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下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 ---------------------------用户上传之内容开始-------------------------------- 无限之斧揽万千 易飘零 著 第一章 初临 坞堡之外,山林之中,在蒙蒙的月辉之下,两道身影掠空而过,一前一后的在山林里穿梭着。后面的人气势汹汹,全身都包裹在藏蓝色劲装之中的他,两眼冒着愤怒的火焰。而前面的人,个子稍小,一袭破烂的灰色长衫罩在身上,衣袂飘然,却是显出继续机灵的模样。 当下,两人都爆发了异乎常人的速度,于山林间疾行,淡淡的影子一闪在昏暗的阴影之中一闪而逝,恍如鬼魅一般。 “小子,即使你逃到天涯海角,吾也绝不会放过汝。吾要将汝碎尸万段。”后面的人放生怒吼。粗豪的声音顿时在山谷之间回荡。令人很是明晰的判断出来,他乃是一名中年。 “我毫不怀疑你的决心,但只有决心是没用的。有本事你就抓住我啊。”前面的小个子轻笑着说道。年轻而活泼的声音,很是意外的将原本紧张的气氛冲淡了不少。 “哼……我会的!”声音粗豪的黑衣人,再次加速,淡淡的红雾从他的身上挥发出来,令他遥遥望去恍如鬼神一般。 “可恶……这些太平道的人,神神叨叨的本事可真不少啊。”小个子的家伙感叹的念叨着,心中却没有多少担心。他抬头看看天,发现早已被自己布置妥当的“秃鹰嘴”就在自己的前方。 秃鹰嘴是一块从崖壁之上突兀而出的巨岩,它横档在渐渐靠拢的谷壁之上,却是将山谷的天际给遮了一个没影。让左右行经这里的路人在感叹大自然造化玄奇的同时,也暗自担忧,害怕这巨岩会突然掉下来——尽管这样的担心,完全是没有必要的。巨岩立在这里已经千百年了,如果没有意外,它今后也会如此的横立下去,直到永远。 在看到身后的黑衣汉子癫狂的飞奔过来的模样,李钦脑袋里关于计划的算计又变了一个样子。他一边卖命的奔跑,一边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个带着红色圆点的四方盒子,用力的摁下。一道无形的波纹从盒子处向四周扩散,激活了原本捆绑在“秃鹰嘴”之上的烈性炸药。 轰隆隆的声音如平地惊雷一般在这个寂静的夜里响起,在突然冒起的火光之中,原本坚硬异常的秃鹰嘴在狂暴的力量之下被摧毁被崩裂了。大大小小的山石从几十米高的崖壁之上陨落,将飞奔而至的黑衣人给砸了一个正着。拍打声,闷哼声响起,在秃鹰嘴的下方很快就没有了黑衣人的身影。只见浓重的尘土在扬起之后落下,一从由大大小小的碎石聚成的石堆出现在谷道之上,幽暗之中显出一抹异常的狰狞。 “真是危险啊!还好我的动作更快了一丝,要不然我现在可就不是头上身上被打出几个包那么简单的事情了。嘿,任你主神限制多多,我照样就你设定的规则之中找到了漏洞的存在。就凭着这个漏洞,这么一个太平道的大人物就被我干掉了。”在按下按钮的一瞬间就匍匐于地闹了一个灰头土脸的小个子迅速的撑起了自己的身子,站起身来,看了看已经毫无动静的石堆,不由自主的感慨了一声,复又欢喜无比。 随着这一声叹息的响起,他原本紧张的心情却是彻底的放松了下来。随着这个一直追着自己不放的太平教道士的死亡,今夜的追杀算是结束了。确定自己已经安全的他,总算可以干一些喜闻乐见的事情——比如摸尸索宝。 搬开堆砌起来的石块,血肉模糊宛如一滩烂泥一般的人体出现在自己的面前。看着这么一具恐怖的身体,小个子的脸上却是一脸的平静。他像是见惯了这一切似的,却是顶着那血腥的味道,径自在那油润滑腻的躯体之上摸索起来。这一摸索,他脸上顿时显出几分惊讶的神色:“这家伙厉害啊!居然遭到这一波落石的攻击之后还有一口气在。能有如此的本事,在太平道中想必也是高人了。只是,这样的高人还是趁早死了比较好些。” 小个子一想,手心向上一翻,一把锋利的青金色长剑突兀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挥剑落下,将本就只剩下一口气吊着的黑衣人刺死,旋即又在其身上摸索了好一阵子。最终从他的身上翻出了三样东西:一面刻着“人”字模样的青铜令牌;一封被油布包裹的绸布书信;一册材质莫名的道卷。 因为担心太平道的人很快就寻到这里,小个子很是匆忙的将东西纳入自己的怀中,然后急急忙忙的走开。他连夜赶路,等到天明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近百里之外的另一座县城里。 迎着沿路行人古怪中带着嘲讽的目光,小个子却是一路银豆子的开道,径自入住县城里的客栈。在吩咐客栈的展柜在半个时辰之后将一锅热水送上来之后,小个子便躲在了住下的客房之中,把玩起自己的战利品来。 青铜令牌小个子是看不出什么深浅的,而道经之内的文字密密麻麻他急切间也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能选择阅览那封被油纸布包裹得很好的信件。 当下,他小心翼翼的拆开印份,数百遒劲有力的绳头小隶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凝神端看,眼睛却是越发的亮了,昨日所遭遇的种种到此时终于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同时他也明白了被自己干掉的那个太平道大头目的身份——那哪里是什么寻常的大头目,分明就是太平道教主张角的弟弟张梁啊。 为何张梁会出现在这里?那是因为太平道起事在即,张梁被自己兄长派往兖州统领兖州大方,为甲子日的到来做筹措相应的军资。张梁盯上了泰山郡的任家,准备图谋任家的家财,却不想这一事件被夜宿任家的自己给撞破了,双方发生冲突,最终造成了眼下的结果。 “没想到直接就干掉了这么一个BOSS……嘿,这样一来主神发布的那个支线任务,我李钦也算是完成了三分一了吧。”小个子李钦开心的想道:“叫你们那些资深者自以为是,把我撇下自己玩去,你们怕是没有想过我的运气居然会如此之好吧。你们自认看穿了世事,选择那些有身世高的诸侯加入,以为如此便能很好的完成任务,却不想那些有身世的诸侯未必会让你们这些无名声,无身世的人加入他。” “……汉末是一个什么时代,这是一个拼爹,拼作秀的年代,在真正的乱世还没有到来之前,哪怕是曹操也不会和你们玩唯才是举的。嘿嘿,我们都是草根式的人物,自然还是和屌丝类型的主角混在一起比较好些。”李钦如此肖想,却又叹息起来:“才从一个即将死亡的乱世里逃出来,却又步入一个即将形成的古代乱世之中。唉……我这个穿越者的命还真是苦哦。” 穿越者? 李钦的确是一个穿越者,而且是一个在文明完全被摧毁的生化末世里独自生存了五年的独行客。 从二十二世纪末利用偶然获得的神器“破面斧”进行穿越的他,本来是想去一个武侠世界纵横逍遥的,却不想在穿越的半路之上遭遇了被神器波动吸引过来的主神空间的攻击。“破面斧”为了自保与“主神”大战,最终导致的结果便是李钦和主神空间的轮回者一同来到了这个名为“三国演义”的世界之中。 由于“破面斧”已在某种程度上压制了“主神空间”,取得了些许“主神空间”的权柄,所以本来不是主神空间队员的李钦也拥有了轮回者的身份。当然,这个身份也只是一个掩盖,只是为了不让那些与李钦一同降临此世的资深轮回者心狠手辣的在第一时间里把李钦干掉,并让李钦潜藏于轮回小队之中而已。 这本来是一个挺好的身份。可由于李钦所遭遇的那个轮回小队有个想要将有潜力变强的新人纳为血裔的吸血鬼队长,导致李钦与其爆发了剧烈冲突,进而在所有人的排斥之下被赶出了小队,这个身份原本的好处自然也被废止了大半。 这些任务看起来并不容易完成,尤其是在主神轮回定下了种种限制情况下。 但…… “未必有那么难啊!只要去想,办法总是有的。”李钦暗自鼓励自己,将目光朝向了箍在自己右手上的腕表。在他的意念之下,一连串的任务信息显示出来: 位面名称:三国演义 主线任务1:加入一方诸侯,完成度:0%; 主线任务2:成为军侯,统领千人以上的军队,完成度:0%; 主线任务3:平定黄巾起义,完成度:0%; 支线任务1:击杀至少三名黄巾军渠帅,完成度(1/3); 支线任务2:击杀天公将军,完成度:(0/1); 支线任务3:击杀地公将军,完成度:(0/1); 支线任务4:击杀人公将军,完成度:(1/1); 由于本位面为古代位面,神秘度为绿洲级,为防止位面崩溃,故做出以下限定: 1、一切超出本位面土著所能够理解的科技类武器对本位面土著无效; 2、一切魔幻类武器、功法对本位面土著无效。 “果然,张梁也被认为是黄巾军的渠帅了。虽然现在黄巾起义还没爆发,但杀死他这样铁定属于黄巾军阵营的人一样算是完成任务的。”看着任务信息上的变化,李钦心里对这个主神定下的规矩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主神的规矩是铁律,一旦违反自然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李钦自然不会明白着违反主神的规矩,只是不明者违反,却不代表他没有办法应对主神的限制。 就拿昨夜对付张梁来说,本来以张梁的实力,李钦无论如何也不是他的对手,然而最后倒下的是张梁而来不是李钦。 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李钦动用了炸药——不明显是违反主神规定的。不是说不能对本位面土著使用超出他们理解的现代武器么?李钦怎么还使用炸药来对付张梁啊。 居然还让他成功了?难道说李钦是主神的私生子? 当然不是这样,李钦只是利用了主神这条限制里的一个漏洞罢了。主神说你不能用现代武器对付本位面的人,那好李钦不用炸药针对他们,他只是用炸药砸了“秃鹰嘴”这块巨石而已。至于“秃鹰嘴”巨石崩裂,砸死了张梁。李钦可以说这真的是一个意外,只是这个意外是经过了一番算计罢了。 “……当然这个意外还是很令人欢喜的。”对于这样的结果李钦还是很开心的。不过他也明白这只是自己一连串征程之中的一个意外结果罢了。对于李钦来说眼下的关键不是穷开心,而是尽快赶到幽州的涿县,加入那个名为刘备的义军头子的麾下。当然,在此时刘备的义军还是没影的事情。 ------------ 第二章 三月 从兖州前往幽州,那又是一段漫长的旅程。尤其是在冬雪降临的时候,那道路更是难走。好在李钦早就做了准备,不但购置了三匹战马用以代步,更准备了许多野外过冬的物资。这些物资都被李钦藏在破面斧为自己开辟的个人空间里,他就只拎了一个包袱,倒是轻便的很。 一个人,一张弓,一把剑,一个包袱。就别人看来,李钦这么孤零零的行走于寒冷的冬天是一种找死的行为。在天寒地冻的日子里,孤身上路,说不定啥时候就遇上山贼拦路,猛兽侵袭,却是充满了危险。但,李钦自己却是不这么看的,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该如何获得这些。 冬日的旅行,对李钦来说是一段体悟,也是一种锻炼。如此长途跋涉,李钦不但对这个世代有了更多的了解,更是进一步强健了自己的体魄和历练,让自己拥有了更多属于这个世界的气质。 这是一件好事,只是福祸相依,李钦在这方面获得了成长,在另一方面却陷入了停滞。因为个人修为不足的缘故,他根本无法修行从张梁手中夺取的道经《太平清领道》。尽管他也算是精通古文了,可精通古文是一回事,从道经之中体悟出相应的功法却是另外一回事,以李钦的那“浅薄”古文功底,却是无法正确的体悟出相应的法门。 “道家的经典,看样子也只能设法找到一些道士来解读了。”李钦想着,心中却是有些感慨:“原来小说里那些奇遇的说法都是骗人的。直接给你一本秘籍就能练出绝世武艺来——嘿,在这个结果之前似乎要加上,你必须具有足够的文化底蕴,能够正确了解秘籍含义的前提吧。” 李钦想着,却是默默的在自己需要进行的事情上添了一笔,将其加入自己将来的计划之中。 如此,时间过去,李钦终于在光和六年的年末,来到了涿县城中。 涿县,是幽州涿郡的郡治,此时幽州的刺史乃是刘焉,也就是日后的西川之主。和他那日后孱弱无比的儿子刘璋不同,刘焉可是一位有身份,有城府,也有野心人。 眼下黄巾之乱虽然还没爆发,可刘焉却从治下官员汇总而来的一些情报中隐约察觉到了一些蛛丝马迹。就在李钦入城之后的不久,他便发布了相关的命令,开始整顿幽州郡国的兵马。这虽然是刺史原本的分内之事,本来也算是平常。可在以前数任刺史都没有如此作为的衬托之下,这样的正常也就变成了不正常。 不过,这样的正常或是不正常都和李钦自己没有多少关系。此时的他来到涿县城里,除了隔三差五的在城中闲逛,探查一些消息以外,便是往城里的道观跑,向里面的道士求教诸般关于道家经典里的术语说辞,弥补自己在这一方面的不足。虽然诸般说辞问题,李钦乃是以《道德经》、《易经》等流传较广的通俗经典为主,可在零零碎碎的问题中,他也暗暗的将《太平清领道》之中自己不能理解的问题个问了出去。 由于这个时期,天下的道门还比较纯粹,大体以南天师、北太平为主,没有那么多的俗流分支,令人摸不着头脑,所以李钦的那些问题,在不同道士的口中,答案却是比较一致的。这令李钦确信他所得知的便是真的。 于是,李钦便发挥了自己昔年高考背书之时的辛苦劲儿,日夜研读道家典籍,专研《太平清领道》中的修行成仙之法,从中研究出能被眼下的自己所利用的法门。 之后,悠悠数月过去,李钦面容微微有些憔悴,不过却是心有所得。数月的研习,他却是以自己可怕的学习能力,掏空了那些道人所会的一切。最终令他,他凭借着对《太平清领道》的理解,结合了他从末世所得来的一套呼吸法门,却是整理出了一门用以养元筑基的功法。其功法要点为: 乃是观想自己卤门之处,有一穴道,与天地沟通,其间有一以意念形成的漩涡吸纳天地之灵气于已身。因天分日夜,所以气分阴阳,故日采阳气,行于督脉,归于下丹田;夜聚阴气,行于任脉,汇于上丹田,故曰:具阴气;之后,于每天清晨、黄昏日月相交之时,将阴气与阳气从上下丹田之中引出,璇于中丹田处,混元为一,合为太极。 “如此一来,上、中、下三个丹田都得到了锻炼。最终所聚纳练出的真气也是阴阳皆备纯净异常的,却是为我今后转修其他功法提供了便利。”感受着自己十天观想练气下来最终聚集起来的那一缕平和纯净的内息,李钦心中欢喜无限。只是在欢喜之余,他也发现这门练气功法的一个缺陷,那就是:“凝聚内息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这算是有得有失?我运转内息,让全身上下的穴道、筋脉都得到了内息的冲刷,但因为这样的冲刷太过全面……我功力的增长却是太慢了。”李钦发现了问题,也曾设法解决这样的问题,但他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放弃了。 因为以他现在所能感悟的知识,最终做到的也只有这一步,至于更深奥的玩意,他根本想都想不出来。 这的确是有些遗憾的事情,可李钦却没有多少沮丧。一来,他感受到在修行了这套功法之后自己身体力量的成长,体魄的强健;二来,他已明白《太平清领道》这卷经书的博大精深。自己不过研习三个月就能创造出如此的功法,那要是自己以后知道的更多,理解得更多呢?那自己是不是能创造出很强大更适合自己的法门呢?知识总是越学习越多的,李钦相信自己现在不能解决的问题,以后总有办法解决。 “总之……就先这样吧。”李钦决定将自己的修行告一段落了。 此时已是光和七年的三月了,李钦已然听到城里流传着张角造反的消息。李钦知道这个消息的真实性,也明白这一年在历史上的记录不会是光和七年这个年号,而是中平元年这个称呼——由于太平道的起义震动天下,所以皇帝下令改元“中平”,这是一件大事。 可对于李钦来说,他所关注的却是与这件事关联的另一件事情,幽州州牧刘焉发榜召集义兵。这件事眼下还没发生,可李钦等待得便是它的到来。因为只有这件事的发生,自己想要投靠的诸侯才会正式登上历史的舞台。 “刘备啊!那可是真正从老百姓中出来的诸侯呢……”李钦小声念叨着,对于三国演义里的这个大耳朵,他还是比较喜欢的。所以,在来到这个世界,接受了主神颁布的任务之后,他所做的第一个决定便是迅速的北上,来到这里最终加入刘备的军中。 虽然就三国演义而言,刘备势力的水平较低,但李钦相信那只是暂时的,只要有自己帮忙,一切都会变得与原本不同。 “现在就等那一天的到来了。眼下桃花的花苞已然凝结,想来那一天很快就会到了吧。”李钦看着自己寄宿的道观院子里那些含苞待放的桃树,很是期盼的想道。 一切都如李钦所想的那样…… 三天之后,幽州募兵的榜文郑而重之的被挂在了涿县城门的告示牌上,由略习文字的乡老向前来围观的百姓宣告了相关讯息。 古代的讯息传播并不是那么迅捷的,虽然市井之中早有关于张角造反的流言,可那样的流言却是没有多少人会信的,直到官方正式通告了这样的消息,涿县的百姓们才明白外面的混乱。 战乱要来了,有的人心怀忐忑,顾忌自己的小家;有的人则眼光不定,似乎在思索自己不能不能在这样的混乱指着那个捞上一笔;有的人则心怀大志,认为这正是自己报效国家的机会。 于是,带着这样想法的人开始聚集起来,其中便有刘备、关羽、张飞三人。 时是阳春三月,莺飞燕舞,芳草萋萋,本该是春光明媚的踏春时节,但李钦行走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却不曾感受到好春光带来的好惬意。 由于州刺史刘焉所颁布的那道榜文的缘故,街上的气氛都变得慌乱而紧张起来,路上的行人很有些都行色匆匆,而某些胆小的商家更是将店铺的门板紧紧的贴上,却是打着关门大吉,走路逃人的想法。人心思定,人心畏乱,对于城里这些还能过得下去的人来说,躲避战祸几乎就是一种本能的行为。 在这样稍显慌乱的氛围之下,一些流言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很多流言对李钦来说是毫无作用的。他听了只是一笑而过,但另外一些流言却让李钦重视起来:“张家的小子发疯了。他居然要为了两个结义兄弟将自己的家院卖了,汇聚金钱召集义兵,去和黄巾军对阵。” 他这是想当官想疯了么?很多人都这么认为。虽说在这个时代为朋友两肋插刀是很值得被人称颂的事情,但张家的宅院实在太大了,其变卖的价格就旁人看来却是一个高价。这样的高价对于涿县这么一个明显处于偏远地带的普通百姓来说,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这么多钱财说放弃就放弃,普通人对此自然惊叹不已。 ------------ 第三章 投军 “张家的小子……是张飞么?消息既然如此传说,那岂不是说桃园结义已经发生了?真是可惜……我本来还想偷偷的观看着铭刻于传说中的一幕呢!真是……大耳朵的手脚的确很快。”听闻这样的消息,李钦叹息一声,心中微微有些遗憾。 当然,他也只是有些遗憾而已作为一名注定是这个世界过客的轮回者,他却是不太可能和足以影响天下的的人发生什么太过亲密关系的。简单的说,他可以加入刘备的麾下,为刘备战斗,却不能在刘备最初发迹的时候将刘备、关羽、张飞三人的桃源三结义,变成加上了他自己之后的桃源四结义。 这不仅是太过违和的问题,更关键的是这样的行为将自己与刘备的命运凝结在一起,却是会让自己和这个世界结下太多的因果,到时想要离开这个世界都变得不太可能。 李钦从破面斧留给自己的留言之中得到了这样的消息,这令李钦对破面斧、主神空间这样能够带人穿梭位面的神器有了进一步的理解。 “因果……还是蛮神秘的。”李钦小声的念叨了一句,旋即便把这事情放到了一边。对于李钦来说,眼下最关键不是研究主神空间的辛秘,而是尽快加入刘备的部队之中,尽快崭头露角,当上将军。这可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如果不曾设法早作谋划的话,只怕这个任务最终是会失败的。 毕竟,刘备的官位在平定黄巾之时后并没有多高,只是一个区区的义军首领而已。而义军首领是不足以任命军侯的。那些资深者绝对是想到了这一点,才决定果断抛弃刘备的。 但,这并不是不能改变的事情,在李钦看来刘备的底子还是不错的,他的功劳足够,姓也很好,只要好生运作一下,不说成为一个州牧,至少成为一个实权太守或是刺史却是绝对能够做到的。毕竟,孙坚的发迹也是这样啊。孙坚都能享受的待遇,李钦相信在有了自己的帮助之后,刘备未必也不能办到。 “总之,先去报名参军吧。”李钦想着,却是跟着一群看上去很是精壮的小伙子们来到了成为的一处庄院之中。 这是张家的桃园,此时朵朵粉红的桃花正怒放着自己的华彩,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桃花之香,却是让人多少有些陶醉。李钦来到这里时候,一个征兵点已经被设立起来,两个粗通文墨的张家子弟在书案之后跪坐着,手里提着毛笔,在一卷卷竹简上记录着什么。 眼下乃是东汉,世间虽有举孝廉之晋升渠道,可早就随着世间的逝去而被逐渐被世家所垄断。留给平民的上升通道几乎没有,故而当兵打仗虽然是一个很危险的行当,可消息一旦传出,还是有很多不怕死的人过来报名。刘备的义兵只打算,招收五百之数,可前来报名的人差不多有上千。人数一多,可以选择的也就多了。身材高大,双臂有肉,看上去孔武有力的人自然是最好的选择。而向李钦这样身形单薄的小个子,实在是……众人看向李钦的目光都是略微有些不屑的。 李钦身高一米七,换算成汉尺差不多是七尺二,这在这一票少说也有七尺五,身上更是肌肉满满的汉子当中,却是显得有些特别。更关键的是,李钦在后世是念过十二年书的,即使在末世来临之后,他也不曾中断自学。书读得多了,书卷气自然就培养了出来。这样的书卷气,很好将李钦末世杀戮而带上的血煞气息给掩盖了下去,让他看得有些文弱了。 如此矮小,如此单薄,气势又如此的文弱。所以在轮到李钦登记报名的时候,那些负责登记的庄客便不屑的翻了一个白眼:“噜……吾等于此乃是召集精勇之士,保卫桑梓,以伐不臣的。却不是为汝等瘦弱之辈所设,汝要是想上工,就去庄院的另一侧报名,却不要来这里捣乱了。” “捣乱?我这怎么能算是捣乱呢。”李钦轻轻的撇了撇嘴,“我是来投军的,你可不要小看人。你且记下,你家主人究竟收不收我那却是另外的事情了。” “呵……还真是坚持啊。可你实在是有些自不量力了。不必我家少爷发话,只在我眼里你就根本当不了士兵。你瞧瞧别人的身板,再看看你自己的。差距如此之大,你想谁会要你?”庄客不为所动的拒绝道。 “打仗是要杀人的,这可不是身板魁梧就能做到的事情。这些人看着雄壮,谁知道他们是不是绣花枕头,只是表面强大呢。”李钦平静的言语。 “你瞧不起我们?”李钦的这番言语顿时引起了他身前身后那些人的不满。无论是已登记造册了的,还是尚未报名的,都为李钦的话而恼火起来。 “你这家伙实在令人恨恼……还不速速与我退下?这里可不是你这样的瘦弱之人可以加入的。”一声咆哮从李钦的身后传来,旋即李钦便感到自己脑后处劲风响起,却是有异物急速向自己袭来。 “玩偷袭是么?就算这样……你又能做到些什么?”李钦冷冷的哼了一声。他已然判断出对方的目标便是自己的肩膀,当下他反应迅速,双膝微曲,身子在千钧一发之间陡然矮了半寸,让开了对方的袭击,紧接着便是一脚反踹而出,直冲那人的心窝而去。 但听得“呯!”的一声巨响,一个雄壮的人影倒飞而出,径自撞向了起身后的桃树。紧接着“咔嚓,咔嚓……”的声音不断的响起,在一片落英缤纷,桃花飞舞的美丽之中,一个身高八尺开外,浑身肌肉虬结的雄壮汉子正捧着自己的胸口摊倒于地不断用力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然而他努力了好久,却始终无法成功。因为,他感受到有一股劲道在自己的胸口盘踞,一下下轰散自己汇聚起来的力量。 “真是古怪……”汉子不明所以,依旧挣扎不停,他四肢抽绪,闹得尘土轻扬,却是把他整个人都弄得狼狈不堪。 这汉子的狼狈落在众人眼中,他们看了看身形单薄瘦小的李钦,又瞅了瞅明显比李钦大上一圈的汉子,眼中的惊讶自是别提了。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李钦这么一个小子,居然能在一招之间就将那么一个大汉给打翻。 “我这不是在做梦?”围观的人揉了揉眼睛,但眼前事实依旧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那不是张家的大牛么?他平时可是一个挺骄横的人,怎么现在……”有人认出了汉子的身份,却是震惊那汉子的模样。 “唉……看人家身材单薄就自以为是,结果踢到了铁板。”有人简单的将这件事情说了一下,却是将李钦的名声给宣扬了出去。 “嘶……居然这么厉害!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听旁人这么一说,后来者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一时间,被骇着的众人团团围住李钦,眼中的目光有惊讶也有崇拜。突然,一道如雷的声音响起,宛如晴天霹雳一般在众人的耳边响起:“尔等围在这里作甚?既然想要报名从军,当知军法威严!” 一声话语震醒了众人,大伙回头张望,却见人群如排开海浪一般分立两边,中间裂出一条缝隙,其中显出三人的踪影。 当中一人面如冠玉,唇若涂脂,颌下三缕青须,身长七尺五寸,面色沉静,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令人折服的风采。 而跟在他左右,只落后他半步的两人:一人身高九尺,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长髯过腹,形状甚是威武;另一人,却是豹头环眼,燕颌虎须,身长八尺,肌肉贲张,容貌之中隐约还含有一点稚气,但气势却十足的惊人。 李钦一看见他们就认出了他们的身份:“这不就是后世闻名的桃园三兄弟么?刚才那声话语简直和传说中的狮子吼相类,想来便是那三将军张飞开口咯?如此年轻便拥有如此强大的体魄,实在是惊人的很啊。” 李钦为三人的风采所摄,而来到此处的三人,却也从那些士卒的耳中听闻了这里发生的事情。在知道李钦这么一个小个子竟然能将张大牛那么一个雄壮魁梧的汉子踢飞到两丈之外,折断了两三株桃花,好半天站不起身之后,无论是刘备,还是关、张二人眼中不由自主的都暴起一丝精芒。 “这是一位人才……”刘备的眼里露出一丝贪婪,作为一名有理想的年轻人,他自然晓得自己的先祖究竟是怎么取得天下的。想要破贼安民,身边的豪杰当然是越多越好。刘备如此想道。 而与刘备想要拉拢李钦不同,关羽、张飞在见到这么一处不合他们理解的事情之后,想到的事情却不是太多。两人都是高手,自然从张大牛身上的痕迹中看出了许多事情。他们由此认为李钦应该是也是一个高手。 高手与高手碰面,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话,自然是想好好的打上一场。当下,关羽、张飞二人身上不由自主腾起一丝战意,只想向李钦挑战。 当然,还有些矜持的关羽多少还放不开脸面,心中正在琢磨自己究竟该说什么言语来挑起,这一次的战斗。 而身为少年,又性子暴躁的张飞却没有那么多的门道可想。 作为张大牛的同族,张飞可是知道张大牛的本事,其虽然作为乡民,没有修习过武艺,但一身蛮力却是极为惊人。张飞昔日和张大牛试过手,发现就单纯的力量而言,他已然有自己八成的水平的。这也算是天生神力了,只是这样的力量,又是在突袭的情况下却被李钦一招放倒。 这岂不是证明李钦的实力与自己差不多了么? 应该能够好好的打上一场。张飞一想就兴奋起来。他不能自已的一步迈前,却是爆喝一声:“嘿,让我老张来试试你的水准!”便挥起自己那教常人大上一号的拳头狠狠的朝李钦砸下。 ------------ 第四章 如锥 拳头如锤,拳劲如岚,烈烈的拳风排开前方的空气,令虚空都隐隐发癫。一拳击出,爆鸣声起,这声音不是来自于张飞口中的低喝,而是在于张飞本身的气血翻涌。张飞身形雄壮,身为高手的他,浑身上下气血惊人。如此一拳,他不算拼尽全力,却也用上了自身七八分力道。一击之下,气血翻涌自然产生闷闷的惊雷之声。 “好强劲的拳力!这张飞真是了不得,居然能够凭借自身的力量就达到这样的效果。就我看来这一拳产生的力量,却是不比那个据说已经强化了中级内力的资深者王浩差上多少。”感受着张飞这一拳的威势,李钦心中一凛,眼睛顿时微微的眯了起来。 作为一个有着丰富实战经验的独行者,他自然感到张飞这一拳给自己带来的压力。他知道张飞的这一拳,却不是自己可以硬扛的。毕竟两者的身材体魄差了许多,李钦的力量却是没有张飞的那么强悍。 经过锻炼的他,眼下的身体素质,或许在普通人的三倍左右,而张飞其力量和气血却是足足有普通人的五倍那么强悍。面对如此巨大的差距,李钦当然不敢硬接张飞的拳头。面对张飞这直来直往的一拳,李钦却是后退了小半步,两脚分开站定,右手由上往下内切了一个弧线,正好卡住张飞击来拳头的脉门,左手却是由下上万的一拨,看似轻盈实则沉重的指尖逆着张飞的手臂迅速攀延而上,却是将张飞手腕之上的后续力量皆尽阻断。 虽然这样的阻断,只是一瞬间都不到的事情,可张飞依旧察觉到了自己手臂之上的变化。他觉得自己的后续力量送不上去了。原本刚劲有力的拳头却在对方这一撇一扬带出的两个圆弧轨迹被人轻轻截下,并撇到一边。之后,更加遒劲有力的劲道传来,却是一下子将张飞倒推了几步,令他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这已经太迟了。张飞听到自家兄长的制止,却是回过头来苦笑的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默默的站在了一边。就刚才的那一下,他已然试探出一些东西出来:那个小子确实是有力气的,但这个力气和自己比起来并不强,最多只有自己一半的程度。但,他没有强大的力量,却拥有古古怪怪的用劲法门。这样的法门,张飞一下子分析不出其中的原理,只是就此觉得十分奇怪。 “怎样?”张飞退下,关羽小声的询问张飞。 “有古怪!”张飞将自己的感觉和关羽说了,关羽一听看了李钦一眼,对他越发有兴趣起来。不过,他终究没有出言向李钦邀战,因为此时的刘备已经大步向前迈去,迎向了李钦。躬身抱拳,刘备却是向李钦致歉:“阁下豪勇,备钦佩不已。不知阁下高姓大名,备愿以薄酒相待,为三弟对阁下的冒犯而致歉。” “将军客气了。我来此自然是为了投奔将军的。三将军的出手,不过是想试探我究竟有没有实力在军中立足而已,这本就是应有之事,我怎会因此而心生芥蒂?”面对刘备客套的邀请,李钦同样打稽相回,同时将自己身份报上:“在下姓李名钦,字元华,颍川人士,一路游学于此。因得知黄巾贼起,将军有破贼安民之意,故此来投。唯愿协助将军破贼,早日平定我大汉江山。” “哈……有志气。”听李钦如此说张飞顿时大笑一声,如铺上一般的大掌重重的拍在了李钦的肩膀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却是在刘备和关羽的注视下显得是那样突兀。因见李钦虽是挺直了身板,却在张飞的一拍之下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刘备顿时责备的瞪了张飞一眼。 “嘿……”张飞晓得自己眼下的这个举动太过鲁莽了一些,却是傻笑一声,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无言的刘备又瞪了张飞一眼,脸上却是若无其事的平静,他大袖一挥摆了一个请的手势:“此地非谈话之所,还请阁下与我往后院一聚。” “好!”李钦轻轻的点头,便与刘备、关羽、张飞三人一同离开了这里,步入后院的精舍之中。 当下,张飞取来酒水,分了碗筷,让下人赶紧上些吃食上来,便与自家兄长一道请李钦坐下。诸人饮酒,轻酌几杯,便天南地北的相谈开来。 刘备问起李钦的家世,李钦自言其乃昔日长乐少府李膺之族人后裔,因党锢之祸,家人被逐,不得不流浪于大汉之外,直到前些年买通边关守将,才扣关而回。本想去颍川襄城,却发现那里已然物是人非,不由得心怀感慨。 “……后我得族叔之助,游学天下,却不想遭遇太平道的贼子霍乱天下,连颍川老家都给他们占了,想必那儿已是血流成河了吧。”李钦叹息了一声,脸上充满了莫名的无奈。 只听他复又说道:“自光武中兴之后,朝廷几成世家之天下。皇帝生于深宫,长于妇人之手,对外界的种种并不了解。而世家的力量,不仅占据的朝廷,更霸占了地方,百姓的怨恨早以凝聚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再加上这些年天候不好,大灾连连,民乱之事却是成了必然。这些心怀怨恨的百姓眼下怕是要以最为酷烈的手段去对付那些世家豪强和其他不愿屈从他们的人了。唉……这些人还真是可怜,可惜,可悲,可叹啊!” 李钦简单的述说了自己的经历,复又说道眼下黄巾之乱的事情。只是和刘备等人想得简单不同,李钦的话语之中却又提点到了某些更加深沉的东西。 “你是说如今的民乱是必然么?”刘备乍然听闻却是有些骇然。原本他以为李钦只是一员猛将,与关羽,张飞这样的豪杰相当,却不想李钦竟然是李膺之后,更是一名富有学识的士子。对于李钦的种种说法,刘备觉得很是新奇,他还想继续听说下去,当时就追问下去:“为何如此啊!难道这不是张角一人的罪过么?” “张角?他只是一个有理想,有野心,但能力稍差的神棍罢了。以大汉如今的情况,就算不会有黄巾之乱,也会有什么黑巾之乱,红巾之乱。张角只是恰逢其时罢了。一切的矛盾早在光武皇帝重建大汉之时就潜藏着,只是日积月累到今日才引发而已。”李钦点了点头肯定了刘备的猜测。 “为何?”刘备再次追问。 李钦提起的这些他原本隐约也是有所察觉的,事实上不当是他有所察觉,全天下那些聪明的人都有所察觉。他们隐隐感到这个国家有些不对劲,只是他们想了想,始终没有查到国家的不对劲究竟在何处。是在皇帝?是在官员?是在宦官?还是在如张角这样的反贼身上? 很多人想了很多,各有各的看法。然而无论他们怎么想却都不敢把如今这个乱局的根由方才中兴大汉的光武皇帝身上。 毕竟,那位可是再造大汉的英明天子呢。他怎么会有错?李钦那么一说,不但是刘备,就连关羽,张飞都觉得很不可思议。 “你这贼鸟斯……你莫不是黄巾贼党,再此大放狂言吧。”张飞激动着,伸手就要打李钦。 “住手!”刘备果断喝止,他看了李钦一眼,目光顿时冷冽了许多:“阁下如此言,想必也有自己的看法。在下愿意洗耳恭听,但愿阁下能说出一个令人信服的理由来。” 、“哈哈……”听着刘备那似乎很有些不爽,而略带威胁的话语,李钦却是哈哈一笑。他在刘、关、张三人的注视下伸出食指,往酒杯里沾了一点酒水,在桌子上化了一个圆。 李钦指着桌子上的圆圈说道:“这个圆可以视为整个天下的利益。在某一时期,天下是有定数的,你拿的多了,旁人便拿的少了。周季以来,黑色的铁逐渐取带了青铜,农民的耕作更加细致,收获更多,天下的利益也就更大。虽然有人多拿了一些,有人少拿了一些,但大家所获得的东西却都是比以往多的。所以天下百姓还算是安稳。 ……后来列国纷争,战争频繁,人口少了,分东西的人也少了。虽有秦朝的酷政,但在我大汉高祖再次一统天下之后,每个人能够分到的东西却是足以让大家不错的生活下去。大家都太平了,对扩大整个大圆的需求却是没那么充足。 ……前汉两百年下来,这个大圆的量却没有增加多少。大圆还是那个规模,可人却因为太平而变得更多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生存的需要,当这种需要得不到满足的时候,便有赤眉、绿林的爆发。大家由此混战一场,死得人多了,人少了,再有光武皇帝的英明大汉于是再次续存下来。 ……光武皇帝乃是依靠天下世家豪门的支持而取得的天下。为了酬劳这些功臣,光武皇帝自然给他们以不少优待。光武皇帝立下的规矩是祖训,其后的天子自然也一一遵从,世家豪门的力量由此越发强大。他们渐渐占据了整个朝堂,并依靠官府的力量,获取民间的资源,收拢奴仆,豪聚田产,越发的骄横起来。” 李钦说到这里又指了指,众人面前的那个圆:“如果说天下是一个大圆的话,光武皇帝及其之后的数任明君的时候,皇帝取其中一成,世家取其中四成,天下几百万草民瓜分剩下的五成——那时候的大家都是满意的。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到现在,皇帝拥有的大体是这块大圆一成不到的份额,宦官拥有这里的一成,世家拥有这里的六成,而天下几千万的百姓只拥有这里的两成。” 李钦说到这里手指,在圆圈之上纵横了几下,却是将整个大圆切割开来。接着李钦指着大圆之上的那看上便让人觉得不对劲的划分方式说道:“一百多年前是几百万人瓜分五成,而现在是几千万人瓜分两成。在这个大圆没有扩大的情况下,每个平民得到的确实是少了。他们所得到的,并不足以支持他们获得最基本的生活,所以他们心里有了太多的不满。这种不满在眼下张角的引诱下爆发出来,所以就成了眼下的局面。” “原来是这样……”听李钦如此赤裸裸的将矛盾摆了出来,刘备、关羽、张飞一下子就明白了许多。 刘备虽然自称是皇帝之后,可家境已然沦落到织席贩履的地步,自然算得上是平民。关羽作为一个为友复仇的豪侠,也是平民里出来的人。而张飞,其家世虽然不错,小有资财,但顶多也只能算得上是一个商业小地主,离那些霸占了帝国朝堂的顶级豪门还是差了许多。可以说他们三人的出身层次都是比较低,比较相似的。他们对李钦说说的种种自然有一番感同身受了。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如果按先生你的说法,黄巾军的这一番动乱下去,岂不是要持续好几年,将天下搅得天翻地复之后,再有英雄来收拾山河么?”刘备在听你李钦所说的事情之后,却是隐隐从其中把握了一条规律:“大乱,死人,统一,重新划分利益,天下太平,然后人口增加,天下不安,复又大乱,复又死人……这简直就像是一个环,首尾相连永无止境啊。难道真的要死那么多人大乱一场才能让天下安定下来么?” “哈哈……这件事情嘛!却是要看将军你的理想咯。”李钦大笑一声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他知道自己方才的那一席话已然说道了刘备的心里。在刘备听到了自己的这一通论调之后,其心中对自己的定位却已经与原本的大不相同了。 “或许,他已经将我视为他的军师?唔,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情啊。”李钦想着,脸上不禁显出一丝笑容来。这是李钦自己心满意得的表现,可看在刘备眼中却很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 当下刘备沉默起来,他仔细思索了好长一会,却是躬身向李钦一拱手:“先生大才,备恳请先生告诉我如何打破这个环的办法。天下的百姓都是无辜的,死那么多人,才换得一时的太平,终究是不够的啊。”刘备说着很有些激动起来,原本一直平静的脸上显出了几分哀戚。 他是真心实意的。李钦感受到了这一点,却是轻轻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说啦。” “请先生放言,备恭聆教诲。”刘备说着对李钦又是一个拱手。这一刻,他把自己的身段放得更低了。 ------------ 第五章 纵论天下 桃园精舍之内,浊酒一坛,小菜数碟,狗肉管够。虽是小聚,可如此菜色却也算得上是丰盛了。然而,面对这般酒肉佳肴,与会的众人却不曾将之放在心上。还有些青涩的刘备、关羽、张飞三人都将自己的目光投聚于对席的李钦身上,聚精会神的听他分说。 “世间之事,无论简单或者繁复,都是由这样或是那样的原因造成的。只要你有足够的情报作为支撑,肯花力气去思考办法,那总会想出解决问题的手段。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在困难的问题,最终都是能够解决的。”李钦笑着以这么一番话作为自己接下来的一套谋略的开场白。 在这一番近乎安慰的开场白之下,刘、关、张三人的心却是渐渐平复了下来。 眼下还是中平元年,刘备、关羽、张飞才刚刚结义为兄弟。他们遭遇了黄巾起义这件事情,出于保境安民,破贼报国这个理想,他们决定汇聚义兵。这个时候的身为老大的刘备还是相当单纯的,远不是如以后那位颠沛流离大半个中国,而颇有城府的刘皇叔。 简单的说,这个时候的刘备、关羽、张飞三人是相当容易被忽悠的热血青年,只要你能够把握住他们想要的东西,你的话语,战略便能够被他们认可,进而被他们习得。 “随着黄巾之乱的暴发,天下变得动荡。本来以张角的谋划,黄巾之乱短期是不可能平定的。但是,黄巾之民的愤怒和某些心怀鬼域之人的参与,使得黄巾军不但和世家豪门彻底对上了,更成为了彻底的暴军,裹挟了百姓,祸乱了天下。此时,当今的皇帝陛下又下达了一道命令,让天下义民讨贼——这却是之后天下祸乱的根由。”李钦眯起了眼睛,说出令刘、关、张三人又有些感悟,又十分不解的话来。 “为何?”刘备紧张而不解的追问。关羽,张飞两人也露出奇怪的表情。 要知道刘备军眼下的结成,可正是因为皇帝陛下的这一诏命令呢。可以说,这个命令是刘备军之所以能够存在的合法性依据。若没有这个命令,刘备军只怕会被视为乱党一流,尽管他们也是为了讨伐黄巾,可就官府而言,他们和黄巾并没什么两样——刘备当然不想这样,所以他才紧张,才会追问。 “本来黄巾造成如此浩大的声势,以大汉中央的军力却是很难在短期平定的。于是,便有了许可天下太守,义民自主招兵的诏令。这个诏令就眼下来看是好的,在这个诏令之下,与黄巾军有切齿仇恨的官府,豪强肯定会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如此,黄巾之乱在一两年之内就会平定。”李钦如此预测道。 听他这般说,关羽,张飞脸上都显出欢喜来。毕竟在他们两人的想法中,黄巾军一旦平定,那天下也就太平了。 但,真是如此简单么?刘备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神情却是有些凝重的。 “但是……”在众人并不一样的神色之下,李钦的食指重重的点了点桌面:“但是黄巾平定之后,天下的局面将和黄巾之前大不一样。原本世家豪门,算是有钱无兵。或者说是有兵,但这兵是无法拿到台面上来说,并很少见过战阵的奴仆之军。这样的势力对偌大的帝国而言,算得上是烦恼,却不算病。 但在皇帝陛下的那个命令之后,有权有势的人又有了军队,你们想想算是什么。对搜刮钱财的权利,用以保证权力存在的军队,用以奉养军队的钱财……这三者本就是支持国家存在必要性,当然还要加上大义。可在皇帝的命令之后,大义给人家了,军队也允许设置,于是偌大的帝国,就成了大大小小地盘统领者的聚合体。这样的情况,你们想来像什么?” “这……”听李钦如此说,刘、关、张三人都不由自主的变了颜色。 “春秋乱世……”关羽喃喃自语。 “诸侯争霸……”张飞的眉头胡子都纠合在一起。 “唉……”刘备叹息了一声,却是很有些无能为力的挫败感。他算是一个聪明人,李钦所说的那些眼下并没有发生,但让其发生得先决条件都已经存在,刘备感觉这事情,最终就是会向李钦所说的那样衍化下去。 “怎么办?”刘备的脑筋飞快的动了起来。他试图找出解决问题多的办法,最终才想到一种可能:“若陛下在平定黄巾之后,痛改前非,重用有识之士,徐徐解决这些问题的话……” “你认为这可能吗?以我们那位陛下的个性?”李钦打断了刘备的话语,不由自主的翻了一个白眼:“我游历洛阳的时候听说陛下的身子骨已然很弱了。如今洛阳城中都在传闻陛下更爱幼子,打算废长立幼,只是大将军何进的存在,让陛下也很是踌躇。何进如今担负讨伐黄巾的重责,他已经和那些世家豪门聚在一起了。 我们这位陛下所能依靠的只有宦官,而来宦官又是眼下极招人狠。几乎可以预见,在几年之后,两者之间必然会有一次总对决,在陛下归天之后。那时就看谁的本事更高一些了。只是无论是那一方取得了胜利……最终的结果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 “这……又是为何?”刘备的气势又低了几分。他的话被李钦打断了,但他却无法直斥李钦之非,因为他知道李钦所说的是真的。当今的这位天子,真的称不上是圣明——如果他真的有能力的话,天下或许也不会这个样子了。 “何进根基不够,能力不足……如果他取得了最后的胜利,天下那些豪门,诸如袁家、杨家这样的官宦豪强或许会起来反对他。毕竟,他们在面对宦官的时候是同盟,可在宦官倒下之后,他们这些同盟你认为还能存在么?”李钦淡淡的笑着:“如果是宦官取得了最后的胜利,那情况就更糟糕了。天下人是绝对不允许宦官控制朝廷的。总之,在数年之后,在如今这位天子归天之后,朝廷的权威都会因为一番变故,而急剧衰落,到那时还真是群雄逐鹿呢。” “唉……这群贼鸟斯,当真不利爽得紧。要我说,就干脆把这些人统统干掉,让大哥这样的人来掌权,那才算好呢。”如此麻乱的世界,如此各怀心事的官员,如此自私自利的豪门,让初次接触到这些的张飞很是愤怒。他是认可刘备的,自然认为在那些人都不是东西的时候,把自家大哥顶上去才是最好的事情的。 “翼德不必多说,我想天下总有英雄之人回来拨乱反正的。”张飞所说,刘备心中未尝没有想法,只是他眼下还是白身,想要以此上位却是十分困难。刘备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现在的他可没有想过自己以后会取得怎样的地位和成绩。是以,在张飞说了那么一段话之后,他却是肃容以对,喝止自己的三弟。 “大哥……”张飞被刘备如此喝止了顿时有些委屈起来,他喊了一声,却是无奈的低下头去。 “将军实在把未来想得太好啦。事实上,天下的英雄和自以为是英雄的人还是有些的。只是英雄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英雄也是要成长的,他们的实力并不足以在短时间里压服所有人。是以,他们也需要时间,需要厮杀!而更致命的是,英雄也有自己对于整个天下的认知。基本上没有什么英雄对天下的看法是一样的。所以英雄越多,厮杀就越惨烈。而天下元气则会在不断的厮杀之中逐渐消耗的。”李钦摇了摇头,对刘备的说法又做了一番反驳。 “那……这天下究竟该怎么办才好?”对于李钦的话,刘备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他顿时又有些迷茫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成,难道天下就没救了么?眼下的刘备的想法很朴实,想得只是拯救这个国家,拯救这个国家里的百姓,当然如果能够在这个过程中,为自己和兄弟们获得一些名声和官位,振兴自己的家业,那却是更好了。 事实上所有开国之君,一开始也都不曾是冲着皇帝的这个位置取得。光武帝,大魔导师刘秀,最早的时候想当执金吾;面对始皇帝的威势说出大丈夫当如是的刘邦,最初也只是想拥有始皇帝的那种奢豪的享受罢了——那时的他们想得都不是太多,只是局势的发展,最终将他们推到了至尊的位置。 以前是这样,如今的刘备也是这样,现在的他们所拥有的理想和后来的他还是很有些不一样的。所以在李钦预测出了未来的黑暗之后,他才如此的焦急。 怎么办呢?他焦虑的看着李钦。 “将军,本身就有救世之心。未来如此的黑暗、混乱,将军为何不设法成为其中最强的,最能拨乱反正的力量呢。天下的英雄是很多的,可将军可以成为英雄之上的英雄,让他们最终束手臣服。”李钦如是说道。 “这我能做到?”刘备多少还有些不自信。 “应该没问题的!我相信我的眼光,也请将军相信自己,相信我。”李钦恳切的说道。 听李钦如此说,刘备一下子沉默了起来。他想了许多,眼睛里的神彩却是越来越明。最终,他重重的点头:“我当然会相信你的。”说着,他朝向自己的两位兄弟:“二弟、三弟,我欲请李钦先生为我的谋主,你们看如何?” 大家都是白身,刘备也只是他们义兄,虽然结成了兄弟,可要说熟悉却还不是那么可靠,所以在这样的大事之上,刘备还是很需要两位兄弟的同意才行。 “吾谨遵兄长之命。”关羽肃容的抱拳。 尽管他还不知道李钦在打仗方面究竟如何,但就他眼下所表现出的大局观而言,确实还比较令人信服的。因为杀人而逃难到江湖之上的关羽,也见过不少游学的士子,他也听过他们的对天下的看法,那时他也以为天下之所以不安,无非就是贪官污吏、土豪劣绅的不法,只要杀了他们天下就太平了,但在听了李钦眼下所说的之后,他才认识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很多事情,却是在表面的迷雾之后,还有深沉的原因。 “这个年轻人看来是看穿了世间的矛盾,既然如此,他想必也有解决矛盾的办法吧。”关羽想着,当下决定给李钦一个尝试的机会。 “嘿嘿,这么厉害的人。我听了都很佩服,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大哥,如此贤才,我们可不能放过。”张飞的想法是很简单的。他就是有些佩服李钦,自然想要把李钦拉到自家兄长的身边。 “好吧!”既然两位义弟,都表达了自己对李钦的认同,那刘备便从作为上站起朝李钦一拱手,弯下腰去:“还请先生助我。” “好说,好说!”李钦连忙站起身来回礼,算是就此认可双方的关系。 之后,双方再次坐下。刘备直接问起眼下的局面:“先生说了将来的发展,令我茅塞顿开。只是那终究是以后的变化,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在我想来事情总得一件件的来办。我想问问先生,我现在究竟该如何作为?” “讨伐黄巾,建立名声和功业;结交宦官,豪强,以获取官位和实权。今后是诸侯混战的乱世,主公想成为天下英雄中的英雄,就必须尽快拥有自己的地盘。”李钦很是认真的说道:“讨伐黄巾军,立下战功可以让我们拥有不错的名声,而结交宦官,则可将这样的名声变为利益。” “这不是结交奸佞么?”张飞不满的大声嚷嚷起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皇帝陛下信任宦官却是比信任那些官员大臣更多一些。宦官有时候不能助你干一些大事,但败坏你的事业,抹杀你的功绩还是毫无困难的。”李钦淡淡的说道:“世事可没有那么简单呢。” “先生说得有理。翼德不可妄言。”刘备认可的点了点头。事情的好赖,他也是明白的。只是,他也有困难的地方:“先生,结交宦官可是要有银钱的,备乃平民,三弟虽有资财,但纠合义兵之后,绝对剩不了多少了,如何能有能力结交那些人呢?” “这件事就交给我来运作吧。”李钦笑着大包大揽起来:“主公,如今只需整顿好兵马,尽快去拜访州刺史刘焉,取得他的认可,加入官府一方。刘焉也是汉室宗亲,主公可以与其叙说宗派,在如今黄巾贼势大的情况下,刘焉也会设法拉拢主公的。”李钦再次建议道。 “嗯!我明白……”刘备认真的点了点头。在如何说服别人,取得别人对自己的好感之上,刘备还是很有心得的。 ------------ 第六章 出阵之前 刘备如此的自信,李钦也满意的点了点头。当下各人分派任务已定:刘备去负责与刘焉那边联系,先在幽州宣扬自己的名声,将自己的名望先树立起来;关羽、张飞二人则开始整训军队,操练士卒;而李钦自己,则一边利用自己后世的一些知识想法给刘关张三人以建议,并且开始负责刘备军的后勤。 李钦指挥人将刘备军的现有物资全都分门别类的进行了一番统计,在保证军队本身必不可少的物资消耗的情况下,采用练用分离,器具实名备报等手段,在一定程度上遏制了军队之中的浪费。 当然,这些都节流的手段,至于开源,在刘备军还没出兵打仗的时候,这一条路是暂时走不通。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这支小小的义军很快就要离开张家庄,李钦自然也不能设法在这里弄出一些现代的玩意来。虽然他心中已然有一些关于未来种田的筹划,但饭要一口口吃,李钦却是没有打算将某些事情都一表无余的。 期间,有中山大商,张世平,苏双二人引众投庄,以求借宿,其手中颇有马匹。李钦让刘备设宴与之相谈,凭借着刘备的口才与李钦暗自表露出的一些来自后世的商业手段,却是让二人钦佩动容不已,最终从两人的手中拿到金银各千两,良马百匹,镔铁千余斤。 于是,李钦命人召集县城周围的良匠开炉锻造兵器,刘备、关羽、张飞得到了其名传千古的双股剑、青龙偃月刀,丈八蛇矛,而李钦也从其中得到了一把重达百斤的裂地斧。 之后,李钦将剩余镔铁为也利用起来,打造枪头六百个,厚背刀五百把,铁盔三百顶,并以庄上牛皮等物,为士兵装备了一身皮背心,用以武装军队。如此一来义军士兵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人人皆有皮甲,铁盔,更有两丈长枪一杆,腰刀一把,却是装备精良至极。 当关羽、张飞二人将军队训练了大半个月,好歹让这些士卒有了基本的军人气概之后,再将这些战甲刀枪备上,却是一下子有了不俗的模样。是时,长枪雪亮矗立如林,军士沉默不动如山,一方军阵肃然而立,横平竖直切摆列的犹如豆腐块一般,却是让刘备见了心中涌起了万丈豪情。 “这就是我的军队,是我建立功业的。”刘备欢喜的笑了起来。他瞅瞅站立在自己的身后同样肃容静待的关羽、张飞和面露微笑的李钦,心中越发欢喜。对于一个君主而言有文有武这才是不错的班底啊。 不过…… 刘备的目光在李钦的身上凝了凝,看了看身材并不高大的李钦,又瞅了瞅被李钦拿在手里的那把沉重异常的战斧,心中却不由自主的涌起一股别扭的意味:“元华,你可是军师谋主哦!作为军师,提剑,执扇什么的不是很好么?怎么拿了一个大斧头。这可比二弟的,青龙刀要重了许多,你确定你能很好的使用它?这画风实在太违和了啊。”刘备眼角抽动,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时光冉冉一月过去,当刘备将自己的义勇初步训练出了一个稍微可以看的模样之后,关于黄巾军的最新消息传来:黄巾军大佬伟大的天公将军张角北犯幽州之军,由黄巾军渠帅程远志统兵五万来犯涿县,其兵马已到县城百里之外了。 幽州刺史刘焉大惊,遣人急招刘备与之商讨,最终派这位“族侄”率其本部义军五百人并他的部下邹靖引五百官军,共千人一同破敌。 当刘备和邹靖领着五百官军返回涿县的时候,程远志的大军离县城已经不足五十里了。按照他们的行军速度,最多在后天就能抵达涿县之下,将县城团团的包围起来。涿郡太守很是着急,他急切令刘备、邹靖破敌,最好在城外就将对方击败,让他们看不到涿县的城墙。 面对太守的命令,无论是邹靖还是刘备都无法反对。刘备是白身,邹靖是比两千石的校尉,其地位都比太守低。虽说邹靖可以推翻太守的命令,但却是会把两人的关系弄僵。邹靖是官府众人,官府中人,一般都是讲究在做事之前先会做人的。所以,邹靖也只好接下这个想来就很令人头痛的命令。 他与刘备并军相邻,带着一肚子的不快,找刘备商量对黄巾军的作战方案。毕竟要以一千敌五万,五十倍的兵力差距,令人看起来还是有些发怵的。即便大家都晓得,黄巾军的战力其实并不强,但不强归不强,人却有那么多,这打起来真的能行? 在刘备军营地的中军大帐之中,刘备和邹靖高居主位的左右两方,其下的关羽、张飞、李钦和邹靖带来的五个百人将皆肃容凝神分左右两侧而立,召开了这一场战前军议。军议的开始由邹靖通报了黄巾军的军情,然后便开始询问众人解决问题办法:“我们该怎么对付他们呢?一千对五万,这样的军力对比可真够令人绝望的。” “兵力如此悬殊,校尉大人,我们不能笼城而战?”邹靖带来的五个百人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由其中一位须发花白的老将巍颠颠的开了口。在他们看来只有居城而守,靠坚城抵御敌人的进攻,才是应对敌人最正确的手段。 “这恐怕不行,太守大人不许呢……”邹靖说着轻轻的摇了摇头。他是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武将,年纪在四十上下,豪爽之中带着沉稳,其能力算不得多强,但在行军打仗上还是挺有一套的。 当下,他将太守大人的意思和众人说了,同时也讲了自己的意见:“……其实太守让我们出城营地也是有道理的。黄巾军攻伐城池甚多,其中大部分都不是被他们硬打下来的。在面对坚城的时候,他们大都利用了潜藏在城里的信徒作为内应。里应外合,自然无往不利。我们若是据守涿县,说不定就会找到黄巾军的内外交攻,到时……” 邹靖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其中的意思,众人都十分明白。这一下,大伙的神色都更加凝重了。 怎么办?就拿着一千人和黄巾军硬拼么?这怎么可以?人家五万人一拥而上,自己这区区一千恐怕连浪花都没有飘起就烟消云散了。 办法,总要想出办法来啊。只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哪有那么容易可想呢。 大帐里一下子沉默了起来,几乎所有的人面色都不是很好看,只除了站立在关羽、张飞两人身侧的那位看上去很是清秀的年轻人。当众人皆肃然的时候,邹靖看到他却是淡淡的笑着,一股子满不在乎的样子,却是和眼下的气氛格格不入。 “你是何人?为何发笑?”邹靖觉得有些不对劲,一股子怒火从他的心底冒出:“大帐乃是商议军机要事的重地,却是你嬉皮笑脸的地方。”他狠狠的瞪了一下李钦,眼睛随之转向刘备:“玄德,我需要一个解释。” “这个嘛……”刘备被这一声给说愣了,他看了看李钦,却见其很是自信的朝自己点头,于是笑着便向邹靖介绍道:“此人李钦,乃昔日长乐少府李膺之后,于我军掌理粮草物资,其颇有计谋。面对眼下如此危局,我想我们是不是听听他的说法呢。” “这……”邹靖本想直斥刘备之非的,只是想到刘备毕竟是被自家上司刘焉认为族侄的人,却是不能以普通白身视之,而且在与刘备的交谈中,他也看出了刘备的能力,是以他转念一想:“既然玄德都如此重视,那我就听听你的说法吧。若说得好,我会为你记功。若不行,你知道后果的……” “好……”面对邹靖这略带威胁的言语,李钦却是轻轻的点头,毫不怯场的站起上来,走到了大帐的中央,朝邹靖、刘备轻轻的拱了拱手。之后,他开了口,却不曾说出自己的计策,而是问出了一个问题:“我军既然要和程远志军大战,那不知程远志所统领的黄巾军实力究竟如何。其兵力构成怎样,太平道老卒究竟有多少?” “这个……”邹靖回想了一下,告诉李钦:“程远志当初是奉了张角的命令引军北上的,其麾下据说有黄巾老卒数千,民壮两万。程远志持之横行于河北,乃裹挟甚重,最终拥有了这五万之兵。” “也就是说这五万人根本就是实力参差不齐的乌合之众咯。”李钦轻轻定的扬了扬眉头,“他们一般是怎么行军的?” “军阵分为三块……裹挟之士为前驱,混以五百老卒以为监督,中军以老卒为主,后军却是精壮民夫。黄巾军每与官军对阵,皆以裹挟之士前冲,以中军老卒冲阵,如此士气大振。”邹靖如是说道。这些情报大都是前些日子黄巾军横行翼州之时,又翼州官军那儿传出的。邹靖听说了这样的情况,又结合自己派出的探马对程远志军的观察,最终得到了他对李钦所说的那些。 “如此……我倒有个办法。”在听了邹靖的介绍之后,李钦思索片刻便有了主意:“这一战,请邹大人与我家主公引九百军士在城南二十里外河谷迎敌。河谷地势狭窄,周围有树林,黄巾军的大兵无法展开其军势,却是对我方有利。 军中剩余的一百军士,我准备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留在军阵之后,与太守那儿征集的三百民壮一起编制旌旗,以牛马拖弋树枝制造烟尘为疑兵; 而剩下的五十人,我准备带着设法潜入黄巾军的后阵,以为乱军之用。 只需关羽、张飞二位在与程远志对阵之时,将其阵斩,我便于其后方发动,只需直言:‘败阵……’便可令黄巾军大乱,倒是校尉大人与我家主公顺势挥军掩杀,便可取得战果。” “这……似乎可行啊!”邹靖想了想,心中却是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只是如此一来,战局的胜负就压在了玄德的两位义弟身上……他们能行么?” “嘿……”对于邹靖的疑惑,高傲的关羽只是冷哼一声,却不说话。 而张飞却是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有我老张在那些黄巾军有什么得了的?” “好吧!那就这么定了。”或许是看到了关羽、张飞二人那雄壮的模样,意识到他们可能有那样的实力,或许是想到了刘备的脸面,不欲以此驳了刘备的面子,邹靖终于点头答应下来。 当下,他做出决定,今夜三更出城,于卯时在河谷列阵,恭候黄巾军的到来。 之后,大军行动,其动静早就被城中暗伏的黄巾军探子所得知,他们连夜縋城而下,赶在大军之前,将相关的情报送到程远志的手中。 连续不断的胜利,让程远志有了些许骄傲的心理,在从涿县的探子手中得到了这样的消息之后,程远志却是笑着与自己的副手说道:“幽州的那位刘刺史是在搞笑么?居然派区区一千军马来迎敌,他们也太瞧不起我们了吧。难道他们不晓得我们这一路已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么?” “哈哈……一千兵!这分明是以卵击石,算是将一份大餐送到我们面前了。渠帅,我们把他们都拿下,在涿县城下将其一一斩首,以垒成京观来恐吓那个涿郡太守吧。听说那些当官的很多都是胆小鬼。我们吓一吓他,说不定他就逃了。”邓茂闻言也是大笑,只是在笑过之后,他这么给程远志出了一个主意。 “唔,这个办法好!行,就这么干了。”程远志听闻,眼睛微微一亮,却是点头应承下来。他旋即下令:“大军准备,我们今日两更出发,连夜行军,于卯时抵达河谷,与官军决一死战。” “诺!”邓茂抱拳,迅速下去传令了。 于是,庞大的黄巾军迅速行动起来。在各方军将的约束之下,大军开始昏昏乱乱向前,奔赴众人口中的河谷。 ------------ 第七章 阵战 河谷,这是一个涿县本地人对此地的称呼,位于涿县之南,白沟河之北,身处两个不高的山包之间,有着典型的侵蚀地貌。这一片东西走向谷地并不宽阔,显得有些狭长,一条黄土夯实的三丈官道贯穿其中,左右皆是刚好没膝的青绿荒草。 当黄巾军的大队人马在程远志的率领下拉着一波延绵数里许的阵型来到这边的时候,邹靖和刘备的官军一方,已经在那边列阵而待了。这一阵,刘备的义军顶在了前头,邹靖的郡国兵在其身后列阵。九百人的军阵肃穆而立,隐隐散发的威势让整个河谷都充满了令人觉得压抑的气氛,使人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眼见对方早已立阵而待,大军前营的步伐顿时在数里之外停了下来。前营之将遣人拨马急报程远志,并迅速喝令大军协调步伐,展开阵型,缓缓往前压去。 这一动自然如山峦震动,含着无法抗拒的力量。因为有太平道老卒的控制,前军这里近万裹挟之众虽然没有什么本事,但好歹也经历了几回战斗,见了一些血。其或许在令行禁止之上无法像操练了许久的官军那般纯熟,可多少也是能明白在眼下这个时候,自己究竟该如何作为。 很快,勉强还有些整齐的方阵立了起来,并逐渐将双方的距离,压到了一里左右的地方。在这个距离上,已经上到阵前的程远志很是清楚的看到了对面那杆在风中猎猎飘扬的“邹”字号旗,以及在他身后,以为羽翼的“刘”字令旗。号旗四方以为主将,令旗三角,却为副将。程远志看着对方立起的军阵,瞅着对方那单薄的人数,嘴角边掀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看起来还不错的样子。看到我们的军居然没逃……听说统兵的校尉邹靖早年和乌桓人干过,看来是一个有血气的汉子。这一次他们选择的地形不错……只是就这样便能挡住我们吗?”程远志撇了撇嘴,却是一副混不在乎的模样:“尽管这里的地形限制了我们大军的展开,可我们足足有五万人啊。这样的力量堂堂正正杀上去,他们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是没用的。这一战,我们赢定了!”坐在黄骠马上的程远志看着对方的军阵哈哈一笑,很是自信的说道。 “呵……那我就先恭喜渠帅咯。若这一战成功,天公将军想必也会在幽州设立大方,到时统领幽州大方的重任可是非渠帅你莫属了。”跟在程远志身旁的邓茂凑趣着说道。 也不怪他们张狂,实在是就眼下的情况来看,黄巾军一方的优势实在太过明显了。虽说在所有人的眼里黄巾军的战力是比不上官军的,但这个比不上可是有一个度的。一万官军能够和五万黄巾军抗衡,这是眼下世人基本的看法。根据这样的看法,程远志的五万黄巾军又怎么会将横在自己的面前的一千官军看在眼里呢。 是以,在这一刻,无论是程远志,还是邓茂,或者是其下的那些军将都对这一战抱有相当乐观的态度。他们都以为自己赢定了。 只是,真的是这样么?看着缓缓压来的密集军阵,官军这边已是压力山大了,近乎窒息的气氛如一支魔手狠狠的攉住了立在军阵最前方的这群义兵的心。他们都是第一次上战场,眼下他们初次体会到了战场的恐惧。这是战争,不是几个人或者几十个人之间的逞凶斗狠,在对方那无边无际的人马所凝结起来的威势之下,无论他们当初究竟是因为什么原因而参军,此时都不禁有些忐忑,脚跟也不自觉的向后挫动了些许。 “啪……”一根根鞭子狠狠的凑在了他们的大腿之上,火辣辣的疼痛让这些心怀不安的人惊醒了一瞬。他们恼火的想找到抽打自己的,却在脑袋转动的瞬间看到了自家上司的充满了怒气的脸。“别东张西望的了。稳住,一切都按操练时的那样。放心,我们有二将军、三将军那样的猛人,这一战我们不会输的。稳住,过一会就好了。”已然成为刘备军中骨干力量的张家庄客低声喝道。他们都是张飞的家生子,对自家少爷那是再忠诚也不过了。他们都知道少爷的豪勇,也明白少爷的那位结义二哥拥有与少爷差不多的实力。对于战争,他们理解的不多,却也明白在战争之中武将的力量是十分重要的。有时,一员猛将就能影响一场战斗的胜败。黄巾军那边有多少猛将,他们不明白,但是在他们看来拥有两员猛将的已方,怎么也不可能输吧。 “嗯,应该不会输的!前面还有将军呢。”初次上阵的人也是比较好忽悠的,在想到自己已经拿了张家给的买命钱,又想到张家的少爷和他的结义兄弟都顶在阵型的前方,他们的不安的心顿时稍稍稳定下来。他们脚跟一定,原本微有波澜的阵型自然就稳了。 后方军阵里的这一个起伏变化,身为行伍老手的邹靖看得真切,他微微的点了点头,却是纵马行向刘备那儿,赞赏着笑道:“玄德的兵练不错啊。面对敌方的大军,初次上阵的他们居然还能坚持,实在是难得。” “这都是云长、翼德、元华他们的功劳。我在其中也只是露了一个面而已。”刘备闻言微微一笑,并没有把功劳全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呵呵,他们的功劳不就是你的功劳么?”邹靖挥了挥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不足一里,再近一些,双方可就要正面接敌了。邹靖当然不想就这样和黄巾军对上,原本军帐之中商量出来的办法也不是这样的啊。当下邹靖朝刘备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声的吩咐他:“玄德,按计划行事吧。” 刘备闻言顿时拨马而出,带着关羽,张飞二人径自冲向黄巾军的阵前。三人一前一后,看似大胆,却在弓箭射程之外的那个点,拨马变向,只是转过身来冲着黄巾军的阵前大骂:“尔等逆贼,反叛国家,霍乱天下,裹挟平民,迫害良善,真乃禽兽也。如今我官军至此,尔等反过逆贼,何不早降。” “投降?你让我们投降官军?你不是傻了吧。现在可是我们占上风呢。”程远志和邓茂相对一眼,却是神情古怪的摇了摇头。他们都认为对面那个大耳朵的年轻人实在是脑袋有些不清楚。 “没想到邹靖居然派出了这么一个蠢货当副将。邓茂,我真是看不下去了。你且上去走一遭,替我拿下他吧。”程远志轻飘飘的下令道。在听了刘备那似乎很没脑子的话之后,他并不认为刘备有什么本事,所以他便将这份就他瞧来唾手可得的功劳直接的交给的邓茂。这也是他对邓茂的一种提拔。 “诺!”邓茂点头,手里拎着一对铜锤,便拨马向刘备冲去。他一边冲,口中一边呼喝着神神叨叨的话语,却是大眼圆瞪,怒眉倒起,血口大开,乍一瞧去还真有几分狰狞的模样。当然,这份狰狞是邓茂故意装出来的,他知道这样可以带给别人以恐惧,在以前他所经历的战阵之中,他凭着这一手恐吓的能力,倒是吓坏了不少人。有些官军的将领与他对战,被他这么一惊,十成本事只发挥出六七成来,却是成了他铜锤之下的冤魂。眼见这样的呼喊恐吓如此有效,邓茂便越发喜欢这样的作为,他认为这便是自己的本事。 然而,这样的本事终究是算不得数的。眼见邓茂直扑刘备,性子冲动的张飞顿时加快了自己身下坐骑的速度。只见这一匹黑色的骏马如一道黑色的闪电,驮着张飞如一份狂风般从刘备的身边飚过,一下子便挡在了刘备的身前。 面对口里呼呼喝喝冲将过来的邓茂,张飞没有更多的言语,手中的丈八长矛猛地抬起,夹其矛杆于自己的腋下,直挺带着寒芒锋锐朝邓茂戳去。这一击没有繁复的变化,有的只是速度与力量的完美结合。一时间,众人只看到一道黑影越过刘备狠狠的撞向邓茂,瞬息之间便与邓茂交错而过,直接出现在了邓茂的身后。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瞬息之间的交手,旁人大都没能看得清楚。 他们对此疑惑不已,正想追问些什么,便看到原本冲向刘备的邓茂在马上摇摇晃晃的不稳起来。 之后,“当……当……”两声响起,他手中的铜锤便沉沉的陨落尘埃,原本故意装作起来的狰狞神情顿时凝固在了他的脸上。他张了张嘴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来。随着他身下的战马不安的驮着他向前了两步,他的身子顿时在马背上歪倒,泊泊的鲜血从他的胸口如泉喷出,却是无声无息的说明了他眼下的情况。 眼见邓茂死了,程远志恼火起来。他们两人虽不是什么八百之交的结义兄弟,可到底也是相处了多时的同袍兼至交。面对张飞这么一个依靠偷袭而取胜的家伙,心中的愤怒和悲伤让他顿时冲动起来。他怒吼一声,挥刀拍马直取张飞。 此时,张飞似乎还在回味着什么,却是一点也没有察觉程远志的动静,这令迅速接近了他的程远志心中大喜。眼见两者的距离急速拉近,程远志的刀顿时扬了起来。 然而还不等他将自己的刀挥下,他便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自己的脖子间闪过,随后便感到自己高高的飞了起来。眼前的场景在旋转之中飞快的变化着,一圈又一圈,看得他直有点晕。在如此一番的天旋地转之中,很多的东西他不明所以,只是隐约瞧到一具立于张飞身前的无首将领有着令人说不出言语的熟悉。 “嗯?他是谁呢?”程远志还想再想,却什么也想不到了。他的意识就此终结,自然没有看到他的这个脑袋在天空中转了几圈之后,却是被一把青色雕龙的大刀给接了个正着。宽阔的刀面就此平放,血淋淋的脑袋瞪大了眼睛停在上面,却是于大刀主人的细目长眉相对而视。 “哼……”大刀的主人冷哼一声,手中长刀一巅,施了一个震劲,将这脑袋挑向自己,之后他长臂轻舒,却是一下子将这披头散发的脑袋给拿在了手中。 之后,刘备纵马上前,大刀的主人将着脑袋交给了刘备:“大哥,给!” “干得好,二弟!”刘备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将程远志的脑袋高高的扬起,放声大喝:“首恶已然伏诛,尔等从犯何不早降?” “什么?”刘备的嗓门并不是很大,可就他提着程远志首级纵马而出的模样,却也令黄巾军的那群人明白刚才的电光火石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看趴在战马之上鲜血流了一地的邓茂,再看看首级都被人拎在手上的程远志,黄巾军的士兵们总算意识到自家的将军已然被人杀了。都说将是兵的胆,尽管眼下黄巾军一兵未损,一部未丧,可阵前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军士们却已然胆寒了。别说那些被裹挟出来的民夫,就说那些压阵的太平道老卒见了眼前的境况也不想再打下去。即便众军将之中还有几个很有血性的想带领自家的大兵全力压上去,却也被自己的同袍给劝住了。 “看看……他们身后的烟尘吧。你真以为这里只有一千人马?那后面的旌旗又是怎么回事?要我说这完全就是一个阴谋——先是潜伏大将偷袭渠帅,而后又以大兵压境。这个本就是……坑啊!实在太坑了。”阴谋论的人指着刘备军阵后突然而起的变故掷地有声的说道。 在如此明显的佐证之下,他的话语很自然很得众人的信服:“果然如此,还是你看得真切。走吧,撤吧!这一战我们是输了,先设法撤下,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说。” 于是,号旗招展,引动大军缓退。 是时,邹靖与刘备见其兵众,虽摆出追击的架势,却不敢急进而击。 如果一切都没有变故的话,在军队中坚的军将们的控制之下,这五万黄巾大军还能有个囫囵的安然退却大半。可就在他们号旗挥舞,引动大军缓退的当口,呼喊声,拼杀声,咒骂声和急切的求饶声,在他们的身后响起,却是闹得所有人都惊慌失措起来。 前面的人看到了将军的战死本就没有了胆气,此时看见身后一片混乱,自然以为官军有伏兵,攻到了自己的阵中。 而后面的人并不明白前面发生了什么,狭长的地形限制了军阵的展开,令他们对前面的一切一无所知。他们虽然得到了大军后撤的命令,可究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令,他们并不明白。还无法完全令行禁止的他们对撤退是有些疑惑的。 而就在他们疑惑的当口,几十号孔武有力的汉子突然抽刀砍向了他们,口中不停的喊道:“败了!败了!官军已经杀来了!大家赶紧跑啊!”——却是让本就惊疑的他们越发凌乱的心思。 “真的是败了么?官军来了?黄巾军已经不行了?那这样是不是可以有仇报仇有冤报冤呢?”种种想法在他们心里资深。在看到前方的军队不断后撤的境况,他们却是大都相信了这一点。 尽管这一波的人都是被裹挟而来的民夫,可由于被裹挟入黄巾军的时间不同,被裹挟的人群也是有仇怨的。对于刚刚裹挟而入的人来说,以前入军的人或许就是自己的仇人。而对于被裹挟入军的老人来说,或许弹压他们的太平道老卒就是他们的仇人。 在大军接连后退的情况下,各种不堪的流言在军中疯狂的蔓延,并随着最初几十人的突袭而越来越变样,随即化成了一场席卷全军的混乱。 一场混乱,来得很快,等那些军将发现事情已然不对劲的时候,一切都以变得不可收拾了。 于是,有序的撤退变成溃败,而一隅的溃败,又衍化成了大溃逃,就像那崩裂的山,在瞬息之间化为无数的碎石在滔滔大势之下散落凌乱。 “全军追击!”眼见对方的军阵终于崩溃了,邹靖的脸上顿时显出欢喜的笑容。 到这一刻,他终于确认自己已然赢得了这一战的最终胜利。当下他大声的下令,将手上的军势全数派出,去追缉那群早已丧失了战心,没了胆气,只知道不断逃亡的家伙们。 老于行伍的他,可是知道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是搜刮战果最为重要的机会。 ------------ 第八章 胜利之后 一番追杀,从卯时三刻一直到午时正,直将黄巾军杀到十里之外令其军势大溃邹靖才下令收兵回营。之后,军中做出统计,却是俘虏黄巾军士兵两万有余,夺取粮草十万石,长枪一万有零,刀剑数千,金银钱财无算,却是缴获颇丰。 李钦让刘备与邹靖商量,瓜分相应战利品。最终达成了相应的方案:粮草大部分归了邹靖,金银钱财大部分给了涿郡太守,而刘备一众得到的是足够两千士兵使用一个月粮草,一小部分金银,以及在黄巾军俘虏之中优先挑选合格士兵的权力。 这是明摆着让刘备进行扩军的权利,按照刘备所获之粮草而言,他至少能再次征召一千五的士兵,让他手中的部队扩张到两千的规模,。这已经是一个不小的数目了,至少对刘备来说却还是相当令人满意的。 不过对于这样的方案,关羽、张飞还是觉得自己太亏了一点。 “呔……为什么要将战利品分出去那么多啊。”当军帐里只有自家兄弟和李钦这么一号军师在的时候,张飞不解的指着营帐之外那些不断被运出的小车,很有些恼火的说道:“这些可都是我们一枪一刀打下来的。一下子给出那么多……这实在是……” 张飞重重的摇了摇头,尽管他也明白事情到了这一个地步,是绝不可能有所改变了,可他依旧觉得有一股怒气潜在自己的心里。 如果不是自己打下来的东西,那分给别人也就分了,他是不会有意见的。可眼下分出去的这些明显是自己拿下来的啊。把他们就这么分出去,尤其还要分给那个待在后方什么好事也没有做的涿郡太守,他实在是不甘心的很。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无论是邹靖校尉、还是涿郡太守都不是我们现在所能够得罪的人。我们主动提出将战利品分给他们,并且在一定程度上让他们拿了大头,这等于是在给予他们实利的同时又给了他们面子。冲着这到手的利益和我们给他们的面子,他们对于我们一些要求还是会点头答应的。”李钦的脸上洋溢这淡淡的笑容,很是从容的说道。 “你是说我们获得的那个能够在黄巾军的俘虏中挑选合适的人手用以扩军的权利么?这个又有什么用?黄巾军中最能打的就是那些太平道的老卒。那些人据说是被张角调教过的,实力惊人的很。可作为老手,他们在各自军将的带领下跑得也快。如今被我们俘虏的,要不就是见过几次血的民壮,要不就是刚刚被他们引入黄巾军的民夫,都是些酒囊饭袋啊。”张飞不解的嚷嚷起来。 对于这个李钦特别交代刘备向邹靖讨来的权利,他实在不明白这究竟有什么用。无论是关羽,还是张飞都觉得与其要这个莫名其妙的权利相比,还不如多要一些钱粮物资呢。 “不要说他们没用。”李钦轻轻的摇了摇头,沉声说道:“这些人都是见过血汉子。我们可以在里面优中选优,把其中那些真正被黄巾军祸害的人以及认识到黄巾军邪恶所在的人都给挑出来。这些人都是知道黄巾军疯狂的,他们对黄巾军有仇恨。只要我们利用好这样的仇恨,将他们好生操练一番,他们很快就会变成我们所需要的精锐士兵。” 这是李钦真正的想法,也是他下一个阶段打算做的事情。他知道这件事情想要完美的达成需要关羽、张飞二人的配合,所以对于两人的疑惑,他没有故弄玄虚,而是将其中的应有和厉害关系掰开来揉碎了与他们说得清清楚楚。 “原来是这样!这却是吾等看浅了。”事情都说得如此通透了,关羽、张飞要是在不明白其中的好处那也就太笨了。当下关羽抱拳,低下头去向李钦承认了自己的失误——这也是在李钦得到了他的认可之后,他才会如此的,若是寻常人关公,哪里会低下头去。 连关羽都被说服了,张飞自然更没有意见,这件事情就此掲过。四人旋即开始考虑如何运用这个权利的事情。 “那……先生认为我们该收多少士兵?”刘备开口询问李钦。 “我不知道究竟有多少适合我们的人。但我估计……五百到一千是我们还能接受的。再多我们和可能就要出问题了。”李钦很直接的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只增加这么一点,会不会太少了?”刘备觉得有些可惜:“我看过那些人,他们的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 “只能这么多了。”李钦无奈的摊开手来:“我们都是新手,带兵打仗这样的事情,我们自己都需要学习。更多的人,我们怕是会带出问题来的。而且……我们一下子征召太多的兵,只怕刘幽州心里会不放心的。” “刘伯父?”刘备闻言微微的吃了一惊。他先是有些疑惑,但旋即恍然大悟起来。 此时,整个幽州的兵马也不过一万余众,其中大半部分都还在北部边界防备乌桓人,剩下的能够被刘焉所控制的兵马也就五六千的样子。 这些人是刘焉用来弹压幽州地面的重要力量。刘焉是因为这些力量的存在才能够把幽州控制在手中的,若自己大肆扩军,将兵力增长到数千,那几乎就成为刘焉之下最强的力量了。这股力量自己是肯定要控制在手中的。这对自己来说是一件好事,可是对刘焉来说,他是会担心的。 而一旦他担心起自己来,说不定就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刘备可不认为自己眼下这小胳膊小腿能够抵挡刘焉的后手。 “那我们真要优中选优,挑出最为精锐的人来了。”刘备叹息着点头,确实认可了李钦的建议。 “唉……真没意思!”眼见大哥都认可了李钦的意见,张飞虽觉得这是无可奈何的必然,但他的嘴还是嘟囔起来。 毕竟,每一个有野心的将军都是希望自己手下的军队越多越好的。 “没意思?”李钦听闻,却是扬了扬眉头,“如果你认为这没意思的话,那我就给你找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做吧。” 李钦笑着说道,却是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份书帛摊开来摆放到刘备三人的眼前。 “这是什么?”看着李钦郑而重之拿出来的东西,刘关张三人都好奇的紧,他们扑将过来,将李钦围住,然后小声的念叨上面所写的文字:“关于在军中开展思想教育的建议……一、诉苦大会……” “这是……”刘备、关羽、张飞三人将李钦所写的这几千字的文章慢慢的看过,眼睛顿时瞪得老大。李钦所书写的计划和他以前向刘备所说的方案一样都是用大白话文,举了很多的例子,让人一下子就看得明白。虽然刘备三人只是粗略的看了一遍,并没有深究其中的道理,可就是这一遍下去,他们便已经明白这个计划能够为自己提供多少便利了。 “若是这个计划能够成功,只怕大哥麾下的军队将是铁板一块,人人皆为大哥而奋战到底。有这样的心气,再经过一番刻苦的训练,只怕我们的军队将会比那些黄巾老卒更悍不畏死。”看完了这些,关羽很是钦佩的望着李钦赞许道。 “你这家伙的脑袋真是要的啊。”张飞看向李钦的目光就像是看怪物一般,充满了惊讶和崇拜。 刘备当下却是神情肃穆的将这份书帛收了起来交给了张飞:“翼德,你且抽个时间将这里面的内容抄写几份交给云长和我。这里面的记录的内容很重要,你我都须将其贴身藏放,等闲不能让别人看到。”刘备郑而重之的告诫张飞。 “翼德明白!”张飞重重的点头,从自己兄长手中接过这份书帛将其放在了自己的怀中。 如此,算是又交代了一件事情。 之后,关羽、张飞都去忙军队的事情了的事情了。刘备却被李钦留了下来。经过这一阵的相处,李钦算是对这位大耳朵的主公有个更多的了解,他知道有些事情自己是可以和这位主公说明,却不能被关羽,张飞两位将军知晓的。 “主公!”李钦很是郑重朝刘备一拱手,倒是把刘备吓了一跳。 “怎么了?”刘备很是奇怪的望着李钦。 “我希望从军中支取四千两黄金。”李钦光明正大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而且这一次的支取,我不希望被关羽、张飞两位将军知晓。” “为何?你怎么要这么多?”刘备听闻着实被吓一跳,他难以置信的望着李钦,很难想像这句话是从他口中说出的。 四千两黄金并不是一个小数目,想当初苏双、张世平两位大豪商留给刘备一千两黄金便足以支持刘备将一支五百人军队的武装整备齐当,又何况五千两这个数目呢。 虽说刚刚刘备军从程远志那边分了一份缴获,可这缴获最多也只有七千两的份额罢了。这新到的七千两黄金,加上刘备军原本剩下的五百多两,总共七千五百两——这便是刘备军全部的军资。 刘备军总共就这一些钱,李钦眼下一开口就要了一大半,也无怪刘备被吓了一跳。 “今日的战斗,主公可算是立下了一场大功。有功必赏,主公总不能一直白身下去。无论就主公自身考虑,还是就我们以后势力的发展考虑,甚至就今后保护一方百姓来说,主公都必须尽快获得官职才好。所以,我准备用这四千两黄金为主公取得一份诰命,最好是能够举孝廉,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也得成为别部司马一级……总之,必须让主公有一个名号。”李钦淡定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这会不会……被人说成是卖官鬻爵啊。”听李钦如此说,刘备顿时有些兴奋。当官啊,谁不想呢?只是和旁人不同,刘备兴奋了一会便沉寂下来。爱护名声的他,更怕这事情做得不好被人说闲话。 “放心吧。主公,您已经立下了如此功劳,又分给邹校尉和太守大人那么一份颜面,剩下的事情只需运作一番,在民间,在士林造出一份声势,而后在交好一下刺史大人,那这件事也就差不多了。要知道,无论是太守大人还是刺史,都是由举荐孝廉的资格。眼下的关键便是要和他们拉近关系,并宣扬您的名声。”李钦微笑的说道。 “嗯……”刘备闻言明了的点了点头:“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的来办吧。” “好!”李钦点头下来,随即便领命而去,为完成这件事情做准备了。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李钦本以为能有十天半个月的时间供已方休整一下,让自己调训好军队,使其具有更强的战力。却不想在战斗结束的第二天邹靖便一脸惶急的找到了刘备,通报了刘焉的最新命令:“即刻前往青州,救援被黄巾军围攻的青州刺史龚景!” “什么?刘伯父让我立刻出兵?”刘备有些吃惊。 要知道他昨夜才在黄巾军的俘虏之中挑选了两千不错的苗子,分派到自己的军中,准备进行一番训练进而挑出最好的精锐呢。这是一个漫长的事情,而且是一开始进行便不太好打断的。可眼下,刘焉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却是让刘备很有些为难了。 “青州的龚刺史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候,刺史大人也是没有办法的。”尽管知道这事情让刘备很是为难,但作为人家的属下,邹靖还是为自家上司说好话的。 其实,他的说得也没有错,前往青州的黄巾军已是越来越多了,刺史龚景已然一日三惊,恨不得幽州的兵马会飞,即刻就抵达他的城下。 “真是麻烦咧。”刘备一脸的为难:“最好能宽限几天!” “玄德需要几天呢?”邹靖皱了皱眉头:“若是太久,我也是没办法的。” “这个嘛……”刘备沉吟起来,他思索了一下正准备开口。 却不想一边的李钦抢先向邹靖说道:“三天!校尉大人,你只需为我们争取三天的时间便可。” “好!”邹靖听闻,一想三天的时间也不是很多,便点头答应下来。 毕竟,他可是知道这一次刘焉为了救援龚景可是把他手中的五千幽州兵都派了出来。幽州的兵马总共就一万出头,眼下一口气派了一半,刘焉少不得要做一番调动。就连这五千的幽州兵,也是需要从各地进行调集的。这个调集的工作,也需要时间。邹靖估计自家长官完成这一切,最快也需要两天。既然两天都过了,那以他的面子,再拖上一天,也不是不可以的。 “那就麻烦校尉大人了。”尽管还不知道李钦为什么抢先和邹靖约定了三天的时间,可邹靖都已经答应了下来,那刘备自然不会开口反悔。当下,这件事情也就如此确定了。 ------------ 第九章 出兵青州 有些事情无法当着外人的面询问,可在外人离开之后,该问的事情却是还得问明白的。至少,就刘备看来要在短短三天的时间里,将这些一团乱麻的事情都理顺实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究竟该怎么做,他想不出来。所以在邹靖匆忙离开之后,刘备就紧张的看着李钦,略有些埋怨的冲他问道:“元华,这一次你可是坑死我了。只有三天,我们能做什么呢?为何你不多向校尉要求一些时间?” “我们要求,邹靖就会给么?他是刘焉的手下,眼下又在幽州境内。他怎么敢违背刘焉的命令……三天这是我估计他能够答应下来的最大期限了——这还是考虑到他手中的兵马也需要时间聚集的情况下。”面对刘备的埋怨,李钦从容的辩解道。 “可是……这么一点时间,那么多事情,我们怎么能够处理的过来?原来的‘老兵’已经都分派到那些新人之中了,除非我们放弃扩军计划,将老兵都收拢过来,就带着这五百老兵前往青州,否则……那些计划是没有足够时间完成的。”刘备对此很是焦急。 他最初是没有想扩军的,可是在李钦的那一番言语之后,他的心思便有了变化。能让自己拥有更强的实力,这样的计划安排他是绝不对不会拒绝的。尤其在看到李钦给自己那一份推进军中“思想教育”的报告之后,他越发想拥有那么一支悍不畏死的强大军队了。 所以,他才让关羽、张飞连夜推进此事。他本想在一段时间之后完成对军队的整训,可就现在的情况来说,这一点根本是做不到的。刘焉急切让自己出兵,却是根本没有给自己整顿军队,扩张军队的时间。 “这很麻烦,也很无奈!”刘备正因此而头痛不已。 “没事……事情紧急有事情紧急的办法。三天的时间不长,可要做一些事情还是可以的。”李钦微笑着宽慰着刘备。在刘备焦急的时候,他表现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这让刘备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计将安出?”刘备急切的望着李钦。 “时间不够,我们便只能进行粗犷的安排。主公可在已经挑选出两千俘兵之后,再从那些黄巾军的俘虏大约一千人的俘兵以为备用。这些俘兵不与老兵混编,只单独建营,为本军之补充,平素除了训练,便做一些押送粮草的行当。 至于原来已经混编的人马,这让他们在初步熟悉彼此之后,直接带往青州。只是,在前往青州的过程之中,主公不能太焦急。要慢慢来,将一些能够在行军途中进行的项目对他们进行操练,在宿营的时候对他们进行思想教育,让他们在行军的过程中融入我军,并在不断的考核之中进行优胜劣汰的竞争。 凡是在竞争之中失败的人则放入后营,并于后营挑出合适的补充。从幽州到青州,总须十余天的时间,我想在采用了合适的手段之后,主公的兵马在抵达青州之时,应该会有一个不错的成长。”面对刘备的急切,李钦却是慢条斯理的将自己想出来的计划与刘备分说了。 “唔……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听了李钦所说的事情,刘备稍稍一想觉得挺有道理的,便点头应承下来。当下,他迅速的转身,却是要将这样的安排与关、张二人分说,让他们尽快落实下去。 可还不等他迈步,李钦的手便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主公,我这边还有一件事情需要主公帮忙咧。” “何事?”刘备奇怪的问道。 “便是昨日我和主公说的那件事情……主公的身份确实需要改变了。我本来想亲自谋划此事的,但眼下大军出征在即,我却是得与主公通往青州。而这件事情又不能不办。我听说主公昔日也曾求学于卢植大人门下,不知主公的同学之中可有合适的人选能办理此事?”李钦说起了自己遇上的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他解决的办法却是直接向刘备要人。 “这件事……容我想想!”刘备听李钦提起,顿时陷入了沉思。 作为一名有野心有抱负的人,他自然晓得李钦所说的这件事情究竟有多么的重要。但他也明白,以眼下的情况,李钦是无法负责此事的。作为军师,他当然得跟自己一起行动。既然要一起,那这件事就只能托付给别人。 那么托付给谁呢?刘备思索着,突然一张略有些微胖,脸蛋很是圆润的笑脸出现在了刘备的脑海中:“唔,如果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办的话,应该是没有问题吧。毕竟当初在卢师门下,没有人会讨厌他呢。” 刘备想到了,最终下定了决心。他将传令兵从账外招来,当着李钦的面,急速书写了一封书信,交给那传令兵,吩咐道:“汝即刻前往楼桑村,将此信交给简雍简宪和,请他尽快前来此地助我。” “诺!”传令兵抱拳转身便走了。 望着传令兵离去的背影,刘备转过身来看着李钦:“元华,你看这件事情,交给他可好?” “简雍简宪和么?”李钦的嘴角微微翘起。 对于这个人,李钦也是知道的:他是刘备幼年所交的好友,也是刘备的同乡。综合了三国演义和三国志里的介绍,简雍这个人是一个很有个性也很有风度的人。他不屈从于旁人,总是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算是相当任性了。 只是他这样的任性,却丝毫也不令人反感。他加入刘备军,成为刘备的幕僚之后,最经常做的事情就是负责刘备的外交,为刘备东奔西走,与各个势力联系交情。 在这份工作上,他可是如鱼得水的,其历史上最大的功绩,也是由此而说服刘璋投降,让刘备据有益州——总之,他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外交官,而且还是刘备最信任的人之一。既然刘备选择了他,那李钦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的确是一个相当正确的选择。 当然,从来没有和简雍见过面的李钦是不会这么说的。面对刘备的询问,李钦只是淡淡的言语:“我相信主公的识人之明。只是等这位简先生到来之后,我还需与他详谈一番,有些事情确是要交代给他的。” “嗯,我明白!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刘备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传令兵连夜出发了,他去的很快,但回来得却很慢。 直到第二天的傍晚,随着一辆牛车摇摇晃晃的驶抵刘备的军营,传令兵才一脸无奈的带着一个身形微胖,身高八尺的圆脸文士来到了李钦的面前。 其实,刘备去邹靖营中商量军机,并不在营中,传令兵知道这一点便直接向李钦复命。他将简雍交给了李钦。 李钦看着简雍,第一眼印象便觉得这人果然如史书中描述的那般倨傲自如甚有风仪。其实,就李钦自己的性子,他是非常厌恶那种倨傲的家伙的,可在看了简雍之后,他却没有了那种厌恶。简雍也傲气,但他的傲气却意外的不令人讨厌。 李钦瞅着他,仔细一想却是明白了其中的究竟:简雍的傲似乎是天生,他一份傲与他举手投足的行动联系在一起,与他自身的气度混为一谈,在和着他傲性之下懒义,却是让人以为他这个人便该如此,否则他也就不是他了。 “看样子,是一个人才啊。”李钦点点头,当下便请简雍坐下,为他到了茶水。 简雍盘腿而坐,诸事任李钦自理。 李钦也满不在乎,只待热茶煮好,轻抿一口后,这才与简雍说起了请他来此所负责的事情:“主公请你过来,便是想借用你的能力。你也晓得主公的出身并不是太好,虽说有一个宗室子弟的名号,但外人却是不认的。 如今黄巾崛起,天下大乱,正是建功立业之时,主公已然通过击破黄巾军的那场战斗立下了自己的威名。不过这还不够,我希望主公的威名最终能化为实际的好处。我希望你能够游说幽州本地的士子为主公延揽名声,并说服刺史刘焉使其同意举荐主公任职。最好能够让主公举孝廉,实在不行也须有个别部司马的名号。 总之,就是让主公有个能够独立领军的官职。” “哦……这就是把我拉过来的原因么?”简雍扬了扬他脸上那粗黑的眉毛,左手一挥,连着大袖一舞,却是哈哈的大笑起来:“这等事情也太过简单了吧。你给我三千金,我就把这件事给办成咯。” “哦?你只要三千金?怎么会那么便宜的……我原本也估算过,那却是至少四千金才够啊。”李钦对简雍报上来的价格吃惊不已。 “哈……四千金?你是想什么都用钱来搞定吧!我猜想你一定不是幽州本地人,对幽州也不是很熟悉。”简雍听李钦的说词脸上顿时显出惊诧的笑容。他想了一会,这才明白李钦会有那样的判断究竟是为了什么。 当下,他告诉李钦:“如果什么有用钱来实现,那四千金是最少的,五千金也不一定能搞定。可是只要明白幽州里那些大大小小官员性格、爱好,那些士子所忧虑的事情,针对他们所关注的进行谋划,那三千金便足以搞定一切了。” “原来如此!”李钦明了的点了点头,“看来你对这些事情很有心得。不知,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李钦连忙追问道。“嗯,我是这么考虑的……”简雍思索了一下,将自己的看法与李钦一一分说。 李钦认真的听着,一边从其中吸收对自己有用的知识,一边这根据自己所知的手段,给予简雍进行一些意见补充。当下,两人又喝又谈,却是完全没了模样,忘了时间。到后面刘备知道简雍到来的消息一路寻来的时候,撩开大帐门帘的他看到却是两个形骸放浪的年轻人在榻上一手端着茶杯,一手在虚空中指指点点,谈谈笑笑的言语十分激烈。 “看来你们相处得不错啊。”刘备笑着从帐篷里的两人说道。 李钦一听,见刘备到来,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不妥的形象,脸上微微的泛红却是有些尴尬,而简雍对此却是毫不在乎,他见刘备来了,也就是微微的抬起脸蛋,用鼻孔哼了一声,却又转过头去和李钦商量进一步的事情了。刘备见简雍如此,当下也是讪讪的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毫不在意的转身离去。 简雍在刘备的军营里待了一个晚上,被刘备介绍给他的两位义兄弟知晓,打了一个招呼之后,便带着刘备给他的三千金离开了军营。他悄悄的来,悄悄的走,却是没有在军营里引出多少动静。除了有限的几人知道他究竟所为何事之外,却是没有更多的人知晓他来过。 随着他来了又走,一则则关于刘备的传言在涿郡流传开来,很快就被宣扬的人尽皆知。 虽然这传言有那么一点夸张,可刘备击败了前来进犯幽州的黄巾军,解救了涿县的百姓却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是以涿县的人很容易就相信了流言所说的种种,他们都将刘备视为自己的守护神。此时,刘备将要离开幽州的消息也传了出来。不明所以的涿县百姓于顿时自发的前往刘备的军营恳请他留下来,护卫涿县的安危。 当黑压压的人群堵住了大军行进道路的时候,刘备还真是被吓了一跳。他旋即意识到了什么,吃惊的看着李钦。却见李钦轻轻的朝他点了点头。 一时间,刘备明白了许多。他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做了。当下他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好生的抚慰恳请他留下的乡老代表,恳切的告诉他们:自己离开此地,并不是想要抛弃他们,而是为了解救青州的百姓。如今黄巾军肆虐天下,万民都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我们幽州人当以天下为重,却是不能只想着自己。 刘备说得情真意切,听得那些乡老热泪盈眶,他们大声的称赞刘备的仁厚,并将一些乡土特产交到刘备的手上。在他们看来,刘备这支人马可是代表了他们幽州脸面的。对此,刘备自然又是一番感谢。 如此一番热切的表演之后,刘备的大军终于再次启程了。 走在前往南方的路上,等离这些人远了,刘备小声的埋怨李钦:“这件事,你也不和我商量一下。真是把我吓了一跳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提早告诉主公你,主公还能表现得如此正常么?”李钦掩嘴一笑,其模样却是有些贼了。 “你小看我啊!”刘备对此有些不满,“我可是很强的!”刘备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 “嗯,我明白!”李钦很认真的点了点头,“今天主公的表现很快就会在宪和的运作之下传遍整个幽州。这会为主公掀起一波风议的。只要这波气势造了起来。那接下来的事情,也就好办许多了。在整个幽州的百姓都认为主公你是一个好人的情况下,刘幽州只要不是非常讨厌你的话,都会顺手推舟一把的。这样主公就有了一个最基本的了。” 跟在刘备的身边,李钦很是严肃的与刘备说了这一次行动的必要性。 “这件事情就交给宪和吧。现在我关注的事情是眼下的青州。听说围攻青州的黄巾军已经到了十万之众,其中老卒就有两万余。青州已是危在旦夕,我们如何为青州解围,这却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刘备紧皱着眉头,将自己得到的最新敌情战报简单的告知了李钦。 十万么?这个数目不小了。凭借着我们也不是没有取胜的可能。只要好好的研究一下战场的情况,说不定就有取胜的办法呢。”李钦闻言轻轻的点头,却是宽慰刘备道:“总之,主公我们先抵达青州再说吧。” ------------ 第十章 侦查敌情 刘备与邹靖挥军南下,小一万人的兵马说不上是无边无际,可其一举一动却也是颇令地方震动的。尽管刘备和邹靖打得都是大汉官军的旗号,可有着种种担心的地方官员们还是尽可能的用了种种借口阻止大军入城。这些借口,有的听起来很好,有的处处都显出拙劣的破绽,可知道他们究竟在担心什么的刘备和邹靖在叹息了一番之后,还是决定按他们的说法去做。 反正这一切往南乃是要去救援青州的,救人如救火,无论是刘备还是邹靖都没有想过要进入沿途的州县如何。在对方能够尽可能的帮自己筹措粮草之后,他们对于入不入城也是看淡了。 从幽州前往青州,中间是要穿过翼州的,这路途听起来有些遥远,可事实上刘备他们需要经过的也就是一个渤海郡和平原郡而已。 涿郡在与渤海郡的相邻的北方,平原郡则在与渤海郡相邻的正南边,黄河在平原郡的南侧,只要过了黄河便可以看到齐国的临淄城。 此时,天下大乱,青、幽、徐、翼、荆、扬、兖、豫八州地方先后都遭遇了黄巾军的攻击。然而黄巾军的力量毕竟是从民间起来的,其实力虽然强悍,可在官府中始终没有多少内应,掌控大江、大河的水军依旧归属于朝廷。 这让刘备和邹靖支援青州的行动得到了很多便利。在李钦刻意让刘备与黄河水军将领交好的情况下,水军将领不但答应用水师战船为刘备军士兵运过江去,更同意在刘备解救青州的过程中,用水师巡视大河,为刘备军的粮草运输提供必要的保证。 “如此一来,只要有水师在的地方,我们粮道基本上就没有问题了。”刘备对此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在李钦的影响下,此时的刘备已渐渐不以一个将军的单纯目光来看待一场场战斗。他对战争的看法更加全面了,明白在很多时候决定战争胜败的因素并不在敌我对峙交战的地方,而在这这些地方之外,这对刘备来说无疑是是一个成长。 就比如说眼下,他就明白水军对自己的重要性:“从水师可以护卫沿江粮道来看,如果我们以后的根据地在河流江水边上的话,拥有一支具备战斗力的水军实在是很有必要的事情。”在邹靖没来的时候,刘备当着自己那两位兄弟和李钦的面,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今后是一个乱世,黄巾军的崛起,只是这个乱世开始……”这是李钦的观点,这个观点到了现在已经被刘备军的几个高层所认可的。他们都知道在乱世中,想要变得强大就必须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盘。 “水师的重要性,还不止如此。拥有一支强大的水师,不但可以让我们横行于江河之上,保证自家军队的粮道,更可以让我们拥有进攻沿江、沿河任意一座城池的能力。如果我们所拥有的水军进一步得到发展进而拥有纵横大海的能力的话,那沿海的各个州郡也都将成为我们所能攻击的目标。船只的速度可不是马步兵那么慢悠悠可以比拟的。如果我们拥有强大的水军,那这个天下我们能去的地方并不少。”李钦微笑着说道。 作为一个后世的人,他所知道的事情并不少,只是和别人更加张扬的喜欢展露一切不同。在没有迫切的必要的时候,李钦更愿意在合适的时候,在自家人有所感悟的当口,述说一些自己知道的私货。李钦认为在这些时候,说这些东西,才最容易让自己人听入耳中,记在心里。 事实上,李钦如此的“教诲”,在刘备、关羽、张飞三人的身上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噢……水师还有这种作用么?听起来有点像天方夜谭,可只要好好思索一下,这事情也确实很有可能啊。”刘备闻言先是一愣,在思索了一番之后,却又点头认可了李钦的说法:“水师,纵横大海的水师,如果可以的话我们绝对要建立这么一支的。嗯,这一点绝对要记下来。”刘备说着,看了看关羽,又看了看张飞,一个眼神过去,却是让他们也务必记下这一点。 之后,关于水师的谈话也就到此为止了。毕竟水师再怎么重要,再如何想要发展,那都是以后的事情,对于眼下的刘备军来说,最关键的不是如何发展水军,而是搞定围困临淄的敌人,那些将青州刺史龚景吓得不行不行的黄巾军。 大军继续前进,在渡过黄河之后,大军离临淄城也就只有几天的路程。各种情报不断传来,让刘备军的众人对形势的险恶有了一个更为直观的了解。此时临淄城被黄巾军团团围住,城里的消息等闲送不出来。官军派出的精锐探马冒死突到临淄城附近,遥遥的看了一眼,却是得到了一个令人还算安心的消息:临淄城还未陷落,大汉的红旗依旧插在临淄的城头。 “真是万幸啊!我还以为龚太守坚持不到我们抵达这里了呢。”邹靖听到这个消息,很自然的松了一口气。作为救援者,他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兵到了,救援的人已经没了。 “现在敌人的情况如何?”李钦问出了这个非常关键的问题:“负责攻略青州的黄巾军将领是谁?他们是怎么分派军力的?” “青州渠帅卜已,其下头目有徐和、司马俱、黄龙、张闓、管亥等人……”邹靖扬起手中的情报念道: “卜已是青州大方的渠帅,其直属兵马有六万,围住临淄城的主力就是他,徐和与司马俱都是跟着他的。 黄龙和张闓则是从徐州那边过来的黄巾军,听说那边的黄巾军已经被一个叫孙坚的人打散了,他们不敢再在徐州待着,所以北上来到了青州,其兵力在三万左右,却是和卜已配合起来围困临淄。 至于管亥,听说他是黄巾军中的最强者。不过在临淄城下并没有他的旗号,好像已经被卜已派到其他地方去搜集粮草了。黄巾军围攻临淄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他们的粮草好像有些问题的。”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要对付的就是在临淄城下的这十万人了么!”李钦喃喃自语的念叨着:“我军只有七千人,敌方却有十万……敌众我寡,如果不设奇谋,这一战可不好打啊。” “奇谋?你有什么奇谋?”邹靖好奇的望着李钦。 “我看了临淄的地图,发现临淄城周围地势复杂,丘陵多,平地少,山上树木也比较丰茂……适合伏兵。我想我们似乎可以合情合理的在他们的面前演一出戏,然后在他们大意的时候,派下伏兵,将他们彻底杀败。” “利用地形?演戏?伏兵?”邹靖听李钦说了一个大概,顿时有些兴奋了:“这事情似乎很有些搞头啊。你具体打算怎么做?” “这个……现在还说不清楚,我想明日前往临淄城附近好好侦查一番。”李钦思索了一会,摇着头说道。 “你要亲自上前线侦查?这可不行……眼下临淄城附近黄巾军游哨很多,你就这么去……只怕……”听李钦竟然想要亲自前往前线侦查,刘备连忙慌张的阻止起来。 如果说关羽、张飞是刘备的两把刀,那李钦就算称不得刘备的大脑,也能算得上是刘备的小脑。两把刀若是有事,刘备怕是会痛彻心扉,可李钦这个小脑要是出了问题,刘备觉得自己可能要半身不遂了。 “就不能让军中的探马把情报送到我们这边么?”刘备巴望着李钦,眼里流淌着祈求。 “放心吧!”李钦轻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事情我还是需要亲自确认一番才好的。” “这……”刘备闻言犹豫了起来:“要不我让三弟去保护你?”刘备又提出了一个建议。 “还是不用了,三将军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这件事还是让我自己来吧……”李钦摇着头,还是拒绝了刘备的建议。 他拍着自己的胸脯冲着刘备说道:“我的实力主公还不晓得么?要知道我也是能和二将军都上几个回合的人呢。杀敌不说,自保却是没有问题呢。” “好吧!”李钦都说道这个份上了,刘备自然不好继续拒绝。 于是,他答应了李钦的要求,但坚决让李钦带上五十精锐探马以为保护。对此,李钦拒绝不得,也只得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天一早,李钦便领着五十号骑兵,从营地里出发了。 他并没有直接往临淄城而去,而是稍稍偏了一点方向往临淄城西南而去,那里地势甚高,丘陵密布,环境相当复杂。在旁人眼中,这里或许是大军行军必须远离的地带,毕竟七拐八绕的地形,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可在李钦瞧来如此复杂的所在正是自己赖以设下奇谋取得胜利根基。 当下,李钦带着护卫爬上丘陵的高处,让士兵们散开在远处警戒,他自己则是从个人空间里拿了一副望远镜端看,凭借着望远镜的远望只能,他却是将以小丘为中心方圆数里内的一草一木都看在眼中,记在了他带来的一副画板之上。 随着他在画板上一笔一划的勾勒出线条,一副更为详尽的地图便出现在李钦的笔下。山丘、河谷、水流、村镇,商道,军营……李钦不过跑了几个地方,便将临淄西南的情况看了一个清清楚楚。对于明日究竟该如何应敌,李钦心中已然有了大概的意见。 当画板之上的最后一笔落下,天空的太阳也渐渐的移到了天空的西侧,并一点一滴的向下滑去。白炽的光线就此便的红润,无言的宣告一个白天的离去。 “啾……啾……”高亢的鹰鸣声很是鲜明的在天空之上响起。李钦抬头一看便见一头灰色的大鹰在空中不断的盘旋。 “太阳要下山了……所以这些禽鸟都要高声鸣叫着返回自己的老窝了么?”看着天上的大鹰,李钦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想到了自己曾经生活过的末世,却是重重的摇了摇头:“那样的地方我是不想再回去了。旁的不说,把握当下才是我真正应该做的事情。” 李钦想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大手一挥勒令众人收兵回营。 今日的侦查对李钦来说收获颇大,接下来的战斗究竟该如何进行,他心里已然有数。眼下,他只想着尽快回到自家的军营当中,将自己谋划都告知刘备和邹靖,让他们依计破灭黄巾军。 这是一个相当好的想法,可随着一彪人马突然拦在了自己的回营的路上,李钦便明白自己想要回去,已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说实话,拦在李钦面前这一路人马是由一位披散了头发,额间裹了条黄巾,模样很是年轻的人率领的,其人数并不是很多。李钦一眼望去,便清楚的看到了他们的边际。李钦暗自估算,从他们军阵排列的模样和隐约能够看清的行数数了数,很快就得出了这一伙人的数目。 “不过两百来人而已……大家可不要担心呢。”面对突然出现的敌人,李钦大声的吆喝了一嗓子,用颇为严厉的话语,抚平了他身后众人心里的不安。 尽管被这些家伙的突然现身给吓了一跳,可是想到他们也不过两百之数,大伙却也不那么担心了。一名汉军是可以对付五个黄巾兵的——不知何时传出的这个观点,已然被世人所认可,进而成为大家普遍的看法。这个看法当然不一定是正确的,可至少在此刻却是让李钦麾下的人有了底气。 大伙没了不安,心中的战意涌起,当下就想上前给这些家伙好看,但李钦拦住他们。 “先等等!”李钦如是说道。 此时,天上的鹰鸣又“啾……啾……”的响起了,李钦听闻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感觉:“为何,这大鸟就在我的头顶上转呢?”李钦有些不解。 他本待喝问对方,看看能不能炸出这其中的因由,便看到一道鸟影从空中滑落,一下子就落到立于自己正前方的那名黄巾军将领的身侧。 只见那长相十分质朴,浑身上下充满了憨厚气息的年轻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自己身侧这头灰鹰的羽翎,喂了一块干肉给灰鹰吃下之后,便猛地朝向了李钦,提起了自己手中的长枪。 “唰……”锋利的丈二长枪直指李钦,雪亮的枪尖之上银华闪烁,虽然还隔了老远,可李钦已然隐约感受到点点刺骨的寒芒正不断刺激着自己的肌肤。 “这家伙的实力不错啊。”李钦小声念叨着,眼睛微微的缩起。 他平静的看着对方。对方也平静的看着他。 遥遥的对峙间,两人都没有说话,可彼此的心意都在眼神交错的瞬间被对方所明了。 对方是想要自己投降的,但自己不肯,所以……这一战是不可避免的了。 李钦很明白这一点,所以从自己的个人空间里抽出了自己与刘关张三兄弟同时打造的那把百斤战斧。 ------------ 第十一章 开门红 斧长丈五,通体黝黑,却不显得昏暗,反而黑得有些发亮。斧杆自带纹理,那一层一层宛如云气的回纹让看似普通的斧杆有了非同寻常的气势。硕大而狰狞的饕餮纹吞吐着黑色的斧面,很是玄奥的纹理配合着宽大而沉重的斧刃,令这杆铁斧充满霸气和杀意。 李钦没有穿战甲,只是一袭布衣覆身,多少显得有些单薄起来。他以如此单薄的身躯拎着如此沉重的巨斧,令人看了多少有些古怪。 “这把战斧究竟是怎么出现在他手里的?”看着黑色的大斧如此突兀的出现,无论是官军一方还是黄巾军一边都对此错愕不已。他们都记得前面看着李钦的时候,他的战马上,手上都不曾带着这么一个玩意。 “难不成,他和张角一样也有那种神神道道的本事?”外人对此很是惊疑。 不过因为彼此之间阵营的对立,李钦的这一个本事给双方带来的感觉却是不一样的。官军一方很是自然的将李钦视为自己的仙圣,而黄巾军一方却是将李钦看成了妖魔鬼怪。 “唔……要和这样的妖魔鬼怪打,我们能赢么?”很多黄巾军士兵心下不由得有些忐忑,他们两股战战,心中早已不安的紧。 须知黄巾军乃是以宗教学说为主旨,以信徒教众作为主干的起义军。由于大家都信教,都认可那些神神叨叨的存在,所以他们对于自己所无法理解的东西就更充满了崇拜和惊恐。 如果此时统领他们的是那些经过张角亲自训练过的渠帅,那想要消除他们心里的忐忑还是很容易的: 一来渠帅也多少都会一两手法术,在信徒的眼里乃是能与对方抗衡的猛人; 二来那些渠帅对教众的把握还是很到位的,他们完全明白在这种情况下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以安定那些士兵的心。 如果此时拦在李钦面前的人是渠帅的话,他们确实能够做到这一点,但眼下拦在李钦面前的却不是什么黄巾军的渠帅,而只是一名年轻的黄巾军将领,一个出身地主豪门,却被人陷害,只懂得舞刀弄枪的年轻人而已。 对于士兵们的不安,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只是年级轻轻的他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了不得的。他没有去安抚自己的手下,只是很是不屑的撇了撇嘴,进一步提升身上的战意。 在他那想法很是简单的脑袋瓜里,很是固执的认为只要自己冲上前去打败面前的这个拿了一把样式奇怪的木斧装模作样的家伙,便能够将大家的不安都消除了。 毕竟,成王败寇,这不是从古至今的道理么。于是,他迈步上前狠狠的盯着李钦,沉声向他邀战:“黄巾军廖化请阁下指教。” “指教?”李钦的眉头轻轻的扬起,他明白廖化的意思,当下便从马背上跳下来,沉沉的踏在了大地上,提着战斧缓步朝廖化走去。 他知道廖化是一个名人,在刘备军的后期,他是刘备军中一个很重要的将领,但在眼下他只是一个少年,一个实力并没有多强的少年而已。 对于这样的少年,李钦看着他的目光也显得很是平静。或许在看到了刘备、关羽、张飞这样的大名人,并与他们相交了许久之后,李钦对这个时代的名人已没有那么多崇拜了。他已经能够相当平和的形态面对他们,不被他们的名气所惑,只用自己的眼睛去判断他们实力。 廖化的实力,他已经估摸出了一些。他并没有感受到其带给自己的危险,是以他认为自己能够战胜这个小子。于是,他提起了自己手中的铁斧,持杆抱拳:“义军李钦,请指教!”李钦说着,便闭上了嘴巴,双手一摊,双脚分离,就此摆出了一个架势,沉稳的站在了当场。 “哼……”李钦没有动作,只是拉开了架子,廖化自然晓得他这是要让自己的先攻的意思。 “这是瞧不起我么?”年级不大的少年总是对于这些面子的事情分外敏感。 虽然李钦那么做真的没有这样的意思,可他依旧觉得自己被人蔑视了。当下他愤恨不平的冷哼一声,脚下步子急促的点击,整个人当真如一道鬼魅的影子带着身上发出的淡淡青光狠狠的扑向李钦的所在。不过两三个呼吸的功夫,他就扑到了李钦的面前。 此时的李钦依旧没有动作,脸上的神情也麻木的紧,却是让他以为李钦已然被自己吓住了。面对垂手可至的李钦廖化的脸上顿时显出一丝得意的微笑。他手中的长枪提起,手腕灵动的一转,三朵绚烂的枪花,便带着寒冽的青芒朝李钦的身子兜了过来。 一枪三花落,这已经是廖化拿手的绝技之一了。凭借着这一手令人迷炫的攻势,廖化得以在加入黄巾军之后迅速的崛起成为这两卒人马的牙门将。这在朝廷里,少说也是六百石的官职了,廖化对此还是很满意的。还是少年的他也因此而有了一丝丝骄傲。 或许,他也觉得以自己如此年纪而拥有如此武艺,确实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只是这样的骄傲他放在心里也就罢了,眼下和对手交战的时候摆出来——这要说他还是太过年轻了么? 面对廖化抖出的枪花,李钦步伐轻移,用并不快的速度,灵巧的转身,一下子就脱出了廖化长枪的攻击范围。 这一刻,他离廖化并不远,依旧处于廖化手中兵刃触手可及的范围之内。在这个范围区间,廖化似乎只要将自己手中的长枪轻轻摆弄一番便能紧接着发动一波侵袭。这是很自然的事情。廖化没有细想,也这么自然而然的做了。 攸得连人带枪的转过身子,持枪的手,用劲发力,却是在一个呼吸的瞬间,再一次抖出三朵绚丽的枪花,将一条阴冷的毒蛇潜藏于枪花的银亮之间。 “好!”李钦轻叹一声,言语中带着赞赏的意味。 他目光敏锐自然瞧出了廖化这一记花招之中潜藏的厉害所在。 这一击可和上一击不同,那一击虽然炫目却没有多少厉害的杀手,自己只要轻巧的侧步,也就简单的闪过了,而这一击廖化将自己的精气神凝聚在一道银芒之类,已然对自己存了杀心。面对这充满了杀意的一枪,李钦可不认为自己轻巧的躲闪便能够轻松的躲过。 毕竟任何一个杀招之后都会有无数的后手。 所谓久守必失,拿着大斧的李钦可不认为自己能够在对方这迅捷的枪法自己连续不断的应付招架过去。当下,李钦却是一步迈出,不退反进向前,手中黝黑的沉重大斧抡了起来,迎着廖化那突刺而来的长枪落处就是一斧猛得劈下。突兀的,虚空中顿时响起一声尖锐的呼啸,众人惊讶的看时,便见一道黑色霹雳带着不可莫名的威势直接斩在了廖化刺出的长枪之上。之后,一声“当……”的脆响鸣起,几许绚烂的火花就斧枪交接之处爆起,便见廖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脸色一白,面上显出痛苦的神色,整个人像是被一股巨力推了一把似的,踉跄的向后退了好几步,却是一脸震惊的看着李钦,眼中都是满满难以置信。 “你真以为我这大斧是拿来好看的么?虽然以我现在的实力,挥动这斧头还是有些为难,即使在动用内息的情况下,也不过能威风一刻钟的样子,但在我还能挥动的这一刻钟里,你们这些扛不过我这斧头威猛,又来不及躲闪的家伙,就是被我压着打的货。”李钦想着,嘴角撩起了一抹冷酷的笑容。 他运气施力手中的巨斧再次扬起,却是在地上转过一道弧线之后,自下而上反撩,将手中铁斧的宽刃再次朝着廖化的面门过去 “不好!”廖化心中大叫,在生命的威胁之下,他再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提起自己手中的长枪往自己面前上的一处招架,同时迈步后退。 然而还不等他的脚跟站稳立定,李钦撩起的裂地斧便狠狠的斩在了廖化手中长枪的枪杆之上。这一次的巨力,让廖化又一次的全身颠抖起来,五脏六腑的震动使他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他张口一呕,便是一口鲜血喷出。原本还算有些神气的身子顿时泄了气势,人一下子萎顿起来。他跌跌撞撞的后退了几步,勉强用长枪支了身子,却是两股战战不稳的紧了。 “败了……”廖化喃喃自语,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口中的鲜血也如汤药一般充满了苦涩的味道。 他无法再动手了,李钦的两斧头虽然没有伤害到他的要害,却也让他双手双脚的筋脉受到很大的震动。他双脚已是一片麻木,两手的感觉也差不多,食指与拇指之间的虎口崩裂开来,殷红的鲜血泊泊的流着,却是让铁青色的长枪变得腻滑起来。腻滑的枪杆本来就有点不好把握,只是已然有了些许弧度的扭曲,却又让廖化得以支撑下去。 一时的惨败令廖化无力的呆然在那儿。面对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的李钦,他却是连句话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他就那样麻木的站立着,木然的任由李钦过来处置自己。挫败的感觉已经紧紧的攉住了他的心神,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他是不知所措了,可他的同伴却没有因此而放弃他。在看到李钦打算对自己的主人不利的样子,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头大鹰顿时扑扇着身子飞将起来。它三两下振翅到几十丈的高空,而后扯出一声尖锐的鸣叫,便收了翅膀隐了利爪朝李钦直扑过来,那架势却是想把李钦直接啄死一般。 “小心!”李钦麾下的士兵发现了这一幕,顿时出声提醒李钦。 李钦抬眼一看,便瞅见这巨大的身体在自己的眼帘之中急剧的放大。 “这速度还是挺快的嘛!”在别人瞧来这苍鹰俯冲的架势是令人惊悸无法抵挡,可是在早已见识过了许多的李钦眼中,这头扁毛畜生的速度也就是那个样子了。 当下,李钦微微退后半步,左手拿着战斧,右手向上一抬,手心之中已然握了一把异常小巧而且有着肉色涂装的手枪。 迎着飞扑而来的苍鹰,李钦只是轻轻的勾动手枪的扳机。但听得一声如雷的爆鸣响起,恍惚之中众人似乎看到就李钦抬起的那个拳头上有一道并不显眼的火舌冒出。 火舌之后,也没看见什么便见那苍鹰哀鸣一声,就从五六丈的半空中打着旋儿陨落而下,一头栽在了一旁的草丛中,“啾啾……”的低鸣不已,其中充满了痛苦的意味。 “你!”苍鹰的哀鸣令廖化的眉头紧紧的揪起,脸上显出进展和愤怒。在他家破人亡之后,这头苍鹰变成了他最好的伙伴。它对他来说已不仅仅是朋友,更是家人。眼见自己的家人为了救自己而被人打伤,廖化就算震惊于李钦的手段,也不禁对李钦有了怨怼。他狠狠的等着李钦,似乎想化目光为利剑将李钦插了一个通透。 只是目光化剑的本事,即使是这个世界的大修士于吉、南华之流也不曾掌握,更别说廖化这么一个黄巾军的牙门将了。对于他这充满了怒火的目光,李钦根本满不在乎,他轻轻的一挥手,让手下的军士一拥而上,一边将廖化绑了,一边去草丛里搜索那扁毛畜生。 李钦知道那头苍鹰所拥有的价值,是以刚刚的那一枪他并没有冲着苍鹰的身体要害射击。他略微抬高了一些枪口,让子弹穿过苍鹰的翅膀,在苍鹰的羽翼之上开了一个口子。这一枪当然能让苍鹰一下子无法飞行,但只要经过一番修养,苍鹰还是能够恢复起来的。这对李钦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此时,他脸上显出满意的笑容,这笑容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又解决了一个麻烦,更关键的是他这一枪再一次证明了主神规则的死板——李钦又一次在这个三国的时代使用了与这个时代并不相符的武器,只是这个武器他依旧没有针对这个时代的人,他只是用枪来对付这个时代的动物,这依然还是有效。李钦觉得自己似乎可以将这一点加以利用。 李钦恍如无人的下达了命令,当着那些原本属于廖化手下的黄巾军士兵的面,将他们的主将和主将的宠物都控制了起来。 在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那些廖化的士兵们没有任何的动作,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心气却是比最初更将了几分。李钦见他们士气已丧,又不曾逃跑,便命手下的军士上前俘虏他们。以五十人押送两百人将他们带往刘备军军营。 这又是一通“漫长”的行军,好在接下来的归途之中李钦并没有遇上新的敌人,自是安安稳稳的回到了刘备军的营盘里。 出去是五十人,回来却带了两百之众。李钦的行动一下子让还未安歇的营地沸腾起来。当他压着廖化回到军中大帐向刘备的缴令的时候,刘备、关羽、张飞都一脸关切的望着李钦。 “你没事吧。”刘备关心的询问。虽然李钦已经囫囵的站在了自己的面前,但刘备心中的不安依旧是免不了的。 “没事……”李钦轻轻的摇了摇头,将今天的收获了刘备说了。 刘备听闻李钦心中已有了对付黄巾军的计策之后,脸上顿时显出欢喜的颜色:“嗯,我就知道你是值得信任的。” 当下,刘备让士兵将廖化压下,同时遣人前往旁边的营地将邹靖请了过来。既然双方是要联合作战,而邹靖在名义上又是刘备的上司,是以这里的计议安排完全得让邹靖知晓。 ------------ 第十二章 败退 将领们的商讨进行到了很迟,当整个营地完全寂静下来的时候,中军大帐里的将军们才三三两两的散了出来。一套作战计划已经被他们确定下来,接下来需要的便是大家一同完成它。 “按照这个计划,我们应该能获得最后的胜利吧。”看着邹靖他们离去的身影,刘备悠悠的询问。 “放心吧!主公,我们面对不过是一群黄巾军而已,这些人大都没什么水准,在连续的大胜之下,性情也变得骄傲起来。只要我们按照这个计划行事,胜利肯定是属于我们的。”李钦轻笑着保证道。“那就好……”刘备一想也确实是这个道理,心顿时也安了不少。 一夜就这么过去。当第二天的太阳从东边的山头冒起来的时候,沉静的营地顿时沸腾起来。收拾兵器,整顿军势,进餐用饭,在整顿了足足一个时辰之后。校尉邹靖带了五千官军当先走在了队伍的前头。 他们是作为先锋的,在他们身后大约一里的地方,李钦和张飞领着刘备本部的两千五百军士遥遥的跟着。 这些都是刘备军已经集训整编出来的力量,虽然还比不上邹靖所统领的五千官军那么精锐,却也多少有了些军人的气概,比昨日廖化所带的那些黄巾军精锐要好的太多了。 “果然还是有竞争才有进步啊。因为知道练不好就会被打发到后营去,所以这些人才如此的拼命。眼下我们的军队也算是初具规模了。元华,还真有你的。”感受着身后士兵身上传来的高昂气势,与李钦通行的张飞满意的大笑起来。他重重的拍着李钦的肩膀,以此来表达自己的欢喜。 “好啦!三将军……你的手劲究竟有多大你又不是不晓得。再这么拍下去,我的身子可要给你拍散了。”骑在马上的李钦皱着眉头,无奈的抱怨了张飞一番。 “哈哈……你这小身板……真是得练一练,补一补了。真奇怪,你吃的东西也不比我们少,怎么这肉就是长不起来呢?”张飞嘟囔了一句,却又关心起李钦的身体来。 “这……可能是因为个人问题吧。”李钦被说得囧了一下,却是尴尬的讪笑起来。 “个人原因?这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我听说涿县有一个姓吴的神医,回去以后要不要让他给你看看?”张飞对这个问题想得很是关心:“你身材如此瘦弱,以后生下来的子嗣怕也……” “汗……”李钦被说得更囧了,摸了摸渗出几许虚汗的额头,却是纵马加鞭了几步:“我还是上前看看本阵的情况吧。这一次的关键就在本阵,我可不希望他出现什么问题。”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前面可有大哥和二哥压阵,不可能有问题的。与其担心前面,还不如想想后面……那边由那个叫周仓的黄巾降将和昨夜刚刚投降的廖化守着,真的没有问题么?若他们再反叛我们,只怕我们都要无家可归了。”张飞很是担心的说出了自己忧虑。 “安心吧!只要是投降主公的将军,很少有降而复叛的。主公可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呢。大家可不都是被他吸引而围绕在他身边的么。”李钦笑着宽慰道。 “嗯,这么说也没错……”张飞想象还是暂时将自己的担忧放了下来。接下来,他们不再说话,只是沉闷的前行,就这么遥遥的跟在了前军的后面。 “这有什么可担心的?前面可有大哥和二哥压阵,不可能有问题的。与其担心前面,还不如想想后面……那边由那个叫周仓的黄巾降将和昨夜刚刚投降的廖化守着,真的没有问题么?若他们再反叛我们,只怕我们都要无家可归了。”张飞很是担心的说出了自己忧虑。 “安心吧!只要是投降主公的将军,很少有降而复叛的。主公可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呢。大家可不都是被他吸引而围绕在他身边的么。”李钦笑着宽慰道。 “嗯,这么说也没错……”张飞想象还是暂时将自己的担忧放了下来。 接下来,他们不再说话,只是沉闷的前行,就这么遥遥的跟在了前军的后面。 如此前行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前方的大军停顿下来。旋即响起的隆隆的鼓声。李钦和张飞侧耳倾听,心下明白前面的大军已然和黄巾军的人马遭遇了。 果然,不久之后前方派来的传令兵也向李钦和张飞通报了这样的消息:“黄巾军已然出现。敌方打起了卜、徐、司马、张、黄等号旗,校尉大人估计,黄巾军青州方面军的将领基本上都在这里了。” “围城打援么?看来他们是想把我们这些援兵先干掉,然后再设法去找青州刺史算账啊。”李钦对此喃喃自语。 “嘿,这不早就被你算定了么?”张飞对李钦的小声却是满不在乎。他看了看神神叨叨似乎还在算计什么的李钦,轻轻的摇了摇脑袋,大声的下令:“小子们。都把我们准备的旌旗都飘扬起来。今天我们要在这里演一场戏。你们要扮演怎样的角色我都和你们说了。现在你们要用力的摇旗呐喊,等会你们要奋力迈步奔跑。这也是对大家的考核,若是有谁摇旗摇得得没力气了,跑步跑不动了,只怕被赶到后营去都是轻的。总之,大家都努力吧。” “诺!”士兵们大声的应了一声,旋即在各自什长、伍长的带领下挚开一面面鲜明的军旗,用力的摇弋起来。军旗来风中猎猎招展,几百上千面旌旗连成一片,却是在前阵之后造成了偌大的声势。 此时,惊天动地的喊杀声响了起来,肃杀的气氛弥漫了一方天地。 “前面究竟发生了什么?”身在阵后的李钦和张飞看得不是很真切,他们只能从前军派出的一波又一波讯骑口中听闻相关的讯息: “前军双方已然接战!” “刘备、关羽两位将军带领前军将士突入黄巾军阵中。” “黄巾军的徐和、黄龙、司马俱三人引重兵围攻刘备、关羽两位将军。” “刘备、关羽两位将军败退回本阵。” “黄巾军重兵冲击本阵。” “邹靖大人已然敌不住黄巾军的冲击。” “邹靖大人决定后退,他命令你们做好相应的准备。” …… 听到大军准备后撤的命令,张飞的脸上终于显出兴奋的笑容:“哈,终于到这一步了。” 这兴奋当然不是因为已方军队的战败而幸灾乐祸,而是对于今日的故事终于能进行到结局而感到高兴。事实上按照昨夜众人的设计,今天这一场战斗的失败本就必须的事情。 我们只有在今日败上这一场,才会使得敌人越发骄横,他们会认为自己这些人很好对付,进而想着继续攻击自己,被已方引入早已准备好的战场,到时就可以给他们献上一场大餐了——李钦便是这么想的。 现在的战局也确实按照李钦所想的那样发展。虽然不知道前方的战斗究竟打得怎么样,但从邹靖依旧有条不紊的命令自己,让自己先行做好准备来看这一战的结果似乎还在可以控制的状态之中。 既然是这样,那么…… 李钦冲着张飞点了点头,由张飞做出命令:“把那些有的没有的都丢下。下面我们得准备开跑了。对了,你们应该都知道该怎么逃跑。嗯,装模作样的给我跑起来,不管你们用什么手段,总之在下午太阳落山之前给我回到军营里就好。好了,大家行动吧。” “哦……”随着张飞的一声令下,众人在回应了一声之后迅速的奔跑开来,他们有的向北,有的向南,有的向西,除了注定是敌人过来的东面之外,他们可谓是奔跑得到处都是。一杆杆号旗,被凄惨的丢落在地上,随着士兵们脚步的踩踏,而迅速的肮脏、残破起来。他们零散的跑着,在各自伍长、什长的带领下乱中有序的分散开来,在地上留下了很多的痕迹。这些痕迹,与接下来从前方退下的“残兵败将”混为一体,在这一块平地之上留下了“兵败如山倒”的证据。 之后,李钦、张飞在与刘备、关羽、邹靖之后,一同败亡三十里,将十停之中剩不了五停的力量带回了军营,并在徐和、司马俱追击而至的黄巾军面前,以强弓硬弩布阵,摆出了一副依营寨死守的模样。 徐和与司马俱带了一万追兵冲击了官军营地几次,都不曾动摇营寨的防守。在官军营地面前丢下了几百具尸体之后,已经取得了一场胜利的黄巾军也不想再拼命下去。在看到天上的太阳已然偏到西边之后,徐和与司马俱愤恨的瞪了官军的营地一眼,很是无奈也很是不甘的离去了。 看着徐和和司马俱带着黄巾军大军缓缓离去的背影,营寨里的众人皆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随着他们的离开,今日的战斗总算是按照计划完成了。接下来众人便是就是等着收拢一路路返回营地的士兵,重新整顿军势,为明日的再战做好准备。 这是一场等待,也是一场考试。对于这场考试的结果,邹靖是不怎么看好的。在听说李钦和张飞为了让败逃演得更像一些的时候,居然命令将手中的两千士兵全都分散开来逃亡,只和他们约定了会合的时间和地点的消息之后,邹靖便连连摇头,大呼:“错了,错了,你们不应该这样!” 在邹靖看来士兵都是应该被严密阻止监控起来的。你可以分派他们去做什么事情,但这样的分派都必须以一定的规模进行。“让他们以伍、什为单位行动?这简直就是放任他们逃亡。”邹靖如此认为,他直言于刘备:“玄德,你派出的这些军队,十层里能够回来三层就算你有本事了。” “只会有这么一些么?”刘备笑笑却是不再言语什么。 邹靖以为刘备有些心灰意冷,便在宽慰了他几句之后,转身离去了。他不想自己留在这里刺激刘备。 却不想在他离去之后不久,刘备军的那些士兵便陆陆续续的回来。等到天黑开晚饭的时候,刘备让李钦统计了一下军营里的人数,发现放出去的两千人,回来的至少有一千八百之数。虽然还有一百多人不知所终,也不知道是遇上了问题,还是当了逃兵,可不管怎么说总有九成以上的人回来了,这对刘备来说确实是一件值得欢喜的事情。是夜,刘备犒赏全军,欢天喜地的气氛连邹靖的军营都被感染了。邹靖听说刘备军回来的人数很多,顿时默默的低下了脑袋:“玄德的统兵之能,我不如以。”——邹靖以为这一切都是刘备对军队掌握的结果,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在李钦建议刘备采用“思想教育”之后所产生的变化。 刘备自己很明白这一点,所以在好生夸奖了李钦一顿之后,他越发下定决心要把“思想教育”这件事情在自己军队里坚定的推行下去。 半夜就这么过去。等到四更天的时候,李钦让刘备唤醒了军中的将士。在接下来进行了一番准备之后,刘备军的部队被分作了两个千人队由关羽、张飞二人一人统领一支。 “……云长伏兵于山北,翼德伏兵于山右,只待鸣金声起,你等便出兵接应,自从敌人军势半中冲出截断他们的首尾,令他们前后相顾不得。”李钦大声的下达命令。 “诺……”对于李钦的命令,关羽、张飞皆尽领命,转身带兵离去。 而李钦则和刘备一起往邹靖营中,整备了剩下的三千多兵马准备正面迎击很快就会到来的黄巾军。李钦从昨日徐和与司马俱引兵一万攻打营寨不果的情况估计,今日所遭遇的黄巾军必然会是有卜已统帅的大部人马——如果说卜已确实想将自己的这支援军彻底灭掉的话,那他必然会将自己的主力迎向自己。 李钦将自己的看法和邹靖、刘备说明了,两人皆深以为然。 于是,众人点兵出发,和昨日一眼本营之中只留下千人看守粮草。 因为是一场大战,李钦倒是和一般军将一样穿上了全身披挂,提起了黑色的铁斧。这一身装备,将他的身体猛然扩大了一圈,让人遥遥的望去总也从他身上感到了几分属于将军的英武之气。 ------------ 第十三章 大胜 巳时三刻,官军与黄巾军再次交战了。 虽然在这之前,就有探马将官军出击的消息告知卜已等人,但又胜了一场的卜已对此并不是很在乎。出于某种目的,他让张闓、黄龙两人引徐州黄巾军本部同官军交战。他自身则稍稍的将青州黄巾军纠合起来,在前方的战场之后,立下了阵势。 作为一名学道出身的黄巾军将领,气质很有些阴翳的卜已并没有多少兵法修为,他所统领的士兵也不是非常精锐,只是他一贯负责青州战场,与官军着实打了几战。他通过在战场的学习,渐渐也知道了一些战场常识。他明白眼下的关键是尽快整顿好自家的兵马,以备接下来的战斗。 “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其实我并不认为官军那些新败之军能够给我们造成多少威胁。我们如此,也只是做个预备而已。”当着徐和、司马俱两人的面,卜已很是自得向他们传授自己的经验:“张闓、黄龙的徐州军还是有些强了,这里是青州,我们不应该让他们变得更强。所以我让他们多参加战斗。一边给他们一些功劳,一边消耗他们兵力。这也是一种阴阳的平衡。” “瑾受教!”徐和、司马俱两人点了点头。 作为被卜已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徐和、司马俱两人自然是以卜已马首是瞻的,他们的能力也不怎么强,武力和素有黄巾第一人之称的管亥差了老远,是以他们并不自傲。在卜已麾下,他们才是最得卜已信重的人。卜已经常会向他们传授一点自己的作战经验,而他们也会把卜已教导自己的和自己本身的行为进行对照分析,进而收获一些有用的东西。 就比如现在,在卜已说了这么一通“阴阳”之道后,他们便迅速的明白自己昨日的行为还是有些鲁莽了:“事实上,在晓得官军的营寨还有些水平之后,我最该做的不是死脑筋的硬攻,而是将情况报告给渠帅知晓,让他把徐州军调集上来。这样的硬仗,还是得靠徐州兵才能取得胜利啊。” 一时间,他们似乎又有了一些成长。 不提卜已、徐和、司马俱等人在战阵的后方派兵布阵,只说前面得到了卜已命令的张闓、黄龙两人早已热血沸腾的和官军斗在了一起。 无论是张闓还是黄龙都是那种身材硕壮、肌肉虬结的热血汉子。或许张闓还有些自私的小心思,可黄龙却是完全为了未来的黄巾天下而奋斗的。 面对扑将过来的官军,黄龙挥刀纵马大呼小叫的酣战热斗不已,却是凭着自己那还算不错的武艺,领着数万重兵一拥而上给还敢冲过来的官军予以重击。 此时,按照李钦原本的计划,官军的这一阵还是要败的。 是以无论是邹靖、还是刘备、或是李钦自己都没打算用全力和张闓、黄龙他们相斗。邹靖与张闓相遇,斗了数合便败下阵去。刘备迎上,几下子就被黄龙弄得手忙脚乱。 接下来,李钦提枪与黄龙相斗。李钦本来就没有多少长兵器的技巧,他原本使用斧头,也不过是凭借着斧头的重和自身的力量来对付敌人,依旧不曾以技巧吃饭。此时突然换了没有多少重量,须以技巧才能发挥出战力的长枪,李钦那么没有多少武力的真面目便暴露了。 随着黄龙手中的长枪,一枪接着一枪的刺出,一招一招的杀手直朝李钦身上的要害招呼过去,李钦一时间便只有招架躲闪的份,在马背之上左支右拙却是狼狈的紧。 “不行,撑不下去了……快走,快走!”李钦用力荡开黄龙戳出的长枪,脸上顿时显出惊慌失措的模样。他大声呐喊,随即拨转马头朝军阵的后方奔去。 听着李钦那话语中显示出年轻嗓门,张闓和黄龙自是想到了李钦的年纪。他俩对视了一眼,似乎从这一个认知中想到了什么。 “没想到官军竟然录用如此小儿为将……哼,也无怪他们不是我的对手了。”张闓愤恨不平的说道。 他一贯认为自己是有本事的人,只是运道不好不得重用而“迫”不得已加入黄巾军中。是以,他对从属于官军阵营的那些有风度的,年轻的将领、官员都愤恨不已。他以为这些人都是没有本事靠着裙带关系上来的人,是早该去死的——而李钦眼下的表现则再一次的为他的这个认知下了注脚。 “走……追上去!我要把那个小子拿下,好好的折磨一番。我要玩他三天三夜,才让他死去。”张闓张着他那镶了金牙的黄色大口,狰狞了面容说道。 “好!”对于张闓的变态,黄龙早已见怪不怪了。他轻轻的点头,旋即拨马纵前。 当下两人引兵急追,却是忘记了将这边的动向报告给后方的卜已知晓。好在卜已离他们并不远,在看了他们这一番举动之后,心中顿时明白了他们的打算。 “这两个杀才,想要独吞战功咧。”卜已狠狠的说道。 对于官军的败绩,他并没有怀疑,因为在青州起事以来,官军本就是败多胜少。接连不断的胜利,已经让他将官军看低了许多。是以,此时看到张闓他们的行动,卜已并没有怀疑其中有什么问题。 卜已已是如此,那徐和、司马俱两人更是没有怀疑。在听自家老大如此念叨之后,他们唯一问出的话语便只有这么一个:“渠帅,我们要这么办呢?眼下军阵还没有调整好啊。” “排什么军阵啊。追全都给我往前追……这一份功劳我们可不能给张闓他们独吞了。”卜已尖细的嗓门扯起,厉声大喝。 “诺……”徐和与司马俱连忙抱拳,与按耐不住的卜已一同领军追前。这一刻他们是连所谓的阵型都不要了。 黄巾十万大军开始奔跑起来,他们的脚步沉沉的踏在地上,掀起了漫漫烟尘,在偌大的官道卷起了一条黄色烟龙。烟气就此升腾,股股黄土向上卷起,形成浩大的声势。 跟在逃亡队伍之中的李钦扭头看了看后方,发现了自己身后的这一卷黄龙,顿时满意的大笑起来:“好,好啊!他们果然追上了。” 李钦对此欢喜无限,一时冲动之下,他直接下了命令:“兄弟们再加一把力气吧。只要转过前面的那个山弯,我们就鸣金收兵。” “哦!”士兵们故作慌乱的回应道。 他们接着败逃下去,在转过一里后的弯道之后,尖锐的鸣金声顿时响起了。 在尖锐的锣号声之中,逃亡的官军怪异的止住了自己的步伐,转身迎上了追击而至的黄巾大军。 喊杀声再一次喧嚣的响起。上一刻他们还是懦弱的逃亡者,而在这一声声的鸣金之响下,这一刻的他们却化为了面容狰狞的勇者。炽烈的战意从他们每个人的身上腾起化为烈烈的武勇之气,让他们大声呐喊着扑向身后的追敌。 “什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懦弱得宛如兔子一般的逃敌,陡然间变成了凶恶的猛虎朝自己扑来狠狠的朝自己挥刀,如此惊人的反差让追击而来的黄巾军一片错愕。 他们本以为自己不需要继续战斗了呢,却不想敌人又来了这么一遭,而且他们真切的感受到这一刻这些官军发挥出来的战力却是远在清晨之上。 “人同样是那些人,他们所拥有的装备也没有太大的改变,怎么一下子就变得那么厉害了呢?”一般士兵想不通这个问题。 而张闓在拨开沉沉迷雾,否定了一切不可能发生的事情之后,最终得到了唯一的真相:“这……这是一个陷阱啊。这些官军有阴谋。”张闓慌张的囔囔起来。 “有什么阴谋呢?”黄龙有些不解。 “你看看这里的地形,现在我们的兵马已经被拉长许多了。如果官军在这里设下一路伏兵的话……”张闓诉说着脸上的颜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 “伏兵?”黄龙被张闓这么一说顿时也吓了一条:“在这里如果真的有伏兵……那可就糟糕头顶了。不行,我得赶紧将这里的情况告知卜已渠帅知晓。” 黄龙说着就要拨马往后阵赶去。但张闓的手径自伸出,牢牢的抓住了他战马的笼头。 “不必去了,现在已经来不及了。眼下的我们谁都救不了,我们只能救我们自己而已。 “张闓阴沉着脸说道。 “什么?”黄龙被说得一愣。他还想再坚持自己的看法,可在他身后适时响起的喊杀声以及那喊杀声之后引起的混乱,却是让他张口想要说出的话语一下子又都吞回到了肚子里。 事情,确实如张闓所说的那样一切都太迟了。就在刘备、邹靖这边敲起了鸣金之声的瞬间,关羽、张飞二人各领一支千人队从山坡之上猛冲而下,如两把锋利的刀直接冲入蜿蜒在管道之上宛如一条大蛇的黄巾军阵之中。 由于卜已将徐州部分的黄巾军都调到了前方,而将自家本部兵马跟在后头的缘故,黄巾军的军阵衔接是很成问题的。关羽、张飞两人很是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各领人马便直朝黄巾军这连结得并不紧密的衔接处过去了。 青龙刀挥舞,雪亮的刀光耀花了黄巾军士兵们的眼睛。他们但觉得眼前一片青光闪过,自己的身躯便一阵剧痛。待他们稍稍定下心神的时候,他们便绝望不已的发现自己的身躯已经在那一骑绝尘而过之后分作了两段。 “快……实在太快了。这家伙怎么会如此的恐怖?”他们惊恐的想道。 不过这样的惊恐很快就没有了,因为紧跟在关羽之后的数千双脚丫子踢踢踏踏的奔跑过来,狠狠的踏在了他们的身躯之上,将他们的残躯和他们的意识彻底的踩踏成一坨雪泥,泥泞于官道之上。 关羽已是如此的恐怖,而实力与之相当的张飞也是不遑多让。在黑马扬起了四蹄奔跑之下,宛如毒蛇一般的丈八长矛毒辣的穿刺起来。 一下一下的,张飞的攻击并不迅速,但打得十分精准。每一次锋刃突前便闪起了一串血珠,惊起了一声哀号,但很快的这声哀号就在张飞本人的如雷呼喝之下被简单而直接的压下了。 和关羽不同,张飞的攻势并不沉闷,总喜欢用呐喊来宣泄自己内心的他,每一声喊出都会将压力降给别人,将勇气带给自己人。 在长矛突刺之下,他和关羽一道形如铁犁一般清楚明晰的在黄巾军的军阵之中开了两道痕迹。无数的人倒在他们的突袭之下,而更多的人为他们这恍如鬼神一般的杀伐给吓坏了。 不过片刻,两千多人的突袭,就给黄巾军这数万人马带来近千的伤亡,而由此而引起的混乱更是扩展到了后阵的前军与前军后阵的大部。 张闓拦住黄龙言道他们眼下只能顾得了自己,说得便是此事。 事实上,他们的后阵已如此的混乱,而两人所在的前阵也好不到哪里去。 在闷头闷脑的被突然到来的反击敲了一阵郁闷的之后,在邹靖、刘备、李钦三人的努力之下张闓和黄龙所在的前军也接连陷入无可挽回的被动之中。倒在邹靖长枪和刘备的双股剑之下的黄巾军士兵并不在少数,而最令他们恼火的还是李钦的存在。 此时的李钦提着沉重的铁斧在骏马的服驮之下行走于战阵之中,凡是凑到他身边的黄巾士兵都被他提起战斧用力挥下,来了开膛破肚,一刀两段,殷红的鲜血,腥臭的内脏,白花花的骨茬子在这一刻都显露出来,其中迸射而出的零碎,更是将李钦浇了一个通透。 还在战场之中的李钦对此自然是毫不在意的。甚至在整个战场上属于已方的热血大势影响之下,他还越发的燃了起来。 一时间,他只觉得自己的身上充满了力气,能够永不停歇的战斗下去。随着战局的发展,倒在他那杆铁斧之下的黄巾兵似乎比刘备、邹靖他们所杀的还多了不少。 不过,这并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还是在李钦的嗓子。作为一名军师,李钦在这方战场上还抱有了一定的冷静。他一边一边放声呐喊。 只是和张飞不同,他并没有呼喝什么粗狂的骂人脏话,而是直言张闓、黄龙他们最害怕的事情:“看看你们的后边吧!你们中计了,朝廷数万兵马已然杀来。你们还不赶紧投降?” 虚实相间的话语从李钦的口中道出,尽管他的嗓门并不响亮,可架不住他麾下还有不少亲卫士兵啊。那些士兵听从他的吩咐,和他一同呐喊,却是将李钦的话宣扬得人尽皆知。 一下子,张闓、黄龙手下士兵越发的慌张起来。本就有些迷迷糊糊的他们在转身看到了自家军阵后方的混乱之后,便都信服了李钦的话语。尽管身为黄巾军的士兵,他们大都没有立马投降的想法,可在知晓事不可违之后,他们鼓噪着都想逃离这个可怕而混乱的修罗场。 军势由此而挫动。对于这种挫动,张闓和黄龙都没有办法挽回。被大军裹挟于其中的他们,连反身回去和刘备、李钦等人作战都办不到,只能随着大军的洪流不断退,不断的跑了。 “胜利啦!”看着已经开始溃逃的大军,李钦心里暗自念叨着。他晓得这将会是一场大胜,毕竟在眼下这个地形之下,在自己这些人不断追击之下,如今的崩溃将会一点一点的扩大,进而化为十万人的崩散。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只怕临淄城里早就被黄巾军为了一肚子火的龚景刺史也会受不了吧。”李钦开心的想着:“倒时为了发泄也好,为了获取军功也罢,他总也会来插上一手的。对于眼下黄巾军这大大小小的将领来说,这一趟的地狱之旅。眼下还只是一个头啊。”不自觉的,李钦为这些黄巾军的士兵感到些许悲哀。 ------------ 第十四章 击杀渠帅 大军的追杀在继续着。 在千辛万苦逃离了并不宽阔的丘陵地带之后,黄巾军的人马便在邹靖、刘备等人的尾衔追击之下四散的崩逃开来。 军中原本的建制到这一刻全都乱套了。兵找不到将,将也顾不得兵,所有人能够依靠的也只有他们自己本身而已。他们能够确认的也只是自己本身的安危。 张闓和黄龙已经分开了。黄龙一心想去去和卜已他们汇合以便稳住局势,以利再战。 可张闓却没有这样的想法,在经历了今天的败仗之后,生性狡诈的他已然看出了这一路人马和他以前所遇上官军有着太多太多的不同。尽管以他自身贫乏的认知,根本无法言语出这种不同究竟代表了什么,但有一点他却是可以肯定的,这种不同的存在让这一路人马比以前的官军难斗太多了。 “和他们继续纠缠下去无疑是死路一条。就他们眼下的行动来看,他们无疑是冲着青州而来的。既然这样,我还是干脆远远的避开他比较好些。我可不想在和这样的变态打。”心气已散的张闓自然不想和刘备军死磕。 在判断出官军的目的之后,他却是偏离的西方径投南边而去,一路收拢逃散的士兵,却也最终给他聚合了一千多人马。 张闓的独自离去,并没有引起刘备军的注意。 尽管有人将这么一号黄巾将领逃亡的消息报告到了刘备、邹靖那儿,可无论是刘备、邹靖,还是关羽、张飞,亦或是李钦自己都不曾拿这件事当做一回事。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一个不甚知名的黄巾军小将逃亡而已。这是无足轻重的,他逃了也就逃了,并不能影响大局。 对于李钦他们来说,眼下最关键的事情还是追杀退往临淄城的那一路人马: 一来,自己这一行人来此所为的就是解救临淄的危难,援青州刺史龚景于危急之中; 二来,退往临淄方向的黄巾败兵是最多的,包括卜已在内的大部分黄巾军将领大部分也都是往这个方向过去。 为了避免他们重振旗鼓,李钦觉得自己也确实有必要迅速的追上他们给他们以不断的打击。 “总之,不能让他们汇聚起来,重新站稳脚跟。”李钦坚定的想道。他将自己的想法和刘备说了,迅速取得了众人的认可:“嗯,能够做到这一步是最好啦。” 不过,这个想法好是很好,可是想要达成还是很有些困难的。 毕竟眼下的情况与前面不同:此时,关羽,张飞两人已经完成了截杀的任务,将兵马和刘备、邹靖会合一处。而卜已、徐和、司马俱、黄龙等人俱引兵前行,已经不顾一切的突破了几重乱军的“阻截”跑到了队伍的前端。 他们离刘备这边已经有一段距离了。李钦想要追上去,便同样也得突破拦在自己面前的那些乱糟糟的兵马。 “……这是需要时间的,更关键的是大家一样都是步骑混合的军队,我们的速度就算比他们稍快一些,却也快不到哪里去。想要追上他们,这不容易啊。”想法是很好,可执行起来却问题多多,至少邹靖点出的这几个问题都是李钦他们必须要解决的问题。 “一定会有办法!一定会有的……”听着邹靖提出的几点,李钦楞了一下,随即便开始了琢磨。 他只是想而已,并没有为这些问题而恐惧。毕竟,这些问题对与眼下的人来说或许是很难的,可对于李钦而言似乎又算不得什么。 虽然李钦的急智与这个时代闻名千古的谋士们相比并不显得十分出众,可别忘了在李钦的脑海中可是有来自于后世的知识。这些知识令李钦看问题的方法与旁人有了很大的不同,更关键的是,很多现在被认为是“无解”的难题,在后世,其实都有了相应的解决办法。 就比如说眼下邹靖提到的这些,李钦不过皱着眉头肖想了一下,心中便有了恰当的解决之道。 “既然他们的速度并不比我们慢多少,那我们就设法让他们更慢下来。”李钦的眼睛猛地瞪起,其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怎么做?”邹靖和刘备都兴奋的看着李钦。 “我记得,我们军中连带着侦骑一起计算,也有一千五百左右的骑兵吧。”李钦回忆了一下说道。 “嗯,是有这么多……”邹靖给予了肯定的回复。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将这些骑兵单独列起来使用。”李钦微笑着说道,“骑兵速度很快,突击能力很强。只要肯杀,肯冲,想要突破前面的那些乱军还是比较容易的。只要骑兵突破了前面的乱军,我们便将骑兵分为三支,一支不断迟滞骚扰敌方将领所处的亲兵部队,一支尾衔击杀落后的队伍,另一支者在最恰当的时候对敌方武将实施致命绝杀。”李钦自信的说着,气势倒是十足,很有点锋芒毕露的味道。 “三支骑兵?”刘备扬了扬眉头,面显古怪的问道:“骑兵分成三支的话,你打算让谁来统领他们呢。” “当然是云长、翼德和我啦!”李钦说得理所当然。 “这……”刘备有些犹豫起来。 他一直认为李钦是一个军师,军师嘛当然是要运筹帷幄于帐中了。他只需跟在自己后方出主意就好,上战场这么危险的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干啊。刘备琢磨了一下,当场就想反驳李钦,他想让他留下,由他来带领另一只队伍的。 可就在他打算开口的时候,邹靖却抢先:“嗯,这个办法不错。那就按你所得办吧!”邹靖拍板决定下来。 由于邹靖出了这一嗓子,刘备再怎么想反对也是无法了。毕竟就名义而言,邹靖才是这里最高指挥。 当下,刘备与李钦在讨论一番,最终在李钦拼命的死缠烂打之下,定下了最终方案:三支骑兵派出,关羽、张飞的五百人作为主力杀手,而李钦则在远处支应。关羽、张飞将会在恰当的时候让出一两个黄巾军将领给李钦砍头,而作为得到这个战果的代价,李钦必须在战场上保护自己,不能有半点闪失。 “你对我可是很重要的咧。我可不希望你出什么差错。”刘备关切的对李钦说道。 李钦在感动之余,也不禁有些发寒,一些些鸡皮疙瘩在他的衣服之下冒起。他却是想到了另外的东西:“主公你这么说我是很感动啦。只是你能不能不要说得这么煽情啊。总让人以为我们太过基情满满了先。” 李钦想着,好笑的摇了摇头。在等候邹靖将麾下的骑兵都整理出来之后,便和关羽、张飞二人一道一人领了五百骑兵跑路了。 此时,黄巾军的那些将领已经跑得更远了一些。在这样的距离上,他们的心思似乎有些安定下来,一个个号旗高高的立了起来,想来他们有收拢溃兵的打算。 “绝不能让他们将军势重新组织起来!”李钦想着,纵马奔前,手中的大斧左右劈砍,将胆敢拦在自己面前的黄巾军士兵一一击杀。 眼见,李钦如此冲动的向前,早已得了兄长的嘱托要照看好李钦安全的关羽、张飞两人也不敢怠慢。他们快马加鞭,持兵突进,却是以比李钦好上许多的骑术,迅速的追上了李钦,与他一道冲向卜已等人所在的地方。这一冲,他们和李钦一般都是拿出手中的刀枪开路的。 “小兵都给我死开,我们的目标只是卜已、黄龙、徐和、司马俱四人而已。不想死的你们就给我让路啊。”李钦放声大喝。他喊一声,周围的士兵也跟着叫喊起来。一时间声震四野。 就这样,带着赫赫声威和惊人的杀气,李钦同关羽、张飞一道带着一千五百骑兵狂飙突进。六千条马蹄重重踏在地上,惊起了如雷的轰鸣,让本就胆战心惊不敢与战的溃兵门心怀惊惧。 随着李钦的呐喊,几乎所有人都明白李钦他们的目的所在,顿时面露的惊恐的左右散开了,却是没有多少人敢对着李钦他们的冲击而无惧的迎上。 “拦……拦住他们!”卜已大声的吼道。 他听到李钦那群人的呐喊,知晓了他们的目的,明白他们这么做的根由,心中不由得大恐。这恐惧,一者是为了自己的生死,而更多的却是为了整个黄巾军在青州的存亡。 毋庸讳言,黄巾军究竟能不能在青州继续作为一方强大的势力存在下去,主要依靠的便是包括卜已在内的将军。一旦他们这些人死光了,黄巾军的士兵或许还能够生存,但那样的生存也只是躲在大山深处苟延残喘罢了。他们将无法作为一股令人惊惧的势力来威胁州郡的。 “那样有什么用?迟早会成为别人的口中的饵食!”卜已对此看得明白,所以他才越发惊恐李钦他们的杀来。 卜已是看得明白,但只有他和他身边的将领们看得明白并没有什么作用。在眼下的乱局之中,他们能够依靠的也只有他们自己和手下的几百亲兵了。 至于其他的士兵? 对不起,这些人早就被李钦、关羽、张飞三人的威势给吓惨了。他们逃都来不及,又怎么会为卜已等人的安危而拼命呢。 没毛的凤凰不如鸡,没有足够士兵护卫的将军也和匹夫差不多。 眼见自己的呼喊根本没有人听从,卜已的眉头紧紧的皱起,他几乎有些绝望了。 “渠帅,这里就交给我和司马俱吧!你和黄龙将军先走,过临淄城去和管亥将军会合。管亥将军那边还有三万人马,你们一旦会合了,在青州沿海一带站住脚跟还能能够办到的。”眼见形势危急,徐和与司马俱纵马跃出,急匆匆的和卜已说了这么一个建议之后,便领着自己手下的两百亲卫迎上了急冲过来的李钦三人。 李钦本以为对付卜已这些家伙,还需向剥鸡蛋一般,一层层的揭下卜已那看似坚固的外壳呢。 他倒是没有想过事情会变得如此顺利,不过是带了骑兵往前一冲,运用攻心之术散播了一圈谣言,便让自己如此顺利的杀到了卜已等人的进前。而卜已这些人也因为李钦的声势浩荡而被吓坏了,居然直接就分兵来抵挡自己。 “唔……瞧着他们那绝决的气势,相比他们也报了必死的决心吧。”李钦看了徐和与司马俱的脸色,心中一下子就明白了他们的想法。 作为一个人他很佩服他们这勇于牺牲的精神,只是作为他们的敌人李钦又必须破灭他们的算盘。当下李钦转头朝向关羽、张飞:“云长、翼德,你们哪一个上去抵住他们啊。” “我来吧!”张飞终究是更冲动一些,李钦的话语声还没落尽,他便匆匆忙忙的纵马向前直接迎上了冲过来的两人。 徐和与司马俱见对方的一名勇将奔过来,本来还想设法派一个人绕过对方的。可没想到张飞的蛇矛太长,轻轻的一拨一弄,却是在一招之间同时向两个人发动了攻击,将两人都拦了下来。之后,李钦和关羽纵马冲过,一下子同徐和、司马俱交错而过,拉开了两者之间的距离,却是让他们两个再也无法阻截二人了。 很快,李钦和关羽的人马便逼近了卜已和黄龙。卜已亡魂大冒,当下与黄龙一道引自己的亲卫直投东方而去。为了能够避开李钦和关羽的追缉,他们也开始不管不顾起来。 一时间,他们手中的兵器起起落落的挥舞着,却是为了活命将挡在自己面前的已方士兵,也直接屠戮去了。然而这一番的作战,并没有将自己的速度提高多少,反而在李钦和关羽不断的追击之下,迅速的拉近了两者之间的距离。 “怎么办?他们离我更近了。”卜已的眉头紧紧的纠起。 “渠帅放心,让我把他们拦下!”这个时候总需要有人站出来的,而此时站出来的便是黄龙。 当下,黄龙也不等卜已许可,便径自拨转马头,引了自己麾下的一百亲兵冲向了李钦。关羽见他来得凶狠,便带队迎上,手中青龙刀一摆,却是将他截下来。 李钦由此而继续向前。双方一追一逃,很快就来到了临淄城下。城头上的刺史龚景见李钦打着大汉的旗号追击黄巾军至此,自然明白黄巾的十万大军已然战败,心中顿时大喜。正如李钦当初所猜想的那样,见到有这么一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龚景自是不愿错过。他一边则下令城头放箭迟滞卜已的行动,一边纠合青壮打开城门打算与李钦一道追缉卜已。 作为刺史龚景的判断自然不错,在城头利箭泼洒如雨的情况下,卜已的那点人马顿时陷入被动的困境之中。 卜已虽然拼命拨打箭矢,可面对这密密麻麻的箭羽,他那只能勉强称得上是还行的功夫,又能够拨打几条呢。所谓久守必失,卜已守住了上半身却忘却的下半身。 一根两尺长的利箭破空而来,从他大腿外缘的所在擦边而过,直接射入了卜已身下的战马腹部。剧烈的疼痛令卜已的战马痛鸣一声,激烈的跳动起来让卜已的动作顿时走了模样。 紧接着城头上又是一波箭羽侵袭,卜已虽然挡下了大半可四肢没有被铠甲包裹的地方也着实扎了几根利箭。有着倒钩的箭头深入卜已体内,剧烈的疼痛令他难过的皱起眉头。 他明白自己眼下已然无法逃脱了,这不单单是因为自己身上的箭伤,更因为自己身下的坐骑已然到了最后弥留的时刻。作为一名将军,在战场上没了战马,那他还能坚持多久呢?别人卜已并不知晓,可自己卜已明白自己绝对活不过下一波箭羽的侵袭。 “可惜啊!终究看不到黄天建成的日子。”卜已哀叹一声从腰间抽出自己的宝剑就要横剑自刎。 然而李钦绝不愿意给他这个机会。他乘着卜已和箭矢纠缠的时候,冒险突前了许多,等到卜已绝望的时候,他离卜已已经不足五丈了。眼见卜已行将自刎,心中焦急的他顿时一口怒气生出。他用力抡起了自己手中的铁斧,将其抡圆了朝卜已投射而出。一时间黑色的铁斧在空中璇舞起来,带着烈烈的呼啸声直朝卜已的身上砸去。 正想自刎的卜已没有想到自己的敌人居然还有这么一遭,顿时愣了一愣,随即就被这投过来的飞斧给砸了一个正着,就此脑袋崩裂,血花四溅。 “很好!”看着黑色的大斧砸开卜已的脑袋最后沉沉的没入地上,李钦的脸上顿时显出满意的笑容。他偏头向下看到了自己左手腕表之上显示的信息: 位面名称:三国演义 主线任务1:加入一方诸侯,完成度:100%; 主线任务2:成为军侯,统领千人以上的军队,完成度:0%; 主线任务3:平定黄巾起义,完成度:0%; 支线任务1:击杀至少三名黄巾军渠帅,完成度(2/3); 支线任务2:击杀天公将军,完成度:(0/1); 支线任务3:击杀地公将军,完成度:(0/1); 支线任务4:击杀人公将军,完成度:(1/1); “居然已经干掉两个黄巾军渠帅了!嗯,只要在努力一把,这个任务也将很快完结。”对于这样的进度,李钦当然是很满意了。只是他突然想到一点,脸色立刻就变得古怪起来:“奇怪这里的任务似乎都是以我进行推进的。那些资深者呢?他们现在想必也加入了某个诸侯吧。怎么他们都没有完成任务呢?”李钦对此很是不解。 ------------ 第十五章 战后安排 资深者究竟如何,早和他们没有联络的李钦自是一无所知。他虽有些许疑惑,却也没时间考虑那么多了。随着青州刺史龚景终于打开了城门,这一场战斗算是到了一个结尾,接下来劳军赏功的种种,事情还是不少的。 至少在眼下,在刘备、邹靖他们还要一会才抵达的当口,作为这一路人马中的领导者,李钦自然得和龚景交流一番,说明一下情况,确定一些事情,尤其是关于战功的种种。 关于青州刺史龚景的故事,李钦就历史上所知的不多,老罗在他的那本《三国演义》里对这个人的描述也是一笔掠过。 在没有了后世的消息作为判断辅助的情况下,李钦只能通过就这个时代能够获得的情报来判断。旁的不说,就只眼下龚景能在十万黄巾大军的围攻之下,死守住临淄这么一座孤城的情况来看,龚景的能力还是有的。 “……只是不知道他的性格究竟如何。”李钦小声的念叨了一句,带着手下的兵马行向临淄的城门。 此时,龚景已经带泽临淄城里的青壮出城了。他本是想出城围攻黄巾军,为援兵助威的,却不想黄巾军在崩溃之下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却是一下子被那个援兵的小将给干掉了。这令龚景原本提起来的拳头一下子没了释放的目标。 没奈何,他只能临时改变了命令,让手下的青壮去帮忙打扫战场,收拾尸体了。至于散漫在城下的那些逃兵,龚景只是抱着随意的想法,任由大伙去抓,能抓到多少便算多少,龚景自己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当李钦带着人马行过来的时候,龚景刚刚将这些事情安排下去。在看见自己的救命恩人过来,他便一脸微笑的迎上,遥遥的就朝李钦抱了一个拳头,感激的弯下腰去:“景代表临淄阖城百姓,感谢将军的救命之恩。”龚景真切的说道。 对于龚景的感激,李钦可不敢身受。在龚景往下腰去的一瞬间,李钦也翻身从战马上下来,对着他连忙的回了一个礼:“刺史大人,太客气了,我一个小小的白身可不敢接受您的大礼啊。这一次大破黄巾军,乃是我家主公刘备和麾下将士们一同奋战的结果。元华我也只是适逢其会罢了,却不敢独领功劳的。” “将军有将军的功劳,将军的主公有将军主公的功劳。若没有将军如此拼命的奋战,黄巾贼又怎么会如此干净利落的败下来呢。”对于李钦的谦逊龚景也有自己的看法。 不过,他到底是一个明白人,知道有些事情可以说,但不可以说得太过。 在李钦两三下又推却了一番之后,他便不再言语此事,而是落落大方的站在城门口边上,一边与李钦交谈,试图从李钦这边了解更多有关这一次作战的详情,一边则和李钦一同等候邹靖、刘备等人的到来。作为一名两千石俸禄的高官,龚景却是将自己的身份摆得低低的,给足了面子与刘备和邹靖。 不多时,邹靖、刘备快马过来,其身后跟着关羽和张飞。李钦看向他们时,发现他们身上煞气腾腾,衣服上的点点血斑相间,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惊人的威势。李钦明白,他们是追杀到此刻才和刘备会合的。才下战场的他们还来不及平息身上的煞气,所以才会给人带来如此的压力。 对于这种压力同为武将的邹靖、刘备自然是不在意的,他们依旧从容的走在前面毫无感觉,而那些承受不住两人气势的士兵则远远的躲开了,在无形之中又将他们的威势给衬托出来。 “真是牛人啊!”李钦感受着这种三国顶级武将的威压,很是羡慕的叹息了一声,却没有再说什么。 此时,邹靖和刘备都看见了在城门口等候自己的龚景,顿时慌忙翻身下马,从离龚景还有两百步的地方落地,很有些惶恐的朝龚景抱拳快步行走过来。毕竟,就眼下而言,龚景才是所有人里身份地位最高的一个。 双方很快碰面了,龚景客气的朝刘备、邹靖拱手致谢。双方寒暄了一阵,他便热情的邀请两人的兵马往城中去。 作为青州的州治,临淄可是一座大城。朝廷在这样的大城里向来都设有兵营,驻有重兵。虽然这些年青州战事不起,武备有些荒芜,郡府之间的士兵也被裁撤了不少,可军中的人少了,城中的军营还在,龚景让刘备他们入城,倒不怕城中没有地方安排。 接下来,大军入住军营,安排营房,又是一番忙碌。在一阵鸡飞狗跳之后,众人将一切都安排完毕,天已然黯淡了下来,却是到了要用晚膳的时候了。 才从高高叠起了竹简的案牍之后抬起头来伸了一个懒腰的李钦本待让亲兵过来,便吩咐他下一碗面对付一顿的,却立刻止住了。 此时他听得门外响起了外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端看,发现乃是刘、关、张三兄弟寻了过来。 “怎么了?”看着已然换了一身新衣的三人,李钦很是好奇的问道。 “刺史府安排了一顿宴席说是要庆贺此次大胜。元华,你和我们一同去吧。”刘备微笑着向李钦提出邀请。 “是龚刺史安排的犒劳么?那我倒要去看看了……这一次大胜,大伙的功劳都不小。这给朝廷的奏折究竟该怎么写,我也需要向龚刺史确认一下。有些事情,我们是不能退让的。”李钦闻言轻轻的扬了扬眉头。 说是参加宴席,可他关注的不是宴席本身,而是宴席之外的正事。他的这一番说法,让兴匆匆过来的刘备多少有些扫兴:“元华,参加宴会是一件欢乐的事情——你怎么一点兴奋也没有呢?你如此古板,我对你的将来不是很看好哦。” “哦……为什么呢?”李钦一本正经的追问。 “太过无趣,你会找不到老婆的。”刘备哈哈一笑大声说道。 “汗……”对于刘备如此的说法,李钦只能一脸窘态相对。 这一刻,他觉得刘备已经被自己带坏了。 “自己的主公原本不是这个样子的啊。怎么……”李钦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果然是诲人不倦么?” 不提心中的别扭,李钦当下同刘备三兄弟一道前往青州刺史府赴宴。这是在这个时代参加的第一个宴会,旁的不说,就只这宴会的奢豪,让李钦着实体会了一把这个时代豪门贵族的生活。或许,就科技水平的便利而言,这个时代和李钦曾经经历过的那个平凡年代是无法相提并论的。可刨去那些科学造物之外,这个时代伺候人的手段实在是令人大开眼界。 轻歌曼舞,钟鸣鼎食,这还只是区区刺史级官员的排场,便已经让李钦和刘备暗暗吃惊了,更别说在这之上还有更为华贵的存在。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元华我原本还有些意外你为何会发出这样的感叹……今日一见,我也算是体悟到了。”晚餐采用的分席制,刘备和李钦,关羽和张飞被分作了一边,他们两桌相邻而待,面对演绎在大殿里的靡靡之音和女子轻柔曼妙的躯体,刘备低声和李钦说了这么一句。 此时,刘备的脸依旧是平静没有任何作色的,可李钦分明从他这平静之下,听出了他内心的愤怒。 “主公且看着吧!眼下我们并没有改变这一切的能力,所以我们只能和他们虚与蛇委。我们必须暗中蓄积自己的力量,只有我们自己的力量强大了,我们才能将这些腐朽的东西都扫除干净,创造一个相对公平的世界。”李钦看了刘备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以同样的低声劝慰道。 “我明白的。”刘备闻言细不可微的顿了顿首,强忍着愤怒的目光从前方那些对此陶醉不已的人脸上扫过,最终化为一个坚定的决心:“我想守护的大汉绝不应该是这样的。这并不是我心中的国度。现在,我的力量还不够,只能在无言之中漠然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但这只是一个开始,而不是一个终结。终于有一天,我要让这个国家按照我的理想来进行改变。” 刘备的心思,眼下并多少没有人知晓。作为他的结义兄弟,关羽和张飞或许知晓了大半,而李钦则是明白了更多。对于自家主公的这份野心,李钦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明白接下来的日子究竟是一个怎样乱世的他对刘备的野心甚至是乐见其成的。 刺史府的晚宴,只是单纯的宴会,高高在上的龚景和邹靖都不曾在宴会之上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大家就这么吃吃喝喝,有始有终的散了。直到将要回营的时候,邹靖才小声的告诉刘备:“明日巳时点卯,你可不要迟到哦。” “明日……也就是说今日的时光就这么浪费了么?”刘备微笑着点了点头,衣袖里的拳头却是紧紧的握着,他的身躯微微的颤抖,表面上却又看出任何奇怪。 最终各人回营,各自无话。等到第二天巳时,隆隆的聚将鼓声响起,李钦、关羽、张飞才和刘备一道前往邹靖的帅帐之中。 此时,邹靖的大帐中已经来了许多官员将领。这里面有些是跟随邹靖一起到此解救的龚景的军官,在一路的战斗中他们见识到了刘备、关羽、张飞的武勇和李钦的智谋,自然对刘备、李钦等人看高一线,不以几人皆是白身而轻视他们。 但,他们在这里也是少数,其实眼下大帐里存在得更多的还是青州本地的官员和将领。 他们都是被刘备解了围救下来的人,本该对刘备表示感激的,可是在昨夜那一顿宴席之后,他们似乎遗忘了什么。即使当着刘备的面也表现得很有胆气起来。他们中好些都直接对着刘备大声的胡胡咧咧,仿佛将刘备视为自己的仆人一般,对他却是没有一点客气。 “真是可恶!”看着自己的大哥被人如此对待,张飞很是窝火的握紧了拳头。 原本闭目养神的关羽,也不禁裂开了充满寒意的双眸。 如果不是刘备和李钦拦着他们只怕他们立马就要闹将起来。作为刘备的忠实兄弟,他们可看不得旁人对刘备不敬。 “暂时忍耐一下吧。”现在的我们还不是他们所代表的那个世界的对手。”李钦小声的劝慰他们。 “哼……”关羽冷冷的吭了一声,一股莫名的寒意从他的身边向四周荡去,却是让整个大帐里的温度在一瞬间冰凉了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很多将领感受到了这一点,一开始他们还有些不明所以。可在看到睁开了眼睛的关羽之后,他们却是一下子明白了许多。跟随邹靖而来的将领们,当下对关羽很是客气的点了点头,悄悄的拉开了和那些青州官员的距离。 而那些属于青州的将领们,则在回想起昨日城头上所见关羽、张飞二人的凶残之后,却是面色惨白的后退了几步。对关羽、张飞、刘备都抱有相当的恐惧。一丝丝古怪的气氛在大帐里弥漫开来。有着不同阵营所属,各怀心思的将领和官员们悄悄的用眼神交换着彼此的意见,令无形潜流在大帐里湍动不已。 邹靖和龚景就是在这个暗潮汹涌的情况下进来的。携手而进的入账的他们感受到了大帐里的非同寻常,不由得愣了一愣,旋即露出几分高深莫测的笑容来。 此时,鼓声已止,所有人都随着邹靖和龚景的到来而整齐的分作两边站好。刘备、关羽、张飞、李钦作为跟随邹靖作战的主力,自然是站在邹靖一方。而他们的对面,正是那些忘了恩情,故态复萌,以为自己高高在上的那些出身世家的文官。两边相对而立,都觉得对方碍眼的紧。 军议便是在这种气氛中召开的。组织军议的是邹靖。作为一个老于行伍的校尉,他的话语是直接而霸气的:“这一次出击,我们击溃了围困临淄城的十万黄巾军,击杀黄巾军两万余,俘虏一万多人,阵斩黄巾军渠帅卜已,校尉黄龙、司马俱等人,取得了空前战果,缴获了大量的物资,其中包括粮草十万石,金银无算,军械无数……这无疑是一场大胜。 这场胜利,是在皇帝陛下的护佑之下,由在场的诸位共同努力的结果,其中龚刺史,袁别驾、杨长史以及义军统领刘备都立下了不小的功劳。为此我和龚刺史决定向朝廷备报,为你们表功。 当然,表功的程序还需要一定时日才能有所回应。不过作为此次讨伐黄巾军的主帅,对于从黄巾军中缴获战利品的分配我还是能够做主的:十万粮草将留下六万石给龚刺史用以地方恢复。金银和军械各分一部分供三家来奖赏各自的士兵。另外,我打算让大军在临淄城里修整五天。五天之后,我们将拔营,返回幽州。” “诺!”邹靖都如此宣布了,那这件事情也就成了事实。 尽管刘备、关羽、张飞,对邹靖所说的那些有功人员中莫名其妙的跑出了两个根本就不曾上战场的名字而感到怪异和恼火,可邹靖这位上司都如此说了,他也不曾把自己的功劳漏下,于是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一刻,无论是刘备还是李钦都看出来了,邹靖的这个安排绝对是和龚景商量之后的结果。从青州的这些官员胆敢如此大方的朝刘备示威来看,他们似乎早就得到了相关的消息。 “唔,就把我们瞒在鼓里啊。”一时间,刘备再次感受到了因为地位不高而产生的憋屈。 ------------ 第十六章 新的想法 这一场军议,并没有受到什么歧视的刘备在返回自家营地的路上沉默着。尽管平素的他差不多也是这幅沉静从容的模样,可无论是关羽、张飞亦或是李钦都感受到了他心里的愤怒。 “大哥这是怎么了?”张飞对自家老大的心情有所察觉,可究其原因却是一头雾水。 他轻轻的捅了捅走在自己身边的关羽,小声的问道。 “或许是因为那些人的蔑视?”关羽胡乱猜测道。 他口中说的那些人,自然是指那些自以为高贵的青州文官了。 “混蛋,我要把他们都宰了。”张飞恼火的吼道,他可见不得自己的大哥受到什么委屈。 “你要宰谁?”张飞的一嗓子令刘备清醒过来,他猛地转过头,狠狠的盯着张飞,看得他最终不知所措的低下头去。 “大哥……”张飞糯糯的喊了一声。 “从现在起把他们对我们的蔑视都记在心里。表面上绝对不能流露出来。我们的实力不强,绝不能让他们察觉到什么。现在是需要我们忍耐的时候。”刘备沉声说道。这既是在告诫关羽、张飞,其实也是告诫他自己。 “明白了,大哥!”关羽、张飞沉沉的点了点头,却是将事情都记下。李钦在一旁,冷静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在他看来,刘备眼下的应对绝对是最正确的。 众人返回营地,李钦与刘备告罪一声,便准备回房修行了。 尽管他眼下担当的是军师的职责,可李钦对于能够提升自己实力的修行总是乐此不彼的。他真切的明白自己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 在这个世界,自己似乎能凭借着原本锻炼出来的力量和一个还算是机灵的脑袋来应付主神发布的任务。可自己以后呢?未来的路绝不会那么简单的,李钦还想着自己能够不停的走下去看看终点的模样呢,他可不愿意在半路上和这段旅程说拜拜。是以努力的修行,努力的提升自己便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在担当刘备军军师的责任之后,李钦除了一些非得自己负责的事情之外,大都将任务分派给自己的手下去完成,这令他有了较为充裕的时间来进行修行。 在一番锲而不舍的努力之下,他的内息比最初已然壮大的两倍有余。此时的他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一缕缕和头发差不多粗细的内息在自己经脉穴道游走所带给自己的丝丝美妙的快感了。 “修行,果然是一件很舒服的事情啊。”李钦喃喃自语的说道。 太过舒坦的感觉是很容易令人沉迷的,但李钦却没有功夫沉迷下去。因为刘备来了,在李钦缓缓收功的当口,他来到了李钦的营房之中。 “主公!”李钦朝刘备作揖行礼。 “元华,你在修行呢?这样的修行有用?”刘备看着李钦气定神怡的模样,笑着问了这么一句。 李钦的修行他自然是明白的,只是在得知李钦所修行的功法乃是来自于黄巾军之后,出于对黄巾军的愤恨,他尽管没有制止李钦的修行,却也对李钦修行的结果不闻不问了。 李钦对此也十分明白,是以在刘备随口问出了那么一句之后,他也一如往常的笑了笑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请刘备道榻上坐下,启了一壶酒水,给刘备和自己斟上,笑着询问刘备:“主公,你来此却是为何啊?” “我想问问,宪和那边在幽州究竟进行得如何了?在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之后,我感受到了官职的重要性。我不想再被这些只有家世却毫无能力的人轻视了。”刘备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小声的向李钦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或许,他依旧觉得自己这么求官问职有些不好,所以说这话时,脸上的红晕微微的亮起,神色却是有些尴尬的。 “放心吧,主公!这件事宪和那边一直都在跟进呢。从我前天得到的消息来看,幽州刺史刘焉已经决定举主公为孝廉了。据说,他已经派人前往京城备请了。刘焉在京城里的关系不差,其本身又是宗室,却是没有多少人愿意得罪他的。我想在他的举荐之下,主公的孝廉名号应该很快就能落实下来。”李钦笑着将一个消息通报给刘备。 “啊……这是好事啊!元华,为何你不早点告诉我了?”刘备闻言顿时兴奋起来。能够被举孝廉,这无疑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在这个没有科举的年代里,方式被举为孝廉的人最终都能拥有官职。 “这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而且这个消息只是从刘焉那边传出的,京城那边并没有一个确切的回讯。在如今这兵荒马乱的情况下,最终究竟会有怎样的结果,谁也说不清楚。在没有最后确定下来之前,我怎么可能将这事情和主公你说呢?万一有什么变化,那可就让主公你失望了。”李钦开口解释道。 “哦,这么说也是!”刘备稍稍冷静了一些。 之后,他微微犹豫了一下,却是向李钦托出了自己原本的打算:“元华,你说的这个消息我是不知道的。在经过了今天的事情之后,我对官职确实抱有渴望。我想继续和黄巾军打下去,去其他地方和黄巾军作战,以此立下更大的功劳。在我看来只要功劳够大了,朝廷无论如何都会授予官职给我。” “这……”听刘备竟然还有如此“天真”的想法,李钦却是一时呆住了,他愣愣的看着刘备好一会,却不知道自己究竟该说什么才好。 “你看这怎么样呢?”李钦的注视,令刘备觉得有些怪异,他也意识到自己的那个想法可能不是很高明。只是那个想法究竟有什么不好的,他倒底还是不太明白。是以,他直接开口询问李钦。 “这并不是太好啊。”李钦被刘备一催促,终于回过神来,坚定的摇了摇头:“世上的事情不是有付出就一定会有回报的。有些人是完全利益化的生物,你不给他好处,即使你立上再大的功劳,他也会给你抹杀掉的。这种人在洛阳那边最多了……主公,你想去别处立功,这想法挺好,可你忘记了你这样离去对刺史刘焉大人来说算是什么?刘焉大人现在可是在为你举孝廉的事情而运作呢。” “说得也是啊。”刘备将心比心的想了想,点头称是道:“如果我现在提出离开的要求,刘焉伯父只怕会认为我背叛他了吧。毕竟这个节点,如果我做了,很容易令人误会的。如果是我,我也会这么认为……可是,我真的想参与更多的战斗啊!” 说着说着,刘备的话语声突然低了下来,“我听说中郎将卢植大人统兵五万和张角的十五万黄巾军主力在广宗对峙……卢植大人是我的老师,我想去帮助他。” “黄巾军的张角么?”李钦闻言沉吟起来。不 提刘备自己的意愿,去广宗对付张角,这也是李钦所受领的任务之一。是以,在刘备提到了这一点之后,李钦也开始思考如何办成这件事情。 虽然这件事说起来是有点难办的,可在种种不可能中,找出可能的办法,这本就是军师之所以存在的用处啊。为了自己,也为了刘备,李钦的脑瓜子转悠得飞快。 “也许……可以这样……”李钦不是很确定的开了口。 “怎样?”刘备急切的望着李钦,眼眸里都是期待。 “暂时不离开刘焉的麾下是必须的。在刘幽州帮你运作举孝廉一事的时候,你无论如何也必须待在刘幽州的麾下。”李钦首先确定了这么一个大前提:“就算要走,也不能是由你自己提出要走……如果你真的想去广宗帮助你的老师,那主公你可以这样,派人前往广宗观看官军的情况,将你所拥有的势力与卢植大人知晓。 用五万官军和十五万黄巾老卒对峙,卢植大人想必也很难吧。如果卢植大人知晓还有你这一路人马可以借用的话,我想他一定愿意把你借调过去的。只要他那边发了行文,你这边再出头要求一下,我想刘幽州也不太会阻止你。毕竟,眼下清剿黄巾军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且卢植大人也有调集郡国兵马的权利。” 李钦将自己的设想与刘备分说了,刘备一听不由得连连点头起来。他设身处地的将李钦的方法仔细的想了一遍,心中认可,这件事情确实有很强的操作可能。 既然是这样,那眼下的问题便只有一个了:派谁去和卢植联系呢?刘备琢磨起来。他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把自己的同学简雍给派去:“看来还是得辛苦宪和一下啦。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他又是老师的门下,又是能言会道的人呢。” 刘备说着叹了一口气,“我想他或许不太喜欢这个差使吧!要知道当初,他可是最怕老师的一个。”刘备絮絮叨叨起来,相似在聊天一般,他和李钦说了许多有关他、简雍、公孙瓒三人一同在卢植门下求学的事情。 当初卢植来到幽州讲学,广收弟子,其中拜入卢植门下称他为老师的就有四五十号人。这里面很多都是幽州地方的豪强子弟。在这么多弟子里,刘备、简雍和其他几个出身贫寒的人是最不起眼的,他们的基础很差,有没有出色的家世和华美的穿着,自然也不怎么引起卢植的注意。 当时,刘备和公孙瓒很是要好,公孙瓒虽然出身大族,为人却很是豪爽。刘备跟着他,被外人视为公孙家的走狗,却很是胡闹了一阵子。 “青春……那可都是演绎着热血与激情的。”听着刘备的解说,李钦心里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了这么一句感慨。 当然,这样的感慨刘备是不怎么认可的。就算他认同里面的意思,他也不会承认的如此直接。 在絮絮叨叨的回忆之中,他向李钦吐露了很多事情。李钦作为一个好观众,却是听过也就忘了大半。 “话说回来……如果我现在上门拜访的话,卢植老师恐怕都不一定认得我了。”说到最后,刘备如此讪笑了一声,脸上也有一丝苦涩和无奈。他担心着,毕竟当初他是在是太泯然于众人了。 不过,对于刘备的担心,李钦却是不怎么在意的:“主公,我的看法正好和你相反。我认为卢植大人肯定会认可你这位学生的。” “这是为什么呢?”刘备闻言顿时有些奇怪。 “因为你有这么多兵马可以帮助他啊。”李钦从另一个角度看待问题,说法却是显得尖锐许多。 只说利益,不说交情。刘备对李钦的看法,也只能报以一声苦笑了。 不过,无论如何,自己关心的问题终于有了解决的办法,这确实是值得庆贺的。 计划便被这样确定了。刘备连夜写了给简雍的手令,并附上给自己老师卢植的书信,让人快马加鞭的将其交到还在幽州的简雍手中,令其立刻出发前往广宗求见卢植。 此时,简雍在幽州正闹得欢腾,简直就是如鱼得水。虽然李钦当初给他的要求是最低帮刘备获得一个别部司马的官职,可这个任务对简雍来说也太简单了。 在有了充裕的资金和李钦告诉他的那些来自于后世的新奇手段之后,他对于刘备的托付,便直接是朝着刘备所需的最高目标举孝廉去的。毕竟在简雍的想法中,想要走到高点,就必须有足够浑厚的基础。而对于出身平民的刘备等人来说,有什么基础比举孝廉更加浑厚的呢。 在没有人干预之下,简雍开始发挥他自己的本事。一个个流言放出去,一家家的宴会参与过去,很快关于刘备的种种好言好语在幽州就形成了一个风潮。当这个风潮被吹向刺史府之后,刘焉也不禁有些犹豫起来。 “举刘备为孝廉……?”这件事情,刘焉并没有想过。直到外面传来了相关的风声之后,刘焉才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富有眼力的他当然明白刘备的潜力,而从邹靖从前方传来的种种战报来看,刘备的潜力显然已经一点一点的成了实力。 对于这么一个有本事的同宗,刘焉首先想到自然是拉拢。毕竟有野心的他,如果真的想成就一番大事的话,那手下的人自然是越有本事越好啦。 “如果能用举孝廉把刘备拉拢住,那就举刘备为孝廉吧。”刘焉很快做出了决定。身为幽州之主的他怎么会不知道外面的这一波风潮都是由刘备的幕僚简雍一手发动的呢——正是因为他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最终下定了决心。在他看来,这就是刘备向自己提出的条件。 “你希望如此……那好我就满足你!只是我在满足了你要求之后,你也必须奉上相应的忠诚才行。”刘焉的想法是很直接的。他很快就向洛阳派出了使者,并毫不保密的将这件事情宣扬出去。刘焉希望自己的所作所为被刘备知晓。刘焉知道刘备是一个聪明人,在自己充分满足了他的要求之后,他究竟会怎么做刘焉也是大略明白的。 很快,刘焉便得到了相关消息:“邹靖和刘备在临淄城下大破黄巾军,缴获无数。青州刺史犒赏军队之后,邹靖和刘备打算引兵北返。” “他们要回来了?唔,看来刘备真的想要加入我的麾下了。”没有旁的言语,只从刘备这样的举动中,刘焉就判断出这样的消息来。 此刻的他根本就不知道在这个消息传回的同时,原本一直在幽州城里运作相关事宜的简雍已经悄然离开的幽州,正骑着骏马,一脸苦涩的前往广宗呢。 ------------ 第十七章 从广宗到长社 传令兵向简雍交代了刘备的命令。作为臣子,简雍对此虽然觉得有些别扭,却还是领命而行了。已让刘焉举刘备为孝廉的他连夜启程,奔向广宗。一路风餐露宿,不过数天,他便已经风尘仆仆的抵达广宗城外的卢植军大营。 广宗乃是冀州巨鹿郡治下,眼下已经被黄巾军所占领。大汉中郎将卢植引中央军五万与黄巾军张角的十五万主力再此对峙。因为兵少,卢植无法直接攻占广宗城,只能在城外立营,监视广宗张角的一举一动,伺机而动。这看似坐拥重兵而无功的举动,却使得广宗城内的张角被老老实实的牵制住了。 面对卢植的虎视眈眈,张角龟缩于广宗城内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大贤良师北上冀州接应四方黄巾军的举动,到此时成为了一个彻底的泡影,整个河北的黄巾军战局由此而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窘境之中。 可以说,卢植的不战却是有功的。他的谨慎,对眼下的朝廷来说至关重要。但,这一点,朝廷里的人却看不明白——那些亲近皇帝,只懂得对内吹嘘拍马,对白拼命捞钱的宦官们对于卢植这么一位个性刚毅不知变通的将领实在是恼火的很。 就在简雍抵达广宗之前的不久,卢植便接到在京师洛阳的友人发来的信件,说皇帝陛下准备派宦官巡视诸军,探查战局情势,其间很有可能会来到广宗向他索要贿赂,让他早作准备。 “准备?”卢植嗤笑一声。 已入中年的他,须发隐隐有些发白,尽管饱经世事,可他的性子并没有被磨平,反而越发的老而弥坚起来。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强硬很有可能会让那些宦官不快,可自认一切都是为了皇帝的他却不在意宦官对他的恶感。文人的清高令他对宦官有一种天生的蔑视,而军中现实存在的情况,又令根本没钱奉送那些吸血的阴人。 在看到那封友人来信之后,他心中虽然感谢友人的提醒,但在实际行动上,他却不可能因此而做出什么改变的。对于他来说,与其考虑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天使,倒不如想想能够再从哪里调集一些兵马来,以充实自己这稍显有些薄弱的军士。 “用五万包围十五万……我这也算是过独木桥了,当真是危险的紧啊!”卢植轻叹一声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此时,一名亲兵快步入账向卢植通报了消息:“将军,营外有一名士子名为简雍的,自称是您的学生,想来拜访你。” “简雍?我的学生?”卢植微微一愣。 对于这个名字,他依稀有一点印象,似乎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听过,可那好像也是好久以前的事情了,他并不肯定来者一定是自己的学生。 不过,他还是决定见见对方。毕竟对方都如此自称了,那自己作为老师却拒绝不见,这在士人之间的影响很不好。作为一个爱好之人,卢植自然不会做这样败坏自己的名声的事情。 “带他进来吧。”卢植平静的吩咐道。 很快,简雍便被带了上来。他直接站在卢植的面前,毫不怯场的看着自己的老师。虽然他身上穿着一袭灰色的葛布长袍,其上也有许多灰土的痕迹,显得有些落魄,但他的风仪却依旧那样自然。当下他一个躬身作揖,朝卢植行礼,便有一股自如的大气扑面而来。 “不错的气质。”看着这张几乎没有印象的脸,卢植心中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是不认得简雍了,可就冲简雍眼下的表现,卢植便盘算:“就算他是借名来见我,我也不打算怪罪他。像他这样的年轻人,本来就应该有些许任性的资格。” 不得不说人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正因为,简雍给卢植的印象很好,所以卢植打算给简雍更多一些的优待,让他说更多的一些话。总之,就是给他更多的机会。 当下,卢植请简雍坐下了,两人寒暄了一阵。卢植试探的问起简雍的求学,说起自己以前在幽州治学的事情,简雍对此应答直如。卢植闻之欢喜,心中肯定简雍就是自己的学生。 “那么,你来此究竟是为了什么呢?”确定了彼此之间的师生关系之后,卢植直接询问简雍来此的目的。 他看出来简雍是一个有些散懒的人,这样人如果没有必要是不会大老远从幽州跑来的。 所以…… “他必然是有目的的,或许和幽州刺史刘焉有关?”卢植猜测道。 毕竟,幽州是刘焉的地盘。对于刘焉,卢植没有深交,但从有数的几次见面来看,刘焉却是一个有野心的阴翳之人。对于这样的人,卢植是有些厌恶的。 “说不得,还得劝说他一番。就算要当官,也得走上正道不是。”卢植如此想着,富有智谋的他转念间就想了这么多。 “其实我是为了玄德的事情来的。”简雍很是直接的说道卢植是自己的老师,简雍当着他的面自然不敢云山雾里的绕。是以卢植问什么,他就说什么。很是老实的将刘备想要建功立业,欲来广宗助战的想法和卢植说了。 当然,为了保证事情的成功率,简雍在坦白之余也还是有所取舍的,比如刘焉打算举刘备为孝廉的事情他就没说,只言刘备眼下正在刘焉麾下听令,手里已有了数千兵马,刘焉并没有给刘备什么官职,他还是白身,人马是可以自由调动的。 “是吗?刘焉这人不太地道啊。”听刘备在刘焉麾下立了那么大的功劳却还只是一个白身,卢植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为自己的弟子打抱不平。 只是在愤愤不平的下一刻,他想到刘备的意愿和自己眼下的需求,他又微微兴奋起来:“玄德想带兵过来助我?这是好事啊!我这里缺兵少将,玄德过来可正助了我一臂之力咧。” 当下他满口答应下来:“嗯!我这就写行文给刘焉,把玄德借调过来。” “那就多谢了。”简雍感谢的朝卢植作揖拱手。 双方如此约定,卢植很快便将行文发到了刘焉手中。 此时,刘备成为“孝廉”的旨意已经从洛阳发到了刘焉的手中,刘焉刚刚才为刘备庆贺一番,却不想转眼便收到了卢植的行文。 “借调刘备去广宗?这怎么可以?”刘焉此刻可是一肚子的恼火,他还想把刘备的义军变成自己的武力呢。 眼下他恨不得将刘备留下,天天给他好处,拉拢于他,又怎么愿意让刘备远离自己的视线呢。面对卢植的行文他纠结不已,却又不敢不正视此事。毕竟,眼下可是讨伐黄巾军的关键时刻,皇帝为了平定内乱,可是让三位中郎将拥有了调集州郡兵马以为助力的权利。 虽然三位中郎将更喜欢使用朝廷的中央军,对州郡的兵马不太看得上眼,可这不代表他们需要你州郡兵前往救援的时候,你州郡可以拒绝——这可是抗旨不尊的大事,刘焉即便胆大,也不敢认下这等祸事。在头痛无比的左思右想了一番之后,刘焉最终还是放弃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自己可以无视朝廷的时候。 “只能认了!”挫败不已的不已的刘焉派人请来刘备,与他说了这样的事情。此时,刘备已然从归来的简雍口中得到了相关情况,心下明白刘焉找自己究竟为何。 面对刘焉的询问,得到了李钦提点的他,摆出了一副古怪的神情,其中有些不舍,又有些跃跃欲试。这让刘焉看得有些奇怪:“玄德为何有如此表情?你难道认识卢植大人吗?” “卢植大人是我的恩师……我曾经入他门下学习了一年。”刘备老实的回答了刘焉的问话。 “原来如此……”听刘备爆出这个消息,刘焉心下有些恍然。 他总算明白,刘备会露出那样表情的原因了:他不舍自然是不愿意离开我的麾下,而他跃跃欲试自是因为想帮主老师。 “玄德果然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哪。”刘焉对此感叹一声,随即说道:“卢植大人已有行文于此,借调你去广宗的事情已经确定下来了。谁也改变不了。我只希望玄德带兵前往广宗,务必要打出我们幽州兵的威名。让天下都晓得天下的强兵在幽州。” “诺!”刘备闻言站起身来神情严肃的朝刘焉一拱手,从他手中接过令牌领命而去。 刘备风风火火的走了,望着刘备离去的背影,刘焉心中忽然一痛。他觉得刘备这么一走,却是不会再回来。 “唉……罢了,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希望,刘备今后能够记得我的好,顾看我和我的子孙了。”刘焉无奈的叹息了一声,轻轻的摇了摇脑袋。 刘备得到了刘焉的允许,接了卢植的调令,当下便返回营地,领兵出征。这一次,刘备军由河间郡穿安平郡直抵巨鹿郡的广宗,行径六七百里,用了足足十天的功夫。一天行军六七十里,在当时已然算得上是“神速”了。 等到了广宗城外的汉军大营,由卢植接下,安排了宿地,刘备一行便算是正是加入卢植的大军,接受卢植的统辖。 接下来……又是一段平静的日子。刘备本以为卢植和张角在广宗相持肯定会有仗可打,倒不想卢植用兵谨慎,以弱兵对阵张角,在咄咄逼人之余,却是用了守势。双方在广宗形成了静坐的局面,彼此之间虽然日日都有流血事件发生,但却都是斥候们的猎杀追逐,根本就没有让刘备出场的打仗。 如此平淡的十天半个月下来,望着前面广宗城里那么肥厚的一伙敌人而无法下的口去,不但是关羽、张飞,就连刘备自己也坐不住了。 终于,刘备悄悄的找到了李钦,小声的向他抱怨:“元华,你说我是不是选错了……本以为来这里有仗可打,有功劳可立,却不想这里根本就不是我所想象的那样。在这里这么多天了,整天就是训练训练的,卢植老师连军议都不曾召开一场。元华,难道我们就要待在这里,直到黄巾之乱平定么?我不甘心啊!” “主公不要太过着急,事情必然是会有转机的。如今除了这里,其他两路汉军主力都进展颇顺,两相对比之下,卢植大人只怕也无法安坐钓鱼台的。他肯定会有所动作,主公只需安心等待就好。”李钦笑着劝慰刘备。 他同时告诉刘备,“卢植大人毕竟是主公你的老师,又是富有学士大儒。主公你眼下已经成了孝廉,日后进京受官怕也是要经过一番考核。是以主公何不趁此机会,多向卢植大人请教学问?这会让主公你今后的道路走得更好的。要知道没有一个老师会讨厌勤奋的学生。” “这……”被李钦提点了这一点,刘备微微发愣了一下,随即便会意过来:“唔,是了,我却是要沉下心来治学了。这不单单是为了孝廉之后的考核,也是为了进一步和老师拉近关系。老师手中是有很多人脉的,借住他们我才能走得更好,更稳。” 刘备很明白自己眼下欠缺的是什么。有了目的的他自然有相应的时间去改正。 于是,营地里的人都发现刘备往卢植的中军大帐里跑得勤快了,几乎每一次都带了厚厚的书卷进去,带着厚厚的书卷出来。至于自己军中的事情,他完全丢给了李钦、关羽、张飞三人负责。作为众人的主公和大哥,他相信三人的能力和忠诚,自然是放心的很。 “跑得这么勤快,是为了讨将军大人的喜欢么?” “笨蛋,你没看见他带着书吗?他是将军大人的弟子,这么来来去去想必是向将军大人询问问题的。” “他年纪那么大了,还在求学啊?” “当然,你没听说过活到老,学到老么!” …… 相关的流言在卢植的军营里流传着,刘备勤奋好学的模样就这样被树立起来了。 之后,又平静的过去了数天,卢植突然派人来找刘备,与他分说:“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我牵制张角再此,张角的地底张宝在颍川与皇甫嵩、朱儁等人交战。方才我接到战报,说皇甫嵩的情况不是很好,被黄巾军围困在了长社县城之中。我唯恐皇甫嵩战败,令黄巾大军失了牵制得以北上,所以想让你带领本部兵马赶往长社,为皇甫嵩助阵。” 这是商议,也是命令。作为人家的属下,刘备接到这个命令,颇觉得有些吃惊,但随即兴奋起来。这一刻,他好像嗅到了战争的味道。 当下,刘备带着本部兵马,并关、张、李、简等人前往颍川。刘备军行走的路线乃是由广宗往南,经广平郡、阳平郡,过馆陶而入兖州,并由兖州东郡的渡口沉船渡过黄河。过河之后,刘备军穿东郡、陈留郡而向西南行进,最终抵达了颍川郡的长社。 这一路行军的路程大约在八百里左右,却是比从涿县前往广宗还要远一些,但刘备军走这一路却只花了区区六天的功夫。平均一天走一百三十多里的路程,倒是比当初南下之时还要快上不少。 对于这件事,关羽、张飞算起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离长社还有十里路的时候,刘备军暂时停止了行军,士兵们就此盘腿暂歇,准备在休息一阵之后,尽快赶往长社县城。 此事,刘备军已然派人快马加鞭的向长社城里备报了。长社城中的皇甫嵩和朱儁都知道了这个消息。他们都很期盼刘备军的到来,并在城中开始了准备,以迎接友军的来援。 一切都被安排的妥当了,眼见目的地就在眼前,刘备军的高层们便有心思谈笑。在说起这一路的行军之后,关羽倒是显出了几分震惊:“怎么会这么快的?难道真的是走路练出来的么?当初,你执意要在军队的训练里加上行军的训练,我还以为完全没有必要。但,眼下看来,你似乎早就想到了会有今天?” “没那神!”李钦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行军训练本就是军队应该有的训练,有是正常,没有才让人觉得奇怪呢。” “可是,一天走一百三十多里……这用双脚走出来的速度,已经很让人惊讶了啊。”张飞适时的补上了这么一句。 “这算得了什么呢?有本事你在山地里跑,穿山越岭在七个时辰内行军一百四十里——这才叫做本事了。”李钦扬了扬眉头,说出了自己对行军的要求。 “七个时辰走一百四十里的路?这可能吗?如此高的要求,怕是没有一支军队能够做到吧。”刘备惊叹的摇了摇头。 “嘿,我既然会说出来,就代表我知道有人能够做到。那支军队可是在七个时辰里走过这一百四十里的山路之后,还和强大的敌人打了一战,灭敌八千呢。”李钦悠悠的回忆道。 “是吗?那可真够神的了。”听李钦说得如此确定,刘备也有几分相信了,当下他又是一番感叹。 “哈哈……”李钦对此只是大笑一番。 休息了两刻钟之后,军队再开。刘备好生的做了一通简要的演讲,鼓舞了一番士气,让原本有些疲惫的士兵们在高昂士气的振作下再次充满了力量,迅速的通过了这前往长社的最后十里路,抵达了长社城下,被长社城中的官军引入城内。 当下,皇甫嵩和朱儁得知刘备军入城的消息顿时大喜。此时,他们被黄巾军压制在长社城中着实是狠了。要以三万的败兵,迎战十五万士气高涨的黄巾军,他们也愁苦的很。是以,在接受了刘备军的救援之后,他们才算是松却一口气下来。 “有了玄德,我们这一遭怕是再也没有忧患了啊。”皇甫嵩大喜,根本不以白身而看低刘备,甚至不顾自己中郎将的身份,小小的拍了刘备一个马屁。 对此,刘备多少是有些受用的。他顿时充满了斗志,直接建议皇甫嵩和朱儁召开军议,商量对付黄巾军的办法。 于是,大帐升起,众将汇聚。气势高涨了刘备军一方和气势低迷的皇甫嵩、朱儁一方的将领相对而立,在大帐里显出了鲜明的对比。 感受着两边气势的不同,皇甫嵩和朱儁多少也有些尴尬的,却又没有任何办法……谁让他们昨天又取得了一场与黄巾军交战的败绩呢。惨败在前,他们实在没有气势妄言和黄巾军再战了。 “唉……”皇甫嵩叹了一口气,在寒暄了一阵作为这一场军议的开头之后,他果断将军议的权利转到刘备那儿:“玄德……你如此着紧的召集大家,想必已有办法大破黄巾军咯。你切说说看吧。如果你的计策好,我们绝对会采纳的。”皇甫嵩似笑非笑的看着刘备,他突如其来的提问却是狠狠的将了刘备一军。 “这个……”刘备被问住了。原本他提出召开军议就是冲动之下的行为,刚刚来到长社城里的他,连黄巾军的布置都不太明晰,又怎么能提出好的建议呢。一时间,他也尴尬在了那儿。 眼见自家主公尴尬无比,李钦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从刘备的身侧走了出来,清了清嗓子,平静的开了口:“皇甫嵩将军,眼下黄巾军的位置在何处。” “城东洧水边上的荒地里,离我们这儿大约有五里的距离。”皇甫嵩很直接的回答了李钦的问题。 “我军曾有探马汇报,所那片荒地长满了长草,不知是否属实?”李钦微微的点头,再一次开口询问。 “属实!”皇甫嵩重重的点头:“事实上,黄巾军就是被这闷热的天给骇着了,所以躲进长草之中乘凉避暑的,他们的营地就在荒草滩边。” “既然如此,想要毁灭他们就太容易了。”李钦很是自信的下了这个结论。 “计将安出?”一言既出,大帐里的所有人都吃惊的看着李钦。 这一刻他们的目光是震惊的、祈盼的、也有轻蔑的——其中也有一些人认为李钦不可能显出破敌的办法,他只是在说大话而已。 “哼!”李钦心中冷冷的一吭,面上依旧风轻云淡。在众人的注目之下,他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办法:“黄巾贼众不明天时地利,不懂军法战策。如今天气炎热,长草干枯,他们为了避暑结营于荒草之内,只以为计得,却不想乃是自寻死路。须知,天下至无情者不过水火而已。黄巾军四周都是荒草,我们何不引火攻之。如此,只需一夜,十余万黄巾贼唾手可灭!” “啊……竟然还有这样的计策?”李钦一说,众人不由得色变。他们在仔细的思考之后,却发现李钦的战法并没有任何错误。 “如此说来,黄巾军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众人想明白了这些之后,看着李钦的目光顿时变得不同起来。 他们钦佩李钦的机智,其中有几个会专研拍马的将军都朝刘备、李钦说起好话来。这一刻,他们似乎忘记了上一个瞬间,他们对刘备、李钦的不服。此时的他们只记得李钦的荐策之功和刘备的幸运。 感受这众人看向自己目光的变化,看着刘备脸上笑出来的一朵菊花,看似冷静的李钦心底却是暗暗的摇头:“长社火攻,这本就是历史上你皇甫嵩和朱儁想出来的办法。这个功劳原本就是你们包圆的。却不想现在我们来得早了,你们还没有想到这个计策,所以……这也成了我的功劳——嘿,世界上的事情早一刻,晚一刻,这变化可就大咯。” 李钦想着,心下暗笑。 ------------ 第十八章 长社之战 计策议定,那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许多了。众人又商量了一会,将整个作战计划逐渐丰满起来。众人最终决定在两天后的发动这次战斗,彻底将黄巾军在河南的主力拔除干净。 “两天后,那是这个月的十四……看样子会是一个好天。到时候就着天上的明月,修养了两天的士兵们正好大干一场彻底的泻泻自己心里的火气。”军议的最后,作为统军大将的皇甫嵩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那明天呢?”有人又问:“敌人如果来攻怎么办?按照黄巾军的个性他们一定会这么做的。” “那就……高挂免战牌吧。反正我们已经被他们嘲笑了许久,却也不差这么一天了。”被问到这一点的皇甫嵩板着脸,轻轻的扯动嘴角,露出一丝不知是自嘲还是无所谓的苦笑。 作为官军竟然被敌人堵在城池之中而不敢出战。虽说这里面也有黄巾军兵力实在太过雄厚,敌方将领又太过谨慎的缘故,可结果如此皇甫嵩和朱儁都不禁觉得憋屈。好在这一切,终归是有了解决的办法。 “一切就看后天了……”皇甫嵩和朱儁看着议论纷纷都显得的有些兴奋的将领们,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对于他们来说,眼前最大的危机算是解决了。接下来只要把计划执行好,那这一场的胜利几乎的是可期的。 不过……想到从洛阳传来的消息。皇甫嵩和朱儁对视了一眼,心中顿时有了一些决定。 在军议散去之后,皇甫嵩和朱儁两人在大帐中商量起自己的小算盘来。 “……你真的打算那样做?”在灼灼的油灯火光之下,朱儁认真的看着皇甫嵩。 “不那样做又有什么办法呢?战线进展不利的消息,洛阳早就知道了。我们领兵在外,城里的人很不放心。比起我们这些人,他们有更可以信赖的属下。”皇甫嵩显得很无奈。 “可是……他们那些人究竟有什么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朱儁反驳道,“圣上英明,肯定不会同意的。” “陛下真的英明吗?”皇甫嵩扬了扬眉头,看着朱儁的目光里透着玩味的神色。 朱儁低下头去,不敢辩驳。当今这位陛下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他们这些当了十几年官的老油子怎么会不知道。 当初汉桓帝刘志殡天,无子,外戚窦氏与众人商决,迎立当时还是解渎亭侯的当今天子继承大统。或许是因为当侯爷的时候,当今天子着实过了几年“困苦日子”的缘故,当今即位之后没有别的爱好,只对搜刮钱财和享乐有很大的兴趣。 可是大汉的国库内府早就被桓帝给折腾了干净,根本就没有留下什么底钱给他。当今没有旁的办法,只能选择卖官鬻爵,巧立名目来搜刮钱粮。 到后来他处于先年对商人的羡慕,更是设立西园,在西园里干起了商人的行当,买卖东西。这可更加胡闹了。皇帝如此的不靠谱,上行下效之下,朝廷地方自然就越发紊乱了。最终有了这一次的祸事。 如此胡闹惹得天下大乱的皇帝,怎么能称得上是英明?所谓英明,那只是宣传给天下草民说的。皇帝究竟怎么样,不要说他们这些高官大臣自己清楚的很,就连那些处于地方的世家大族,有着一定见识的学生士子也大都有自己的看法。 是以,在朱儁说皇帝英明的时候,皇甫嵩会古怪的笑着看他。其中的意味很明显:“就我们两个人在的时候,你就不要说这些套话了吧。以我们的关系,说这些是没用的。” “嘿……”朱儁讪笑一声:“我也能理解你的想法,你是放心不下,想要做更多的事情。只是,我怕士族那边……万一有了非议就不太好了。” “非议?还能有怎样的非议?说我结交中宫?嘿……”皇甫嵩嗤的一声轻笑起来:“那些人也不都这么干么?党锢已经几十年了,天下真正能够按照党人标准来要求自己的人已经不多了。剩下的人,谁不和中宫有关系?他们说我,我也能说他们。反正该给那些太监的还是得给,至于我们自己该做的还是得做。保持关系,本来就是为了免除麻烦啊。” “这么说也是……”朱儁被说服了,随即说到更为深入一点的事情:“这件事你还是准备让你的儿子负责么?” “不……”皇甫嵩轻轻的摇头。此时,一阵清风吹过,油灯的火苗因此而摇弋起来,被其辉煌所投射出的影子也闪闪烁烁的变了模样。 在大帐内的光线忽明忽暗的变化起来的时候,皇甫嵩的声音也变得有些朦胧:“这一次我打算让今晚的那个人去……他很有本事不是。作为是李膺的后代,他无法在这个世代为官,所以他有了自己的选择。我看他选择的人还算不错,其实力也是有的。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他一个机会,能不能通过这个机会获得更多那就看他自己了。” “他……”朱儁很是诧异:“他会同意?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会同意的。如果他希望他的主公头上的孝廉变成实际官职的话……他没有别的选择。”皇甫嵩说得斩钉截铁。 “这么说也是……”朱儁的话语声渐渐低沉下来,其中的无奈却是显而易见的。他没有继续追问皇甫嵩为何选择那人。因为这样的事情,皇甫嵩既然开口说出,其中的意味纠纷明显了。 党锢,党锢……只是你锢得了一个党,难道还能锢得了其他? 在朝廷这个大泥潭里,你没有几个同盟伙伴,还想站稳立足么? 这也着实将朝堂想得太美好了。 皇甫嵩和朱儁虽说算得上是“清流”,可也是相当现实的人,在保证自己的理想事业不被大破坏的情况下,他们也会做一些适当的妥协,并且他们也会寻求更有力的伙伴以为同盟。 眼下刘备和李钦表现出了相应的实力,他们自然而然的就想要和他“结盟”了。虽然对他们来说更好的结盟对象是李钦而非刘备,只是李钦的身世太过敏感,他们也不好直接推出他,好在刘备是李钦的主公,那么拉拢刘备也就等于拉拢了李钦。 朱儁和皇甫嵩都明白这一点。 于是,这件事情就被说定了。只待两天后,众人将黄巾军彻底打败,便开始运作此事。 如此一夜过去。 第二天,黄巾军再次在城外叫嚣,然而长社城门之上高高的挂起了“免战牌。”黄巾军的将领见状放声大笑,其中嘲讽的意味却是每个人都明白的。城上的官军将士们见了,心里都不由自主憋了一口火气:“且让你们先狂一阵子吧。等明天晚上……我就要给你们好看!”心中恼火的他们暗暗想道。 之后,时间流转,眨眼便到了行动开始的那一天。随着西边的太阳渐渐落下,冬天的明月渐渐抬起,白日的暑气已然渐渐散去,一股徐徐的凉风从东边的洧水河边吹来,令城里的官军都不由自主的舒爽了几分。 “真是一个不错的晚上。月明星稀,万里无云……虽说才十四,可这月盘却也不比十五差了多少。”抬头看了看天上的月色,李钦幽幽的开了口。 此时,刘备军已然准备完毕,所有的人马就在大街上沉默的立着,只等命令传来,便出城击敌,燃起那漫天大火。 现在,可是计划之前最令人觉得压抑的一刻。大战之前的那种彻底的紧张感,让所有人的话都变得不多起来。眼下,似乎也只有李钦还如此风轻云淡的发出感叹吧。 “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么?对于今夜的战斗?”刘备看着李钦的从容,心中不禁有些羡慕。他知道自己此时还无法做到如此的自如惬意。是以,他才想向李钦求教保持这般心境的经验。 “啊……”李钦被问得楞了一下,却不好说这其实是自己的心态有问题,基本将整个世界当成一个游戏场,对所有的一切都抱着一丝不真实的癫狂——这个理由牵扯到的秘密太多,李钦是无从解释的。面对刘备的询问,李钦给出的答案只能是很中庸的那种:“多读书啊,主公!只有书读多了,你才会静下心来。只有经历多了,你才会见怪不怪。而且,关于今夜的战斗,我们不是早就算计好了么?” “呃……这么说也是!”李钦的解释虽然有些老调重弹,可刘备已然信服。看着李钦的平静和自信,刘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变得平静起来,再一次沉默的开始了等待。 之后,天空的明月一点一点的升高,一点一点从东往西游弋。等到银色的月盘升到中天的最高点之后的不久,一骑亲兵从县衙处狂奔而来:“玄德大人,将军有令,命你即刻率军出城从右翼攻击敌军大营,阻截敌军南逃。” “右翼?那就是南边了?看来皇甫嵩和朱儁两个还是把肉留给他们自己了啊。”李钦小声的说了这么一句,一下子就把皇甫嵩和朱儁两人的小心思给暴露了。 突击正面,点燃大火,突袭敌营,这是这一场战斗之中好像最容易拿功劳的事情。但眼下已军被派往南边阻截逃亡,显然这一连串的功劳和自己无关了。这些好事都是被皇甫嵩和朱儁二人自己部下的。 “这两个家伙……这个计谋还是元华想出来的呢。他们怎么就……”张飞闻言有些愤怒。而关羽也微微的眯起了眼睛,整个人显得危险起来。 “这也是应当的。他们需要这份功劳。只有如此,他们才行洗清原来的败绩,而且你认为奔跑数十里之后再和敌人接战的事情,除了我们……他还能派谁呢?”刘备很能理解的说道。 “这么说也是呢。”张飞闻言,先是一愣,随即重重的点头起来。 “这样的计划确实只有已方才能执行。”想到这一点,无论是关羽还是张飞都不禁有些自傲了。 做通了两位兄弟的思想工作,刘备下令出兵。因为是要去长社的东南阻截黄巾军有可能的逃亡,所以刘备便没有跟皇甫嵩朱儁他们一道抢东门,而是领军从南门走了。 一路披星戴月,就着还算是明亮的月华,刘备军一路小跑疾行,在三刻钟之内就赶到战场。 此时,长社黄巾军主营方向已经燃起了大火。橘红色的摩天烈焰腾空而起,炙热的火苗舔舐着天幕,将原本墨黑的天空渲染得通红一片。在灼热的火焰之下,无数的人挣扎着,呐喊着,嘶吼着,哀号着。许多人身上沾染火焰,在痛苦中被吞噬了身躯,化为了一根根燃烧的火柱。 乱,黄巾军的大营已经彻底的混乱起来。本就在熟睡中的他们突然遭到这样的攻击,从将军到士兵都不知所措。一时间,士兵找不到将军,将军找不到士兵,人不及甲,马不及鞍面对可怕的烈焰,沸腾的营地,不知从哪里窜出来手持滴血战刀的官兵,黄巾军的士兵们只能慌乱的奔跑着,恍如无头的苍蝇,陷入彻底的弥漫和癫狂之中。很多人根本来不及分辨方向,只看哪里没有火焰,便朝着那边疾奔而去,其间又遭到来自官军的沉沉阻截,最终四散而逃。 十几万人的大军就此彻底的崩溃了。张宝、波才见事不可为,顿时领着尚能保持完好的数千兵马疾奔东南而行,意图逃脱这个宛如炼狱的修罗场。是时,颍川之南的汝南等地尚处于黄巾军的控制之中,张宝、波才便打着退兵往汝南重振旗鼓的算盘。 他们本以为长社之南,离县城远了,根本就不会有官军兵马潜伏。却不想,刘备的两千人马早在此处。面对溃逃至此的黄巾军,刘备令关羽、张飞各引一路人五百人的兵马从左右两翼杀出切断黄巾军溃兵的前后联系,而其自身着引兵由正面阻截黄巾军,试图将张宝和波才彻底的留下。 却不想张宝、波才二人见事情危急顿时癫狂起来。张宝强行施法,令波才及其本部亲兵变得力大无穷不知痛苦,就着心中的一股战意直杀过来。 刘备与之阵战,甫一交手,便察觉不妙。这些被人施了法术的士兵俱是瞪红了眼睛,不避刀剑的往刘备的军,自冲而去。刘备军士兵的刀剑斩在他们的身上,竟然发出金铁交鸣之声,不见鲜血,只留下一条淡淡的白印。 “不好,这些人……”响起世间有关黄巾军贼首早已研习了妖法的传闻,刘备不由得大惊失色。他当下想要撤退,让过这群癫狂的风之,却发现彼此已成乱战之局,根本无法下令,最终也只好咬牙坚持下去。 当下一通好杀,刘备和李钦却是打得很是辛苦。被张宝施了法术的士兵将领,用一般的武器是无法给他们造成伤害的。此时,能够斩杀他们的也只有手持利刃的刘备和李钦而已。于是,在黄巾军的冲击之下,刘备和李钦变成了拦截黄巾军的先锋。许多被施法的黄巾军士兵都往刘备和李钦这边过来。 张宝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派兵牵制住刘备和李钦两人,好让自己队伍的其他人能够逃出生天。毕竟,这个法术的好处和坏处他都明白,眼下这些被法术附体的人也就在如今的三刻钟里变得强大许多,而到了三刻钟之后失了法术加持的他们会变得虚弱无比,甚至因此而丧命。 “总之,这是要把他们都当成消耗品,为我们打通外逃的通道。”张宝如是想道,眼下情况危急,他自然不曾想过用施了法术的兵马将刘备和李钦彻底的围杀。 一通乱战,张宝和波才在手下士兵的拼死护卫之下,终于摆脱了刘备和李钦的纠缠。随着战场的喧嚣已经被抛到了身后,他们不禁有种逃出生天的快感。 然而,还不等他们大笑出声来,前方顿时一阵战鼓声响起。惊惶失措的张宝和波才凝神相看,却见被月色照得朦胧的荒野之中,突有一路兵马现身点起了火把拦住的去路。其军尽打红旗,在招展的赤帜之下,一员身着鳞甲的将军正骑在一批黄色骏马之上手持利剑冷冷的看着自己。在他的身边则由一名气质非凡,身着皮甲的女将护卫着他。 “这是谁?”张宝有些迷糊,“看样子是官军的援兵,只是他们这衣甲制式分明是洛阳羽林的模样……洛阳来的部队,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的?” 张宝不晓得这些,但他清楚的明白,如果自己不突破眼前的这一路人马的话,那自己今天真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为了活,我只能拼了!”张宝怒吼一声带着自己剩余的残军败将直朝对面的兵阵冲去。 ------------ 第十九章 人妻曹与轮回者(上) 依旧是被施了法术的黄巾士兵打头。不畏刀剑的他们狠狠的冲上前去,扑向组成方阵的官军。 “合拢!立盾!”号旗之下的将军大声的下令。精锐的士卒迅速的行动起来,阵型变得更加密致。一面面宽大的牛皮铁盾被士兵们高高的立起。在那些黄巾士兵扑上来的一瞬间,用盾牌挡住了他们。 “啪……啪……”雨打笆叶的声音不断的响起,在盾牌立起的瞬间,黄巾军士兵已经把自己视为一发石弹沉沉的撞在了盾牌之上。 宛如墙面的盾牌在冲撞的力道之下起伏不已,其中某些地方有颠簸不稳的迹象出现。但这样的不稳却在士兵左右同袍的力量支撑之下平复了。这是军阵的力量,其中的关键便在于他能通过阵型的组织,将多人的力量集合起来,进而产生更大的效果。 “举枪……刺!”在发现黄巾军无法突入自己的阵型之后,那位将军再一次的下令了。 随着他号令的下达,一根根粗大而尖锐的长毛从盾牌之间微微裂开的缝隙里直戳出来。银亮的铁制前头,狠狠的扎在黄巾士兵的身上,强而有力的冲击捅破了他身上的衣服,却无法刺破他的皮肤,只是长长的杆子捅出令他不由自主的后仰在地上摔了五体朝天。 “该死……这些家伙真的是刀枪不入么?”看着自家的长枪根本无法刺死这些疯狂的黄巾军士兵,号旗之下的将军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作为将军,他身高着实是矮了一些,只有七尺的身长,却是比他身边的女将还矮了些许。 然而,这并不影响他成为这一只军队的主帅,有着不错出身的他,自幼接受了良好的教育,而天生狂放的个性,又给他带来相当不俗的气质。这样的出身,这样的气质,令身材矮小的他,拥有几分威严的气势,整个人看起来非同凡俗。 这是一个心智果决的人,也很有些文青的诗人风范。此时此地,面对源源不断涌上的黄巾士兵,看着那些刀枪不入的家伙,他果决的心智令他能够迅速的下达命令,而文青的诗人风范则令他同样变得有些癫狂起来。 “紧缩阵型,稳住!稳住!”将军果决的下令。作为一名将军,他小小的身板之中,意外的有一个惊人的大嗓门。 将军的命令被完美的执行了,士兵们迅速的调整了自己的站位。他们缩短了面对黄巾军士兵的列,增加了军阵的行。遥遥望去整个军阵变得修长了一些,厚度有所增加,能够更加有效的应对黄巾军的冲击了。 “果然是来自洛阳的中央军,这样的精锐,这份能够在战斗之下调整阵型的本事。根本就不是我们以前所遇到的官军可以比拟的啊。该死,怎么在这个时候,遇上这样的敌人……”张宝暗骂一声。对这一路人马也觉得很是棘手。 此时,后面的刘备与李钦也已经渐渐诛杀了围攻自己的几十号人,击溃了他派出去阻截的黄巾军,正飞快的朝这边扑击过来。张宝能够猜测到他们的想法,无非是想与这边的这些人一道将自己彻底的留下罢了。 “真是好算盘……但这我怎么能让你们得逞。”张宝一个发狠,咬牙向波才下了命令:“突袭……波才,我们必须突破这前面这个家伙的阻截。要不然我们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明白!”战场上的形势波才也看得分明,他知道眼下是已方最危险的时刻。 后有强大的追兵,前有坚决的阻击,如果没有人肯站出来牺牲的话,那自己这些人绝对要挂在这里。 “那么……究竟由谁来牺牲呢?以自己和张宝的地位来看,牺牲的人必须也只能是自己了。毕竟,张宝是高高在上的地公将军,可不是自己这样的渠帅可以比拟。渠帅死了,还能在培养,可地公将军要是挂了,那对整个黄巾军的打击可就大了。”想着,波才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拨马从张宝身侧窜出。 “骑兵跟我上……为了我们的黄天盛世!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啊!”沙哑雄壮的嘶吼从波才的口中迫出。 他纵马挥刀,领了几十精骑狠狠的冲向对面的军阵。这一冲,他带了一往无前的气势,怀着必死的决心。 马蹄重重的践踏在泥土里,轻轻一勾,在地上剜起了一蛊酒杯大小的泥坑。下一刻,尖锐的嘶鸣声惊起,强健高大的战马带着决然的架势瞬间闯过六七丈的距离狠狠的撞在了官军阵列的盾牌之上。 虽然因为距离较短的缘故,战马的速度还没有提升到一个顶点,但其强大的体魄和沉重的力量,却比那些铜头铁臂的黄巾士兵给战阵带来的伤害更大一些。 在如此惊人的冲撞之下,直面波才的两名刀盾手顿时鲜血狂喷,踉踉跄跄的后退了几步,彻底的萎顿起来。而波才的身子却在战马冲撞的那一瞬间,从马背上高高的跃起,接着冲击的速度,舞者长刀扑向那些士兵的后阵。 当时,几名手持长枪的家伙看见波才压来,一心想要立功的他们认为这是一个机会,就波才人在半空的当口,他们刺出了自己的手里的长枪。他们本以为自己可以一击得手的。却不想波才的武艺比他们高超许多,身负张宝之妖法的他根本就不畏惧这些寻常刀剑的攒刺。 他不闪不避的迎上,手中的长刀狠厉的劈出,一下子就斩断了刺向自己的数杆长枪。之后,他落在地上,身形就此一滚,手中的长刀一抡,锋利的青芒席卷而出,将围在自己身边的军士尽数斩杀。 此时,跟在他身后的骑兵也冲了过来,他们用了和波才相同的手段,突入军阵之中,斩兵杀士,给军阵造成了不小的混乱。混乱之下,军阵的严密顿时有了疏忽,在黄巾军士兵前赴后继的疯狂冲击之下,官军的军阵顿时崩溃了。 波才对此兴奋的狂啸一声,大踏步的向前,手中的长刀左劈右砍,凭借着自己非人的力量和防御在这一部官军之中狠狠的杀出了一条血路来。这一刻,他气势大盛,手中的青芒直指身处于军阵保护之下的那名将军。 在他看来这个身材矮小的家伙,其本事就在于指挥,只要自己能够杀到他的跟前,那他便无力阻挡自己的锋芒。至于,他身边的那个女人,那有什么用?战场重来不是女人可以插足的地方。 “纳命来吧!为了我黄巾的盛世!”波才大吼一声,手中长刀一挥,一道匹练似的刀光斩出,其刺眼的青华直接抹向那名将军的脖子。 “死吧!”波才叫嚣着,瞪起的眼眸里透射出残忍与讥嘲。 他觉得在自己如此狂暴的攻击之下,对面的那个小个子应该会害怕的,他会退缩会恐惧,甚至会瑟瑟发抖。 波才最想看到的就是他流露出来的种种不堪的模样。将对方欺负到落泪,这就是波才最为变态的个性。 但,他终究没有能够在对方的身上看到这一切。 当他手中的藏到呼啸着斩下的时候,他从对方脸上看到的轻蔑和一丝得意的微笑。 “得意……为什么?”波才觉得有些奇怪。只是他已无法多想了,因为一面青色的盾牌挡在了他刀锋落下的轨迹上,截断了他和那名将军之间的视线。 “当……”一声轻响,几点火花冒出,波才便觉得自己斩上了硬物,可怕的反震力随之涌上,将他持刀之手的虎口震得生疼。 他凝神定睛相看,却见一支纤细而健美的白皙胳膊举着一面青色的盾牌挡住了自己斩击,而这面盾牌是属于一个女人的。那是一个面容姣好,有着宛如山峦起伏一般身材的女子。波才凝神看了他一眼,便被她那玲珑有致的身躯和暗暗发红的长发给吸引了,一股火气从他的小腹升起,令他顿时有了口干喉燥的感觉。 “真是一个尤物,令人总想把他按倒在床上好好的蹂躏一番。”波才心下火热,冒出了很不切合时宜的想法。 好在他终究是一个老练的将领,在发现这样的念头于眼下并不合适的时候,他便迅速的收拾了心神,后脚一步退让,身体向后一仰,手中的长刀却是宛如毒蛇一般扭曲了身子顺着盾牌的弧度斜削向下。 因为那名女子拦住了自己的攻势,所以波才只能顺势转变了自己攻伐的目标。当下,他挥刀连斩,青色的刀锋接连斩出耀眼的弧光,招招式式不弱那女子的要害。 作为一名将领在收束了心思之后,波才的眼里便没有了男人女人的区别,有的只是敌人和自己人的不同。 全力以赴的进击,状如疯癫的张狂,一旦出手波才便没有了任何保留。此时,他心里的想法只有一个,那就是在最短的时间里,用最快的速度干掉对方。为此,他不顾一切。 然而,他的愿望很好,但拦在他面前的敌人并不是他随随便便能够击杀的。迎着波才连续斩击的刀光,一道道纤细的银芒显现,宛如银色的霹雳在虚空中交织成网,将波才的刀光一一接下。 霎时间,绚烂的火光在黑夜之中的闪现。无数次刀剑撞击在瞬间响起连成了一片。外人不明所以,只觉得“叮……”的一声长鸣响起,便见一道妖娆的身影从宛如暗夜的精灵一般从波才的身边如风一样的过去了。 “你……”与那女子错身而过的波才,只能来得及发出这么一声,便彻底的没有了生息。庞大的身躯在下一个呼吸的瞬间崩裂出无数的伤口,一道道血箭从那伤口之中飙射而出,将波才身前的空地喷洒得通红起来。 波才就此直挺挺的倒下,如铜铃般大小的眼睛已然彻底失去了生命的华彩。 看着他倒下的身影,妩媚的女子嫣然一笑,却是将手中那把两指来宽的修长细剑插回自己的大盾之中,很有风味的扭动着自己的细腰回到那个小个子的将军身边。 “孟德,你看我这一手细剑如何?”她娇声询问那小个子武将的意见。 “果然是好剑……不仅仅是剑好,人更好!”被称为孟德的男子面露猪哥像,色与魂受的答道。 “那可以成为军侯么?”女子又问。 “汝有校尉的实力,可惜汝非男子之身。”孟德叹息着说道,旋即又笑了起来:“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汝可以贴身护卫吾的安全。” “是么?孟德就不能给我一个女官的名号?”女子娇笑着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女官?那可是皇家的人呢!吾可舍不得让汝入宫……”孟德重重的摇了摇头:“汝的意思吾大体明白。只是现在不太可行,只能看以后还有没有机会了。” “以后?”女子的柳眉轻轻的一样,极具成熟风韵的身躯再次扭动起来:“那还不知要多久呢。不过,我相信孟德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嘿嘿……” 女子的手轻抚在孟德的胸膛上,尽管隔着一领胸甲,可其中轻柔的挑逗之意还是让孟德真切的感受道了。当下他脸颊微微一红,神色有了莫名的变化。然而,他也知道眼下并不是时候,无可奈何之下,他只能强制将这种冲动压下,猛然吸了几口月夜之下的凉气,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此时,战斗已经到了将近终结的时候了。随着波才的覆灭,突入军阵之中那些骑兵也在官军三三两两的结队围逼之下,被彻底的困死了。 之后因为时间的逝去,他们身上所附着的法术也渐渐到了失效的境地。这些被法术压榨出了身体本能的军士,在时间到点之后,猛然发出一声哀号,整个人便从原本气血丰盈的精壮模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成了皮包骨头的瘦弱之形。如此惊人的变化,令人见了不由得心生恐惧,无可奈何的后退了数步。 “黄巾贼的妖法当真是恐怖啊。”看到这一幕,孟德的眼中猛然透出厌恶的精芒:“这样使用妖法的人还是早死早超生的好。” “力量无关乎好坏,关键在于使用力量的人。现在是敌人在使用这样的力量来对付我们。对我们来说他们便是邪恶的。可如果这样的力量被我们掌握在手中呢?”孟德身边的妖娆女子轻声的说出了这么一番话:“恐怕我们会欢喜得紧吧。这样的法术施放在士兵身上,如果能削弱他效果,并降低他的副作用的话。那我们便等于拥有了一支刀枪不入的部队。” “是吗?哪倒是挺有趣的……”孟德玩味的道了一声,旋即转过身来看向东南的天际。 此时,天已渐渐朦胧的发亮起来,光线比最初要好了许多。就着蒙蒙的清光,孟德已然能够看到一面残破的张字大旗,正在几个明显是亲兵模样的人护卫之下不断的向南逃窜。 “嗯……张宝终究是给他跑了么?”孟德的眉头微微的皱起,“真是可惜了,我们本来还想把他留下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那个叫波才的家伙太过拼命呢。”女子无奈的叹息一声,略有些遗憾的说道。 “算啦!他能逃走,也算得上是他的运气。我们不该介意太多的。至于现在……”孟德一转身躯,回身看向西面。 只见在西边,一路打着“刘”字号旗的军队正带着满身的血煞之息迈步朝自己走来。 “只有号旗,没有官旗……这一路兵马是义军么?奇怪?什么时候义军也变得如此精锐了?” 对于个问题,孟德想不清楚,很有些迷糊的他,眼里顿时迸出好奇的精芒。 当下,他纵马上前,拍了拍身边女子的肩膀:“走吧!苏珊,我们到前面去看看。话说我对这么一支精锐的义军也是好奇的很呢。” ------------ 第二十章 人妻曹与轮回者(下) 清晨,血红的朝阳之下,前来增援的官军和刘备统领的义军会合到了一起。双方阵列而对,小心翼翼的确认了对方并没有恶意之后,双方的将领才正式走到了阵列的前面,互相抱拳通了姓名: “在下曹操,字孟德,拜领都骑尉一职。奉大将军之命,从洛阳增援至此,却不想遭遇了如此大战。”官军一方小个子的红袍将军爽朗的笑着说道。 “我是刘备,是这一支义军的首领。本在北中郎将卢植帐下听用,眼下是被卢植大人派往这里增援皇甫嵩大人的。”刘备不卑不亢的回应道。 在经历了这么些事情之后,刘备对大汉的那些官员也有了自己的看法。他倒不会因为人家的官职比自己高就眼巴巴的羡慕,进而想要去巴结他。此时,他与曹操相会,倒是将曹操视为与自己对等的存在。 当下两人互相认识了,随即又将自己的手下向对方介绍。刘备这边的人多,可介绍的有关羽、张飞、李钦、简雍四人。曹操那边人少,只拉了跟在自己身边的那名妩媚的女子苏珊与众人相似。 尽管曹操说苏珊是自己麾下的大将兼职保镖的,但关羽、张飞、简雍三人心中俱是不信,一抹轻蔑的淡笑出现在他们的脸上,看着曹操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怪异。 “打仗还带了这么一个娇媚的女子。即使这个女子的气质有别于一般人,可她毕竟是女的……你带着他还能打仗?”并不明白的苏珊究竟有怎样实力的关羽、张飞立马将曹操视为一个只有家世,毫无能力的纨绔公子。 如果说在曹操介绍苏珊之前,刘备这边的人对他还有几分钦佩的话,那在介绍了苏珊之后,刘备这边的人除了刘备和李钦之外对曹操都多了几分看轻。 “嗯……看来那个叫刘备和李钦的还是蛮有见地的。唔,或许可以和他们交往一下。”在刘备这边的人打量曹操和苏珊的时候,曹操和苏珊也在打量刘备这边的诸位。 关羽、张飞、简雍他们目光的变化自然被曹操看在眼中,对于这样的变化,曹操觉得也算是正常。虽然他心里着实有几分不满,可在眼下他也没那个底气将不满表露出来,他只是将这些人的名字和面孔记在心里,暗暗认为他们不可深交。 至于神色没有任何变化的刘备和李钦,曹操却是更加看重几分,他觉得以后有机会的话或许可以和他们交一个朋友。 总之,在这样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双方总算是互相认识了。作为被派往长社处支援皇甫嵩和朱儁的官军统领曹操自然是要去拜访皇甫嵩和朱儁向他们缴令的。 当下曹操和刘备合兵一处往西而行。因是得胜而归的队伍,刘备并没有对行军速度有太高的要求,只让大家和曹操的部下一同行进,为此了一个相对的速度就好——这对刘备军的士兵来说自然是小菜一碟。双方兵马缓缓而行。 作为将军,曹操和刘备自然是纵马行走在队伍的前端。在他们的身后,曹操的护卫那名美女苏珊紧紧的跟着,而离了苏珊差不多有两丈之遥的右后边,关羽、张飞并骑而行。而在关张二人的身后,简雍那满不在乎的身影轻飘飘的跟着,却将李钦一人落在了队伍的后边。 对于此,李钦是巴不得了。虽说现在的他就表面来看与以前根本就没有什么两样,都是一般的从容平静,充满了令人安谧自信的气质,但实际上在看见曹操的那一瞬间,确切的说是见到曹操身边的那名女子之后,他的心海便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个媚视烟行的苏珊不是那个资深者王浩的恋人么?怎么又和曹操在一起了?看样子两人还有了非同寻常的关系……难道说?苏珊这个资深者真的和那个人妻曹勾搭上了么?”一连串的疑惑在李钦心底冒起。 当然,这些问题对李钦来说并不怎么重要,真正对他来说很要紧的问题是下面的这些:“苏珊已经出现在这里了……那剩下的资深者……他们又在哪里?我本以为在卢植、皇甫嵩、朱儁他们的麾下能够看到这些人的。但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他们并没有加入官军……那么他们究竟在哪儿?不会还在洛阳吧。” 想到这里,李钦的脑袋越发的混乱起来。原来没有遭遇到资深者的时候,他还可以悄悄的进行自我欺骗进而忽略他们的存在,可到眼下身为资深者之一的苏珊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再进行自欺欺人已经是不合时宜的事情了。 想到自己和资深者之间,那不算怎么融洽的关系,李钦心中便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恐惧紧致的缠绕在他的心头。他觉得自己或许应该找苏珊谈谈,别的不说,至少得弄清那些资深者现在的情况和他们的终极目的。 毕竟,就某种意义而言他们还是一个小队的。而且苏珊这个人,到底还是一个女子,她的心应该不是那么狠的。 一路想,一路走,李钦脑海中的思绪翻滚不已。他暗暗梳理自己已经知道的消息,摆放自己已然获得的诸般手段,将自己的力量和自己对资深者的了解,无可奈何的发现,即使在自己已经有了成长的现在,自己和资深者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了一些。 虽说那些资深者的力量都是从主神处兑换而来,不是自己苦修掌握所得,在对力量的掌控之上或许会有许多问题,但他们的人数很多,手段也很诡异,李钦觉得自己如果直接和他们对上的话,自己恐怕依旧不会是他们的对手。 “所以……还是得将自己摆放到一个较低的位子上,要对他们低头。不能暴露我的最终目的。”李钦暗自念叨着,心中已然有了决定。 如此从战场回到城中,刘备和曹操领着诸将与皇甫嵩、朱儁二人见了面,交付了军令。 皇甫嵩、朱儁得知颍川的黄巾军因此而大败,连地方渠帅波才都被斩杀,只有地公将军张宝一人领着些许残兵败将死战逃脱之后,不由得心中大喜。他好生的夸奖了曹操和斩杀波才的苏珊一番,并下令后勤官整理战利品,安排功劳簿伺候,设宴款待德胜而归的将军们。 是夜,长社军民欢喜无限,小小的县城里灯火长明,大有不眠到天亮的地步。 不过,这些都和李钦没有多少关系了。在浑浑噩噩之中经历了一个食不知味的宴会之后,装作不胜酒力的李钦就摇摇晃晃的出了长社的县衙。当然,他并没有返回刘备军营地的住所之中,而是在夜风的吹拂之下,往靠近城池东北的一处军营行去。那是一座荒芜的营地,眼下前来增援的曹操军就驻扎在里面。 李钦没有直接进入曹操的军营之中,他沿着军营东面的栅栏,往北行走,最终在营地正北与阵中交界的那一个角落边上停下了。 他在那边直接盘腿坐下,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就此闭上了眼睛。这一刻,在这里,他是在修行,也是在等待——他并不是自己要到这里的,他也是被人邀约而来。 事实上在刘备军和曹操军碰面的最初,李钦认出了苏珊,而苏姗何尝不是认出了李钦。作为轮回小队的一员,在发现这个时代比想象的要来得“恐怖”的苏珊,在经历了这一连串的变故之后,苏珊也迫切需要向人倾吐出一些事情来。 为此,她在宴席的中途,直接联系了李钦。就在曹操的身边,就当着曹操的面,她与李钦定下了约会——她约李钦在宴会之后来到营地的这个点与自己见面。这都是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确定的。 作为一名拥有精神力特长的轮回者,苏珊能够运用自己的精神力和自己的目标直接进行精神力联系,要做到这一点自然是很容易的事情。 李钦接受了苏珊的邀约。一贯从容沉静的他在宴会上自然不会显露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惊骇。他将自己脑海里突然出现旁人声音的事情,隐藏得很好,根本不露一点破绽,根本就没有被人发觉的可能。 于是,在宴会之后,在李钦独自盘坐在这里不到半个时辰之后,苏珊翩翩而来。 两人相会了。 只是处于种种条件的限制,苏珊并没有直接出现在李钦的面前。和宴会时的传音一般,她是使用了一种名为“精神力连接”的技能将李钦和自己联系到了一起。她在两者之间构建了精神力的交流通道,令两者能够在一定距离内进行精神力对话。 “你果然来了。咯咯……真的很难相信,你这个人居然对自己的‘敌人’也如此的守信。”随着一道莫名的玄奥感觉钻入自己的脑海之中,一句很有些妩媚的女声便在李钦的脑海之中响起。 尽管李钦看不到对方,可对方说话时的语气,停顿,以及种种细微的心理变化都在一句之间表露无疑。 李钦不由自主的将她这说出来的话和她在自己记忆中的形象结合起来,却是宛如真人再现一般,在自己的识海之中浮现出她的一举一动来——一位面如潮红,充满诱惑味道的女子出现在了李钦的印象之中。只看了一眼,李钦便十分肯定她是在经历了一场欢爱之后来到了这里。 “欢爱……她在这里还能和谁欢爱……我应该说她果然成了人妻曹的情妇了么?”李钦想着,轻轻的摇了摇头:旋即回了一道意念过去:“敌人……我们或许不算吧。就主神留给我们的讯息来说,我们是一个队伍的。尽管我们分开了,但至多也就算是彼此末路而已。无论如何也算不到敌人的模样。” “呵呵,说得也是……能够这样想,你倒底也算是一个好人了。可是这个世上,好人不多,好人的命更是不长。”苏珊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 李钦从其中听到了浓重的哀伤。这种哀伤的感觉,令他觉得十分奇怪。于是,他直接发问了:“出了什么事情……为何你如此哀伤?” “你不知道么?”苏珊不解的说了这么一句。 “我应该知道什么?我只是一个纯粹的新人而已。”李钦不解的摇了摇头。 “也是……我看你居然能够安安稳稳的活到现在我以为你应该知道一些事情,却不想你也是误打误撞啊。”苏珊叹息了一声,随即告诉李钦一个石破天惊的消息:“你知道么?所有的资深者到现在只有两个还活着了。这个是我,一个是吕鑫沛……至于其他人都死了,始于种种意外。一些你根本难以想象的意外。” “意外?”李钦扬了扬眉头,“你们都是很有能力的资深者啊。怎么会被小小的意外杀死?” “资深者?资深者又怎么了?资深者也不是神啊。事实上你没有成为真正的神,你就会被种种莫名奇妙的意外给杀死……这种意外而死的情况,在一部很有名的电影里有非常详细的描述。这部电影,我想你应该听说过!”苏珊幽幽的说道。 此时的她似乎已尽力的平复自己的心神,可李钦依旧从她的话语中听出了她的恐惧。就她话语中提到的线索,李钦微微一回想,却是从自己的脑海深处,翻出了一部很古老内容也很有些诡异的恐怖片来:“你是说《死神来了》?你们遭遇了死神?” “死神?这根本就不是死神……而是整个天道对我们的排斥。他们知道我们是外来者,所以他想要把我们排斥出去,想要把我们消灭。”苏珊幽幽的说道,“用王浩的话说,那就是我们在这个世界的气运是负数。所以,我们吃饭会被面条噎死,走路会被雷电劈死……总之,当我们以为安全的时候,我们就遭遇了种种莫名奇妙的致命意外。” “这真的是令人难以想象啊。”李钦感慨的说道。他觉得自己能够想象那些人的倒霉劲儿。对于这些,他本来想发笑的,可是转念一想,他却感到了深深的恐惧。 “如果是我,身处于遭遇这种情况的话,只怕即使是见多识广的我也要抓狂了吧。”李钦想着却不好再说什么,只是他心中有些奇怪:“那为什么那些人都死了,你和吕鑫沛还或者呢?为什么你们说的这些古怪我都从来没有遇到过?”想着,他心思一阵波动,没有言语,却是将自身的疑惑表现的明晰无比。 “你或许也在疑惑我和你,甚至是吕鑫沛为何无事吧!”李钦思绪的混乱被苏珊感觉到了,苏珊结合李钦原本的那声话语,多少也猜测到了李钦心中所想。当下她将自己遭遇说给李钦听: “当初我们是想前往洛阳投军的。只是没想到从兖州到洛阳的路上我们就遭遇,各种出人意料的意外。一开始我们还不以为意,以为这只是队伍里某些人的倒霉罢了。可是到后来,随着哈立德、威廉,乃至队长莱因哈特的死亡,我们才察觉到这件种状况的非同寻常。 队长死得时候就说这是死神来了,但我们一时间还不敢相信。可之后,王浩也死了,他在临死前也说出了类似的猜测,并提到了气运说法。 当时,队伍里就剩下我和吕鑫沛了。我们都不想死,所以为了能够活下去。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我听了王浩当初关于这个世界的介绍,所以我找到了洛阳的曹府,凭借着后世人的手段和这个身体,我成了曹操的女人之一,自然也拥有了相应的气运。 而吕鑫沛他一时半会找不到好的诸侯投靠,便直接去了洛阳的白马寺,出家当了和尚,借住佛门的气运,他虽然被意外弄得有些疯疯癫癫,但到底也活下来了。 只是,我们活是活下来了,可主神布置的任务我们却没有一点头绪。直到你接连干掉张梁,杀死黄巾军渠帅的战果在腕表上显示,我才意识到你还活着并没有相应力量。 我不知道你这力量究竟是怎么获得的。但为了完成任务,我们迫切需要你的力量。为此,我会给予你相应的帮助……只求你能尽快的将这个任务达成,让我好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可怕?这个世界很可怕么?只是,我一点也不觉得啊。”李钦想着再一次的摇了摇头。当下,他叹息一声,却是直接应承下苏珊的要求:“明白了。我会尽快终结这个世界的。” “那就好!”苏珊对李钦能够应下这件事情,也显得十分高兴。还在栅栏另一侧的她笑着从自己的掏出一件东西丢给李钦:“这是光讯联络器,别看他小小的却是十足的高科技产品。凭借着他只要在三千公里的范围之内,我们都能够互相联系上。我想这对你来说是很有帮助的。” “嗯!”李钦闻言轻轻的点头:“那就多谢了。这东西我想我肯定会用到的。” ------------ 第二十一章 中郎将的拜访 随着月头偏西,约会的男女终于散开了。李钦晃悠悠的走回了自己的住处。 可还不等他一屁股坐到自己的榻上,一名亲兵便一路小跑的冲了过来:“唉……我的军师大人。你总算回来啦。快,快跟我来吧!皇甫将军和朱将军都来了,他们正在主公的大帐内等你呢?” “咦……”听这名亲兵如此说,李钦顿时觉得有些奇怪,“皇甫将军他们来找我?究竟是因为什么事情?” “我怎么知道?”亲兵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过,我想这事情应该很重要,要不然两位将军不会一起来的。” “是吗?”李钦轻轻的开口,心下却飞快的算计开来:“该说的大事军议上都已经说了。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才对……能让他们一起找来,或许不是什么重要的大事,而是他们私下里拜托的一些私活。这从他们眼下是悄然而来,并没有摆出将军的排场,没有惊动整个军营就可以看出。他们这一次却是相当低调的。” 李钦暗自念叨,心中却已然将自己能够想到的一些事情都考虑进去。这一刻,他心里已有了一些准备。 当下,他被亲兵领着,以相当轻快的步伐,迈进了刘备的大帐之中。大帐是军营的核心部分,也是刘备军商议事情的所在,平时刘备都是高座于大帐阵中的案凑后面的。 但眼下,高高坐在主位左右两侧的并不是刘备这个一军之主,而是皇甫嵩和朱儁这两位方面大员。 李钦抵达大帐的时候,已经在这里等了好一会的两位将军,正和刘备热切的交谈呢。李钦看着家人脸上洋溢着的微笑,心中明白两位将军找自己的事情或许有几分重要,但绝对和眼下的战争没有关系。毕竟如果是和争战有关的事情,他们脸上绝不会有这样的表情。 既然是这样,那李钦的心便彻底的放松了。他迈步走进大帐,一下子就吸引了大帐里所有人的注意力。 “哈……我们英雄回来了啊。”朱儁眼尖,首先看到了李钦,当下大笑一声,率先和他打了一个招呼。 “见过主公,见过皇甫嵩将军,朱儁将军!”甫一入内,李钦便恭敬的抱拳朝大帐里的三人作揖行礼。 “坐下吧!我的军师大人。”刘备拱手回礼之后,伸手拿了一片软垫过来,让李钦于案前跪坐而下,随即关切的询问:“怎么样,你现在好些了么?平素见你总是小酌杯酒,便以为你的酒量应该不错。却不想,你在这宴会里表现的这么差。居然一下子就醉了。真是……” 刘备无奈的摇了摇头,笑着打趣道:“怎么样?你要不要练练。这件事我会让翼德帮你的。” “别……”李钦连忙摆手,一脸后怕的模样:“我可不喜欢宿醉的感觉。平时小酌只是为了想一些事情,事实上我很讨厌那种宿醉的感觉。” “这样啊……”刘备微微的点头,他见李钦对喝酒没有兴趣,便将话题转到了皇甫嵩和朱儁二人的来意之上:“元华,在你没来的时候,皇甫大人和朱大人已经将他们想要拜托你的事情和我说了。他们想让你去洛阳一行,我觉得这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所以,我想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去洛阳?为什么呢?”李钦骤然闻言,眉头微微的憋起,脸上显出些许疑惑。 他的脑筋在这一刻飞速的打转,无尽的思绪在他脑海之中翻腾,他迅速的将其中杂乱无章毫无可能的存在砍掉,最终确认下来了一点:“难道,你们是想……”李钦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他实在是有些难以置信。毕竟,这就任何人来说都应该是隐秘的事情,其最应该是交给自身的亲信幕僚去做,而不是交给自己这么一个“外人”。 “真不知道,这两位将军是怎么想的……”李钦心下暗自摇头,旋即又有了一个猜测:“莫非他们想……”李钦看了看自家主公刘备,又瞅了瞅一脸微笑得望着自己的皇甫嵩和朱儁,心中的肯定顿时加深了不少。 他盘算了其中的得失,最终肯定这件事情对自家主公的助力还是蛮大的。当下,他重重的点头:“行……这件事情我明白了。我会在洛阳为你们办好这件事情的。” “你知道我们让你去洛阳办什么事情么?”听李钦如此自信的承诺为自己办好事情,朱儁顿时诧异的高声起来。 “多少有些猜想了。无非就是找人拉关系,花钱买平安的事情……天下出了这么大的乱子,陛下的心可是很急的,如果有和你们不怎么对付的宦官再进谗言的话,我想两位将军也是会觉得很难办。为了能够在这个位置上坐下去,彻底的平定黄巾之乱,即使两位将军再怎么讨厌宦官,此时也不得不给他们一些好处让他们闭嘴了。”李钦悠悠的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很不错的判断。听你以如此平和的语气说出来。我确定你对这件事情并没有多少反对……”皇甫嵩满意的点了点头,看向李钦的眼睛微微的眯起,其中充满了玩味的光芒:“很奇怪,你不是读书人么?为什么对如此叛经背道的行为没有一点愤怒呢?感觉好像你很不在意这样的事情。” “有什么需要在意的么?为了伟大的目的而权变一番,这不是很正常的么。”李钦的话语依旧沉稳而从容: “我听说过这样的话:当贪官要奸,当清官要比贪官还奸。因为只有这样的清官才能彻底压制住贪官,不为他所害。任何事件都是有矛盾的,矛盾之中都有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想解决全部的矛盾基本是不可能的,因此我们最终能够做到的事,就是抓大放小,处理得差不多也就够了。” 李钦悠悠的说道。他这样的说法听在皇甫嵩、朱儁两人的耳中微微有些怪异,却也让他们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他们都是饱经风雨的老官僚了,对于旁人说的话都有自己的判断。他们听着李钦的话语,仔细品悟其中的意思,最终满意的点了点头。 “元华果然有本事。小小年纪,你就有如此感悟,日后必成一代大宗。”皇甫嵩开心不已,热情的张扬化作一顶顶高帽,给李钦带上。 而与他向来是好基友的朱儁也适时的凑趣:“孔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吾今日听元华之语,正是胜读十年经典。元华大才,吾甚钦佩啊。”朱儁说着朝李钦躬身行了一个大礼,算是感谢他这一番话给自己的教诲了。 “不敢当,不敢当!”李钦连忙起身避席而立。这一刻,他隐约有些发愣,不解两人的举动为何如此夸张。但下一刻,心思灵动的他却是有些会意过来:“这两人是用自己的名声为自己助威啊。简单的说,他们在捧自己。” “能够以中郎将的身份做到这一步。看来他们真的想要和自己的主公结盟了。”想到这里李钦朝刘备的方向看了一眼,却正好遇上刘备也转头过来,他朝李钦轻轻的点头,显然也明白这一幕背后所蕴含的意思了。 ------------ 第二十二章 入洛阳 在刘备军的大帐里,李钦与皇甫嵩、朱儁商量了很多事情。为了让李钦在洛阳能有更好发挥,皇甫嵩和朱儁将自己这一派系在洛阳的种种关系都介绍给他知晓,并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十几个信封和拜帖交给李钦。 这些信封拜帖都代表了两人对李钦的关照,李钦如何运用它们,如何发挥出其中最大的效果,则是两人对李钦的考核。如果李钦能过得了这一关,将事情办得好,他们自然会更加紧密和刘备继续合作下去。 可如果不行,左右颍川离洛阳并不遥远,他们倒是接到家人的汇报,也可以迅速的进行补救。他们是中郎将在军中在朝廷里还是很有一票人力的,皇帝就算要办他们也不是那么容易。是以,他们很是大方的向李钦交付了这一切。 至于,其间李钦借用自己的这些关系力量为刘备获得怎样的利益他们并不在乎,甚至他们还乐见于此事的发生。毕竟,现在的刘备其势力,尤其是官职还是太低了。 如此计议一番,双方商议已定,这事情便如此确认下来。 第二天一早,李钦便在没有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带着简雍和几名亲兵一道前往洛阳。 让简雍来帮忙,这是李钦向刘备要求的事情。在李钦看来,简雍这人很适合做外交工作,其接人待物很有一套。李钦相信他在洛阳能够混的如鱼似水——这从简雍在历史上于刘备军中的定位也是相符的。既然他眼下就加入了刘备军,那李钦自然要好好的利用他一番。 “这也是一种锻炼嘛!”看着慵懒的简雍脸上显出的不愿,李钦暗暗发笑,心中却是决定适时的再给他压压担子。 当然,这都是后话,眼前的关键还在于赶路。 尽管皇甫嵩和朱儁对整件事件的完成并没有多少时间的要求,但在回忆了刘备在长社之战后的遭遇,李钦心里还是颇有一些紧迫感的。 历史上,刘备因为速度较慢,只赶上了长社之战的尾巴,并没有在这场大战之中获取多少资本。在见了皇甫嵩和朱儁之后,他便被打发回了卢植的账下。 这自然又是一番忙碌奔波,可就在如此辛苦的时候,卢植却因为没有向宦官行贿而被构陷拿下了。 卢植已去,代替卢植的却是后来称霸朝廷的董肥肥。 这是一个傲慢无礼,不知感恩的家伙。他战败的时候,刘备出手救了他,可在知晓刘备只是白身之后,他却以异常冷漠轻蔑的态度来对待刘备。 这对刘备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而对已经将刘备视为自己好友的李钦来说也是不能接受的。 “既然你董肥肥是一个看官职认人的家伙,那我就用残酷的现实来啪啪的打你的脸。我倒要看看经过我一番运作之后,为刘备取得了官职,你会用怎样的手段来应对他。如果可以我会让刘备的官职比你还高的。”看着日渐显得宽阔的官道,李钦心里暗暗发誓。 颍川和洛阳虽然分属两州,但其间的距离并不是很遥远。 李钦一行纵马奔跑,日行夜宿,穿州过府,只用了区区两天的时间便来到了洛阳城下。 此时的洛阳城正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因为长社之战胜利的消息还没有传来,洛阳城里的人们得到的依旧是官军被黄巾贼压制得凄惨的消息。这样的消息,让洛阳城惶惶不安,从朝廷官府,到世家贵族,再到平民百姓心里都潜藏了无尽的担心。 或许在当初,城里的百姓还想与太平道一起推翻这个朝廷,可在黄巾军于各地干得那些事情传来之后,尤其是一些加入黄巾军的山贼暴民所做得种种恶行被官府、世家宣传了一番以后,洛阳的百姓都不再信任黄巾军。到现在,身处于天子脚下过着还算是平和生活的他们,对试图将自己带入战乱的黄巾党充满了厌恶。 这种厌恶存在于每个人的身上,而黄巾军那浩大的声势又让他们将这样的厌恶变成了担忧。李钦一行进入城中,行走于宽敞的街道之上,从沿街百姓的脸上,从街上传来的议论声中,感受到的都是这样的情绪。 “洛阳这座城市已经被黄巾军吓怕了。还好我们在长社取得了胜利,否则再有什么风吹草动传来,只怕这座城市里的那些高高在上的主事者们真的会做出令人难以想象的举动。”感受着城里存在的那种种不安的躁动,李钦叹息了一声,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个判断得到了简雍的认可。他默默的点头,不再有任何的言语。只是按照最初的计划在城里寻了一个交通还算便捷的客栈住下,便汇聚到李钦的屋子里听候李钦的吩咐了。 “今天来到洛阳,才发现洛阳的情况和我们想象的有些不同。既然是这样,那我们就对最初的计划进行一些修改。先抑而后扬,让城里的气氛变得更压抑一些。只有这样等到胜利的捷报传来,大家的心里才会有更多的喜悦。”面对整屋子等候自己下令的人,李钦思索了一下如此吩咐道。 “先抑后扬?你是想先用留言将这个城市弄得更加慌乱么?”简雍猜到了李钦的所想的手段。 “嗯!”李钦重重的点头:“只有现在害怕的紧了,他们才会感受到被解救的喜悦。宪和,这件事我看就交给你来负责好了。”李钦思索着吩咐道。 他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一份记录了名单的纸,交给简雍:“这是洛阳城里那些拥有一定势力的偷鸡摸狗之辈的地址、个性和联络他们的暗语。你明天带着钱银去找他们,请他们为我们做一番宣传。我相信以他们的实力。不到一天,我们所宣扬的消息就会传遍整个洛阳城。” “明白……这件事情我会办好的。”简雍从李钦手中接过名单,走到一边仔细的揣摩其中的奥秘去了。 作为一名善于和人交往的辩士,简雍清楚的知道一点,除非有绝对的力量作为保障,否则看人说话绝对是非常必要的事情。 虽然李钦给他的名单只是关于洛阳城里那些蛇鼠之辈的名单,可简雍依旧认真的端详,却因为这些人都是些上不得大堂的小人物而轻视他们。因为他真切的明白,在某些时候小人物的作用也是很大的。 “至于你们……”李钦的手指从其他那些亲兵的面前点过,却是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了两封拜帖,轻轻的摆在他们的面前。 “明天,你们两个带着拜帖和礼物给我投于何苗大人与张温大人的府上,就言我大后日将会去拜访他们。”李钦点着两名士兵的脸面吩咐道。 “诺!”两名模样清秀的士兵躬身领命。 “至于你们……”李钦又从手中掏出了两封拜帖和书信:“这两封,你们就给我投给皇甫嵩大人和朱儁大人的门第,帮我邀约后日。对了,你们带着书信去,务必在他们看完书信之后,给我落一个回复过来。” “诺!”被李钦点到的两名士兵亦躬身领命。 李钦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转向最后的三人:“你们比较机灵,善于打探消息……既然如此,那你们明天便给我去坊间打探以下这些消息:第一,我需要知道十常侍他们的爱好,他们中谁最容易联系上;第二,最近朝廷里最的的是什么消息,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人事调动;第三,我希望打探到朝廷宗正刘宽的消息,包括他的爱好,子嗣……等等。” “诺!”剩下的三人也领命了。 如此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李钦估算着没有遗漏,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时,简雍开口笑问他:“元华,你都把事情安排妥当了。大家都有事情可做,那你自己又要做些什么呢?” “我?我明天将会亲自持贴去卢植大人的府上拜访。卢植大人是主公恩师,于情于理,我们都要把他放在第一位的。我们必须去他的府上,将他安好的消息告诉他的家人。”李钦义正词严的说道。 “原来如此!”对于李钦的说法,简雍没有任何可以反对的。 ------------ 第二十三章 京城初行(上) 洛阳,因位于洛水之南而得名。 这里是大汉帝国的首都,人口超过百万,乃是公元二世纪世界上最大的城市。 因为在年初就识破了太平教在洛阳的图谋,所以在这个天下大乱的时代,洛阳并没有卷入战争的烽烟之中。市面上的气氛虽然紧张,但好歹还有几分活力可言。作为大汉的都城,这里可谓是人头攒动,踵接肩摩了。 此时,已是抵达洛阳的第二日,李钦独自一人走在洛阳的大街上,一边感受着洛阳的风貌与气氛,一边迈步走向自己自己的目的地——位于城南的北中郎将卢植的府邸。因为只是前往报讯问候,所以李钦并没有事先通报卢植的家人,而是选择了直接前往。 从客栈前往卢府,那是要横穿小半个洛阳城的。就路程而言并不算很近,一般人都会就城中寻一个马匹、车辆之类的用以代步。但偏生李钦并没有这样做,从后世而来的他第一次看到如此繁茂的古代都市,当下便有些忘乎所以的游览起来,仔细品味这座古都的繁华味道。 “……增周旧,修洛邑。扇巍巍,显翼翼。光汉京于诸夏,总八方而为之极。于是皇城之内,宫室光明,阙庭神丽。奢不可逾,俭不能侈。外则因原野以作苑,填流泉而为沼。发苹藻以潜鱼,丰圃草以毓兽。制同乎梁邹,谊合乎灵囿。……”李钦悠然而行,口中念叨着这段来自于东汉班固《东都赋》中的词句,心中却想着数年之后这座城池遭遇的惨祸不由得有些戚戚:“现在的你们还庆幸自己能够逃过一劫。却不想五年之后,董肥肥放的一场大火将这满城繁华都化为尘土……真是可悲可叹啊。” 李钦想着轻轻的摇了摇头,本想将这未来之事抛到一边,却不想他心中于此总是有些介怀。 “如果可以的话,或许我该设法挽救这个城池于灾厄之中。”不经意的李钦心中有了这样的想法。 毕竟在看到如此繁华平和的城池之后,只要是一个心智正常的人都不会想着要把他毁灭吧。人大都是希望美好的事物能够存在更久远一些的。 穿街过巷,漫步而行一个时辰之后,李钦终于看到了卢植的府邸。这是一座看着大气,实则朴素的府邸。李钦站在大门紧闭的石阶之上,瞅着隐然有些斑驳的漆红木门,看着楹门之上显得有些落伍的青瓦,感受到了从府苑之中透出来的那股直扑的味道。 “人皆言卢植大人清白自律,乃世之大儒,享海内人望。今日观其府邸,此言不虚啊。”李钦对此叹息一声。 对于卢植,李钦与他交往并不多,平素也大都是跟着刘备与其会面。当时的他只觉得这个小老头很是严肃,很有点后世教导主任那种古板的味道,令人实在难以亲近,至于其他的他感触不深。 对于世间关于他的传说,李钦也不怎么认可,以为其中谣传为多。只是在今日真切的看到了,他的府邸竟是如此朴实,没有丝毫的奢华之气后,他才明白世间关于卢植的传闻并没有丝毫夸张——他确实是一个值得敬佩的清官能员。 只是…… “……可惜,皇帝似乎更相信那些宦官。卢植大人最大的危机,只怕眼下正在发生吧。”李钦对此只能无能为力的摇头。现在的他还是太弱,无论心中有怎样的不满,终究不曾拥有能够改变整个世间的力量。 站在门外,李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一步上前敲起了卢府的大门。 “扣扣……”清脆的门声响了起来,随即便有一个稍显苍老的声音在门内相问:“门外何人。” “在下李钦添为卢植大人门下行走。此来洛阳公干,顺路拜访府上。”李钦在门外稽首,恭声回答。 门一下子被打开了,一个苍白了须发的老人探出头来,面带狐疑的看了李钦一眼,很是怪异的说道:“”阁下是我家老爷门下的?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啊。老爷外出为官甚少通讯回府……你说你是老爷门下的,有何凭证?” “这面乃是卢大人的令牌,我想你应该是见过的。”李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黑黝黝的木牌交给老者。老者仔细的端详了一番,确定这是卢府所有,顿时欢喜起来:“嗯,这的确是我家老爷的令牌。既然你有这块令牌,那便说明你是自己人咯。唔……快请进来吧!还在外面做什么……” 老者说着一把拉开了大门,将李钦迎到前厅之中,让李钦在这里稍后,命下人奉上茶水。他自己则以这个年纪难以想象的迅捷,迈步奔向后院,无法自己的大呼小叫起来:“大少爷,大少爷!老爷派人回来报安了。快来,快来,人在前厅候着呢。” 随即便是一阵骚动。 须臾,便有一青年入内,只见他年约二十七八,身高八尺有余,面如冠玉,仪态非常,身着一身青色的锦袍,眉目与卢植有七八分相似,倒是风度翩翩,自有一股书卷气,正是那老者口中的大少爷。 李钦连忙起来与他见礼,这才分宾主坐下,互相通了姓名。这青年姓卢名节,正是卢植的长子,于朝内任郎中一职,今日乃是沐休于家中。本在后院读书,却听闻父亲意外的派人前来报安,心中不由得惊讶无比。 当下,他与李钦见过之后,旋即开口询问关于卢植军前的种种。显然,对于这等不合常理的事情,他心中也是有几分奇怪的。 面对卢节的犹疑,李钦心中洒然一笑。他虽不是从卢植军前直接过来,可到底也和卢植有较深的联系。 此时,他与卢植分别不过十余天,料想军前大约不会有什么变化,故所言所语皆毫不犹豫,肯定异常,隐隐为自己所说的种种增加了不少说服力。卢节听他说得确定,心中颇以为然,对他却是越发的信服了。 之后,两人高谈阔论起来。卢节固然是师从乃父,见识超群。而李钦因来自后世,读书破万,各种新奇犀利的观点记了一箩筐,无论是天文还是地理,或是地方民俗,兵法政略大都能说出不少,却是在博广之上给了卢节甚大震撼。 一番交谈,两人说得很是热切,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如此也不知谈了多久,前院突然有了动静。 但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便见一名年约十七八岁的少年骂骂咧咧的从门外进来。此时,他心怀怨恨,言行举止之间多少有些粗鲁的感觉。 堂上的卢节看了这少年一眼,眉头微微的皱起,口中严厉的斥责道:“俭弟,你怎么又和人家打架了。你难道不晓得我卢家乃是诗书传家的门第,怎能如那些市井混混一般争强斗勇呢?如此鲁莽好胜,一言不合随即拳脚相向,怕是我卢家先祖都会为你而蒙羞。” 这话,卢节说得着实有些重了。只是那少年却是满不在乎的撇了撇嘴。类似的话语他已然听了许多,早就见怪不怪了。 当下,他也不管堂上究竟如何,只是直接往地上大大咧咧的一跌坐,嘿然一笑道:“嘿,大哥你就别再说我了。与其你用这些功夫词句来教训我,倒不如好好的想想怎么解救父亲吧。” “解救父亲?这又是怎么回事?”卢节闻言大惊,腾得一下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跨到卢俭的身前,提起卢俭的衣领,狠狠的瞪着他,又回首望了同样显出惊疑表情的李钦一眼,诧异的询问:“说,你究竟知道了些什么。” “我也是听张衢那些混蛋说的。皇帝陛下派左丰去父亲军中视察。那左丰贪财,向父亲索贿,父亲拒绝了他的要求。于是,左丰回朝构陷父亲,言广宗城残破旦夕可下,父亲不欲攻城,乃是坐等天收张角。皇帝闻言大怒,便决意派人押解父亲回京待审,并拜董卓为东中郎将,领本部兵马接替父亲的职责。张衢那混蛋说他义父张让决定在父亲回京之后设法除掉父亲。” “什么?”听卢俭如此详细的说了这些惊人的事情,卢节不由得惊慌起来:“怎么可以这样……父亲兵少,能牵制住张角以算不错了,皇帝怎么能因为父亲没有攻城就下令将父亲拿下呢?这不是乱来么?怎么办……若父亲真被押解回京,张让这样的小人绝对不会放过父亲的。” “不要急!镇静,镇静一下!慌乱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现在我们需要的静心,只有静心才能解决问题。”眼见卢节也手足无措起来,李钦毫不客气越俎代庖的开了口。 他这一开口,却是让卢节和卢俭都有了主心骨,当下两人都眼巴巴的看着李钦,希望他能够拿出一套解决问题的办法来。 迎着两人充满期待的目光,李钦当仁不让的做出了安排:“如何解救卢植大人,我们几个小的在这边议论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卢植大人为官多年,一定有认识的至交好友,我想请二位公子那卢府的拜帖前往那几位大人的府邸拜访,请他们出面周旋此事。就算得不到救援的承诺,多少也能知晓更多的事情,这对我们下一步的行动是很有好处的。” “嗯,我明白!我和俭弟这就去拜访他们。”卢节闻言肯定的点了点头,认可了李钦的办法。 “好,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此告别。嗯,我也会将这里的情况通报给皇甫嵩大人和朱儁大人知晓的。他们是卢植大人的同袍,我想他们也会上书皇帝,让陛下谨慎行事的。此次来京,我在城西的民安客栈住下,你们若是有什么消息就到那里去找我。”李钦如是说道。 ------------ 第二十四章 京城初行(中) 从朴素的卢府出来,李钦叹息了一声。他本来只是想单纯的拜访卢植的家人,与他们拉一拉关系的,却不想这一次的拜访竟然遭遇了如此变故。 “擒拿卢植的囚车已经派出了?这么一来留给我的时间便不是很多了啊。”李钦无奈的摇了摇头,心中越发感到了时间的紧迫。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发现时间还早,当下便决定立即动身前往皇甫嵩的府上拜访。虽然皇甫嵩同样在前线,他家里也只有他的儿子和侄儿在,但李钦相信皇甫嵩的家人在看到了皇甫嵩亲笔写就的书信之后,必然会欢迎自己的拜访,而忽略自己提早一天的事情。 “由皇甫嵩而联系朱儁,再联系他们身后的一帮子人……通过这些人的力量,不说令皇帝收回成命,但至少能在卢植回京之后让他好过一些。”李钦想着迅速的迈开步伐,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皇甫嵩出身将门世家,其府邸位于洛阳城北的坊市之中。这一片区域的建筑,都是金碧辉煌富丽堂皇的那种。 李钦漫步行走与其中,便感到一股浓郁的贵气和淡淡的威严迎面扑来。李钦明白这是贵族世家的气概和底气,几乎与国同戚的他们在这个年代注定一生下来就和普通的百姓有了太多的不同。 他们有最好的享受,接受最好的教育,拥有最好的机会,自然也拥有最好的成长。这一切都是他们祖辈,父辈的努力带给他们的,在日积月累之下,他们便的高傲起来,有了家世的称谓,有了更高的。 帝国的孝廉几乎就是为他们而设,帝国的官职也大部落入他们的掌握。他们是奢华的,腐朽的,但他们也是聪慧的——就某种程度来说,他们也是这个时代的精英。 “感觉和卢植府上完全不同啊。或许这才是这个时代贵族的架势。”看着有着簇新琉璃瓦片的楹门,踩踏着汉白玉石搭成的石阶,李钦迈步上前敲起了皇甫嵩府邸的朱红色大门。 青铜色的圆环在李钦的摇摆之下,沉沉的敲击了门板五下。 沉沉的叩门声远远的传了出去,片刻之后李钦便听见朱门之后有了动静,一个雄壮威严的声音从门内传出:“来着何人?” “在下李钦,在皇甫将军麾下行走。来此,有重要的事情,想要求见府上的坚寿公子和郦公子。”躬身立于皇甫嵩门第之前的李钦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李钦?”门内的声音充满了诧异。 漆红的木门一下子被打开了,一位身高九尺,身着皮甲的中年虬须大汉站在了门后。他紧紧的皱着眉头,用眼睛审视的瞪了李钦好一会,在确定自己面前的这个人确实是家主书信中所说的那个人之后。 他才微微的点了点头,稍稍的偏过身子,让李钦入内。待李钦闪身进入之后,他才在重新关上了府门之后,很有些奇怪的问李钦:“你的亲兵刚刚才离开……你不是说明天才来拜访的吗?怎么现在就来了?” “情况有了变化……我刚刚得到消息,陛下已经派人去捉拿卢植了。我担心这是宦官对几位将军新一轮进攻的开始。这些没有卵子的家伙,心性都小得很,他们只管自己的荣华富贵,却不管时机的适合与否。若是让他们继续在后方闹下去,天晓得会出什么问题。”李钦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自己来此的原因:“我需要你们的帮助。这是为了你们,也是为了皇甫嵩大人。毕竟眼下三大中郎将是并立。” 从眼前这个虬须大汉前面对自己的那些问题,李钦便判断出此人乃是皇甫嵩家亲信人物。或许他依旧是一个下人身份,可就他的谈吐和他所知晓的事情来看,他绝对是有资格参与到皇甫嵩家种种活动中去的。是以,李钦对他也十分的客气。 “这样……”那人凝神沉思了一下,认为李钦所说之事确实有几分道理,便点头答应下来:“既然如此,那阁下还请随我到前厅等待。我这就唤大公子和侄公子过来。” “有劳了!”李钦闻言欢喜的朝他一躬。那大汉侧步一让,不敢接受李钦的躬礼。接着,他请李钦在大厅里的席垫之上坐下,命人奉上茶水果盘,便匆匆跑向后院去请人了。 皇甫家的根本之地是在雍州。眼下洛阳的这个府邸是皇甫嵩和他子侄居住的府邸。皇甫家是真正的将门世家。远的不说,只说皇甫嵩父辈,他父亲皇甫节就当到了两千石的雁门郡太守,而他的叔父皇甫规则先后担任度辽将军、护羌校尉之职,其门生部下遍布大汉的北疆,形成一派非同小可的势力。 这个势力平时还不显山露水,可一旦发动起来却也是十分恐怖的。 在几年之后,董卓彻底掌控了大汉朝廷的日子里,不可一世的董卓想要求取皇甫嵩那寡居的小婶,却被皇甫家拒绝了。董卓气的想拿皇甫家上下出气,杀掉皇甫嵩,但皇甫嵩之子皇甫坚寿亲赴长安求情,引得军中将领一片认同,最终迫使董卓让步。 以董卓滔天的权势,也不敢拿下皇甫家,这足以证明皇甫家的势力强大到了怎样的地步。这可是真正扎根于军中的强权,不是什么人什么势力可以轻动的。 “这样的力量,我必须借重……”回想起历史上关于皇甫家的记录,李钦心里对这股势力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他知道这股力量不会为自己所有,但这并不代表自己不能利用这股力量。 “诱导……,利益……,关系……种种能够利用的我都会用上。”李钦暗自念叨着。 此时,他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心神,静静的跪坐于软垫之上优雅的品味茶水,等候皇甫家两位公子的到来。他知道在眼下,皇甫家能够做主的便是这么两人。 很快,迅捷而沉稳的脚步声响起了。李钦抬头端看却见两名年纪二十左右的年轻人从屏风的后边转了出来。他们之间的容貌有三四分相似,只是一人穿着红袍,一人披着蓝衣。穿红袍者身材更高一些,气质也更加沉稳些许。而穿蓝衣的人身高较红袍者矮了一圈,气质却是更为灵动活泼一些,显然是一个不怎么安分的角色。 “一个老成,一个激进么?皇甫家兄弟的个性倒是和卢家的兄弟有点相似啊。”李钦暗暗念叨着。就他在端详这两人的同时,进来的这对堂兄弟也在考察李钦的样貌。 在皇甫坚寿看来李钦确实如他父亲在信中所说那样,沉稳而富有智慧,身体虽有些弱,却十分的协调。 “嗯,这是一个人才……”皇甫坚寿如此想道。 当下,三人互相行礼见过面,分了宾主坐下,李钦便与这两位兄弟说出了自己今日来此的目的:“……我希望皇甫家能发动你们的力量为卢植大人说情。”李钦将卢植被左丰构陷的事情直接说了一遍,随即提出了自己要求。 ------------ 第二十五章 京城初行(下) 面对李钦如此直接的要求,皇甫坚寿和皇甫郦相对了一眼,脸上显出玩味的神色来。 事实上,李钦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他们已经从将他们从后面请过来的那个大汉口中得知了。 那大汉是皇甫家的家生子,名为皇甫定,是跟随皇甫嵩三十几年的“老人”,在大汉军中也有个军侯的身份,实际上他就是皇甫家的管家,协助皇甫嵩处理一系列事宜。李钦来此何干,他当初就问了,后来也说给两位公子听。 是以,他们面前相问也不过是一个套路而已。 他们原以为李钦会云里雾里的和他们寒暄一阵之后再说正事,却不想在种种原因之下,李钦对这件事情竟然如此的迫切,直接就和自己来一个开门见山。 “他为何是如此……从父亲的书信中来看,他是一个喜欢谋定而后动的人。这样的人一般不会如此冲动的,可是眼下……”皇甫坚寿的脑海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已经心思继续琢磨下去了。 面对李钦直接的要求,他也只能直接的予以回应:“你最终的希望是什么?我们又能得到一些什么……” “我最终希望的并不高,也就是保证卢植大人本身的安全罢了。这对于你们来说,应该不是太难做到的。”微微的思索了一下,李钦认真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而你们在这件事情出力了。一则,能够展现自己的力量,使得宦官不那么猖獗,让皇甫将军在前线安稳一些;二则,则能够取得卢植大人的亲近。要知道,和卢植大人交好的那些大人可都是朝廷上有名的清流,这些人大都是文臣,名声也比较好。与他们交好,卖他们一个人情,这件事应该是很划算的。毕竟,我也没有想过让你们全力以赴——这根本就不现实,不是么?” 李钦将一切都说得明白起来,其中的意思也很明显:那就是为卢植说好话,救援卢植的事情,并不需要皇甫家这一系列官员的全力以赴,担太大的风险,李钦需要的只是皇甫一脉的附和而已。 这基本上就是摇旗呐喊的事情,也许李钦提也不提,皇甫嵩这一脉的人出于某种意义上的同仇敌忾,他们也会这么做。这是在那个时候,他们这么做显然只是为了他们自己。 而现在,李钦提起这件事情,却是让他们多少也为卢植考虑一下。 要知道,李钦说的简单,但他说的显然是最低的要求。如果皇甫一脉想以此获得更多的话,那他们绝对要为卢植出更多的力。至于怎么出力,该出多少力……那就完全看他们自己的判断了。 李钦却是能够轻轻的将自己摘出来。 “真是好算计!”听李钦如此说,皇甫坚寿一下子就看出了他的心思。不过,对于李钦如此精明的想法,皇甫坚寿并没有多少反对的意思。因为他也明白,在如此灵活的要求之下已方的操作却是便很容易。 “……也很安全!”皇甫坚寿小声的念叨这么一句。这样的结果对他而言是好事。终究,他还不是皇甫家的家主,是不太敢冒险的。 于是,这件事情便这样确定下来。 李钦与皇甫家兄弟二人又说了一阵话之后,便起身告辞。皇甫坚寿和皇甫利剑一同将李钦送到门外,客气的和李钦道别。而李钦则在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在皇甫坚寿的耳边留下这么一段话:“洛阳的风要大了。只有风大了,人们才会知道挡风遮雨的屋子是多么的宝贵。” “什么?”皇甫坚寿对此听得云山雾里的不知所以。他还想再问些什么,但李钦已然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奇怪,他这么说究竟是为什么呢?”看着李钦坚定离去的背影,皇甫坚寿心里实在是疑惑的紧。他将自己的疑惑说给自己的堂弟听。皇甫郦对此也不得要领。 两兄弟就此归屋,直到晚边听府内外出采买的仆人说起街上流传的那些关于黄巾军太过厉害,已经将官军压制得不成模样的流言。他们心里才略微会意过来些许。 “如此流言在洛阳城里疯传,只怕所有听闻的人都会感受到黄巾军带来的压力吧。”看着府里那些面露惊惶之色仆人,皇甫坚寿的话却是幽幽的。 “恐惧在大家的心里滋生,大家都感受到了黄巾军的可怕。都唯恐黄巾军会占领洛阳……这一刻他们是需要人解救的。谁能击败黄巾军,谁就能得到所有人的感激。”皇甫郦的话较皇甫坚寿更深了一层。 “也就是说,如果前线有捷报传来的话,那捷报里的功臣。原本只有一分功劳的。现在却变成了两分,甚至更多……先抑后扬,因势导利!这个李钦李元华果然不简单啊。”皇甫坚寿说着,言语中显出额些许佩服的意味。 “这样的人,我觉得我们是应该好好结交一番,甚至要出手捧他一把的。”皇甫郦这样建议道。 “嗯,那明天就让我们的人行动起来吧。把他和父亲说的话,以及他做的那些建言都散不出去。让整个洛阳都知道他的智谋是如何的出众……”皇甫坚寿做出了决定。 “不……这还要等等……”皇甫郦拦住了他。 “为何?”皇甫坚寿不解。 “因为前线的战报还没传来啊。我们还需再忍耐几天。”皇甫郦悠悠的说道。“嗯?是我心急了……”皇甫坚寿凝神一想,微微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再等几天吧。不过,他所拜托我们的事情却是可以立刻开办了。” “嗯!我会着人联系的。宦官今日可以陷害卢植,翌日安不知会陷害到我们的头上。这些阉人可不知道什么叫做收敛呢。”皇甫郦赞同的领命,在说出了一番感叹之语后。他转身匆匆的离去了。 就在皇甫兄弟为李钦的算计而惊叹,定下了他们皇甫家的行动计划的同时,李钦正在自己居所里听着包括简雍在内的众人汇报今日大伙的行动的情况。 首先是简雍的笑语:“元华,你给我的那份名单里的人物,我都一一拜访了。这些人毕竟都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人物。我按照名单里的特性针对而言,他们却是没有一个能狠下心来拒绝的。如今,你需要的流言已经在洛阳的市井里传播开来。我回来的时候都看见大家的脸色变得比早上更糟了呢。大家都担心着……” “这就好!先抑后扬,有了现在的害怕,他们后面才会感激。现在市井的传闻已经扩散,再等两天……估计朝廷上面也会有所议论了。”李钦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向那两名负责投帖到何苗和张温府上的人:“怎么样?何苗和张温大人允许前往拜访么?” “何苗大人那边没问题,他家的门房受了一万金便的答应了。他让你明天下午未时中前往车骑将军府拜访。”两名士兵中的一人,恭敬的回复道。 他说完话后退了一步,由另一名士兵上前:“张温大人那边在收了军师交付的拜帖之后立刻就答应了。他与军师大人约定的时间是明天上午的辰时三刻。” “一个早上,一个下午……这个安排还真有些巧合啊。”李钦抿嘴笑了起来。之后,他再次转身对着拜访皇甫嵩和朱儁两家的两名士兵询问:“你们那边的情况如何?皇甫嵩的府邸我后来去过了,他们的意思我已明了暂且不说。只说那朱儁家,他们又是什么意思?” “朱儁家我投了拜帖,最终见到了朱家的公子朱晧。那是一个挺和蔼的青年。他在看了我们的交付的书信之后,一口答应为我们张目。只待皇甫家打了个开头出来,他们就附于尾骥之上。” “附皇甫家的尾骥?”李钦闻言微微的挑了挑眉头:“朱家的人还真是滑头。” 滑头?这可不是什么好词…… 李钦的话语被那名士兵听在耳中,却是引得他有些焦急。“这……”他想为自己见到的那个年轻人辩解。显然朱家的公子朱晧给他的印象挺好。 “别多说了……我这是对事不对人。朱家不敢做领头羊,这就说明他们的担待不住。这其实并不出我的预料。”李钦直接打断了那名士兵说出心中的辩解,对于朱家的反应,他有自己的判断。他知道在这种牵扯到势力力量的事情上,个人的意见是无关紧要的。朱家的公子会那么说,无疑是得到了朱儁在信中的暗示。 “看来朱儁对我和主公的信任并没有皇甫嵩大人那么深厚啊。”李钦想着,暗暗在心底给朱儁记上了一笔。 朱儁也就这样了。李钦在了解了他的态度之后,却是朝向最后的三名士兵出:“你们三个负责打探消息。不知探查的情况究竟如何?” “对不起,军师!我等今日上街打探,虽然消息听了一箩筐,但其中有用的消息并没有探出多少。只是听一位酒店里的客人说起一件关于宗正刘宽的消息。据说这位宗正大人极为好酒,每旬都要拍亲信家人前往洛阳最好的酒楼云阳居购买白露酒,这是京师能够买到的最好的酒了。只是这白露酒乃兖州的特产,如今黄巾贼起从兖州通往京师的商路已绝。京城里的白露就处于断货的状态,刘宽大人正为此时惶急呢。” “好酒?美酒断绝?”李钦把握住了这条消息里的要点,眼中精芒一闪而逝,心中已然有了想法:“如果这位宗正大人真的有这个爱好的话,那我或许可以试一试这个办法。”李钦暗自念叨着,旋即又向那士兵详细询问了关于刘宽买酒的种种。 随着更多的消息,一点一点的被汇聚起来,李钦心中的计谋却是越发的明晰了。他觉得用这个办法自己确实可以和刘宽见上一面,并说服他为自己做一些事情。 ------------ 第二十六章 云阳楼 在车骑将军府上那佝偻了身躯,一脸显出谦卑表情的二管家将自己送出府门,上了他从皇甫嵩府上要来的华丽马车后,李钦不由得长长的吁出一口起来。压抑,别扭……这就是李钦在这座府邸之中真切的感受。 豪华的府邸,娇媚的侍女,精致的食物,这些都没有给李钦带来太好的感觉。 表面热情,暗地里冰冷的态度,宛如毒蛇一般就想在你身上扯下一块肉的气氛,以及车骑将军本人那对天下满不在乎,只想获得更多利益的表现都让李钦感觉很差。他觉得这座府邸充满了冰冷与孤寂,虽然他里面很热闹,但这里的热闹却是无情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以利益的形式联系于车骑将军何苗的身上。一旦何苗倒下了,那这个府邸也就完了。 “这是一个没前途的势力……车骑将军这个人不行!”坐在马车里李钦摇了摇头做出了如此的判断。 当然,这个不行也是说他以后不行,至于现在这个车骑将军还算是一个挺有能力的人物——身为大将军的弟弟,却和宦官交好,他算是八面玲珑的人物了,在两边都有挺不错的关系。 “势力牵扯庞大,拉拢相当容易,只要给钱给好处,他就会出手……”对于李钦来说这算是相当有力的人物。 尽管李钦给他打上了种种标签,可就眼下的这些事情来说,李钦还是很愿意请他办一些事情的。“这是和张温大人完全不同的人物。和张温大人的古板固执不同,这个何苗却是相当好说话的,前提是有足够的利益给他。 “三万金,外加一套精品的玻璃茶具……这总算是打通了何苗这一条路。如此主公在孝廉考核上,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说不定何苗有能力让皇帝特旨为主公加官呢。以何苗的语气看来想达成这个目的,似乎也不是很难。” 李钦暗自念叨着今日的收获: “何苗这边搞定了,张温大人那儿早上也和他说好了。虽然说服那个清正古板的老头并不容易,但在卢植大人的威名和主公写就的书信之下,他还是同意为主公张目。虽然他看起来很有些别扭,但他的许诺应该还是能够相信的。” 想到这里,李钦在马车之中伸一个懒腰,将一口浊气从胸腹之中喷吐出来:“尽管忙碌,尽管憋屈,但今天的收获确实不错。只要待会能和宗正刘宽交好上,为主公获得那个身份的话,那这一次来洛阳的主要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正想着,行驶中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赶车的马夫以极为悠扬的声音轻喝:“李公子,云阳居已经到了。” “云阳居到了?”李钦微微一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冠,撩起马车的门帘,从车厢里窜了出来。 抬头看了看这家号称洛阳第一的酒楼。华丽,大气,这边是云阳居给李钦的第一个感觉。 只见这座坐落于两条大街交错所在的酒楼,占地大约在五亩左右。前面起了高达六丈的巍峨主楼,后面立起了稍微低矮一些的副楼,多层次的悬廊回道将主楼与副楼联结在一起,形成了一方雄伟的存在。这么高大雄伟的酒楼放在一片低矮的平房之中,确实给人以鹤立鸡群的感觉,成为了左右来往客商眼中异常瞩目的存在。 “以飞檐雕栋形成层峦叠嶂的繁复……这座云阳楼就某些规矩而言似乎有些超标了啊。”看着如此华丽的酒楼,李钦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发出一声感叹。 “超标?那是肯定的,但没有人在乎这一点,因为这座酒楼据说有皇帝陛下的分子。”听见李钦的感叹,为李钦赶车的马夫轻笑着予以回答。 作为皇甫家的下人,车夫的地位不是很高,但在皇甫家工作久了,相关的见识还是有的。对于这个洛阳城的方方面面,他更是熟悉得很。就像这云阳楼,旁人说不出什么道道,只觉它很是华丽大气,可这位马夫却能清楚的说出其中的道道。虽然他只言是据说,可在看了这酒楼的模样和马夫肯定的言语架势之后,李钦便肯定的认为这个传闻是真的。 “有皇帝掺了一手的酒楼啊。嘿,我倒要好好的见识见识!”李钦轻笑一声便迈大步朝酒楼的大门行去。 一如酒楼本身的富贵,云阳楼的大门也足以赶得上一般王公大臣的门楣,以汉白玉石搭就的五阶石台,以及高达半尺的门槛却不是一般人可以进入的。看着进出于云阳居门内那些峨冠博带大袖飘飘气质非常的人物,李钦稍稍衡量了一下自身,当下嘿然一笑,却是没有停下自己的步伐。 对于自己李钦还是有一定自信的。因为自信,所以李钦走的坚定,走的自然,一步步向前,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气势。这种气势,配合上他自身还算是整齐的装扮,混迹于那些峨冠博带的贵族官员之中自然不显得有和突兀。 事实上,他只是轻轻的迈步,平稳的走了进去,期间没有遭遇任何的询问盘查。云阳楼一共有四层楼,每一层楼招待的人群不同,所能提供的食物酒水也不一样。 一楼是招待普通富人和权贵奴仆的。这些人有钱,也有一定的实力,云阳楼自然不会把他们往外赶。 而云楼的二楼则是用以招待类似李钦这样的读书士子。因为李钦这样的人,虽然现在无官无职,可能钱财也不是很多,但却掌握了知识的力量。现在的平凡很有可能就在顷刻之后一飞冲天,成为孝廉或是哪个达官贵人的幕僚客卿,算是统治阶级的后备,却也是不好得罪的。 至于三楼往上,那是专门用来招待贵族官员的。三楼的所在离地七八丈高,正好能够在一定程度上俯览整个洛阳城,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他们他们高人一等的思想。 而最高的也是最顶楼的存在,那据说是给诸侯王乃至皇帝准备的。据说只有大汉最顶级的权势者才能够上去。当然,这一楼层的待遇和酒水也是最好的——传闻能够在这里喝到真正的宫廷佳酿。 “好一个云阳楼,如此设计简直是充分满足了各个阶层人群的心里。在这个时代,能如此精通这一切的人并不多。莫非……”在云阳楼的一楼大厅上似有意若无意的站了一会,李钦便通过自己观察得到的消息想到了许多。 对于云阳楼的种种他有了一个猜想。在看到云阳楼墙壁下方踢脚线处所刻画那一圈圈繁复异常的回形文字,他心中的已然化为了肯定,这样的纹理他曾在苏珊这些资深者身上看见过,他在那天与苏珊的交谈中得知,这就是这个主神空间铭刻在所有轮回者心里的符文——这或许是一个暗号,是用来分辨不同主神空间轮回者身份的。 是的,主神空间不止一个,而且不同的主神空间之间也会冲突,有征战。 这就是所谓的主神团战。 主神团战是相当残酷的,也是收获颇丰的。对于团战,每一个轮回者都是又恨又爱。 这些都是苏珊那个资深者告诉李钦的。 在发现这一次的任务很有可能要依靠李钦作为主力之后,苏珊对李钦就客气了许多。她分享给李钦很多关于主神空间的知识。 这些知识在现在对李钦没有任何作用,在以后李钦真的回到了主神空间之后,他自然也会得到相关的讯息。但这些知识并不是对李钦就无用了,一来这样的知识能让李钦对主神空间有更好的理解,二来直接告诉李钦如此的讯息,也是苏珊对李钦友好的一种表现。 这是一种好意,李钦感受到了。 “……而且那些关于主神空间的种种对我来说也不是完全没用嘛!至少,我现在就知道这个云阳楼和苏珊有关!这便足够了。”李钦想着微微的点了点头,迈步走向云阳楼的掌柜那儿。 云阳楼有四层楼,每一层都有一个掌柜。李钦现在是二楼,寻找的自然是二楼的掌柜。 这是一个看着普通,却生有一双精明双眼的中年人,身体微微有些发福看起来很是干练。本在低头算账的他看见李钦走了过来,眼睛顿时爆出一道精芒,迅速的对李钦展露一个笑脸:“这位客官,不知您需要一些什么?我们这里有全洛阳最好的佳肴和最醇的美酒,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嗯!”对于掌柜的话,李钦也是笑着应对:“云阳居的大名我是久闻了。我来这里便是冲着白露酒的威名而来的。掌柜的,你这有什么好吃的都给我上一份,另外……这白露酒也给我斟上两壶吧。” 李钦说着便转过身去,准备在二楼的大厅上寻一处位置坐下。然而,还不等他迈步,那掌柜却急忙忙的拉住了他:“欸……这位客官请等一等。” “怎么了?”李钦故作诧异的扬了扬眉头:“掌柜有什么事情么?”李钦温和的笑问。 “那个……客官,这酒您能不能换一种?白露酒是从陈留运来的。如今黄巾乱起,商路不通……这白露酒已经……”掌柜的话在这里就断了。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其中的意思已是十分清楚。白露酒没了,就算还剩下一些,也不是李钦这样的人能够拥有的。 “这可真是糟糕!”李钦皱起了眉头:“我可是为了白露酒而来的呢。” “客人,您看是不是换一点旁的酒?我们这里的绿培酒也是不错的呢。” “这样吗?”李钦有些迟疑,“那就来两壶吧!” ------------ 第二十七章 识刘三 李钦的好说话让掌柜的脸上堆起了如菊花一般的笑容,他伸手冲李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为李钦寻了一个相当不错的位置坐下,小声的在李钦的耳边说道:“客官如此体谅老朽。老朽感激不尽,如果客官需要的话,老朽可以为客官打个八折。” “打折?”李钦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他心中估计这又是苏珊耍弄的手段。虽然他没多大用处,可听起来总是令人舒爽的。不过,出于自身的目的,李钦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算啦!我还不缺这点钱。你只需将佳肴弄得更用心一些就好。” “呵呵,客官说笑了。我们这里的佳肴可都是最顶尖的师父用心烹制的,绝对能让您满意。”掌柜轻声辩解了一句,旋即转身离开,想来是去吩咐厨房上菜了。 看了一眼掌柜离开的背影,李钦浑不在意的摇了摇头。 此时的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认真搜寻来自于整个云阳楼的声音。或许是因为他的功法乃是同时锻炼人体之中所有穴道的缘故,虽然成长的速度很满,但发展的却很平均。 在修行了半年多之后,他发现自己的五感较原先都有了较为明显的提高,力量和身体的反应先不说,就谈这身体的视觉和听力。 李钦略微测试过,他站在地上能够清楚看到三丈之外榆树树叶的脉络,身处于这样喧哗的酒楼之中,能够清楚的听到方圆六丈之内所有人说话的声音——这是很敏锐的感知,李钦一开始还不怎么适应,可在持续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已经能够控制某些杂乱无章的讯息对自己的影响了。 现在的他,只是利用自己那超乎常人的听力,收听一些对自己有用的消息罢了。 眼下正是酉时四刻,华灯初上,月上树梢,偌大的云阳居也于此时迎来他一日里的最繁忙的光景。 李钦静静坐在靠窗的位置上,幽幽深思,细细探查,静静等待,过滤那些自己并需要的消息,探查自己所需要的答案。 对于自己的目标,他今天透过皇甫家的势力已经探查清楚了。他知道刘宽的小厮刘三,最近被自家主人催促的急,几乎每天晚上戌时正都会来到这里争取获得“白露酒”拍卖的结果。是的,在兖州过来的商道被截断之后,京城云阳居里的白露酒就成了稀缺之物。 云阳居为了利益最大化,对库存的白露酒采取了拍卖的手法来进行贩卖。每日只拿出五瓶供大家争抢——这很自然的抬高了白露酒的身价,让他变得珍贵起来。 拍卖已经进行十几天了,为了获得白露酒,刘三几乎天天都来,只是他的运气似乎并不好,连续五天都不曾抢到一瓶。为此他已经被自己的老爷责骂的数次。 谁都知道大宗正刘宽可是最爱饮酒的。有一次他甚至因为喝酒过量在为皇帝讲课之时晕倒了,虽然他凭借着自己的机智,糊弄了皇帝一回,令自己免于被追究,但……他好久的名声也因此而在贵族之间越发的响亮起来。只是,这样名声的响亮对他争抢美酒并没有多少作用。 云阳居的来头很大,他又是一个老好人的性格,所担当的宗正也是一个比较清贵的职务,所以他即便对此有诸多不满,却是不愿也无法弄一些古古怪怪的手段来获取自己所需要的。他还是按照规矩来竞拍一切。 “也就是说……刘三肯定会来。”李钦暗自念叨着,却是越发关注自己的耳朵,试图在拍卖开始之前就找出那个刘三。 李钦并不认得刘三,他只是从旁人口中听过这个名字罢了。 当然他还向人询问过,详细的了解了刘三的相貌,确保刘三站在自己面前,自己能够确认,他是他。 不过这些对眼下的李钦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毕竟他的耳朵虽灵,但依旧没有达到只听声音就辨别出人物模样的地步。因此,他只能侧耳倾听,希望从那些人的话语声中,找出刘三这个人。 寻找是很繁复的事情,李钦侧耳倾听,仔细辨别,反复对比,任由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在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少时间之后,他依旧没有找到刘三的踪影。 此时,云阳居的小二已经把李钦定下的绿培酒送上来了,李钦无奈的叹息一声,只能把酒壶拿到跟前,将酒倒下,轻轻的抿了一口仔细品味绿培酒的味道。 绿培酒是一种低度的青梅酒,其度数并不是很高,含在最终隐隐有一些青梅的酸甜果味,喝起来挺舒服的。它似乎被过滤几次,口感十分清冽,并没有这个时代一般酒水的那种质朴的土味,看着也十分清澈。 但……它是酒么?十度酒精都没有的酒水是酒?这一点李钦并不认同。 从末世过来的他对酒水研究不多,但他也清楚的晓得,所谓的好酒应该是具有那种高酒精含量的液体。那……才是真正的酒。类似绿培酒这种,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饮料吧。 “果然……云阳居的酒水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水平了。”李钦皱了眉头,微微的摇了摇脑袋将杯中的绿培酒一口闷下。此时的他正想开口说什么话语,却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喧哗,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李钦好奇的趴在窗口往下望去,却见云阳居门前大街的一角已经被无数的人给为了起来,一处简易的舞台被搭在人群中间。 大伙紧紧的围着舞台,伸长了脖子,热切的看着舞台之上那被数根白色巨烛的光亮照得鲜明的五瓶白露酒——很显然今日云阳居的酒水拍卖现在就要开始了。 云阳局的拍卖开始了,那就说明刘三肯定已经到了这里,除非他今天根本没来。不过,这样的可能性不大。李钦相信,刘宽是忍不住的,要知道他已经断酒数天了。 “很有可能,刘三就在下面候着……聚集了满腔的火气,就等着一鸣惊人呢。”看着下面的热烈李钦,心里忍不住有这样的猜测。这是很有可能的,毕竟不断的憋屈总会令人忍不住的想要爆发。 “不在憋屈中消亡,就在憋屈里爆发……刘三估计就是这样了。”李钦笑着,却是从自己的个人空间里拿出一瓶茅台做好了准备。 楼上,机灵的小二已经把李钦定下的饭菜一盘盘的端上。 云阳居的小二似乎都是经过训练的,尽管李钦桌面上突然出现了一个装了透明液体的水晶琉璃瓶看着很是显眼,但他依旧忍着没有发问。即使李钦从他时不时回头的表现中看出了他的好奇。 随着他的离去,李钦已经开始品味这个时代的美食。 不得不说,云阳居的菜肴确实不错,与这个时代简陋的烹饪手段和单调到极点的调味制品不同,云阳居的佳肴或许是经过了苏珊的教导却是有了后世的风貌。 不但,煎、炸、炒……这些来自后世的烹饪手段都用上了,还使用了更为丰富的调料,让李钦的味蕾得到了很大的满足。李钦大口大口的吃得很是舒心。他一边吃,一边小心的留神楼下的拍卖。 李钦并不晓得汉代究竟有没有拍卖,也不知道他们原本拍卖的流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他只晓得,眼下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场拍卖,在某个来自后世的轮回者的调教之下已经有了太多来自后世的味道。 狂烈的气氛,众人的哄抢,总是能让很多人昏了头脑,下了高价。对于白露酒的争夺,有志于此的人们可谓是不遗余力的。他们把价高者得的道理淋漓尽致的展现出来,任是把原本只要百十金的白露酒,推到了近千金的高价。无形的述说了京城人的钱多和豪气。 拍卖进行得很快,不到半个时辰,五瓶白露酒便都有了自己的主人。 而从下边某人的一声打趣中,李钦可以清楚的明白,这一次的拍卖刘三依旧没有拍到他家老爷想要的白露酒。尽管为了拍到这瓶白露酒,刘三已经准备了五百金的钱财,可奈何今日的白露酒最低也要八百金。如此鲜明的差距,即使是刘三也徒呼奈何。 “唉……我这一回去又要被老爷骂了!”刘三叹息一声,本该沉稳有力的话语声中蕴含了太多太多的无奈。 “没事,还有下一次呢。只是下一次你可得多准备一点。要我说只要这黄巾贼一天没有被平定,兖州与京师的联系一日没有被打通,这白露酒的价格可是会一天比一天高的。”前面打趣刘三的那人好心的提醒他。 “这我也明白,只是你知道我家老爷……他只是宗正,这钱也不多啊。”刘三无可奈何的叹息着。听他的话语便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焦急。 这焦急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他主人的。作为刘宽的跟班,刘三应该是属于刘宽家生子那一流,对刘宽的忠诚那已经是刻到骨子里了。听着刘三的话语,李钦的脸上显出莫名的一笑。他知道自己的算计可以开始了。 当下李钦一把拿过自己放在桌子上的茅台,轻轻的拧开酒瓶上带着金色的酒盖,却也不将其倒出,而是两手握着酒瓶本身,暗自运气。一股股震荡之力透过水晶一般的酒瓶传到酒水之中,晶莹如水的酒一下子沸腾起来,一股浓郁至极的酒香顿时挥发出来,很快就弄得云阳居上下咸闻了。 “好……好酒啊!”乍闻如此浓烈的酒香,云阳居里的人都不由得惊呼起来。二层楼上的许多客人都诧异的瞧了过来,他们本以为这是云阳居新出的美酒。可在看到李钦手上握着的水晶酒瓶和李钦那清冷而脱俗的气质之后,他们便不敢上前了。 恍惚间,他们都看到李钦脑门上的那张闲人勿近标签。二楼的客人大都是没啥身份地位的士子,或许他们未来很远大,但现在的他们依旧只是一条泥鳅而已。李钦的表现已经足以震慑他们了。 他们不敢动作,但一楼里那些参加了白露酒拍卖还没有散去的豪门奴仆才没有那么多畏惧。他们彼此看了看对方一眼,心中都略有所动。 只是还不等他们最终行动起来,被那酒水吸引的刘三便早已按耐不住的冲了出去。他拼劲了自身的全力,三步并作两步的窜上云阳居的二楼快步来到李钦的面前,两眼直勾勾的看着李钦手里的茅台。 “好酒……这真是好酒啊!”刘三呆愣愣的说道。 “这的确是好酒……”李钦认可的点了点头,他看了看冲到自己面前的刘三,笑着请他坐下:“兄台看样子也是好酒之人。难得你能不顾一切的冲到我的面前,不如大伙坐下一起品味此酒如何?” “这……这不好吧。”刘三被李钦的话说得愣了,他讪讪的应道:“说起酒,我也不太懂啦。我只是为我家大人来买酒的。说起好酒,我家宗正大人才是真正爱酒的人。若是你把这酒卖给我,我家大人一定欢喜无限的。” “你家大人?那是哪一位?”李钦不解的问道。 “宗正刘公讳宽!”刘三肃穆答道。 “可是忧心如醉的刘宗正?对于他的大名我可是素有耳闻呢。果真是大汉第一好酒之人。”李钦开心的点了点头:“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让我上门去拜访他呢?我愿意将这瓶好酒奉上。” “你……不会有什么企图吧。”突然听李钦的要求如此古怪,刘三不禁有些怀疑。 “我身无长物,只是一寻常士子,哪里有什么企图呢。我只是想见见刘宗正而已。”李钦轻笑了一声回答道。 “这……”刘三沉吟了一会,心中承认李钦说得也很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就带你去见我家宗正大人吧。” 说着刘三转身,便在前头引路。李钦赶忙跟上,也不管桌上还未吃完的残菜,手中自然掂着他那瓶惹人注目的茅台。 ------------ 第二十八章 入宗之议 领着李钦下了楼,刘三本想请李钦上自己的马车。 作为宗正刘宽的长随,刘三在外出为自家主人办事的时候,是有权调用家中马车的。当然,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下人,马车的规格并不能达到自家主人的程度,但比起旁人那也算不错了,算是相当豪华的配置——宰相门前七品官,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事实上,宗正这个官职,你要说他牛,也确实牛逼,因为他能管到皇族,包括哪些诸侯王。可要说他差劲,也的确差劲,因为除此之外他基本什么也负责不了,在朝堂上大略是属于那种很清贵的角色。一般没有人愿意随随便便得罪他,但与他交好也是不太可能了。 “不,我有车!”李钦拒绝了刘三的邀请。 “有车?”刘三有些惊讶,旋即便看到一辆很有些华贵的马车行了过来。 刘三看到那上头插的是皇甫家的旗号。 “公子与皇甫家很熟?”刘三好奇的问道。 突然间,他发现自己对李钦这个即将拜访自家老爷的人并不熟悉,对于他的根底也知道的不多。 “这可不行!”刘三承认自己原来是有些冲动了。 不过,既然他答应下来了,那眼下他也不好反悔。是以,他也只能旁敲侧击的探探李钦的底了。 “我家主公现在于皇甫嵩将军账下协助……所以和皇甫嵩大人相熟。”李钦很是平静的说道。 “你家主公是?”刘三小心的又问。 “姓刘名备字玄德,乃是中山靖王刘胜这一脉下来的。”李钦说着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主公是皇族末裔,所以我来京城拜访宗正刘宽大人不是很正常的么?有些事情,我需要刘宽大人的帮忙……” 李钦说着微微的顿了顿,语调向上抬高了一点,话语间显出了兴奋:“原本我还不晓得如何与刘宽大人见面呢。没想到这一次意外,竟然令我们相会……既然如此这一瓶茅台就当我送给宗正大人的礼物了。” 李钦说着很是大气的挥了挥手。算是把自己的目的摆到了刘三的面前,当然他并没有说出全部。可就已经说出的这些便足以让刘三放心了。 “这人是来求老爷办事的。”刘三心里有了这样的认知。既然是上门求助的,那么自然不会对自家老爷报什么坏心思。 如此,他当然敢将李钦带回府上。至于把他带回府上之后,自家老爷愿不愿意帮助他,那是老爷的事情。作为下人的刘三可不会在这等事情上越俎代庖。 于是,刘三不再多言,只是朝李钦拱了拱手,转身上了自己的马车。望着刘三的背影,李钦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旋即撩帘上车,让赶车的马夫紧紧跟上前面已经已经开动的刘三。 “啪……”随着马鞭清脆的声响在月色之下的响起,强健有力的马蹄沉沉的践踏在青色的石板道,用自己的力量那栋沉重的车厢,缓缓向前,一点一点的加速,很快就将马车的身影溶于隐晦的昏暗之中。 很快马车的速度就提了起来,凉凉夜风迎面拂动车厢两侧的窗布,隐隐从其间缝隙之中透入的清风还是让封闭的车厢便得不那么沉闷起来。 刘宽的府邸位于皇宫东侧的一条大街上,离他办公的宗正府衙门倒是很近。这据说是皇帝陛下的赏赐:刘宽的年纪大了,不好将宅院安在远的地方。皇帝怜悯他的辛劳,干脆就将这么一栋府苑赏赐于他,让他好就近办公。 “想来刘宗正对此一定很感激吧。嗯,抛去一些昏庸的行径和宠幸宦官这一点不提,当今的皇帝大体还是有些人情味的。”回想着自己获得的信息,李钦心中不禁有了这样的感慨。 当然,有人情味不能说刘宏这位汉末天子就是一个好人,是一个好皇帝,事实上把整个天下弄成如此的模样,这便已经说明了他的昏聩与无能。 在经历了一段七折八拐的路程之后,马车终于停下了。李钦下得车来,吩咐为自己赶车的车夫在刘府门外找一个地方等候,便迈着大步和刘三一道入了刘府的大门。毕竟是皇帝赏赐的宅院,刘府之内的风景还算是不错的。 李钦走马观花的跟着刘三的脚步来到偏厅,眼中已经收录了许多不错的美景。 之后,他被刘三安排下来,在偏厅上等候,等待宗正刘宽的接见。 此时的,刘宽正对着自己肚子里的酒虫长吁短叹呢。他是好酒之人,最嗜美酒。 京城里的美酒以云阳居的白露酒为首。对于它清冽甘醇的味道,刘宽已经想念许久了。他一直想要品味那种令人迷醉的感觉,但这些天来他的愿望一直都没有得到实现。 “……唉!”刘宽长叹一声:“不知道今天的结果又会如何……这刘三不会再让我失望吧。如果他再不把白露酒拿来,我就……我就……” 刘宽想说什么狠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他个性宽宏,肚量博大,却是不会因为自己个人的嗜好得不到满足而惩治陪伴自己走过十余年的老人。毕竟和他一同长大的刘三对于他来说已经不单单是仆人那么简单了。 只是……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如果你刘三再不把我要的好酒拿来。让我解解馋,我就绝不给你好脸色瞧。”刘宽在自己的心底暗暗发誓。人都说老小老小,刘宽的年纪确实大了,这性子略微也有些儿童化。 只是,就在他这般暗自发誓的时候,刘三却是很有些兴奋的闯了进来:“老爷……我回来了。”刘三很有元气的汇报道。 “嗯,你回来了。”刘宽上上下下打量了刘三一眼,在发现他的左右手都是空空如也毫无一物之后,刘宽的脸色顿时便的严峻起来:“酒,我想要的酒呢?” 刘宽狠狠的盯着刘三,眼里充满了不悦。 “老爷……酒带回来了。是比白露酒还好的酒哦。”刘三兴奋的报告道。 “比白露酒还好?”刘宽乍然听闻,狐疑的看了刘三一眼,却是有些不信:“这怎么可能呢?你可不要骗我。酒在哪里?” “在偏厅……有一个人要把美酒献给你。我把他带回来了……”刘三小声的解释道。 “为何不直接拿过来呢?”刘宽嗔怪的责备了刘三一句,脚步已然迈向门外。 “因为他有事要拜托老爷你呢。这事情和皇族有关……”看刘宽已然开走,刘三连忙跟了上去,小声的在刘宽耳边简单的说了自己从李钦那边获得的消息,让自己的老爷对李钦的目的有一定的了解。 须臾,刘宽在刘三的引领下来到了李钦的面前。 眼见刘宽过来了,李钦连忙从软垫之上站起,恭敬异常的向刘宽拱手作揖。刘宽笑着回礼,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钦那还算不错的模样,认可的点了点头。 偏厅之上,他与李钦分宾主坐下,开口谈事。 只是他首先谈的并不是自己的爱好,而是说起了正事:“你家主公自称是孝景皇帝的玄孙,中山靖王刘胜的后人……不知有没有什么证据?” “我家主公世局幽州涿郡楼桑村,其间有宗谱可查,可以为物证。另我家主公之父刘公讳弘曾为官吏。按大汉律令,为官吏者必查其出身,其是否皇亲必然有了定论。如此显而易见的事情,却是不怕人查的。”李钦掷地有声的回答。 “嗯,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刘宽闻言姑且相信。 当然,事情的具体他有空回去好好的查查,只是在查之前,李钦便说得如此肯定,他也对此有了最初的相信:“这小子模样不错,气质也好,应该不会说谎的。既然他说是,那就暂且算是吧。” 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两汉四百年,天下姓刘的不怕有十几二十万之多。多他一个刘备不多,少他一个刘备不少。总之这不是大事。 既然不是大事,那李钦如此郑重的提出,并以此来拜访自己,其目的肯定不是这个。那么,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莫非…… 刘宽想到了一点,于是试探着询问:“阁下是想为你家主公入宗么?” 入宗,乃是将偏远支脉的姓名加入正式族谱之中。这对一个宗族来说是一件大事,也是不容易做到的。 毕竟,不管你刘备在坊间如何自称自己是某某王,某某侯后代,在没有入宗之前皇家是不予承认的。你说可以,但大家大都也就听过就算。 只有入宗,才算是正式得到了宗室的认可,进而可以正儿八经与皇室称辈分,获得相应的政治地位。这对刘备来说是很重要的。 为了这件大事来拜访刘宽,无疑是靠谱的。因为,刘氏唯一的族谱正在洛阳的宗正寺里,而刘宽却是眼下管理宗正寺的宗正。 “正是如此……不知宗正大人可否予以指点。”李钦见刘宽猜出了自己来意,顿时挺直了身子恭敬的朝刘宽一拱手,摆出了一副聆听教诲的模样。 “指点……”眼见李钦找上自己的目的却是如此,刘宽的心反而安定下来。他平和的望着李钦,小声说道:“入宗之事虽然没有明文规定的条件,但至少还是有一定规矩可言的。为了防止天下的非议,你家主公必须拿出相应的功劳来。”刘宽摆出了自己的要求。 入宗这样的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这到底是宗正府的小事,刘宽可以一言而决,只需报备皇帝知晓便可。而以皇帝那种胡闹的性格,只要你没动到他的钱财,只怕他也不会在乎自己的族谱下多了哪一个谁。 可,世间的是往往并不是那么单纯的。 同样是入宗,这事情说难也难。毕竟天下的姓刘的那么多,为啥只有你刘备才能入宗?为了堵住天下姓刘的悠悠众口,也为了阻止别人对自己,对宗正寺权威的怀疑。刘宽便要求李钦摆出刘备的功绩来。 “功劳?我家主公自然是有的…… 我家主公出身涿郡,黄巾乱起之时,我家主公在涿郡召集义兵。涿郡之战,我家主公率五百义兵并五百官军一道大破黄巾贼五万之众。 而后又应幽州刺史刘焉所托,引兵救援青州刺史龚景。临淄之战,我家主公再次以三千之众大破黄巾军十万之敌,解了青州的危难。幽州刺史以我主公为能,故举荐我家主公为孝廉,备异日回京授予官职…… 如此功劳未知能否够得上入宗的标准呢。”李钦笑着将刘备所做的事情,他所立下的功劳与刘宽分说了一下。 这样的说法顿时引起刘宽的一阵惊讶:“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如此平定危难的功劳绝对够得上拿下一个太守了。” 说着,刘宽定了定心神,以炯炯有神的目光看着李钦:“如果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话。那老夫愿意为你家主公入宗一事出力……可要是你说的这些都是虚言大话,那么……究竟会有怎样的后果。我想你应该明白。” “请刘宗正放心,钦绝不敢虚言欺骗的。”李钦十分镇定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故作神秘的说道:“如今我家主公被北中郎将卢植派往皇甫嵩将军帐前听用。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不日便将有更大的消息传来。” “更大的消息……你的意思是……”刘宽人老,但脑筋还是相当好使的。他听李钦如此说,眼睛不由自主的亮了起来。“如果真的有那样的消息的话。我会适时提起的……在皇帝的面前。” 刘宽肯定的点了点头,身为一名官员,他自然知道哪些消息在什么时候说更好一些。毕竟,在这个朝廷上,明哲保身实在是一种必须能够掌握的技能。 “那就多谢阁下了!”李钦闻言明了的点了点头,拱手向刘宽表示感谢。他知道这件事情,以刘宽自身的地位和能力,绝对能做得比自己想象得要更好一些。 ------------ 第二十九章 算计之果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李钦的计划也按部就班的一点一点的实施。 这些日子,同行的其他人渐渐的有了空闲,而李钦却是越发的忙碌起来。 吃饭,谈话,宴会,一日三餐除了早上那一顿之外,其余的两顿基本上都是在旁人的府邸上度过。他租下的客栈基本上成了他晚上睡觉的地方。除了睡觉,他等闲不会在客栈待着。 “真是痛苦啊。”又是一天起来,被昨夜的酒宴弄得很是头痛的李钦有气无力的说着。参与宴会,和那些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他已经受够了。 眼下的他只想趴在自己的窝里,好好的宅上一回,再也不去想那么许多。 只是,这样的想法对李钦本身来说实在是一个怎么也不可能实现的美梦罢了。 事实上,他想要为刘备张目,那各种交好官员贵族的宴会饭局他就不能不去参加。尽管他自己以为这样的宴会饭局是很没有必要的,但只有他自己这么想却是无用。 天下的大势如此,他就算再怎么不愿,除非他想将事情搞砸,否则他就必须捏着鼻子认下去。 “哈哈……谁让元华你是这一行的头头呢?大家都认得你,他们都愿意和你打交道。现在的你不仅是主公的代言人,更是皇甫家和卢家的代言人啊。能者多劳……元华,你就辛苦一点吧。”听见李钦这边的动静,从隔壁走了过来的简雍笑呵呵的开了口。 具有懒病的他看着李钦的忙碌,非但没有想过怎么样来帮李钦一把,却是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欢喜。 看着简雍的嬉皮笑脸,李钦恨不得把自己的拳头狠狠的捣在他的脸上。不过,这也只能臆想一下罢了。虽然李钦的身体比他好太多,武力绝对在他之上,但于目前这种状态下的李钦却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这一点简雍明白,李钦也很清楚。所以简雍才会趁着这个机会如此打笑李钦一番。 当然,他知道李钦是不会为此而把自己怎么样的。 “你这家伙……看来你很满意你现在的情况?”李钦斜眼瞄了简雍一下:“既然你现在很空闲,那么不如帮我做一件事情好了。” “什么事情?我能不能拒绝?”简雍想也不想的回答道。他这个人是怕事情上头的,是以面对李钦的提议,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偷懒。 “这也是为了主公……你想拒绝……嘿嘿,你可以试试看啊。”李钦冷冷的呵笑道。 “那……还是算了。”感觉到从李钦身上泛出的冰冷寒意,简雍后怕的退了半步,懦懦的询问:“你……究竟要我办什么事情呢?” “我想请你去颍川……那里有一些人,你能拜访几个给我拜访几个,取得他们的好感,如果能够拉拢他们加入主公的麾下就更好了。”李钦很是严肃的吩咐简雍。 此时,他的表情很是认真,他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份名单交给了简雍。 “这是我需要你拜访的人物。你且给我收好。”李钦一脸严肃的叮嘱:“这名单上的人名,你最好直接记在心里。不能让外人知晓。” “这……”见李钦说得如此严肃,简雍也明白事情的重要性。 他从李钦手中接过名单之后,小心翼翼的摊开来看了一眼,似乎想从其中看出一些什么,却发现那名单上记录的只有一些人名和他们的出身:“戏志才,颍川人;……程昱,东郡东阿人;……刘晔,淮南成德人……” 简雍看了许久不明所以,他满是疑惑的摇了摇头:“你不是说去颍川找人么?怎么他们中好些都不是颍川人呢?”简雍不解的询问李钦。 “因为他们都是在颍川求学的士子……我想他们应该还在颍川附近吧。”李钦猜测的说道:“这些人都是难得的智谋之士,能把他们请入主公麾下,对主公的大业可是很有好处的。” “好处?”简雍摇了摇头:“我觉得主公麾下有你就差不多了啊。” “那可不行!”李钦郑而重之的摇头:“我只是一个人……你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你想把我累死么?” 李钦后怕的说道。什么事情都交给自己的负责,这是李钦最不愿意的事情。 和传说中的那位诸葛丞相不同,李钦可没有什么大权在握,事必躬亲的想法。而且他真切的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所能待够的时间只有区区的一年不到——按照历史,他的任务将在剿灭张角之后终结,到那时他便将从刘备军离开。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破面斧和主神空间的影响系下,他不得不走,可他就这么走了,没有他的刘备军又会如何呢。 眼前的这支刘备军,李钦可是灌输了不少心血的,他可不想在自己走了以后,刘备军被打回原状成了一支浪迹江湖的孤军。 “所以,趁我现在还在……一些后手却是得开始了。至少我得为眼下的刘备军找一个不错的军师。”这样的念头在李钦心中存在很久了,这一次他见简雍有空,便想着让简雍应下这件事情。这件事本来他是想亲自去办的,可是……他眼下实在没空。 “所以,只能靠你啦。”李钦满怀希望的看着简雍。 毕竟,在眼下的刘备军中,说道接人待物的事情,出了自己和刘备本身,也就是简雍能够做得比较好些。他有令人心折的风度,李钦希望他能用这样的风度说服一些人过来。 “哪怕只有一个都好啊!”李钦暗暗想道。 简雍走了,带着三名跟随李钦一起来到洛阳的亲兵前往颍川,去执行李钦托付给他的任务。 随着简雍的离开,李钦越发的忙碌起来,原本有简雍在,李钦虽然很多事情都得自己参与,可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他还是可以拜托简雍的,但是他却不得去全面的担待起来。 即便这些零碎的事情并不是太难搞定,可其中的事项太多,也确实令人饶头。好在李钦自己倒有一套归纳问题,处理问题的手段,在留下来的那些亲兵的协力下他还是一一将其处置妥当。 当然,这样的忙碌,让李钦越发的不满了。 不过还好,随着日子的逝去,当初算计下来的事情却是渐渐显出了他本身的威力: 从长社军前发来的捷报使,在李钦进入洛阳的五天之后,终于进入了洛阳。年轻而英俊的士兵穿着留着痕迹的残破铠甲,举着带着血迹的大汉号旗在洛阳城的大街上纵马奔驰。他一边跑,一边扯着很是沙哑的口音大声呼喝:“捷报!捷报!左中郎将皇甫嵩并右中郎将朱儁与都骑尉曹操、义军首领刘备一道举锐兵数万破黄巾贼张宝部于颍川长社,阵斩黄巾贼头目波才,灭敌十万……” 沙哑而沉重的嘶吼声在大街上响起,洛阳城的百姓们第一次听到了这个消息。数日来担忧不已的他们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又难以置信的诧异起来。一时间,这一骑的呐喊,就像是在看似平静的滚热油锅中滴了一滴水一般,令他们彻底的沸腾起来。 “什么?官军取胜了?我不是做梦吧?” “皇甫嵩和朱儁两位大人做得好啊。这一下,我们怕是能睡个好觉了。” “都骑尉曹操也参与了这一战?嗯……他是从洛阳派出去的将军。虽然出身宦官,可也是个好汉。” “还有那个刘备是谁?” “好像是一个义军首领,听说是皇室的远支。其家境贫寒,都穷到卖草鞋的份上了……” “就这样还能组织义军?” “嘿嘿,他结交了一个豪杰,叫张飞的!是个杀猪的货哦。********古人诚不欺我……” 报捷使如风一般的过去了。而他所透露出来的消息,却真切的传入众人的耳中,令他们议论纷纷。这里面有各式各样的人,而他们说得话,关注的要点也个不一样。其中自然牵扯着为李钦服务的托。 在洛阳的这几日里李钦通过简雍与洛阳里的那些地头蛇搞好了关系,李钦知道他们传播流言是很拿手的。所以李钦特别设立了一套话,放在这里,通过他们的口,将刘备的威名传播开去。 两汉是一个很重视风评朝代,很多人都喜欢作秀。而李钦眼下便是利用这一点,在这里掀起属于刘备的舆论风潮,着实了刘备在长社之战中的功劳。 “只有坐实了这功劳……所以到后面朝廷里的那些官员为了自己不被别人说坏话,也必定会为主公说好话的。”李钦如此想着,嘴角边显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这便是李钦“先抑后扬”计划中,“扬”的一本分。因为前几天李钦散布的流言将整个洛阳城都纳入了惶恐不安的境地之中,可算是被一块大石头给压惨了,而眼下这块大石猛得被移开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感到一股难以寓言的舒爽。一时间,他们对将这种舒爽带给自己的几位英雄报以最炙热的感谢。 在这些洛阳城百姓的眼里,皇甫嵩、朱儁、曹操、刘备无疑就是他们的救世主。 ------------ 第三十章 朝廷定论 长社的捷报终于传来了,整个洛阳城先是一愣,旋即便欢喜起来 。各种本该是在春节里才进行的庆典,却在此时不管不顾的进行起来。去寺庙还愿的人也多了,据说城外的白马寺香火比平时多了九成有余,令人在震撼之余,又有些理所当然。 毕竟在这些日子里洛阳城被流言侵袭,早已被压抑得太惨太惨。眼下的他们,迫切需要一个发泄渠道。 当然,这些是百姓所能做的事情。至于朝廷上的那些官员,在听到了长社的捷报之后,他们在欣喜之后,却是清一色的表情凝重。因为他们明白随着这个搅动一潭死水的消息传来,很多事情都必须进行改变了。 首先……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改变赋予那些刚刚派出的宦官们的职责。 原本朝廷以为那些将军在外久战无功,是一种罪过,是需要责罚的。所以皇帝在宦官的煽动下派出了宦官,前往前线视察。 这视察只是一个名号,真正的目的却是训斥那些将军。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便是宦官回报将军如何如何的不堪。皇帝肯定会因此而愤怒,进而替换前线的将领。 如此宦官们便有了可以插手的机会,他们可以派出那些对他们“友好”,向他们“进贡”的将军。 至于这些将军有没有本事,宦官们就不怎么在乎了。他们是宦官,是跟在皇帝身边服侍的人。就某种意义而言,他们可以做到将皇宫与外界隔离,让皇帝知道他们想让皇帝知道的消息。 虽然这样对皇帝来说很可怜,但“隔绝内外”这件事情,无论是大臣还是宦官都在做——没有人愿意让皇帝知道他所统治的这个国家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因为一旦皇帝知道真相,那他们就会很多利益受损。 为了利益而欺瞒皇帝,这便是朝廷上的大势。 而在这个大势至少,大臣士子和宦官之间的区别,便在于大臣士子为了他们自己利益好歹还是会做一些事情的,他们还需要名声来养望。 而那些宦官或许是因为本身以没了根,没了希望的缘故,没有多少学识的他们,做事大都没有底线,除了要钱还是要钱,令人厌恶不已。 当初,揣动皇帝责骂前线的便是他们,那时大臣因为也很不满前线的不动作而没有阻止。 但是现在…… 因为前线传来了捷报,所以再让宦官去斥责前线的将军就变得不是那么合适了。 “胜利者是不受谴责的……”这是某个牛逼轰轰的钢铁先生说的话。 这句话在这个大汉还没有出现,可是大家本能的认为,在前线打了胜仗的情况下,再苛责他们实在是一件过分的事情。这些事情是需要纠正的,大将领军在外,是万万不能在他们无错的情况下给他们气受。 军人都是很有力量,很有火气的人,朝廷也怕他们因此而出什么事情。 “必须要安抚他们。虽然黄巾贼还没有平定,可这一战到底是一个转折,我看到了灭贼的希望。所以我希望陛下能够根据时势为这一战的有功人员加官进爵,安抚这些作战将士的心。”在捷报传来之后,朝廷召开的第一场朝会之上,有人如此向皇帝建议道。 “必须要安抚他们。虽然黄巾贼还没有平定,可这一战到底是一个转折,我看到了灭贼的希望。所以我希望陛下能够根据时势为这一战的有功人员加官进爵,安抚这些作战将士的心。”在捷报传来之后,朝廷召开的第一场朝会之上,有人如此向皇帝建议道。 “这不合规矩……”有人提议,便有人反对:“平乱有军功,该加官进爵,这我并不反对。只是这军功应该在平乱之后在进行酬劳。如今黄巾未平,后面说不定还有变乱,你现在谈这个未免太早了一些。而且,皇甫嵩和朱儁两位将军已经是位高爵显了,若是因为这一场战斗的胜利就给他们加冠进爵,那他们等彻底平定叛乱之后,功劳更大,我们又该如何封赏呢!” “论官职,皇甫嵩和朱儁只是中郎将而已……论爵位,两人也不过是亭侯……这爵位很高么?”对于那人的反对意见,前面的人似乎早已做好了相关的功课,他在对方的话语声落下之后,迅速的予以批驳。 这话一说,将一切都摆在了明面上。 中郎将是高官么?自然是高官……比两千石是俸禄,在大汉的品阶的确算不错了。但他不是顶点,只能算是中层偏上一些的官职。在中郎将之上还有秩为两千石的将军职,其上还有仅次于三公级别的四征四镇,还有更高的前后左右将军,还有大将军、骠骑将军、车骑将军……重也算不得无法封赏。 而爵位,在两人的亭侯之上,还有乡侯,还有县侯……这也都是可以封赏的。 是以,对前面反对之人所说的理由,在场的人只要稍微想一想便觉得这事情实在是太不靠谱。 不过大多数的官员在没有得到已方派系指示时大都抱着事不关己的想法。 他们静静的看着,任由眼下互相对峙的两人进行争论。 此时,他们已经明白,这件事乃是皇甫嵩一系和宦官一系的争斗。 提出要对前线封赏的人显然,皇甫嵩这一系的,而反对这个意见的人却是宦官这一系的。 不过似乎因为背后还有其他的原因,所以眼下他们只是大声的争论,还只是对事论事,却没有牵扯到更多的事情。 “这件事有些奇怪啊!”看着两人真的面红耳赤,而旁人却从容沉静的模样,有些不明所以的大臣对此也隐约有了几分明了:“莫非他们已经有了成见?奇怪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手笔将两边都打理好了?这……” 他们想着,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浮想起最近在传闻中经常出入各式宴会,貌似挺活跃的一个人: “好像他就是从左中郎将那边出来的吧。这些天他好像拿出了不少新奇的玩意,与车骑将军和大将军两边都打得火热。 大将军那边算得上是士族,车骑将军则和宦官的关系很好。如果是他在这里面穿针引线的话,那这样的结果也是可以想象的了。” “唔,看来今日的这个议题也是走过场罢了。”大家心里都是明眼人对此自然清楚的很。 于是,大家坐视着。终于,在没有更多人横生枝节的情况下,双方的争吵到底有了结果——不断的争吵令皇帝皱起了眉头,最终皇帝开了金口:“既然你们各持己见,那我看你们就各退一步吧。封赏是可以,但封赏不能太过。” 皇帝说着用手托着自己的腮帮子思索了一下说道:“进皇甫嵩为都乡候;封朱儁为镇贼中郎将,进爵西乡候;曹操由都骑尉而兼领济南相,秩两千石吧!至于那个义兵首领刘备……”皇帝说着顿了顿,脸上隐约有些疑惑:“未知此人是何出身?我隐约好像在哪里有听过。” “启禀陛下!”听了皇帝的疑问,宗正刘宽闪了出来,躬身回答:“刘备此人乃是汉室宗裔,其祖乃中山靖王刘胜之子刘贞。刘贞之后,流落至涿郡已然数百年了。 刘备之祖父,刘雄曾为东郡范县县令,刘备之父刘弘也曾为地方吏员,皆成与过出力。 刘备少年早孤,十五时,师从北中郎将卢植,后因家境不堪而缀学。其以编席贩履为生,侍奉母至。 及黄巾乱起,刘备以其结拜兄弟的资财为基,招募义兵,破幽州、青州的黄巾军,立下了不少功劳。前些日子,幽州刺史刘焉举荐刘备为孝廉,陛下想必因此而有所耳闻。” “嗯,果然是这样……”皇帝想着认可的点了点头,他的脸上露出了欢喜的笑容:“没想到我大汉宗室的人才还是蛮多的。这也是我大汉国运鼎盛的体现。宗正,按照刘备在宗族里的辈分,我该称呼他为……” “陛下,若按宗族续谱而言,他当是您的同辈……”刘宽撸着自己颌下的白髯巍颠颠的说道。 “同辈?他比我小,那应该算是我的弟弟了?真是一个豪杰啊。”皇帝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刘备既然在卢植门下学习过,那想来他的本事还是有的。既然如此,在如今局势危急的情况下,就特许免了他的考核吧。嗯,依照孝廉为官规矩,在加上他立下了如此军功,我想加封他为奉车都尉,秩比两千石吧。如今镇压黄巾军有望,正好让各州郡将其义兵人数报上来,依军功赏官,以补缺漏,收其兵马整顿军势,以除后患。” “这……”听见皇帝的第一个命令里居然饱含了那么多门道,一贯将皇帝视为庸俗的大臣们不由得愣了一愣,旋即苦笑起来。他们知道这个命令传下去必然会牵扯到很多人的利益纠葛,可用“官职”来换“私兵”这样的事情在他们看来怎么也不算有错。是以,他们一下子也没有提出什么反对意见。 这件事,就这样被确定下来。 当下,就有侍郎将皇帝的旨意记录下来,迅速的挥墨成文,写就一篇。这一篇旨意在经由皇帝的赏阅之后,便被交给身边的宦官,由宦官安排黄门准备颁布下去。 ------------ 第三十一章 回程 从宫里传来了关于刘备的封赏决定,李钦不由得欢喜无限。睡着这个消息的传来,李钦开始收拾自身的行李,准备离开这座自己待了小半个月的城池。 对于洛阳,李钦说不上非常喜欢,也谈不上讨厌。虽然这里很繁华,但这里已经被一团腐朽的官僚给霸占。李钦接触过这些人,知道他们的聪慧,但更明白他们的贪婪。 或许他们中有些人是还想做一番事业的,可更多的人却是只想从这个国家的肌体上获取好处。就从他们对这个国家的意义来想,他们还是很恶心的。 不过,这些都和自己无关了…… “我终将离开这里……等我下次再来的时候。这里的人怕是都要换一茬了吧。”李钦幽幽的想道。 下次再来是什么时候,李钦自己也不太清楚。也许永远也不会再来了,也许还得过上几年。总之,在今年,在解决黄巾军之前,李钦是绝对不会来到这里的。 “走啦!”李钦定了定声,小声吩咐自己的亲兵。 此时,他们已经结了客栈的房钱,将所有东西的都收拾清楚了。于再三确认没有遗漏之后,他们在李钦的带领下抵达了客栈的门口。十二匹战马已经静静的在客栈的门口等候。待李钦他们下来之后,所有的士兵翻身上马,就等李钦下达出发的命令。 李钦抬起手,想要下令。但从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清朗的声音:“是元华先生么?呼……在下总算是赶上了。元华先生从长社军中来京可做了一件好大的事情,却是把整个洛阳都玩弄于鼓掌哩!” 这人的嗓音很醇厚,给人的感觉很好,但他出口的话语却让李钦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机灵。就他所说的话,李钦明白他已经将自己的谋划都看穿了。 “厉害啊!”李钦叹息一声转过头来。 却见一行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大约两三丈远的地方。当先的是一名身材高挑,年约二十七八的白面男子,他颌下有青须三缕,气质淡然,眼中闪烁着机智光芒。 面对来者,李钦感到了压力。当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自己被吓了一遭的心思安稳下来,淡淡的微笑就此挂在他的脸上,一时半会令人看不明白他的心思究竟为何。 “先生是谁?”李钦笑着询问。 他并不接来者的话题,因为眼下人多眼杂,并不是讨论这些的时候。这一点,他知道对方也是清楚的。 “在下黄门侍郎荀攸……见过元华先生。果然来者听李钦询问,便也没有纠缠自己前面所说的那句话,却是一步上前,大袖挥起,朝李钦一拱手,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黄门侍郎荀攸?”李钦眼睛一下子瞪大起来。 黄门侍郎并不是什么高官显爵,他的秩只有区区的六百石而已,并算不得什么。只是他的职责挺重要的,得到这个官职的人可以出入禁中,侍奉皇帝,说白了就是皇帝的秘书。 对于秘书,没有人敢小看。尤其这个秘书还是荀攸,这可是很有计谋,被曹操称为谋主的人物。 是以,李钦听说是他,心中的重视顿时提了起来。 “荀侍郎乃陛下亲侍,不在陛下跟前行走,到我这里何为?”李钦不解的发问。 “陛下遣我往颍川传达嘉奖皇甫嵩和朱儁两位将军的嘉奖令。我从皇甫郦口中听说了你的名字和事迹,猜想你可能要于此时回去,所以我来找你了……我想与你顺路而走,不知你同意否。”荀攸笑着端看李钦,很是直接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和我一起前往长社么?”李钦闻言微微的点头,“固所愿不敢请耳,请上马吧!” 对于荀攸的要求李钦满口答应下来。 一行人于是出发,从洛阳城穿虎牢关而入豫州。 在有荀攸的跟随下,李钦自然不敢拼了老命赶路。于是一路昼行夜伏之下,李钦和荀攸终于在四天之后抵达了长社的城门之下。 此时,鏖战的硝烟已然散去,长社内的紧张气氛还是有一些,但这样的气氛不是针对于敌人的强大,而是对于即将再一次踏上征途的未知。 李钦与荀攸一行大步来到县衙之内,向守营的亲兵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守营亲兵大惊,连忙跑去通知在军营里巡查的皇甫嵩和朱儁,备言其事。 片刻之后,皇甫嵩和朱儁连携而来,带着麾下的文武官员,就县衙的门前摆开了仪仗。因众将军皆身着铠甲,所以他们并没有在旨意面前跪下,而是左手捶胸摆了一个军礼。在猎猎徐风吹动仪仗军旗招展的情况下,众人捶胸肃穆而待的举动看起来还是蛮有气势的。 李钦并没有在皇甫嵩身后的众人中看到刘备的身影。 他知道刘备或许已经返回卢植处了。 虽然眼下李钦就京城得知的消息说卢植已然被拿下,河北翼州之地乃是由东中郎将的董卓负责,但这个消息刘备并不晓得。李钦估计刘备如此北上必然会遭遇卢植被革与董卓傲慢之事。 李钦不知道这一段事情究竟进展到什么地步了,所以他心中微微有些焦急。 不过,他心中焦急归焦急,面上还是保持了稳定。在看到刘备不再其中之后,李钦悄悄的捅了捅荀攸在他的耳边说出了自己看到的事情。 荀攸明了的点了点头,却也故作不知。他当着众人的面,宣布了皇帝对皇甫嵩和朱儁的嘉奖之后,便询问曹操和刘备的下落。 在得知曹操早已抢先一步前往汝南前线剿灭黄巾军而刘备以返回卢植处复命之后,荀攸思索了一下便将给曹操的恩赏令交给皇甫嵩,拜托准备前往汝南军前支援的皇甫嵩代为传达。 而他自己则与李钦在长社休息了一宿之后,决定亲自前往翼州向刘备宣读命令。 这些天,他与李钦同行,就一些问题与李钦深刻的交换了意见。对于今后的世代很有可能陷入战乱的黑暗,他已有了一定的认可。他知道李钦是一个智谋之士,所以他对李钦会选择刘备为主公很是好奇。 “那个叫刘备的人真的那么令人心折么?”荀攸想好好的看一看,用自己的眼睛好生观察一番。 虽然他心里未必在此时便存了要投靠谁谁的想法,但必要的认知和分辨就他这样的大家族弟子来说却是很必要的。毕竟如果乱世真的无法避免的话,那如何在乱世之中保证自己家族的血脉便是每一个家族需要考虑的事情。 “总之,我得先看看。”荀攸如此想着,所以才决定和李钦一起北进。 ------------ 第三十二章 打脸 从长社前往广宗,这又是一段漫长的旅程。李钦心中有些焦急,便向荀攸所要了队伍的管理权。在荀攸的同意之下,李钦将队伍的行止纳入自己的掌控之中。一路令行禁止,众人的速度较最初提高了不止一筹,终于在四天后抵达了广宗城下。 此时的广宗城依旧处于张角的控制当中。城头上的黄巾大旗已然在徐徐的晚风之中随风招展。而城池之外的汉军大营已然没了踪影。 李钦与荀攸上前查看,却是从原本汉军大营所在的地方找到了一些残留的痕迹。两人从这痕迹上刀砍火烧的遗留中看出了这里曾经发生得事实。 汉军遭遇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败。这一次的失败或许是伤筋动骨的,在黄巾军的猛攻之下,汉军连自己的大营都不曾守住。 这真是…… “失败大约在六天前。那时的东中郎将董卓已然接替了卢植大人。也就是说,这场失败乃是由董卓指挥的……看来这个董卓真的不行啊。”荀攸端详了一下几乎就成了一片平地的大营遗迹,轻轻的摇了摇头:“这事情若是传回京城,只怕京城的大佬们又要有一番争论了。” “这是必须的……毕竟董卓如此的失败,举荐他的人必然会连带着倒霉。到时候又会有几个官职空出,为了响应的官职,那些有势力的人们怎么能不好好的拼抢一番呢。”李钦觉得这倒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那我们想在怎么办?你家主公现在相比就在董卓麾下吧。若是消息传回去,你家主公怕是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了。”荀攸对此有些担心:“说不得他们会把主要责任推卸下来。” “那也未必啊!”李钦轻轻的摇了摇头:“卢植大人既然已经失势,我家主公未必愿意留在广宗听用。或许,他们会返回涿郡……我想我们往北找一找吧。说不定能够碰上我家主公的人马。” “好吧!”听李钦如此说,荀攸悠然一笑:“既然如此,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了。走吧……”说着他翻身上马,当先朝北方行去。 李钦领着众人连忙跟上,由广宗往北策马奔驰。然而或许是寻错了方向,或是别的什么缘故,他们往北走了整整一天都没有见到汉军的身影。沿路所遇的县城,除了黄巾军的,便还是黄巾军的。 “莫非他们真的回涿县了?”荀攸猜测道。 此时,日头已然偏西,天空中的太阳渐渐变得沉重起来,一丝淡淡的红晕缠绕在它的表面。在平时,这是该寻找宿营地的时候。 李钦原本也打算这么做,但前面突然响起了一片喧哗,旋即他便感到大地嗡嗡的震动起来,好像有无数的怪物在飞奔。 “有大军接近……”李钦冷着脸做出了判断。他旋即招呼荀攸等人往东边避让。如此奔出了一里开外之后,李钦便看到一面残破的大旗从山脚的另一端转了过来。 那旗是黄色的,旗上书写了四个大字,正是“天公将军”。在那面大旗之下,一票头裹黄色头巾的士兵乱哄哄的走着。他们已然没了章法,跑得漫山遍野都是。 “这是败兵啊。”荀攸在李钦的耳边叹息了一声:“张角败了?难道是董卓又取得了胜利?” 看着败军迈着慌乱而急促的脚步从自己的眼前跑过,荀攸心中不由得做如此猜测。 这也是很有道理的,因为就正常的理论判断而言,这里的所有兵马都是归董卓掌理。是以,他们的失败可以归结到董卓的身上,而他们的胜利也未尝不能算在董卓的名下。 只是…… “这真的是董卓的功劳么?”李钦不屑的撇了撇嘴。 他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往黄巾军的后方眺望。很快汉军的旗帜就闪了出来。只见在红色的残阳之下,迎风招展的一面巨大的红色“汉”字大旗之后,林立了许多代表了将军姓氏的旗号。 首先令人瞩目的就是那面绣着“董”字的东中郎将号旗。而在这面号旗稍稍靠后一点的位置立起来的却是鲜明的“刘”字号旗和“关”、“张”两面号旗——这显然是刘备军打起的旗号了,而其他校尉,军侯的号旗却是远在这四面大旗之后,虽然也打将起来,可看样子,总有些许颓败的味道。 “看着这样的旗帜排列……公达,你看出什么没有?”李钦指着汉军号旗的排列笑着询问跟在自己身边的荀攸。 “董字号旗代表的是董卓,这是没有错了。而后面的号旗,大是大了,却不和我大汉官军的规制。看样子这个是你家主公的号旗吧。奇怪,他们怎么会离董中郎将的号旗那么近的。这不合规矩啊。”荀攸的看了眉头微微的皱起。 他凝神思考了好一会,心中一下子有了答案:“莫非董卓乃是先败后胜?不……看他麾下如此窘迫的模样,他恐怕是大败一场,然后被你家主公所救吧。” “呵呵……这和我的猜测差不多。”听了荀攸的猜测李钦脸上顿时显出认同的微笑:“走吧!公达,既然你要宣读旨意的对象在这里了。那我们就不要再犹豫了。”李钦说着一扯缰绳,顿时策马上前,径自迎向正在追敌的官军。 此时,作为一名胜利者,本该意气风华的大胖子,我们伟大的东中郎将,董卓董钟颖大人正一脸不爽的看着刚刚解救自己的刘备等人。 虽然刘备的军的气势很盛,战力也颇为不俗,自己方才更是在绝望之中被他们救了性命,可只要看着他们那没有任何官职的号旗仅落后自己半个身位,已养成一副高傲暴躁个性的董卓便着实有些别扭起来。 已然将张角追了老远,确定了今日胜迹的他,终于有功夫来处理刘备这些人的事情了。当下,他把刘备招来,装出一副客气的模样,和声问道:“感谢尊驾救我于危难之中。不知尊驾如今任何等职位?卓,异日定有厚报。” “我等,乃是义军,并不官职在身。”面对董卓的询问,刘备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无官职?白身……?”听刘备说出自己的身份,董卓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冷淡起来。他抬起了自己的脑袋,用硕大的鼻孔冲刘备吭了一声,旋即便从刘备身边走过。 他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刘备,并遥遥的传出一句话过来:“既然你等皆是白身,那就从军中领些钱粮后给我闭嘴吧。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你……”又是这样的轻蔑,刘备沉静的脸上顿时一片铁青。 而立于刘备身边的张飞,则大为愤怒:“我等亲赴血战,浴血杀敌,救了他一命。他却如此无礼……哼,他左右也无人,不若让我上前结果了他,好消我心头之怒。” “不可……”眼见张飞要杀董卓,刘备连忙拦住了他:“董卓好歹是朝廷命官,你怎么能随便杀呢。” “可是……”张飞还想辩驳。 突然前方传来一片骚动,刘备凝神端看,却见十几骑纵着快马朝自己这边飞奔过来。当先一人一边纵马,一边放声大喊:“刘备刘玄德安在?吾乃朝廷的黄门侍郎荀攸奉当今天子之命,特向玄德公传达陛下的旨意。” “什么?”这一下不单是刘备吃惊不已,就连前面行走的董卓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当下,军中一阵慌乱。作为这一支汉军的最高长官,董卓虽然知道这一份旨意并不是给自己的,但他还是从马背上翻身下来,领着几员亲信将官来到荀攸面前,与荀攸见了礼。 之后,刘备领着关羽、张飞也来了。他们狠狠的瞪了董卓一样,却是自顾自的站在了一边。刘备的脸上还挂着些许疑惑。但这样的疑惑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他在荀攸身后的众人当中看到了李钦朝他办的鬼脸。 “李钦回来了?他还朝我笑。莫非这事情乃是好事?”刘备心中一动心情却在一瞬间平复了许多。 荀攸摊开明黄色的圣旨,抑扬顿挫的念了起来。圣旨乃是用华丽的赋文写就的,其中的言辞典故颇多,里面到底说了些什么,出了荀攸自己,在场的众人都不太明白。他们只听懂了这旨意中最为关键的一段:“……特进宗室子弟孝廉刘备为奉车都尉,秩比两千石,筹其为国效力之功……” “什么?”董卓一听眼睛瞪得老大,他狠狠的看了看刘备,又瞅了瞅在那边念圣旨的荀攸,满面都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个白身的家伙一下子就得到了秩比两千石的官职?这……这也太令人难以相信了吧。” 他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可是在搓了搓自己的眼睛,再三捏了捏自己的大腿之后,大腿上的疼痛十分清晰的告诉他。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 就在他刚刚斥责刘备,瞧不起他是一个白身的下一刻,刘备便得到了来自帝都的封赏。而这个封赏不但令刘备有了宗室的身份,更让他一下子成为如今董卓麾下的第二人。 要知道董卓自己也只是东中郎将的官职,其秩也是比两千石,与刘备相当。而董卓比他强的,也就是在于董卓持节能够号令诸军而已。 不过,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他这号令诸军,却是未必能管得到刘备的头上就是了。 ------------ 第三十三章 基业之地 荀攸要走了。作为前来宣读旨意的黄门,他不可能在军前待太久的时间,他必须在旨意宣读完成之后,迅速的返回洛阳将这里的情况告知朝廷知晓。一是为了复命,二则也让朝廷能够了解前线的情况。这是他的职责,即使刘备和李钦想要挽留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在荀攸离去之前的那个晚上,刘备、李钦与荀攸相谈了一回。 当时大帐空旷,油灯幽幽,刘备、荀攸、李钦三人围在一桌上了菜肴的案几边相对而坐。一瓶李钦从后世带来的茅台酒被拧开了盖子,醇香的酒味挥发出来,令帐内的众人微微有些薰然。也不知究竟是酒醉还是醉人。 因为双方皆是初见,所以李钦首先正式的向刘备和荀攸引荐了对方。刘备看着荀攸那清雅淡然的模样,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他知道这个人是一个智谋之士。他瞅了瞅李钦那郑而重之的模样,明白李钦对此人的重视。 “既然元华如此重视他,想必他的水平是有的。”刘备由此也重视荀攸起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荀攸,心中顿时明了该如何与这样的人打交道了。 当下,他便将自己想要报国安民的志向与荀攸分说。而李钦则在一边凑趣,暗中也将自己对今后那个世代的判断和应对之道告知了荀攸。 荀攸通过与刘备、李钦相谈,觉得两人很是真诚,心也不错,便劝说刘备:“你既然想安民报国,那就最好在讨伐黄巾之后,选择一块地方作为自己的立足之地。今后的世界,如果真的向元华所说得那样是一个诸侯混战的乱局,那有自己的地域,才有办法聚财、养军,进而拥有收复河山,安定百姓的能力。” “感谢先生教诲。这一点备也明了,当初元华也曾和我分说。只是大汉州郡颇多,我究竟该选哪一个地方立足比较合适呢?”刘备关切的问道。 尽管荀攸并不是自己的谋主,可刘备一看到他便觉得这个年轻人是值得自己信任的。所以他毫不犹豫的拿自己的大事询问荀攸。 “这个嘛……”荀攸犹豫了一下。 眼见刘备如此的信任自己,他心中自然有许多感动。为了不辜负这样的信任,他自然不愿意随随便便给刘备一个答案。于是,荀攸沉吟起来,他就此站起身来踱步冥想,如此走了三四十圈,最终有了结果。 他让刘备取来大汉的地图,在地图上圈定了四个位置给刘备看:“南阳、汝南、九江、丹阳……这四地在我看来是最适合玄德你取为立足之地的。” “为何?”刘备就着油灯在地图上端看,口中默默念叨荀攸给自己指出的四个郡名,心中还有些不解。 无论是南阳,还是汝南,九江,丹阳,这都是刘备没有去过的地方,说实在的刘备对这些地方一点都不熟悉,即使现在他转战千里,可也没去过荀攸给自己比划的这几个立足之地。 这些地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为什么选这些地方为自己的根基,刘备完全不明白。所以,他直接发问了。 “南阳是帝乡,光武帝便是南阳人。因此朝廷在南阳投入很大,南阳郡也因此而发展起来。如今黄巾贼势大,虽然祸乱了南阳郡北部的宛城一带,但南阳郡的南部区域保存的还想当不错,有相当部分的人口都滞留在南阳之南,这些都是玄德以后发展的助力。”荀攸首先告诉刘备选择南阳郡的原因:“南阳郡属荆州,但其离帝都极近。若帝都有变,玄德便旦夕入京抢先稳住局势,令大汉不至于过分混乱。” “这样啊!看来南阳郡真的是一个立足的好地方了。”刘备说着,两眼放光心中有些激动。 然而,李钦却开了口,他对此有反对意见:“不,主公不能选择南阳郡……即使选择,南阳郡也落不到主公的怀里。” “为何?”刘备不解的询问。。 “因为南阳郡太重要,太繁华了。”李钦说出自己的理由:“当今天下,朝廷中势力最大的当属那些有权有势的世家豪强。南阳郡如此重要,朝廷中官员的争抢必然十分激烈。即便主公有了不错的功勋,可想要拿下南阳太守之职,主公就必须和他们争,主公认为你能够争得过他们吗?” “这……”听李钦说出这样的理由,刘备颓然的摇了摇头。尽管他心怀大志,可自己究竟有几分实力他还是知道的。要钱没钱,要势力没势力,唯一拥有的就是手中这支已经渐渐扩张到四千之数的军队,以及刚刚获得的宗室名份和一个奉车都尉的官职。这点家底在朝廷看来可谓是浅薄之极。以如此浅薄的基业而与朝廷里那些四世三公或是威震地方的豪族去争夺南阳这样的要害?刘备认为很难。不仅他这样认为,就连荀攸也赧然的摇了摇头。自己为刘备挑选的第一个地方就出了这样的问题,年轻的荀攸还是有些愧疚的。 不过,眼下还是说正事为先。 既然南阳郡不可取,那剩下的三个郡:汝南、九江、丹阳的情况又是如何呢? 汝南郡,属豫州,那是天下最富庶的大郡之一。在黄巾之乱前,曾有天下赋税半豫州的说法,而汝南又是豫州之中最为富裕,人口最多的地方。 “汝南郡有户四十万余,口两百一十万众……但这些都是黄巾乱前的数据。在黄巾之乱后的现在,汝南还处于兵灾之中……听说汝南已经被黄巾军祸害得不成模样了。县城残破,人口十不余一。可以说黄巾之乱后的汝南就是一个烂摊子,而且这个烂摊子地方还挺大的。”李钦微笑的说道。 “这么说汝南……并不适合了?”刘备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如果要治汝南……玄德需要大量的钱财以投资汝南的地方,恢复经济,同时需要保持强大的军队进剿汝南存在的黄巾残党。”李钦简单的说明了以汝南为根据地所需要的条件:“不过,汝南也不是没有好处。关键就在于汝南在经历了这一场兵灾之后,地方豪强的势力遭到了很大的打击。这一块地区几乎就成了白纸,而白纸却又是最好作画的。” “一副白纸好作画么?”刘备细细咀嚼李钦的话语,微微的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却是淡淡的:“那九江和丹阳又是什么情况呢?” “九江和丹阳都属于扬州,算是大汉的边角区域。这一区域与京都距离较远,朝廷一般会赋予这一地区的太守以较大的权利。而且黄巾之乱的主要战场也不是在这一代,由于北方的战乱,流民向南迁徙,所以九江和丹阳的人口不减反增,地方较战前更为富庶。”荀攸向刘备简单的介绍了一下九江和丹阳两地的情况。 他告诉刘备:“九江和丹阳相比,九江的地方更为富庶,土地更为肥沃,但这个地方没啥天险,很容易遭遇敌人的攻打。而丹阳,条件没有九江那么好,但丹阳地处江南,境内有山越之祸,民风彪悍,这是一个出精兵的地方。丹阳兵之精锐在整个大汉都是有名的。” “那么究竟是九江、还是丹阳呢?”刘备皱着眉头询问。尽管前面有说过关于汝南的好坏,可是刘备真切的明白汝南并不适合自己,因为作为一名草根,刘备手里的银钱并不多,而汝南在被黄巾军祸祸之后需要大笔的钱财来进行恢复,这是刘备所不能接受的,他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实力。所以,在对比了三地的情况之后,刘备有意在九江和丹阳这两个地方选一处来作为自己的根据地。 “这个嘛?”荀攸和李钦都沉吟了起来,他们想了一会,却始终没有能够做出决定:“九江和丹阳各有千秋……我看我们还是以这两个郡为目标进行考虑吧。毕竟,光我们希望是不够的,这还需要朝廷上的各种角力。” “嗯……也只能这样了。”刘备明了的点了点头,紧跟着却是叹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眼下,我们还有一个难关要过。” “主公是说董卓么?”李钦猜到刘备担心的事情,顿时哈哈一笑:“董卓是东中郎将,主公也是奉车都尉,两者品级一般,主公倒是不用担心他。” “虽然两者的品级一样,但董卓却是持节的。凭借着这份权利,他还是能够指使我做一些事情的。”刘备听李钦说,却是苦笑一声,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并不担心董卓给我什么好看。但我却怕董卓胡乱指挥把我这些骨血都败坏了。” “这的确是令人头痛的事情。不过也不是不能解决……”李钦沉吟了一下,笑着给刘备出了一个主意:“主公不待见董卓,董卓想必也很不愿意见到主公,左右眼下朝廷并未将主公归属于哪一位中郎将麾下,所以主公大可从董卓麾下离去。只要主公大胆的向董卓提出自己的意见,想必董卓不会为难主公,甚至还会给主公一点好处呢。” “好处?就董卓那样子……我不敢奢望了。不过你说直接找他谈,我觉得倒是可以一试。”刘备思索了一下,十分坚决的下定了决心。 他打算明天就找董卓好好的谈一谈。 至于现在…… 夜已经深了,想起明日荀攸就要离去,刘备脸上不禁有些愁苦。 “公达,今日之你我虽是初见。可我去早已将公达视为自己的良师益友。明日公达返京,我又将离开此处去别地剿贼。一别之后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面,真是可惜啊!”刘备叹息不已,言语间颇有些难舍的意味:“恨不能与公达同回……日夜向公达求教!” “唉……玄德的诚意我知道了。只是眼下我也是身不由己……翌日若有机会,我一定不会让玄德失望的。”面对刘备的恳切,荀攸叹息一声。他不能直接作出某种肯定的回复,只能含糊其词,许诺今后的某些事情。 虽然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不准,可荀攸再遇到了这样的刘备之后,他还是愿意给刘备一个机会的。 ------------ 第三十四章 离董卓 荀攸走了,他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刘备眼巴巴的望着荀攸一行人离去的背影,很是可惜的长叹一声,便转过头来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去和黄巾军作战!”这是昨夜李钦告诉他的办法,刘备对此深以为然。刘备将这事情和自己的两位结拜兄弟说了,取得了他们一致的认可。 “早就该这样了!大哥,在董卓那厮不懂得感恩的家伙手下待着,我们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用啊。我可不想前面和敌人作战,后面还有利箭射来!”张飞闻言大声囔囔的着赞同刘备的言语。 别看他一脸粗豪的模样,可他的心还是很细的。对于董卓这个人的无下限,张飞看得很明白。 “勿要多言,这里可是离董卓军很近的地方呢。”刘备小心的喝止了张飞。 不过,他也只是让张飞注意说话的时机和场合,至于说话的内容,他倒没有那么多的讲究。其实,在他的心底,他也是认为张飞说得很对的。 不但是他如此,在一旁的关羽也同样沉静的点了点头:“大哥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董卓给我们的感觉实在是太危险了。” “嗯,好吧!我这就去见他!”刘备闻言重重的点头。 他当下转身,就要迈步。但李钦却叫住了他:“等一等,主公。” “怎么了?”刘备诧异的望着李钦。 “主公,此次前往董卓帐中,还请把关羽、张飞两位将军带上,并给我一道整军的手令。”李钦悠悠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咦……这又是为何?”刘备一听脸上的神色顿时有些不好了。 整军的手令代表着什么他是知道的,在自己的军中,这就相当于能够调兵的虎符。刘备当然不怀疑李钦对自己的忠诚——在看人上,刘备自认还是很有水平的。只是对于李钦突然提到的这一点,他顿时觉得不对劲。 “难道你认为董卓会对我们不利么?”刘备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开口问道。 “他敢!看我不拧断他的脖子。”张飞闻言瞪起了恍如铜铃一般的大眼,气呼呼的说道。 非但是他如此,就连一边的关羽也瞪起了修长的凤眼,浑身上下透着凛冽的杀机:“敢对自己的兄长不利,他以为我关羽不敢杀人么。” “安心,安心!”看着两位大将如此气势汹汹的模样,李钦连忙挥手安抚他们:“不一定会如此,我这么说也是为了以防万一嘛!董卓这个人的不肖,大家都是知道的。谁也不晓得这个肥肥会不会发什么疯啊。”李钦说出了自己真实担忧。” “嗯,这么说也是!”刘备重重的点头,当下便直接出了一份手令给李钦,让他能够凭手令调动自己全营兵马。 对于自己的命,刘备还是很看重的,虽然他并不怕死,但他绝不愿意因为自己的疏忽,在基业为立之前,莫名其妙的死去死。 于是,众人依照李钦的建议行事。 关羽、张飞穿上了全身的披挂,手持偃月刀和蛇矛随同刘备去拜访董卓。李钦则留在军中,暗中调集兵马,一边监视着董卓军营里的情况,一边做好出击的准备。 虽然作为一名将军,李钦带兵的能力还是不足,可作为刘备军的谋主,李钦在刘备军中的威望还是有些。凭借着这点威望和刘备的手令,李钦的安排还是被迅速的执行下去。 所有人都按令行事,即使心里对这个命令有些不解,却也不曾出做什么阳奉阴违的事情。这让李钦最终松了一口气。 当一切都已经完成之后,李钦站在营地里高高的瞭望塔上凝神朝一里之外的董卓军大营张望。 只见董卓军大营里并没有什么大的骚动,亲自护卫董卓的西凉骑兵也好好的待在他们原本就该待着的地方。偌大的中军大帐在正常水平的护卫把手下静静的矗立着。而在这顶大帐的外面,关羽和张飞两为气势雄浑的将军则凝神而待,紧张的看着帐篷里面的动静。 刘备已经进去好一会了,他还没出来,显然是在里面和董卓激烈的商讨着什么。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如果刘备尚是白身,那在董卓麾下,他自然是可以爱走就走,爱留就留……可现在刘备已经有官职。那此时原本算是义军的刘备军,所面临的出路便只有两条: 一个是全员改编为官军,一个则是就地遣散。 如果刘备还是以前的刘备,暂时没有被李钦激发出多少野心,也不明白军队究竟有多么重要的他,或许还会将这支军队解散,但现在的刘备已经不会这样了,他真切的知道自己想要实现心中的理想就必须拥有这一支军队进而将其壮大起来。 是以,现在刘备本能的选择,便是将这一路兵马化为大汉的正规军。这是必然的选择,也是最正确的选择。 只是在这样的选择之后,刘备必须让自己军队的调拨都按照大汉的规矩来。简单的说,便是刘备军的行动得向自己的上级通报。而在这里,刘备军的上级便只有他异常讨厌却接替了卢植的职位,持节而统领翼州官军的董卓。 为了避免被人攻击自己不懂规矩,刘备心中就算再不愿意,他必须取得董卓的首肯。 当然,在李钦想来,董卓如果没有癫狂到不顾一切的话,那他必然会同意刘备的离去。 “……应该不会有问题的。毕竟现在的董肥肥还不是那个后世里权倾天下的太师,现在的他还是不敢太过任性的。”李钦心里如此想着,看着对面大营的眼睛却是眨也不眨。他的心悬着,紧张的等待着刘备出来。这是感觉上十分漫长的等待,但李钦最终还是熬下去了。 终于,等待有了结果。 董卓营地里中军大帐的门帘被拉开了,刘备那并不显得高大的身躯走了出来。他冲着在帐外守候多时的关羽、张飞默默的点点头,便带着他们转身离开。 因为隔得老远,李钦并没有能够看出这个时候的刘备脸上的表情究竟是怎样的,但从刘备的表现和自己原先的估算来看,刘备似乎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既然这样,那我或许要准备离开这里了。”李钦小声的念叨着,却是松了一口气。 他从瞭望塔上下来,下降了军队的戒备等级,到营地的门口迎接刘备的到来。 很快,刘备、关羽、张飞三人都来了,李钦微笑着迎了上去,将三人带回军中的大帐。 “主公,今天的事情究竟如何?”大帐之内众人坐定,李钦就问起今天刘备与董卓相谈的情况。 “没问题,董卓对我的离去时乐见其成的。现在我和他的官职相当,他不可能随便干掉我。正如我不想见到他一般,他也不愿意看见我,所以对我想要离开,他是很开心的。”刘备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一份手令:“这是董卓给我开具证明,他让我前往朱儁军中做调查,与朱儁约定击溃黄巾贼的期限——这命令和当初卢植老师给我的差不多,却是让我们有了自由行动的机会。” “这真是太好了。”听刘备确实取来了前往他处的手令,李钦脸上顿时泛起欣喜的笑容:“如此,我们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前往朱儁那儿了。不过……” 李钦说道这里,颜色顿时有些变化,他好奇的询问刘备:“为何是去朱儁将军那边,而不是去皇甫嵩将军那儿呢?” “这是我自己要求的。”刘备点头说道:“我听说都骑尉曹操已经在皇甫嵩将军那边效力了。他既然在那里,那我就不能再在那边了……曹操这个人也挺高傲的,我不想刺激他。还不如一人待一边,互相比试一番看谁的本事更强一些呢。哼,我相信我有你们的帮助,是绝对不会输给曹操的。” 刘备说得很是自信。 李钦凝神看他,却见他的脸上莹莹泛着一层光彩。李钦对此淡淡一笑:“如此有干劲的刘备,这和他原来可是大不相同。要知道这位最终三分天下,割据一方的汉昭烈帝,其早年的生活可是以颠沛流离而著称。抛妻弃子是他常有的事情,这不是他不重视自己的妻子,而是那时的他根本就没有办法。和当时天下的诸侯比起来,刘备的基业实在太浅薄了。无论是曹操,还是孙坚,在这个时候早就是拥有官职的人了。他们不像刘备这般只是一个区区的白身。 不过现在嘛…… 呵呵……历史在这一刻早就有了改变啊。” 李钦于此叹息一声,却没有多少惶恐。因为这一切改变都是他一手造成的。对他来说,这个时空的历史改变就改变了,却是没有必要太过在意的。毕竟,一切都还在他的掌握之中。 “去豫州……怕是在半路上会碰上简雍吧。不知他将我托付的事情办得如何了?”李钦对此还是有些期待的。 ------------ 第三十五章 向南 再次前往豫州,刘备军的规模再一次扩张了。 近六千人的大军整齐的行走在官道上溅起的烟尘宛如一条黄色的长龙。 在这黄龙的前头,刘备自是当先而行。 只见他顶盔带甲,任由炙热的阳光火辣辣的照射在他的身上,将他的浑身上下的温度提高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但他却是恍若无觉的,行走在这六月的骄阳之下,很要面子的他努力保持着一名汉军高层将领的威风。 “以身作则,为士卒之先!”这是李钦与他说过的话,刘备深以为然。 在他如此的以身作则之下,他之下的关羽、张飞、李钦也不得不齐装整备起来。作为别人的下属,老板都能做到的事情,员工怎么能不接着与他做好呢? 是以,李钦也无可奈何的进入了痛苦的装逼模式之中。 虽然作为军师的他本来可以再轻便一些的,但谁让昨日刚刚从刘备手中领了一个行军司马之职的他,顺从心中那不经意冒起的一股想要成为将军的冲动,打算完全按照将军的要求来操练自己呢。 是以,在请教了关羽、张飞之后,他便摆出了如许架势。 这简直就是自作自受。 烈日暴晒之下,李钦不晓得同样穿了铠甲的刘备、关羽、张飞究竟是什么感受,但总之他是很难受的。豆大的汗水不住的从他额头上淋漓的滑落,他的身上的衣服早已湿透了。 这一刻的他只觉得这一声威风凛凛的铠甲,就像是一个密不透风的铁罐子,将自己紧紧的窟在里头并释放了许多如火的热气。 “真是像烤炉一样啊。”李钦小声的念叨着。 他感觉很不好,只是在所有人都不吭一声的情况下,他凭借着自己的意志忍耐了下来,并努力保持了表面上的平静和从容。就外表看来,他似乎和刘备、关羽、张飞一般都很适应如此戴盔穿甲快步行军。 当然,这只是假象,只是李钦忍耐之下的故意做作。 事实上,他心里已经好几次都打算开口放弃了,只是走在这样肃穆的军列之中,感受着迷漫在自己周围那名为规矩的气氛,李钦到底还是按捺了下来,继续坚持下去。 后世人都说军队是一个大熔炉,能够将一块坏铁,锻炼成一块好钢。 李钦不知道这样的传言是真是假。后世的人口太多了,当一个志愿兵都得精挑细选,而以李钦的年纪当时他也没到参军的份上。 是以,李钦在后世是没当过兵的,他也不怎么羡慕当兵的人。 只是,他没有想过不曾入伍的自己,在这一个熟悉而陌生的古代时空,竟然加入军中成了一名中级军官,并在隐隐之中接受了军队的锤炼。 “后世的军队锻炼人,古代的军队也不差。尽管因为种种生活条件的不便,他们无法向后世那般进行高强度的训练,可一些该有的雏形,他们依旧已经存在了。”李钦感受着自己经历的这一切,以一个后来者的眼光,站在历史的肩膀上对此进行了一番点评。 此时,李钦最大的秘密之一,他身上那块用以记录主神发布任务的手表上显示的记录是: 位面名称:三国演义 主线任务1:加入一方诸侯,完成度:100%; 主线任务2:成为军侯,统领千人以上的军队,完成度:100%; 主线任务3:平定黄巾起义,完成度:60%; 支线任务1:击杀至少三名黄巾军渠帅,完成度(3/3); 支线任务2:击杀天公将军,完成度:(0/1); 支线任务3:击杀地公将军,完成度:(0/1); 支线任务4:击杀人公将军,完成度:(1/1); “主线任务一和主线任务二都完成了……接下来我所要做的事情便是尽快击杀张宝和张角,彻底平定黄巾之乱么?呵呵,看来最大决战很快就要到来啦。”李钦暗自念叨着。 再一次看过腕表上的任务记载之后,他心中不知怎么便涌上了一股莫名的兴奋,好像自己很渴望参与这样的大战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兴奋之后,李钦有些不知所措,他确信这样的兴奋并不是自己本身的性格。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在末世里独自生活了许久的他早已看破许多,他真切的明白,自己并不是一个会因为临近大战而兴奋的人。 “也许……这是因为别的原因?”李钦猜测道。 这是很有可能的事情,毕竟在自己身上遭遇的古里古怪的事情也不算少了。被某些强大的存在埋下诡异的种子也不是没有可能。 只是,究竟是谁做出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情对自己究竟有什么坏处,李钦完全想不出来。 在迷糊了一会之后,他干脆将这份不理解放下等待一切结束之后再说。终究,这样麻烦的冲动并不能完全使他的举止失控,他自身还在他本身情绪的掌握之下,这令李钦多少松了一口气。 在行军中受苦,在受苦中忍耐,在忍耐之中成长,李钦不知道自己这几天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但他清楚的晓得在自己随军抵达豫州陈国扶勾城的时候,自己体内的那一股气团,已经在短短的几天里壮大了一圈。 这样的修炼速度,可比李钦最初想象的要快上了许多,其中的缘由令李钦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难道是晒太阳的缘故……”李钦胡乱猜测着。 后面他也傻乎乎的进行了一番测试,却发现这与太阳完全没有关系。 “也许是凝练了自身意志,激发了身体潜力的结果吧。”李钦又猜测道。 他自己认为这样的猜测比较靠谱,便没有再多想下去。 来到阳夏之后,李钦与早就抵达这里的简雍会面了。他看到了满是风尘的简雍,也看到了站立在简雍之后的两名男子。 其中一人,年约三十,身高七尺八寸,面容清灌,颌下无须,只在唇边留了两撇八字胡。他身穿葛袍布衣,气质有些狂放,一对浓眉之下的一双眼睛显得特别明亮,其间闪烁着宛如星辰的光辉。 简雍介绍他说:“此乃颍川戏志才也。” 李钦对此面上一喜,轻笑着点了点头。随即他看向另外一人。 只见那人身高八尺,面色如玉,剑眉朗目,挺鼻丹唇,颌下三缕浓密的青须,配合上他所穿的那一身蜀锦制成的绣花长袍,却是在文气饱满至于又添加了不少贵气于其中。 他见李钦将头转过来,却是毫不避让的与李钦对视而上,双方以眼神为语交流了好一会,最终才各自歇止。 歇止之后,他迈步上前,不待简雍介绍,便落落大方的朝李钦拱手:“我听说有人在颍川找我,所以我来了。在下刘晔,字子扬,淮南成德人现于颍川书院修习,不知自己究竟有何大名,竟然劳动足下如此大动干戈?” “我听说世间的贤才都是有数的,我揽收一位,别人就减少一位。如今天下大乱,数年之内孔又有更大的变局产生,星象天意已然混沌不堪,乱世几乎就在眼前。 我想辅佐我家主公玄德伸张大志保国安民,却有担心自己学识不够,无能为力。故托请宪和先生前往颍川搜寻在当地游学的英才。 子扬和志才都是我心目中极佳的人选,找到你们,拉拢你们是我必然的抉择。”李钦说道这里和煦的笑了起来: “两位既然肯来到这里,不如暂且留下随军而行。一方面看看我家主公的军队,另一方面也了解一下我家主公的为人。如何?” “如此甚好!”戏志才和刘晔对视一眼,俱笑了起来,他们朝李钦一拱手躬身作揖,齐声说道。 “如此,我便让人给你们做一番安排吧。”眼见两人都同意先留下看看,李钦心中自然欢喜无比。 他知道只要自己现在能留下这两人,那这两人加入自己一方的可能性就已经达到了一半。 “剩下的一半,就交给主公去完成吧。”李钦笑道。说道如何拉拢人,李钦对刘备可是信心十足。 ------------ 第三十六章 强势威逼 如今陈国的形势很简单:官军占据了陈国的西北之地,黄巾军占据了陈国的东南。阳夏就是两者冲突的关键。 此时,镇守阳夏的乃是地公将军张宝,其统帅黄巾军十余万,并渠帅高升、严政、张闿等人。 自长社失败之后,已过了半个月有余,张宝在阳夏已然重振旗鼓,士气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到如今,张宝又有底气向北进击。 刘备军抵达扶勾的当口,张宝的五万大军已经在扶勾城外三十里地的雾烟山畔建立了大寨。并在烟雾山上大兴土木,建起了类似祭坛的东西。 “这些贼党……他们在耍阴谋啊。”朱儁沉着脸心中警惕不已。 虽然他还不知道张宝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可他知道张宝绝不会在无关紧要的地方做功,他既然在那里做些动作,那就表明他认为那样的做法对自己取胜是有效果的。 朱儁对此头痛不已,他迫切需要更多的助力。是以,对刘备军的到来,朱儁欢喜无限。 这不单单是因为刘备带来了他急需援兵,更在于刘备带来了他麾下所没有的猛将。 “关羽、张飞……这两人的武勇恐怕都有古时布、籍之威啊。”朱儁对此开心不已。 他是老打仗的将军了,已方军中多处一名猛将究竟代表了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有了刘备军的加入之后,他的底气顿时充裕起来,他决定发动对张宝军的攻击。 三天后,朱儁进兵。 两万官军并着刘备的五千人马列着整齐的队伍从扶勾城出列,迎着东起的太阳鼓噪而进。一时间旌旗遮天,鼓声震地,身着红色战袍的军士恍如红色的海浪,翻涌着向前。他们十足的杀气冲天而起,将天上的云彩都莫名的驱开,露出了万里的晴空。 然而面对官军的鼓噪威逼,黄巾军却是没有任何反应。 当官军的步伐在他们营地前一箭之地停下来的时候,他们辕门上的“止战牌”却是高高的挂着。他们没有任何与官军对阵的想法。面对黄巾军建设得坚固的营寨,朱儁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算计失误了。他原本以为黄巾军在自己大军的威逼下会主动迎击的,却不想黄巾军根本就不理自己的茬。 现在黄巾军都躲在营地里固守,朱儁想要攻破营地,却缺少用以攻城的器械。 看着宛如小城一般的营寨,朱儁无奈叹息了一声。 在鼓动兵马在黄巾军营寨前喧嚣了一阵谩骂了许久却也不曾引动他们出击之后,朱儁只得勒兵而回,在离黄巾军大营不到五里的地方立下了自己的营寨,对黄巾军摆出一副步步紧逼的强势模样。他想依靠这样的紧迫的压制,来迫使黄巾军对自己发动进攻。 然而令人很是惊奇的事情发生了,黄巾军的张宝竟然出人意料的沉住了脾气,无论朱儁派出了人在黄巾军寨前如何的谩骂挑衅,黄巾军都沉稳的闭寨不应任由他们恣意的叫嚣,只将自己营盘守好。 看着越发守得严谨的黄巾军打寨,瞅着山顶上逐渐完工的建筑,朱儁似乎已经明了了什么:”他们是把自己取胜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上面了么?所以,他们才会不顾一切的严守营寨,才会在这个位置立下自己的营盘……该死的,他们把一切都算计清楚了啊。” 朱儁猜测到了这一点,可眼下的情况,即使他猜出也没多少用处了。 因为黄巾军的营盘已经立在了这里,他们的监控范围已然将通往烟雾山的要道都把守起来。虽然烟雾山并不高,可毕竟也是高出地表近百米的存在。对于这样的起伏,如果没有一条合适的道路,只怕想要冲上山去是很难的。 “要冲上山就必须拿下黄巾军的大寨,而要拿下大寨就必须准备好一定的攻城器械。虽然不知道后面究竟有什么变化,可既然黄巾军卡在了这里,那我们就必须做好相应的准备。”朱儁想着暗暗下定了决心。 这已经是必然的事情——在发现黄巾军的大营成了自己无法绕开的结之后,打破这个结就是必须的。为此,朱儁开始从后方的扶勾城向前线调动更多的民壮,砍伐周边的大树,打造相应的攻城器械了。 官军大军营地里的动静是瞒不了黄巾军的。毕竟两者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而且黄巾军还掌握着这一带唯一的制高点,他们完全可以看清官军这边的一举一动。 对此,刘备深感忧虑,他一边老实的执行朱儁的命令,一边却找上李钦等人,询问自己心中的不解:“我们这边所有的动静,黄巾军都看得清楚,中郎将大人如此胆大包天的将一切都明摆着进行,是想和对方来一个硬碰硬么?如此这般,对于兵力并不雄厚的我方而言恐怕并不是很有利啊。” “如果真的硬碰硬的打起来,对我们自然不利……可中郎将如此行为,只怕也不是单纯为了和对方硬干。”听了刘备疑惑李钦偏着脑袋想了一想,心中或有所感,他觉得朱儁的想法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咦……不是单纯为了硬干?那又是为了什么呢?”刘备不解的追问。 对于刘备的追问,李钦笑笑却没有回答,而是转身示意站在自己身边的戏志才和刘晔两人。 在刘备这些天的努力下,这两人已经对刘备身怀好感了。虽然直到此时,他们已然没有说出要加入刘备军的话来,可他们也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想法。 这些天,他们就跟在李钦的身边与李钦一般工作着看着,接触着刘备军的方方面面,偶尔也回答刘备军其他人,包括刘备自己关于战略军事等问题的咨询。简单的说,他们在刘备军中就像是两个顾问,有顾就答,无顾就看,总也显得惬意无比。 只是两人的水平在这样的惬意之中也一点一滴的表露出来。 在双方互相适应的过程之中,刘备军的众人都意识到,他们并不是普通的士子,他们有能力管军,也有自谋破敌。在关羽、张飞的眼里,这两个人和李钦是有七八分相似的,只是他们的身体太差了一些,却不像李钦那样既敢上阵冲锋,又能运筹帷幄。 “……不过,作为元华的副手倒是足够了。”关羽、张飞如是想道。 他们都是念旧的人,自然认为李钦是最好的,最优秀的。 对于关羽、张飞的认为,李钦表示愧不敢当,他知道自己有几分斤两,也明白自己在刘备军中的限制。 因此,在戏志才和刘晔没有想要走开,颇有待在这里的打算之后,他便尝试着让两人多多出出主意,在刘备军中多显一点威风。 为此,他给了两人足够的机会。比如眼下,刘备明明是向李钦发问的,可李钦偏偏就要把刘晔和戏志才两人拉上。 对于,李钦的帮忙,戏志才和刘晔是很感激的。他们彼此对视了一眼,用眼神交换了一下意见,最终由戏志才开口回答:“我想朱儁大人如此做,是为了给黄巾军看。 朱儁大人一直想要引诱黄巾军出击……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朱儁大人很自然的摆出了想要直接攻打营寨的打算。毕竟,在一般人的眼里,官军的兵甲之利是黄巾军无法匹敌的。 简单的说来,官军有令人眼花缭乱的攻城器械,而黄巾军呢……他们除了对打造长梯,蚁附攻城之外还会什么?面对朱儁大人的这不惜所有的架势,只怕他们也压力极大吧。或许在这样的压力之下,他们会忍不住的。” “嗯,很有可能是这样。”刘备听闻,认可的点了点头。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万一,黄巾军一直沉稳下去。那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呢?”刘晔顿时笑了起来:“如果这些黄巾军一直守下去,任由朱儁大人完成了一切的话。那朱儁大人只要直接发动进攻就好了。大汉的兵锋举世难敌,一旦我们准备好了所有的攻城器械,那像汝南、南阳那样的大城,我们都是能够一攻而下的。更何况,黄巾军这个小小的营地呢。玄德,你对此就不要太过操心了。” “呵呵,原来是这样。看来我对官军之间的事情了解得还是太少了啊。”刘备笑着承认了自己的疏忽。有错便认错,刘备可没有觉得这样会降低自己的身份。 对于刘备认错,李钦顿时哈哈一笑,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清单交给刘备:“主公,既然过来了,那就烦劳你帮我采购一些东西来吧!这些,我想在接下来的战斗中,我们会用上的。” “嗯?什么东西?”刘备对李钦递过来的清单有些好奇,他展开来看了,只见清单上记录了以下这些东西:“硫磺一百斤,木炭一百五十斤,火硝七百五十斤……” 刘备一见,脸色都有些变了:“元华……你这是要炼丹吃药么?我告诉你那些丹药什么的都没有好东西……你可别被那些道士给骗了啊。”刘备说着很是紧张的看着李钦。 “安啦!那些道士想骗我可没那么容易呢。”李钦笑着摆了摆手:“放心,这些东西我另有用处。” “哦!”刘备对此将信将疑,但还是将李钦给自己的清单收了起来,转身离去了。 ------------ 第三十七章 阵列之军 官军的准备还在继续。 李钦拜托刘备准备的东西也一点一点的汇聚到了李钦的手中。 李钦向刘备申请了“闭关”,将军中的事情都推给了戏志才和刘晔,自己一个人在被严格封锁起来的一个荒村里神神秘秘的捣鼓着什么。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在做什么,只是听封锁荒村的士兵说,这些日子荒村里经常想起莫名其妙雷声,而雷声起来的时候,天上偏偏一点乌云也没有。 “元华真的是在炼丹么?听这样的雷声,他练的丹也太危险了吧。”对着刘晔和戏志才,刘备很是担心的说道。 他焦急的看着两人:“你们三个不是就近居住么?你们应该能够看到他的怎么也不劝劝。” “劝过了!但没用……”刘晔低下头来很,有些沮丧。 “元华说他自有安排呢!别看他平素一脸淡然的模样,其实他内心可是很固执的。我怎么劝,他都不听。”戏志才的声音一下子小了起来。他的脸上泛起苦笑,显然对于李钦的固执,他也是有几分无奈的。 “那就这么干看着?”刘备卡在了那儿,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做怎样的表情。 “我想我们应该相信元华才对。作为一名谋士,他对自己的生命应该是很在乎的。而且就这几天的情况来看,他似乎也没问题……不是么?”刘晔笑着说道。 然而,就像是在为他说的话做注脚一般,李钦所待的那个村落在刘晔的话声刚刚落下的时候,又想起了隆隆的雷声,而这一次雷声的动静似乎比原来大上许多。 “应该没事吧!”刘晔听到这声音,很有点不确定,声音低落了不少。 “必须没事的!”这是刘备给自己打气。 “呵呵……”戏志才对此无可奈何,只能在一边傻笑了。 总之,出于对李钦的信任,刘备对李钦彻底放手了。 而随着刘备的放手,越发没人去管李钦究竟在玩什么东西了。嗯,至少在李钦没有玩出大问题之前是如此。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官军的那些狰狞得可怕的攻城器械也一点一点的被搭建起来。随着这些看上去散发着冰冷而强大气势的东西建成,黄巾军顿时感到了来自官军的深深恶意。 虽然官军对自己的恶意,他们早就习惯了。一个是兵,一个是贼,双方总也没有什么话要说。 可看着那些包着铁皮的大家伙,依旧打算在营地里防守的黄巾军士兵们对此可是一点底都没有:“我们能够撑得过那些东西的攻击么?”他们扪心自问自己。 可最终得到答案也是令人沮丧的:“不行,我们真的撑不过啊。那些器械可是用来对付壕深城高的大城,却不是自己这样的木制城寨可以接受的。”黄巾军的士兵们想到这里都对未来充满了恐惧。 “或许,我们该趁他们最后的准备还没完成之前先设法毁掉那些东西。”黄巾军的士兵们如此想道。 很快,这样的想法就化为风潮,被黄巾军的那些渠帅们所得知了。 军心浮动,渠帅们根本无法制止这一点,他们只能将士兵们的想法交到“地公将军”张宝的手中。 这是一种诉求,也是一种逼宫,事实上那些士兵都能感受到的威胁,这些稍微聪明一点的渠帅怎么会感觉不到呢。他们前面之所以没说,只是处于对张宝的信任。 而这种信任再来自官军的强大压力面前,显然已经无法再维持下去了。他们都认为必须要和官军决战,再官军没有完成最终准备之前。 “既然如此……那就和官军约定明日决战吧。”看着众人脸上一脸的期待,张宝叹息一声,终于答应下来。 作为“地公将军”,他可是真切的知道,眼下指挥麾下的这支大军已经在这些渠帅们的调教下变成了他们的私军,他们会听自己的命令,但更会听那些渠帅的命令。在所有的渠帅都认同一个方针的时候,张宝即使反对也无法改变什么了。 “可惜了……我原本想把祭坛做得更完美一些,这样才能发挥出更强大的威力,减少我的损耗。但,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形势已经不容许我在这样了啊。”张宝无奈的想道。 他重重的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复又变得坚毅起来:“左右也没了办法……好在我那祭坛的主体也完成了大半,应该是能够对付那些官军的了。尽管损耗大了一些,可为了取胜,这也是没辙的事情。” 想到这里张宝的脸色顿时狰狞起来:“好了!朱儁、刘备……你们这些渣渣,明天就让你们真切的体会一下黄天发怒的恐怖吧!” 张宝咬牙切齿的说道。他一边说,一边越发狰狞了自己的面孔。 他命人送战书给朱儁。很快,朱儁就回信了,双方约定明日决战。 第二天一大早,双方便在两边营地的中间拉开了架势。官军的两万五千多人,按照朱儁的安排,列成了雁行阵。 朱儁作为大将与张飞一同立于雁行阵的中底,也就那个凹陷进去的位置。朱儁在这里布置下了不少的骑兵,并将这些骑兵隐藏在层层叠叠的旌旗之后。雁行阵的左翼,乃是李钦和朱儁的部将张超领七千军兵布置;而刘备和关羽,则分配到了雁行阵的右翼。 这一次战斗,朱儁有意功毕于一役,是以他将刘备军的将领和自己麾下的将军一同分配。这不分你我的表现,也说明了他没有将刘备视为外人。 “看来,朱郎将也变得有些担待了嘛!”看着朱儁的安排,已经完成了某项工作而回到刘备军中,现在居于大雁左翼,正对着烟雾山的李钦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李钦的话声很小,与他共同领兵的张超根本就没有听清李钦究竟在说些什么。对于李钦的智谋,张超还是很佩服的,在看到李钦手里拎着一把连他也觉得沉重的巨斧,张超的心中更是心惊。 他对李钦越发重视起来,此时听到李钦在一旁模糊不清的喃呢,便开口询问:“你说什么?” “没什么?看……对面已经出兵了!我倒要看看黄巾军究竟会摆出什么样的阵形。” 对于张超的询问,李钦并不打算接上话头,他轻轻的撇了撇嘴,将话头引到眼下即将进行的大战之上,说起了黄巾军的阵势。 黄巾军会摆什么阵势? 李钦带着好奇,张目往对面望去:只见在炙热的骄阳之下,一片还算是整齐的方块沉沉朝自己压来。 这就是黄巾军的阵势。大体是平民出身的渠帅们跟着张家兄弟修行那么久,或许掌握了几手简单的道术,进而被人视为仙长。但说道军阵演练他们所会不多,对于这样大规模的作战所需摆出的军阵,他们能够掌握的也就是方阵、圆阵和三角阵(锥形阵)几种简单的玩意罢了。至于更高深的军阵,他们完全不懂那究竟是什么东西。 事实上,就是这等简单的存在,也只有黄巾军中的老卒能够摆出一个不错模样出来。和汉军的雁行阵相比,黄巾军的方阵却是要密集许多。他们将士兵彼此之间的间隙缩短了,让战阵看起来更加密实,以此来保证自己军阵的相对可靠。 此时,他们就这样紧致的走着,给人看起来有些杂乱。 与汉军大体都有统一的军服不同,出身平民,没有什么完善后勤机构的黄巾军所穿着的衣服却是五颜六色,其款式也是五花八门的。除了额头上的黄色抹巾,他们根本就没有明显的可以区分敌我的标识。 李钦遥遥相望,只觉得他们的人是多了,阵形也算整齐,士气也很雄浑,但……整个军阵数万人散发出来的气势强大归强大,却还没到令人心惊胆战的地步。可以说他们那战乱无章的服装,让他们的模样低端了许多。 “或许……真的申明一下制服对军队的重要性?”李钦暗暗想道。他这样的想法,已分不清究竟是吐槽,还是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 不管怎么说,在隆隆的鼓点声中,官军的雁行阵和黄巾军方阵缓缓的靠近。 双方气势冲天,就连原本聚集在双方头顶之上的白云也被这庞大的杀气给惊着了,它们飞快的后退,只在遥遥的远处堆积在一起,环成一圈,将一碧如洗的蓝天暴露在两军的头顶上。这一片天很是宽阔,宁静的令人心平气和。 但这样的心平气和并不会影响到下面这些气势滔天的士兵身上。尽管他们依旧平静着,只是这样的平静不过是为了积蓄自己的实力准备厮杀罢了。 在震天的鼓点声和悠扬的号角声中,双方的距离拉到了最适合战斗的一箭之地上。 双方对圆而立,无数的旌旗将旗都迎风招展,在宽阔的军阵之上展现自己的风采。看得出来,双方都有功毕于一役的想法,是以在此时,双方队伍中的大将都出场了。 朱儁这边拥有的自然是刘备、关羽、张飞、张超、李钦等人,黄巾军那边则是张宝、高升、严政、张闿等辈。 眼下,两边还没开打都在各自整顿自己的军阵,立于战阵之前的将军们也互相瞪视着对面的敌将,很有些大眼瞪小眼的味道。 “很快就要开战了,元华先生,请做好准备吧。”张超小声的在李钦的耳边提醒道。 “嗯……我知道。”李钦明了的点了点头,眼睛却放向远处。 “真的要和对面的黄巾军来一场硬碰硬的战斗么?”看着对方那远远超过已方人数的军队,李钦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发怵的。 “还好,咱们这边的将军的实力不错。”偏过头,将目光从远处关羽、张飞的身上掠过,李钦的心神稍稍安定了一些,接着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立于将领们身后的士兵身上:“这些士兵的水平也比对面的黄巾军强。这一战……我们也许不会输吧。” 在看遍了已方的优势之后,李钦心里多少有些自信了。只是作为一个智谋之士,他想到的东西还是很多的。 突然间,他将自己的目光放向远处。他注意到黄巾军大营右侧的烟雾山方向,也就是自己所在官军左翼的正对面,那个并不怎么高亢的小山包上,无数的人影和样式古怪的旗帜被竖立在了上头。 这些旗帜并不是军中常见的用以标识军队将领的姓氏号旗,而是五颜六色绘制了古怪星辰和猛兽的旗帜。这些旗帜在烟雾山的高台上猎猎招展,给偌大的烟雾山带来了不少神秘的气氛。 “那山头之上的架势,好像是传说中的巫蛊做法哦。对了,更像道士在祭祀什么……”遥遥的看着烟雾山顶之上的布置,李钦将其与自己记忆中的某个认知对应了起来。 这一对应,让他一下子想到了什么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了。 “该死……原来张宝打得是这样的算盘。”李钦咬牙切齿的说道。 猛然间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漏算的事情了。 这个世界是不同的,这个世界是有神秘力量存在的。而自己所要面对的黄巾军,也和一般意义上的农民起义军不同。 虽然黄巾军中的主要力量大部分是一无所有的农民,但把他们组织起来的却是具有宗教身份的太平道教主张角。在这个具有神秘力量的世界里,研习太平道二十几年的张角、张宝,乃至于已经死在李钦手上的张梁都可以算是传说中的修真者。他们是具有非凡实力的一群人。 在发现自己的军队,硬碰硬就不是官军对手的情况下,他们还敢明目张胆的和自己阵列而战,那说不得他们会动用一些旁的力量来抹平自己与官军在战力上的差距。 那么……他们会用怎样的手段来抹平这些呢? 联想到张家兄弟修真者的身份,李钦心中的担忧就呼之欲出了:“张司马,请你赶紧派人去通知朱郎将,让他小心张宝的道法。” “什么?”张超对此很是吃惊。 然而,还不等他做出反应,来自中军大阵之中的鼓声明显的密集沉重起来。这是进击的信号,在这个信号之下,战争的开启已是必然了。 ------------ 第三十八章 阵战 “咚……咚!”密集的鼓点隆隆的响起,这沉稳而来有力的声音,令大地都微微颤抖起来。在如雷的鼓声之中,官军开始前进了。 “举盾!”张超大声的下令。 在他的指挥下,左翼的士兵们在前进的同时顶起了手中盾牌。盾牌很是宽大,份量也不是很轻,但把它顶在头上,确实能在黄巾军弓箭手覆盖射击的时候,很好的保护自己的生命。这便已经足够了。 汉军的方阵大体是这样的:以最基本的队为单位,横做一行。如此,一行一行的列下来,将十队作为一个方阵的整体,这里就有一百人了。 一百人就是一个方阵,在这个方阵中,所有士兵的武器都是一样的。 张超和李钦所处的左翼,大约有七千人,其中有两千是骑兵,五千步兵。 两千骑兵是另外列阵的。而五千步兵,则按照各自武器的不同,以一百人为一个方阵,在宽阔的平原上拉成一条斜线。这条斜线,就是官军的左翼了。 此时官军鼓噪而进。所有士兵都在鼓点声的督促下,向前迈步。他们的步伐并不快,甚至比正常人走路的速度还稍慢些许,但这么多人,都迈出相对整齐的步伐,所形成的一种气势却是相当惊人的。 而且,为了调整步伐他们在迈步的同时,还将手中的兵器沉沉的打点起来,以此来发出整齐的声响。这种声响作为鼓声的补充,在协调军队的步调的同时,也形成了一种莫名的威慑力。这种威慑力是对自己的鼓舞,也是对敌人的震慑。 以“咚咚”的鼓声作为背景,以长剑叩击盾牌的“啪啪”声作为协调步伐的基干,在朱儁中军的那一通号鼓之下,张超和李钦引领麾下五十个方阵中的十二方阵缓缓的向前。这十二个反正都是剑盾兵,他们是五千步军之中的先登之士,是用来吸引敌方弓箭手的靶子。 在战斗爆发的之前,朱儁就对黄巾军的兵力构成有了一定的了解。 黄巾军毕竟是以农民为主体的起义军,尽管攻下了不少城市,获得了不少武装,可军中主要的兵种还是以长枪兵和剑盾兵为主,至于更有技术含量的弓手和骑兵——黄巾军中不是没有,但所占的比例实在是非常少的。 就以眼下张宝统领的这六万黄巾军来说:其中的主力也是长枪兵和剑盾兵,这占据了六万人马中的五万三;而用以远程攻击的弓手数量,大体在五千左右,而剩下的两千才是黄巾军的骑兵。 这样的兵种配置比例,在黄巾军中已经算得上是相当豪华了。要知道在南阳宛城闹腾的张曼成部,其十万人所拥有的弓手和数量也只和张宝眼下所拥有的差不多。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军队之中的弓手和骑兵都是需要花大力气才能培养起来的呢。 要知道一名长枪兵,花个十天半月来进行训练,也能凑合着使用了。而刀盾手稍微麻烦一些,但个把月的时间也能基本训练出来。但训练一名弓箭手,没有三个月的功夫是不行的。而骑兵,更是没有一两年的努力能够训练出来的。 黄巾军的起事实在是仓促了一些,其中的准备有着太多的不足。造成眼下的这种窘境,也就不住为奇了。 这是黄巾军的软肋,也是官军必然会抓住的要点。于是在激烈的鼓点声中,张超麾下的刀盾兵先行动了。 而在刀盾兵向前迈步走了五十步之后,随着张超的命令,长枪兵的方阵也紧跟着上前。 至于被留在了最后的弓箭手,则在长枪兵迈前十步之后,整齐的上前三步走,迅速的变幻阵形,将百人一块的方阵,化为行五列二十的长条,分作五排,拈弓搭箭朝对面的黄巾军阵营之中倾洒一波波的致命的箭羽。 因为是分排轮射,如同后世火枪兵的三段击一般,连绵不绝的箭矢掠空而过,在较寻常军阵还要密集上几分的黄巾军阵列之中激起了一朵朵绚烂的血花。 血花亮起,生命逝去,在泼天落下的箭雨侵袭之下,黄巾军的士兵一片接着一片倒下。尽管黄巾军中的弓箭手也不停的拈弓搭箭,进行反击,但无论是精锐还是数量他们和官军的弓手都不在一个数量级上。 在彼此的对射之中,他们根本没法给官军带去多少压力。反而在暴露出自己存在的位置之后,遭到官军弓手方阵的反制。在双方箭来箭往的彼此交换中,无数的人倒下了,但更多的人还坚持着。 虽然就表面来看黄巾军遭遇的损失似乎更大一些,但黄巾军的人数比官军多了许多,他们凭借着胸中的一口包含怨恨的气血,还是比较能够承受这种损失的。 眼下的情况是这样的:官军整体朝黄巾军压去,但与行动稍显缓慢的中军底阵相比,官军的两翼行动更为主动迅速。他们积极的运作,很快就临近了黄巾军的军阵。 此时,黄巾军的将士们的目光都汇聚到了官军的两翼之上。 “比翼齐飞……这是想要发挥雁行阵的优势将我们包抄然后吞下吗?朱儁这家伙看来很看不起我们啊。”看着官军的动态,严政吭哧吭哧的说道。 “两万五围杀六万……朱儁真的以为现在还是长社的时候么!看来上一场的胜利已经将他变得高傲了。他与我们阵战以为能把我们拿下,却不想我们也是有底牌的。刘、关、张不是很厉害吗?在青州之下我可是被他们追的够呛,这一次我可是要把曾经遭遇过的全都讨回来。”恨恨的盯着官军号旗,看到其中熟悉的名号,从青州逃到徐州,又从徐州来到豫州的张闿愤恨不已的说道。 上次的失利被他视为奇耻大辱,对于这样的侮辱如果有机会报复回来的话,他绝对会不遗余力的。 “不过,我们还是要小心啊!我们都知道地公将军的厉害。不过地公将军施法需要时间。在地公将军的法术显圣之前,我们必须稳住自己的阵列。我们都知道我们的胜算很大,但我们更应该明白我们必须坚持到那个时候才可以。”高升相当谨慎的提出自己的意见。 此时,张宝并不在军中。黄巾军阵列之中的大小事务都是由这三名渠帅负责的。在张宝的道法没有成功释放之前,这一战究竟该如何打,他们也必须商量着来。只是商量归商量,他们中还是有一个头的。 这个头,无疑就是以张宝亲传弟子身份担任陈国渠帅的高升——这一点也是众人都认可的。 当下黄巾军由高升下令对官军的进击予以争锋相对的还击。 什么是针锋相对?那就是你用两翼来打我,那我就从那一团团四方方的大方阵之中抽调相当的兵马迎击你的两翼。兵对兵,将当然不必对将了。总之就是要用我黄巾军的人数来应对你们这些官军在装备和训练之上的优势。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相当无脑的应对。但就眼下黄巾军所拥有的优势来说,这样的应对却又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毕竟黄巾军的优势便在于他们那庞大的军队数量。 “前进!”高升下达命令。 黄巾军的军阵在一波略显凌乱的调整之下有了变幻,两路人马从大方块之中引出,在严政和张闿的带领下迎上了官军的左右两翼。 与官军那显得相当严谨的阵列不同,黄巾军的阵形无论其中的渠帅、头目如何的大声要喝命令,他们给人的感觉多少都是有些散乱的。只是这样的散乱,他们自己并没有察觉。 在拥有了不下于官军的士气之后,面对官军那整齐的阵列,黄巾军的这群人竟然也敢毫不畏惧的迎上无视双方之间训练和装备上的差距。 于是,在黄巾军士兵们迈开大步的奔跑下,官军的两翼和黄巾军派出来的迎击部队迅速的接近了。而随着双方的皆尽,一直连绵不绝射向前方的箭羽也渐渐的稀疏起来,除了某些个反正还在维持着射击之外,剩下的方阵都停了手。显然,他们也是怕伤害到自己人的。 没了箭羽的攻击,黄巾军的士兵们很明显的松了一口气。在看到官军的方阵已经逼近到离自己不过二十步远的地方的时候,他们齐刷刷的高声呐喊起来。虽然他们他们的喊声不怎么整齐,但其中不甘心的意味却是非常明显的。 当头的几个黄巾军的壮汉在呐喊声中直截了当的用自己的身躯作为巨锤狠狠的撞在了官军那包裹了牛皮的木盾之上。 沉重的木盾和密致的阵形理所当然的在一阵波动之后拦住了这些人冲撞。但,这些人的冲撞并不是一个结束,而是一个开始。 尽管当先的几个家伙,很快就被官军阵列里探出的长剑给了结了。可就在这些剑士了结这些贼党的同时,更多的黄巾军士兵冲了上来,他们做了和前面那些士兵一样的动作。 一群又一群,一波又一波,这些黄巾军的悍卒当真是凶恶无比,他们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作一回事,自然也把死亡的恐惧带给了别人。 在他们锲而不舍的前赴后继之下,官军盾阵的溃散也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而在一个方阵溃散之后,更多更加凶猛的黄巾军士兵扑了上来,用自己强大的人数优势将一个个官军的方阵给吞噬掉。 官军的左右两翼各有七千士兵。在没有动用其中骑兵和弓兵的情况下,真正能投入战场的士卒大体在两千五和三千之间。而黄巾军为了对付这样的步卒,投入战场的兵力,却在三万到四万左右。 也就是说,高升等黄巾军渠帅在意识到朱儁是以官军两翼作为主攻方向之后,迅速而果断的将自己大部分的兵力投入到对官军左右两翼的绞杀中去。 双方迅速的混战在一起,喊杀声喧嚣震地。很快就成了一团乱麻。而在这团乱麻之中,黄巾军还是压着官军打的。 “看来我们的二郎们还是很有勇气的嘛。”眼见战局有利于已方,高升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他微微挑起自己的下巴,很有些傲气的看向朱儁那边。他真的很想目睹一下朱儁此时的表情究竟如何。但双方的间隔还是有些远了,他无法看得真切。 他根本就不晓得,面对如此的战局,朱儁的脸上也是欢喜的。 ------------ 第三十九章 斩将 “敌人的两只手已经伸出来啦。”看着似乎有些崩坏的战局,朱儁不为所动,甚至是有些欣喜。 他静静的等待,跟随麾下的军士前行,保证自己军队与左右两翼的联系。直到这种联系被切断,左右两翼完全形成了胶着之后,他才转过头来看一眼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张飞,笑着吩咐他:“翼德,现在就看你的啦。不要让我失望!” “诺!”张飞朝朱儁一拱手,旋即飞马奔出。 这一刻,激昂的鼓声有了细微的变化。 这点变化在黄巾军的耳中不明所以,可听在那些老行伍的官军耳中,却是大不一样。他们都明白这是战斗进行到了第二阶段的鼓声。 “稳住!稳住!现在是我们坚守时候!”听到这样的鼓声,张超大声的下令。 他通过身边的亲卫开始整顿自己已经被黄巾军搅合得不成模样的队伍,尽可能在这样的混乱中保持相应的稳定。 此时,官军的每一伍,都按照当初的训练那样打起了小范围的配合:一伍五人,两人持盾阻挡敌人的攻势,两人收割着敌人的生命,剩下的则一边休息,一边戒备有可能发生的意外。 如此分工明确,往复轮流,使得官军的一支支行伍,在狂暴的黄巾浪潮之中就像是一块块坚固的礁石牢牢地盘踞于地抗击浪潮的侵蚀。 在迅猛的浪潮反复之中有一些礁石崩溃了,而更多的礁石着坚持下来,与浪潮形成的僵持。 官军的组织和训练都远在黄巾军之上,而精良的装备更是甩出黄巾军几条街,是以面对黄巾军狂暴的攻击,官军的阵势虽然被打破,但在慌乱了一阵之后,到底还是防守了下来。 而张超的呐喊不过是让这些心神稍定的士兵们明白什么才是他们眼下该做的。不管怎么说被人打破了阵势总不是一件好事。可如果这个打败是大人们安排的作战计划中所必须的话,那一般的士兵们也不会有太多的愧疚。 总之,这是一件好事。将这个好事宣传开去,这不但是左翼的张超在这边做,右翼的刘备那边也没有例外。 只是他那边还有一个异常勇猛的关羽,整体情况看起来比张超这边要好上许多。 当然,张超这边也有李钦的,但你说要让李钦这个很明显是被众人认为是军师的家伙拥有与关羽一般的神力——那还是洗洗睡吧更好一些。 做白日梦,也不能做得这么过分啊。 再说…… “这位极富智谋的军师大人已经很凶残了好不好……”张超看着李钦挥舞着巨斧斩杀敌人的模样,心中暗自感慨。 只见在十几个黄巾兵的包围之中,李钦驻马而立,手中的巨斧抡圆了挥击而出,一道黑色的光华如大毫泼墨一般倾洒而过,瞬间便将四名黄巾军的身躯一斩两段。 一块半残的身躯和三个头颅飞天而起,其中的炙热的鲜血泼洒到李钦的身上,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一个通透。 然而李钦却恍如无觉,他用自己本就带着血渍手揩拭自己的脸面,殷红的颜色就此抹过,却是把他原本白皙的脸,擦得和关羽差不多通红。 虽然他的身材并不是那么高大,可浑身浴血的模样,配着那早已不知斩杀多少人的巨斧,给普通黄巾军是士兵的压力还是很大的。 在李钦和张超的奋战之下,官军的左翼到底是稳定下来了。他和刘备、关羽统领的右翼一般牢牢地钉在原地,吸引了更多黄巾军的兵力。 战斗的第二阶段已经开始,在这个阶段:官军左右两翼稳定了自己节奏,将敌人的兵力牢牢地吸在了那里,让朱儁和张飞所处的中军看到了机会。随着朱儁的那一声拜托,张飞纵马前突,而在张飞的身后官军的骑兵紧紧的跟了上去。 这里的骑兵不仅包含有朱儁中军本身的三千人,还有来自刘备所在右翼的一千五百人和来自张超所在的两千人,一共是六千五百的骑兵。他们紧紧跟在张飞的身后,如一把锋利尖刀狠狠的捅向高升所处的黄巾军中军。 一时间,尘土飞扬,黄龙滚滚,马蹄阵阵,阵阵如雷。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张飞一下子就越过了两军之间两百步不到的距离,凶狠的出现在了黄巾军中阵的面前。这当真如闪电一般。 高升尽管很快发现了不妥,想要下令进行变阵。但以黄巾军本身那低下的训练程度,哪里能迅速的变阵。 就在他们乱哄哄的调整阵形的时候,张飞的尖刀便已经狂猛的插入了黄巾军的阵中。丈八长矛在张飞的运作下化作张开了血口大盆的狂蟒,狠狠的啃向那些衣衫单薄的黄巾军士兵。蛇矛在人群中带起了青光,一进一出便有无数鲜血迸射出来。 能够被蛇矛贯穿了胸口喉咙凄惨着哀嚎起来的士兵都算是相当幸运的人了,而更多的这是蛇矛的锋利切断了肢体变作零碎的可怜虫,他们连惨叫都不曾发出就被张飞化作了漫天的血肉。 这些血肉有些泼洒在地上,在张飞及其身后骑兵的践踏下化为肉泥,有些则飞溅到了张飞的身上染红了他的脸和战袍,让他那威风凛凛的豹子头变得更加狰狞起来,遥遥望去当真如鬼神一般。 碾压,绝对是彻底的碾压。 在万军从中,张飞的速度不是很快,但他的锋芒实在锐利了。 蛇矛之下,没有人能够受得了他的一击。至少眼下黄巾军中的这些人办不到。 是以跟随着张飞马蹄,官军的小七千骑兵顺着张飞撕开的裂口一拥而上,在黄巾军的中军阵中肆虐挺进。他们就像是一个沉重的碾子,在不断翻滚的同时,碾碎胆敢阻拦自己的一切。 “不能让他继续下去啦!”看着张飞那宛如鬼神的威风模样,再看看他身后气势越发高涨的骑兵们,面色发苦的高升心中恼火不已。 高升是一个很有胆略的人,他看到张飞的癫狂,知道自己并不是张飞的对手,但眼下的黄巾军中除了自己又有谁能够抵挡张飞呢? 兵对兵,将不必对将,将自己兵力的优势发挥出来。这是黄巾军本来的算盘。这样的算盘原本也不算有误,黄巾军以此能够压制官军的左右两翼依靠的便是这个计策。 但……谁能想象的到朱儁的心思居然藏的那么深,他直接把自家的左右两翼当成了诱饵。如今官军的左右两翼陷入苦战,完全凭借着一股气势支撑下去,他们大量的吸引了黄巾军的士兵,诱使自己空出了中阵,最终导致出现了这样的麻烦。 “该死的……朱儁,如果这一次我能活下去。我绝对要把你*****粗俗的高升胡乱说着充满歧义的谩骂之语恨恨的一纵缰绳,策马挺枪冲向了张飞。 “环眼匹夫吃我这一枪。”高升怒吼着。他接近了张飞,刺出了笔直的一枪。 这一枪,枪杆绷直,锐风四溢,银色的枪头化为一道闪亮的电光,咻得一下就直冲张飞的喉咙过去了。这是高升凝聚了自身精气神得一枪。一枪过后,他隐隐觉得自身气血都微微震荡起来,隐隐有沸腾的架势。 “这一枪,应该能给张飞造成一点麻烦吧。”高升不是很自信得想道。 张飞的凶残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而他自身冲到张飞身边,他也感受到来自张飞的强大压力。这种压力迫使他刺出了那一枪,可一枪之后,他心中却隐隐有些发虚。 只通过两者之间的气势对比,他便真切的明白两者之间的差距。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不愿意和张飞这样的非人类交战,但现在不是没有办法嘛。作为张宝的弟子,高升可不愿意师父的事业被人打断。对于本来就是孤儿的高升来说,太平道就是自己的家,为了保护这个家,他可以不惜一切。 “不错嘛!”眼见一道银芒刺来,张飞咧嘴一笑。 他手中蛇矛轻抬,也没有如何动作,就那么看似普通的一举,便将自己的蛇矛架住了对方的长枪。枪杆与枪杆碰撞,张飞感到一波波劲力朝自己涌来,其力道虽然不值一提,但用劲的方式却还是很有几分称道的。 “挺有本事的……但奈何为贼啊。”张飞感受到这样的劲力变化,不由得叹息一声。 这叹息是针对高升,也是针对这个黄巾军。在接受了李钦的一些言语之后,他对黄巾军也有一些可怜,知道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只是无论怎样的迫不得已,都改变不了眼下互相为敌的结局。 既然是敌人了,那张飞自然不会手下留情。 于是,张飞紧握枪杆的手微微放空,暗中施了一个旋劲,让自己的枪杆拨转起来,进而由一点变化扭动了整个蛇矛的枪头。只见蛇矛滴溜溜的一转,却是在震开高升手中长枪的瞬间拨转方向,由外往内的纵入高升的内侧。 之后,张飞将枪杆一按,自身强大的力量挥发出来,将有着修长锋刃的蛇矛化为一把长刀狠狠的就往高升的胸膛斩下。 “可恶!”感受着蛇矛之上的逼人寒气,高升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然而他并没有就此死去的想法,他表示自己更想活着。 当下他奋力回枪,持枪的左手与右手在自己的胸前这么一璇,却是以一个古怪叉形架住了张飞的这一劈。 当然,也不能说是完全的架住,因为两者在力量上定的不对等,使得张飞的长矛依旧向下斩去,直劈高升的脑门。只是这一招的去势在高升的拼命下,稍微偏了偏,没有破入高升的脑袋,而是微微的掠出一条银色的弧线,切入了高升的右肩。 高升只觉得自己右肩一阵剧痛,右臂上的力量顿时如潮水一般退却。他整条右臂顿时软软的垂了下来。 “可恶!”高升咬牙切齿。在与高手战斗中被人废了右臂究竟代表了什么,他可是清楚万分的。他知道自己这一次死定了。 只是…… “就算死……我也要拖住你!”高升恨恨的吼道。 下一刻,面对张飞那迅速转折了方向变劈为刺的蛇矛,高升毫不犹豫的纵马赢了上去。他手中的长枪已然放弃。他任由张飞蛇矛刺入他的心脏,穿透他的身体。而他却是在自己心脏被穿透的一瞬间,紧紧的把握住了张飞的蛇矛。 他用力了,在张飞想要抽回蛇矛时候,他用力与张飞抗衡,阻止张飞将蛇矛抽回。这是他临死之前的爆发,而这个爆发的力量,竟与张飞平时的用力十分接近。 鲜血从他身上一前一后的两个创口中泊泊的流出,虽然因为蛇矛还卡在他体内的缘故,他的伤口里流出的血并不十分惊人。 只是蛇矛在体内挪动的感觉太痛苦了,高升的脸蛋扭曲起来。可张飞依旧能够看出,这一刻的他是在微笑。 “为什么?”张飞神情古怪的问他。 “因为黄天代替苍天就是我们的梦想。”高升口吐鲜血的吼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这是高升最后的怒吼。苍凉的吼声传了老远,而随着这一声的吼出,天似乎变了。 ------------ 第四十章 道法之威 天变了! 不知何时战场上的蓝天已经不见。一大团厚重的云气从四面八方翻滚而来,将偌大的天遮蔽起来。 天阴了,天上的太阳被隐匿了。云厚厚的垂下,给人带来几分压抑。 但,此时无论是官军还是黄巾军都不曾关注这一点。 只有张飞在高升吼了那么一嗓子之后,隐约觉得不妙。但他也说不清楚这等不妙究竟出现在何处。 “莫不是黄巾军有阴谋?”粗中有细得大汉盯着还被挂在自己蛇矛之上死不瞑目的高升皱着眉头想道。 高升死了,他是为了自己的理想而死。 尽管张飞并不认同高升所信奉的理想,他并不认为张角这等妖人的行事对天下有什么好处,可对于高升如此坚定的意志和见事不可为而为之的英勇,他还是很钦佩的。 如果不是没有必要的话,张飞并不愿意损害高升的尸体,但现在也是没办法了…… 高升的两手紧紧的攥着蛇矛的矛杆,用尽自己身体里最后的力气将其卡在自己的身体里,不让张飞轻易拔出。张飞尝试了几次,都不曾有甚动静,只觉得这长矛在高升的体内当真犹如钢铁浇铸了一般。 “你这是拼劲了生命也要废掉我的武器么?”张飞明白了高升的心思。 他很佩服高升的意志,但他还是要说,高升还是太小看自己了。 张飞叹息一声,双手持矛,将蛇矛顶着高升挂在上面的尸体抬了起来,也不曾真的抬到多高,只是用力的一抖矛杆一股雄浑刚劲的力量发出,让蛇矛的锋刃在高升的体内震荡起来。 这一震荡频率极快,但只听“嗡”的一声,一道雪亮的银光从高升的体内透出,便见高升的尸体“攸……”得分作两半,其中的猩红的血液,花花绿绿的内脏,粉色的肌肉和白色的骨渣就此暴露出来。 “找个人把他的尸体收好!”张飞轻轻一抖手中的蛇矛,将其上附着的血珠轻轻的抖落,便小声的吩咐自己身后的士兵:“这家伙虽然是一个贼,却也是一个有担待的贼。我们还是好生收敛他吧。这也是对他这个忠贞武勇之士的一种尊敬。” “诺!”手下的骑士恭谨的领命了。看着身后的士兵们行动起来,张飞抬眼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强制按耐下心中的不安,放声怒吼:“敌将已死,尔等何不早降。” 张飞本以为自己的这一嗓子能够轻松的吼破这些人的胆量,让他们心惊胆寒之下彻底溃散的。毕竟即使是官军在带兵的主将被人斩首之后,也没有几支能够继续坚持着战斗下去的。 但…… 张飞忘记了方才高升拼死的行为,已经大大激励了这些黄巾老卒的心气。他们有感于高升的英勇,想起了自己曾经遭遇的不公,纷纷拒绝了张飞的提议:“投降!哼……渠帅的行为已经给我做了最好的榜样。苍天已死,黄天当立。不砸碎这个天地,我们誓死不降。” 他们纷纷扬扬的怒吼起来,却是不退反进的朝张飞杀来。 看着他们疯狂的模样,张飞轻轻的摇了摇头:“没有脑子,不识抬举……既然这样那我就杀到你们害怕为止。” 张飞怒吼一声,纵马向前手中蛇矛狂舞,带起一道又一道寒冷的亮光从这些黄巾军士兵的身体中切过。一时间,惨号之声四起,张飞杀戮又开始了。 “降不降!”张飞一边斩杀扑向自己的黄巾军士兵,一边厉声喝问周围的人。 “不降!不降!”那些黄巾军士兵抬着脑袋死硬着回答道。 即使张飞手中蛇矛刺穿了他们身体,切断了他们的身躯,可只要他们还有一口气存着,他们便昂着脑袋回答道。张飞一个一个得杀过去,杀了一个又一个,问了一声又一声,得到的答案都是一样的。这样万众一心的答案,令张飞有些苦恼,也有些心虚。在众人仇恨的目光中,他觉得自己好像成了一个大坏蛋。 “我是坏人么?不……我只是为了,我只是为了兄长和这个国家。我是官兵,他们是贼人,我们天生就是对立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张飞两眼通红的喃呢不已,他周身升腾着红黑色的气息,给人的感觉越发的糟糕。 “不好……翼德有变!”还和黄巾军纠缠不已的李钦看到了张飞情况,心中不由得暗暗吃惊。他不知道张飞现在的情况究竟是怎么了,但他晓得张飞眼下的情况绝对不是正常的。 “怎么办?”李钦扪心自问,但他没有什么解决问题的好办法。 “现在只能希望云长有办法,或者……翼德能够自己清醒过来了。”张望着右边的情况,李钦很是担心的想着。 不过,他的担心也只是担心罢了。至于眼前的战局,李钦觉得应该是没有任何问题了。 “天阴沉了。看样子很快就要下雨……不过这一场战斗或许能在下雨之前结束吧!”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李钦如此想道。 尽管中阵那边的战斗还在继续着,可李钦相信即使是张飞出了些许问题,但战斗依旧会以自己这边的胜利而告终。在李钦看来现在算是胜局已定了,除非有什么变故发生…… 然而,真的会有什么变故么?李钦不这么认为。 但事情的发展却狠狠的嘲笑了他。 就在张飞的情况越发癫狂的时候,一道明亮无比的光柱从苍穹的一角投射下来,笼罩在烟雾山的高台之上。在显目无比的光亮之中,一个单手持剑双臂摊开,做拥抱状男子的身影凸显出来。那是张宝的身影。 风,在这个时候刮了起来。狂风很是猛烈,一阵大过一阵。天上的云也在狂风的席卷之下,迅速的变幻了形状。云越发厚了,天也越发的昏暗了。在这一片黑天暗地之间,祭坛上的莫名光辉越发显得明亮起来。 此时,一个清亮而凶狠的声音响彻天地:“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助纣为虐的走狗们!现在让你们领受一下黄天发怒的恐怖吧。” “这声音是……”张超震惊了,能将自己的声音如此清晰的覆盖这一片战场这得多大的嗓门才能做到啊。而且就其话语中的意思来看,说这话的人似乎站在黄巾军那一边。 “张宝啊!果然……当初担心的事情化为现实了么?”李钦喃喃自语。 “张宝?黄巾军的地公将军?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张超对此很不解。 “或许是用道法吧!这样的情况你们没遭遇过?”李钦很是诧异的望着张超。 “这个……”张超的脸红了红:“我只是从皇甫嵩将军那边听说过……好像他遭遇过的某些渠帅具有这样的能力。只是,他们所遭遇的道法根本就没有眼下的这种规模啊。”张超说着很是骇然的看向天际。 只见天空之上一个粗大的黑色龙卷不断的旋转着,其间有诸多呜呜咽咽的鬼哭神嚎。 地上的官军因此而人心浮动。尽管他们并不明白这圈转啊转的黑色龙卷究竟是什么,可就他这看起来可怕的卖相,就知道这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联想起前面那个响彻天地的话语,官兵们都明白这玩意很快就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将军……怎么办?”士兵们的脸上都露出张徨的表情。 “元华,你看呢?”瞅着天上的大漩涡,张超也有点心慌意乱。 “撤兵……这样庞大的道法可不是我们这些凡人可以领受的。撤兵,保存军力才是最适合的。”李钦很是冷静的说道。 眼下所发生的这一切,他在两军对阵的最初就已经有所怀疑。那时的他也想提醒朱儁那边主意,但战斗紧接着展开,令他来不及继续关注这一切。于是,就发生了眼下的种种。 “真是……凡有不好的可能性他就一定会出现啊。”李钦无奈的苦笑起来,暗暗的摇了摇头。 “可是……将军并没有鸣金啊。我们就这样退了,会被视为逃兵的。”张超无奈的说出了李钦意见的不可取之处。 毕竟,这里还是官军,这里的军法还是大过天的。 “唉……”李钦叹了一口气,又提出了一个建议:“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将兵马朝中军靠拢吧。现在这个时候,再玩两翼伸张无疑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也好……”张超认可的点了点头。只要不是后撤当逃兵,他便能够接受李钦的意见。 当下张超约束自己军队中的大部缓缓朝朱儁所在的中阵靠拢。为了能够和那些该死的黄巾党脱离接触,他甚至下令后阵的弓箭手不分敌我的覆盖两军交接的部分,以阻遏黄巾军那宛如海浪冲击。 “这……真是……”李钦看不下去的摇了摇头。 他知道张超的做法或许是正确的,但他内心还是很难接受这样的冷血。 想当初,在那个末世时代,他就是因为某个强大的势力为了救自己辖下五千人而牺牲滞留在防御墙之外的一千人而彻底定下了独行游走四方的想法。李钦不喜欢牺牲别人,也不愿意被别人牺牲。 是以,在张超回过头来轻声问他:“如何”的时候,他只是冷漠的摇了摇头,没有说任何的话语。 总之,在张超的冷血之下,左翼的官军脱离了和黄巾军的接触,带着一身的伤痛,勉强编组好了阵形,缓缓的朝朱儁所在靠拢。 而就在他这边靠向朱儁的同时,官军的右阵也做出了相同的举动。 只是,他们那边有足以威慑四方的关羽,而与之对决的又是早已知道关羽厉害的张闿。 别看张闿这小子前面很是张狂的叫嚣着要报仇,可在关羽的刀光之下,他好像又想起了关羽的恐怖,进而畏首畏脚起来。 张闿所带领的部队大都是自己的本渠人马,他将这些人马视为自己的财产。在心惊胆战之下,他是不愿意将自己的财产和关羽硬拼的。于是,在关羽的威慑下右路的人马也挺顺利的脱离和黄巾军的纠缠。 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左右翼的官军是能够和朱儁的中军会合在一起的。 但……这只能是如果。 因为高高在上对官军心怀恶意的张宝正冷冷的看着这一切。虽然不怎么通晓兵法,可张宝依旧能够通过观察,简单的得出结论,让官军纠合在一起绝对不是一件好事。于是,他大手一挥,在天空中盘旋的龙卷呼啸着降下自己的身躯。 风越发得大了,强大的风之力卷起地上的沙粒石块,扑棱棱的打在官军们的身上脸上,令他们的身躯一阵生疼。 在如此狂暴的风沙之中,官兵们已然无法正常的睁开眼睛,他们只能皱着眉头眯着眼,瞅着前方的动静。接下来他们听到了越发响亮的风声,看到在这一片昏暗的风烟之中有无数黑盔黑甲的骑士手持长矛往自己这边扑来。 “小心……敌袭!”眼中勉强留着一条缝隙惊诧的放声大喊。 然而他的话音还没落下,这些从风烟中跑出的骑士就朝士兵们举起了手中长枪。士兵们刀枪并举的想要抵抗,但手中的刀枪却出人意料的从对方的身躯通透而过,而对方的长枪却结结实实的扎在了他们的身上,在他们身上钻出一个带血的洞口。 “快跑……这些人有古怪!”士兵们放声大喊。 官军的士兵虽然接受过不少训练,可论其究竟到底还是肉体凡胎,他们见识是有些的,但他们文化水平几乎没有,对于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他们表现的和一般老百姓没什么两样。 他们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玩意。但他们晓得这些东西能够轻而易举的杀掉自己。对方能够杀掉自己,而自己攻击根本无法给对方造成影响——这无疑是一种非常恐怖的情况。 在这样令人感到恐惧的情况下,官军的士兵们终于承受不住了,他们崩溃了。 先是跟张飞一起突入到黄巾军中阵的骑兵崩溃了,他们裹挟着张飞撤下来,直接冲击了朱儁的本阵。然后朱儁的本阵也崩溃了,在这种莫名力量的攻伐之下,他们本能向后逃窜,连退兵鸣金声都没有响起。 之后,官军的左右两翼也跟着跑起来,都开始不顾一切的奔逃,费尽了自身所有的精力。 ------------ 第四十一章 破解之道 一番奔逃下,官军被黄巾军直接追杀到数十里之外,最后干脆凄凄惨惨的败回了扶沟县城。 而就在黄巾军对面的朱儁大营,也被黄巾军轻易攻占。至于朱儁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用以攻击黄巾军大营的攻城器械,也大都落入了黄巾军的掌握。一番辛劳却是为人做嫁衣,回到扶钩心神稍定的朱儁无奈的发现自己接下来,很快就要面对自己打造的攻城器械的围攻。 “唉……怎么样,没想到张宝居然还会这一手。”朱儁长叹一声,脸色多少有些灰暗。 今天的失败,他实在是有些伤筋动骨了。出兵两万五,可最终带回城中的只有区区一万八,差不多有七千的士兵覆没于今日的战场之上。 虽然他们不可能都死了,可有的重伤,有的被俘,还有的逃亡……于此种种皆可算上是本军的减员,这对朱儁来说便等同于战斗的死亡。 足足减少了四成兵力,这确实是一场大败。而比这场大败更令人头痛的是,眼下官军的士气。在发现自己接下来可能还要面对那一群杀不死的敌人之后,士兵们的士气几乎就跌到了谷地。和不死之敌作战,这真是有几条命都不够啊。 “要不我们向皇甫嵩大人求助吧。他那边有三万人马,再支援我们几千,让我恢复些许实力也是好的。”在这一场战败之后的军议上,感受着大帐里弥漫着的令人压抑的气氛,张超小声的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不可……汝南的张曼成也是很强的。皇甫大人那边也承受着很大的压力,我们最好不要向他们求援。”张超话音刚落,朱儁便摇着头反驳道。 这是朱儁冠冕堂皇的理由。 但李钦却听着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他知道这一刻的朱儁心中所想肯定不是这表面所说的这般。 作为和皇甫嵩平级的中郎将,朱儁心里多少也是有些傲气的。他可不愿意如此简简单单的就向皇甫嵩求援,因为那样会给世人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镇贼中郎将朱儁?哦,就是那个单独打仗就失败,失败了就像皇甫将军求援的软蛋啊……”——朱儁绝对不想如此,所以在眼下他认为自己还可以坚持一下的。 “只要能破掉张宝的妖法……我们就能反败为胜。”这便是朱儁心里的坚持,也是他不愿意求援的底气。 而且就算求援回来,带了几千兵又有什么作用呢? 这一次官军虽然败得很长,可各部的主力却依旧还在,作为最强打击力量的骑兵还剩下六千多,可谓是实力未损。只要能破掉张宝的法术,这支军队拿出去硬碰硬的和黄巾军阵战也未必没有取胜的可能。 要知道,黄巾军是没有大将的。对张宝忠心耿耿的高升已经死了,剩下的张闿和严政。张闿完全是一个滑头,一遇上关羽、张飞这样的猛人,他首先想到的不是如何破敌,而是保存自己。 张闿是一个只为自己不为战友的小人。 而严政,李钦与他接触的不多,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个性,可就从他今日指挥黄巾军右翼战线的水平来看,严政这个家伙的水平也是相当平庸的。 是以只要能够搞定张宝,那一切都会回旋的余地。 既然如此,那现在所有的问题都归结到一点,那就是如何破解张宝的道法。 “接下来该怎么打?张宝的那个祭坛所笼罩的范围能抵达扶勾么?”朱儁直接询问众人。 “张宝道法的范围怕是没那么大。在逃亡的后期,我转头看过那片黑暗笼罩的范围,它在我们奔出五里之后就消失了。剩下的时候都是黄巾军的追击……以及我们自己吓自己。”李钦很是冷静的回答道。 “呃……”听李钦如此明晰冷静的分析,朱儁不禁卡壳了一下,随即又无奈的笑了笑:“自己吓自己,军队崩溃的时候这是常态!” “我知道……”李钦淡淡的点了点头。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那根本就没有必要。 既然张宝的法术无法波及这里,那就意味着朱儁在扶勾进行笼城作战的话,已方便无须对抗那些非人的存在。这对士气低落的官军来说绝对是一个好消息。 只是,靠笼城战能够打得赢张宝么?或许可以吧!但那需要很长的时间。而对于眼下的朱儁来说,他缺少的也就是时间。 要知道,在汝南对阵张曼成的皇甫嵩可是接连大胜,表现得相当优异。而皇甫嵩离朱儁太近了,他的大军几乎就在朱儁的隔壁——两者很容易被拿来作为对比。 这就意味着朱儁这边的表现无论如何不能比皇甫嵩差太多,不能说皇甫嵩那边接连大胜,而你朱儁这边只能凄惨的依靠城墙来进行防守。 虽然你的防守可能有防守反击的称道。但防守反击这么一个名词,在不通战术的外人看来就是示弱。而整个朝廷上,这样不通战术的人实在太多,太多了。 朱儁如果不想被人看不起,那么他所要采用的最好战术就是进攻,拼命的进攻。因为进攻,在外人看来是绝对强势的表现。这是一个很古怪的道理,但事情也就是这样的。 不过……“这到底是一个好消息……既然张宝的法术无法笼罩到这里。那我们便出城十里立营!就在黄巾贼的路上拦住他们吧。在一个法术无法企及的地方和张宝对阵。这一战我想我们应该能赢吧。”朱儁思索了一下,做出了这样的安排。“没问题!”听朱儁用这样的手段规避了黄巾军妖法的锋芒,诸位将军的脸上都露出了兴奋的神情。他们急吼吼的向朱儁保证,拍者自己的胸膛说出自己的自信:“只要没有张宝那厮的妖法,我们就算只剩一万人也可以轻松的将那些黄巾贼击败。”“那就好!”朱儁满意的点了点头,旋即便开始安排相应的军队出阵序列。这已经是牵扯到如何部署军队,如何安营扎寨等一些比较细致的问题了。对于这些问题,李钦也不太懂,所以他只是一言不发的在旁边看着,一股脑儿的将其记在心里,等待有空的时候,去琢磨这里面的为什么。为了以后可能出现的种种问题,李钦也在拼命的学习当中。然而,世事总是多变的。还不等朱儁将这些事情安排妥当,一名探马便如一般闯进了大堂:“将军,前方来报!张宝已尽起黄巾大兵,朝扶勾逼近。” “咦……张宝亲自来了?他难道放下他的祭坛不管了么?还是说,他已经找到了不用道法也能击败我们的办法?”李钦听闻先是微微一愣,连忙开口追问道。 “都不是啊!张宝那家伙将他设置在山顶的祭坛直接做了一个小号的,由五百人的士兵扛着,跟随大军而来。”探马苦着脸说道:“我只远远的看了那祭坛一眼,就感受到其上存在的邪恶气息了。” “嗯?”李钦听了他的话苦笑着摇了摇头。 “有没有那么夸张啊……还只看了一眼就感到邪恶!你以为你是学到数十年的方士么?”李钦在自己的心底暗暗吐槽。对于探马后面的话,他大可以无视之,可对于其前面所说的那些,他却不得不重视起来。 虽然探马也说张宝带来的祭坛比原来安置在山顶上的那个整整小了一号,可小归小其本质却不会有太多的变化。这也就意味着接下来,众人依旧要面对张宝的道法和那些自黑风中杀来的可怕的不死之敌。 “唉……一切安排就这么全废了。”听到了探马的消息,刘备苦笑的一下,无奈的摇了摇头。 “真是该死的张宝。”朱儁对此也十分痛恨,但眼下他们确实没有任何办法。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破解掉他的妖法呢?”张超直接的询问大家。 既然要和对方不可避免的对上了,那问题自然就回到了当初的那个节点上——寻求解决张宝妖法的办法。 一时间,整个扶勾县衙的大堂里都寂静起来,所有人都在冥思苦想。而就在大家都愁眉皱脸的时候,那个探马却有些胆怯的开了口:“那个……我或许有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效果。” “嗯?”探马的声音不大,可是在眼下,在这个寂静的大厅里却显得十分响亮。他这么一说众人的目光呼一下都往他的身上汇聚。 探马是一个身材不高的年轻人,他的五官算得上是清秀,看起来很有几分弱气的味道。被众人的目光这么浓烈的一集火,他顿时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两步,显得有些害怕。 “说说看!”刘备一见他后退顿时明白了他的担心。刘备当下上前一步,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和的对他说道。 “那个……我在家乡的时候,听人说过……这些高人的神仙法术是最怕污秽之物的污染。因为构成这些法术的乃是清气。如果想要破解这些东西,只需备下足够的猪羊狗血等污秽之物就可以了。”探马很是小声的回答道。在刘备的安抚下,他虽然还有些怯怯的,但好歹将话都说清楚了。 “嗯……真的是这样么?”听探马如此说,大堂里的众人都有些面面相视,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真的是如此简单吗?” “呃……这件事我行走在江湖的时候也曾听说过啊。”这时一直没有开口的关羽突然开了口,他说出的话却是为那探马做注脚。 “嗯,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随着关羽的认可,大厅里的众人也都回想起了儿时的记忆。 好像自己小的时候,自己家里的人确实有说过类似的告诫。 “那就按照他说得去办?”朱儁有些不敢确定的看了看李钦一眼:“元华,你看呢?” “那就试试吧!”李钦对这个办法并不了解。虽然他心中觉得这好像有些不靠谱,但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手段了:“既然相关的传闻大家都听说过。那就好好的试试,说不定这就是真的。否则这样的消息也不会流传下来。”李钦如是说道。 “嗯,那就试试吧!通知县令,让他给我在这县城里收集足够的猪羊狗血。”朱儁大声的下令道。 ------------ 第四十二章 星夜之下(上) 血很快就被收集过来了。为了防止血水凝固,县令甚至征用了一个县内富豪的冰窖,将大桶大桶的血水送入其中。这些带着古怪味道的鲜血,已经是朱儁军的战略物资了。 血水准备好了,尽管心中还少些底气,可朱儁依旧打算和黄巾军拼搏一把。这对他来说是一次赌博,如果赌赢了,他当然可以挽回曾经战败的威名,顺带将张宝赶回阳夏去,进而将其包围在阳夏城中,将之陷入死敌。 可万一,这一次自己又赌输了话…… “或许我会被人弹劾,押解回京,彻底与接下来的战争无缘了吧!嗯,官职会被削去,爵位也会被剥夺。我恐怕会一无所有的。”星空之下,朱儁拉着刘备的手立于庭中仰望苍穹,带着些许的寂落,朱儁说出了这样的话语来。 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妙,因为有更好的皇甫嵩做对比,如今的他可谓胜则进,败则“亡”。 所以,对明日的战斗,朱儁心中已有破釜沉舟的打算了。他要拼命了。只是,只有他一个人拼命还是不够的,他还需要刘备的配合。 不为其他,就只为刘备麾下有关羽、张飞这等猛士。猛将在军阵之中能够大幅提升我方的作战意志和士气,这一点老于行伍的朱儁自然看得明白。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朱儁把刘备找来,试图说服刘备,令他与自己同心。 本来朱儁是想说一些激昂的容易打动人心的话语来迷惑刘备的,因为刘备实在是年轻。朱儁看得到他表现出来的热血。而热血最好是用刺激和鼓励来让他变得沸腾——这是朱儁原本的算盘。 可在看到了苍穹上的星辰之后,原本想要出口的话语,朱儁一下子都说不出来了。他心境不同了,一张口说出的便是这最坏的情况。 当然,这个最坏的情况只是对于朱儁这一个人来说的最坏,朱儁唯恐刘备不上心,于是继续说了下去:“战败了,失去一切了。作为对战败者的惩罚,我没有话说。 可我这边一旦战败了,扶勾城只怕也守不住。如此陈国的战局算是全面崩溃。张宝当可以倾尽自己所有的力量去支持张曼成进而击败皇甫嵩,恢复原本黄巾军在豫州的战线。如此一来,平叛的局面将会异常的糟糕,黄巾军在接连取胜之下究竟会有怎样高昂的威势,我想你应该能够估算的到。 兵祸连结之下,无数的百姓将遭遇罹难。这样的情况,我想玄德你是不愿意见到吧。” “当然!”刘备重重的点头,咬牙切齿的说道。 朱儁注意到他在说这话时浑身上下都微微颤抖着。显然刘备为朱儁话语中所表述的失败之景而感到恐惧,这种恐惧被他化为了满腔的怒火。此时,这股怒火被他压在心里,它没有爆发出来,只是因为刘备自身的克制。在朱儁这位前辈面前,刘备是不愿意失礼的。 “既然你不愿意接受这一切的发生,那就请玄德你在明日的决战中发挥出自己的全力来吧。不要被恐惧所攉住,对于黄巾军我们需要的是胜利,而且是大胜!”朱儁对于刘备的表现很是满意,他轻轻的点头,小声的为自己的话做了最后的注脚。 “诺!”刘备沉沉的点头答应了朱儁的要求。 对他来说,朱儁的话是毋须考虑,必须遵守的。毕竟他的血脉,他姓氏,注定他的立场不可能与黄巾军一致。而黄巾军中某些人物得意忘形的残暴行径,则让他深深的感到厌恶。 是以,即使朱儁不说,他也是要设法剿灭黄巾军的。而朱儁的话,无疑是将他内心的想法更加坚定了一些。 “那就多谢玄德了。”朱儁说着朝刘备感谢的一拱手。 “将军多礼了……”刘备连忙托住了朱儁。 作为朱儁的下属,他可不敢让自己的上司给自己行大礼。 而且就目前的形势来说,在皇甫嵩那边已经重用了曹操的情况下,刘备所能依靠的也只有朱儁了。现在的他还太过弱小,根基太浅,无论从哪些方面考虑,他都必须托庇于朱儁的麾下,交好朱儁,得到朱儁的庇佑。尤其是在他的老师,卢植没有复出的时候。 世事如此,眼下两人都处于一处,虽然算作两军,可在一定程度上两者已是连成一线的蚱蜢的。 这一点,朱儁明白,刘备也很清楚。 只是朱儁是一个精细的人,做事情所思所想都比较周到,他不想让刘备对自己有所埋怨,所以他才找来刘备和他说了这样的事情。如今得到了刘备的认可,朱儁自然是十分高兴的。 当下,他拉住刘备的手与他又说了一会的话,这才放刘备离开。 刘备返回自家军营的中军大帐之内。才掀开帐幕,关羽就迅速的迎了上来。他从刘备身上结果其解下的披风,将其挂在一边。 李钦适时立起,朝刘备拱手作揖很是关切的追问:“主公,朱郎将究竟找你说了些什么?” 这问题,李钦问得直截了当,他问出了营帐里所有人的疑惑。此时,尽管天色已晚,可刘备+麾下的数人,包括戏志才和刘晔都待在这里等候着刘备。他们都知道朱儁请刘备去谈事。 以朱儁的身份和眼前的情况,朱儁找刘备自然不会谈那些风花雪月的种种,他刘备必然是要说一些大事。这些大事究竟是什么,对自己这边有利无利,在场的众位都想知道。 作为刘备麾下的人,他们尽管也能算是朱儁的部下,可究其根底,他们还是更为刘备一些。若是刘备的利益和朱儁的要求发生冲突,除非刘备自己打算放弃,否则他们可是会翻脸和朱儁闹的。 毕竟,他们都算是刘备的家臣。作为家臣,他们自然要为自己的主公考虑。所以,李钦才很关心朱儁在这个时候找刘备究竟谈些什么。 “也没谈什么……朱郎将是一心为国的人,他希望我明日对黄巾军作战的时候,能够竭尽全力。”刘备笑了笑,简单的将朱儁找自己商谈的事情和众人说了。 说完之后,他觉得李钦似乎有些大惊小怪了:“元华,你不用想太多。在这个节骨眼上,朱郎将是不会害我们的。因为我们都有击败黄巾军的诉求。” “嗯……这么说也是。”刘备的解释还是蛮过得去的,李钦自然也认可了刘备的说法。他知道朱儁是一个圆滑的的人,如果可以他是不愿意得罪任何人的。 谋士这边的李钦被摆平了,暂时没有下定决心加入刘备麾下的戏志才和刘晔对此自然没有更多的说法。他们也沉默了下去。 看到他们的沉默,刘备对此松了一口气。他转过头来看向今天从战场上回来之后,人就变得有些怪怪的张飞。 ------------ 第四十三章 星夜之下(下) “翼德,你没事吧!”刘备关切的问道。 要说在自己的三个兄弟之中,刘备最关心的是谁,刘备绝对会说是张飞。这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基业的根底都是张飞变卖家财组建的,更是因为与已经二十好几的关羽不同,未满二十的张飞对两人来说还是一个少年,是需要好好呵护的。 是以,刘备对张飞今天的异样感到很是心疼。 “放心吧!大哥,我没事的……”张飞恹恹得摆了摆手,有气无力的说道。 只是尽管他如此说了,可是大帐里的所有人都不相信他所说的事情。毕竟他眼下的表现和他平时的模样相比,实在差的太多了。 如果说他平时是元气满满,身上充满了豪爽的味道的话,那现在的他无疑就是一个弱气的小受,即使说出来的话也充满了疲软的意味。 “翼德,你究竟有事没事,你认为我们看不出来么?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且与我们所说。我相信大帐里这么多人总有人能够帮助你的。”对于张飞的话,刘备轻笑着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的劝慰他道:“说出来吧。无论是什么麻烦,大哥都会为你解决的。” “大哥……”张飞感动的看了刘备一眼,低下头去,他喏喏的将自己今天遇上的情况和刘备分说了。 说完之后,他很是不解的询问刘备:“大哥,黄巾军的那一群人看起来都像是一群好汉子。我们这样屠戮他们,会不会太过了一点?我觉得……我觉得他们应该不是坏人。坏人是不会做到如此奋不顾身的。” “这个嘛!”对于张飞的疑惑,刘备也觉得有些头痛。 就刘备来说,他理所当然的认为张飞所说的那些都是不对的,可究竟不对在哪里,以刘备那贫乏的知识他根本就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于是,刘备就窘困的卡在了那儿,愣了愣神之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很别扭,可又没有办法。无奈之下,他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在李钦的身上。“元华,帮帮忙。”刘备的眼神中流露出如此的意思。 “呵呵……”李钦轻笑起来。 张飞所说的事情的确是一个大命题。 如果从最穷苦的百姓角度来说,黄巾军似乎是一群正义之士,他们是为了穷苦百姓复仇的。终究,这个朝廷这个官府以及官府之下的世家剥削他们太多太多,让他们根本就无法活下去了。人一但连存活的机会都没有,那人会做出怎样的事情也就可想而知了。 从某种方面来说,黄巾军是值得同情的,而负责剿灭黄巾军的“我们”,才是真正的坏人,是应该被打到的魔王。谁让我们是为了维护这个腐朽的统治而去镇压黄巾军呢?——如果从大命题上考虑,只怕真的会得出这样的结论。 所以,李钦根本不会这样说。 因为他知道这件事情的深刻原因其实也不是自己所能够说清楚的那么简单。如果仔细分析这些问题的深刻,只怕三天三夜也无法将其说出个究竟来。 所以,李钦决定用最简单的方法来说服张飞:“翼德,你见过被黄巾军席卷而过的县城和村落吧。你觉得那些县城里的无辜百姓和村落里的农夫他们被黄巾军掌握了之后,他们所过的生活比以前是好还是差了?” “恐怕,更差了吧。原来他们还有田地可以耕种,一年辛苦下来还能有一点收成。可是在黄巾军来了之后,他们连这点收CD没有了。”张飞听李钦询问,回想了一下,便摇着头回答了李钦的问题。 “既然如此,那你认为黄巾军席卷天下,是对这个天下好,还是对天下坏呢?”李钦笑着瞅向张飞,摆出了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 “应该是更糟糕了。”张飞回答道。此时他的声音又一次有了力量。 “既然黄巾军麾下的统治更加糟糕,那我们是不是要组织这种糟糕的蔓延呢?”李钦又问。 这一次,他不等张飞回答便自顾自的说了下去:“一个统治者究竟是不是一个好的统治者,其评判标准并不是看他说了什么话,拥有了什么好东西,或者个人的品格如何。事实上,一个统治者究竟是好是坏,从他治下百姓生活的好坏便可以得出结论。如果他治下百姓的生活是一天好过一天的话,那这个统治者无疑是合格的。如果他让自己的百姓食不果腹的话,那这个统治者无疑就是该被推翻的。” 李钦首先提出了这么一个很是浅显标准,随即他将这个标准套在了黄巾军身上:“或许张角宣传的东西很是吸引人。可他实际能够做到的却不多。黄巾军治下的百姓越来越难过了,所以我们必须将黄巾军消灭掉。 尽管你说得那个高升的意志和理想很让你感动,可这无法改变,他们其实是错误的事实。他们坚持只会让他们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造成越来越大得错误。所以,我们要消灭他们。” “翼德,让百姓真正过上好日子,安定这个国家,这不是你当初和玄德、云长三人结义之时许下的诺言么?现在你们并没有偏离这个诺言。对此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说道最后,李钦如此反问张飞。 “誓言?犹豫……”张飞听得愣愣的。他的心一直在思考。他顺着李钦所说的重重去想,越想他的眼睛越亮,身上的气势也越发的博大起来。 终于,他眼睛一瞪,整个人又恢复了最初元气满满的样子:“谢谢你,元华!你让我从迷茫之中摆脱出来。现在我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疑惑了。” 张飞虎虎生威的说道。他说着又转过头来看着刘备和关羽,他朝他们拱手:“大哥,二哥,对不起,翼德让你们担心。不过,还请你们相信翼德,明日的战斗,翼德无论如何也不会手下留情了。” “嗯,翼德我相信你。”刘备听闻很是欣慰的一笑,伸出手来紧紧的抱住了张飞的双手。 “翼德,加油啊!大家报国安民的想法,还需要你的力量呢。”关羽沉声说着也将自己的手覆盖在了张飞和刘备的手上。 一时间,三人爆发了前所未有气势。 ------------ 第四十四章 再战 张飞的迷茫被解开了,重新凝聚了意志的他,连带着自身的境界叫原来更往前了一步。这算是张飞的成长,李钦估计张飞能够因此而发挥更强的战力。这对刘备,对自己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毕竟,明日就要大战了。 “希望,我设计的小玩意能给张宝那家伙一个惊喜吧。”李钦眯着眼睛,浑身上下散发着很是危险的气息。 众人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只觉得一股凉飕飕的气息从他身上冒出,让大帐里的气温一下子降低了许多。 一夜就此过去。第二天天还没亮,县城里便动作起来。要出战了,士兵们都开始整理自己的行装,收拾手中的兵器,大口大口的嚼着上头分派下来的干粮。他们默默的做着这些事情,尽可能的不引起大动静。 只是心情颓败之下,他们闹出的磕磕碰碰的声响却还是不少的。每个人一点点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形成足够响亮的杂噪,而站在城头上的朱儁听到了这样的杂噪却是淡淡的笑了起来。 “大人为何发笑?”前来汇报情况的张超看到了朱儁脸上的笑容,略微觉得有些奇怪,便好奇的发问。 “没什么……”朱儁闻言轻轻的摇了摇头,并不回答张超话,反而开口询问张超:“子越,我们对付黄巾贼的办法,你没有透露出去吧。” “自然没有!这可是我们的杀手锏呢。”张超点头应道。 对于朱儁的命令,跟他东奔西走了好几年的张超总是能够一丝不苟的加以完成。 只是在完成了这些之后,张超心里也还是有些疑惑的。此刻,他见朱儁说起这事情来,便也很直接的将自己心底的疑惑问出:“大人,为什么不将我们已有对付妖法的手段告知士兵们。这样也好让士兵们安心……像现在这般,众人心怀忐忑,心中不安,士气实在太过低下了一些,这对我们接下来的战斗并没有好处啊。” “呵呵!”听张超如此问,朱儁却笑了起来,他轻轻的拍了拍张超的肩膀,很是欣慰的说道:“你能够想到这些说明你已经有所成长了。不过……”朱儁说道这里稍稍的顿了顿,话语声变得低沉起来:“你想得终究还不够多。 对污血对付张宝的妖法,这不是什么正道。这个办法的关键就在于出其不意。毕竟这样的办法我们能想到,张宝这样修行的老手会想不到?只怕他也明白自己法术的漏洞。他唯一没想到的便是我们会想到这些吧。” “所以……”张超听朱儁这么说,隐约有些会意了:“大人担心消息早早的传播下去,虽然安定了军心,却引起了城里存在的那些黄巾军探子的警觉?” “你以为呢?难道城里就没有黄巾军的人么?”朱儁斜眼瞄着他,“我带来的士兵究竟有怎样的个性我明白!可是城里的这些人有怎样的想法,我就说不准了,说不定有那么一两个家伙和黄巾军勾结。 若是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准备,将相关的情报传到张宝那儿去,让张宝有了防备,那我们可就糟糕了。用污血对付道法的手段只是偏门,只能使用一次。所以在这一次里。我们要把张宝彻底打垮。” “我明白了!”听了朱儁的教导,张超明了的点了点头,他很是崇拜的看着朱儁,认为这样的将军简直就是“神人”。 于是,在朱儁这位“神人”的安排下,整个扶勾县官军有条不紊的展开了行动。等到原本约定的辰时,随着东边的太阳升到了天空,早已做好准备,抱着必死之决心的士兵们开始在各自长官的带领下缓缓的出了城门。 这一刻扶勾城里还没逃走的百姓都默默的注视着他们。他们都从这些士兵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名为悲壮的气势。 “即使必败也要出征?朱儁这家伙看来也不怎么样嘛!”感受着士兵们的决然很多百姓为他们而担心,而也有一部分人对此怀着异样的心思,暗自评估着这一切。 就像朱儁所担心的那样,城里的黄巾军暗探其实并不少。尽管在大军的压制之下,他们不可能造成太大的破坏,但为城外的黄巾军传递些许情报什么的,他们还是能够做到的。 如果朱儁一开始就将对付张宝的办法说给士兵听,那么到了眼下,这些探子只怕早就明白了朱儁的手段疯狂的将这情况报告给张宝知晓。到时,朱儁的谋划就算不曾完全失效,只怕也会在张宝的防护下,失去了他原本的奇效。 这是朱儁无法接受的。 “为了保密……要瞒过敌人,就必须瞒过自己人。而且我带的兵我自己知道。只要将他们逼到绝处,他们所爆发出来的战力也未必不会比那些士气高昂之辈差了。”跟着大队人马行走在军阵之间的朱儁,感受着左右士兵们身上发出的令人感到压抑的气势,朱儁心里有着自己的考虑:“一切都等到出了城再说吧。” 朱儁想着,突然转过头来看了看跟在自己队伍后方的那几十辆大车。朱儁明白自己这一次的胜败就在那些大车的身上。“但愿老天保佑这些大车上的血能有效啊。” 一贯只相信自身实力的朱儁,到了这一刻也不禁请求起谁也说不清楚其是否存在的上天来。 官军如此阵列而行,到了巳时三刻,朱儁已经带着自家人马来到扶勾城十五里外的地方。 此时,太阳已然升得老高,阳光以无法给西来的官军带来多少麻烦。朱儁将兵马带到这里,便开始整顿军列。他准备在这样一马平川的地方正面迎战黄巾军,以自己手中一万八千的精锐,给对方那些该死的乌合之众以重创,彻底击败张宝的嚣张气焰。 当然,如果直接能斩杀张宝,那就更好了。不过,这个想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朱儁的布阵大体和上一次一样:正面是他和张飞,左翼是张超和李钦,右翼则是刘备、关羽和刘晔——在昨夜被刘备兄弟三人的气势给震荡了一会,刘晔这个汉室宗亲被彻底的感动了,本着自家人就得帮自家人的到底,他当下决定加入刘备麾下,为这个大汉天下浪上一回。 巳时三刻,官军抵达战场。巳时末,黄巾军才珊珊来迟。这不是他们故意的,只是以他们训练水平再加上张宝那抬祭坛的沉重,使得他们根本无法像官军那般行动迅速。 “这……确实是一个麻烦啊。”感受军队行动的缓慢,张宝也很有些挠头。 说实话,他也会几手给士兵们提升速度的法术,只是尽管修炼了二十几年,可他的身上的法力终究还是有限的,在和官军大战之前就把法力浪费在这样的地方。张宝表示自己不可能如此的奢华。 “算了,慢就慢些吧。反正朱儁会在那边等着我的。也不知他究竟打什么算盘,居然还敢跟我阵战……他难道就不晓得我法术的威能?哼,到时候可要让麾下的儿郎们多努力一些。若是能直接击败他们,顺势夺取扶勾城就更好了。 扶勾一下,朱儁彻底战败,汝南的皇甫老贼也就独木难支,倒时我黄巾军的兵锋将彻底威压洛阳。如此一来大哥的理想也就能够实现了。”张宝热切的想着,他心中燃起了兴奋的火焰,一抹红潮显现在他那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 用法术决定战局,并不是什么好事,在昨天的大展神威之后,他就受到了反噬:他只觉有无数人在他的脑子里嘶吼哀号。他明白这是阴魂在作怪,用道法杀戮普通人就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好在他实力更强一些,将这些阴魂尽数镇压。只是这样他也不太好过。不过对这一点他并不在乎。他觉得自己还能支撑的下去。而能够支撑下去,那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好事。因为只有这样他张宝才能帮助自己的兄长实现他那胆大包天的理想。 为困苦的万民杀出一条道路。以平等的黄天,代替令人压抑而且腐朽的苍天,这是张角的理想,也是的他张宝的理想。为了达成这个理想,张宝是不息一切的。即使法术的反噬严重折损他的气运,他的寿命,他也毫不在乎。 只有法术能彻底击败官军,他就会使用它。而从上次战场使用法术对战官军的结果来看,法术的威力完全令官军无法抵挡。这对张宝来说就够了。凭借着法术的威力从一场胜利迈向另一场胜利,进而席卷天下,张宝觉得这才是他最想见到的事情。 “总之,兄长的理想绝对不能夭折。天下的百姓苦这个朝廷已经很久了。现在是让他们知道来自庶民愤怒的时候了。”抬眼看了一下对面的官军早已列好的阵势,张宝嘲讽的撇了撇嘴:“朱儁不愧是名将,这阵势布得真的很严谨啊。不过,你阵势再严谨又有什么用?在我的道法面前一切都是浮云。今后这个时代是属于道法的,是属于我们的!” 张宝小声的念叨着,一时间他豪情万丈。 ------------ 第四十五章 一如既往 战斗爆发了。随着张宝的到来,朱儁首先对其发动了攻击。 或许是已经被逼到了“绝境”的缘故,朱儁这一次却是没有上一次那般讲究风度了。他欺负黄巾军缺少弓箭,却是不等黄巾军立足站稳,便以已方的弓手进行开道,令刀盾兵为先导,长枪兵稍后,顶着黄巾军那显得稀疏的弓箭进击了。 而在刀盾兵奋力向前的同时,跟在弓手之后的几十辆大车也稍稍的变幻了自己的位置,它们也偷偷的向前,行进向昨夜在计划中为它们定下的位置。一切都是按计划进行的,至少在将军们看来并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到此时,官军都是抱着一股必死而战的决然进行战斗的。关于如何打败黄巾军的问题,朱儁依旧没有说明。除了军中有数的几名将领,并没有任何人知道这一点。他们不晓得,那黄巾军那边便更是不晓得。 张宝在看了朱儁的急切之后,也只是以为朱儁是抱着和自己麾下的军士尽可能快的搅和在一起,让自己的法术投鼠忌器的想法来进行一战的。 这个想法就一般的认知而言似乎也没有错,如果张宝运用的是“水火”之流的无情之力的话,那在双方都贴得那么近的情况下,确实有可能出现同时杀伤到彼此的情况。 但现在…… “朱儁……你作为将军是很优秀的。但你还是太小看我了。我们修士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我的黑风杀阵,可是以我的意志灌输的,和那种纯粹的力量不同。黑风杀阵的力量可是能够区分敌我的哦!”张宝得意看了朱儁一眼,一抹讥讽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 眼见朱儁已经出招,张宝便唤来严政,“这里的战局,我全都交给你了。我要施法,你替我将他们拖延一会。” “嗯,我会拼死而为的。”严政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就好!”张宝肯定的点了点头,复又提醒他:“小心张闓,这个人很滑头……我担心……” 张宝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注意到张闓的目光也往自己这边瞄了一眼。这让他多少有些警觉:“这家伙的感知还是真是够灵敏的。” 张宝看着严政,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要是高升还在,那该多好啊!可惜……”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高升已经死了,这是一个事实。 而张宝今日的战斗就必须在高升已亡的情况下走下去。 “这也是为高升报仇!”张宝恨恨的想着,他将自己的令旗交给了严政,让严政来指挥黄巾军的战斗。 虽然就单纯的水平对比,严政绝对不是朱儁的对手,但黄巾军也有自己的长处,那就是黄巾军的兵力实在太过雄厚了。 上一场战斗张宝麾下还只有六万兵力,而到了这一场,高升的死亡令张宝看到了自己的不足,为了能够更好的拖延朱儁的进攻,张宝从后方又调集两万人马,使得黄巾军的兵力达到了八万。 此时,他将这八万人的指挥权交给严政,令严政抵挡朱儁的进攻,为他的施法拖延时间。这是一个很明确的命令,想要做到也是比较简单的。因为此时朱儁运用的战术也很简单,根本就没有什么太过复杂的东西。 朱儁相信自己麾下将士们的实力,而严政也相信自家黄巾军兵力的雄厚。 一如上一场战斗那般,面对朱儁展开的雁行阵攻势,严政同样采用了两翼钳制的战术来进行应对。他四万的黄巾军分作两股与官军的两翼纠缠在一起。而在本阵,因为兵力的雄厚,所以严政手中还保留了四万人,在那边严阵以待。 “挺厉害的张宝。这一次貌似不太好打了啊。”看着对面还留着的四万人,朱儁不爽的皱起了眉头。六万兵力和八万兵力,其规模看起来都是差不多的——一样的大,大得惊人。 朱儁一开始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可眼下一看却发现战场的实际和自己想象的有些差距。原本以为还可以再冲击一回的,但不想黄巾军却发挥了自己的优势用最简单也是最令人头痛的办法来弥补了自己的“劣势”。 “吃一蜇,长一智,这是必须的。在同样的地方连败两次,那也实在太笨了。”张飞低着嗓门闷闷的说道。 站在张飞身边的朱儁,感受得到张飞身上抑制不住的怒火。 “他这是怎么了?昨天回来就像焉了的茄子,而现在又怎么兴奋。”朱儁很是不解,他看了看张飞那犹如钢针一般挺立的虬须之下的稚嫩,最终摇了摇头,“算了吧!年轻人的世界我们不懂!” 朱儁将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情先甩到了一边,直接就眼下的事情询问张飞:“你看对面的军士如此雄厚。你有办法击破他们吗?” “他们?一群乌合之众而已,人数虽多,但我觉得我还可以试一试!”张飞看了看对面,实话实说道。于关羽的傲气不同,张飞是豪爽,是老实。 “那就试试吧!”眼见张飞并不怯场,朱儁微笑的点了点头。 也该试一试的,原本的计划不就是这样么。黄巾军希望看到僵持,希望将战局拖延到张宝施法成功为止。而官军这边拥有相同的想法,只是朱儁希望的是在张宝施法成功的那一刻,用自己准备好的污血去破解它,打碎黄巾军的胜利期望。要知道现在黄巾军的心气都集中在这一点上。一旦这一点破灭了,那黄巾军将变得更加好解决。 “……那时的他们绝对会士气大跌的。”朱儁如是想道,他当下放手给张飞:“上吧!展现出你的风采来。不要让你兄长失望。” “明白!”张飞点点头,举起自己手中的蛇矛:“兄弟们,让这些黄巾贼知道什么才是精锐!冲啊!” 张飞嘶吼着,一马当先冲锋在前,带着麾下的六千骑兵直冲黄巾军的中军大阵。 “轰!”两万四千多只马蹄沉沉的踏在地上,令大地猛得震动起来。之后,一下紧接着一下,化为了一片沉闷的惊雷。雷声响起,螺号相应,六千一股的骑兵在张飞的带领下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的劈入黄巾军的阵列之中。 尖刀刃利,黄巾疲软,虽然他们也有抗衡张飞的勇气,但战场上的事情很多时候只有勇气是不够的。他们的抵挡就像是水底的沙粒一般,总是在海浪的浪潮之中被轻易的推动。 “螳臂当车……真是不值一提。”张飞恨恨的嘟囔了一句,手中的蛇矛振臂一挥,便将挡在自己身前的三四名黄巾军士兵震到了两三丈之外。 他们瘫倒在地上,表面看起来一丝伤痕也没有,可整个身体却早已是软绵绵的用不上一丝力气。他们早已在张飞的一震之下,筋骨寸断,死得不能再死了。 “靠……这个黑汉子怎么一天不见,他昨天就强了许多?如果昨天是凶猛的话,那今天的表现简直就不是人……该死!”严政看着张飞疯狂模样,瞅着他在自己的军阵之中突击纵横无一合之将的风采,最终苦涩的摇了摇头。 说道武艺,他比高升还差一些,高升都不是张飞的对手,那他便更不用说了。和张飞拼,他没那个想法。当下,他只能下令:“拦住他,用更多的人堆上去,拦住他!” 这是一个死命令,在这个命令之下,直面张飞的黄巾军士兵究竟会死多少,严政大体可以预估出一些眉目出来。不过,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如果不靠这些士兵拦住张飞,那最后要死的便是他严政自己。 和一心为黄巾军着想的高升不同,严政心中还是有些个人算盘的。因此他抱着这是必要牺牲的想法,下达了这个冷酷无情的命令。他将更多的士兵派了上去,意图阻截张飞的前进。 “给我死来!”张飞怒吼。 凡是敢凑到他面前的敌人都给他杀了。只是黄巾军的兵力实在太过雄厚,他杀了一个,紧接着又涌上两个,杀了两个又冒起六个。给张飞的感觉,就像是这个黄巾军士兵无穷无尽,怎么也杀不完一般。 无可奈何之下,张飞只能先定下精神将自己的周围的敌人先行剿灭。只是,这样一来,张飞向前突进的速度无疑就慢了许多。而来他这样的缓慢,却是让周围的黄巾军能更加顺利的围上来了。 “怎么办?”陷在厚实的敌阵之中,张飞也感觉到了压力,尤其是来自于黄巾军正面的压力那几乎是无穷无尽的。 没有办法,张飞只能放弃从正面凿穿敌人的阵形。他轻轻的拨转马头,随便找了一个还算是薄弱的方向直冲过去,却是凭借这自身的强悍的武力和骑兵本身的突击力,凿穿了黄巾军阵形的一角。无数黄巾军士兵在张飞所率领的这路骑兵的突击下倒地,进而在战马的践踏下化为一滩烂泥。 “该死……原本还以为能把那个黑汉子给围死的。却不想他对危机的嗅觉竟然也如此的灵敏!”看着张飞在自己军阵的一角犁开一陇血道,严政轻轻的摇了摇头很有写可惜的说道。 只是他心里一边可惜,一边却又松了一口气。毕竟随着张飞的突围,自己拖延时间的战术似乎又增大了几分成功的可能性。 要知道,即使是骑兵想要进行连续的突凿,那也是需要时间来拨转马头调过身子的。而在他们做出这些行径的时候所消耗时间,正好被张宝一点一点的利用着,他迅速的施法结印,完成自身道法的构建。 就在张飞调转马头准备发动又一次突击的时候,天再一次的暗了下来。 ------------ 第四十六章 破法 还是正午时节,天突然暗下来。无尽的黑云笼罩了天空,遮蔽了太阳,卷起了漫天的黑风。风,越刮越大,片刻之后就迅猛到足以卷动飞沙走石的地步。 在这一阵烈似一阵的黑风之下,明白这究竟是一个什么征兆的张飞,迅速的下令收拢起自己的骑兵缓缓的退却。他知道接下来的主角并不是自己了。 “希望小时候听说的办法能够奏效。”张飞想着领着麾下的骑兵再一次调转了马头朝自家本阵冲去。 这时便能看出黄巾军的无奈了。黄巾军缺少弓箭和骑兵,或许凭借着自身兵力的雄厚,他们能够在张飞拼命向前突进的时候拦下张飞,但在张飞想要撤走的时候,他们根本追不上张飞的脚步。 在平坦的地方两只脚想再短时间里追上四只蹄子,这本就是非常不靠谱的事情。 对于张飞的离去,没有办法的严政只能呆呆看着。 不过,他心中并没有多少郁闷。感受着这黑风的兴起,他明白自家将军的法术再一次的降临了。这无疑是一个令人兴奋的好消息。尽管这样的黑风吹拂起来充满了凉意,让人不由自主的寒颤了身子,但在这样的黑风下所有黄巾军都士气高涨起来。 他们看到了张飞的后退,都认为他的害怕了。 “连那个家伙都怕了。那岂不是说明我们赢定了?”很多士兵们都如此想道。 他们看看天,心里充满了必胜的想法:“下一刻,随着这黑风之中的人马无限杀来,官军将再一次饮恨失败。这完全是不以人力为转移的。在官军没有找到相应的反制手段之前,他们的失败便是无法避免的。” 只是……官军能那么快找到应对法术的办法么?这怕是不行……如果能那么快就找到办法,张宝表示他这二十几年的道也不要修了。 “总之……降临吧!我意志的执行者!让那些愚蠢之人的鲜血染红这片大地。”张宝自信官军无法防止自己,于是他在释放道法的同时,将自己阴惨惨的声音传遍整个战场。 虽说这些声音没有什么杀伤力,但在眼前的这种环境下,张宝表示这样的声音还是能添加不少恐惧气氛的。 “这真的是很合拍啊!”张宝认为这样一来气氛就很十足了。 风起了。狂暴的黑风之中有无数人马,身着黑衣黑甲骑着黑色的大马手持黑色的长枪冲杀而来。 “撤退!撤退!弓箭手覆盖射击!”眼见战场上再一次重现了上次的情况,作为官军左右两翼统领的张超和刘备尽管心中有数,可脸面上还是做出一副慌张的模样,他们不约而同放声大喊,勒令自己的军队后撤。 在他们的命令之下官军们如蒙大赦的往后退却,一开始还多少有些调理,但后来在发现讲究调理太慢之后,他们也不禁有些乱了。 “稳住!不要乱!乱窜者死”为了让这种乱局平稳下来,张超和刘备都下了死令。 而执行这样死令则是关羽和李钦。 当巨斧的锋芒和偃月刀的青光接连斩断了好几个逃兵的头颅之后,被鲜血刺激的回过神来的士兵们在恐惧之下不敢再乱来了。官军的军阵因此而让稍稍的稳定了也许。 只是,这样的稳定也是很勉强的,谁也不知道他们在那些不死之敌大胆的逼近下,什么时候又会崩溃一回。 不过,再怎么崩溃也是后面的事情了。至于,眼下的这一刻军队的阵形大体是稳住。而在官军的阵形暂时稳住的这一刻,十几辆样式古怪的大车已然行进到官军的前面。大约一千的步兵守卫着这些高高仰首朝天,其上还插了一根竹筒的大车。 而在这些大车的身后,几十辆装了木桶的马车紧紧的跟着。 “准备!”朱儁高声下令,“对准前方的黑风所在……各就各位把这些水龙里的东西都给射出去。” “啊……射出去?用水龙车往前方射击?这有用么?我看我们还是抛掉这个快跑吧。毕竟我们离黄巾贼还是太近了。”对于朱儁的命令操纵水龙车的民夫先是一惊,随即便连连摇头。 他们中间几个大胆的,自以为是的家伙甚至还想就此逃跑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远远的。 但还不等他们跳下水龙车向后跑几步,身边那些护卫他们的人就用手中的长枪,戳穿了他们的心脏,将他们狠狠的钉死在地上。 “谁敢逃!!再逃,不要等黄巾军杀了你们,我们就先取了你们的性命!”负责带领这些民夫的朱儁亲卫队长朱河凶恶的吼道。 看着他凶狠的模样,嗅着刚刚从那些同伴身体里流出的鲜血之味,两股战战的民夫们没有了任何办法。他们只能战战兢兢的向前,按照曾经所操作过的那样,运作其偌大的水龙车来。水龙车,那是用来救火的。 它能通过气囊机关的运作进行压缩储水箱里的水,进而将水激射到几十丈之外。这对灭火来说是一种无上利器。这种装备军中本来就有,只是朱儁觉得还不够用,便把扶勾城里的水龙车连同操作水龙车的更夫都征用了。 此时,这些更夫在朱儁亲卫的威逼之下,胆战心惊的操作,虽然动作慢了许多,但好歹将水龙车运转了起来。随着水龙车调整好了方向,一股股激荡的液体从长长的竹筒嘴中喷射出去,掠过十几丈的空间,浇到那些从黑风里杀来出来的不死之士身上。 当下,只听得一阵“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便将从黑风中从出来的骑士在这些液体的浇灌之下化为轻飘飘的纸人草马纷纷扬扬的飘落在地上,再无复起的可能。 “咦?居然有效果?” “那些不死的家伙竟然倒下了?” 眼见如此惊人的一幕发生在自己的面前,无论是民夫还是士兵都不由自主的瞪大了眼睛。他们可没有想到从这些水龙车里射出的东西竟然如此的令人吃惊。 “难道这水箱里存放的是什么神仙圣水?”有人如此怀疑。 “嘿,这哪里是什么神仙圣水啊。不过是一些猪羊狗血罢了……用猪羊狗血就能破得了那些由道法生成的不死之敌,这真是简单到了极点的事情。这么一来我们赢定了。”朱儁命自己的亲卫往士兵处传播这样的消息。 一开始,那些士兵还觉得事情不可能如此的简单,可随着一片又一片冲来的不死之士在猪羊狗血的侵染之下化为毫无用处的纸人草马,却是让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士兵们都相信了这个事实。张宝的道法破了,而破解它不是什么尊贵的东西而是这些污秽的鲜血。 ------------ 第四十七章 轰杀张宝 官军最怕的就是这些由道法生成的敌人。 眼下张宝的道法被破了,原本杀不死的敌人,一下子就变成了可以被轻易践踏的纸人草马,官军们心中的恐惧顿时消散了。想起自己被黄巾军追击的狼狈模样,他们心里都有些憋屈,而这种憋屈很快的就化成了一股汹涌的怒火。 对于官军来说,失败并非不行,可是败在黄巾军这群弱鸡的手中却是令人无法接受的。于是,他们的士气高涨起来。一个个扬起了手中的兵器,顶着愤怒的容颜转身朝很有些不知所措的黄巾军士兵们扑去,他们发誓要给这些人一个好看。 “到了该反击的时候啦。”看着士兵们群情汹涌的模样,朱儁心中欣慰觉得军心可用。 当下,他一边传下命令,让全军发动反攻,一边则让张飞迅速赶到水龙车附近,对自身的装备进行一些处理。 毕竟,水龙车的射程实在是太近了一点,和张宝道法那数里的覆盖范围根本就没得比。想要彻底的打败张宝,只靠这几十辆水龙车还是不够的,朱儁觉得他得给自己最强的一把尖刀附着一些破魔之力,让他们能够突入张宝的中军,给那些黄巾军一点好看瞧瞧。 “将身上的衣甲都用污血浸泡了,再将手中的兵刃于血中过一点,然后再冲向敌人。只要身上兵器上有污秽的力量,只怕那些不死之兵,拿你们也无能为力了。”朱儁说着轻轻的拍了拍张飞的肩膀:“就拜托你了,翼德!如果这一战我们真的能够取胜,你当居于首功。” “放心,这一点我会办好的。也就脏一点罢了。没事的,老张我都习惯了。要知道没当兵之前,俺老张可是杀猪的咧。”张飞呵呵一笑,当下便将早已浸泡了猪羊狗血的布条往自己身上兵器上一裹,整个便纵马上前。 由于张飞本身的那种粗豪的气质,这些污秽的东西缠绕在他的身上,非但不曾令他卑微低下,反而给他添加了几分狰狞的力量。 之后,在足足花了小半个时辰完成了这一切后,张飞怒吼一声,却是直接带着这支充满了血腥味的骑兵狠狠的冲向黄巾军中阵的方向。那里还被浓浓黑风所包裹着。可随着张飞带人往那里头一撞,顿时风消云散,将如墨一般的昏暗的浓雾直接撕扯出了一道口子来。 猪羊狗血的污秽之力对道法竟有这样的奇效,却是让所有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只是和官军这边的士气大振不同,黄巾军那边的士气可谓是一降再降。 原本他们敢和官军硬拼靠得就是这道法的威力。可以说张宝释放的道法已然成为他们心目中的一根精神支柱,而眼下这根支柱如此轻易的被人粉碎,却是让他们在震惊之余,越发的惊恐起来。 霎那间,黄巾军的战力下降了不止一层。在看到了道法的崩溃之后,他们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恐惧紧紧的攉住了他们的心,面对士气大振而跑拼命反攻的官军,他们一退再退,渐渐有了崩溃的迹象。 “稳住!各位渠帅稳住兵力!对方虽然有克制道法的手段,但他们还没有办法攻到本阵来!只要我们自己不慌,他们拿我们依旧是无能为力的。”还在中军的严政看到前线军士行将崩溃的模样,不由得大为吃惊。 他高声提醒直接带领军士们作战的渠帅,试图让他们安静下来,将自己手中的人马控制好。 然而在这样的乱局之中,严政的提醒究竟有多少人听却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正向上次官军失败时,李钦对官军们所分析的那样,在这种恐惧大过一切的时候,很多时候人们都是自己吓自己。他们内心的恐惧在不断的思索之中不断壮大,最终令他们做出种种平时想来都很低劣的判断。 在这种情况,仅仅靠喊是没用的。言语的力量根本就不足以让大家恢复冷静。 而且,随着张飞不断的突进,严政也没多少心思去关心别人的想法了。对于眼下的他来说,挡住张飞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集中……集中所有兵力把张飞给我拦住!只有拦住他,地公将军才会安全!”严政高声下令道。他动用他所有还能够控制的兵马阻截在张飞前进的道路上试图阻止张飞的对他身后张宝的突袭。 完全用人命来抵挡张飞的前进,这实在是一件相当残酷的事情。如果不是严政眼下所指挥的军队都是由黄巾老卒来组成,天生拥有远超于一般士兵的作战意志,愿意为黄巾军而战斗到底,如果不是严政告诉他们,他们的身后就是张宝的话,只怕在眼前的这种环境下没人愿意就此冲上前去送死。 在如今这种兵败如山倒的情况下,大伙更多的是考虑自己的安危。 其中稍有公德心一些的,却是在各自渠帅的应道下整军应对官军的攻击。他们不想着怎么打败官军,因为那似乎已完全不可能了。没有办法,他们想得只能是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手下这些士兵们的生命。 这已算是相当好人的做法了。 而那些恶劣的家伙,比如张闓。他在发现官军竟然有这等破解道法的本事之后,却是被吓得魂飞魄散。当下,他将分派给自己指挥的黄巾军其余人马都丢到了李钦和张超的面前,而他自己着带领了来自徐州的兵马转身就逃。他没有逃向张宝的所在,没有与张宝会合的想法,而是直接向着战场的正东退却,远远的离开这个他看起来的很可怕的地方。 “该死的懦夫!”看着张闓的离去,张超很气不过的咒骂了一句。 “别为他操心了。事实上,他的离去为我们带来很大的方便。或许因为这个家伙的胆小,我们可以成为这一次战斗的主角啊!”李钦微笑着说道。 随着张闓的退却,黄巾军的右翼变得薄弱起来,这令李钦看到了属于自己的机会。 “方便?我不觉得有什么方便可言。”听李钦如此说,张超有些摸不着头脑。 “很简单,只要消灭掉我们面前这些被张闓遗弃的家伙,我们就可以直接冲到张宝的面前。现在护卫张宝的部队已经被严政抽调了大半去对付张飞了。保护张宝的力量很是单薄。如果我们动作快一点狠一点得话,我们真的可以干掉张宝啊。”李钦分析了眼前的情况,向张超做出如此建议。 “直接干掉张宝?”张超看了看面前的战局,心中微微一动,他认为李钦所说的机会,如果自己真能把握住的话,那一切还确实有成功的可能。 “那就试一试吧。”张超一咬牙,随即下达了全面进攻的命令。他领着部队拼命向前突进。 而李钦则统领剩下的弓兵和几辆配属于李钦自己的大车,缓缓的在后面跟着。用李钦的话说,他这是在给张超做战场配合呢。 战场配合? 这的确是配合,李钦估摸着张超领兵突进的速度,让弓箭手们依着自己射击的最大射程,在张超前进的道路上洒下一层又一层的箭羽。在密集的箭羽侵袭之下,在张超稳健的指挥下,官军右翼的部队就像是一把锋利的锉刀,一层又一层的将黄巾军的士兵刮下,碾成粉末。 虽然张超行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可在李钦的配合之下,几乎没有什么人可以给他造成阻碍,一路行来,他自己觉得很是顺利,却是在飞快的突破了那些被张闓遗弃的家伙们那并不是很有利的阻截之后,杀到了离张宝不到两百步的地方。 这个地方,离张宝已是很近了。张超都依然能清楚的看到张宝脸上那挂着的愤恨的神情。 “张宝这家伙,这一刻恐怕是恨不得想生吃了我们吧。不过这已经是没有用的了。面对如此局面,他张宝就算是神仙下凡只怕也无法扭转战局了。”张超心满意足的想着。他看了看四周,发现自己的军队乃是第一支杀到里张宝如此进的所在——至于其他地方的其他人,虽然也在拼命的努力,但阻碍他们的人来时太多了一些,却让他们无法向张超、李钦这般靠得如此近。 “上,杀了张宝!”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张超就没有任何好说的了。他怒吼一声,当然不让的纵马上前,手中长枪直挺就要带兵杀向张宝。 “休伤我家将军!你这厮就给我留下来吧!”就在张超朝张宝发动突袭的时候,严政看到不妙,顿时冲了过来拦在了张超的面前。 尽管有所私心,可严政依旧不能坐视张宝被官军给杀了。他看了看张超战斗的模样,估算了一下自己的水平,觉得自己挡住他还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在此时此刻摆出了一副大无畏的模样。 当下,他提枪而出与张超斗在一起。两人俱使长枪,却是枪来枪往的杀了一个不亦乐乎。 “呼……好险!不过,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看到张超杀到自己跟前,张宝心中一惊,他正想着自己要不要逃呢,却见严政出击将张超截了下来,这让他最终松了一口气。 当下,张宝略有些放松,根本不曾注意到李钦已然指挥了那几辆样式古怪的大车在官军弓箭手阵列的背后,悄悄的停了下来,迅速的搭好了相关的支架。 在大车车厢支起的支架上,李钦将一根根足足有一丈来长,成人手臂般粗细的锥型竹筒往支架的凹槽中搭上,并在稍稍的调整了支架的高低位置和朝向之后,用火折子点燃了位于竹筒后面的那一把纠集起来的浸泡了桐油的麻索。 “咻……”尖锐的长啸声起,一支支古怪的玩意在官军右翼弓手的背后冒起了浓烟腾起了火花掠着稍显得有些凌乱的轨迹,狠狠的撞入张宝所在的位置。 之后,如雷的轰鸣声起,一颗颗硕大的火球,在张宝的祭坛前后腾起。霎那间,慌乱声,轰鸣声,哀嚎声不绝于耳。一股又一股黑色的烟云升腾而起,其中散漫出浓重的硫磺之味。 在浓烟之下,张宝所在的祭坛究竟是一个什么模样,大伙都已经看不清了。 李钦也不曾关注这些,在释放出了自己备置的大杀器之后,他就紧紧的盯着自己手中的腕表,端看上面的记录。突然,腕表上的文字跳动了一下,却是一个条目得到了。 看到这个的结果,李钦脸上的紧张一下子消失了,一抹满意的微笑洋溢起来。 此时,他所承接的任务已变成这样了: 位面名称:三国演义 主线任务1:加入一方诸侯,完成度:100%; 主线任务2:成为军侯,统领千人以上的军队,完成度:100%; 主线任务3:平定黄巾起义,完成度:80%; 支线任务1:击杀至少三名黄巾军渠帅,完成度(3/3); 支线任务2:击杀天公将军,完成度:(0/1); 支线任务3:击杀地公将军,完成度:(1/1); 支线任务4:击杀人公将军,完成度:(1/1); “张宝已经死了!下一个便是张角了。只要搞定他,我便算是完成了这个世界的任务……真不知道倒时,小斧和我,以及那个主神空间究竟会发生怎样的变化。不过,不管怎样,在这里的任务都完成之后,我怕是要离开这个世界吧。”李钦笑了一下,想到了许多,心情不禁又有些惆怅起来。 ------------ 第四十八章 席卷陈国 人都不是无情的,至少李钦认为自己不是一个无情的人。 尽管他向来都表现得比较淡然,可这份淡然的背后依旧是一颗滚烫的心。 对于刘备军中的这些人,对于刘备、关羽、张飞,李钦最初或许是抱着利用这些人来完成任务的想法,可在经历了如此长时间的相处之后,李钦渐渐的将他们视为自己的朋友。 他认可了刘备的为人,也敬佩刘备的想法,他将刘备的事业也视为自己在这个时空的视野。如果他可以在这个世界老死的话,他或许真的愿意一直辅佐着刘备完成其心目中的大业。 但这件事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似乎是不可能的。李钦注定是这个世界的过客,所以为了以后考虑,也为了刘备的大业,李钦不得不布置许多后手。 其中就包括,为刘备寻找合适的军师来接替自己的班。 缺少一个可靠的军师,则是刘备初期之所以无法得到发展的主要原因之一。 想想在原本的历史上,能够令天下几分震动的势力有几个是没有军师的呢? 曹操有包括戏志才、郭嘉、荀彧、荀攸、程昱、刘晔等一堆顶级军师,袁绍也有田丰、沮授、审配等军师,董卓也有李儒为自己的谋主,就连后来的孙策那也有周瑜来为他谋划。 而刘备呢…… 他一直都是没有军师的,直到后面到了荆州,在徐庶的引荐下,他才有了诸葛亮,才有了后面的庞统、法正等人……到那时刘备才算有了一套不错的文官体系。 不过那个时候的刘备对天下来说有些太迟了。天下的北方已经被曹操所统一,天下的东南也早就落在孙家的手中,能够让刘备动手的也只有刘表和刘璋,两个弱鸡——连跨荆益并有汉中,已待天时,再北伐中原,这的确是一个恢弘的战略,却也是那个时候的刘备唯一的选择。 毕竟,在那样的情况下,他不选择走这样的战略,他还有什么别的手段可走么?天下的地方就那么多,刘备总不能跑到域外去立国吧。 无奈,心疼……这是李钦年幼的时候看《三国演义》之时对于刘备这个主人公的感觉。虽然后来长大之后,他听很多人说《三国演义》把刘备说得太好如何如何……可幼年之时对刘备那种朦胧的佩服,他却没有淡漠多少。 或许在他看来,如果古时候真的需要一个皇帝的话,那让刘备这样个性的人来当这个皇帝,无疑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所以,在得知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基本上是以《三国演义》来构建之后,李钦本能就选择了北上去见刘备。 最终,他见到了,并为刘备所倾倒,决定为刘备的发展而努力。 如今的这个世界,在他的运作下已经和原来有了一些区别。别人究竟如何,李钦不太清楚,但刘备和原本相比已经强的太多了:眼下黄巾之乱还没结束,刘备便已经有了秩比两千石的官职,他所言语的汉室宗亲的身份也得到了朝廷的承诺。 在李钦的引导和搜寻之下刘备已经和这个世代最顶层的那一批的谋臣们有了一定的接触。而这些谋臣在刘备本身的性格和魅力之下,对他抱有了一定的好感: 刘晔已经加入了刘备的麾下; 戏志才,如果不出意外也是逃不掉的; 至于荀攸,他对刘备抱有好感——如果大汉的未来依旧和历史相同的话,那在几年之后董卓掌握了朝廷造成文官们大量逃亡的时候,荀攸应该也会首先选择刘备。毕竟,他对刘备更熟悉一些。 戏志才来了,郭嘉还远么?荀攸来了,荀彧还能逃得掉么?至于刘晔,李钦记得他还有个好友叫满宠的。依照这个时代文士们喜欢互相推荐好友的习惯,满宠或许也会被刘晔推荐过来。到时刘备只要和他们一会晤,取得他们的认可应该是不难的。 对于刘备拉拢人心的本事,李钦还是很佩服的。如果让他自己和刘备易地而处,他认为自己绝对做不到像刘备那样让看见他的人基本对他都抱有好感。 “玄德那样的人啊……作为主君,如果没有什么无可奈何的事情,谁能放弃他?谁舍得放弃他?待人以诚,这一点他绝对是做到了。”李钦想着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他给刘备立下的基础已经是足够了。就算荀攸、荀彧因为什么原因来不了,就凭借着戏志才和刘备,李钦估计以刘备的性格,放手让他们施为的话,应该也能有一番发展。 总之,应该不会像历史上那么差劲了…… “到时……我再给玄德定下一些攻略秘籍,或许能够让玄德发展得更好一些吧。”李钦暗自想道。他决定给刘备再开一些金手指了。不过,这些金手指是要等刘备拥有了自身的领地之后才有作用的,简单的说,李钦打算用自己后世所知的一些知识,为刘备今后领地的发展提供一些助力。 “唔……按照刘备的实力,在经过了黄巾之乱后,朝廷让他领有的地盘,不是九江、就是丹阳……嗯,也有可能是汝南……总之先按照这三个地方的情况进行一些规划吧。”李钦低声念叨着,他觉得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或许会很忙很忙。 张宝挂了,挂在李钦临时制造出来的土制喀秋莎火箭弹的狂轰乱炸之下。 本来以张宝堂堂一个修真者的实力和体质,就算是这些“简陋”的黑火药制品威力再怎么强大,也很难将他如何如何,可谁让现在的战场上朱儁动用了“猪羊狗血”这等对付道法的大杀器呢。 张宝的道术,说到底是以自身的精神力附着于纸人草马之上,以天地灵气令其丰满起来,进而行动作战的绝活。其道法的主要杀伤力也在这些纸人草马之上,至于其他的黑风,黑云,种种令人产生恐怖的东西,都是为了这些纸人草马服务的,是用来渲染气氛的东西。 说实话,这些东西是不值一提的。虽然说,没它们,那道法的可怕程度也会减弱许多,但它们并不是道法的主体。 道法的主体是纸人草马,而朱儁所用的“猪羊狗血”针对的也是这些主体。 当星星点点的血滴沾染到那些纸人草马身上之后,猪羊狗血所具有的污秽之力便侵袭了纸人草马之上的精神力。这些精神力是属于张宝的,是驱动纸人草马的核心。在这些核心被污染破坏之后纸人草马自然也就没有了原本的种种威能。它变成了真正的纸人草马,被官军士兵沉沉的踩在脚下,化为一滩污泥。 而张宝的精神力也因此受到污染,变得脆弱起来。 在朱儁大范围泼洒“猪羊狗血”之后,纸人草马一片片的倒下,而张宝精神上的受创也越发严重。 当李钦突进到张宝跟前向他发动“狂轰乱炸”的时候,张宝的情况已经很不妙了。被污染的精神力盘踞了他脑海的大半,他剩有的纯净精神力不停的阻止这些污秽之力的蔓延,却在一时之间只有招架之能而无还手之力——这个时候的张宝可以说是他自身最为脆弱的时候。 这个时候的张宝,随便一把被普通人拿在手上的尖刀都可以夺去他的性命,又何况遭遇了李钦那不计成本要人性命的攻击,自然是很凄惨的被炸没了气。 成了李钦腕表记录之中的一个数据。 张宝既死,官军的胜局便再也无法扭转。随着黑风的停止,黑云的散却,光明再一次回到大地之上。 在炙热的阳光之下,官军开始疯狂的追杀已然彻底崩溃的黄巾军,从下午未时末一直到戌时中,直到天边完全黑下,朱儁才整兵回城,连夜召开庆功宴庆贺。 此时,李钦已把张宝的尸体拿到了手。在从张宝尸体上摸出了另一卷《太平清领道》之后,李钦便把张宝的尸体交给了刘备。他估计刘备会把张宝的尸体交给朱儁。不过那和他毫无关系了。 从战场上下来,回到自己的营帐中,李钦便开始了伏案疾书。得益于年少之时上过一阵子的书法班,李钦书写的文字说不上顶顶漂亮,但到底还算是结构清晰,字字明了,却也可以拿出去见人了。 如此忙碌到半夜,李钦才在自身感到疲惫的情况下昏昏睡去。这一睡便睡到了天明。 此时,安静的扶勾县城再一次的沸腾起来。朱儁已然下达了进兵的命令,这一次朱儁却是打着一路往南席卷整个陈国的打算。 “……尽管黄巾军还有数万之众,可他们的老大张宝已经挂了,剩下的这些人都是昨天被我们杀怕了的。虽然他们现在据城而守,可我估计只要我们把军队开到他们的城下,他们就算不投降,也会连忙出逃。现在的他们可没有任何与我们作战的意志。”朱儁向众将解释自己做出那样决定的原因。 这的确是一套令人信服的理由,众人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大军由此而出发。 三日之后,大军兵抵阳夏。防守阳夏的乃是从扶勾前线退下来的黄巾军主力,他们由严政、张闿统领进行防御。 然而张闿终究胆小,在听闻朱儁即将南下的消息之后,他急忙带兵出城不知去向。只将城池留给了严政。 这件事对严政来说又是一个不小的打击,阳夏城中的士气顿时又降了好大一波。等到朱儁大兵将阳夏城团团围住,城里已经有不少黄巾军的渠帅打算投降了。 一开始他们劝说严政也投降,但多少还有些公心的严政并没有立刻答应。结果这些人着急了,他们连夜密谋,发动兵变,直接取了严政的脑袋去见刘备,取得了刘备认可。刘备允许他们投降,朱儁也不好因此多说什么。虽然他看着这些黄巾军人等的目光充满了杀意,可由于刘备的官职已不比他低多少,所以在这等小事上他还是得忍耐一番。最终也只能捏着鼻子认可了此事。 之后,朱儁继续南下。他分兵了:让刘备令本部兵马六千去攻略柘县、宁平三城;而他自己则领着固始、新平、淮阳国等地。 正如朱儁自己所预料的那样,在得知张宝已然败亡的消息之后,陈国的黄巾军根本就没有和朱儁作战的意志。在朱儁和刘备定的兵锋席卷之下,在陈国的黄巾党降的降,逃的逃,却是没有一座城池能守得下来。 不过一旬功夫,陈国便已然平定。 ------------ 第四十九章 新的命令 张宝死了,这对官军来说是一个好消息。可对黄巾军来说却是一个噩耗。 由于张宝的死亡,黄巾军在中原的势力顿时遭到了很大的打击。紧接着朱儁和皇甫嵩鼓噪而进,席卷了整个豫州,接连收复汝南和颍川,击溃黄巾军数十万。 皇甫送因此而从乡候,进封县侯,增加食邑六百户;朱儁也因此获增了四百户的食邑;随同两位主官作战的将领俱有封赏,曹操得了关内侯的爵位,而刘备则被加为宜城亭侯,至于两人的官职倒都是维持了原状,并没有多少改变。 对此…… 得到了相关消息之后的李钦还是有些埋怨的:“朝廷太吝啬了啊。给个爵位有啥用?今后的世道那么混乱,主公难道还真能凭借着爵位积累家财么?给爵位还不如给一个官职,哪怕让主公遥领某某相也是好的,就像曹操那样。” “呃……元华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这一次陛下给主公的封赏已是极厚了。”和李钦一同在整理文书的刘晔和戏志才都诧异的抬起头来,对于李钦的抱怨他们都觉得好没道理。 “怎么说?”李钦不解的发问。 他到底是一个穿越者,虽然对整个世界的大略看得门清,但对其中的风土人情,世俗世事知道的并不很清楚。带着后世追逐实利想法的他更关注的是官职这样能直接有好处的东西,对于爵位,他以为那只是虚的。 看着李钦一脸懵逼的模样,戏志才和刘晔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们对视了一眼,最终决定让刘晔来与李钦分说这件事情:“我大汉的爵位,除了王爵之外,都是遥领——这是没错的。能都当到侯爵的人基本上也不缺爵位的俸禄,只是你忘记了一点。那就是无爵位的人不得为高官。如果主公想成为刺史,太守,国相这一级,甚至更高官职的人物,那没有一个爵位是绝对没戏的。侯爵,这足以支持主公成为九卿这一级的人物了。” “啊……原来是这样。”听刘晔如此分说,李钦顿时有些明了:“这里的门门道道似乎有些精深,我以前学习基本上就没关注这一点。” “那你关注了什么?”戏志才连忙追问,他好奇的盯着李钦:“关于张宝是怎么死的,我可是问过你麾下士兵的。他们都将那天的情况和我说了。真奇怪,元华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墨家的本事?那些机巧的大车,威力宏大的爆炸物,想必就是前一阵子你利用向主公索要的材料制造出来的吧。” “呵呵……”对此李钦不欲多说,只是装傻笑了起来。 他这样的表现让戏志才非常不满,他直接的扯着李钦的衣领,将自己的脸蛋靠近李钦:“快说,快说!今天你若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我可是不会放过你的。不但我是如此,子扬也不会例外。你说是吧,子扬?” 戏志才说这话时特地朝一边的刘晔瞅了瞅,在看到了刘晔的点头之后,他又回首威逼李钦:“你说不说,说不说!” “呃……好吧!我说,我说……”在戏志才和刘晔的淫威之下,李钦屈服了。他先是左右摇头看了看,在发现这里是自己的卧室,旁边都没有其他人之后,他才长长的吁出一口气来,讪讪的笑了笑,很是神秘的靠近了戏志才。 “这是我修行的功法中研习出来的一道法门,名曰:‘天罡雷火丹’的便是……这可是道家的外丹之术,可发出雷火的阳刚之力,用来破解张宝那样的妖人妖法是再好也不过的了。” “嗯……只是这样?”戏志才还有些不信的盯着李钦:“不会就这么简单吧。” “其实就这么简单。要不然,你以为呢……你不会认为这东西可以用在战争上吧。”李钦隐约猜到两人如此逼问自己的原因。 “不行么?”刘晔追问。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其中的门道太多,太危险了。这东西很难解决的,一个不好……就会当场爆炸,到时倒霉的就不是敌人,而是我们自己了。”李钦正色告诫道。 “就没有解决的办法吗?”刘晔有些不甘心。 “或许有,不过那需要在有了根据地之后,通过大量的资金投入,做好死上百十人的准备,通过十几年的不断的研究才能稳定下来。”李钦也是实话实说。 “这样啊……那看来这东西一时半会是没用了。”戏志才有些挫败。 “用?你想用他做什么?”李钦对此有些不解。 “当然是来对张角啦。我想张角是张宝的大哥,其实力应该很强。不过你这玩意既然能对付张宝,应该也能对张角形成威胁吧。”戏志才如此说道。 “这很难……因为张角这样的修道者对危险都有特别感应的,他们的精神力特别强大,身体素质也好……如果不是那天在战阵之中朱儁大人先污染了张宝的精神,破解了他的道法,只怕我的雷火丹还没投出,张宝就先行发现了。”李钦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那天真正能够对付张宝的实质。 “原来如此……”听李钦如此说,戏志才和刘晔都不禁有些气馁了:“这么说来,我们恐怕和张角将会有一场苦战了。” “嗯,恐怕就是这样了。”李钦对此也没有更好的想法。 这是对黄巾军主力的最后一战,李钦早已做好了苦战的准备。 此时,黄巾军在中原造成的风波暂时被压制了。在几十万黄巾军流干了他们的鲜血之后,豫州,荆州,兖州,青州一带已然没有大规模的黄巾军活动。汉朝讨伐军的主力终于能够抽出手来北上,解决一直很让人头痛的翼州黄巾军的问题。 这是黄巾军最后也是最强的一只主力部队,在朝廷看来只要剿灭这路人马,那朝廷便能向全天下发布通告说黄巾军造成的动乱已经平息,我大汉依旧是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等自欺欺人的说法,尽管很多人都不会去相信它,但至少就官面文章来说,还是能够安定一部分百姓之心。 “……据说在洛阳,已经有些官员开始着手书写这一篇好文了。这可给了我们不小的压力啊。”出征北上的命令终于传来,皇甫嵩与朱儁合兵一处,在颍川阳翟的郡守大堂里召集麾下的将领们汇聚一堂商讨北上战略。主持这次军略会议的皇甫嵩,一开口就说出了这一出来自洛阳的逸闻。 这逸闻听得令人好笑,可却是真正发生的事情,尽管细节有些初入,可其中的关键却是相当一致的。众人在京城里的耳目都得到类似的消息,他们自然晓得皇甫嵩在这件事上并没有撒谎。 而随着这逸闻而来的却是朝廷的正式调令,这则调令也是众人聚集在此处的原因所在:“翼州原本是北中郎将卢植负责的。卢子干做的不错,他很好的牵制了张角定的主力,但后来那群没卵子的家伙乱来,将卢子干解职了。 卢植既退,朝廷便以董卓代之,但董卓也是一个没用的家伙,他连战皆败,已然惹得朝廷愤怒。朝廷下令将董卓解职,命我左车骑将军接替董卓的位置,与诸位一道北上攻灭黄巾军最后的主力,彻底平定这一次动乱。 这是对黄巾军的最后一战,我皇甫嵩可以代表朝廷在此向诸位许诺,只要诸位奋勇向前,朝廷将不吝封侯之赏。” “诺!”在皇甫嵩的激励之下,大厅里响起了一片激动的应喝声。李钦跟在刘备的身后,一边做着和众人相同的动作,喊着相同话语,一边则偷偷的大量大厅里的人。 他发现在皇甫嵩的麾下,除了自己早就熟悉的曹操之外,还有另一位带着两个家将的将军,那是一名年约二十五六,身高八尺以上,广额阔面,虎体熊腰的壮汉。李钦在他身上感受到了一股几乎不弱于张飞、关羽的气势。 “这人是谁?”李钦心中留意,注意力往他那边放了一些,随即便听到人家对他的称呼:“文台……” 文台,应当是字。在李钦的记忆中东汉至三国时代,有这个字,并具有这等雄浑气势的人只有那位被称作江东猛虎的孙坚,孙文台了。 “孙坚、曹操,再加上我家主公刘备……好么,历史上瓜分天下的三国势力的创始人都在这里了。这算什么?算是三国群雄会么?”看了看孙坚,又瞅了瞅曹操,最后又瞄了一眼刘备,李钦心里不由得如此着想。 当然,这也只是简单的吐槽而已。事实上,无论孙坚如何的勇猛,曹操如何的机变多智,刘备如何的仁义无双,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至于眼下,他们都还只是辄待发芽的小幼苗。无论是刘备,还是曹操、孙坚,在这个时候都没有奠定其列土封疆,纵横天下的根基。 “黄巾之乱……这真是拉开日后大乱的一个序幕啊。”李钦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 第五十章 新的约会 由三国君主参加的战略大会结束了,刘备、曹操、孙坚互相之间没有更多的寒暄,只是在彼此点头示意之后,便各自回营,依照皇甫嵩的吩咐进行准备。明日就要开拨,大家今日自然有很多事情要做。 不过,这些和李钦基本没什么关系了。 作为刘备最初的军师,现在的他已经将手里的俗务渐渐的放开给戏志才和刘晔去完成。 “总之,一切都按照规矩来就好。现在我们什么也没有,最好不要表现得太过独特一切随大流就成。”李钦便是怎么交待戏志才和刘晔的,他有些担心这两位“智商”上的高人,会在这个时候耍什么奇谋来。 这完全没有必要的。在李钦看来打张角这样的大事,自己这一边只需跟着大军走,听从皇甫嵩的吩咐就可以了。眼下天下还没有正式乱起来,很多事情都是不能做得太过明显,否则很容易被人针对的。 “低调!”李钦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他观点很自然然的得到了戏志才和刘晔的认同。低调,他们也认为是必须的。 只是…… “元华,你不是为自己想偷懒找借口吧!”戏志才很不爽的看着李钦。 刘晔也一脸愤怒的看着他:“你都把事情推给我们了,那你自己呢?感觉最近你做的工作越来越少了。大家都是同僚,好歹平均分摊一下吧。” “分摊不了的……这些事情你们能做,那就交给你们了。我有我自己必须要完成的任务。”李钦一本正经的说道。 “什么任务?”戏志才不解的看着李钦。 “最近我看你的大帐熄灯也挺迟的……你究竟在忙些什么?”刘晔对此也很是好奇。 “做一些规划……虽说不出主公以后究竟在哪里立足,但基本上逃不出汝南、九江、丹阳三地——这是荀攸的建议,也是我们试图争取的地方。如果是这三个地方,该如何发展,我觉得我有必要立下一个方略来。”李钦微笑着说着,说的很是轻松淡然。 “立方略?你已经考虑到那么以后的事情了么?会不会太早了一些?”刘晔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不会太早呢。而且这事情早做比晚做有利。”说到规划,戏志才反而站在李钦这一边。不过他也是有些好奇的:“话说……你究竟写了些什么?能拿来看看么?” “想看?”李钦瞄了一脸好奇的戏志才和刘晔一眼,脸上显出古怪的微笑:“如果你们想看的话,那这些天的军务……”李钦拉长的声音,其中的意思已是很明显了。 “如果你写的真的不错的话……那我们替你多分担一些也是可以的。”戏志才如是说道。这句话他已是代表了刘晔。 “既然这样,那你们就跟我来吧。”李钦的脸上露出微笑。 当下便将戏志才和刘晔往最后自己的大帐中领。军中大都是大老爷们。往军队里带女人这样的事情,刘备军里还是没有的。因此,李钦的邀请是大方好爽,毫不做作的。 他将刘晔和戏志才带了进来,就书案上去了几份书写出来的稿纸交到戏志才和刘晔的手上,一边任他们端详,一边小声的警告二人:“这里面记录的可都是我的独家绝活。你们看了就看了,可别恣意外传哦。” “如果你写的好。我们自然不会外传的。”戏志才无所谓的挥了挥手,随即认真的端详起来。 刘晔没有说话,可就他表现出来的模样,证明他的想法和戏志才是一致的。 两人就这么认真的端详下去,一看就一发而不可收拾。 李钦写的东西说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无非就是一些因地制宜,开发矿产,利用水运,发展商贸,沿海晒盐,建设新城,开发地产之流的玩意。没有牵扯到什么高科技的玩意,充其量只是让刘备按部就班的夯实基础而已。这在李钦自己看来是不值一提的。 可就这样不值一提的东西,却是看的戏志才和刘晔两位高智商人士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对于他们两人来说,李钦所写的这些方案里的很多细节,或者说很多办法都是他们以前闻所未闻的:比如在稻田里养鱼,比如说在水域边沿设下巨大的网箱,将鱼苗养殖在网箱之中…… “这些办法真的可行?”戏志才的眼睛瞪得老大,两样通红的看着李钦,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急切语气问道。 “或许有些细节还需要调整,但大体上是没问题的。我写下来的这些,可都是我再三确定后,觉得很有把握的东西呢。”李钦从桌案边抬起头来,笑着回复道。 方才,戏志才和刘晔看得入神了,他们不理李钦。李钦也觉得无聊起来。他没有办法,只好当这两人不存在,直接续写方略之后的东西。 因为估算着刘备可能会在这三个郡立足,所以李钦书写的方略大体是按照一郡一郡来的。关于汝南郡的种种,他已经写得差不多。九江郡的东西,他也完成了大半。现在他书写的乃是关于丹阳郡的种种。 丹阳郡,那已经是在长江以南的地方了,就版图而言,丹阳郡包括了他后世所在的安徽宣城市、池州市、铜陵市、芜湖市、马鞍山市、黄山市,江苏南京市,浙江杭州市、湖州市的全部或部分地区,这算得上是一块相当精华的区域。 在李钦看来丹阳郡的地理位置和资源矿产都很好,又是出于长江下游的三角洲平原地带,即使不发展工商,只就农业来说也是能够挣翻了的。不过,丹阳郡的好处挺多,麻烦也是不小。 李钦看来阻碍丹阳郡发展的问题,主要有三点:第一是人口,第二是山越,第三是世家。 “……如果最终我们被分派到丹阳郡的话,那这三个问题便是我们需要面对的。不过,好在这三个问题虽然麻烦,但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要这样……这样……那就可以……”李钦一边思索,一边伏案疾书。 在戏志才和刘晔在“审核”他已经写出来的那些方略的时候,他已经在丝帛上写下了数千言。 直到戏志才问了那个问题,他才抬起头来回答。 “如果真的能够做到你所写的这些,那……主公的治下将再无钱粮匮乏之危。”刘晔听李钦如此肯定,不由得说出了这样的判断。 这几乎是必然的。就算对政务并不是非常通晓的戏志才也认可了刘晔的判断。当下,他笑了起来,轻轻的拍了拍李钦的肩膀:“加油!看了你写的这个,我对你算是放心了。努力把这个规划做出来吧。到时候我们按照你的规划行事,将主公对的基业发展起来,然后统领他十万八万的精兵,堂堂正正的很少天下,将所有拦在我们面前的敌人彻底碾压过去。” “话说用碾压的话,会不会让人看不起我们了?”听了戏志才的话,刘晔翻了翻白眼:“我们是谋士啊。不是该智计百出,以此来体现我们的能力么?” “智计百出那是弱者的行为。堂堂正正的已是压敌,才是打仗最高的王道啊。”戏志才郑而重之的反驳道:“总之,我们必须让元华,将他的这份心血完成。” “嗯,这是必须的!”刘晔点头认可了这一点。 他当下向李钦拱手:“元华,你写的方略已经证明了你的价值。既然这样,那军中的俗务就交给我们来吧。你在此专心致志的进行规划就好。” “如此……多谢了。”李钦欢喜的点了点头,对肯替自己承接苦力活的刘晔和戏志才行了一个礼。 这礼蛮郑重的,以至于戏志才和刘晔都赶忙不禁的避让开去。 之后,戏志才和刘晔走了,走得施施然,走得轻轻松松。 随着他们的离去李钦的大帐随即又陷入了一片的安静之中。在这样的安静之下,李钦原本是想继续书写自己的规划。然而还不等他提起毛笔,沾了墨汁,在丝帛之上落下几个字来,他便感受到自己耳朵里一阵密集的震动。 “是苏珊?”李钦对此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又会意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当初,他和已经成为了曹操情人的苏珊再次相遇的时候,苏珊给了他一个能够在三千公里范围内进行沟通交流的黑科技耳机,说是以后互通有无,互相帮助的。 一直以来李钦没觉得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苏珊帮忙的,因此一直都没有动用它。他就将这不起眼的玩意放在自己的耳中,然后就将他抛之脑后。苏珊也一直没有联系他,这让他几乎就忘记了这东西的存在。 直到眼下…… 感受着这震动的传来,李钦知道苏珊这是在联系自己。于是,他用自己的意念联通了镶嵌在自己耳朵上的小巧玩意。 “苏珊么……好久不见了。”李钦客套的说道。 “是好久不见了,你这家伙一直都没联系我……”苏珊的语气微微有些不好,想来她对于李钦理都不理她是很有怨怼的。 “你跟着曹操啊!你让我怎么联系你?我这不是怕耽误你的正事么?”李钦嘿嘿的笑着。 当着这些轮回者,李钦倒是能够放肆一回。已经走到这一步的他,或许在个人战力之上还不了资深者那般强大,但借助刘备已经成长起来的势,他已然完全不害怕那些资深者。 更何况……现在的资深者只剩下区区两人了。李钦觉得自己的发展是在他们之上的,所以他对他们说话就没有最初的那种小心翼翼,他也会开口调戏苏珊一番。 “你……”李钦突然来了那么一句,苏珊一开始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可片刻之后她便会意过来,不由得脸上一红,轻啐了一口,旋即撇开这个话题:“别说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情了。现在离我们完成任务只剩下最后一步。我想我们这些轮回者是不是应该找一个时间聚一聚,一起商量着最后一步究竟该怎么完成。虽然我们有大军可以依赖,但以主神的屌性,他估计不会让我们那么轻松的通关呢。” “所以,要集合我们所有人的力量么?”李钦猜到了这一点,“这么说来那个当了和尚的家伙也会来么?” “自然!”苏珊说得确定无比。 “他就不怕出问题?”李钦觉得有些奇怪。 “他已经取得了相应的身份,却是没有问题的……”苏珊给了李钦一个挺意外的答案。 “是吗……那么时间地点?”既然人家已经解决了身上的麻烦,那李钦便不再纠缠那个问题,他直接询问苏珊。 “今天晚上,子时……地点就在县衙边上的大槐树下吧。我会派人将那里清理好的。”苏珊如是说道。 “好!那就那样了!”李钦一口答应下来。 ------------ 第五十一章 暗夜密谋 子夜,如墨一般的黑笼罩着这片大地。 厚厚的云层将宛如细眉一般的月牙遮盖起来,似乎不想让这位纯洁的小姑娘听到什么不好的“阴谋”。虽然调皮的月姑娘总是挣扎着想要从云层的薄弱之处投射出自己的光辉,睁眼瞅瞅人间究竟有什么好玩的东西,但这样的挣扎,完全在云层的阻挡下化成了徒劳。 最终月辉还是没有照下来,人间依旧是一片黑暗。 天候如此,而县衙旁的一树大槐的阴影之下,那就更是乌七八黑的令人看不清了。 这是一个黑暗的地方的,在这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所在,所有的一切都隐匿于黑暗之中。如墨的漆黑给这三位半夜三更在这里碰面的宵小之辈带来了最好的掩护。 在这样的昏暗中他们都看不到彼此,互相之间的隐私都得到了保证。他们都觉得在这等安静而保密的环境之下,自己这些人确实可以开诚布公的好好谈一谈了。 “各位最近还好么?”三个熟悉的陌生人一碰面,却是闭口不语,在黑暗中暗自感应对方的存在,这种谨慎而很容易引起旁人警惕的行为让三人之间的气氛都隐隐有些变味了。李钦知道继续这样下去绝对是要不得的,所以他硬着头皮首先开了口。 “还就那样……当曹操的女人……听说这个曹操是一个牛人,我觉得他好像有些癫狂,不过也不错就是了!就是个子矮了一些……听说这个时代有一个叫诸葛亮的个子又高,又聪明,不知道老娘啥时候能上了他。”苏珊大大咧咧的说道。 她是外籍华人,平素里接触的都是英美鬼畜那一套,对华夏传统的历史并不熟悉,自然不晓得曹操是什么人,诸葛亮又是何等的存在了。 “这个……”听苏珊说着如此豪放言语,李钦不由得一阵无语:“大姐,你这么说你就不怕你家那位发飙么?他癫狂起来可是很疯狂的啊。” “有多疯狂?”苏珊大大咧咧的摇了摇头,言语中却是多有不信。“差不多十年之后,他父亲在被徐州刺史遣人护卫的途中杀死了。结果你家的那位一怒之下,起兵复仇,接连屠戮了好几座城池,十几万百姓因此被杀……”李钦低沉着声音说出了自己说知道的历史。 “不会吧……他干得出这等事情?”苏珊有些不信。 “确实如此!”就在苏珊不信的时候,一直没有做声的另一名资深者沉声说道。 “朱鑫沛,你也知道?”苏珊瞪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另一人问道。 “多少知道一些。”朱鑫沛点了点头:“我是南洋的,对国内的历史还是懂一些的。这是一个牛人,但也是一个奸臣,是千古留名的大白脸呢!” “大白脸?”苏珊固执的摇了摇头,否认着说道:“不,他的脸一点都不白,他还有些黑呢!” “呵呵……”听了苏珊的反驳,李钦笑了起来:“所谓的白脸,不是说他真的脸白,而是一种形容奸诈的戏曲脸谱表述。只要是奸臣,是坏蛋,基本上都是用白脸来表述的。” “是这样么?”苏珊听着李钦的说法,语气一点也没有变,她很无所谓的说道:“随便你们怎么说吧!反正他现在对我还不错就是了。至于以后,你以为还能在这里待个十几年么!珍视眼下,这就是我们这些轮回者必须学会的事情。” “珍视眼下,就不管以后了?”李钦对这样的态度有些不能理解。 “没有现在的活着,你还能怎么管以后?事实上,这一次的任务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很长期了。基本上一年的任务时间,这对我们来说很是少见……以往我们的任务都是在几天,几个小时里完成的,到没有这么长的功夫。”苏珊如此说道。 她微微的顿了顿,却是转向了李钦:“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我从你身上感受到了修炼的痕迹……其实你不需要如此的。一切功法能力的兑换,主神都可以帮我们搞定。我们需要的只是战斗,不断的为主神拼命而已。” “拼命在剧情中,享受在空间里……除了生死之间的刺激太过让人受不了之外,主神空间的享受还是很不错的。”朱鑫沛微笑着补充道:“你可以自己造人,也可以用完成任务获得的积分来兑换很多好东西。主神空间,可谓是什么都有哦。” “是这样么?”李钦对此不置可否:“还是说说下面的问题吧。只剩下张角了,你们打算怎么做……其实这已经是对黄巾军的最后一战了。无论我们动手与否,张角都活不了的。既然这样,我们为什么不安心的等待这一次战事的结束,而要准备自己动手呢?我看了主神的任务提示,似乎里面没有说明杀掉张角三兄弟必须是自己亲手吧。” “主神是没有自己说明……但依照我们以往的任务经验,主神是绝对不会让你轻轻松松度过任务的。即使我们想要逃避,主神也会把我们的任务目标送到我们的面前。所以,逃避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只有顶上去,正面干死他才能争取到我们自己的生机。”朱鑫沛很是淡然的说出自己的经验。 “真是这样?”李钦脸色未变,眼睛却瞄向了苏珊站立的那个方向。与才是第二次见面的朱鑫沛相比,苏珊才是他相对会信任一些的人。 “就是如此!不要想着逃避了。我们还是研究下怎么干死张角这混蛋比较好。”苏珊点点头,对接下来的谈话做了定义。 “好吧……”李钦重重的点头,旋即提出自己关心的问题:“你们知道怎么对付修真者么?” “修真者?你说张角是修真者?”苏珊和朱鑫沛都不由得诧异起来,他们的话语中充满了震惊:“是剑修还是什么?他是什么境界?” “不知道,应该是算是法修吧。”李钦思索着回答:“他们究竟是什么境界,我不知道。只是从张宝出手来看……他们的实力很强,完全具有流转一场战局的能力。上次张宝用了一个法术,刮起了漫天的黑风,黑风中有无数兵马杀出——这种法术他笼罩了方圆五里的范围。令人很是惊叹……” “方圆五里?这面积可不小。虽然不知威力如何,却也不是让人小看的。而且张角比张宝厉害多了。最为守关的大佬,他的实力应该估算为张宝的两倍到五倍之间……”朱鑫沛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样的敌人很难对付……”苏珊的话语中有着不少为难和惊讶,“你们是怎么对付他的。如果是这样的敌人,你们应该不容易赢吧。” “一开始也是输的。但……有一个人想起了破解道法的邪招……用猪羊狗血来破解张宝的道法。”李钦平静的说道。 “猪羊狗血?”这话一出,另外两人都显得十分惊讶:“怎么会是这种东西,这可行?” “我们能够活下来,并且取胜便是这么做可行的结果。”李钦笑着说道。 “如此说来,这或许便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了。规则如此……我们或许可以利用一番。”朱鑫沛的脑子转的还是比较快的。毕竟他们资深者,资深者见过的世界多了,对各种古里古怪的事情接受程度也比较高。他听李钦如此说,当下便明白这或许就是破局的关键。 “如何做呢?”苏珊急切的询问。对于这档子的事情,这女子似乎有些慵懒,或者说作为一名的女子,她的算计根本就不在这方面。在遇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她更关键的是想依靠别人。 不过,你也别以为她的水平就是这样。事实上作为一名合格的轮回者,谁没有几个小心思不被别人知晓?你以为对方如何如何,认为自己能够吃定对方,却不知对方也是有底牌的,一旦施展出来,说不定就能让你阴沟里翻船。 “不能小看任何一人。”李钦心中早早的就有这样的观点。在他看来这些轮回者和他后世所遇的佣兵十分相似,都是一样的游走于生死之间,一样的只关注于眼前,一样的急功近利,一样的藏了一张又一张。 “这样的人大都是那种我死之后,那管他洪水滔天的人物。这样的人,我不喜欢。”李钦在自己心里暗自品评着一切,又悄悄的摇了摇头。 此时,他的话不多,基本都是听那两人再说,完全没有在刘备等人面前机智的风采,反而显得有些木讷。 对于此苏珊和朱鑫沛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作为一个后来者,而且是接受外国教育长大的人,他们更信奉的是欧美的那一套准则和认知。 在发现这个世界只是一个古代之后,在发现这个世界存在的力量并不是那么强大之后,他们便本能的将这个世界视为一个落后的土著世界。他们基本上瞧不起这个世界的人,将他们视为能够被自己玩弄于手掌之中的。 “这种想法可要不得啊。”李钦冷眼旁观着,最后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知道像苏珊、朱鑫沛这样的资深者因为经历得多了,所以对处理类似的事情早就有了一套属于自己的看法。自己的多言对于他们来说除了惹人一笑之外,根本就没有更多的用处! “随他们吧!”李钦叹了一口气,一边静静的听着,适度加入他们的话题之中,一边则慢慢的盘算属于自己的一套作战方略。 ------------ 第五十二章 兵临广宗 这一夜的交谈,李钦与苏珊他们谈得很迟。究竟是几更天,李钦已不晓得了,他只知道自己返回帐中只眯了一小会,便有军士前来禀报自己:“大军要开拨了!” 大军要开拨了。官军队伍已经依次拉着长长的队列缓缓从军营行向城门。 当李钦整理完毕,顶盔戴甲手持大斧出现在刘备面前的时候,作为先锋的孙坚已经领了自己的队伍走出去很远了。现在行走在街道上,正在离城的乃是曹操的队伍。这是洛阳方面拨调给他人马,一共五千人,其中倒有三千是骑兵。朱儁以为曹操的速度更快一些,便将曹操安排在孙坚的身后作为接应孙坚的力量。 “真是相当雄壮的兵马啊!”李钦看着一路一路从自己面前的走过的精壮士兵,不禁发出这样的感叹。 此时,其实不当他自己是如此,就连站在他前面半步的刘备与站在他身边的关羽、张飞也是很有些惊讶的目瞪口呆起来。曹操的兵马他们以前也见过一次,只是那时候或许还是在战场之上,众人的目光都被曹操本人和他带入军中的女宠苏珊身上,却是对曹操麾下的士兵没有多大的关注。如今一见,众人不由得低头反省自己当初的失误,实在是看走眼了——这倒是有些不该。 “这是来自洛阳帝都的兵马。向来是从郡国兵之中优中选优而来。按照汉律,只有在郡国里当兵三年的善勇之时才有可能被选入洛阳军中,而洛阳军中的善勇者,则有可能被外放为边军。在大汉,边军的战力是最强的,但是论心气高傲,则是洛阳的羽林……”刘晔看着几人的惊讶,在一边解释道:“这些兵马不是羽林,但也是洛阳军里的精锐了。” “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当兵五年的老卒了?”李钦稍稍扬起了眉头。 “正是如此!”刘晔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李钦微笑着松了好大一口气。 “怎么说?”看着他夸张的表现,众人有些不解。 “主公,人家成军多久了。我们的队伍又训练多久了……有些不如,这是很正常的。别想太多了,看到人家比我们前的地方,我们不需太过沮丧。总之在发现彼此间的差距之后迎头赶上就是了。而且,这些兵算是朝廷的,而主公的兵,我想实际上还是归主公掌理吧。没有什么情况,朝廷一般不会把这些兵马怎么样的。”李钦微笑的解释道。 “恩,这么说也是呢。”听李钦如此说,众人想了想俱认可的点了点头。 “发现不足,并迎头赶上么……元华,你这是让我不要自卑呢。恩,我明白了!”刘备的眼睛慢慢的亮了起来,身上的气势也逐渐高涨。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面对别人比自己的强的地方,不是无谓的羡慕别人,而是要努力的提升自己,赶上别人。 “其实主公对的兵也不错呢。若非有一些水平,皇甫嵩、朱儁两位大人怎么会让主公你跟着中军一起行动?”刘晔笑着说道。 这也是事实。只是李钦觉得,皇甫嵩和朱儁两位看重的不是刘备手下的士兵,而是已经在这一系列讨伐黄巾军大战中逐渐崭露头角的猛将关羽和张飞。要知道,在中平元年这个时节,日后闻名于天下的万人敌,此时大都还隐名埋姓于乡里,真正已然出现名号的人却是不多。 “除了云长和翼德,这一时期已然有些名声的,怕是只有吕布和黄忠了吧。只是黄忠的名声多在南方,却是还没有传上来,而且以他那以儿子为重的个性,只怕也……至于吕布,他现在是在并州,好像是在丁原军中当主簿?让一个天下第一的猛将当主簿这种文活,丁原也真是醉了。”李钦想着轻轻对的摇头。此时他想到一点:“或许在演义里被说成是丁原义子的吕布,和丁原的关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亲密。” “这也是我可以利用的地方呢。”李钦小声念叨着,他觉得自己或许该根据心中的记忆给刘备整一份名人名录来。这也是他给刘备遗下的金手指之一了。 如此思绪一定,在外人看来神情恍惚的李钦顿时定神回来,他看到了骑马从自己眼前经过的曹操。也看到了跟在曹操身后,做了一副男子打扮的苏珊,以及跟在苏珊身后的护卫朱鑫沛。此时,他和自己当初所见的那副身着迷彩作战服的打扮大不相同,却是剃光了脑袋,身着麻衣,手持一根粗大的铁棍,令人很容易将他与和尚联系在一起。 李钦看了他一眼,想起苏珊和自己说起有关他的事情,顿时有些明了:为了逃避天道的追杀而遁入空门,借助白马寺的气运,或者说是佛教的气运来庇佑自己,这也无怪他会做如此打扮了。 “……瞧他如此跟在苏珊身边的模样。莫不是他在曹操军中的身份,乃是保护苏珊的护卫……这么说来,苏珊在曹操的心中还是蛮重要的。”李钦看着这一幕,稍稍的偏了偏自己的身子,却是让自身于那两人的扫视之中忽略过去。毕竟他并没有告知两人关于自己在刘备军中的确切身份。 “这也是一种自保……虽然他们未必明白军师在一个势力中的地位究竟如何。但这等事情,少被一些人知晓还是好的。”李钦打着便是这样的算盘。 昨夜的聚会他也参与过,苏珊和朱鑫沛想出来的种种手段他也掂量一下。他觉得他们的手段很是凌厉,用来对付张角应该是没问题的。但李钦并不保证张角便能如此轻易的被人搞定,而且他也不肯定苏珊和朱鑫沛所用的办法,便是他们所有的底牌。 “总之,对付张角这等妖人。我还是先到广宗看了再说吧。”李钦暗暗念叨着。对于这讨伐黄巾军的最后一战,他也是很上心的。 随着曹操的经过,刘备和众人便打算回营了。接下来开拨的便是他们。他们必须早做准备才行。 从阳翟前往广宗,一路昼行夜伏足足花了皇甫嵩十二天的时间,平均一天走五六十里路,这速度就大军而言不算很快,也不算太慢。 此时,孙坚与曹操和张角已经连续交战数场。孙坚的勇猛配合上曹操的机智,张角自然讨不得什么好处。 广宗城外的黄巾军防线自然接连被攻破。张角的大营不由得连连后退,最终被压制在广宗城下不远的界桥一带。 ------------ 第五十三章 张角的决意 张角立大营于界桥之东二十里处,背靠磐河界桥立寨,而孙坚和曹操则在张角大营的东北、东南二处分立营地护卫犄角,死死的盯住张角的动静。 到了这一步,张角已经觉得自己有些糟糕了。因为他的背后就是界桥,就是磐河,想要后退已然变得不那么容易,而打一场背水之战,张角觉得自己还没有那个本事。 “怎么办?”张角有些挠头。 作为太平道的领袖,他更擅长是发展信徒、蛊惑人心,或者从战略上着手进行战略布局,而在具体的作战上,张角还是不行。虽然他眼下统领的黄巾军还有十五万之众,其中真正作为他中间力量的老卒也有十万,这些人都是不怕死的敢战之士。说到不怕死的战斗,他的黄巾军比起官军来说并不差。但能否凭借着这样的力量彻底击败官军,张角心里还是没底。 “黄巾军里的人才还是太少了啊。”张角因此而感叹不已。 不过,事情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除了硬着头皮坚持下去以外,却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就在张角和孙坚、曹操对峙的当口,皇甫嵩和朱儁的主力已经抵达了广宗以南的曲周,离广宗不过八十里之遥。 这对于张角来说是一个相当糟糕的消息。这一刻,他已经真切的感受到来自自己身后的锋芒。 “必须迅速解决自己面前的这两股令人头痛的兵马了。”张角看着离自己不到十里的两座营寨心中暗暗做出了决定。 作为黄巾军领袖,太平道的教主张角的实力远在其弟张宝之上,而统领冀州方面军的他麾下的老卒也是所有黄巾军中最多的。这些老卒都是跟随张角十年以上的修道之士,他们不但能打,对道家的种种更是了解很深。 说道起祭坛,张宝麾下的士兵动手或许还需要张宝在一边盯着,进行指点,而眼下对于张角来说却只是一句话的事情。他只是这么轻飘飘的吩咐一声,自然有人帮张角将这一切办的妥妥当当。这完全不需要张角操心。 作为黄巾军的领袖,他既然已经下定决心,那就打算将这件事情做好。当下,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自己的大帐,吩咐左右远离自己,却是打算就此闭目养神,诚心正意,为自己接下来的施法做最后的准备工作。 学道二十余载,他知道的越多,对这个世界的敬畏就越深。 只是这片土地上的百姓,那些追随自己的信徒眼中的期盼,令他无法放弃他们。心软的他不得不背负起他们的期望来,为了抗争世间的不公,他决意推翻这个腐朽的朝廷。 他本以为这是能够成功的,毕竟在自己的算计之中自己的战略并没有什么错误,但算计是一回事,实际的执行时另一回事。在经历了如此多的事情,看着战局演化到如今这一步之后,他不禁有些感叹世事的无常。 “……本来是想救民的。却不想反而成了霍乱天下的引子……如今天下的势力都乱套了,日后的发展绝对会更加的糟糕。紫薇暗弱,群星闪耀……后面怕是一个乱世了吧。我居然亲手开启了一个乱世,后世的人究竟会怎么样评价我呢?或许,他们会说我是贼吧。”张角暗自念叨不已。 盘腿静坐于大帐之中的他,盘算着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是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这都是死后的名声,张角肯定自己是听不到了。 对于眼下的情况,作为修道者的他也有了属于自己的认知:那就是作为黄巾军的大统领,他的气运和生命已经与黄巾军绑在了一起。只要他还活着,还存在,黄巾军的势力就算再低落,也无法被轻易的根除。 而一旦他死了,那黄巾军的力量将彻底的崩溃。剩下的黄巾军子弟或许还有数百万之众,虽然还有能力盘踞一方的州郡,但终究是要被别人所利用,所吞噬的。 张角看得清这些,所以他在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他告诉自己,自己必须坚持下去,不顾一切的坚持下去。如果说以前他是要为整个天下的百姓负责的话,那现在的他想的就是为跟随自己的这些人负责。 “广宗……界桥……磐水!时间对我来说已经不多了,我必须尽快解决拦在我面前的敌人才行。”张角想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张角睁开眼睛。已经调理好自己的气息法力,平静了自己的心神。此时,他的眼眸中隐隐有闪亮的星辉在跃动,浑身上下充满了迫人的气势。 “祭坛准备好了么?”张角冷冷的问道。 气势太过强大,这并不是一件好事,这说明他的心性并没有真的达到返璞归真的地步。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反正自己被困在眼下的这个境界已经好几年了,即使没有突破也不会令自己觉得意外。 “祭坛已经备好了!”一个粗豪的声音,在张角的身侧恭敬的响起。张角闻言相望,却见来者年约三十上下,身着一身铜甲,身高八尺有余,阔颌朗目,虬须,甚是雄壮,却是自己贴身护卫张晟。 张晟是张角的弟子,其跟随张角已有二十年了,可以说是张角一首培养起来的,是张角最亲密的几位弟子之一。张角很信任他,将黄巾军中的事情都托付给他,令他在黄巾军中也有了不错的声望。他是一名骑将,好骑白马,善使长枪。官军都有些畏惧他的武勇,尝称呼他为“张白骑”。 他自己对这名号不以为意,心中挂念的都是张角的事情。无论他在外立下多少名声功勋,他在张角面前都是恭谦如昔。张角对他自然是越发的满意了。 当下张角轻轻的点头,认可了他的办事能力,并接着问他:“那祭品呢?” “共备有官军俘虏六百六十六人……”张晟平静的回答。 以人为祭品,这是这个世代惯例,没有人觉得这是什么邪恶的事情。何况,张角动用的又不是自己麾下的子民、军士,他用的只是官军的俘虏而已。 俘虏是没有人权的,只要你没将事情闹大,做得太过分,基本上没有人会管你太多。大规模杀俘,自然会饱受谴责,但小规模的杀俘,虐俘,大体是“民不举,官不究”了。是以,对张晟的回答,张角只是再次点头,对此表示认可。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准备动手吧!让士兵们多准备御寒的衣物和符纸!”张角淡淡的吩咐道。 “师尊,你是想……”张晟已经隐约猜到了一些。 “必须尽快解决对面那两人对我们的牵制了。皇甫嵩的大军已经到了曲周,我们必须迅速返回广宗才行。若是继续对峙下去,让皇甫嵩断了我们的后路,那可就不好了。”张角沉声说道。 “这也是啊……”张晟明白了张角的苦衷,只是他担心张角的身体。毕竟用道法对付普通士兵,是很容易引起天道反噬的。 尽管张晟不知道天道反噬究竟是什么样子,但跟在张角身边这么久了,听多了他关于这件事情的唠叨,便也明白这个反噬并不是什么好事。是以,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师父来承担这件事情。 “不如让我来吧!”张晟向张角建议道。 “你?”张角斜眼喵了张晟一样,平静的摇了摇头:“你修的是体……不是法,这件事里做不来。而且,你太年轻了。不应该承担这个,也没有承担这个的资格。这一次还是我来吧。”张角说着迈步走向祭坛,并不在与张晟说话了。 “师父,这……”看着张角转身的背影,张晟心中的遗憾自然不必多说。他第一次痛恨自己当初的选择:“要是当初我选修天卷就好了……” 这是后悔,但这样的后悔是无用的。对此无可奈何的张晟,只能静静的看着步上高台的张角。瞅着他,披上了法衣,拿起了法剑。 ------------ 第五十四章 冰封天地 起风了。 当张角在高高的祭坛上踏起罡步,舞起剑势的时候,风刮了起来。 还是七月末天气正热的时节,一股凉风乍起,旗角竟然飘飘荡荡的卷向南方。随着风起来,大片大片的白云从四面八方汇聚,迅速的靠近了,碰撞了,摩擦了。 擦!一道金光在日显昏暗的云下亮起。紧接着便听得“轰!”得一声巨响,却是一个闷雷凭空而起。 天变了,上一个瞬间,还是日头高照,万里无云的炙热之夏,转瞬间便化为了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时辰差不多到了!”看着这一方天地风起云涌,雷电交加,张角的脸上依旧是一片平静。 此时的他,身披法衣,散发跋足,脸上早已横七竖八的涂抹了不少朱砂,看着着实有几分癫狂的模样。但,这样的癫狂,只是外人的误认。 事实上,在整个施法的过程之中,癫狂是绝对要不得的。作为施法者,他必须冷静的维持着自身心神对上天的把控,犹如走走钢丝一般,汇聚天地之力,令其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这是一个精细活儿,其麻烦程度,不比大姑娘绣牡丹差得了多少。 在这个时候,张角无论如何都必须保持冷静的。 其实,他也这么做了。而且也得到了他麾下弟子张晟的配合。 “起祭!”就在张角到处那一声的时候,仿佛是心有灵犀一般,张晟的心里顿时有了感悟。他大声的吆喝起来,勒令自己麾下的力士抡起手中的大刀,往那些被选为祭品的官军俘虏脖子上砍去。 “唰……”两百二十二把雪白的钢刀不约而同的扬起,在空中转过一道宛如匹练似得银光而后重重斩下,飞起了一片头颅,扬起了两百二十二道猩红的喷泉。喷泉扬空,泼洒在祭坛底部的白布之上,将雪色的白条,染得一片通红。 这只是第一批,随即还有第二批,第三批…… 当所有的祭品斩杀完毕,喷尽了其满颅热血之后,四维之下的白布早已是殷红的看不到一丝洁白了。 “风扬!”张角大喝一声,他持剑一指北方的血布。 血布高高的飞起,身上苍穹,然后无火自燃起来。随着这一道血布化为灰烬,从北方袭来的风越发的大了,风中带着无尽萧肃的味道,一阵大过一阵,吹得人心中发寒。 “云降!”张角再次大喝。 他的剑尖转西,却见西侧祭坛下的血布高飞而起,一如北方那般在半空中自燃了,化为漫天的灰烬这灰烬还没落下,所有的人都看到白色的雾气从磐河那边升腾而起,化作一道鲜明的雾浪席卷而过。 浪头之后,整片天地都化作白茫茫的一片,浓重的水气增加了雾的冷,人处其间,更惊觉那透骨寒意已然侵入自己的衣内。 此时,衣服都变得厚重起来,冰冷的贴在身上,说不出有多少难受了。 但,张角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霜至!冰来!”随着张角的一声大吼,东西两侧的血布飞上天际,一如前面那般烧化了,演化为漫天的寒霜和飘扬的雪片。 天冷了,一下子从炙热的夏季化为冷冽寒冬。呼呼的北风猎猎的吹过,卷起了漫天的大雪。白茫茫的雾气在寒风中凝结起来,依附在士兵们的身上凝结出了片片霜甲。 “成了!”看到这一切,感受着空气里的寒冰,张角的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旋即他目视张晟,张晟明白他的意思,顿时大声的下令:“出兵,我们去打那两个混蛋!” 因为事先得了张角的吩咐,黄巾军的士兵们多少都准备了一些御寒的衣物和避寒的符纸,故而张角造成的这一片天候对他们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于是,他们出击了。 而此时的曹操和孙坚,并不知道这一切。 风,冷冷的从张角的大营过去了。雷响了起来,霹雳一个接着一个,却没有下去,反而是突兀的起了大雾。大雾弥漫了整个天地,将界桥方圆百十里的范围都笼罩得严严实实的。无论是曹操的营地,还是孙坚的大寨都不曾例外。 “很突兀的雾气啊。”苏珊看着这突显反常的气候,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冬日一阳生,夏日一阴生!这原本也是正常……毕竟这几年反常的气候多了去了,见怪不怪……或许只是一个意外。” 对此曹操并没有想到更多。只是认为这是一种简单的异常天候变化罢了。 不过,看着这白茫茫一片的景象,曹操心中一动,觉得这或许是自己可以利用的地方。 “派人去通知文台吧。反正这些天的打量,大家对张角军的所在都已经有了判断。如今白雾茫茫。我觉得这或许是我们的一次机会。”曹操这样吩咐自己的手下。 苏珊在一边听了,不由得惊讶起来:“你是想……偷袭张角?” “是啊!眼下目不及五丈的……只要我们的行动小心一些,张角只怕连我们摸到他们营地之下都发现不了吧。张角军的军营太大,防守也很严密。如果不是这样的天气,我们想要直接攻击他,太难了。兵力相差太多,我们赢不了的。”曹操点头叹了一口气回答道。 兵力太少是一个问题,而且是一个挺坑的大问题。原本曹操还不怎么觉得,但就现在看来,这问题实在是太令人难受了。 “这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缺点。不过眼下的大雾,却让我们的缺点变成了优点。我想在如此大的浓雾之下,张角想要发现我们也是很难的。”曹操的想法转变得很快。 “这么说也是……”苏珊承认曹操说得很有道理。 在仔细的思索了一下如今敌我双方的局势之后,她不得不承认,曹操眼下这一招却是破局的关键所在:“一旦打破了张角的大营,十几万黄巾军放了鸭子,只怕会在逃亡之后消亡一大半了。要知道他们的身后就是界桥。” “是啊!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曹操连连点头,小小的个子身上散发着名为自信的气质。 这种气质让他看起来,越发的出色了。 “果然是传说中的魏武帝啊!真的很有一套呢。苏珊这个女人,勾人的本事还不错。”看着曹操的表现,跟在苏珊身后的朱鑫沛眼里闪过一丝羡慕。对于曹操,他知道的到底比苏珊那个香蕉人知道的更多一些。 当下,曹操再无犹豫,他一边派人去通知孙坚,一边则整理起了自己的军队。 可还不等孙坚那边有所回应,天变得更冷了,大片大片的雪花飘落下来,让曹操军中的士兵一下子哆嗦得不行。 本来的时节就是七月末,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士兵们身上的穿着原本就单薄可以,唯恐穿多了中暑,又哪里想得到这天突然从三伏酷热变成三九寒冬呢。 这一下真的没有多少人能够支持得住,就连曹操自己也无法在外面待着了。他躲入军帐之中命人升起柴火,线性缓了缓猛地被冻僵了身子。 这一刻,他明白这天候绝对的不正常,更晓得自己原本的想法已然不可能实现了。 “哎……让士兵们先躲到帐篷里吧。”曹操叹了一口气,无奈的命令道。毕竟这天,这雪,这一仗根本就无法打了。 “怎么会这样呢?这天怎么这么怪?”曹操对此很是不解。 不过他还是没有将这天候的突变与张角的法术联系起来。或许,在他心中还没有这样的概念。 是以,他联想到的事情是:“天变化的如此突然,只怕……我和张角那边都得不到什么好处吧。这忽热忽寒的,怕死要死伤不少人。” “哎……真是作孽!”曹操叹息。可还不等他有更多的想法,手下人突然慌张的来报:“大……大人,黄巾军杀过来了。” “什么!”曹操对此很是震惊。突然间他想起了张角“妖人”的绰号,又想起今日天候的种种突变,心中一下子会意过来。 “张角……这一次原来都是你在捣鬼啊!”曹操愤恨的一挥拳头,心中痛苦,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他明白,随着张角突然杀到这里,自己的这一场战斗绝对是失败了。 ------------ 第五十五章 军议 东汉中平元年八月,左车骑将军皇甫嵩令命进剿黄巾军,其命孙坚为先锋,曹操为侧应,先行讨伐张角。其本意是令孙坚和曹操互相配合将张角缠在界桥之东,而由皇甫嵩领兵北上,进击界桥之西,截断张角的后路。 却不想妖人张角得到消息之后,眼见皇甫嵩进军曲周,便做起法来。他以白雾封锁了界桥周围方圆百里的地方,降起了漫天大雪,生生转三伏为三九,化酷热为寒冬。 紧接着,张角令其麾下大将张白骑者趁着大雾偷袭曹操和孙坚,连夜击破官军两座大营,杀死俘虏官军数千,迫得孙坚、曹操二人仅得数百骑出逃,奔行至皇甫嵩处告救。 其实,皇甫嵩大惊派人复查界桥一带情况,最终得知消息:界桥一带天候寒冷,残雪处处,大地泥泞。张角已然离开界桥西返,至广宗立营,试图依托广宗的互为犄角,来抵抗官军的剿杀。 “……呶,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公伟,忘记给你们提一个醒,以致你们都小看了张角这等妖人的本事,便有如此的败绩。为此,我替公伟向你们致歉!”面对探子报来的消息,皇甫嵩明白孙坚和曹操究竟遭遇了何等诡异的情况。 他明白这是张角做法的缘故,便也没有责怪孙坚和曹操二人,反而摆出一副高姿态的模样,好生安抚了他们一番,稍解他们心中的羞恼。 当然,他也就是这么一说而已。 虽然皇甫嵩在话语中提到了朱儁,但以朱儁远在他们之上的官位和资历,无论是曹操还是孙坚都不敢将皇甫嵩对的话当真,真的怪罪到朱儁的头上。对于皇甫嵩的安抚,曹操和孙坚自然谦虚以应,连到不敢。 这一次战败,两人固然让是闹得灰头土脸,但说到根本。 不是从义军起家的他们带领的都是大汉本身的部队,也算不得失了根本。说到将领的损失,曹操和孙坚也没有什么损失。 孙坚的几位家臣都在,曹操带在身边的苏珊也是好好的。至于唯一被张角军斩杀的朱鑫沛,曹操表示那只是他聘请来的护卫,是领了聘金。如今他因为技不如人而死,曹操心中并没有多少伤心,他能够做到的最多也就是在朱鑫沛死去之后捐献一笔钱给白马寺作为抚恤。这对曹操的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作为曹腾的后代,曹操的家底还是比较丰厚的。所以,他并不缺给朱鑫沛这等人物的买命钱。既然命都可用买的,朱鑫沛跟在曹操身边的时间又不长,两者之间的情分自然是有些低了。故而,曹操也不在意。 当下,众人在皇甫嵩安抚下小声的议论了一阵,便说起了张角眼下的局面。 “……张角,他是想顽抗到底啊。”这是众人对张角这一布局的普遍看法。 毕竟,随着中原绞杀战的落幕,张宝等人的败亡,中原地区的黄巾军以算是平定了。如今黄巾军最大的也就是张角所统领的盘踞在冀州的这一股。只是这一股的军势虽然浩大,但其据有地方的面积却是太小,连一郡都没有,就战略而言已是难逃败亡之局。 就众人中普遍的看法都认为,张角只是在垂死挣扎而已。或许剿灭他需要时间,但他的败亡不会有任何改变的可能。 “不,我不觉得张角的布置是如此简单。”对于众人的看法,李钦有不同的意见。因为自家主公就在身边,李钦觉得自己也有几分底气,所以开口反驳了大家的认知。 “为何?”李钦有不同的意见,皇甫嵩和朱儁都是很看重的。毕竟他们都和李钦接触过,知道李钦的本事,佩服他的机智。所以,在李钦开了口之后,两人并没有直接斥责李钦的逾矩,而是带着一种期待的表情望着他,希望得到他的解释。 因为皇甫嵩和朱儁的态度,曹操和孙坚这两个败军之将也没有多说什么。他们和他们的手下都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李钦的身上。不认识李钦的人自然是惊讶于李钦的年轻,并猜测他的身份。这认识李钦的苏珊却惊讶李钦在这一票剧情人物中的地位。 “这家伙……以一介新人的身份居然能够获得这样的待遇,他这家伙也却是有几分本事嘛。”苏珊看了看李钦,心中又有些恼火:“他已经取得了这样的势,却不和我说明,这家伙的心也太深沉了。不容小看啊!或许,我该考虑一下如何拉拢他了。”苏珊暗自念叨着。 旁人究竟是怎么想,李钦是不知道的。虽然他感受到了投到自己身上的那几道目光的炙热,可李钦终究没有将其放在心上。他知道什么是大事,什么才是自己应该关注的事情。 当下,他轻咳一声,开口言语道:“张角手中的黄巾军是黄巾军中最后也是最强的势力。可作为大汉官军的我们何尝也不是朝廷最后最强的机动兵力?如今我们和张角在这里决战。要是我们胜了,自然是天下太平,海清河晏;可要是我们败了,天下会变成什么样的情况。这一点……大家考虑过没有。洛阳的帝都虽然还有兵力,可陛下能舍得将兵力派出来么?陛下终究还是惜命的啊。” “所以……”听了李钦的说法,众人心中不由得一惊。 一下子,他们也看出了眼下局势的微妙性。正如李钦所说的那样,这一仗如果官军胜了,这黄巾军的势力将彻底的烟消云散,无论如何也无法再次危及天下。可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官军失败的话,那至少在半年的时间里,朝廷是无法再次组织大军讨伐黄巾贼的——因为大汉中央所有的机动兵力都在这里。 “所以,这一仗我们一定要赢啊!”李钦点明了接下来战斗的重要性,无论是皇甫嵩还是朱儁都意识到自己这一边是非赢不可了。 大汉虽大,可对于整个中央朝廷来说,他们已然没有退后的可能。 “总之,我们必须稳住,不能输啊。”这一刻,这里的所有人都取得了一样的认知。 ------------ 第五十六章 试探 思想既然已经统一了,众人除去了心中对张角的那一点蔑视,旋即便对黄巾军眼下的布置感到头痛起来。 黄巾军无大将,其军略水平一直不怎么样是大家公认的。黄巾军的各个首领头目也真切的明白自己的缺陷。在战争中学习成长了一些的他们,或许对军略上的门道知道的依旧不是很清楚,但至少他们已经逐渐明白如何来发挥自己的长处。 黄巾军比官军强的地方究竟在哪里呢? 首先,是他们的数量,也就是他们的兵力。通常而论,黄巾军的兵力都是在官军几倍甚至十几倍之上的。 人多,这便是黄巾军的优点; 其次便是黄巾军士兵们的敢打敢拼了。虽然官军一样敢打敢拼,可是在最终的拼狠的程度上,他们与黄巾军还是有些差距的。双方打起来,若在士气相当的情况下,黄巾军前三波攻势之猛烈却是远在官军之上。 这便是黄巾军的优势。 但黄巾军的劣势也是不少: 第一,他们的后勤十分糟糕,虽然占据了一座又一座城池,兵力和地盘都不断的扩张,但他们却没有能够发展这些地方的人才。这使得黄巾军对地方的经营都是以简单粗暴的掠夺为主。 一波流的掠夺,对黄巾军的财政是很有好处的,可在最终也就是这么一波而已。一波之后,将地方劫掠一空的黄巾军,却是没有了后续的进项,没有了长期的供给。 这对已然和官军形成对峙的黄巾军是很不利的。更关键的是,黄巾军占领了地方,据有了城池之后,因为没有管理城池的愿望和能力,使得黄巾军治下百姓的生活比原来更糟了。 在推平了真正掌控地方的世家豪族之后,黄巾军并没有建立新的基层掌控力量,也没空余去掌握生产,这让黄巾军治下越发无序起来。 其间更有一些浑水摸鱼之徒,打着黄巾军的名号行那些苟且残暴之事,使得黄巾军的名声越发败坏,人心逐渐思汉。 而在这样恶劣的后勤之下,黄巾军的另一个缺点也不断的暴露出来,那就是黄巾军的将领实在太次了,他们士兵的训练也太差了,装备也完全不行……这些劣势综合在一起,就使得黄巾军特点异常鲜明。 黄巾军的攻势十分强劲,但如此强劲的攻势他们也只能在短时间内保持而已,一旦进入对峙,黄巾军不是越来越强,而是越来越弱了。 但,这需要时间…… “如果……有足够的时间!我敢保证黄巾军会彻底的自我崩溃。”仔细分析了黄巾军的种种优势和缺点之后,曹操首先做出了这样的判断。 “问题是我们未必有那样的时间……”李钦插嘴进来:“陛下的个性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而且就算陛下有耐心,朝里的那些大臣未必有耐心。在他们看来我们大兵云集于此,却没有动作本身就是一个罪过。” “所以……朝廷那边肯定不会给我们足够的时间。他会先用命令逼迫我们进兵,如果我们不答应,他就会替换我们……而贸然同张角交战的结果……想想孟德和文台的模样我们就知道了。”皇甫嵩说道这里,眉头紧紧的皱起:“这是一个麻烦啊。” “不管是不是麻烦,总之我们都必须尽快北上!曲周离广宗还是有点远了。我建议我们直接贴近广宗城立营,将各种物资都调配好,尤其是针对张角道法的物资……各种棉衣棉服,猪羊狗血都得备齐。就算我们真的无法和张角长期对峙,我们也必须做好准备。”李钦诚恳的建议道。 这是题中应有之意,众人并不反对。 无论如何,多做准备总是没错的。是以,皇甫嵩迅速传令,让冀州各地收集自家所需的各项物资。厚实的衣服就不说了,在听明白曹操和孙坚的败绩之后,众人都晓得这究竟是为什么而准备的。 只是…… “一千头大猪,三百头羊,六百头狗……水龙车数十辆,更夫若干,以及木匠……这又是怎么回事?”对于皇甫嵩发布的物资调集令冀州的官员豪族们也不是很明白:“是用来建造大营和犒军的么?不过,这点猪羊也太少了。难道皇甫大人喜欢吃狗肉?” “不,不是这样的……这是为了打败张角啊。听说张角的妖法需要这些畜生的血来破解。”一些消息灵通之辈,将自己听到的情况与他们说了。 虽然他们未必绝对相信皇甫嵩关于这些物资用处的说法,但至少他们明白皇甫嵩确实需要这些东西。 “是用来破妖法的道具也好,是用来改善自己的生活也罢……总之我们还是尽快将这些东西给皇甫大人备上吧。我们还指望他来帮我们消灭黄巾贼呢。”官员豪强们仔细思索了一下,最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黄巾军肆虐冀州已经大半年了,那些被黄巾军害得家破人亡的同类不必细说,只说他们剩下的这些人就已经感受到黄巾军的存在对他们的不利。 “这群只知道破坏的莽夫,还是趁早被剿灭的好!”世家们很痛恨黄巾军,所以在接到了皇甫嵩发来的物资清单之后,他们便迅速的行动起来,发挥了自己强大的能量。 在剿灭黄巾军的事情上,冀州的世家这一刻的利益和皇甫嵩等人是一致的。 于是,在皇甫嵩的严令之下,各种军中所需的物资都超额超量的被汇聚起来。皇甫嵩知道这些物资对战局的重要性,所以他让朱儁亲自驻守后阵,立起大营将这些物资保护起来,以免遭受黄巾军的焚毁。 时是中平元年的八月十六,皇甫嵩率官军六万与张角对峙于广宗城下。因恐张角妖法,皇甫嵩的大寨离张角军稍远了一些,却是在其营地四十里外驻扎。其大寨尽用巨木搭建,历时数天,将整个营盘打造了宛如小城一般。 作为官军的营盘,皇甫嵩的大寨自然有一副雄壮的气势。当无数旌旗插在营盘的高墙之上,随风招展的时候,所有人都感受到坚不可破是什么意思。 “真是一座坚固的营寨。我们虽然有十五万之众,可要攻破皇甫嵩的大营,实在是困难的很。”遥遥的看着皇甫嵩立起的大营,张角很是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黄巾军攻坚实力偏弱。所有城池不是靠里应外合获得的;就是靠官军的逃跑,自我放弃;有数的几座达成靠自家兵力蚁附攻城,虽然攻下了,却是一个元气大伤之局。 这令张角真切的明白自己的短处,对于强攻硬打皇甫嵩的营地,张角并没有多少把握,他扭头看向侍立在自己身边的张晟,小声问他:“晟儿,你怎么看?” “打不得!不过,也不能让他在这里安稳待着。我想是不是设法引诱他出营来与我们交战。让他在这里一直待下去,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张晟思索了一下说道。 “你想怎么引诱他出城呢?”张角又问。 “向皇甫嵩下战书如何?”张晟建议道。 “这个嘛……”张角闻言用手撸了撸自己颌下的长髯,仔细的思索了一下,最终认可的点了点头:“可以,先试试!” “好,那我现在就遣人去安排此事!”张晟见张角大营了,便兴冲冲的离去。看着张晟急切的背影,张角却是喟然长叹一声:“晟儿的本事是有些,可是在今后的这个世道……他的实力并不足以引导整个黄巾军。真是……为了整个黄巾军考虑,我无论如何都必须坚持打赢这一仗才行。” 张角想着,脸上不禁涌起一阵急切的红潮。他脸色变了变,强行把将要出口的液体咽了回去。一时间,他的满口都是腥涩的味道。 “反噬……这么快就来了么?没想到居然让如此浓烈!”张角眼里充满了苦涩和决绝:“难道那两个人是日后有名的人物?我的天算之力终究是差了点。不管了,我还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吧!” 此时,张晟来报:“我已经命人写了一封言辞激烈的书信交给皇甫嵩了。接下来就看他敢不敢应了。” 敢不敢应? 皇甫嵩表示自己还真不感应。 毕竟眼下还是黄巾军士气正旺的时候,自己就这么兴冲冲的找过去,不是找抽又是什么呢。皇甫嵩作为一名老辣的将领,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自然没有贸然找抽的习惯。 尽管张晟遣人写来的书信言语颇为激烈,措辞之中充满了威逼的味道,但皇甫嵩依旧当做没有看到一般。 他将张晟的书信示遍帐内众人,旋即又好生安抚送信人坐下,赐宴。席间试探着询问了一些关于黄巾军的边角问题: “黄巾军的将领吃得可有我们这边丰富?” “张角最近休息的可好?” …… 总之,皇甫嵩与那人说的都是一些闲话家常的东西,半点也没有提到两者之间即将要爆发的战争。仿佛两者之间不是敌人,而是许久未见的好友一般。 黄巾军中派来的送信的人,机灵是很机灵了,可对于皇甫嵩摆下的阵仗,他却表示自己从来也没有接受过。当下他便很有些晕乎乎的了。 对于皇甫嵩的问题,也老实的给予回答: “军中所食尚好!只是不想你们这么奢华,有这么多的肉。” “张教首,最近修为日益精湛,时不时闭关修炼,想来突破在即。” “哦……是这样么?”皇甫嵩笑起来,却是在宴席之上频频劝酒,与那人宾主尽欢。 ------------ 第五十七章 分析与定策 带着满肚子的酒和美食黄巾军的信使摇摇晃晃的离去了。 望着他的离去的背影,皇甫嵩很是奇怪的询问李钦:“元华,你让我设宴招待这等叛贼,并询问他那些讯息究竟是为什么?” “皇甫大人,你不觉得通过与对方的交谈,能从其中判断出对方的真实情况么?要知道,我们的探马可没法真的潜藏到他们的军营里去探查他们的真正情况呢。”李钦笑着解释道。 “你是说?”曹操眼珠子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过,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李钦让皇甫嵩问的那些话,却又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元华,从信使的口中打探敌人的虚实,这是一个好办法。但是,就你问的那些问题,也实在太简单了吧。至少,我没有从其中听出什么有用的东西啊。” “嗯,确实如此!元华大意了。”曹操如此说,引得众人一片赞同。 “你们真以为那些问题无用?”听着众人的应和,李钦好笑的摇了摇头。 “有什么用?不过是一些家常话语而已。对一群叛贼问这些实在太古怪了吧。”孙坚对此翻了翻白眼,粗着声音说道。 “呵呵……”对于孙坚的反驳李钦并没有直接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一声。他一边笑,一边轻轻的摇头,倒是把自己的不认可表现得淋漓尽致。 “元华还有旁的看法?”刘备见李钦了如此表现,眼睛顿时一亮:“请试言之吧!” “是,主公!”李钦朝刘备拱了拱手,复又挺起了腰板:“其实关于黄巾军如今的情况,我心中已有了猜测。我让皇甫将军询问敌方信使的问题,其实是为了验证这样的猜测究竟是不是合适的。要知道,现在的黄巾军和张角左右也就几种可能而已……” “几种可能?我倒想看看你究竟能说出哪些门道来。”孙坚轻声冷哼道。 作为一名武勇的将军,他更信奉的是自己手中的力量,对于文人,他或许敬佩他们的学识,但对于他们在战场上的能力,他却是不怎么看好。 军帐里的文人?他认为他们只是耍嘴皮子算账的,根本算不上什么本事——这其实是一种偏见,但正是因为这种偏见,所以孙坚看着李钦的目光都充满了几分冷冽。 “他有些看不起自己……”李钦心中暗自明了。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孙坚,就眼下而言算是一个战友。可说到底对自己来说也只是一个陌生人。 至于以后,他或许是自己的敌人。敌人瞧不起自己,这对自己来说或许算是一个好消息吧。 “呵呵……”李钦对此又是淡淡的一笑。 他将自己的脑袋撇过一边,并不在理会孙坚,只在自己的目光由众人的脸上扫过之后,从容的开了口:“黄巾军的后勤一直是一个大问题。不会经营领地的他们,其粮草都靠掠夺和储存。我估算张角军的粮草应该剩的不是太多,所以我让皇甫大人询问,他们军中将领的伙食。 尽管张角军中有种种平等的说法,可这一点张角自己都未必能够做到。就一般而言将领的伙食应该比士兵要好很多,他们应该是以肉食为主的。可那信使却告诉我们他们军中将领的肉都很少,这岂不是说他们的粮草已经有些紧巴巴的么。” “咦……这一点倒是真的。”李钦将事情说得明白,大家动脑一想便认可了李钦的说法。 “佩服!能从这一点小事来验证张角军的粮草充沛与否,真是厉害啊!”一时间,众人看向李钦的目光有了变化,其中的疑惑少了许多,钦佩成了主流。 随着李钦的一席在众人面前证明了自己实力的话语,曹操看向李钦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火热起来。 他那恨不得把自己吞了的眼神,令李钦很不适应。虽然他明白曹操的想法是什么,但他并不想回应曹操的想法。因为李钦始终觉得,刘备似乎更适合自己一些。 “人妻曹……他的疑心还是太……”李钦心中摇了摇头,目光一下子从曹操的位置上跳了过去。 李钦不理自己,这让曹操心中的火热多少有些降温。 不过,他并没有打算放弃。毕竟人家李钦没有直接拒绝自己嘛!他觉得自己或许该和李钦谈一谈,拉拢他加入自己的麾下。 “想要获得军功,我的麾下就应该有这样的人才。”曹操隐约察觉到这一点。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至于眼下,曹操觉得自己还是静心听李钦解释另一个问题背后的秘密。 “……至于,张角修行时间的问题。我从那人告诉我们的情况来看。张角并不像那人所说的出于即将突破的关口,反而像是遇上了大麻烦。”李钦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这又是怎么说?”众人有些不解。 “请诸位回想一下自己得知的历史吧。历史上记录的仙人并不少,但你看有哪个传说中的仙人会任意用道法来对付凡人的军队。除了人神杂居时代的上古,基本上没有人敢这么说。而且就算是上古,敢这么做的仙人,也是因为敌方同样拥有超常的力量。”对于众人的疑惑,李钦笑着说出了自己从历史书上归纳出来的关键。 “你是说……”李钦说得事情似乎是涉及了某种隐秘,除了皇甫嵩、朱儁这样的年长者,在座的大多数人基本上并不怎么明白这究竟代表了什么。 “神归神,人归人。人不可对神不敬,神也不可针对凡人。凡是用道术针对凡人的人,他一时杀戮得痛快了,可杀戮之后,他必然遭遇上天的惩罚。这便是所谓的天规。天人两隔,所以在张角使用了道法之后,他的麻烦就大了。”李钦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你是说张角受伤了?”跟在曹操身后的苏珊,听李钦如此说一下子把握到了李钦话语中的关键。 她是做男装打扮跟在曹操身后的,众人也自以为她是面目颇为俊秀的男子,可眼下她突然开口,其尖细的嗓音顿时将她的性别暴露无遗。 这一暴露,却是让众人的目光一下子又聚集在了曹操的身上。这些都是包含了种种古怪意味,略带责备的目光。 对着这些目光,曹操并不怎么在乎,因为他们和曹操没有多大关系。可是皇甫嵩和朱儁的目光,却让曹操有些受不住了。毕竟,皇甫嵩和朱儁乃是曹操的上司。官大一级压死人,对于顶头上司的责备,曹操可不敢无动于衷。 当下,他只能弱弱的抗辩了一句:“她是我麾下的将军,是家里人派来保护我的。上次在长社,就是她击杀了黄巾军的渠帅。” “噢……”皇甫嵩应了一声,便没再说什么了。 他似乎决定将这件事情轻轻的放下。 老大没有发话,那其他人也不敢多言,这件事便暂时略过。众人再次朝向了李钦,大伙都想知道李钦对那女子的说法,究竟有几分认同。 “也许,李钦会反驳吧。”众人都觉得张角用道法取得了胜利自己反而受伤的说法着实有些不靠谱。 “杀了敌人,却伤了自己……这道法有这样的弊端么?”他们却是不信的。 他们都等待着李钦的反驳。 但不想李钦却是赞同,苏珊的说法:“受伤?也可以这么说。修道人掌握了强大的力量,他们一举一动都被天看着。天会规范他们的行为,如果他们做得过了,天会给他们好受。这也是为什么很少有修道者会行走人间,参与人间纷争的原因。总之,张角经常闭关独处,不是因为突破在即,而是他受到了上天的反噬。” 李钦最后斩钉截铁的下了定语。 对于李钦的判断,众人心中虽然还有些不解,可也明白李钦能从那么一点小事中判断出这么多已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而且他们也看出来,李钦的判断多少是有些自圆其说的可信度。 “元华应该不会骗我们的。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我们眼下便应该……”出于对李钦的信任,皇甫嵩已然不自觉的顺着李钦所说那种情况想下去了。 “元华,你认为我们应该尽快和黄巾军对上么?”静静的思索了一会,皇甫嵩突然开口问道。 “不,我并不这么认为。”李钦轻轻的摇头,“我认为,我们和黄巾军的对峙时间应该再拉长一些。” “为什么?”皇甫嵩不解:“你就不怕张角康复么?” “上天降下的惩罚如果那么容易被解决,世上的道者也不会远避山林了。”李钦摇头叹息道:“张角出手使用道法的行为,可以说已经把他自己逼上了死路啊。” “啊……有那么严重?”众人对此很是惊讶。 “没猜错,就有这么严重。或许张角凭借着自己的实力能够压制一时,但压制不等于解决。现在压制的越厉害,以后爆发起来的麻烦也就越大。”对于众人的惊讶,李钦点头表示肯定。 “那么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皇甫嵩微微有些迟疑。 “进一步夯实我们自身的基础,为最后的战斗做好准备。事实上,我觉得我们要备下的猪、羊、狗……什么的应该来的更多一些。” “恩!我明白了!”皇甫嵩点头:“这件事情我会交代人下去办的。毕竟,这是我们唯一能够对付道法的东西了。” ------------ 第五十八章 黄巾的反应 “……就问了这些?” 就在李钦与皇甫嵩等人分析了自己心中算计并定下了继续和黄巾军对峙之计策的同时,在广宗城下的大帐里张角和张晟也冷静的听着早已醒酒的信使带来的报告。 只是送一个信而已,居然拖拖拉拉的弄了一整天,这让张晟很是不解。他心中原本还有些担心:“虽说两国交兵不斩来使……可我们终究是官军眼中的反贼。以皇甫嵩、朱儁那群狠人的屌性,他们会不会……” 张晟心中猜测着,不过这样也是一个答案。 毕竟,皇甫嵩和朱儁若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就证明他们心中怒火高涨。如此一来他们迅速与自己交战,就成了必然。 “可能就是这样吧……”张晟如此猜测。 但不想,信使竟然平安的回来了。他老老实实的来到张晟的面前,向他汇报了出人意料的消息。 “他们居然宴请你……这实在太出人意料了。”张晟满脸震惊。 他那基本上都是肌肉的脑袋是想不出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门道的。所以他果断的带着信使找上了张角,将这件蹊跷的事情与张角汇报。 于是,便有了上面张角的那句疑惑。 真的是很有古怪啊。这件事从头到尾就透着非同寻常——什么时候官军居然会如此和蔼可亲的询问反贼了?尤其是这样的询问,竟然还是出于杀黄巾军杀得最狠的皇甫嵩之口。 如此令人难以想象的事情纠结在一起,张角虽然不是什么智谋深远之辈,也依旧从其中感受到了某种阴谋的存在。 当下,他开始沉思起来,他决计不信,皇甫嵩那边只是闲话家常的。毕竟,时间、身份、人物都不会上号啊。 “或许皇甫嵩是想刺探我军的情报?如此一来他宴请信使就能解释的通了。”张角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只是皇甫嵩既然想刺探军中情报,又为何问那么多无关紧要的事情呢? 张角想不通这一点,眉头紧紧的揪起。 他静心思索着,恍惚看到有人来找张晟。张晟向张角告罪,张角轻轻的挥了挥手,让他先出去。片刻之后,张晟回来了,眉头带着愁苦。 “怎么回事?”这份愁苦被张角看在眼中,令他有些不解:“是军中出了问题么?”张角发问。 军中的事情,他知道的并不是很多,所了解的消息也有些过时了。毕竟很多事他都交给了张晟去负责。 “粮官来报,军中粮草已有些紧张。库存粮食只够吃半个月的了。”面对张角的疑问,张晟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粮草?你们没有派人去收集么?”张角理所当然让的反问。 收集粮草,这本就是黄巾军一直做得的事情。黄巾军的粮草就是通过各种各样的“收集”来获取的。 “派了……但前一阵子官军骑兵肆虐,我们派出去的人马都被官军斩杀了。如今各地郡府兵已然增强,想要打破城池变得困难起来,收集工作也变得不好做了。”张晟叹息着抱怨道。 “是这样……”张角默然的点了点头,旋即眼睛一瞪,一股惊人的气势爆发出来:“我明白他们为什么这么问了!” “什么?”张晟对此有些不解。 “就是皇甫嵩问的那些古怪的问题啊。”张角沉声恨道:“他们已经在估算我军粮草不足的问题了。” “这怎么可能?”张晟还有些不信。 “怎么不可能呢?以小见大……我们连军中头目的肉食供应都无法保证的话,那普通士兵的粮食岂不是更成问题?对方猜测到了这一点,所以才询问着试探。他们是想确认自己的猜测究竟对不对啊。”张角叹息了一声。 “真是够狡诈的……”智谋这东西,很多时候你说破了别人就会有恍然大悟的感觉,张晟也不例外。 他虽然在智计上没有什么出色的地方,可终究也有普通人的水准。 此时他听张角一解释,便迅速明白过来其中的门道。不过明白归明白,这里门道的弯弯曲曲实在太绕了,张晟想一想都觉得头痛。 “官军之中有能人啊!”张角叹息着。 黄巾军中人才偏少这是一个事实。虽然张角策划了二十几年,成立了一个偌大的太平道,可这太平道里都是穷苦百姓居多,别说有本事的文人了,就连识得几个字的都很少。 可以说在智略战术上,双方人才智力的不对等,使得黄巾军在一开始就被官军算计得死死的。从攻伐各州郡的失利,再到颍川长社的那一把火。可以说张角当初不错的谋划,完全被手下不得力的执行给破坏了。 “我还是想得太简单的了……不过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回头。只能硬着头皮下去了,无论如何我都必须保证这里大多数人的性命。”张角叹息一声,眼眸里都是满满的坚毅。 问题摆出了,接下来自然是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是官军那边,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或许有很多,诸如买卖,调集……之类。可黄巾军不是官军,已经习惯“收集”粮草的他们,一时间也无法改换方针。 没有什么急智的张角也没有更好的解决问题的办法,是以他只能吩咐张晟:“组织规模更大的征粮队吧!大军征伐在即,粮草无论了如何都得保证。另外……” 张角说道这里微微的顿顿,似乎有些犹豫,但话语很快接了上去:“在营中再起一个祭坛吧。为了击败官军,我必须再做一次法。” “可是,师尊你的身体……”听张角如此说张晟顿时有些急了。 他关切的望着张角,脸上真情流露。在黄巾军中,张角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柱,张晟无法想象张角要是倒下究竟会出现什么问题。尤其是他已经知道张角在上次施法之后,身体就一日不如一日的事实,显然上一次施法给他带来的反噬实在太大了。 “如果可以……真不愿意师尊在施法啊。”张晟担心着。 “没事……”张角轻轻的拍了拍张晟的肩膀,“我还担待得住。眼下打败官军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击败皇甫嵩这一行,我们就没有未来可言。” 张角的话淡淡的,却说得铿锵有力。 张晟闻言无奈的摇了摇头,最终也只能应承下来。他迅速的出去安排了。 按照自身的战略,黄巾军开始忙碌起来。 第二天天明,大约两支各两万的人的队伍在广宗城下大营中做好了出征的准备。 张晟给他们布置的任务是去收集大营中欠缺的粮草。因为考虑到如今官军地方利益强势的防守,张晟还特别叮嘱他们:“一切必须小心。沿路城池,能打就打,不能打就给我离城池远一点。我们要的是粮食……官军能守住城池,但对城外的坞堡那些豪族的领地关注的就少了。现在快九月了,我们抢一把还是可以的。” “诺!”张晟的面子和威信在黄巾军还是很得力的。张角早早就把军中的事情交付于他,是以对于他的叮嘱,准备出征的众人并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他们都朝张晟拱手,躬身领命。 他们随即出发了,离开大营向西、向北行进。 为了策应他们,张晟亲自率领六万余众至皇甫嵩辕门前叫骂,试图刺激皇甫嵩出来与自己决战。 皇甫嵩所率领的官军一方,本就定下了要和黄巾军对峙下去的想法,又哪里会原意在这个时候与张晟对上呢。 是以无论张晟在辕门外叫嚣得如何激烈,皇甫嵩都镇静以待。他命令麾下的将士不必理会张晟的叫骂,只在张晟过度逼近营盘的时候,用强弓硬弩射他,以保证已方营地的安全。 如此,皇甫嵩专心致志的做起了乌龟。张晟数次想趁机突袭,却都在皇甫嵩麾下军士的弓箭之下徒劳而返。张晟知道皇甫嵩意思,当下便也不为已甚,在丢下近百尸首之后,讪讪的退却了。等他回到自家大营,得到消息便是营中的那两路筹粮大军已然安然上路的消息。 “他们没有引起官军的注意?”在张晟将这个消息告诉张角之后,张角十分关切的追问。 “当然没有!”张晟重重的点头:“我对皇甫嵩大营施加压力。。皇甫嵩等人的精力全部集中在如何对付我之上。他们怕是没有精力关注那些了。也许现在有探子回见这两路大军出发的消息告诉他,但他现在再也无法阻止我们什么了。” “嗯,这么说也是!”张角对此点了点头。对于张晟所做的事情,张角还是十分满意的。既然张晟保证了这一点,那张角自然也不会多问什么。 “这件事就交给你办吧!”张角如是说道。他说这话时,面色突然一红,一种莫名的呕吐感油然而生。张角当下不欲与张晟多说,急急忙将张晟支开。然后“哇……”的一口喷出来,却是漫天的血沫飞洒,令偌大的营帐里充满了血腥的味道。 ------------ 第五十九章 分兵 黄巾军的执行着张角的战略:张晟为了掩护自家收集粮草的队伍威逼皇甫嵩大营,迫得皇甫嵩闭营龟缩,无从关注其他,延迟了皇甫嵩对黄巾军这边的监测,算是耍了皇甫嵩一道。 虽然当天夜里,便有探马来报,言及黄巾军动向,但面对黄巾军以势迫人的行进,无论是皇甫嵩,还是朱儁,都没有太好的办法。 他们头痛不已,无奈之下便询问李钦:“元华,你可有什么主意?” 李钦也是苦笑:“这件事,若在孙大人和曹大人未出事之前,我方还可以分兵阻杀他们,可眼下……皇甫大人,我们还能集结出相应的兵力吗?” “为何不可?”听李钦提起分兵剿杀之意,皇甫嵩眼眸一亮,顿时感兴趣起来。他的看法和李钦却是不同的:“分兵……我们还是有兵可分的。眼下大寨已经建成,数万大军囤积于此。多一万不多,少一万不少……我觉得这件事还是有操作的可行性。” 皇甫嵩就此定下基调。 “大人打算怎么做?”李钦对此也有些好奇。不过,在问出这一句的时候,他心中已有了猜测:“莫不是,皇甫大人打算将这件事交给我家主公吧。” 这似乎是很有可能的。如果要分兵的话,将隐隐自成一系的刘备军外放出去,那也确实是一件可行之事。 果然,李钦猜得不错,皇甫嵩便是这么想。 当下,他直接下令:“我欲让玄德引本部兵马去对付这两路偏军……不知玄德意下如何?当然,我不会让你独自应付对方的四万人——我的意见是以玄德本部六千人马再加上司马张超统领的两千骑兵,共八千人去剿灭这伙肆虐地方的盗贼。” 皇甫嵩都这么说了,虽然听起来像是在商量,但谁都明白这就是他的最后决定。既然是最后决定,那么再怎么抗辩都是无用的。刘备也只能点头称是:“诺!” 当下,勤于王事的刘备便准备出账点起兵马,准备明日出发。 但李钦却拉住了刘备:“主公捎待……追杀黄巾军的偏师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李钦说着却是朝向皇甫嵩,冲他一拱手:“皇甫大人,黄巾军偏师早走一日有余。只得探马来报之讯的话,谁也不知道他们前往那里。为了尽快剿灭这群流窜之寇。我恳请大人您发一道手令给我,让冀州郡县配合我们行动,及时通报有关黄巾军偏师所在的位置。” “善!”听了李钦的要求,皇甫嵩沉吟着思索了一会,最终点头称是:“那就如你所愿吧。” 皇甫嵩说着就大帐案上书写起李钦所要的手令来。他书写的速度很快,须臾便在白色的绢纸上落下数百个文字来。 之后,他停下笔锋,命人起出自己的左车骑将军大印,就绢纸上的落款处应下,算是写好了这份手令。 皇甫嵩将这份手令郑而重之的交给了刘备,恳切的拜托他:“玄德,阻止黄巾贼就粮的事情我就全托付给你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够彻底的阻断黄巾贼的粮道。” “我会尽力的!”刘备从皇甫嵩手中接过手令,冲皇甫嵩拱了拱手,疾步出了营帐。 出了大帐之后,刘备与在大帐外候着的关羽、张飞会合了。李钦便小声的向刘备建议:“主公,截断黄巾军粮道,剿杀黄巾偏师的事情乃是大事。主公应当连夜出兵才是……我们与黄巾军差了差不多一天的行程,这个行程我们必须弥补过来。” “弥补?”刘备扬了扬眉头:“你是说强行军么?可是我们怎么知道黄巾军的位置?” “西方和北方……我们选择一个方向疾驰先干掉黄巾军的一路即可。”李钦如此向刘备建议。 “好!就按你说的去办!”刘备很信任李钦。 他听李钦如此说,没有二话便同意了:“那我们就往西前进吧。西边是哪里?” “巨鹿以北是中山,巨鹿以西是常山……”李钦开口回答。 “那我们就去常山!”刘备拍板做出了决定。 说是去常山,但无论李钦还是刘备都明白自己其实不必去那么远。只是一个白天而已,以黄巾军那种龟速,他们能往西赶到任县都算不错了。 任县在广宗正西,与广宗相距九十里,算是一个相当后方的地方。李钦估计黄巾军会从任县经过,只是他们未必敢攻打任县。毕竟,任县离广宗还是太近,若是黄巾军在这里闹什么风波,只怕皇甫嵩很容易就找上他们。 黄巾军自然不会如此不智。 所以,李钦猜测:“黄巾军第一个攻击的地方应该是在任县更往西的地方。不是赵国的襄国县,就是更北一些中丘、高邑……” “……襄国和中丘是赵国的县城,高邑则是常山国的……不过这一区域离巨鹿郡都很近,算是三郡国交界之处。一般来说这种交界的地方都是,官员不愿多管的所在……豪族的力量在这一区域是最强的。”听了李钦的猜测,策马于李钦身边的刘晔说出了自己得到的资料。这里一部分是记载在典籍上的消息,一部分则是刘晔听他在颍川的同学所说。 颍川荀家出面建成的颍川书院,乃是中原最著名的书院之一,无论是冀、青、幽、并的士子,还是豫、兖、荆、徐、扬的天才都有到颍川来学习的。他们从天南地北而来,共处一块,自然就有了同窗的情谊。刘晔的认识的不少同学,就有来自于冀州的。他们平时闲话戏说,和刘晔交谈,令刘晔了解了许多关于冀州的情况。 这些消息,刘晔觉得应该还没过时。所以,他拿来和李钦分说了。 大汉皇权不下县。县以下乃是豪强自治。大豪强领着小豪强,小豪强带着小地主,小地主领着老百姓,层层叠叠,形成了大汉乡村的构架。大豪强有大豪强的地盘,小豪强有小豪强的领地。一般来说大豪强都是生活在郡县城里居多。而类似三郡国交界之处的所在,却是小豪强所生活的领地。 “这些人的实力应该不强吧!毕竟是小豪强。”李钦顶盔着甲骑在马上,跟着队伍小跑,他一边跑,一边小声的对刘晔说道。 “当然,小豪强就是小豪强,他们的实力怎么能和大世家比……大世家能建成坞堡,收集数千家丁。小豪强么,能有个数百人就算不错了。”刘晔闻言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 “恐怕黄巾军这一次盯着的就这些地方了。”李钦听了做出这样的判断。 他当下纵马上前,赶到刘备身边,将刘晔告诉自己的情况以及自己的分析和刘备说了。他请刘备派人骑快马前往任县,将皇甫嵩的手令交付任县令,令其发动治下豪强传达黄巾军偏师向西的消息,并请任县地方发动乡里探查三郡国交界之处的情况。 “此事甚善!”刘备听李钦如此说,顿时大喜。他询问李钦:“让谁去处理此事呢?” “我看戏志才去处理此事。他有能力,也有决断……另外,派翼德领五百骑兵跟着,我想就没问题了。”李钦如此建议。 “派翼德跟着,难道你怕……”刘备听了李钦的安排微微有些吃惊。 “为了以防万一而已。”李钦小声的说道。 “好吧!”刘备被李钦说服了。他命人请张飞和戏志才过来,三言两语的分派了任务,令两人引五百轻骑急速先行,而刘备自己则带着大军随后。 如此一路小跑着前进,刘备军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抵达了任县城下。此前先行抵达任县的张飞和戏志才与任县县令一道出城迎接刘备的到来。 在前往县衙的旅程中,张飞和戏志才向刘备汇报了任县的情况。 一切正如李钦所判断的那样,黄巾军试图从任县开始劫掠地方。当夜,黄巾军派遣内应在任县挑起动乱,任县县令率领县内豪强青壮抵抗黄巾军。不过,他们人数实在太少了,在黄巾军两万之众的攻击下,任县岌岌可危。 还好,戏志才与张飞带领五百骑兵及时赶到,从后发插入黄巾军阵内,做大兵降临之状,引得黄巾军溃散而逃,保住了任县。 任县令因此感激戏志才与张飞二人,在见到戏志才带来的左车骑将军手令之后,更是老老实实的配合戏志才的命令,不但开始发动县中豪强,并且传檄周边县城,令其做好防范黄巾军的准备。 如此在任县忙碌了一天,刘备麾下的探马也将最新的情况报了上来。 “黄巾军果然北上,前往三郡国交界之处掠食……元华,这正如你所猜测的那样啊。”刘备在看过探子报上的情报之后,笑着对候在自己身边的李钦说道。 “他们在任县碰了钉子,知道自己实力不够,所以……他们选择了前往他出掠食。为了保证自己能够完成任务,他们需要避实就虚,吃上几颗软柿子,以提升自己的势力……而且相较于巨鹿以南的地方,靠近并州的常山国、赵国两地并没有遭受什么黄巾军。这对他们来说是新地方,正好开拓的。是以,他们选择哪里就成了必然。”李钦笑着说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刘备又问。 “偃旗息鼓小心靠近……他们既然选定了那儿进行掠食,那他们的速度必然会慢下来。我们只需暗中靠近,趁他们不戒备的时候对他们发动致命一击便可以彻底的解决他们了。黄巾军都是一群得意忘形的家伙,这个计策虽然很简单,可对他们却有奇效。”李钦微笑着建议道。 “是这样么……”刘备静心沉思了一会,最终做出了决定:“行,那就按你说的去做吧。” ------------ 第六十章 伏击 按照李钦的建议,刘备军的探马配合着任县县令找来的本地人大量的出发了。 他们向北前进,在常山国、赵国、巨鹿郡之间寻找有关黄巾军的下落。 而就在他们出发的后不久,刘备的大军也悄然出城。这路大军乃是以关羽为主帅,张飞为副将,由戏志才、刘晔为参军的队伍,其以刘备本部兵马为主,多步兵、弓手是刘备的主力。 在李钦的建议下,刘备给他们的命令便是在尽可能隐蔽自己的情况下,向三郡国边界之处的靠近。 “既然打算直接吃掉猎物,那我们这些猎人就必须小心翼翼,不能将猎物吓跑。”这便是李钦的想法,说起来很质朴,却得到了一致的赞同。 事实上兵法中的某些事情,就和狩猎一样有着相似的原理。如此,几位大将都走了。任县里只剩下刘备、李钦、张超以及张超统领的两千精骑。李钦让刘备将张超的人马留下,一方面是为了营造队伍还在任县的假象,一方面也是为了保证关、张等人潜伏的成功。 当然,这里也有骑兵脚程快令他们能够在极短时间里找到关张二人的缘故。 毕竟,李钦让刘备给关羽、张飞的命令是潜伏、靠近而非攻击。 至于攻击? 那是要等双方回合以后再进行考虑的事情。因为李钦不知道黄巾军对那些小豪强的攻击究竟是用什么方式进行的,是一拥而入上呢?还是分头进击?这是需要情报支持的。毕竟,黄巾军扫荡小豪强的方式不同,决定了李钦这边进剿的方略不同。 “如果是一拥而上,那我们就得设下一个厚实的大口袋便可以一劳永逸的解决这路人马。如果是分头进击,那我们便只能抓大放小,先将几个大脑袋的首领拿下再说了。”李钦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很是无奈的说道。 “那就等情报吧!”刘备和煦的笑笑。 根据敌人的动态来进行应对,这本就是战争中的常态。刘备到不觉得这有什么无奈的。看了李钦的反应,刘备这才想起李钦是一个年轻人,是一个和自家二弟差不多年岁的年轻人。 “他现在就如此出色,若是继续锻炼一番,岂不是……?”刘备觉得自己捡到宝了。 于是,大家就这么候着,顶盔戴甲静静等待,直到相关的消息传来。 “刘大人,刘大人……前面有消息了。”午后刚过,任县县令便一脸欢喜的将最新的情报交给了刘备,旋即很是恭敬的退到一旁。 李钦对此冷眼旁观,他觉得这个县令对刘备的恭敬似乎有些过头了,似乎并不仅仅是因为刘备昨夜派人救他的缘故。“或许是因为刘备已经比两千石的高官,他想巴结?唔,这样的可能也是存在的。”李钦如此猜测。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毕竟,对方如此做对自家并没有什么坏处。 “……他们分兵了?”就在李钦淡然的审视任县县令的时候,刘备也已经看完了对方交给自己的新情报。 情报上说得很清楚:黄巾军分兵了,两万人的队伍被很作五千人一股的部队,同时扑向三郡国交界处的四个坞堡。这坞堡有两个位于常山国境内,一个位于巨鹿郡内,一个则在赵国郡内。 “地图……”李钦高声唤道。 任县县令赶忙将地图拿了过来,平摊在案几上。 李钦根据情报中的描述,将自己口袋里放着的四颗黄豆放在了地图上一隅的四处,标明了这四个坞堡的远近关系。看着这四个坞堡连线起来的一个并不等边的四边形,李钦原本有些皱起的眉头彻底的松开了,自信的笑容再一次出现在李钦的脸上:“主公,我们也分兵吧!” 分兵?这是一个好主意。原本刘备和李钦说好,遇上这种情况便是要这么做的。 只是分兵可以,该如何分兵又是一个问题! 对于这样的事情,刘备当然要在和关羽、张飞他们会合以后再说了。当下,一行人领着两千骑兵极度张扬的从任县突出。如一阵旋风似得向北疾驰,其间有机灵的探子为大军引路,将刘备带到关羽和张飞的面前。 此时,关羽和张飞领着大军正在一处小山坳潜伏者着,以步兵为主的他们此刻都得了命令沉默无语。关羽和张飞接着刘备。军中的数人就此围了起来,商讨分兵的事情。 “现在的情况怎么样?”双方一见面,刘备开口询问关羽、张飞的情况。 其实关羽、张飞他们潜伏的这个地方离黄巾军袭击的四个坞堡中靠南的那一个已是很近了。 快进来的时候,刘备回首张望,已然看到一股黑色的硝烟在东北方向的地方直冲云霄。显然黄巾军已经攻破了那里的坞堡。刘备估计关羽、张飞对这一幕不可能不了解,所以他才开口这么发问。 “黑烟冒起是一个时辰之前的事情。两位先生判断,黄巾军已经攻破了那里……他们建议我们抓住机会趁黄巾军攻破这个坞堡的时候,突袭黄巾军的后侧,全歼这股人马……毕竟,我们主力在此,其兵力却是比这路黄巾军偏师要强大得多。”关羽作为这路人马的临时统领在刘备问时很直白的回答了刘备的问题。 “你看呢?”刘备问他。 “我觉得这是一个机会!”关羽微微的睁开眼睛,恳切的说道。 “嗯,那就直接出击吧!”刘备一听,当下也不说什么分兵的事情,直接下达了出击的命令。 只是,这出击并不是直接从黄巾军的背后杀过去那么简单。事实上,在同意关羽的建议之后,刘备对军队的运作还是进行了一方安排:关羽居左,张飞居右,刘备和李钦并戏志才、刘晔为中军,而张超则带精锐骑兵游巡坞堡周围,拦截黄巾军的落网之鱼。 “尽可能不让他们走脱一个。”刘备大声下令:“围歼。我需要完全围歼这只队伍。” “诺!”众人领命随即下去安排了。 此时,黑烟在颜家堡上方冒起已经足足一个时辰半了。坞堡之内的喊杀声已经渐渐停止,取而代之的是各种喝骂、哭喊和哀嚎。颜家是这一区域的宗姓,是方圆三十里有名的豪族,拥有良田千顷、商铺数十间,对于升斗小民来说是绝对不可高攀的存在。 但随着黄巾军的到来,这样的存在已然跌落凡尘。被攻破坞堡之后,凡是居于坞堡里的人,无论是主家还是奴仆都得到一样的待遇,存粮被搬光,金银被掠夺,女子被强上,男子被屠戮……种种世间的罪恶在这一刻,在这个坞堡的各处上演。 没有人阻止他们。对于统领这路黄巾军的头领杜远而言,这件样的行径是一种很简单的发泄行为:士兵圈在大营里很久了,他们需要发泄心中苦闷——就是这么简单。 至于被他们发泄的这些人的痛苦与血泪,杜远是不在乎的。因为这些人都是豪强,所以他们都是坏人。坏人和坏人的家属是没有“人权”的。 “享受这样的盛宴吧。我们在这里收集粮草一天,然后离去。”杜远这样下令。他下令时怀里正搂着颜家的两位十五都不到的嫡出小姐欢声大笑呢。 收集粮草这个工作,他喜欢。 想着他的黑脸之上显出癫狂的笑意,当下伸出舌头直接往怀中小姑娘的香肩凑去。 那里真香,真白。 正当黄巾军从上到下都在畅享盛宴的时候,刘备、关羽、张飞对这一股坞堡的包围行动却在悄然中展开。 从山坳到坞堡不过十里的路,刘备等人为了保证自家的行动的隐秘性却是小心翼翼了花了近一个时辰的功夫。他们在接近坞堡的时候,分散的兵力,弯腰俯身,借着坞堡之外的民宅和那一片片在风中起伏黍田前进。 或许,他们前进的谨慎程度还不够,多多少少弄出了一点动静。但坞堡里的黄巾军实在太专心享受他们的盛宴了,却是根本没有一点察觉城外的异动。 即使杜远在坞堡的城头上安排了几十个哨兵,用以侦查四周的动静。可这些并没有什么卵用,谁让杜远自己在坞堡里闹得动静太大,被他打发到城头上兄弟们正心怀不满咧。 凭什么大伙都在享受,就我们几个在这里晒太阳?不是说晒太阳不好,可这是夏天的太阳啊! 又热又渴的他们有些走神了。 而就在他们走神的当口,刘备和李钦已经潜到了离坞堡正门不到三十步的地方。这里是黍田的边沿,再往前就是一片的平地,那里是完全暴露于坞堡城头上那些哨兵的眼睛之下的。 “怎么样?”刘备小声的询问李钦。 “这里就差不多!让大家做好准备吧!”李钦点点头,给刘备一个确切的答案。 “好!”刘备轻轻一挥手,几十名擅长弓箭的士兵弯着身子来到了刘备的身边。 “准备!”刘备下令。 所有的人,包括李钦和刘备自己都拎起了弓箭。 “射!”刘备高声。 这一嗓子之下,刘备、李钦和士兵们一起就黍田里站起了身子,在那些黄巾军哨兵嫉妒惊讶的目光之中,拉开手中的硬弓。弓臂之间,铁矢的寒芒闪烁。 “敌……”上一刻黄巾军哨兵扯起了嗓子。 下一刻,还不等他将话说完,数十支长箭一下子划破长空没入他们身上的要害。 “……袭!”另一个迫在喉间的字他们终究没有能够说出。 ------------ 第六十一章 四战四捷 在箭矢射出的同时,刘备麾下的士兵们也一起发喊,迈开了脚步猛冲向三十步外的坞堡大门——射杀城头上的哨兵只是一个简单的进攻讯号罢了,能够干掉他们自然是最好的,即使不能,吸引一下他们的注意力,延缓他们通知坞堡的时间也是不错的。 对于射箭李钦还是有几分自信,他可不认为在自己这么多人同时动手之下,对面城头上的那几个家伙会幸运到每一个都存活下来的地步。事实,也证明了他的想法。在几十名弓箭好手的射击之下,城头上的哨兵倒了一大半。根本就无法发出有效的预警。 之后,李钦也跟上了。穿着铠甲,提着战斧的他猛地奔跑起来,那气势,那勇猛地模样,就在他身旁的刘备想拉都拉不住他。 三十步的距离转瞬即逝,当李钦跟着士兵气势汹汹的的冲进坞堡大门之后,正在坞堡内狂欢的黄巾军们还没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外面的动静好像大了一些?”正在感受身下妇人紧致的一名黄巾军士兵发现了不妙,他惊觉的抬起头来不解的询问在一边乐呵呵的享受着妇人女儿招待的同伴。 “应该是某些人闹了矛盾吧。没什么大事,所有敢反抗的人不是都被我们杀了么?”他的同伴翻了翻白眼,很是无所谓的说道:“这样的冲突每一次不是都有吗?无非是打架而已,与我们无关。还是赶紧享受一下,平素里可没有这么痛快呢。 ”那人说着,狠狠的按住了他身下的头颅,一脸满足的意味在脸上显现。显然这一刻他已经达到了顶点。 “这也是……”听同伴如此说,前面的那人顿时放下心来。 他开始专心的享受,耸动的速度越发的快了。 然而,就在他即将爆发的当口,门一下子被踢开了。徐徐的晚风吹了进来。夏日的晚风,还是带着点温度的,并不显得如何冷冽。可被外面的人这么一惊,屋里的人依旧觉得恼火。尤其是屋里的那个家伙,当下就被吓了萎了几分,其中的难受自然不必多说了。 “找死啊!你这家伙!”外屋的人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来,也不提身下的裤子,就抄起一盘的大剑:“先来后到,你懂不懂。你这……” 他骂了一句,突然停住了。因为他看到出现在门口的正穿着整齐的铠甲,手里提着一把看着就十分沉重的巨斧。 “这不是自家军中的人啊。”他发现了。 黄巾军中有盔甲的很少。如外面那人般着全身披挂的都是黄巾军中的大人物。这样的大人物在黄巾军都是顶顶有名的。所有的黄巾军士兵都认得他们。 然而眼前出现在他面前的这位,他却是不晓得的:“黄巾军中的大将可没有一个是这么矮个子的。莫非是敌人……” 他霍然而惊,手中的大剑本能的扬了起来就要朝面前的敌人劈去。 他不得不劈下,因为对方给他的压力太大了一些。 “给我死来!”他怒吼道。 “死?”门口的人轻声,听着从容,可其中嘲讽的意思却十分浓烈。 令屋里的他感到了清晰的蔑视。 “什么意思?”他的火气涌了上来。没有人可以蔑视,凡事蔑视他的敌人,最终都只得一个死字。 所以…… “你还是给我死吧!”带着愤怒,他的手紧了紧,给把握着的大剑又加了几分力量。 锋利的大剑带着烈烈的风声和一刀两断的气势一斩而下。 然后…… 没有然后了! 门口那人手中把握的大斧扬了起来。那人只是单手持斧,看着很是轻巧。 但轻轻的一交击,门里的他便觉得一股大力从自己手中的大剑上传来,令他的手一阵颤抖。他一口鲜血喷出,当下便踉踉跄跄的向后退了好几步。 “你……”他惊讶不以,似乎没有想到这么一个小个子单手就能挥使如此沉重的大斧。 这太令人惊讶了。 “不是对手……我得逃!”他心下觉得不好,当下就打算转身。 可还不等他转过身子,对面那人手中的战斧再次扬起。银色的斧光在那人的头顶打了一个旋儿,随即重重的落下。 “唰!”一道寒光闪过,他便觉得自己胸口以下完全失去了感应。一股剧痛袭来,他的意识有些恍惚,隐约他感受到门外的那人从自己的身边经过。 “记住,杀你的人是李钦!”一声轻语在他的耳边响起。 “李钦?那是谁?”他不解,意识旋即陷入了黑暗。 这只是无数次战斗中的一次,是整个战场的缩影。类似的战斗,在坞堡的各处不断的上演。而李钦也在斩杀了坞堡前头这间屋子里的两个渣渣之后,迅速的沿着大道突进到坞堡的主屋门前。 此时,张飞已经领着一路偏师攻了进去。李钦随后,便看见厅堂的各处已有不少殷红的血迹和残破的尸首碎末。 “翼德的战斗风格依旧是这么狂野啊。”李钦轻轻的笑了笑,也不多话,就迈步循着战斗展开的地方寻去,一路穿屋进门,走到了坞堡主屋的内院。 李钦才迈入内院的大门,还没看清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便听得“杀!”的一声爆喝,旋即便看见一个口喷鲜血的黑影呼呼烈烈的朝自己倒飞过来。李钦看不清飞来之人的模样,只明晰的捕捉到他额头上那一抹鲜明发黄的抹额。 “是黄巾军?”明黄色的抹额说明了来者的身份。当下李钦不再犹豫,也没有避让,直接提起手中的战斧,就着对方飞来的轨迹,狠狠一斧劈下。 “唰……轰!”一道雪银色的光华从上而下的的抹过,它狠狠的经过来者的肩膀,胸口,腰间,却是在一击之下,将来者斜斜的批做两段。 两段之后,火热的鲜血狂涌而出,而断裂的两截身躯之中,依旧在跳动的心脏,破开的肋骨和脊椎,撕开的肝脏和肠子,很是恶心的洒了一地。红的、粉的、白的、绿的,诸般颜色混杂在一起,就着地上的泥灰变成糊糊的一片。 “哎……元华,你居然又这样。抢人头也就罢了,居然还……元华,这和你军师的模样不符合啊。真是,太不讲究了啊。”于千钧一发之际斩杀了突然朝自己这边扑来之敌的李钦,还来不及松一口气,耳边便传来了一个大嗓门的粗豪之声。 李钦听这话声觉得熟悉,抬眼端看,便见张飞倒提着蛇矛一脸好笑的望着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李钦指着刚刚被自己一斧头劈死的家伙询问张飞。 “黄巾军的头目杜远,这一路偏师的首领之一。我本想斩杀他的,却不想他被我打飞,居然跑到你的面前,被你一斧两段……真是,又被你抢人头了。”张飞说着嘟起了嘴,一脸遗憾的模样。 “这是运气!”李钦谦逊着说道。 “运气?这样的运气我也想要啊。”张飞依旧有着些许不满。 “唉……”对于张飞的不满,李钦长叹一声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说了。 随着杜远的死,黄巾军有组织的抵抗终于崩溃了。剩下的那些人,在刘备军逐屋的搜查之下,一一被剿杀殆尽。即使有些幸运儿千辛万苦的逃脱了坞堡这个大监狱,却也在巡游于坞堡之外的张超给轻易干掉了。 之后,战局落幕。李钦尽管还不能百分之百保证,这里的一战没有漏网之鱼,可就战后得到的统计而言,李钦敢保证最后逃出生天的人,不会超过双掌之数。这已经是一个很少的数量了。李钦觉得剩下的那些福大命大之人,或许胆气已丧,不敢再与自己这边为难了。 “……如今,分开来收集粮草的四支黄巾军已经被我们吃掉了一只,剩下的也只有三支而已。对于剩下的这三路人马,我的建议是,将我们的队伍分成三队:主公与三将军并刘晔为一路取聂家堡;二将军与戏志才为一路攻秦庄;而我这与张超司马为一路夺云山寨。”取得了对黄巾军初次胜利之后,刘备并没有躺在那边呼呼大睡,而是在李钦的建议下迅速召开会议,商讨今后的作战方略。在这场军略会议之上,李钦明了的提出了将军队一分为三,对付黄巾军三路人马的方案。 “这可行?我觉得你那边的人马会不会太弱了一些?不如把翼德调到你那边吧。”刘备思索了一下,关切的望着李钦说道。 “不必了。我一个人完全可以的。而且张司马负责的都是骑兵,打不过我还能逃嘛。”李钦笑着。在刘备面前他倒是把将军们最不愿意听说的“逃跑”,一词讲得很溜。 “你呀!”刘备听说,无奈的摇了摇脑袋,不再说话。 分兵的决意如此便确定下来。 刘备、关羽很快就带兵离去了。而李钦却不那么着急。 他压着急切得想要奔赴战场的张超好几天了,直到刘备和关羽那边传来了击破黄巾军的消息,李钦才带着张超迅速的沿着大道直插廮陶以西。 李钦和张超说:“我们只要到了这里便能截住黄巾军的队伍。” “为何如此?”张超对此很是不解。 “因为主公和二将军胜利的消息肯定会传到这路人马的耳中。他们的统领吴桓,我知道……那是一个挺胆小的人。在知道周围战友皆尽覆没之后,离巨鹿最近的他本能的会想要逃往广宗。向东前进是他的必然,我们要做的就是发挥我们骑兵的速度,在半路上拦住这支已成惊弓之鸟的队伍。”李钦微笑着解释道。 “原来如此!”张超有些会意了。只是他还有一些疑惑:“为什么我们要等到现在,直接去进攻云山寨不好么?” “好什么好?用骑兵去攻打坞堡……你觉得自己的神志还正常?”李钦很直接的甩了一个白眼给张超。 “额……”张超闻言,讪讪的一笑,却是意识到自己说这话的傻气了。 用骑兵半路截杀一只惊魂未定的队伍,这支队伍还是黄巾军这帮带了大包小包东西,装备不齐的步兵,这其中的味道简直是令人甜美得不敢相信。李钦与张超是在入夜时分,于蒙蒙升起的月辉之下发现他们的。 张超在发现他们的瞬间就对他们进行了突击。也没有使用什么高深的战术,只是不停的往他们的队伍凿穿突刺,将他们原本就只有一个模糊队形的阵列打散,再打散。最终将他们打得四分五裂。 战斗进行的很快。不到半个时辰,这一路黄巾军便完全丧失了斗志。在发现自己的两条腿终究比不上官军的四条腿之后,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选择了投降。 李钦许可他们投降,让他们将自己掠过来的物资带上,前往廮陶,与刘备的主力回合。 至此,黄巾军向西分拨用以收集粮草的西路偏师,已然在刘备军的打击下全军覆没。四战四捷的刘备军在廮陶会师,开始商议如何解决黄巾军北路偏师的办法。 ------------ 第六十二章 会师之后 会师,那自然是一番热闹。 廮陶作为大汉巨鹿郡的郡治,此时已被官军所收复。沦陷于黄巾军之手的郡城,惨遭黄巾军的劫掠,其市面的繁华直到此刻也没有恢复过来。 城里的人们感受着市面的萧条,心中对黄巾军的恶行自然痛恨不已,对奉命前来讨伐黄巾军的刘备军,更是热情的不得了。他们在招待刘备军的同时,也关切的向刘备询问有关广宗方面的情况。 此时巨鹿郡方面的情况是这样的:官军与黄巾军在广宗交战,广宗以西的县城都已经被官军收复,而广宗以北的数个县还处于黄巾军的掌握之中。 作为巨鹿郡的郡治,廮陶虽然被官军收复,可由于巨鹿郡行政疆域的狭长,使得廮陶与广宗前线的联系实在是不畅得很,很多信息都得通过赵国进行周转,这让廮陶里的官员多少有些不自在。 再加上前些日子黄巾军在三郡国交界地带的行动,更让廮陶与外界的联系断得差不多的,所以城里的人们迫切需要知道关于外界的讯息。其中最关键的便是广宗前线打得究竟怎样了的。官军到底是赢还是输。 世上绝对不缺少聪明人,李钦可以分析出广宗之战对大汉的关键程度,而其他人或许没有那么快想到,但终究根据种种情报的判断也能得出相类似的结论。既然广宗之战如此的关键,那他们关注这一点便也成了必然。 刘备是和煦待人之辈,面对大伙的疑惑,刘备自然好言好语的给予抚慰。一些关键的东西他不能多说,可言语之间所表露出来的自信却让众人多少安心了一些。 在李钦领兵与刘备会师的时候,已经抵达廮陶两天的刘备给李钦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出宾主相宜和谐万分的画卷。 “看来主公在这里处得不错嘛。”李钦来了,刘备摆脱了城里那些头面人物的邀请与他见了一面。彼此一见面,李钦便笑着打趣了刘备一句。 “唉……你只看到我的欢笑,却没看到我内心的吐血……这等迎来送往的事情我还真不习惯。”对于李钦的调笑,刘备苦笑一声。 “呵……这么着,主公你可得好好锻炼一下了。若是能够去汝南还好一些,可要是去九江或者是丹阳,主公你可得过一阵子这样的生活了。九江和丹阳的世家可是不少呢。”听了刘备的抱怨,李钦轻笑一声,旋即告诫刘备。 “恩,我明白的……”听着李钦的告诫,刘备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这一遭。如此寒暄已过,刘备便向李钦介绍新近加入自己军中的两位豪杰:“这位是颜良,那位是文丑。都是我这一次收来部将。颜良是上次我们救下的颜家堡的旁系族人,因为我们复克了颜家堡,所以他加入了我们军中。文丑则是他的好友……元华,你别看他们二人样貌奇特,可本事却是不小,其实力不在二弟、三弟之下啊。” 刘备笑着说道,他唯恐自己的军师没听说过这两人的名字,因为两人面目的狰狞而对其不喜故而着重介绍道。 “颜良、文丑……”刘备就这么一说,李钦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旁人或许对这两位丑汉不太了解,李钦哪里会不清楚这两位的实力:关二爷斩颜良、诛文丑的故事可是流传了两千多年。李钦打小就听说过。虽然在故事里,这两位都是被关二爷一刀秒的货,可谁都知道那只是在特定情况下发生的意外罢了。 只颜良来说,这可是连续击败张辽、徐晃的猛人,其武力无疑是不容小看的。而文丑的实力更在颜良之上。刘备说两人的功夫不在关羽、张飞之下,那可真不算胡说。 对于刘备招到的这两位豪杰,李钦虽然有些失望他们不是来自常山真定的那位白马银枪英姿飒爽的小将,可想到他们本身厉害,李钦还是欢喜不已。 当下他一步踏出,走到文丑、颜良二人的面前,躬身朝他们行礼,恳切的说道:“二位英雄能加入主公的麾下,在下不胜感激。我相信,将来的你们一定不会后悔自己今日的选择。” “呵呵……”颜良、文丑闻言裂开了嘴开心的笑了起来。 文丑不必多说,就连颜良最初也只是怀着报恩的心才来投靠刘备的。他的心很单纯,想法也没那么多。可在加入刘备军的几天之后,尤其是在与同样勇猛的关羽、张飞交流之后,他们却是彻底的喜欢上了这个团队,认可了刘备这位主公。 如此,众人也算是互相认识了。 互相寒暄一阵之后,李钦便向刘备汇报了自己战果,同时说明了自己已经将黄巾军俘虏和劫掠的物资都押送于此的情况。 “唉……我就知道元华你也是这样的。收容俘虏这是一件好事,可这好事对眼下的我们来说也是一个难题啊。”刘备叹息了一声:“不但,你收容了俘虏,我和二弟也同样收容了不少。眼下俘虏在我们军中达到了万余之众,他们刚刚投降人心未定,我们还得抽出人手去看押他们,这对我们接下来的战斗时很不利的。我又不可能把他们交给皇甫大人……” 刘备对此很是为难。按照原本的规矩,将俘虏交予后方乃是天经地义的,但眼下刘备绝不可能这么做。因为皇甫嵩会杀了他们——杀反贼俘虏以昭告天下,皇甫嵩最爱做的便是这样的事情。他认为如此可以立威。 真能立威么? 刘备不这么认为,受了李钦的影响,原本就不喜欢如此残酷杀戮的他自然不可能明摆着看着这些人去死,所以他只能将这些俘虏看押在军中。但总这么看押下去也不是一件事儿,尤其在自己这边还有后续作战任务需要完成的情况下。刘备对此很是头痛。 “怎么办……?”这两天刘备就这个问题和戏志才、刘晔商量了许多次,可终究也没有商讨出令他满意的答案。 在看到黄巾军造的那些罪孽之后,将这些人都杀掉,刘备下不了手,可是把他们都放掉,刘备也觉得不妥。没办法,他只能就此事询问李钦了。 “很简单,让宪和与周仓留在这里带一千官兵看守,举行拍卖会,将这些黄巾俘虏都发卖了拉倒。当然,其中如果愿意跟着我们的,我们自然要带走。如果不愿意的,就卖给那些豪强做奴仆吧。”李钦出了一个不算太好,可也不算太差的主意:“对了我们收缴来的这些物资,能够找到失主的,就归还回去,可如果失主不见了的,那也就地发卖。现在我们跟着皇甫大人,粮草我们不必担心,我们需要的是铜钱。毕竟以后……” 李钦没有继续说下去,可其中的意思,刘备也懂得。 “这个……”刘备思索了一下其中的利弊,最终点头答应下来:“好吧!就按你说的去办……” 至于,那些被发卖掉的黄巾军俘虏在主家究竟会遇上怎样的虐待,刘备表示那和他没有什么关系。 好死不如赖活,让他们活下去,这已经是最大的恩德了。刘备是一个有仁慈的人,但他的仁慈也不是对谁都来的。黄巾军干的那些事情,刘备可是真切的看在眼中。他对于这群狂暴的贼,心中也窝着一团火气呢。 最终,关于俘虏的事情便这么决定了。戏志才和刘晔于其中再商讨一些细节,便将此事轻轻的揭过。 接下来,众人要商讨的是如何对付黄巾军北方的那路粮草收集队。 “现在关于这路人马的消息究竟有哪些?”要对付敌人,就首先弄清楚敌人的情报,这是李钦告诉刘备的。刘备将其记在心里,在遇上问题的时候,他第一个开口的往往就是这么一句话。 “昨天的消息,他们已经向南攻克汉昌……他们是偷偷摸摸的进入中山国,在劫掠一番之后,大张旗鼓的南下。据说中山国的南部已经被他们弄得一塌涂地了。”戏志才说出了他手中的情报。负责情报方面的工作,这便是他在刘备军中的主要职责。 “汉昌……汉昌往南是毋极了。毋极在往南就是下曲阳,这是黄巾军在巨鹿郡内的又一个据点,之后他们可以由下曲阳至南鸾,将东西运到广宗。下曲阳、南鸾都是他们的地盘,运输的安全还是比较有保障的。”李钦分析着说道。 “南鸾?南鸾靠近大陆泽……其地形比较复杂。如今盛夏,芦苇茂盛,我想我们可以潜一直伏兵在那里,半路伏击黄巾军!”多谋的刘晔提出自己的看法。 “伏兵于大陆泽么?通过水运?”李钦一下子就看出了刘晔这个办法的关键。他对此不置可否,只是询问刘晔另一个问题:“大陆泽的船只能够支撑的起我们大军的横渡么?” “这个嘛?”刘晔卡壳了,对于这个细节,他知道的并不多。 “这需要在探查一番!”刘晔如此说。 “恐怕我们没有那么多时间了。”李钦轻轻的摇头:“黄巾军一旦进入下曲阳,他们就能得到下曲阳的支持,一路民夫征发,兵马护送,在大兵集结的情况下,我们强行伏击也比较困难。而且南鸾离大陆泽太近了。” “那你有什么办法呢?”刘晔目光灼灼的看着李钦,言语中有些不太服气。 “我想,我们趁机拿下下曲阳如何?如果我们动作快的话……应该能在敌人抵达毋极之前拿下下曲阳。到时,只要我们保密工作做得好的话,我们能够直接等到那路人马直接上门的。”李钦拿出了自己的办法。 “从廮陶到下曲阳,可是比从汉昌到毋极来的远啊。”刘晔抓住了李钦计策中的漏洞。 “远是远了一点,可我相信我们军中将士的脚板。而且我们不是还有张超的骑兵么……我们可以演出一场戏的。另外正是因为从廮陶到下曲阳比较远,所以黄巾军一般不会认为我们能赶得到,这便是我们的机会。”李钦笑着说道。 “这……”刘晔仔细的想了想,最终点头下来:“好吧!这也算是可行!”思索之下,他也认可了李钦的计策。 “恩……那就按照元华的方略行事!”既然刘晔和李钦取得共识,那刘备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他最终下达了命令。 ------------ 第六十三章 守株待兔(上) 入夜了,如墨的苍穹笼罩着大地,无言的诉说着夜的深沉与寂静。 远处下曲阳城静静的横卧于大地,其扭曲的线条,在淡淡的月辉之下显得有些狰狞恐怖。尽管出于广宗的后方,可因为周边的郡县都已被汉廷收复的缘故,下曲阳早早就紧闭了城门,实行了宵禁。 宵禁之下,满城无灯,所有的人都早早的安歇了,只留下城头的一百多兵丁在那儿巡哨。 只是巡哨巡哨,说是勘察城下的风吹草动,可这么几个月下来,一切风平浪静,又哪里有那么多风吹草动可以观看。 是以,这些士兵早就懈怠了。有些门路的士兵就躲在城楼里呼呼大睡,而勉强守候在城楼的那些倒霉蛋也一个接着一个的打起了哈欠。其间或许还有一两个尽心尽责的家伙,瞪大了眼睛紧盯着城下,可这么大的城池他们能盯得了多少地方确实也是难说。 总之整个下曲阳如今的防守可算得上是空虚懈怠,似乎稍稍用力就能够轻易的被人拿下。 “军师,就这样的城池我们还要做戏么?就他那鸟样,我和文丑一个冲锋就可以拿下他。”在离城头灯火辉照范围之外的阴影之中,满脸横肉的颜良瞪大了眼睛瞅了对面的恍如怪兽一般的下曲阳城一眼,很是不解的冲跟在自己身侧只着了皮甲手持大斧的李钦说道。 “正是如此!”文丑的话不多,却也只是重重的点头表示自己赞同颜良的话。 好基友,莫过如是。 对于两人的傲气,李钦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微微的笑起来,小声的问他们:“你说的冲锋是在夜里么?” “这怎么可能。乌七八黑的,带着这一群士兵究竟能不能冲到城下我心里都没底。”颜良听说连忙摆了摆手,“我是说白天。只要等到天明,随便攻一场,城池也就拿下了。主公麾下,有二将军、三将军、文丑和我四员大将,想拿下这样的小城应该的是没问题的。” “嗯,这一点我并不怀疑。只是……就这样硬打下去,我们的士兵究竟还能剩下多少呢?能有更省力气的解决办法,我们为什么还要用蛮力?”李钦笑着摇了摇头。 接下来他不再理会颜良、文丑二人,是扭头朝向另一边的身着半身铠甲,头裹黄巾的两人:廖化和裴元绍。 “怎么样?你们准备好了么?”李钦问他们。 “没问题……我和元俭都已经做好准备了。这里的将领叫陶升原本是张梁麾下的将领,与我这等人本就不是很熟悉,我保证他们认不出我来。”裴元绍拍着胸脯向李钦保证。 “那就上吧!我很看好你们的。加油,另外也要小心!”李钦小心的叮嘱道。 “嗯!”裴元绍和廖化重重的点头,随即带着队伍迈步向前。 长长的队列三三两两的并列,没有什么整齐的队形,就这么你扶着我,我掺着你,很有些凄凉的模样。 这一路大约有五六百人,李钦、颜良和文丑也藏在军中,他们都做黄巾军普通的将校打扮,身形更是藏在大旗之后这等不太引人注目的地方,离走在前头的廖化、裴元绍倒有二十来步远。 当下,一行人大大咧咧的往前,很快就引起了城头上那些巡哨士兵们的注意力。虽然他们普遍都很是懈怠,可淡淡的月华之下,这么一路五百来号人没有任何隐蔽意思的接近,他们要是再没发现,只怕就只能算是睁眼瞎了。 他们自然不是睁眼瞎,所以他们看到了这支人马。 昏暗的黑夜令他们一下子看不清对方的旗号,于是霍然而惊的他们一边飞快的跑到城楼那边喝止来人,一边着敲起了城楼上的警钟。 “当!当!当!”急促钟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去了老远。原本安静的下曲阳城,在这一刻喧哗沸腾起来。 “出什么事了?”被警钟唤醒的陶升,一脚踢开搂着自己的雪白肉体,一脸紧张的穿起了衣服。 此时,县衙各处的灯火已经点亮了,许多人都从梦中惊醒,却一时半会还闹不清究竟发什么了什么。他们都很有些诧异,奇怪为何在这个时候居然会想起敌人来犯的警钟。他们惊疑了好一会,最终才从城楼上飞奔过来的士兵口中得知了情况。 “……有身份不明的人马正靠近这里?靠,不会是敌人吧。他们有多少人?”陶升关切的问道。 “额……大约是……不清楚……黑摸摸的看不真切。”前来报讯的士兵张了张嘴巴,本想胡乱说出一个数字来的,但最终还是放弃了,因为黑夜的模糊,他们两一个大略都估算不出来。 “你们这些混账,也不看清楚一点。”陶升火大的赏了一个皮鞭给那人,旋即翻身上了手下亲兵给自己迁来马匹,领着几十号亲兵纵马飞奔向南门。他一边疾驰,一边下达命令:“传讯下去,让城里的兄弟都做好准备。如果是自己人那自己没话说,可要是敌人的话,我们可就得准备苦战了。” “诺!!”亲兵们拱手迅速的分散开去了。 对于陶升的命令,他们可不敢打什么折扣。 一路奔跑,等到陶升急匆匆赶到城头的时候,城头上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除了气氛稍显得有些凝滞之外,一切皆如往常那般。 “怎么回事?”陶升恼火的吼道。自己急匆匆的过来,结果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风平浪静的模样,这让他有种被人愚弄的感觉。 “老大……不是我们骗你,而是下面真的有人。我们原本看不清,以为是敌人,可等他们到了跟前才发现他们打得是天公将军的旗号。是自己人……”对于陶升的咆哮,城楼的上的士兵大都寒颤若素,只有一个胆大的家伙仗着自己是陶升麾下老兵的身份,小声的给陶升解释道。 “是这样?”陶升有些不信,他几步迈向前方,缩着身子藏在垛口的后面往城下张望了下,看到下面站立于昏暗之中的人马确实是打着自家的旗号。 “是自己人?那就赶紧把他们接进来吧。”见到他们确实自家的旗号,陶升也不禁松了一口气,旋即开口下令道。 ------------ 第六十四章 守株待兔(中) 天下黄巾军是一家,这句话可不是随便说说的。陶升不知道来人究竟是归属哪一方,可眼见他们有些落魄,他便想将他们接到自己的城里,给他们一口热汤喝,给他们一口吃食,这是一种同情,也是一种规矩。 几乎每一个黄巾军的渠帅,在遇上零散的黄巾军人马之后都会如此做。 当下,听了陶升的命令,就有士兵快步上去,准备尊令去降下吊桥打开城门。但,有一人拦住了执行命令的士兵:“等一等……” “褚燕,你做什么?”看着那人的举动,陶升有些不解。 “渠帅……如今天色昏暗,敌我不明。这路人马来的蹊跷,你就不担心有什么问题么?”褚燕不解的反问道。 “问题?能有什么问题?”陶升对此很是不解。 “你就不担心官军假扮我们的人马来攥城?”褚燕说出自己的担心。 “攥城?从来只有我们攥官军的城,可没有听说过官军攥我们的城。我们是什么?我们是官军眼里的叛军啊。官军那么高高在上的性格,他们会假扮我们?那也太跌价了吧。”陶升说着不屑一顾的挥了挥手。 “可你就不怕万一……”褚燕追问道。 “万一……万一我明天就死了也有可能……嘿,世界上的万一那么多我们还做不做事啦!”陶升嗤笑道:“开城,开城!” “诺……”士兵听到陶升再次下令,连忙屁颠屁颠的下去了,只将面色不好的褚燕甩在了一旁。 褚燕见陶升如此的固执,恼火的跺了跺脚:“这等不谨慎的人,早晚得死,我还是赶紧准备后路才行。”褚燕说着转身就走。 陶升看着他的背影,脸上闪过一丝阴翳,可终究没有说什么。 没有了褚燕的阻止,城门很快就被打开了,吊桥也被放了下来。陶升眼里闪过一丝贪婪的精光,却是迈着大步下了城头来到城门洞里。他准备在这里恭候那些人的到来,给他们一些温暖瞧瞧,然后设法吞并他们。 虽然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其水平究竟如何,可他看到他们有好几百号人,而且模样似乎都挺精壮的,便也以为他们应该很有本事。既然这样,为什么不把他们收编过来呢。 陶升可不怕他们不同意,因为这是下曲阳,是他自己的城池。 带着这样的底气,陶升站在了城门口边上。很快他就看到两名甚是精壮的骑将乘着两匹黄马缓缓朝自己这边走来。他们的身上穿着半身铁甲,身后跟着一队显得有些力量的士兵。 “在下是下曲阳留守陶升,不知阁下是。”陶升上前几步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在下乃是张晟麾下骁骑卫张和,那位是我们的渠帅邓阳……我们是奉命前往赵国、常山一代就食的队伍,却不想遭遇了官军的突袭,两万大军都……”裴元绍指着自己和廖化朝陶升做了一番介绍,同时解释了自己的来历和身份。 尽管他自己都猜测黄巾军没有多少人会在乎这些,但这么做也是为了以防万一。 当然,即使是为了以防万一,这一番说辞却是真的。张晟麾下真的有叫张和与邓阳的,而他们也确实参加了西征偏师的就食行动。他们两人都倒在了刘备军的刀下。 裴元绍和廖化认出这两人的尸首,将他们收敛起来。由于这两人的年岁和身形与裴元绍、廖化差不多,所以在李钦提出攥城计划的时候,负责此事的裴元绍和廖化便打算装扮成他们。 不得不说,这一次装扮是很成功的。 陶升根本就没有怀疑他们是假的,是官军服务的。 “没想到两位尽量是张晟统领的麾下……真是失敬失敬。来吧,城里我已经命人备好了酒宴。大家都一起来吧。到了这里,你们就算是回到家了。”陶升和煦的笑着,一点也没有表露出自己的心思。他一边说着,一边向前,就要请裴元绍、廖化下马,与其拉近关系。 看着陶升就这样接近了自己,裴元绍笑了,廖化也笑了。他们两人同时跳下马来,缓步走向陶升。 “留守真是客气了啊。”裴元绍笑着说道。 “哪里哪里……”陶升谦逊着,两人却是靠得更近了。 突然裴元绍止住了脚步,面露惊恐的瞪视着陶升的身后,仿佛那里有什么可怕的事情一般。陶升被裴元绍的变色给吓了一跳。他以为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便连忙转过头去。 却不想在他扭头的一瞬间,落后裴元绍半个身位的廖化,快步上前,手中匕首飞快的扬起,轻盈而由迅捷的抹过了陶升的喉咙。 陶升倒地了,剧烈的疼痛扭曲了他的面孔,漏气的喉管令他完全说不出话来。他一边手捂住自己的伤口,一边手指着突然对自己发动攻击的廖化,眼眸闪过不解和愤怒。他想质问喝骂,但最终只能瞪大了眼睛无奈的挣扎。 几个呼吸之后,陶升死了,他完全死不瞑目。 可在他咽下一口气之前,一双双迈着坚定步伐的大脚已经从他身侧迈了过去。李钦、颜良、文丑、廖化、裴元绍领着五百伪装成黄巾军的官军朝下曲阳发动突袭。 尽管黄巾军在在下曲阳里的守兵有三千多人,可在突入起来的攻击和陶升已死的情况下,没有统一指挥的他们最终只能各自为战,陷入极为被动的境地,进而在随后涌入的刘备军大队人马的清剿下一一被拿下。 其间或有人想要偷逃出城,可在刘备军先行控制了四下城门,并派张超以骑兵搜寻四野的情况下,最终能够逃离的人确实很少很少。 之后,一夜过去。下曲阳的城头依然飘荡着黄巾军的大旗,城头上的守兵也依旧作着黄巾军士兵的装扮,可在内里却早已换成了刘备的领地。 张超依旧没有入城,他被刘备命令在城外,阻截所有试图逃亡北方的漏网之鱼。 “不可让下曲阳陷落的消息传到北边去。”这便是李钦让刘备下达的命令。 如此这般,下曲阳陷落的消息对某些人来说便已经保密了。 刘备军如此虎视眈眈的端坐于下曲阳城内,坐等茫然不知下曲阳情况的白绕送上门来。 守住待兔。株都早已准备好了,现在等着的便是那只傻兔子了。 ------------ 第六十五章 守株待兔(下) 傻兔子真的很傻么? 真要说起来那也未必。 事实上天下没有什么人真的是傻子。所谓傻与不傻不过是信息获得的多少罢了。事实上,只要一个脑袋明晰的人获得了足够的信息,即使他无法达到传说中诸葛亮、郭嘉那种智计百出的水平,却也能够通过种种情报进行分析,进而得到最符合自己利益的条件。 所以,情报是很关键的事情。 在没有足够的情报作为支撑的情况下,即使是智力超群的人,也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陷入困顿。 所以现代战争讲究一点,就是制信息权。控制敌人的信息渠道,将其变成聋子、瞎子,引导其落入自己的算计之中,这一点无论是古今都是十分重要的谋划。 李钦的计划便是针对这个来的。在他谋划之下,完全没有打得到下曲阳发生变故的白绕“傻乎乎”的派着信使上门来了。 当然,这个傻乎乎只是李钦这边看法,事实上对于完全不知变故的白绕来说,他这样做倒是十分符合黄巾军规矩的事情。 信使是一个相当机灵的小年轻,年纪连十五都不到,童稚而清秀的面庞上演绎着兴奋的笑容:“统领,我奉命来传达白绕统领的请求。” “嗯?他有什么请求?”隔了一层厚重的布帘,裴元绍瓮声瓮气的拿捏了嗓音对信使说道。 裴元绍不是陶升,两者的样貌声音都有很大的区别。为了防止露馅,李钦借口“陶升”重病,让裴元绍躲在一个昏暗的屋子里面,隔着一层厚重的布帘与信使对话,以此来糊弄信使。 这也是一次弄险,只是在李钦、戏志才、刘晔的算计中,这样弄险的成功几率还是很大的。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黄巾军中人太多太多,大多数的人又都是不曾读书习字,打起仗来只懂得胡胡咧咧的汉子。这样的人勇猛是勇猛,可心细却一般做不到的。 白绕也是这样的人。 李钦相信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他派来的信使也肯定不会是那种精细之辈。于是,在李钦的严令之下,裴元绍捏着鼻子闷在了屋里,很是遭罪的盖起了厚重的被子,强忍着闷热的烦躁,装着有气无力的样子与那信使通话。 果然,那信使并没有怀疑。他直接认可了“陶升”的说辞,并为“陶升”的重病而感到难过。 因为是病房,修养在其中的病人也不太好被打扰,所以信使急匆匆的说了转达了自家统领的命令之后就离开了。 在他离开后不久,满头大汗的戏志才从裴元绍幕帘之后的阴影中转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张绢纸,其上未干墨迹书写的正是,信使刚刚说的那些:“……求兄提供民夫兵丁以护卫我部通行,定有重谢……” 很快的,随着信使的离去,见证并参与了这一切的戏志才和裴元绍被带到了县衙后院的一间屋子里,与刘备军的众人相见,他们向众人介绍了刚刚从信使那儿获得的消息。听了戏志才和裴元绍的转述,李钦的脸上显出一份好笑的神色:“啧啧……定有重谢……看来白绕在中山国获取的东西不少啊。要不然他也不会如此大方了。” “这些都少谈,关键是……我们怎么利用这一点。”戏志才轻笑着说道,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他似乎从这个请求里看出了某种机会。 “利用?”刘备惊疑的看着戏志才。这一刻他有些懵逼,和李钦、戏志才、刘晔这些高智商的人才带在一起,他总觉的自己似乎变傻了许多,思绪总是跟不上他们的想法。 “算啦……我还是做一个安静的美男子比较好些。”无奈的叹一口气下来,刘备只能选择沉默了,他高高的坐在主位之上,当起了观众。 “嗯,利用!既然他们要我们派出人手不帮他们运送物资,那我们就派出吧……五千精壮,我想这是很符合他们预期的数字,只要我们带上相应的车辆……到时候……”说道这里戏志才嘿嘿的笑了起来,其中的意味令人听了心中发寒。 他究竟想做什么,虽然他这一刻所说不全,可李钦、刘晔也是聪慧之辈,一下子也就反应过来了。 “果然好计策……我本来还想将他们放入城内再一网成擒的,就现在看来似乎不必如此了。”李钦抚掌大笑道。 “不过,那样的话怕是会达成一场击溃战!”刘晔担心的说道。 “击溃就击溃……我正想把他们赶着去南鸾呢。”戏志才说出了自己的终极目的。 “拿下南鸾……从北方威逼广宗,进一步压缩张角的空间,将其彻底的困在广宗?”李钦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明白了戏志才的打算,心中诧异:“这家伙的手笔蛮大的嘛!” “这可行么?”刘备有些激动。 “可行……!”李钦和刘晔沉默着思考了一会,重重的点头。 “那就这样吧!”军师都认为这计划可以,那刘备自然不会反对,他当场拍板决定下来。 计划确定,行动开始。 只是真正开拨的时候,出城的并不是戏志才所说的五千人马,而是四千精壮和两千游弋在远处的骑兵。毕竟,下曲阳城头多少还得做些样子,刘备自然不会将所有兵马都牌上,他留下了一千人守城,还让关羽待着,负责城防事宜。 如此大军扬长而去,一路向北,在入夜之前抵达了滹沱河的边上。 此时,白绕的人马还没到来,只有滹沱河的水静静的流着,只有数架以小船连接起来,铺上了木板的浮桥横坦于滹沱河上。 此时天色已然阴暗下来,作为军中“头面”人物的廖化当即下令全军休息。 当下队伍散乱的分布开来,一辆辆大车错落于精壮们的队伍间,看着混乱无比,其实却隐隐围成一圈圆。在圆的中心,廖化百无聊赖的装模作样,在他身前身后二三十步的地方,刘备、张飞、颜良、文丑、李钦、戏志才等人正焦急的等待着。 大约过了三刻钟,在日渐昏暗的暮色,有声音从北方传来。装扮成黄巾军的众人抬眼朝北望去,却见一彪人马从远处行来,踏上了河上浮桥,缓缓朝自己这边行来。 “他们来了!”刘备轻轻的捅了捅李钦,示意魂游天外的他提起精神。 “我明白。一切都交给元俭了。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好好的藏好自己,等待厮杀的命令。”李钦对此很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主公,现在我们都要听元俭的命令。” “恩,我明白!”刘备点了点头,顿时也沉寂下去。 一切都交给廖化了——话虽然这么说,可刘备还是有些担心的,所以他紧张的看着廖化上前与对方交涉。 “但愿不要出什么问题。”把自己的性命托付给并不熟悉的人,刘备心里也隐约有些没底。他看了看满脸平静的李钦,觉得自己似乎逊了一些。 廖化与白绕的交涉还是很成功的。白绕并没有怀疑廖化的身份,两人交谈了一会,廖化便挥手让前头落座的那些士兵站起身来让开,白绕和他的亲卫引了进来。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随着白绕步入圆阵,廖化朝刘备他们使了一个眼色,顿时便有几道身影抢出将手中的兵刃斩向白绕的脑袋。 突然而起的变故,令白绕大吃一惊,他本能的伸手想要抓住廖化,以此为人质。 却不想廖化早就防着这一招。面对白绕探出的大爪,廖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身形一矮,头往下一低,整个人就地绕了一个弧圈,便脱离了白绕的攻击范围。 白绕一招失利,再也没有反抗余地。他又不是吕布,哪里能在关羽、颜良、文丑三人的合击之下讨到好处? 当下便在三人的联手之下被斩做四节,连惨叫之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命丧黄泉了。 而在关羽等人扑向白绕的同时,廖化周围的刘备亲卫也拔出了藏在大车里的兵刃,挥斩下向白绕的亲卫们。如此肘腋生变之下,白绕的那些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干掉了大半,而剩下的那些人,也不是汇聚过来的官军的对手,皆依次步了白绕的后尘。 白绕和他亲卫被干掉了,这是一个信号。随着这个信号的发出,装扮成黄巾军的士兵胳膊裹着白巾向身边黄巾军士兵发动了致命的攻击。 刀剑并起,血光飙射。本以为遇上同袍得到了好招待的黄巾军士兵们怎么也想不到上一刻还和自己有说有笑的战友,怎么下一刻就对自己挥起了手中的兵刃。 “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许多士兵惊诧的叫喊出声。 “误会?老子是官军!杀得就是你们这些叛贼!”刘备军这边理所当然的回应道。 “官军?”刘备军亮明了身份,黄巾军那边更是不知所措。 一番混乱,一番屠杀,许多人倒下了。而另一批人则在刘备军若有若无的放水之下,一路向南狂奔。在张超骑兵的驱赶下直奔南鸾而去。 南鸾的守兵试图依照黄巾军的规矩接应这路落魄的兄弟,却不想优哉游哉跟在黄巾军背后的张超发现了这一点,旋即一个突进混杂在黄巾军的队伍之中,直接杀入了南鸾城内。 ------------ 第六十六章 决战之前 一场冲杀,南鸾平定。刘备随即带领自家人马入住南鸾城中。南鸾城久陷于黄巾军手中,县衙中的官佐早就没影了。眼下它被刘备攻克,城中的一切在朝廷没有派遣新官吏到来之前,只要刘备自己愿意当然都是由刘备说的算。 大权在握五人掣肘的感觉当然很好,只是被李钦、戏志才、刘晔等人教育得已经开阔了眼界的刘备,其瞄准的却不是区区一个县令的位置。 是以,想要成为的太守的刘备,在接管南鸾之后,并没有太过关注城里的情况。他只动用了自己获得的大权做了三件事情: 第一,发布安民告示,安抚百姓之心; 第二,汇聚已经听到消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头面人物,与他们交谈,从其中挑出自己还看得顺眼的代理县令; 第三,处理战利品和战俘,斩其罪人,择其精壮入伍,将余者尽数发卖,并将获得的金钱打包装箱,准备随军运往广宗阵前。 这是一系列细致的活儿。为了完成这些,刘备在这里待了三天。直到三天后,一切都处理好了,刘备才领着修整已好的大军缓缓前进。 此时,刘备麾下的人马已经扩张到了七千之众。只是为了防止朝廷上某些人的闲话,刘备对外依旧将则七千人称呼为“我麾下的五千精壮”。 如此一番动作,都是明面的上的作为,而在暗地里,李钦则让简雍设法联系张世平和苏双将军中收缴的三十大车的钱财,压了五车与他们,令他们将其运作起来,以备军资。 这是瞒住刘备的动作,算是违法的“贪污”,只能悄悄的进行。 养军,是要钱的。这一点李钦晓得,刘备也明白,只是在这个时候做一些违法的活,刘备还有些心理障碍。 于是,只能这么瞒着——只是在做的时候瞒着,做完之后,李钦自然还是向刘备汇报的。虽然引得刘备一阵埋怨,但李钦却不怎么在乎。 反正,事情已经那样了。 就这样,刘备军引着大军,押着大批粮草辎重返回了广宗大营。 广宗大营一下子轰动起来。尽管皇甫嵩和朱儁作为官军不缺粮草、银钱,可每个将军为了有备无患对这些东西都是觉得越多越好。刘备将这些东西运到广宗阵前,无疑是给官军又加了一针兴奋剂。所有的士兵们都燃了起来,士气不断高涨。 之后,刘备与李钦、张超一同进入帐中向皇甫嵩汇报了自己这一路的战果。 “……这么说来,巨鹿郡的其他地方都被你平定了?”听了刘备的汇报,皇甫嵩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张角已经成为孤军了。只要击败他,黄巾军的主力将皆尽覆没于此。他们再也没有可以逃亡的地方。” “好……真好!”皇甫嵩抚掌大笑:“如此一来我就可以安心的炮制张角了。玄德,这一战我当计你一大功。” “多谢将军大人!”刘备拱手称谢。 “玄德过谦了。这是你的功劳……”皇甫嵩笑着摆了摆手,紧接着与他说起了眼下的情况。 此时,在广宗对峙的皇甫嵩已经和张角斗了数场。因为都不是什么大战,皇甫嵩勒令自己麾下的部队不得尽全力,故而双方互有胜负。 “简单说,我就是要给张角造成一种感觉,让他们以为官军的实力不过如此,以懈怠他们的警惕。然后,等你这边断了他们粮道的消息传开,张角一定会暴走的,为了生存他肯定会做法……而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在他的妖法之下顶住他一波的攻击。如果元华所说他用妖法对付普通人的行为是逆天而行的话,那我们让他更频繁的使用妖法,就让天直接收了他。”皇甫嵩对刘备说出了自己的盘算。 “这会是一场苦战啊!”刘备听闻脸上的神色变得严峻起来。 不当他如此,就是乍然听闻此事的李钦和张超也是一般。 大伙都从皇甫嵩的话语之中听出了他的决心,也都从这样的决心之上,看到了即将发生的腥风血雨。不过,几人都是经历颇多的,对于即将到来的血战,他们并不反感,反而更看重血战之后的种种。 “总之,这一战胜利之后,黄巾贼就算是彻底平定了。”这是除李钦以外,其他人的认知。 “真的是彻底平定了吗?”李钦对此有些嗤之以鼻。 不过,以后究竟如何,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对于众人来说,最重要的还是当下。 皇甫嵩见刘备有些风尘仆仆的模样,便沉吟了一下,吩咐他道:“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休息调整,装备水龙车等物……三天之后,你部将作为我军的右翼参与这次总攻。” “诺!”刘备躬身领命。 虽然他心中也觉得只有三天的时间是不是太紧张了一些,但皇甫嵩这位大帅都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军中的事情是容不得讨价还价的。 刘备退出了。他回到营中宣布了皇甫嵩的命令,旋即便让手下的士兵们运作起来。皇甫嵩说是给他们三天修整的时间,可要说道配合“水龙车”一起作战,这三天可不能真的用来休息。 训练,操演……刘备马不停蹄的在领了皇甫嵩发配过来的五十架水龙车之后,便将自己的队伍拉到大营的后方,寻了一片无人的空地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其间,皇甫嵩并没有停止他原本的行动。对张角大营的试探性攻击,依旧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在军官的号令下,无数的官兵涌向张角那边。宛如暴雨的箭矢,尽情的泼洒着,狠狠的压制张角大营之上为数不多的弓箭手,掩护着前头剑盾兵们的攻击。 因为缺少弓箭的缘故,黄巾军的反击在这个时候是很无力的。他们很快就让官军攻到了张角营墙之下。之后,无数的云梯被搭了起来,墙下的士兵攀登而上,迎着营墙头上落下的巨石向上。 争斗开始了。撕心裂肺的怒吼,刀刀见血的搏杀,惨烈的争斗在营头的各处展开。因为投入兵力并不充裕的缘故,这样的攻势只持续了一会就被黄巾军的士兵赶了下来。 之后,双方按照事先的约定,收拾尸首,救护伤员,对于重伤不治之人,也很大方的给了他们一个痛快。 整个试探的攻击,从午后未时开始,到太阳西下之刻结束。在军官们的严令之下,一波波的攻势下来,总也有三四百人填在了上头。 “真的很惨烈啊。你说……为了达成战略目的就这样让士兵们去送死……有必要么?”看着这似乎很无所谓的一战,刘备面目上有着些许不忍。 “只要最终获得的大于自己付出的就很有必要。”李钦斩钉截铁的说道:“皇甫大人如此所为,也是为了尽快结束这场判断。” “这我也明白……只是……”刘备没有继续说下去。此时的他抬头看了看如血一般通红的夕阳:“明天就是决战的时候了。我真希望这一天能够快点结束。” ------------ 第六十七章 决战开启之日 中平元年八月十九,冀州,巨鹿国的广宗城下,大汉朝廷对黄巾叛党的最后剿杀即将开始。 如果这场战斗最终是以官军胜利为结局的话,历史书上的记载或许便是以这样的话语作为开头吧。 历史终究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也许某些民间野史之中会流露出对失败者的同情,但是信众最广的官方史书显然不会这么写。 战斗开始的时候是上午,巳时的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炙热的光芒从高空挥洒下来,将大地迅速变得滚烫。这又是一个晴天。晴天,光线良好,万里无云,这是最适合厮杀的日子。至少,绝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样的日子是最适合战斗的。 因为两军相距得并不遥远,彼此又是约好了时候阵列而战。所以在战阵最开始的时候,展现在众人面前的便是彼此拉开的阵列: 从遮天蔽日的战旗,到阵列而立的军士,再到气势如虹的将军。在隆隆的鼓声之中,双方不约而同的将自己最强的一面咱现在对方的面前。 巳时三刻,双方对阵而立,黄巾军的统帅张晟策马立于大军之前,用极为默然眼神看着对面的官军一眼,没有说话。 按道理,他在这个时候应该拍马而出,大喝一声“谁敢与我一战之类”的话语,再挑翻几名官军的将领,以提升自己士气的。但他并没有这么做,因为在策马而出的一霎那,他看到了出现在官军右翼的“刘”字大旗。他明白那个叫刘备的将军已然加入战场。 说到刘备,他倒不是很怕,只是对于刘备麾下的那一个红脸大汉和黑面小子,他却很有几分担心。甚有自知之明的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虽然也算得上是弓马娴熟之辈,却也绝不是那两个非人类的对手。 所以,单挑啥的还是免谈吧。 作为黄巾军的统帅,张晟表示自己玩的是大势碾压流,而不是什么机巧的技术流。 匹夫之勇已经过时了,我们还是直接进入汹涌人如潮的人海战术之中吧。 十一万对两万五,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如果是军阵与军阵之间的拼比,张晟相信自己是不会输的。 不过,只是不输,那还不够…… 张晟愤恨的看了对面的官军一眼,紧紧的握起了自己的拳头。 这一刻,他记起了出阵之前,张角在他耳边说过的话语:“尽心去打吧。无论如何这一战我们肯定能赢。” 这是很肯定的话语,只是支撑这句话语的不是黄巾军良好的训练度,锋利的兵刃,坚固的兵甲和黄巾军庞大的军里,而是出于张角对自身道法威力的自信而已。 张角的道法是黄巾军通往胜利的最后保证。只是这样的保证是以张角遭受上天反噬为代价。这样的反噬很难清除,可以说张角是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来施展道法。 “每施展一次……师尊就离死亡更近一些。如果可以,我真希望师尊不用这样的道法。”想到这里张晟的心隐隐作痛,看向对面官军们的眼神越发的凌厉了。 “出击!”张晟大声的下令。 而几乎就在你他开口的同时,对面的皇甫嵩也淡淡的做出了吩咐:“开始吧!” 一声令下,大军齐动。 沉沉的脚步声踏在地上,腾起了一片黄云,惊奇了一片雷声。在阵阵闷雷之下,双方的大军迅速的接近,旋即激烈碰汇在一起。沉重的木盾和坚硬的铁盾狠狠对撞,其间缝隙交错住了彼此长枪的攒刺。 痛楚的闷哼之声时不时的响起,整齐的阵列之间偶尔有几个黑头没落。这些没落的人头没有能够重新起来,因为他们身后的大脚毫不怜惜的踩踏在了他们的身上,顶替了他们的位置继续和对面的敌人交战。 人命在这里是不值钱的,所有人都化为一具战争机器里的小部件,互相配合着激烈的运作不已。在这里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只有依靠阵列才能与对面的阵列抗衡。 “啪……啪……啪!”类似雨打笆叶的声音不断的响起,其间夹掺的是长枪攒刺的“唰……唰!”声和阵列之中指挥屯长是高声的怒吼:“稳住!前进!” 阵列而战,这是组织训练程度和兵甲尖锐程度的拼比。尽管黄巾军的士兵们,泼洒了热血和勇气,恨不得连自己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但很可惜,在这样的战阵中只有一腔热血和勇气是不够的。 在官军远强于自己的训练度和更加坚锐的兵甲防护之下,黄巾军的军阵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崩裂着。 “杀!”李钦抡起了自己手中的百斤巨斧。骑在马上的他将巨斧高举过头,就自己左前方的一个角度狠狠的斩下,带起了数段鲜血淋漓的肢体。 一击四段,同杀二人,李钦在战阵之中挥洒着自己的汗水和气力,用自己的勇猛感染自己周围的将士。 此时的官军右翼,得益于关羽、张飞、颜良、文丑等人的奋勇,其进军速度确实远较官军的中阵和左翼突出的多。。刘备军的出色表现,却是黄巾军的注意力大部分都放在了他们的身上。 “左翼告急……左翼告急……”抵挡不住刘备军冲击的黄巾军将领将一份又一份求援信送到了张晟的面前。这让张晟觉得很是奇怪:“我明明已经加强了左翼的兵马,在那里云集了三万之众,怎么还挡不住刘备的兵锋?” 疑惑在张晟的心中滋生,只是比起寻找问题的答案,眼下更关键的是稳定左翼的战局。在瞅了瞅左翼战场上那时不时腾起的五道青光之后,张晟愤恨的一咬牙,旋即下达了命令:“让彭脱去,让张牛角去……总之,无论如何也得把左翼的战场给我稳定下来。” “诺!”张晟麾下的亲兵迅速的传达命令去了。 在猎猎飘扬起来的大旗之下,彭脱的三千弓兵和张牛角的五千勇壮加入了刘备军所在的战场。他们都是从一开始到现在都留在张晟身边的后备军。一直没有参与作战的他们,在此时拥有更为充沛的体力。 随着他们这小一万人马的加入,刘备军一往无前的狂猛态势被猛地制止了。黄巾军左翼的退却霎时间变得停滞起来。 “唔……黄巾军中也有能人啊。”看着刘备军几乎被凝滞的攻势,居于官军中阵之中的皇甫嵩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怎么办?虽然我们没有特别说明,可将刘备麾下的猛将全部放在右翼本就是为了作战胜利二人执行的方略。可现在……”朱儁说着静静的皱起了眉头。 “让张超带两千骑兵过去支援吧。虽然我也相信即使没有支援刘备也能击退黄巾军的反扑,但……时间,我还是希望这里能够尽快了结才是。”皇甫嵩叹息着下达了命令。 “嗯,就这么办吧。”朱儁赞同的点了点头。 他随即将命令传达给了张超。一直守在皇甫嵩阵后的张超猛然动了起来。两千骑兵策马而出,绕了一个弧线直扑黄巾军的左翼。虽然是奉命增援刘备,可他带着自己麾下的骑士并没有直接加入战场,而是突入黄巾军左翼的后方,对黄巾军的阵后进行凿穿。 一时间,马蹄扬尘,血花四溅,在骑兵猛地提起了速度进行突击凿穿之下,没有完整防护骑兵装备和训练的黄巾军后阵顿时被闹得一团糟糕。 “可恶的家伙……”遭遇突袭的彭脱狠狠的锤拳于胸。被派来支援右翼的他本以为自己只要安稳的待在后方老老实实的射箭就好,哪想竟然在这里遭遇官军骑兵的突袭:“该死,右翼的兵力还是太过薄弱了,而且张牛角的队伍……他们太过靠前了啊。” 怎么办?彭脱本能的做出选择:“后退……我们首先要保护好自己。” 当下,彭脱摇弋这战旗缓缓向后。他本来是想向后重整军势的,却不想他这退后的举动被刘备军的戏志才给捕捉了。 “击鼓,全军压上!让士兵们大喊黄巾已败!”戏志才迅速的下令。 “参军,敌人只是稍退。根本就不是失败啊。”跟在戏志才身边的亲兵小声的提醒他。 “你管他是真退假退,总之他们现在确实在后退,这便可以了。就这么喊,让他们心慌几分也是好的。”戏志才坚持自己的观点。 无可奈何的亲兵将命令传了下去,刘备军的战鼓顿时响得更加密集了。这是总攻的命令,前线奋战的将军和士兵们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们还是爆发了一波。而随着他们爆发,黄巾军的右翼再一次的支撑不住了。 在对面的士兵不约而同的呐喊“黄巾已败!”的吼声之下,同样也不明所以的他们看着自己左右的同袍接连后退,变也有几分信以为真的想法。 于是,他们的后退变得更加迅速了,渐渐从有序的后退,朝无序的崩裂方向滑落。 ------------ 第六十八章 战中 如雷的喊杀声震地,如烟的气血冲霄,在延绵十余里的宽大战线上,敌我十余万的人的厮杀在激烈的进行着。谁都想要获得胜利,因此大家都在拼命,用自己的力气,用自己意志,用自己的血肉。没有人想死,所以为了活下来,只能让自己的敌人去死。 在刘备军的英勇奋战之下,黄巾军的左翼防线连连后退。惊觉自己做错了事情的彭脱在不得不雄起一把原地顶住的同时,派人快马将自己这里的情况,报告给张牛角和张晟知晓。 彭脱的亲兵张徨而去,其中一人首先找到了张牛角。 “牛角兄……看在黄天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彭脱的亲兵将哀求送到了张牛角的面前:“对方可是骑兵,我就算硬扛,也扛不了多久啊。” “真的那么危急了么?”张牛角转身看了看早已完成了一次突袭,现在正在远处绕圈子重整队形,准备再次发动凿穿突击的官军骑兵,眉头紧紧的皱起。 “官军很强的。”只和刘备军接触了这么小小的一会,自诩为勇将的张牛角就感觉到了来自官军那边的沉重压力和恶意。与这样的敌人交战,确实是得提起十二分小心才行。 是以,已经被顶在了对刘备军最前线的张牛角对于彭脱的求援,在左思右想,仔细的评估了一下自己眼前的情况之后,最终只能无奈的摇头:“我帮不了他。你也看到我这里的情况。再这样混杂的战场上退却,究竟会发生怎样的情况,你应该知道的。” “唉……”彭脱的亲兵知道张牛角说的是真的,当下只能难过的摇头,失落的离去了。 而就在他得到这令人失望消息的同时,他的同伴也找到了张晟的跟前,他将彭脱遇上的麻烦与张晟说了,备述左翼的危险,恳请张晟派遣援兵。 “左翼?左翼我早就派出了增援,怎么还打成这样?”对于左翼的求援,张晟火气极大,他愤怒的吼道。 “左翼的敌人太猛了,而且官军还动用了骑兵……我们挡不住。”彭脱的亲兵讪讪的说道。 “小四万人对阵官军近万人马,你居然让还说挡不住?什么时候被称为‘神射’的彭脱也这么没有勇气了。”张晟说着愤恨的看了看自家左翼存在的方向,又瞅了瞅似乎犹有余力,显得很是稳当的中阵和右阵,心中的不满越发的高涨了,只是他明白在这个时候自己到底还必须忍耐下去。 于是,他咬牙切齿的最终下令:“我让左髭丈八带五千精兵去支援你们……不过,这是最后援兵了。我不希望在听到来自于你们那边的求援之声。无论如何,你们都得给我挡住敌人的攻击——不行,你们就给我用血肉之躯抵挡。” 张晟大声吼着,他说这话时以很有些声色俱厉的味道了。 “诺!”面对张晟的怒吼,彭脱的亲兵唯唯称是,慌慌张张的退下了。 只是退下之后,一抹满意的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能够为自家渠帅求来五千援兵,这无疑是他的功劳。至于这五千援兵究竟能不能让自家渠帅获得安稳,他却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他已经尽力了。 命令很快就传达下去,左髭丈八的增援队伍也很快的出发了。他们的动作并不显得缓慢,可刘备军进击的速度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要快很多。等到他们赶到自家军阵左翼的时候,黄巾军的防线又向后退却了近百丈。 整个阵势越发显得紊乱,彭脱的本阵固然早已看不到影子,就连自诩“铁汉”的张牛角的队伍都已面色惨淡的退了下来。 “这个嘛……”张牛角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尽管我不愿意这么说,但实际的情况就是这样——对方军中的猛将太多,我们根本就挡不住。” “什么?竟然是这样?”左髭丈八满脸诧异很是惊疑的看着张牛角,“你不是骗我吧。” “呵呵……”张牛角苦涩的笑了起来,他一把拉开自己早已沾满的鲜血的衣襟,将一条从左肩斜切着脱向右腰的两尺长伤口露了出来,给左髭丈八展示:“你看看我的伤口就知道!如此伤口却是在那将兵刃范围一尺开外被斩到的。我根本连他的身都不得近前。” “什么?竟然有这等猛人?他是谁?”左髭丈八听张牛角如此说不由得愣了起来。他见张牛角说得确实,对他人自然存了几分好奇。 “我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看到他的样貌:那是一个年轻人,身材瘦小,手持一把沉重的巨斧,给人的反差极为巨大。”张牛角将染血的衣襟重新掖好,喘息着说道。 “是吗?那我倒想见识一下。”左髭丈八扯了扯自己嘴角边的髭须,饶有兴趣的说道。这一刻,他身上战意勃发,恨不得当场就遇上那人与他好生的比划一番。 张牛角身上的伤痕他也见过了,他从这伤口中看出了许多。也许张牛角会把那人视为无法匹敌的猛将,可他却不会这么认为。 因为他从张牛角身上创口中留下的气看了出来:“那人的水平其实和自己差不多。”而从张牛角对他体型用了一个瘦小来描述来计算,左髭丈八估计那人的续战能力或许还比不上自己。 “这样的敌人有什么可怕的?哼……既然你这么嚣张,就让我左髭丈八来终结你吧。”左髭丈八如此想着,气势汹汹的便往前冲去。 “你……”张牛角张目结舌的看着他如此冲动的模样,原本想出口的告诫话语顿时没了消息。人家如此士气高涨,他还能说什么呢。张牛角估计自己开口说:“那人只是对面官军中实力最差的一名大将,只怕左髭丈八也不会当真吧。” 想到这里,张牛角长叹一声:“唉,他这一去不要出什么问题啊。” 不要出问题,这是张牛角对自己同袍的一个美好的祈愿。 然而,这个祈愿到底能不能实现呢? 张牛角表示这一点挺难的。因为左髭丈八的性格是如此的张扬冲动,而对面官军中猛将的厉害程度又着实过了一些。客观的说,张牛角对左髭丈八此去的结果并不看好。 “……或许,从整体的大局来看,我该在左髭丈八突前的时候,在他的后面重新整顿序列?”张牛角思索着,猛地下定了决心:“整兵,备战!”他大声的吼起来。因为不看好左髭丈八的行为,所以他选择了“顾全大局”。 而就在张牛角整军备战的当口,左髭丈八已然领着麾下的一票人马逆流而上,穿过层层叠叠败退下来的友军顶到了战局的前端。 此时,刘备军的攻势正好放缓。他们需要些许时间来整顿稍显凌乱的阵型,调整自己攻击的节奏,以保证自家军队的持续作战实力。当然,停止攻击重整队形是第一阵之后的刘备军所在做得事情,而作为全军先锋的第一阵,他们依旧和黄巾军保持着接触。 和张牛角那时所遇上的第一阵不同,左髭丈八所遭遇的这一阵人马,其当先打头的将领并不是张牛角所描述的那个手持巨斧身材矮小的家伙,而是一个身高八尺有余,体格硕壮,面目狰狞的持刀大汉。 左髭丈八见到他时,这个大汉已然因为天气的炙热而脱掉了身上的甲衣。他将自己虬结健美的上半身都赤裸裸的表露出来,其上细密的伤痕错落有致的遍布着,令人看得心惊的同时,也无言的宣扬着他的威名。 “真是一个厉害的家伙。”看着他,左髭丈八的心里不由自主的大了一个突。他从这家伙的身上感知到了危险。 “危险?那岂不是说这家伙有可能杀掉我?”左髭丈八想着,用舌头狂野的舔了舔自己的上唇。感受着心底传来莫名的惊悸,左髭丈八反而觉得兴奋起来。他嘿嘿的笑着,小步快跑冲到了那人的面前,冲他大声的吼道:“你这丑汉,可愿与我左髭丈八一战否?” “一战?”对面的那将嘴角抽动,裂开一抹更是狰狞的笑容:“你想和我打?嘿,那就来吧。” 那将说着也迈步朝左髭丈八走去。作为刘备军麾下的步兵统领,他在战场上自然有自己的战马。只是眼下左髭丈八既然感徒步向自己挑战,那为了给他一个公平的交待,在这个可以稍稍放松的当口,他自然不愿骑着马去欺负人家啦。 “来!来!来!让我文丑掂量掂量你究竟有什么本事!”那将吼了一嗓子,手中的长刀往后一压,便徒步拖着长刀向前。 “踏!踏!”在坚定的步伐中,两人迅速的接近了。双方的距离从原本的三丈迅速的缩短到两丈些许的长短之上。在这个距离上,左髭丈八抬起了自己手中的长枪。 以上好的白木腊杆子打造的长枪在他手心把握着,并随着他手腕的一紧发出问“嗡”的一声轰鸣。在轰鸣声中,闪烁着一点星芒的枪头猛然抬首,宛如一道闪电直戳文丑的面门。 “好狠,你这一枪就要将我的脑袋开花啊。”文丑嘿然笑着。 别看他口中说的危险,可他脸面上却没有丝毫的紧张。面对突刺而来的长枪,他却是将自己的身体向右一歪,持刀的手猛地往地用力,将刀尖没入地面,令刀杆笔直的树立起来。 而他自身那沉重且硕壮的身躯,则在一个踮脚加速之后,倚着入地的刀杆子飞身旋起,偌大的身躯几乎与地平行,就这么甩着身躯带起一记伶俐的飞脚,在让开左髭丈八长枪突刺的同时,将一记重踢狠狠的落在了左髭丈八的右肩。 “啪……嘎!”一个重击,一声脆响,左髭丈八原本扑向前方的身躯,在文丑这一记前所未见的“歪招”面前,失了重心。文丑的这一脚,将他的右肩打得生疼,听那清脆的声音,他不禁怀疑自己已然麻做一片的伤痛处是不是已然被对方踢裂了骨头。 “该死!”左髭丈八暗骂。然而这并不是一个终结,而是一开始。失去重心的他的才扑倒在地,便见一抹古铜色的刀光贴着地上三寸之处朝自己的脑门劈来。 这是必杀的一击,以左髭丈八的实力,在他才扑倒在地的一瞬间,是根本无从反应的。 于是,左髭丈八死了。在短短不到三个呼吸的瞬间,被文丑给劈成两片。 古铜色的刀锋从他的身躯中破开,浓重的鲜血斜下滑落的两片尸体之中泊泊而出,血腥味迅速的散漫开来。而随着血腥味挥散,名为恐惧的种子也在这些初来乍到的黄巾军士兵心中生根发芽。 一时间黄巾军的士兵都苍白了脸,很是惊恐的望着文丑。 而文丑对此却是不屑一顾。此时,他心里想的不是什么欢喜之类的话语。而是默默念叨李钦对自己的指导:“马战有马战的打法,步战有步战的技巧。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只有在相应的环境下施展出恰当的招法,才能算得上是高手。” “嘿嘿,军师的武力和我相比还差了许多。可他教我的道理和招数还是很管用的嘛!嗯,下次与他切磋的时候,一定要向他多讨教一些,尽可能把他心里的各种理论都掏出来。”文丑小声的念叨着,嘴角边掀起一丝狰狞的笑容。 ------------ 第六十九章 图穷匕见 “左髭丈八死了!”这个消息传到张牛角的耳中,令张牛角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说实话,他并不震惊于左髭丈八死亡这个事实。因为他也知道,以左髭丈八那张扬的个性,贸然去挑衅猛人一堆堆的官军右翼,无疑得不到好处。 “左髭丈八很有可能会死!”张牛角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左髭丈八的死竟然来得如此迅速如此突然。 “该死!左髭丈八就这么死了……那我该怎么办?”张牛角愁眉苦脸的想着这个问题。 这真是很致命的问题。都说将为兵之胆。左髭丈八带出来的队伍都以左髭丈八为精神支柱,如今这个精神支柱倒了。张牛角可以听到他们内心崩溃的声音。 对于他们的崩溃张牛角可以理解,但不能接受。因为随着他们的崩溃,直接受到影响的是自己的队伍。张牛角肯定他们溃败下来会闷头闷脑的冲击自己的军阵。 这是张牛角绝对不能接受的。 “收拢弓兵,把他们带到这里来作为押阵。另外给我挑选几十个孔武有力的汉子来,我要他们手持大刀站在这边。谁敢越过我身前的这条线,我就要斩下他们的头颅——即使我本人也不例外。为了黄巾军的未来,我们不能再退了!”张牛角咬牙切齿的下了命令。 “诺!”亲兵应了一声,转身将命令传达了下去。 很快就有许多士兵汇集了过来。张牛角将弓箭手放在阵后,将刀斧手立于阵前,在地上了画下了一条决不可退过的横线,向众人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他以决绝的话语,感染了张徨的众人,他周围士兵们的士气多少被鼓舞了一些。 感受着士兵们身上升腾起来的气势,张牛角满意的笑了笑,其他的话也不多说了,直接转过身子便一马当先冲在了前头,领着身后的军士往前冲去。 逆流而上,这原本是左髭丈八气势汹汹做的事情,可现在却轮到了张牛角。 一番挣扎,一番推搡,张牛角好不容易挤到了阵前,迎接他的又是刘备军一轮十分迅猛的攻势。这一次,张牛角遭遇了张飞。 “燕人张翼德在此,何人敢与我一战?”张飞骑在马上,身着铁甲,扯开他那惊人的大嗓门放声大吼。 这一声吼,声若奔雷,气势冲霄,不单单是黄巾军的士兵,就连跟在张飞身旁的自己人也着实有几分受不了。人们捂着耳朵,赶忙不禁的朝左右散去,害怕的远离了张飞。 只是远离归远离,两方因为各自所处的阵营不同,对张飞的态度自然也很不一样:刘备军这边大体是皱着眉头含笑,面露崇敬之色的看着张飞;而与之敌对的黄巾军那边,自然就是惊恐了。 “好强的气势!就这么一声吼,就把我好不容易提升起来的士气又打落下去了。我要说果然不愧是绝世猛将么?”张牛角看了看张飞,心中哀叹不已:“怎么我们黄巾军中就没有这样的猛人啊。” 这样的话周围没有人回答他。 张牛角对此也浑不在意。对于张飞的挑衅,他的选择是置之不理,只将大股大股的兵力继续云集起来,并让队伍里的弓手将自己的长弓拉开,搭箭瞄准了张飞。 “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对手。所以我是不会和你单挑的。”张牛角望着张飞,眼里闪烁着阴险光芒:“既然你如此的出众,那我就赏赐你一波箭雨吧。”张牛角冷笑着,狰狞着下令放箭。 “嘣……嘣……蹦!”弓弦打击的声音不住的响起,几十支嵌着铁簇头的箭矢带着尖锐的厉啸声直扑张飞而去。这是覆盖性的射击,乱飞的箭矢笼罩了张飞的身前身后,令他连闪避都变得很是困难。 既然不好闪避,那就直接扛下吧。 面对敌人这暗箭伤人之举,张飞怒吼一声,用腿一夹身下的战马,令嘶吼着蹬起腿来。黑色的大马一下子腾空而起,硕壮的身躯载着张飞腾到半空,滴溜溜的旋转了一个圈儿,用自己带起的劲风,用自己如刷子一般的尾巴将扑棱棱飙射过来的利箭打飞了大半,而剩下的也在张飞自身蛇矛的挥击下被一一击落。 张牛角意图调集弓箭手对张飞进行绝杀的举动,就这么简单的被张飞破得一干二净。 “该死!你这暗箭伤人的卑鄙小人。”黑马落地,张飞怒气勃发,他愤愤不平的瞪了张牛角一眼,当下就要冲上前去找张牛角算账。 然而张牛角并不为张飞的举动所摄,只是手指清扬,再次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嗖……嗖……嗖!”又是数十支利箭破空而来。 “可恶!”张飞怒吼一声,其间的不甘清晰可见。面对张牛角如此赖皮的行为,张飞显得很是无奈。他一边拨打着箭矢,一边纵马后撤,无可奈何的回归自己的军阵之中。这一刻,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对面的敌将根本就没有和自己单挑的打算。 “既然这样……那就凭着军阵来分个胜负吧。”张飞越发的火大了。他一挥手,指挥自己麾下的军阵上千,狠狠的扑向了张牛角。 “抗住,抗住!”张牛角大声的下令,他一边督战,一边则让自己的亲兵为自己在后方组织新的部队。 用兵力的优势来取得最后的胜利,这本就是黄巾军拿手的把戏。张牛角相信,只要自己能撑过这最初的一波,为自己后面的整顿给出时间,那自己这边绝对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三万多打七千多……在这样悬殊的兵力差距之下,我要是再赢不了,那我也不要再从军了。”张牛角恨恨的想着:“时间……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时间。” 黄巾军需要时间,这一点张牛角看得明白,刘备军的那些聪明人自然也看得明白。他们都晓得,黄巾军的三万多人之所以到现在被自己这区区近万人给压制住,主要就是在最初的攻击之中被自己一方的强行突破打乱了节奏。 没了节奏的黄巾军被打散了阵型,而没有阵型的军队面对官军阵列完好的屠杀是根本没有应对能力的,他们只能一退再退。进而被自己驱赶着冲击黄巾军的本阵。 这是刘备军给他们规划的道路。刘备军的一干人都表示这样的道路必须维护好让黄巾军一直走下去。 “绝不容许黄巾军脱离我们给他们的规划!”抱着这样的想法,在后方负责全军总调度的戏志才发现了张牛角的行为之后,便迅速的下达了针对性的命令:“压上!让李钦压上,让关羽压上……总之我们不能让黄巾军有回过神来的时间。” “咚……咚……咚!”急促的鼓声响了起来。正在轮休的李钦和关羽听到了鼓声,猛地站起身来:“翼德遇上麻烦了?看来我们得进入战场啦。” 李钦和关羽不再犹豫,旋即领队冲杀上去。在半刻钟之后,将自己麾下的队伍再一次的投入了战场。 随着关羽和李钦的入场,张牛角顿时感到了惊人的压力。虽然以他的本事在黄巾军中也算得上是优秀了,可无论在怎么优秀,面对关羽、张飞的联手,再加上李钦这根还算是硬朗的搅屎棍的搅合,张牛角也承受不住了。 仅仅不过两刻钟的功夫,张牛角的队伍就再一次的崩溃了。士兵如潮水一般向后退却,张牛角和他的督战队试图阻止这一切,着实斩杀了好几颗逃兵的脑袋,却依旧无济于事。 黄巾军的左翼彻底的乱了,而就在这混乱的当口,趁机突入黄巾军左翼的张超,用自己骑兵带来的威势在黄巾军那带血的伤口又洒了一把盐。 在骑兵隆隆的蹄声和李钦、关羽、张飞三人有意的驱赶下,黄巾军左翼的溃兵乱糟糟的朝自家的中阵冲去。很快就靠近了张晟所在的位置。 张晟见状大惊失色。尽管他先前便有命令说无论左翼出现什么情况他都不会发兵救援,可这样的话语终究也只能算是气话而已。在左翼真的崩溃到如此境地的时候,就算是为了不让整个战局彻底的崩盘,张晟在手中犹有余力的时候也确实会设法救援的。毕竟,他不仅仅是黄巾军中阵的指挥官,更是整个黄巾军的总帅。 当下,他大纛挥舞,勒令自己麾下的还剩余的三万兵马中的两万投入左翼的战局之中。同时为了保证中军的安全,他将自家右翼的后备队也调了回来。 这就形成了黄巾军眼下的态势:黄巾军的左翼足足云集了六万人马;黄巾军的中阵其兵力大体在两万左右;而最为薄弱的这是黄巾军右翼,这里的兵马在战损和抽调之后,只剩下区区的一万有余。 “看来黄巾军又给玄德压担子了啊。”看着张晟的一系列调动,皇甫嵩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不正是我们所希望的嘛!”朱儁笑着,脸上的快意越发的深沉了:“现在……该派江东猛虎出笼了吧。”他询问皇甫嵩的意见。 “嗯!确实如此……”皇甫嵩重重的点头:“谁都以为我们队黄巾军的作战是采用右镰刀的收割……却不想我们真正致命的是来自于左翼的匕首啊。嘿嘿,现在黄巾军的右翼正是兵力最少最脆弱的时候,我们把孙坚派出,正好狠狠的捅他们一刀。” 皇甫嵩说着笑了起来,他随即示意朱儁:“传令吧!” “嗯!”朱儁轻轻的点头,随即发布了军令。 悠扬的海螺声旋即响起,早就在后方等待多时的孙坚脸上顿时显出兴奋的笑容。 “兄弟们,这次轮到我们出阵咯!”孙坚高声笑道:“跟我来吧!让我们把大汉的威严传递给这些叛军知晓!” 孙坚说着,纵马而出。在他的身后,早已等不及的三千骑兵紧紧的跟上。他们如一阵狂岚,呼呼的吹过战场的左翼,将致命而兵刃的毒刃狠狠的戳向黄巾军的右肩。 图穷匕见,皇甫嵩的作战意图到此时终于完全展现了出来。 ------------ 第七十章 道法再临 “哒哒……”的马蹄声如炸雷般响作一片。黄烟腾起,群马奔腾,一杆红底黑字的大旗迎风招展,其上一个斗大“孙”字清晰可见。 猛虎出岬!有着“江东猛虎”称号的孙坚打起仗来确实有一股狠劲。三千骑兵在他的领头下,排开了似密实疏的阵势,宛如一架铁犁,又一面带着锋刃的钢筛,从黄巾军右翼的后方冲了进去,很轻易的犁开数垄血路,将其中可以被收割的人头恨恨的过了一遍。 这一路自然是血腥散漫,肢体横飞。只是打了一个通透,黄巾军的右翼便已经彻底的崩溃开来。 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因为黄巾军的右翼本来在兵力还较为充沛的情况下和领兵五千的曹操军也只是有来有往的打了一个难舍难分罢了。眼下,黄巾军右翼的后备兵力被抽调走,官军又出动骑兵给他们来了这么一遭。 面对这样的攻击,以他们的能力要是能够再撑下去,进而翻盘的话,那猪都能在天上飘了。 如此奇幻的景象显然不可能出现,在张角还没有动用他的金手指作弊的情况下,世间的一切都还是按照常理来的。 所以,黄巾军的右翼崩溃了。这里的士兵顶着一张惊恐不已的脸张徨的转身向后,也不管敌人究竟是不是已经靠近了自己身旁,就这么自顾自的跑着。他们已然没有了思想,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了远远的逃离这里。为此他们爆发了极为惊人的力量。 溃兵如猪羊,在孙坚和曹操的驱赶下不断的向黄巾军中阵涌去。此时,作为黄巾军总帅的张晟已经没有了任何办法。如果可以,他也想把已经调过来的兵力再调回去…… 但这可能么? 来回调动兵力是需要时间的。而孙坚和曹操的行动让张晟已经没有了这个时间。 “中阵后撤!督战队预备……防止溃兵冲击本阵!”张晟大声的喝令道。无法逆转战局的他眼下只能无可奈何的吞下这颗毒果,接受自己落於下风的结局。 虽然他手中还有近三万没有崩溃的军队,虽然他也知道只要自己再坚持一下或许就能流转战局,但他更明白坚持的结果,有可能是好的,也有可能是坏的。 如果一切顺利,那什么也不用多说。自己自然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可如果不幸再次降临,那自己这边真的要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了。 “坠入深渊……我倒不怕,只是还在营中的师尊怎么办?”张晟担心着。因为心有挂碍,他反而不能放手一搏,只能无奈的后撤,试图用空间来换取时间。 当下,黄巾军的大纛缓缓向后,指挥着大军后退。 大纛后退的行径给中阵的士兵带来了安心,他们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可那些早已混乱的军士们看到了中军大纛的后天,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了。其中不少人都作如此想法:“天啊,他们抛弃我们了!” “怎么办?”惶急的人不知所措。 “跟上去,只要我们跟着,他们总不可能杀了这里的所有人。”有人如此自作聪明的建议道。 这个听起来似乎还有些道理的话,得到了很多人的赞同。大家都准备怎么做,并且进一步将这消息传了出去。很快,更多人知道了这一点。他们继续跟了上去,依旧脚步不停的往后撤退。 而在他们的身后,官军的步伐依旧紧紧的跟上。他们离黄巾军的后线很近,但他们却没有上前冲杀的想法。他们只是保持着相应的压力给黄巾军,让他们惊恐,让他们害怕,迫使他们不断朝黄巾军的中阵挤压。 那模样就像一位制弓者在不断驯服原本笔直的木杆。为了让木杆弯曲成型,他必须缓缓的给它增加更多的力量才行。 制弓是需要耐心的,这一点要求对官军来说也是一样的。他们不紧不慢的前进,将莫大的压力带给黄巾军,令他们心中的恐惧不断成长。 黄巾军的混乱进一步加大了。 这一幕落在张晟的眼中,令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张角无奈的摇了摇头,挥一挥衣袖转身上了祭坛。 而站在官军中阵之上的皇甫嵩和朱儁满意的看着这一幕,却是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不错……” “看样子是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朱儁朝皇甫嵩说道。 “的确如此!”皇甫嵩点头认可,随即传达了命令:“钟鼓齐鸣……通知大军注意!” “诺!”亲兵拱手转身,领命下去了。 转眼之后,清脆的鸣金声和沉重的鼓声同时响起了。这是官军早就约好的信号。听着这样的声音,官军的诸位将军们脸上都露出了谨慎的表情。他们都知道,这是总帅那边在提醒自己注意呢。 “约束兵力吧。我们都得防止万一出现的变故。”李钦对正在自己身边的颜良、文丑说道。 “嗯!”颜良、文丑点了点,老实的传达命令去了。 关于张角所会道法的威力,他们都听自己的同袍警告过,但终究没有亲身体会。是以,他们对道法的感觉只是虚的。对于李钦如此严肃的吩咐自己,他们心中不免有些好笑。 “别大意……”李钦看到了他们脸上隐隐的笑意,不得不再次出声提醒他们:“别以为这是好笑的事情。张角的可怕你们并不清楚,那是足以毁灭一场胜利的。以黄巾军如此的惨败来看,他肯定会有所动作。小心,不能有任何的松懈。” “诺!”听着军师肃容的提醒,颜良、文丑顿时收敛的笑意。尽管他们还不是不晓得道法究竟会如何的厉害,可见李钦反复的提醒自己,他们不得不认真起来。 命令很快传达了下去,所有听说过孙坚和曹操那一日败绩的士兵们都不由得提起了心弦。他们中有好些都抬头看看了天空。此时的天空依旧是万里无云,午后的太阳依旧热辣的投射着自己的光芒,令整个天地炙热起来。 “真是像火烧了一样!”这是大家心里的感觉。 一切如昔。 但这只是现在。谁也不知道张角的道法究竟什么时候发作,也没有人知道这发作之后会给这天地带来怎样的变化。 总之,要小心——对于自己的命,没有人不看重。 缓缓的,官军和黄巾军脱离的接触。缓缓的,官军的后阵已经围成了一圈。 在官军鼓噪而进的旌旗蔽日之下,在被涌上的败兵冲击的当口,张晟并没有发现官军的不对劲,此时的他正被一波波冲上来的溃兵闹得头昏脑涨。他高声下令,用残酷的杀戮来震慑胆敢冲击自己中阵的人。 慈不掌兵,这是一种整军的手段。在铁命令之下,很多人的脑袋被砍了下来,而更多的人这因此而被震慑住了。 黄巾军的阵列渐渐的恢复。 而就在一切对张晟来说都朝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天一下子暗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感觉到自己周围的温度一下子冷了。 “师尊动手了?”张晟一个机灵,心中颇有几分沮丧:“没想到竟然弄到这种地步。我还真是太没用了啊。”他暗中责怪自己。但自责只是一阵的事情。事已至此,他必须不浪费自己师父用生命给自己创造的机会,在道法的帮助下战胜对面的官军。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张晟大声的呼喝着这两句口号。 这是黄巾军中人耳熟能详的口号,也是他们对这个世界不满而发出的怒吼。在年初,无数黄巾军士兵就是吼着这个号子,冲击官府,席卷州郡,搅乱了大汉朝廷自以为安稳的太平盛世。 这是黄巾军口号,也是战斗的号角,在张晟吼出了这一声之后,一股豪情从张晟周围的士兵胸膛之中涌出,他们齐声应和:“岁在甲子,天下大吉!” 士气,再一次被鼓舞起来。一开始还只是张晟和他的亲卫在呐喊,很快就演变成了张晟所处的中军将士们的呐喊。旋即它又进一步扩大了自己的影响,演变为整个黄巾军的呐喊。 听着耳边的呐喊声如海潮一般一浪高过一浪,看着天上的乌云不断的汇聚起来,张晟适时传令:“把进兵的鼓声翘起来吧!天公将军已经为我们铺就了通向胜利的道路。现在我们只要沿着这条大路安稳的走下去就是了。” “诺!”张晟的话语令黄巾军的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天空。一时间很多人都看到了天空上的诸般变化。 云涌起,风骤刮。漫天的乌云,将太阳完全遮蔽起来。阴冷的气息弥漫在战场之上,一丝不好的感觉涌上了众人的心房。 这是很客观的不安。无论黄巾军还是官军都有这样的感觉。 只是黄巾军早已知道这一切都是张角的缘故,所以他们的不安很快就散去了。 而官军,在知道一切都是张角造成之后,他们的不安反而更加扩大了一些。没有人是傻子,他们都知道能够造成这么大动静的人,绝对是非人类的存在。 “这样的手段简直就是如仙如神了!我们就要和这样的家伙打么?”官军的士兵们忐忑不已。 他们的头上的将军也一个个板起了脸。他们知道,最考验自己的时候就要来临了。 ------------ 第七十一章 丧尸来袭 浓密的云越压越低,旋转在半空的风也呼啸着降临。呜咽的声音不住的在耳边倾诉,遍地的沙粒被卷入其中,朝着官军这边劈头盖脸的打了过来。 噼里啪啦的声音不住的响起,打在士兵身上的沙粒要不了人的性命,却依旧生疼不已。他们中很多人都蜷缩了身子,闭上了眼睛,扔掉了手中的兵器。一时间,原本整齐的队列顿时紊乱了,骚动在士兵之间蔓延。 “这样不行啊!”皇甫嵩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敌人只是刮了一阵风就这样。这让他着实不满意。只是他也晓得士兵们如此,也是无奈之下的决定。如此迅猛的风,不要说前头的士兵了,就连站在后头的他也觉得有些难耐。 客观的说,他完全能够理解他们的反应。只是理解归理解,他却不能接受大军的行为。 因为他真切的知道敌人还没有失败,最后的胜利还没有到来,面对敌人很快就要发动的猛烈反攻,自家的军阵在这个时候是绝对不能乱的。 “不行,必须阻止这一切的继续!我们的军阵必须维持整齐!”皇甫嵩果决的说道。 “你想怎么办?”朱儁皱着眉头问他。 “让士兵们撕下自己的衣袂包裹自己的头脸。以此来抵挡风沙的侵袭!”皇甫嵩思索着下令。 “这不是我们当初在凉州征战所用的办法么?”朱儁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正是如此!这里的风沙虽然比凉州来的大,可原理却是差不多的。相应的手段,我想在这里也用的上。”皇甫嵩笑着,用手撸了撸自己颌下的三缕清须,很自信的说道。 命令很快就被传达下去了。在朱儁的调整下,首先接到命令的是顶在前方和黄巾军对峙的队伍,而其他的人接到的命令却是稍微滞后一些。 这使得在战阵最前,直面风沙的士兵最先装备上了简易的口巾。 不过,这已经是小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毕竟是古代的战阵,其各项命令的传达,尤其是这种临时命令的传达却不如后世来的那么快。 总之,等到官军的士兵们能够“忍耐”风沙侵袭的时候,张角道法的最强音也紧接着降临了。 但见漫天的红光在云层中蜿蜒,哧溜哧溜的电流声伴着一阵响过一阵的轰雷之音吼起。云压得更低了,它们在龙卷的牵引之下呼呼的旋转起来,化为滚滚黑雾往地面袭来。黑雾之中,有无数身影就地上爬起,拖弋着很是扭曲的身形缓缓朝官军行来。 “这是什么?”官军士兵们心里的不安加深了。他们瞪大了眼睛,惊恐的张望,这才发现从黑雾里出来的是一具具身上犹自带着半干涸血迹的活尸。 何谓活尸?身为尸体却依旧能走能动。虽然达不到僵尸的水准,却也不是那么容易消灭的。 总之,是一群有着狰狞面孔的行动迟缓,却攻击性惊人的家伙。 这种家伙在看多了电影的轮回者口中有一个更统一的名词:“丧尸!”——这是由东面岛国制作某个游戏发扬光大,进而又被改编成电影被世界所知的生物。虽然在这个游戏里,丧尸这玩意无疑是最差的一阶,但实在架不住它数量的庞大。 “丧尸”从来都是以数量来取胜的。 “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啊。”官军的士兵们吃惊着,他们可是第一次看到模样如此狰狞的玩意。 “陈三……那是陈三……他刚刚不是战死了吗?怎么……”跌跌撞撞起来的不仅有做黄巾军打扮的丧尸,更有做官军打扮的家伙,立于战场中间的士兵们很快就在其中看到了自己曾经熟悉的面孔。 这一下,他们的身子不住的颤抖起来,惊怒与恐惧同时在心底滋生。只是出于对同袍的感情,他们终究还是没有发动攻击。 “这可不行!”李钦在其中看到了大伙的表现,心中暗自着急。从另一个充满了丧尸的末世过来的他,可是真切的明白这种东西的恶心和恐怖。 “必须打消这些士兵们心中的不忍。”李钦心中想道。当下他灵机一动迅速的整理好了说辞:“将士们握紧你们手中的兵刃吧。面前的怪物确实是你们的曾经的同伴,可张角这个恶魔把他们都变成了这样。这是亵渎死者的行为。上吧,士兵们,抛开你们的恐惧。用你们手中的刀剑让他们得到真正的安息。” “这……”士兵们听闻,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 “亵渎死者?这是不可原谅的行为。”士兵们愤怒着。毕竟,华夏自古都讲究死者为大,追求的是入土为安。谁敢亵渎死者,都会被人不喜。无论他的理由是多么的崇高。 就像伍子胥为父报仇,鞭尸楚王的行径一般。尽管楚王害楚家已经害得够惨了,伍子胥为家人报仇不能说不行,可他挖掘楚王的尸体,将其鞭尸泄愤的行为依旧被当时的人说成是过分。 伍子胥有自己的理由还被这么说,而如今张角这毫无道理的行为自然更被世人所仇恨了。 在李钦的话语下,官军的士兵们同仇敌忾的冲上去,用手中的刀剑斩伐自己身前的敌人。 他们都想将自己的同伴重新归于安宁的死者国度之中,但令人惊恐的事情发生了: 他们手中的刀剑不是不能切断对方的肢体,可只切断肢体是没用的。因为对方的“生命力”极为顽强,即使是断了手断了脚,被剁开了大半个身子的他们依旧顽强的想要接近自己,很是死板的用自己身前的兵器朝前方挥击。 “怎么会这样?”士兵们惊恐着。他们以前可没有见到遭遇了这样的打击都不死的敌人。 “他们打不死么?”士兵们惊问。 “不是打不死,而是……”看到几个被削掉了脑袋的家伙终于无能为力的倒在了地上,没有了动作,士兵们这才会意过来:“是要把他们枭首才可以对付的了他们啊。” “原来如此……”士兵们恍然了。 前排的士兵将这情况告知后面的兄弟,后面的兄弟又把消息传给左右的同袍。这消息很快就在官军阵列中散布开来,越来越多的士兵和将领都明白了这一点,心中的不安因此而稍定。 这是一个好消息。 但很快的,就有另一些坏消息传来。 随着黑雾的蔓延,爬起来的丧尸越来越多,他们不仅仅出现在前方的阵列之前,更出现在军队的左侧,右侧,以及众人的脚下。而且一旦被这些怪物咬到的人,也会迅速的被他们同化为一样的怪物。 “这简直就像是瘟疫啊。”皇甫嵩的眉头紧紧的皱起。 张角究竟会使用怎样的道法,皇甫嵩这些人猜测了许多:有人认为他会再次降下大雪;而有人认为他会和张宝一般使用类似纸人草马的大型道法…… 他们想了很多,却没有想到。张角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施展如此邪恶的道法。 “这已经不是道法了。这是妖术!”朱儁对张角的行为下了定义:“他如此做会令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啊。” “万劫不复?他已经是了!自从他举兵反叛朝廷的时候,他便已经是万劫不复了。眼下他如此的疯狂,不过时让他在自身的罪责上再添加几笔罢了。”皇甫嵩无谓的摆了摆手。 “让队伍后退吧。到处都是敌人,以我们眼下的态势反而不太好办了。这些家伙虽然能够被杀死,但到底还是有些棘手……我想我们还是讲队伍汇聚在一起。然后用水龙车来击破他们。”朱儁小声的向皇甫嵩建议道。 “你觉得那里面的猪羊狗血还有用?”皇甫嵩多少有些犹豫:“要知道这些东西可以算得上是传说中的僵尸了。我从来听说过对于僵尸可以用猪羊狗血的。” “试试看呗……反正我们现在能够用来对付张角道术的也就是这玩意了。而且,这些僵尸毕竟不是天生的,传说中僵尸所具备的种种能力,在他的身上却是一个也看不到。想来支撑他们的底子依旧是道法。”朱儁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在经历了几次黄巾军的道法之后,他着实补习了一番有关道法的知识,对如何应对道法,他说不上很熟,却也能够说出一个大概来。 “唔,这么说也是有几分道理的。”皇甫嵩思索了一下,最终认可的点了点头:“行,那就这样传令吧。” 于是,急促的鸣金之声响起了。这是回营的讯号。 前方作战的将领们乍然听闻之下,心中一惊,转头看了看中军的方向,发现已方的大纛并没有向后退却,不由得又松了一口气。综合了一下两者之间所表达出来的意思,将军都明白皇甫嵩的用意。 当下他们勒令自己的队伍缓缓后行,以刀剑开路,击杀一切胆敢拦在自己面前的敌人,由此而向本阵归去。 此时,张晟的大军已然完成了整备,正缓缓的配合着那些丧尸的行动朝官军扑来。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在这些丧尸的维持下,将官军包围起来,最终围歼他们。 这一刻,黄巾军与官军攻守易位。 ------------ 第七十二章 终究还是道法 黄巾军的进攻开始了。虽然没有什么章法,与丧尸们的配合也很生疏,根本就是将自己的兵力聚在一起,同那些怪物保持了一定距离之后进行狂猛的突进。 尽管他们很是不喜与这群活死人为伍,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如果自己想要获取胜利,那就必须借助这些“人”的力量。 没办法,他们只能忍耐了。这是一种捏着鼻子的无可奈何。 或许,在整个进攻的过程中,伴随着官军的后退,看着似乎有更多的“人”加入与自己同阵营的怪物大军,他们在不满之余心中也未尝没有激动和欣喜吧。没有军队不喜欢胜利,即使胜利是以这么一种令人皱眉的方式取得。 很快,双方遭遇了。厮杀随之展开。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在敌人面前试图保持阵列的官军其后退的速度再怎么快,也不可能快过进行追击的黄巾军。虽然这支黄巾军为了迁就友方的蹒跚步伐已经够慢的了,但他们还是比官军要快上了一些。 就凭借着这稍快一丝的速度,他们最终追上了官军,与官军接上了。 铁与血厮杀在离官军中阵大约一里的地方展开。因为彼此的纠缠激斗,官军两翼向中阵合拢的速度变得更慢了。区区数百步的距离,在平时看起来似乎是奔跑数百息就可以达到的,可在此时却化为宛如天堑一般的存在。 由于黑雾那可怕的造尸功能,围绕在官军身边的丧尸不是随着官军的奋勇作战而持续减少,反而随着已方士兵的战死而增多。虽然已方战死的人数很少,可就众人被拖在这里的时间上,远处已有更多的尸扑了上来,对这边进行了的包围。 “嗯?敌人的计划是先剪除我们的两翼?”在中阵的防御圈中,立于塔车之上还能看清楚整个战局的皇甫嵩轻轻的挑了挑眉头。 “对方的计划很明显,只是……他们怎么让这么多尸体都执行这个计划的?”朱儁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其中的原因不是我们该理会的……”皇甫嵩轻轻的摇头,他对于原因什么并不感兴趣,对他来说探究事物发生的原因,还不如让他寻究解决事件的办法。 即使很多时候,找到了原因也就等于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也不曾改变自己的想法。 事实上,能够走上高位的人,其为人处世都已经有了一整套固定的“套路”。这是他们的人生观,价值观,在没有发生重大变故的情况下,他们一般是不会改变这些的。 因为,改变意味着痛苦。 改变意味着痛苦。这一点不仅仅是对人来说,同时也针对军阵而言。 发生在自家队伍左右两翼之上的事情,令皇甫嵩、朱儁两位很是焦急。虽然他们下达的命令并没有任何的差错,但很明显的他们低估了敌人的强大。 谁也想不到,敌人的进攻会如此的赖皮。 “怎么办?”皇甫嵩和朱儁面色沉静,宛如沉默的石像,一言不发。这不是他们胸有成竹,而是他们自己也没有太好的办法。为了不将自己内心的张徨带给别人,他们只能选择强撑。 “只能靠他们自己了啊!该死的张角,他的道法还真是出人意料的棘手呢。”皇甫嵩和朱儁心里不约而同的暗骂。 听天由命!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无法可想的两位统帅选择了静待。而直面威胁的前线将领们却不可能做出这样放弃的决定。因为放弃就是等死。 “怎么办?”刘备紧张的看着李钦。虽然此时的刘晔、戏志才都跟在他的身边,但论亲厚和熟悉,他自然更相信李钦的判断。 “动用我们的大车吧。试一试,如果可以……我们便能很快的归阵了。”李钦思索了一下如此向刘备建议。 “你确信那有用?这些可不是从黑风里杀出来的道法作物啊。”戏志才和刘晔对此还有些怀疑。 “那么……你有更好的主意么?在这里我军终归是越打越少……皇甫大人那边因为种种的原因和顾虑,他们似乎也不太可能拉我们一把。现在我们能够依靠的只有自己了。”李钦翻了翻白眼,无可奈何的摊开手来。 “这会不会不合规矩?”刘备担心着。 毕竟,最初的约定是说道全军会合的时候,才使用水龙车给对方来一个狠的。 “只有活下去,才能谈得上规矩。违反这点军令的小事和整个战局及所有人的性命比起来不值一提。”李钦很是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好吧!”既然李钦如此坚持自己的意见,在没有想到更好办法的情况下,刘备也只能无奈的答应了。 于是,命令传达下去。在前方激烈抵抗的同时,刘备的中军几十辆处于行军状态的水龙车被推了出来,开始紧张的临战组装: 长长的竹竿喷口被插在了顶起来的支架上,其尾部与水箱连接在了一起。大桶大桶的被藏在铺盖了茅草和冰块的大车之上的猪羊狗血被启了出来,咕嘟咕嘟的灌进水龙车的水箱之中。 在前方士兵用自己生命和气力争取来的时间面前,一切都迅捷而安稳的完成了。专心致志的老手们在适当的压力之下,将事情完成的又快又好。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刘备军中的几十辆水龙车便已经整装待发了。 “开始吧!”接到了李钦示意的刘备点头下令。 当下,这些水龙车就被士兵们推着往前阵而去,来到了那些“丧尸”最多的地方。 “准备!”高昂的嗓音猛地的响起,随即又化作肯定的命令:“喷射!” 在如此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的命令之下,一道又一道鲜红的液体从水龙车的竹管喷口之中激射而出,在昏暗的空中略过一道不怎么明显的弧形轨迹洒落到丧尸的群落之中。 “啊……”随着这些冰冷的红色液体的降临,那些对痛苦显然并不怎么在意的怪物们,竟然出人意料的尖叫惨呼起来。他们高声嘶吼着,忘记了自己还在战场上,猛烈的拍击撕扯沾了那些液体的位置,将原本就出人意料的显得破烂的躯体弄得更加残破了。 “明明只是刚刚死去的新鲜尸体,却被弄得像埋在地下好几个月的家伙一般……这个黑雾对尸体的侵染居然还有这样的效果?”紧张的看着前面的战局,在发现猪羊狗血竟然真的还有效果之后,李钦的脸上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虽然眼下展现在他面前的效果,并不如最初对付张宝那般神阻杀神,佛挡斩佛,但能有效果就是令人开心的。 “让军阵压前,我们必须干过这一波活僵之后再撤退。”开心之余,李钦依旧保持了作为一名将军应有的冷静,向刘备建议道。 “先行打退一波敌人的进攻么?”刘备微微一沉吟,却是明白了李钦的意思。 他随即下令,并将关羽、张飞、颜良、文丑等猛将都派了上去——要让自己能够安全的撤退,就必须将敌人击退得远远的才行。 刘备将这样的命令传达给关羽他们知晓,明白了刘备意图的关羽等人一下子燃了起来。他们怒吼着,一马当先的冲在队伍的前头,肆意挥击着手中的兵器。大刀斩首,枪戟破颅,对于武艺高强的猛将们而言,行动迟缓,动作死板的丧尸或许比一般普通的活人要更好攻伐一些。无论他们的动作究竟是细腻还是粗狂,所有的拦在他们面前的丧尸,都无可奈何的领了便当。 丧尸是不知道害怕的,但他们却是可以被轻易杀败的。黄巾军士兵比丧尸要来了灵巧一些,可他们却比丧尸多了恐惧。 总之,在刘备军的这几位猛将兄的带领下,刘备军的战线不退反进的向着原本前方突进了近百步,取得了不错的战果。 “这就可以了,让他们把军队收拢回来!我们需要向后方急进了。”李钦看到这一幕满意的点了点头,小声的向刘备建议道。 “好!”刘备点头,以右翼主将的身份下达了命令。 鸣金钟声悦耳的响起。而冲杀正欢的将军们也在听到了这样的声音之后,停下了脚步,转身向后。 他们迅速的拉开了和黄巾军的距离,带着队伍回拢到刘备的身边。 在李钦的建议下,刘备将队伍进行了分派:刘备将剑盾兵集中在自家军阵的左右和前方并让关羽在后方守着,刘备遗下了十辆水龙车给他,让他拥有防御敌人进攻的实力。而后阵,刘备则将张飞、颜良、文丑安置在那儿,将六十余架水龙车分作三排列开。 按照李钦的说法,那就是要集中水龙车的“火力”,来处理这些可悲的家伙们。 “张角弄出的这些怪物,终究是依靠道法来支撑的。其根本或许和张宝的纸人草马没什么两样……猪羊狗血对付他们效果虽然有所下降,但终究也算是有效的。所以,我们只要注意点,解决这些可怕的家伙并不难……”李钦让刘备传达给将士们这么一个意思:“没有什么道法是一盆猪羊狗血不能解决的。如果不行,那就来上两盆。” 这,无疑是很直白的话语。而对于没有什么水平的广大士兵来说,这样的话语反而是最容易得到他们信服的。 在见识到了水龙车对那些怪物的效果之后,士兵们都相信了刘备所说的一切。 当下,刘备令剑盾兵再前,刀斧手押后,水龙车为压制手段,领着一群心怀不甘的士兵,踏上了回归中阵的道路。 ------------ 第七十三章 防御 后阵的敌人比前阵的敌人要容易对付得多,这是迈步前进了近百步之后,刘备军上下一致的想法。 虽然产生这样想法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诸如后面的敌人太少,品种又只有很是单一的“丧尸”一种,而且刘备军还将能够喷射猪羊狗血的水龙车集中起来的使用,对那些蹒跚的怪物造成了巨大的伤害……等等——这其中究竟哪个才是最主要的没有人可以说得清楚,但刘备军回归本阵的速度确实比最初要快了许多。 “唔……玄德做得还是不错的。”站在军阵的中间,看着刘备的旗号离自己越来越近,本以为一切都会朝最坏的境况发展的皇甫嵩和朱儁终于松了一口气。 前面的战局,他们自认是毫无办法的,所以他们只能板着脸装镇定。不想他们自以为无能为力的事情,倒是被刘备那边想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不管想出这个办法的人是刘备自己还是刘备手下的家臣,可既然这件事是在刘备那边首先得到解决的。那皇甫嵩和朱儁便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很自然的将这个功劳挂在了刘备的身上。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刘备军中就刘备一人加入了大汉的朝廷,而刘备军的其他人都是从刘备这边领工资的,他们算是刘备的家臣、门客。 在这种体系下,无论刘备麾下的人立下什么功劳,大汉朝廷的奖赏都是落在刘备的身上。除非,刘备举荐他麾下的某某人进入朝廷任职。当然,这样的举荐得等到刘备身上的官职再高一阶才行。按照大汉的规矩,只有秩两千石以上的高官才具备举荐人才的权利。 基于以上的种种情况,皇甫嵩和朱儁如此说还真是一点错误也没有。 “玄德那边快了……孟德和文台那边怕是也不会慢。孟德也是一个聪明人,萧规曹随的事情他还是懂的。”朱儁笑着说道。 “这样一来我们的计划总算能够重新回到轨道上。”皇甫嵩说着,线条刚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再次把握住了通向胜利之路的脉搏。 事实上,一切正如他所想象的那样发展。 随着刘备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展现了水龙车里的猪羊狗血对丧尸们的奇效。恍然大悟的曹操和孙坚也有模有样的照搬起来。 虽然他们这边并没有刘备那边拥有的那么多猛将,但凭借着孙坚的武勇和三千骑兵的突袭能力,却是比刘备那边更加容易做到相似的战果。 不过是一番骑兵突袭,一番在水龙车的掩护之下,步兵的全力压上而已。曹操和孙坚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将自家的防线向西北推进了两百步,并在之后的时间里果断的后侧脱离了与黄巾军那些人的接触。 接下来的事情就更加简单了,在两人的通力合作之下,零散分布在两人身后的丧尸根本就没有给两人造成多大的麻烦。 很迅速的,他们靠近了皇甫嵩和朱儁两人所在的中阵。 终于,官军的左右两翼会合了。 大军的会合令皇甫嵩和朱儁的命令得以顺利的传达下去。在黄巾军和那些怪物正在缓步压上的当口,皇甫嵩和朱儁将官军的阵型变成了重大改变: 他们令刘备和曹操在队伍的左右两翼布置弧形的防线; 并将刘备手下的关羽、李钦、文丑、戏志才借调出来,分别布置在了军队前阵和后阵。 皇甫嵩将整个官军的阵型圈成了一个圆。 “圆阵是最适合防守的。这正好用来应对我们眼下被围攻的局面。”在统合军队完成了这一切之后,皇甫嵩很有些自得的喃喃自语。 “的确是如此……尽管前面的战斗已经够艰苦了,但从现在开始才是真正考验我们的时候。我们必须在这里作为一颗礁石坚定的存在下去。不断和黄巾军耗,和他们磨,耗到他们攻势减弱了,磨到他们无法再磨了,如此才能奠定我方最后的胜局。”朱儁在一旁应和着说道。作为皇甫嵩的老搭档,他倒是很能理解皇甫嵩的做法。 “嗯,就是这样!这是一场漫长的战斗,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今天完结。”皇甫嵩点了点头,他看了看渐渐偏西的日头,又有些不太自信起来。 毕竟,在这次面对张角的时候,猪羊狗血的威力已不如最初想象的那般有效了。尽管那些该死的丧尸已然畏惧猪羊狗血的泼溅,但和原本一碰就垮的纸人草马不同,它们的忍耐力却是强大了许多。 很多时候它们在遭遇了猪羊狗血之后,还能挣扎着活动一段时间。这让随时防备它们反扑的官军,不得不进一步上前解决他们可悲的“生命”。 这虽然也是挺简单的事情,但这么做无意增加了一道步骤,浪费了士兵们的体力和时间,这对体力有限的官军来说无意是很有限的官军来说无意是一件挺麻烦的事情。 战局究竟会不会在已方士兵体力耗尽之前发生改变,这是谁也不敢肯定的。 如此的未知让将军们感到头痛。 怎么办? 谁都没有太好的办法。因为要打成消耗战,所以所有的一切都必须进行一番算计才行。 作为总帅皇甫嵩和朱儁只要做出大方向的安排,规定某某人在什么时候,什么时间守住哪个防线就可以,而作为前线的将军为了将总帅的命令落实下去,却必须做更多的算计才行。 是以,李钦和关羽一被皇甫嵩借调到前阵,面对即将逼近的到眼前的黄巾大军,对关羽这么说道:“哪一个方向需要派多少兵力?需要安排多少辆水龙车?……这一切都是需要算计的!总之,这一战我们需要节约力气,用最少的代价应对更多的敌人。我们需要犹有余力才行。” 关羽从李钦的话语中听出了他的意思。他左右一想,觉得自己肯定做不到这一点,便直接对李钦这么说道:“行……我完全听你的吩咐。” 关羽虽然很是傲气,可对于能够做到自己不能做到的事情的人却是由衷的佩服。既然李钦说的那么肯定,关羽又知道他的能力,自然相信他所说的,进而将军队的指挥权完全交给了李钦。 李钦得到关羽的授权,迅速的展开行动:他将正面的七千兵马分作四阵。前三阵,以每阵两千人为一路构建主要的防线,而后面的一千人则作为自己手中的总预备队。 “在一般情况下遇到敌人时,我们以两千人作为一阵进行防御。而在敌人进攻激烈的时候,则将作为预备队的一千人派上。”李钦向关羽解释了自己如此分派的原因:“因为手里有三个两千人阵,所以我们完全可以进行轮休的。一个主战,一个待机,一个休息。如此往复。” “也就是说在最迫切的时候我们可以派上五千的人防御力量?”关羽明白了李钦如此做的关键。 “不……追紧急的时候当然是全部压上了。不过我想,这样的情况我们或许遇不到。”李钦轻笑着摇了摇头。 “或许吧!”关羽嘴角翘起了弧线:“总之,这一仗我全听你的了。”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李钦很是自信的说道。 一刻钟之后,战斗再起。 首先接敌的是刘备所在的右翼和李钦、关羽所在的正面。 至于孙坚、曹操所在左翼和戏志才、文丑所在后阵则因为敌人要绕路的缘故,只有零星的丧尸出没,并没有能够给整齐的阵列带来多少威胁。这些三三两两不成阵列的家伙,在孙坚和文丑的适时剿杀之下,很快就倒下了,其烈度连所谓的低级都称不上,充其量只能被称为一些小麻烦。 发呆,等待,适当的活动自己的身体,这是左翼和后阵的家伙们做的事情。 而在右翼和前阵,随着双方接触面的不断扩大,厮杀很快就变得惨烈起来。 面对黄巾军和丧尸互相配合的大军,刘备那边在刘晔的参谋之下主要依靠张飞和文丑两人的武勇来进行支撑。虽然他们那边也做了士兵的轮班替换,但他们那边的轮班却是很简单,只是两半对开的轮替,而不像李钦这边规划得那么细致。 当然,这样做也不算错,至少在一段时间内,是看不出与李钦那边有什么区别的。 只是…… “主公和子扬那边对整个战局的艰苦性看得还是轻了一些,希望不会出什么问题啊。”李钦对此微微皱了皱眉头,却也没有办法提醒他们。 毕竟他和关羽已经被调集到了前阵,离刘备所在右阵已经有点距离了。在这样距离下,李钦实在不好做什么提醒的举动。 “还是直接专注于眼前吧。”李钦想着。 在一切都安排的差不多之后,他能够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对于他来说,剩下的行动无非就是在关羽拼杀于前的时候在后面看着,整顿队伍适时发布轮换的命令,并在关羽有可能气力不支时候上阵替换关羽一回。 这都是一些挺琐碎的工作,至于替换关羽上阵…… 李钦表示那需要在很久很久之后了。 ------------ 第七十四章 突袭的念头 战阵搏杀向来都是生死一瞬的事情。在人挤人的战场上与敌人对决,要么你击中敌人,要么敌人击中你,除此之外的一切都是偶然。 偶然么,那都是小几率发生的意外,不可以作为常态考虑的。 “杀……砍死这些混蛋。”关羽撕心裂肺的吼着,沙哑至极的声音传了老远。 随着他手中的青龙偃月刀用力的一挥,一道弧形的刀光如匹练一般横扫而出,将四五个黄巾军士兵一刀两段。之后他退了一步回到自己的队伍中,让麾下的士兵顶到前面,在一边支住长刀,微微的喘了一口气。 现在已是双方又一次交战的两个时辰之后了。长时间的厮杀,让自以为不输旁人的关羽也有疲惫了。和有着轮换休息机会普通士兵不同,关羽可是一直奋战在战阵的最前方。 他不停的挥刀,斩杀的敌人早已过百。其英勇奋战以身作则为士兵们带来的士气,更是李钦能凭借区区两千多人守住这方前阵的关键所在。 当然,前阵能够坚守这么久而没有向后方求援一次,李钦的三级轮换救应对体系和足够的水龙车喷洒猪羊狗血也是立了不少大功的。 在三者互相的作用下,李钦和关羽所在的前阵当真被守得犹如磐石一般坚固。 “前阵分退,后阵前进!”厮杀半晌,又到了该轮换的时候,随着李钦的命令下达,战阵再次有了变化。 在战斗中轮换阵型,这往往是最考验士兵精锐程度的。 说实话,李钦所统领的这支官军虽然也称得上是精锐,可毕竟还没达到三国中那些有名号的特殊兵种的地步,可与之相对的是,他所面对的敌人也就是比民兵稍微好一些的黄巾军而已。这些人的战力并不算如何强大,他们能够凭借的不过是自己人数的众多罢了。 而就眼下的战场来说,因为要和身边那令人厌恶惊恐的道法怪物配合,所以他们人数上的优势反而发挥不出来——心底的厌恶和这些丧尸不分敌我只论目标的行为,使得黄巾军的士兵在与它们配合的同时,也有意无意的与它们保持着距离。 而战场的面积就那么大,黄巾军因为需要和丧尸保持距离进而缩短了战场宽度,使得它们每一次能够扑到官军面前的人就只有那么多。 而这些并不算多的人,在官军相对整齐的阵列面前自然是很轻松的被化解了斩杀了。 至于,配合它们的行动的“丧尸”。李钦表示这些家伙,只要顶住了他们最初也是最猛烈的一波攻势之后,想要解决他们也是很容易的事情。 与勉强还能够得上水准的黄巾军相比,这些由死尸转变而来的玩意,真是差劲到了极点。用乌合之众来形容他们,那对乌合之众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说实话,官军的阵型战列一直都是在收缩后退的过程中。只是这样的收缩后退在官军各个将领的指挥之下并没有遭遇多大的损失,而日渐缩小的防御圈,反而令自身的防御力量变得更加的厚实,防御能力却是不减反增。 这一点,无数的“丧尸”和大量的黄巾军士兵已经用他们头颅和鲜血证明了。 随着时间的逝去,被终结的了“生命”的丧尸和黄巾军的士兵越来越多。 在早已不知是不是到了晚上的时候,黄巾军一方的攻势已经明显的弱了许多。 战场上的敌我双方都觉得疲惫了。只是大家都还咬牙坚持着,不肯放下最后一丝获取胜利的希望而已。 “应该差不多了!”李钦喃喃自语。 此时的已经明显感觉到了敌人的不支。这不仅仅是黄巾军士兵体力和士气的下降,更是在猪羊狗血的配合之下,大量“复活”的丧尸已然再次回归亡者的国度。 丧尸已经少了很多。出现在战场的上尸群,已不是最初那般密密麻麻的一片片,而是零零落落一群群。或许他们的数量还有挺多,可分散在广大的战场上,显得不是那么令人绝望了。 “这一次战斗或许我们真的能赢啊。”李钦看了看彼此双方的实力对比,轻声的说了这么一句。 “真的?”有些麻木的关羽瞪起了眼睛。 现在的他已是十分疲惫了,才休息一会,各种不适的感觉便密密麻麻的早上了他,令他很是难受。当时,他就向李钦抱怨,不该这么快让他的下来修整的。因为他觉得自己还能够支撑下去。 “你凭着意志或许能够支撑好一会……可这样死撑有什么用呢?毕竟我们现在的防线并没有危急到非要你出手的地步。我看你倒不如留下来,休息一阵,也免得一直战斗杀了元气。”李钦如此反驳道。 为了让关羽能够乖乖听自己的话,他甚至搬出了关羽当初对自己的承诺:“你说过的,这场的战斗全听我的。” 大杀器一出,信义无双的关羽顿时沉默了。 这件事,无可奈何的也只能这样。 只是李钦阻止关羽上战场的行为,却让关羽变得有些低沉麻木起来。 在李钦对双方的实力做出判断的时候,他正郁闷的在一边发呆呢。直到李钦说出那样的话来,他才勉强有了一些精神。 “你确定我们会赢?”关羽沙哑着声音问李钦。这一刻的他还是很有几分狼狈模样的。 “只要我们能够再坚持一段时间。”李钦提出了取胜的先决条件。 “这……我们应该能够做到的。毕竟,大家多少都休息了一下,体力还是有些储存的。只是……这坚持究竟能坚持多久,谁也不能保证。”关羽听了李钦的条件,话语声一下子变得低沉起来。 “所以呢……”李钦觉得关羽的这话后面,应该还带着一个尾巴。 “所以……如果能有更快的解决这场战斗的办法。那自然是最好了。”关羽补上了这一句。 “尽快解决这场战斗……”李钦扬了扬眉头,随即用手指搓弄着自己的眉心开始思索起来。 突然,他想到了一点:黄巾军现在已经很无力了,他们完全不能防住骑兵的突袭。如果让官军的骑兵配上几名猛将直接突袭黄巾军的大营,正面硬干张角,又会有怎样的结果呢? “或许……这张角就会被干掉吧。”李钦觉得这样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而一旦张角被干掉了,那…… “黄巾军或许会崩溃吧。毕竟张角是这里所有黄巾军士兵心里的支柱啊。”李钦如此着想。 他越想便觉得这件事的可能性越大,而且这也很符合主神布置给自己的最后一个任务:“击杀天公将军!” “必须……尽快行动起来了。”李钦思索了一下,心中主意已定,旋即将自己想法通过在自己耳中联络器告知了苏珊。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只是你该如何说服皇甫嵩他们呢?这一仗,最终能够做决定的人还是朱儁和皇甫嵩啊。”苏珊认可了李钦的想法,旋即提出这个办法想要实现的最大问题。 “皇甫嵩那边我来搞定,你自己设法让曹操同意你上战场就可以了。”李钦如此说道。 他简单的分派了一下自己和苏珊的任务,便在将前阵战局完全交给关羽之后,冒险穿过官军的阵列找到了在右翼督阵的刘备。 “元华,你怎么来了……这可是违反军纪的行为。”刘备很是不解的迎着了李钦。 “我想到了一个快速取得胜利的办法。我希望主公能和我一起去向皇甫嵩建言。”李钦很是直接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哦?居然还有这样的办法?快和我说说……”略微有些疲惫的刘备顿时扬起了眉头兴奋起来。他急切的追问李钦。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李钦小声的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刘备。 “唔……突袭黄巾军大营直接干掉张角啊……”听了李钦的想法,刘备沉吟起来。 看得出那对这个办法还是有些心动的。只是究竟能不能成功,他也不好说。于是,他询问身边的参谋刘晔:“子扬,你看呢?” “如果将领得力的话,这件事成功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毕竟,现在敌我都很疲惫了。我们这边的人经过训练,对疲惫的忍耐程度比他们要好一些。 而且元华动用的是骑兵,我记得张超的骑兵在归还中阵之后,一直就没有上战场吧。或许,皇甫大人是想将他们作为追亡逐北的力量。 不过,我们将他们借调过来用来突袭张角也是很合适的。”刘晔说着笑了起来。 “看来你也赞同元华的观点啊。既然这样……”刘备迅速的做出决断,“那我们就去赌一把吧。不过,你想好让谁来参与这次任务么?” “有我,孙坚大人、三将军……估计就够了!”李钦思索了一下,将答案告诉刘备。 “你想自己上战场?这不行!”刘备断然拒绝道。 “主公放心,张角又不是什么猛将,我去对付他还是可以的。另外孙坚和三将军对张角的法术可是很饶头的。可我正好补足这一点,主公别忘了我可是有天罡雷火丹的!”李钦轻轻的摆了摆手,很爽朗的笑了起来。 “这……”虽然刘备不愿意承认,但李钦所说的确实很有道理。没办法,他再一次对李钦妥协了:“那里可是要小心再小心啊。注意保证自己的安全。” “嗯……我会的!”李钦点头答应下来。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去找皇甫嵩吧。我想皇甫大人对眼前的战局也是有些厌烦了。”既然无法再劝,那刘备也不好说什么。当下他便带着张飞和李钦去找皇甫嵩了。 ------------ 第七十五章 突袭序幕 说服皇甫嵩的行动还是很顺利的。至少没有李钦所猜想的那般困难。 在端看了战局态势,并了解了我方军队的具体情况之后,原本还想着全军压上大干一场的皇甫嵩果断的同意了李钦的建议:组建一支完全由骑兵组成的突袭部队直接突入黄巾军的大营,将张角先行拿下。 至于拿下张角之后会不会引起黄巾军崩盘,进而导致黄巾军四散溃逃的问题。 皇甫嵩到最后也是看开了:“让他们崩散吧!我待会就下行文给巨鹿郡乃至冀州的各位太守、县令他们盯着待会出现的溃散之敌。我倒要看看在人人喊打的情况下,这些已经没了战心,又少了力气的人究竟能坚持多久。” 能坚持多久?李钦不好说。但他知道皇甫嵩是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的。 于是在皇甫嵩派人传令之下,孙坚来了,张飞也来了。皇甫嵩让张超代替张飞成为后阵的统领,将孙坚统帅的骑兵和张超的骑兵合为一处,汇聚出了五千人。 对于黄巾军,老和他们打交道的皇甫嵩、朱儁嘴上说着要蔑视他们。可事到临头,两人对黄巾军却是抱有出人意料的重视。 他们知道这是对黄巾军的最后一击。这场持续了一天的就在这一下了。为了保证突袭的成功几率,他们自然是派出了手中最强的力量。 一番调动,一番整顿,在又一个时辰过去了一大半之后,孙坚终于带领这支骑兵出发了。 李钦跟在了军中。因为没有看见苏珊这个资深者的身影,李钦一边骑行,一边用手按着自己的右耳低声轻问:“我们已经出发了,你呢?再不来你就要赶不上咯。” “嘻嘻……”李钦的话语刚落,他耳中便想起了苏珊的娇笑:“别担心,我已经跟着呢。你转头看向你的右后方。” “嗯?我的右后方?”李钦诧异的回头,转向自己的右后方,正好看见一位身材娇小的骑士乘在马上跟在孙坚的身后不远的地方轻笑着朝自己摆手。 李钦见她一身普通小兵的打扮,便奇怪的问她:“你怎么这样?难不成……” 李钦心中有所猜想,却没有将话说完。 “嘻,就是你想象的那样咯!”苏珊笑着点了点头。 “你就这么开溜,你家那位不会着急?”李钦闻言瞪大了眼睛。 “溜就溜呗。没啥大不了的。而且这是在战场上的,他不会因为我而做出太过分的举动。”苏珊十分肯定的说道。 当了这么长时间的枕边人,她对曹操显然已经有了足够的了解。 “你好强大!”李钦对此无语,也只能由着她了。 骑兵奔行。一共五千骑兵狂风袭地一般飞快的从关羽所在的前阵通过,宛如一波利刃狠狠的突向黄巾大阵深处。 这是突入其来的袭击,黄巾军措手不及。 尽管张晟在黄巾军那边早就看到官军这里的异动,并在暗中做了种种准备,可…… “再怎么准备,也想不到官军会动用这样的大杀器啊。”看着在昏暗的天幕下宛如一条黑龙张牙舞爪的朝自己这边挺进的骑兵,张晟的脸上充满了苦涩。 “要是能控制那些尸体就好了……”张晟此刻如此想道。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不曾修行过相关道法的他,根本就做不到这一点。 是以面对气势汹汹闯过来的官军骑兵,他只能无奈的选择将自己能够控制的士兵顶上去,防止他们直接冲击自己的本阵。 保护中军大阵的安全,这是每一个总帅必然会做的事情。 疲惫的黄巾军士兵被身边的老兵拖着站起身子,他们在各自头目的带领下蹒跚着向前。他们已经很累了,一天的苦战,让他们心身俱疲。此时,再让他们向前,他们口中不禁骂骂咧咧起来。 继续拼,他们很是不愿,可就此后退,督战队的刀还高高举着。所以,他们只能拖拖拉拉的行走。 以一种消极的方式来应对。 只是,这种消极的应对遇上了策马奔腾过来的骑兵,一切就都成了泡影。 哒哒的马蹄声如雷的在他们的耳边响起。一个个形体高大宛如怪兽一般的身影从昏暗中奔近,如一阵狂风略过他们的身侧。 这些身影并没有做出什么持刀劈砍的动作,他们只是将自己手中的长剑用双手紧紧的把握着,横在腰间,任由战马奔腾着向前给自己手中的长剑带来速度。战马奔驰的速度等他同于骑兵挥剑劈砍的速度。这样的速度,对立于骑兵身侧的人是很致命的。 于是,一道道凶悍的身影撞入他们的队列的阵中,一片片雪色的刀光掠过,一条条血花喷溅而出,一截截残肢飞舞上半空。 很快的骑兵过去了。在骑兵过去之后,原本还算密集的队列变得疏松起来,就像是被一道锋锐的铁犁直接梳拢的土地一般,留下了极为鲜明的印记。 就这样,骑兵过去了,留下了一地的鸡毛。 骑兵来得如此快,自己这边的应对显得如此无力,这是张晟所不曾想过的。 只是擦了一个边而已,就较自己这边倒下几百号人……张晟对此越发的恼火起来。以他的眼光自然可以清楚的看出,造成这样的结果不是敌人太过强大,而是自己这边的士兵太过低下了。 “让大家都提起精神来。在这战场上,疏忽就等同于死亡。”张晟厉声吩咐自己麾下的渠帅、头目:“敌人的骑兵已经出动了。接下来我们必须防止他们再次穿刺……现在是第一轮,你们给他们送了不少战果。如果你们再不注意,只怕就这一支骑兵就能要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 在张晟的耳提面命之下,黄巾军的那些疲惫的士兵终于加快了一点速度。在身边那些头目们的呵斥责打之下,他们勉强排好了队列,支起了自己手中的长枪,完成了应对骑兵突袭的最基本准备。 谁都以为官军的骑兵会在兜兜转转之后再杀回来…… 但他们失望了。 虽然昏暗的黑雾蒙蔽了战场的视野,让敌我双方都看得不那么真切,但张晟那边等了许久只后都没有听到官军再次回转突入的声响。这令张晟着实疑惑不已。 “官军的这群家伙……他们究竟想做什么呢?”张晟不解。 他开始思索起来。突然一个惊人的念头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那个方向……”张晟惊疑的转头,恐惧随之迸发:“那个方向是通往大营的方向,官军朝着那里一去不返。他们不会想去对付师尊吧。” 张晟想着,越想越觉得害怕。如果是战斗开始的最初,因为有大军防护的缘故,他是绝对不会担心这一点。 可是现在…… “眼前的阵势已经如此的稀松。只要官军集结五千骑兵……不,只要三千人就够了,他们绝对能够凭借着自己的实力突破我们的阵势杀到我们的后方去。大营里的只有一千多老兵看护着,他们绝不可能是官军的对手。如此一来……”张晟想到了,心中惊恐不已:“如此一来,师尊不是危险了么?不……这绝对不是真的,这一切恐怕都是我的臆想。” 张晟小声的叫嚣,他期盼自己是想差了。 但,不久之后,从自家大营里冒起的火光,证明了他的乌鸦嘴还是很灵验的。 “糟糕,大营受袭,我们得赶紧回去!”张晟惊恐的大喊。 “回去!回去!”将军们对此并没有意见。他们开始收拢兵力,只是在如此昏暗的黄巾下收拢兵力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此时,后方黄巾军大营里的火已然越发的耀眼了。 火是在两刻钟之前燃起的。没有人故意放火,一切都只是一个意外——在彼此的激斗中一名黄巾军士兵的倒地不由自主的撞翻了一个祭坛下的火盆,火盆里的火星冒出,点燃周围的帐篷。 这绝对是一个意外,但同时也是一个必然。 在充满明火的大营里进行战斗如此危险的事情,确实会引起火灾。即使不是眼下,也是不远的将来。 因为没有人去救火,火很快的扩大了。熠熠的火光,将一顶又一顶的帐篷点燃,很快照亮了整个大营。 在一片明亮之中,那依旧处于黑暗笼罩得祭坛就显得十分突兀的。炙热的火苗似乎很惧怕那个位置。偶尔有越腾的火光往那边涌去,却在祭坛边上无声无息的消失了。那样子就好像有一个无形的护罩笼罩着祭坛,将炙热的火焰隔绝在外。 “那里一定是张角所在的地方……”李钦一看那儿的特别,扬声大叫。 这一叫将众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众人也都看到了祭坛那边的与众不同,皆认可了李钦的说法。 “既然张角在那儿,我们就直接冲上去。”张飞大声的吼着,翻身跳下马来,就往高高的祭坛冲去。 “杀!”随着张飞的冲锋,很多人也都跟了上去。李钦看到这些人当中就有苏珊的身影。 “她的动作可真快啊。”李钦也想马上紧跟着上去,但作为一名将领,他还有必须要交代的事情:“文台将军,营地里还有不少黄巾贼存在,而且这里已经燃起了漫天大火。黄巾军的主力肯定会回援。我希望你能够在这里坚守一段时间。” “可是上面……为什么他不留下来。”孙坚不满的呶了呶嘴瞅着张飞。 “你说以他那莽撞的个性,他能留下来么?防守是需要智慧和耐心的。这一点,这里只有文台大人你才能做到啊。”李钦半是恭维半是劝解的说道。 “唉……”孙坚长叹一声,最终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答应下来:“这里,我会帮你们守住的。” “那就好……放心,我们很快就拿张角的头颅来见你。”李钦见孙坚答应下来,欢喜的说道。 他紧接着转身,朝孙坚一抱拳,旋即跟着张飞、苏珊他们的脚步往祭坛上去了。 ------------ 第七十六章 战张角 祭坛并不高,从底端到顶上李钦估摸着也就六丈多一点的高度而已。四十九级台阶笔直的向上,以七层为一个阶段,将整个祭坛层次分明的堆了起来。 祭坛之上旌旗招展,气势雄浑。六丈的高度,让站在祭坛之上的人有一种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感觉。这并不完全是一种错觉,事实上,相就于地势平坦的广宗而言,祭坛确实是这一带最高的建筑了。六丈,这高度已经超过了一边的广宗城。 三步并做两步走的跨行于阶梯之上,李钦并没有遇到任何阻拦。 尽管从外面看,祭坛里黑漆漆的一片,似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可是只要步入祭坛的范围之内,李钦却惊讶的发现,祭坛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幽暗。 幽蓝的氛围笼罩在祭坛之上,其上还有无数的光点闪烁,似乎是模拟漫天的星辰。 李钦并没有去关注这些星辰模拟得是否正确,他也没有心思去理会自己的身后的景象和自己眼前的时候一样。一声声打斗的轰鸣已经从祭坛的顶端传来,显然先行赶到上面的人已经和张角搭上了手,双方激斗起来。 李钦并不知道张飞和苏珊是否压制了张角。不过就上面传来的动静来看,他们似乎没有做到这一点。 “这么说来张角竟然能扛住张飞和苏珊的进攻?这怎么可能……他有那么厉害么?”李钦想到了这一点,不由得吓了一跳。 在三国中,他听说过诸位猛将兄的名字,但他可以肯定这里面绝对不存在张角这么一号人物。虽说那也有可能是因为张角很早就病死了,并没有真正和天下的猛将交手,可只要想到张角拥有关羽、张飞这一级别的武力,李钦心里边有一种浓烈的违和感。 “这画风不对啊!”李钦小声的说道。 不过,不管画风再怎么不对,李钦都记着自己来此的目的:“干掉张角!” “这就是最后的决战了。我无论如何都必须上去……”李钦念叨着,踏在台阶上的步伐变得更加有力了。 片刻之后,他的脑袋便已经高过了祭坛顶上那一方平台的地面。在这里他看到了祭坛这一方战场的情况。 虽然从祭坛底部的建筑面积和祭坛本身的收缩角度来估计,祭坛顶部的平台面积绝对不会超过十平方米,但呈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一片完全由灰黑色的雾气铺就的战场面积绝对超过了十平方米这个数据。 至少在李钦的眼中,众人与张角激斗的位置,还在自己所处位置的十丈之外呢。 张角的样子比李钦想象的要瘦弱枯槁许多。身披一件黄色法衣,手持一根黎木手杖的他此时正和张飞、苏珊两人激斗不已。 但见张飞手中蛇矛上下翻腾,道道致命的弧光狠狠的斩向张角的所在,凌厉的光华交织成了经纬,将张角的周身封闭限制起来。 而在他的身侧,苏珊的身影轻盈的跃起,矫小而敏捷的身姿带起了一道淡淡的残影突向张角的近前,手中的匕首如毒蛇吐信一般此处,狠狠的点向了张角的咽喉。 “好!”李钦情不自禁的高喊起来。 这一波联手,说不上如何的精妙,可配合得却是十分巧妙。至少李钦想不出张角还能有什么手段来脱离两人的联手。 “或许,张角只能生生的接受这一招了吧!”李钦如此认为。 但,现实的情况却狠狠的嘲讽了李钦的想法: 只见张角双脚一蹬,整个人以常人难以想象的舒缓高高的越上半空,手中木杖轻巧的点出砸在了苏珊的手臂上将她的手臂偏转了一个方向。 旋即便听着“当”的一声清响,一缕火花爆起,却是苏珊的匕首和张飞的蛇矛狠狠的撞击在了一起。 这一下,两人都是全力。张飞实力高强,到不觉得有多少难受,而苏珊却是如遭锤击。她整个人颠抖了一下,一口鲜血喷出,倒飞于一丈之外,气息衰弱了许多。 至于张角则在完成了这么一击之后,人影闪烁了一下,旋即化为一道符纸悠悠的从半空中飘了下来,在半路“呼”的一下自燃起来,进而化为细碎的灰烬。 这都是在转瞬之间发生的事情,李钦才看了一眼,三人便已经分开:张飞向后退了一步,申请紧张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苏珊则趴在了地上,喘息着恢复自己体力;张角则消失在莫名之中,谁也不知道他下一次究竟会从哪里出现。 “真是够玄幻的……”李钦撇了撇嘴,心中的警惕越发的深了:“这就是修真者的能力么?” 只是警惕归警惕,李钦还是提着巨斧跨步上来。 “快过来,别在那儿杵着像个木头了。”苏珊看到李钦上来,脸上不禁显出了一分神采。她毫不客气的吼道,言语中带着些许熟络的味道。 “嗯?他们两个认识?”或许是因为苏珊对李钦说话的语气有异的缘故,连张飞都听出了两人间非同寻常的关系,不由得奇怪的看了李钦一眼。 其中的意思很有些莫名和怪异,张飞此时已经认出了苏珊,他知道苏珊和曹操的关系。只是对于李钦和苏珊也认识的事情,张飞是不知道的,所以他才觉得古怪。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至于现在,张飞表示还是专心致志的对于张角比较好。 “这是一个难缠的敌人。”张飞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在遇上张角之前,张飞以为自己对付张飞是能够直接轻易拿下的。毕竟他并不觉得张角有什么本事。可在真正与张角搭上手之后,张飞才才惊觉张角并不是那么容易对付的。虽然他的力量比不上自己,招数也和自己差得远了,但他所会的种种乱七八糟的手段,实在令人防不胜防。 这并不是人多就可以取胜的。在没有足够实力的时候,再多的人都是给他送菜。 就像前面跟着自己上来的几十个士兵一样,都在张角很是诡异的闪现攻击手法之下,凄惨的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声息。 “这可真是糟糕到了极点。”张飞心中的焦虑,表面上没有显现出来,可在心底,他也是最好李钦能过来搭一把手的。 在张飞的估算中,若是能得到李钦的帮助,自己这边还真有打败张角的可能。 “因为……元华可是能够克制张角的,他不是有什么天罡雷火丹么?”张飞想着,期盼着。 上次,李钦对戏志才他们的解释,戏志才没有大规模外传,却也告知刘备、关羽、张飞几个,他们对此深信不疑。 是以,眼下的张飞看见李钦过来了,脸上自有几分欢喜的意思。 然而,他的欢喜才在脸上显出一瞬,便凝固在那儿。下一个瞬间,他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惊恐的看向李钦的身后。 在那里张角的身影浮现出来。 “小心!”苏珊吼道。 她话音还没落,李钦的动作就起来了。 一个低头,向前一扑,李钦就地摔在地上。他很用劲,摔在地上也很疼,但李钦早已不理会这样的痛楚。他只觉得一道凉风从自己的头顶上略过,整个人便逆着凉风的吹拂,往另一个方向滚去。 在翻滚的过程中,李钦这才看到出现在他后面的那个张角的身影。 此时面容枯槁得仿佛能被一阵风吹走的他正面目狰狞着出现在自己的身后。他手中依旧拿着那根梨木手杖,只是手杖早已倒持,其厚重的浑圆的杖头正甩向一边做了一个扬起的姿势。显然刚才从自己头顶上经过的便是这个玩意。 虽然木头并不如铜铁那么坚硬,可以张角身为修道者的身份,李钦肯定他一杖挥出,绝对能轻易的将自己的脑袋打爆。 “该死,如此无声无息的简直就像是鬼一样啊。”李钦觉得头痛起来。 他看到浮于半空中的张角将手杖从右手叫交换到左手,就这么如匕如剑的直直朝自己的身体扎下。一扎带起了道道残影,当真疾如狂风,迅若闪电。 “混账!这么快……”李钦暗骂一声当下只能将身子挺成一条,就地横翻起来。 因为张角戳得很快,所以李钦横翻的也很快。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在他手中战斧与地面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中,李钦的身子便已经翻到了一丈开外。 他本以为张角的追杀会持续好长一段时间的。可就在他晕头转向不分东西的时候,张角的攻击嘎然而止。 李钦抬起头来端看,却见张飞已然来到自己身侧,替自己接下了来自张角的攻击。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停的响起,星星点点的火花接连不断的爆开。不断交手的两人在李钦的眼中,俨然已经化成两道模糊不清的影子,在不停的纠缠。 如此激斗半晌,随着张飞一记横扫千军的挥出,一道青色的寒光狠狠的斩向了张角队伍胸口。 张角闪避不及,只能抬起自己手中的木杖护在自己的胸前。 “当……”一声清响,便见张角口角带血倒飞出数丈。接着在半空中的他又是一阵身影模糊,化作一片自燃的符纸,消失不见了。 “该死!又消失了!”张飞狠狠的一锤地很是懊恼的说道。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这里是张角设置的空间,在这个空间里他就是宛如杀神一般的存在。”李钦无可奈何的说道。 他从地上很有些狼狈的站起身来,提起了手中的战斧轻轻的跟在了张飞的身侧,与他背靠着立好。 此时李钦站在张飞的左肩后,而苏珊站在张飞的右肩后。三人肩背相连,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紧张的注视着四周,等着接下来不知道会从哪里冒出来的张角。 ------------ 第七十七章 剪除羽翼 张家究竟会从哪里出来呢?没有人清楚。 眼下张角不在无边的灰雾笼罩了几人的周身。 张飞、李钦、苏珊三人肩背相靠着站立,所能够看清的范围也就是自己周围三丈不到的地方。在三丈之内,莫名而来的蒙蒙光辉令他们能够稍稍的看清。可对于三丈之外,浓厚的灰雾已经阻挡了一切。 李钦等人看不到张角,但李钦可以肯定张角绝对是能看得见自己的。 在这种情况下,李钦肯定自己的一举一动完全落入张角的掌握之中。张角也不需要太多的技巧,他只需静下心来认真的观察,找出李钦的弱点,便能够轻易将自己击败。 “这实在太吃亏了,我必须破坏这样的环境才行。”李钦想着。 他有了一些想法,只是该如何做,还需要等待更好的机会才行。 什么是更好的机会? 那就是…… 张角突然现身了。他出现在苏珊和李钦两人夹角的中间,一出手掷出了一连串带着火星的符纸。 符纸炽烈燃烧。须臾间,便化为了灰烬。灰烬之后,数把雪亮的长剑突兀的显现,带着赫赫声威。 “呀!”如此惊人的变化,把苏珊吓了一跳,她惊讶的尖叫起来。 只是,她毕竟是资深者。虽然尖叫的表现,恍如小女人一般,可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只见她手中光华一闪,一个宛如手镯的铁环便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她将这小巧的手环往天上一抛。手环在嗡的一声中变大了,一层青绿色的光辉蒙蒙的从手环上泛出。它剧烈的震动起来,就半空中抖动不已,荡出一圈又一圈青华。 这些青色的光华宛如实质,荡漾着扩散开来,一碰到那雪亮的飞剑,便“嗖”的一下将飞剑收拢着套到了圆环之中。 因为张角的飞剑本就是用符纸演化而来,又是属于一次性的低阶道具,故而这些飞剑在圆环的震动之下竟正本清源的被转成了符纸的渣渣,什么也不曾留下。 “该死……老娘亏大了。”苏珊嘟囔着轻声喝骂道,脸上浮起了丝丝不爽的意味。 “或许她是觉得使用一次手环来破解张角的一次攻击很不值得?”李钦看了苏珊神色的变化,心中做如此猜测。 只是他觉得这很没道理,毕竟手环这样的道具再怎么正规,也比不上自己的性命重要。也许使用手环有什么限制或代价,可不使用手环你苏珊能扛得下张角的那一道符纸飞剑么? 这恐怕不能够吧。 既然你用手环来救了自己的性命,那你就不应该觉得亏本。因为在性命面前根本就存在什么成本问题。 当然,这是李钦自己的想法。至于苏珊究竟是怎样有这样的念头,这样的念头究竟是如何的不对,李钦却不会管那么多。 就在苏珊使出了自己未曾透露的“底牌”道具的同时,李钦也有了自己的行动。他动作同样不慢只是一个念头甩出,便利用自己的空间变化在张角的头顶上开了一个口子,从里面倾倒出一桶保鲜得很好充满了腥味的猪羊狗血来。 “哗……”红血临头气味逼人,张角根本就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变故,当下就被这充满了气味的液体浇了一身。 血红的液体迅速的从张角的头顶发间,沿着张角的身体曲线迅速滑落。一下子从上而下淋透了张角的全身。 “你们……混蛋啊!”张角气急,不由自主的咒骂起来。 被人浇了一个污血淋头,这样的多少年没有发生过了?似乎,自从自己创了太平道以后……不,甚至更早一些,当自己在那些修士们的圈子里闯出了名声之后,这样的事情就不曾发生了。 “十几年了……已经很久没有人敢这样对我了。这真是令人难堪的记忆……”张角阴惨惨的笑了起来。 这一刻他那宛如夜枭一般的笑声配合着他自己那已然称不上什么风度的模样,令人看得不由得一阵心寒。 在这样的心寒之下,众人都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他们都紧张的看着张角防备很可能要发动的大招。毕竟李钦的浇上的那一盆猪羊狗血无疑是大大的冒犯了他,这样的冒犯对于他这样的修真者来说,绝对是一种侮辱。 这种侮辱是何等的严重只要看张角这般气急败坏的模样就知道了。 看着张角气势汹汹的样子,所有人都不禁提起了防备。 然而张角并没有朝李钦他们发动攻击,他只是愤怒的放下狠话:“既然你们敢如此对我,那我我就把你们都喂养了我的奴仆。” 他吼着,却是振一振衣袖转身就走。 张角走得如此突兀,让李钦等人不由自主的愣了一愣。等他们会意过来对方这是耍了自己的时候,张角的声音已经没入深灰色的雾气之中,没了形状。 李钦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总觉得在刚刚那一下之后,弥漫在祭坛四周的灰雾似乎单薄了一些,颜色也变得浅了一点。 “难道真的有效……那些血?不,现在还看不出来……”李钦静心思索,他觉得自己或许错失了一个机会:“真是糟糕!”李钦暗暗咬牙。 不过,现在并不是可以令他懊悔的时候。 因为,一些本不该出现的东西出现在了祭坛之上。 那是跟随着他们一起上来讨伐张角的士兵。他们在张角的偷袭下倒地了。他们死了,血流了一地。 但现在,他们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两眼冒出充满恶意的血光。 “该死的张角……他又把战死的勇士变成了他的傀儡么?”张飞的气势汹汹的吼道。 “哼……他的算盘很精啊。用我们自己人的尸体来消耗我们的力量。”苏珊轻声哼道:“只是他最初为什么不用这一招呢。” “这……”张飞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他被问住了,当下有些羞恼,顿时蹭蹭的几步冲到一名蹒跚着脚步朝自己扑来的丧尸面前,刺出了自己手中的蛇矛,一击就戳爆了那个家伙的头颅。 因为受到黑雾侵染而变得丑陋的脑袋一下子炸裂开来,白色的骨渣子混着暗色的半凝固状血液喷洒出来,其间还掺夹了一些乳白色的液体。 “真是的……这等丑物能挡住我们多久?跟着我们上来的士兵终究还是太少了……就这么几十人的数量,现在根本无法对我们产生威胁啊。”张飞不屑的撇了撇嘴。 “这些人是没有办法对我们产生威胁,但他们只要能够拦住我们一时就够了。”李钦皱着眉头说道。 “什么意思?”苏珊扬了扬眉头。 “张角遇上了麻烦……刚才我的攻击并不是完全无效的。猪羊狗血能干扰他道法的运行,令他难受。张角最令我们头痛的就是他那一身的道法,而被我浇了一个狗血淋头的他是不好使用那些道法的。所以,他只能先行退去,去处理这些麻烦。为了阻止我们,他启动了他原本后手。”李钦一边做着解释,一边狂猛的抡起了自己手中的巨斧。 “唰……”巨斧旋空带起一阵狂暴的烈风,只是一记横斩就将两个摇摇晃晃家伙的脖子给斩断了。几乎就要凝滞的血液喷上天空,两个扭曲了面孔的脑袋随之飞起,翻滚着落向的远处,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原来是这样……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张飞恍然的会意过来,随即又问了李钦这么一句。 “先干掉这些家伙吧。总之有这些家伙在,我们待会打起来,也是碍手碍脚的。”李钦给出了这么一个建议。 这倒是挺合张飞胃口的。张飞一下子答应下来。 事实上,这件事情他们一直在做,并没有丝毫停手放弃的念头。 蛇矛横空,带起道道瑞华,随着张飞刚猛而不失矫健的步伐改变了轨迹,准确无误的没入那些行动迟缓的丧尸之颅中。 “踏……踏……踏……”张飞踏了七步。他每一步踏地都在震动了四方的同时捅破了一名丧尸的脑袋。 血光,骨渣,脑浆…… 一个被爆开的透露就像是一朵绚烂的玫瑰在最后的时刻显出起动人的美丽。 七步,七爆头。 张飞以其绝世身手展现了令人惊叹的风采。 张飞的身手如此惊艳,苏珊的身手也不比他差多少。 只见一道娇小而迅捷的身影带着道道残影宛如鬼魅一般在数个丧尸之间走了一个来回,便听得噗呲噗呲的声音响起——五六个丧尸就这么僵直了身子扑倒在地上,他们的头颅断了,泊泊的鲜血从脖子的断处流了出来,侵染了他们剩下的雾气。雾气似乎变得更加湿润了一点。 而与张飞和苏珊不同,李钦的手段似乎没有那么令人惊叹。 他只是迈着大步,拎着巨斧,简简单单的接近了自己的目标。然后平白无趣的将手中的巨斧抡起,狠狠的朝丧尸的脑门挥下。 巨斧的重量和他抡起巨斧的力量相叠加,给锋利的斧头带来了惊人的势能。在这种势能的带动下,沉重的战斧带起一溜青光,一下子就将面前的目标连头带肩斩为两段。 没有任何的花俏。一下就是一下。 当锋利的斧刃沉沉的砸落在地上的时候,大地都发出“轰”的声响,平铺在地上的雾气当真如四溅而起的泥土一般翻滚着四散开来。 正如,张飞他们所认为的那样。张角召唤而来的这些丧尸根本就没有能够缠住李钦他们太长的时间。随着他们一招一个的了解。很快偌大的祭坛上就没有任何还能站立的尸影了。 张角的帮手就这么被李钦他们三下五除二的搞定了。 而张角的身影也在这个时候显露出来。 已然换了一身白色法衣的他似乎并没有来得及完全冲洗掉身上污血的痕迹便已经来到了众人的面前。这一次他没有搞突然袭击,只是平平淡淡的走来,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改变。 然而就是这样的平淡,令李钦他们感受到了一种蓦然而发的危机。 “这个家伙,究竟在打什么算盘?”李钦暗自琢磨着,心中对张角的警惕已然提到了最高。他当下迈开脚步,迅速的和张飞他们会合了,紧张的盯着张角。 这时,张角轻轻的扬起了手中法杖。 ------------ 第七十八章 苦战 未知是最令人恐惧的。当未知变成了已知之后,这份恐惧反而消散了。 眼见张角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所有人看着他大大咧咧的模样,都明白最后的决战已经开始了。 随着张角抬起手中的法杖,张飞、苏珊、李钦三人也各自挥抬起手中的兵器冲向张角。 苏珊的速度快一些,一下子就冲到了众人的前面,手中的匕首泛着淡淡的蓝光,带起了一道弧线。 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张飞紧紧的跟上。他手中的蛇矛挺成了一线,银色的矛刃隐隐包裹了一声橘红色的火焰,宛如一头巨蟒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狰狞着朝张角的头上兜去。 而李钦,他的速度更慢。虽然三人同时起步,但在一瞬间,他已经落后张飞一个身位不止。他并没有步张飞后尘,付其尾骥的想法。是以,在发现自己乃是众人中最慢一个之后,他干脆换了一个方向,拎着斧头奔向张角的右后侧,试图从后面威胁张角的安全。 在张角出现的一瞬间,张飞、李钦、苏菲三人没有任何的沟通交流,竟是心照不宣的同时向张角发动了攻击。 显然双方都打着先下手为强的主意。 只是相较于李钦这边的凝重而皆尽全力的攻击,张角的脸上却是有着癫狂和毫不在意。 没有多余的动作,面对即将要触碰到自己身体的蛇矛锋刃和宛如游龙般灵动的蓝色匕首,张角并没有避让或格挡,他只是将自己的法杖举起,然后种种的向下一戳。 木质的法杖戳入地上的浓雾之中,一股庞大的气势从张角的身上迸发出来。 “轰……”气浪排开,以张角为重心,朝四周扩散开来。一圈圈的波纹荡起,恍如一排排滔天巨浪狠狠的拍向朝他扑来的李钦等人。 “可恶……”李钦暗骂。 气浪拍来,他首先就觉得面前的空气化为一张薄膜裹住了自己身子,令自己呼吸困难起来。而随之到来的劲风,则将这张薄膜化为风帆,拉扯得十分结实。道道带着大力的气流从自己的周身划过。种种力量的拉扯让李钦的行动变得迟缓起来。 当然李钦知道,自己如果后退的话,肯定会将这样的迟滞变成顺畅,只是那样的顺畅又有什么用? 后退,可是离张角越来越远了。 李钦又不是弓箭手,离得那么远,他还怎么对付张角啊。 怎么办?李钦逆水行舟,依旧奋力向前。 不但,他如此,张飞和苏珊也是一样。即便他们心中都觉得不妙,猜测这一波攻势很有可能会无功而返,但他们依旧没有后退的想法。 然而,气浪越来越强了。 无论他们如何努力力,除了张飞以外的两人,还是在气浪的劲力之下无可奈何的步步后退。至于张飞,他现在也是前进不能。以他的实力,虽说不上被吹得后退,但也只能凭借着蛇矛的住地,来稳固自己的身形。 气浪一波一波的袭过,李钦等人咬牙坚持着。他们拼命想要接近张角,但最终也是无能为力。 在他们悲愤的目光中,张角完成了变身:无数的灰雾沿着他手中的木杖向上缠绕在他的身上,最终化为一套相当华丽的暗金色铠甲。 铠甲的模样很是狰狞。全封闭的面罩嵌在暗金色的头盔之上,之下是形如羽衣的披风,将他的上半身笼罩起来。 披风之下是一身坚固的铠甲。胸甲为板甲样式,凝成一片。而腹甲如鳞甲那般层层叠叠的列成一排一排的——板甲和鳞甲的结合让他的身躯得到了很好的保护,而由此向下的腰跨也形成了类似战裙的模样,轻盈的垂下,护住了他的大腿。 鳞片列成的战裙之下又是类似于板甲的护腿。它完备的从大腿玩下包裹,形成三块:大腿,护膝,小腿,却是将张角的下肢都包裹在坚甲之内。 而张角的上肢也得到了和他下肢差不多的保护,只是与追求完备防御的下肢不同,张角上肢的手腕和手肘处都有宛如利刃一般的尖刺探出,令人好不怀疑这样的战甲也具有相当的攻击力。 “好古怪的战甲啊。不过看起来还是蛮不错的。”张角凝成的战甲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张飞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小声的做出评价。 “是不错——既有板甲的坚固又有鳞甲灵活。”李钦点头称赞。只是在称赞之余,他心中还是有些疑惑的:“板甲这个时候就流传到东方来了吗?不至于吧!我记得这时节,西方连板甲的原型都没有啊!难道……” 李钦带着些许才想看着苏珊,却见此时的苏珊,也早已一脸的震惊。显然她对张角如此的装扮而感到奇怪。 “不是他们这些资深者捣的鬼?”李钦松一口气,旋即又觉得奇怪:“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这个张角怎么搞出一套这么先进的装备。” 李钦对此很是不解。 但很快的,他便不需要考虑了。因为张角已经攻了过来。 “嗖……”呼啸狂猛的由远而近,李钦只觉的一片黑影朝自己猛扑过来。 他本能的提起手中的战斧,只做了一个格挡的姿势,便觉得一股大力狠狠的击在了战斧之上,随即便有一股剧痛从自己的腹部传来。 “什么?”这一瞬,李钦才算是理清了张角的动作: 最初的他本是想用,左手是打爆自己脑袋的,可幸运的被自己手中大斧那宽大的斧面给挡住了。他腕间的利刺狠狠的戳在自己巨斧之上,两两交击的巨力震得自己两掌发麻,虎口剧痛,但终究没有给那根利刺破防。 然而,他拦下了张角的左手,却没有拦下张角的右手。此时张角的右手已然狠狠打在了自己的腹部,其手腕处三寸长的尖刺捅破了自己腹部皮甲的防御,无情的戳入他的体内。 狂暴的力量透体而入,在将李钦肚皮之下的肠胃搅得一塌涂地的同时,也顺势将其击飞,连带着将冰冷的尖刺从他的身体里拔了出来。 “轰!”李钦的身体连带着被他紧紧抓住的巨斧被张角一拳击飞到两丈开外,重重的落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重响。 “太快了!”忍着剧痛的李钦艰难的抬起头来,喷出一口鲜血,有气无力的说出了这么一句。 此时,张角已经和张飞斗在一起。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套上了这一身铠甲使得他丧失了用符纸进行替身而隐匿于灰雾之中的能力,总之在这一次攻击之后并没有再一次的消失,而是回转过身子来。正好迎上了张飞戳过来的蛇矛。 “唰……”蛇矛横空,自戳张飞的脑袋。 张角偏了偏头,蛇矛的锋刃从他的脑侧过去了。炙热的红息划过他的头盔,不曾在上面留下半点痕迹。 蛇矛过去,张角侧身轻探,右手握住了张飞蛇矛的杆,左手则撮掌成刀不带丝毫烟火之气的顺着矛杆平平削下。那样子根本不像是在攻击,反而像是在持矛轻抚。 但张飞并不怀疑张角这轻轻一抚的威力。他肯定自己手指若是给对方削着了,即使不是直接削断,也是扭曲骨折。 因为张飞看到了闪在张角手腕下方的一抹青光。 “哼!想削掉我的手指……有那么容易么?”张飞怒哼一声,眼中一道精芒闪过,把持蛇矛的手就这么一抖,一股无形的暗劲发出,让整根蛇矛以极高的频率颠抖起来。 “啪……啪!”只听得两声轻响,张角冷哼了一声,退后一步,旋即低下头去。 一片包裹了红芒的银光从他的头顶席卷而过,呼啸着从前挥手到后,正是张飞倒卷回蛇矛的一击。 张角躲过了这一击,正待上前,却猛地停顿下来。他挥手肘击向后,只听“噗……”的一声响起,一具娇小的身躯,口吐鲜血的倒飞出去,摔倒一丈开外的地板上,仰面倒下,不省人事。 李钦转头望去,发现那人正是苏珊。她方才是想偷袭张角的,却不想张角的一个肘击这么给力,狠狠的打在她的左胸上方一寸多一点的地方,泊泊的鲜血从创口中流出,很快就染红了她衣裳的大片。 “按道理,这样是不会昏迷的啊!毕竟,那里也不算什么要害。”李钦咬牙切齿,狼狈的站起身来。尽管肚子里的疼痛还十分剧烈,但作为一个男人,他总不能看着自己的伙伴在那儿死斗,而自己却无能为力。 于是,李钦起来了。他放弃了沉重的战斧,从自己的个人空间里拿出自己最擅长的武器——两把带着深刻血槽的三棱军刺。 这是被后世人称作是最不合人道的冷兵器,是李钦在后世末日里为了求存而特别找人以钛合金打造的仿制品。 虽然是仿制品,可其材质和造型都比原版有了改进:它比原先的更长,更宽,虽然重量和原版的差不多,但因为使用了钛合金的缘故,其韧性将坚固度却比原版的还要好上许多。 李钦曾经在末世里用这两把军刺收割了不下一千名丧尸的“生命”,为自己打下了不小的名声。 此时,李钦持双匕于手,惨败的脸上带着坚毅。他的模样看起来挺糟糕的,但无论是张飞还是张角都感觉得到,现在的他比方才的他似乎要危险许多。 “这是怎么回事?”张角瞪大了眼睛。 张飞心中也有许多不解。不过,在眼下的情况下,似乎李钦越厉害,对自己来说便越好。 ------------ 第七十九章 小斧苏醒 战又起。李钦带着决绝的气势,手持军刺飞奔向张角。其咬牙切齿的模样好像恨不能将张角拆骨剥皮一般。 事实上,李钦也正是这么想的。他恶狠狠的盯着张角,其中的恶意已是异常明显了。 “我要杀了你!”被一个弱者如此盯着,张角感到了自己被冒犯,他愤怒的吼着,癫狂的就要撇开自己面前的张飞,扑向李钦,先把这个令人恶心的疽虫给摁死。 “嘿……给我止步啊!你这个妖道,你的对手是我呢!”张飞如雷的爆喝一声,蛇矛一挺,锋利的矛间化为一道闪电刺向了张角的胸前。 这一击张飞表示自己本来只是想威吓张角一下,阻止他冲向李钦,根本就没有想过能把张角怎么了。只是张角的脑筋似乎有点痴傻,本该轻易闪过这一击的他,竟然直挺挺的撞了上去。 “嗤啦……!”这是蛇矛的锋刃切开张角胸前板甲的声音。随着这声音的响起,在一串并不怎么明显的火星闪耀之下,一溜猩红的血花飞溅而出。 张角不经意的后退了半步,本能的用手捂住刚刚被剁开的伤口微微的偏了偏头。一句沉闷的惊疑声从面具后的他口中说出:“灵兵?” 张角似乎有些担心了,他向后又退了一步。 “灵兵?”从张角口里吐出的这个词,张飞根本就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清楚的明白,张角害怕自己手中的这把蛇矛。 “或许也说不上是害怕,但至少……我手中的蛇矛能伤到他是事实!”张飞振奋的想着,蛇矛一抖又往张角的身上刺去。 这一刻,他气势更甚,淡淡的红芒从他的身上泛起,隐隐之中带着炙热的气息。 “唰……唰……”张飞蛇矛攒刺,一瞬间戳出十几道矛影。 作为一名在战场上厮杀的猛将,张飞不会江湖中人那种游斗于方寸之间的机巧招数。尽管他也有使用那种招数的能力,但他平素练习的并不是这些。他所掌握的招法,都是简单直接摒弃了大部分惑人耳目之花俏的。 就像眼前的这一击攒刺,张飞没有玩什么虚。一连十八矛,矛矛都是实打实的攻击,招招非虚是实,带着炙热的气焰依着绝对的力量和速度,朝张角身上兜去。 张角对此不敢有丝毫的大意。虽然他的脑袋似乎有些不清楚了,但他身为修道者对危险存在的天然自觉却让他本能的认知到这一记攒刺对自己的威胁。 当下,张角脚尖轻点,身体后仰,迈着细碎而密集的脚步,踏踏的后退。 他试图躲闪张飞的进攻。 然而他退得再快,也赶不上张飞向前进击的速度来得快。 连环十八矛攒刺,张飞向前踏了四步,而与此相对的张角只来得及后退了三步,闪开十八矛中十五下,而剩下的三矛却在他的身上开了三道深沉的伤口: 一道在左大腿,直接切开了他左胯的裙甲,切开了坚固的腿甲; 一道在他的右肩,将他右肩的上的好大一块肉和肩甲完全掀翻; 而最后一道这直接从他的面颊划了过去,在他的左脸颊上开了一道鲜血淋漓的口子,并挑飞了他的头盔。 这一刻,张角的模样可不像原来的那么狰狞了。三道鲜明的裂口,无声的诉说着他的铠甲也不是那么坚固。泊泊流出的鲜血,令他在狼狈至于,也没有了最初令人畏惧的气势。 “这家伙是可以被干掉的。”李钦和张飞都这么认为。 “唰……”带着这样的想法,飞奔到张角近前的李钦,一个飞铲,整个人倒地,手中的军刺就朝着张角的下三路而去。 此时,他右手的军刺轻挑,锋利的尖刃自戳张角刚刚被张飞开了口子的地方,而他的左手的军刺着倒持着一带,借着铲地的速度往张角的右脚踝抹去。 “射人先射马……”李钦就不信张角的下肢如果被自己来了一个狠的,他还能健步如飞。 毕竟,在刚刚身受了张飞的两矛之后,李钦已经明显感到张飞右手的迟缓和左脚的轻跛。 张角终究是人,他并不是他所侵染的那些复活的死尸。 虽然作为修士,他的身体素质应该比旁人要好上许多,但作为一个像祭祀法师更多一些的修士,他与人近身战斗的能力实在是不值一提。之所以他现在还能在同张飞、李钦等人的战斗中战局上风,很明显是通过他自身的所着铠甲带来的力量和防护力所致。 “也就是说只要能破开他的铠甲,刺伤他肉体,他也会行动不便,也会觉得疼。”李钦如此想着,把握着军刺的手紧了又紧。 这时,张飞手中那带着红炎的蛇矛再次抖了起来。这次他没有耍什么花枪,只是平平的一记横扫,从左到右斩向张角的上身。 上下同时遭到攻击,张角也是有些发蒙。不曾遭遇如此战斗的他,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起来。虽然他本能的选择以张飞为目标,试图招架张飞的一矛,但一瞬间的迟疑,还是让李钦和张飞的攻击都落到了实处。 尽管稍稍的格挡了一下,让张飞的蛇矛稍稍偏了一些,可蛇矛的锋刃还是在他有胸的板甲上切开一道上挑的口子。 而他那只来得及做出一个闪避动作的双脚,则让李钦左手的攻击落空的同时,让李钦右手军刺的横斩切了一个真实。 然而李钦的力量还是太弱了一点,他手中的军刺虽然锋利,却也还不具备灵兵的威能。李钦用力的一记横斩,只在张角的腿甲之上划了一道口子,并没有能够真正破开张角的铠甲防御,斩到他的肉体。 “该死……”张角的脸上显出狰狞的癫狂。 一连串的攻击,让他显得越发狼狈。尽管他也知道两人之中对自己威胁最大还是张飞,但对于勉力再战的李钦,他也不好彻底的无视。 因为…… “那家伙手中的兵器虽然不是灵兵,可那锋利程度……只要给他再斩上一击,我只怕……”意识有些错乱的张角一想道自己的脚给对方斩断的情况,他便有些不寒而栗起来:“那不是直接成了靶子么?” “不能再这样了。我擅长的不是这些……所以,我必须尽快击破两人的围攻……”张角癫狂的瞪红了眼睛。 “既然这样!”张角咬牙切齿,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 当下,他抬手一翻一块小巧的四方玉印出现在了他的右手之上。 “都是你们逼我的……”张角低声嘶吼着,却将手中的玉印往天上一抛。玉印一下子长成了三丈见方,淡淡的黑烟从其上冒出,隐约间有无数鬼哭神嚎的尖啸在众人的耳边响起。 “这……这究竟是什么妖物?感觉好像很邪恶的样子……”张飞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这一刻,他从那玉印之上感受到了相当恐怖的威压。 “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东西肯定又是和道法有关。”李钦摇头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收回了左手上的军刺,转而从自己个人空间里,拎出一袋猪羊狗血来。对于这些法宝、道法之流,他觉得还是自己手中的猪羊狗血,比锋利的武器更靠谱一些。 “道法?”张飞一瞪眼睛。这一刻他总算想起来: 张角在穿上铠甲之后,似乎一直都没有用什么鬼魅的手段,而是堂堂正正的与自己放对。虽然他的手段着实差劲,被自己和李钦三两下搞得狼狈不堪,但确实他没有用“道法”。 “难道说,他在穿了铠甲之后是没法用道法的?”张飞心中有了猜测,但他随即又觉得不对劲:“如果,他眼下是没有办法用道法的话,那他现在又是搞什么鬼。别告诉我说,他驱动那个大印用的不是道法……” 如此想着,张飞着实有些迷糊了。 他重重的摇头,把这些有的没有的东西都甩到一边。 因为他已经没有心思再考虑这些了…… 随着张角的一个偏头,被张角抛至半空的巨大玉印便已经裹挟着道道黑烟呼啸着朝他扑来。 尽管张飞自负勇力绝伦,天不怕地不怕的,可他到地不是傻子疯子,在听到玉印尖锐的呼啸声之后,张飞百分之百肯定这玉印的重量并不是自己能够扛住。当下,他脚跟后措打算避让了。 然而避让哪有那么容易? 张角手中的玉印似乎自带了气机锁定的能力。就在张飞动了心思的一瞬间,张飞只觉得自己身后左右的空间一下子变得粘稠起来,只有前面还有些舒畅的意味。 张飞想要呼吸着清爽舒畅的空气,可呼吸这样的空气就必须直面张角的砸下来的玉印。 “可恶!怎么会这样!”张飞怒吼一声,身上那恍如火焰的红炎越发的鲜明了几分。他知道自己躲不了,无可奈何的他只能勇敢的迎上去。 他将手中的蛇矛一摆,将自己的精气神都汇聚起来,提起了凝聚到巅峰的气势,摒弃了所有华而不实的招数,蛇矛直愣愣的朝着玉印捅去,带着一矛破天的架势。简单,快捷,不顾一切。 “轰……”一声巨响爆起。如岚的气浪在蛇矛与玉印交击的瞬间爆发开来。双手持矛的张飞只觉得一股巨力从自己的矛杆上传来,整个人便恍如被雷击了一般颠抖着身子,狂喷着鲜血倒飞余五丈开外。 “啪……”张飞重重的摔倒在地上,没有任何言语,一下子就不省人事了。 而在张飞昏迷的同时,张角竟然也是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越发显得苍白起来。 他愣愣的看了看张飞,又呆呆的望了望依然轻飘飘的悬浮在半空中的玉印,一丝遗憾的神色在他的脸上浮现。 “居然是气运之人……将星么?该死的……我最讨厌的就是你们这样生来什么都有的混蛋了。”张角低声咒骂,看向张飞那边的脸越发显得不善了。 李钦唯恐他会上前击杀张飞,却是迅速的插到了他和张飞的中间,一手拿着军刺,一手提着装载猪腰狗血的袋子。 “翼德,你没事吧!”李钦高声叫唤,试图将张飞唤醒。 但,张飞依旧一动也不动。 “省省力气吧。我的北邙镇鬼印可不是那么好接的。”张角迈步向前,嘴角轻轻挑起了一丝弧线:“北太平,南天师……这可是我和张天师那一派并列的印记。挨了我这一印,邪气入体,他就算是天命将星,也怕是要大病一场,损了阳寿。” “你……你知道他是天命,竟然还敢对他动手,你就不怕天罚么?”李钦紧张的看着张角,心中惶急,却又无能为力。 “天罚?这个世界还有天罚么?如果有……我倒想问问这个老天,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善良的人都在受苦,受罪!为什么那些豪门大族人,一出生就可以得到最好的享受。”张角癫狂的嘶吼道:“世上有太多的不公!我张角就是要逆天行事,为这些不公讨回公道!苍天已死,黄天当道。天道不公,我就换一个天道。” “你……”李钦惊讶于张角狂妄和理想化,却结结实实的无法反驳他。 这一刻,他没有了言语。但张角的话依旧没有停止。 张角又向前踏了一步,脸上的癫狂稍稍消散了些许。他看了一眼李钦,小声的问他:“你做好准备了么。” “什么?”如此没头没脑的一问,李钦也有些傻眼。 “你做好去死的准备了么?”张角冷笑着:“你不是我的对手,无论是道法还是武力,你都差劲的可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杀了我那两个兄弟的……但,你远不如他们。” “什么……”李钦大惊,他万万没有想到张角竟然已经看出了是自己斩杀张梁和张宝的事实。 “也许,上天是借助了你的手给他们带去死亡吧。但……我既然要逆天,那复仇就得落到你的身上!”张角冷冷的说道。 他轻轻的一偏头,漂浮在空中缠绕着黑气的巨大玉印一下子就飞到了李钦的头顶,散发出无边的威势,缓缓的朝李钦压下。 “好好的享受被这北邙镇鬼印压扁的感觉吧。”张角邪恶的笑了起来:“你既然杀了我的兄弟,那我就要一点一点的压扁你的身体为他们复仇。放心,我的动作不会很快的。你大约能够体会这种恐怖很长一段时间。” “你……”李钦无法在说许多了。巨大的玉印压了下来,无可奈何的他只能丢开手中的一切,用手直接托住那巨大的玉印。 这一刻,他的手碰到了玉印。 这一刻,他感觉到了玉印的沉重还有冰凉。 这一刻,他听到一个久违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 “钦哥儿,你还好吧。”这是沉寂许久的破面斧的声音。 ------------ 第八十章 斩张角 什么是久旱逢甘露?什么是他乡遇故知? 李钦表示这两样惊喜和自己眼下遭遇的比起来完全弱爆了。这一刻,他激动,他狂喜。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他眼下的感觉的话,他会说:“这简直就像是在绝望的地狱之中看到飞升向天庭的曙光。” 嗯,是天庭不是天堂。毕竟,李钦表示自己是纯粹的中国人。 只是对于破面斧的话,李钦不能淡定了…… “好不好,你不会感受么?”李钦在心底咆哮道:“如此生死存亡之际,你再不帮我一把。我可就要被压扁了。” 李钦说着只觉得自己双手一沉,那玉印向下似乎又压低了几分。这一刻他的双脚已然有些弯曲,似乎承受不住掌中传来的巨力。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渗出,沿着他脸庞的曲线向下滑落。 他已是竭尽全力了,可就是这样,他的身子也在玉印的重压之下,一厘一厘的下沉。 “有没有什么让我摆脱这个困局的?”李钦急切的询问刚刚苏醒的破面斧。 在这个世界晃荡了快一年的时间,李钦与那些本该作为自己目标的轮回者也有了接触。他大体明白那些资深者口中的主神空间是一个多么强大的存在。 而“小斧”竟然能在此时现身,显然他已经压制了主神空间。这个事实,无疑说明小斧比主神空间还要强。 主神空间都能勾连万界,令人不断变强了。那比主神空间还要强大许多的小斧,只怕轻轻的勾一勾指头,就能将自己头顶的这块大石头给粉碎,进而灭掉对面那家伙吧。 “只要稍稍给我一些帮助就好。”李钦如此期盼着。 他并不是一个不会拼命的人,只是在明明犹有余力的时候,他却不会傻乎乎的冲上去和人硬干。在他看来,在明明能够省力的时候还和人硬碰硬,那绝对是一种傻缺的行为。 所以,他直接向破面斧求助了。 而破面斧给他的回应也是相当令他振奋的,没有任何的拿乔,没人任何的傲娇,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好啊!”顿时让李钦有种泪流满面的冲动。 当然,作为一个大男人,李钦眼中的泪水不会当真滑落下来。可是他心中对破面斧的感激却是绝对少不了。 “谢谢!”李钦哽咽着回应。 破面斧没有再说话,他沉默了。 但沉默并不代表不理会。很快,李钦就感觉到一股细微的力量从自己的丹田里发出,在自己意念的调动下,往自己的四肢涌去。 一瞬间,李钦觉得自己的脚变得有力了一些。原本的弯曲,此时竟有了些许挺直的改变。虽然只是一丝丝,可这个改变却是相当令人振奋的。 而在双脚变得更加稳定的同时,李钦觉得自己双手也变得更加给力。旁的不说,至少李钦觉得自己手中的压力似乎变得不那么令人无能为力了。 “我能行的!”李钦如此想道。从绝望到小有希望,这里面的感觉是寻常人难以想象的。不过李钦觉得自己眼下很好,在他想来自己以后也会越来越好——只要那股力量源源不断的支援上来的话。 只是…… “怎么没有了?”一波之后,力量断绝,李钦卡在那边依旧承受着来自头顶的源源不断的压力,体会到不上不下究竟是一种何等坑人的感觉了。 “不是没有……而是你必须有相应的心去调动这些力量才行。”破面斧那童稚的声音在李钦的脑海里清晰的响起:“任何一个有力量的人都是需要相应的心去匹配的。只有力量没有心境,那样的存在不是被力量所反噬,就是力量所吞噬。小孩子玩大锤是很危险的。” “所以……”李钦扬了扬眉头。 “用心去体悟这一切。事实上,你所需要的力量就在你的身体里,你必须仔细的体悟它。这是你的危险,也是你的机遇。你必须自己渡过这个难关才行。”破面斧将话说得十分明白。 “明白了!”李钦点头。他早已过了中二的年纪,自然不会以为整个世界都要跟着他旋转。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然要付出什么。即使是小斧对自己的帮助也是一样的。 李钦明白这一点,当下便沉下心来。 在危急的时刻冷静,这是他早已学会的。而且他并不担心,在自己沉下心来的时候,外界会发生什么变化。 一来,即使是冷静的专心致志起来,他也依旧保留了几分对外界的感知。 二来,李钦相信在自己真的遇上危险的时候,小斧还是会帮自己一把的。 这当然是有些赖皮了,但李钦就是认为他不会见死不救。因为在某种程度上,破面斧和自己已是一体共生的关系。 “总之,搏一把就是了。”李钦想着将自己的心放下,把自己意念探入丹田之中,寻找小斧所说的存在自己身上的那股强大的力量。 寻找,体悟,那是需要时间的……而对于眼下的李钦来说,时间,他并不怎么缺乏。 别看他和破面斧交流了这么许多,好像花费了不少功夫。其实,这些功夫对于外人来说不过是几个呼吸的交错。 而这点功夫的僵持对张角来说根本就没有多少意外。或许,在他看来以李钦这样的人应该能在这块玉印的重压之下,坚持一段时间吧。 反正,自己也没有用全力不是,权当和他玩玩吧。 玩弄自己对手,聆听对手的哀嚎,这本就是相当美妙的事情。 在某种莫名的心境变化之下,张角也变得邪恶起来了。 “看来你还有一点力气么。”他看着依旧在坚持的李钦,嘴角翘起邪魅的笑容,将自己的脑袋轻轻的偏了偏。 “呼……”玉印的重量又增加了几分。 那沉甸甸的感觉,让李钦再次体会到了自身的渺小。 “力量……我需要的在哪里?”李钦一边奋力顶着,一边感受着丹田里的一切。 突然,他注意到了盘踞在自己丹田里那稀薄的白色雾气之中存在的一坨灰色的而凝实的烟云。 “这是什么?”李钦并不能理解,但李钦知道他绝不寻常。毕竟万白之中的一坨灰,那简直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一般鲜明,哪里会简单。 “这并不是我修炼而来的。”李钦依稀有些疑惑:“这究竟是从哪里来得?” 疑惑之中,他又觉得这东西似乎有些眼熟,好像自己在哪里见过一般。 “究竟有没有见过呢?”李钦回忆不起来了。只是,他也没有在意,因为他晓得这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细节而已。 “或许,这就是小斧所说的力量了。”李钦想着将自己的意念往前探去,没有任何犹豫的,将自己的念头投入其中。 之后…… 一股剧烈的疼痛油然而升,如针扎一般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只觉着自己的经脉像是被万根灼热的利刀切割捅刺,剧烈的疼痛由丹田而起沿着经脉向着四周扩散,犹如钱塘江大潮一般朝在经脉中涌动,一波又一波,好像永无止境一般。那感觉真是说不出来的糟糕。 如果可以,李钦最好自己就此晕倒。 但,眼下显然是不行的…… 因为在这个时候晕倒,就等于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李钦还不想死。所以他强撑着。 这一刻,他脸上的肌肉扭曲得好像麻花一般,紧紧的纠做一团。他的眉头皱起,中间的肌肉像是一个山丘似的突起,一滴又一滴的冷汗从其中山川谷地之中冒了出来,令人感受到他的难过。 “这就忍耐不住了么?”张角的嘴角微微的翘起,面上的邪恶已是毫不保留了,只是他还有些遗憾:“原本还想玩你更长一些时间的。但现在……算了,你还是给我压扁吧。” 张角说着,再次偏了偏头。一道明晰的意念传出,却是将玉印之上的力量全部解放开来。 这一下,玉印带给李钦的压力却是比刚才还要沉重许多。 张角是不想继续玩下去了。他想把李钦压死。 但李钦可没有就此放弃的想法。 遍布全身的痛,在他的感知从持续着。他扭曲了容颜,迫着嗓子发出低沉的嘶吼,那声音充满了不甘的意味。 好像,他是真的撑不住了。 可,这只是他的表面。 事实上,在他感到疼痛的同时,源源不断的力量从他的身体里涌出,迅速的充实着他隐隐有些发虚四肢百骸。这一刻,他感到了自己力量的强大,即使张角解开了玉印里的封印,将其原有的重量完全释放开来,李钦也没有任何吃不消的迹象。 对于融合了某个灰色气团的李钦来说,他的力量已经膨胀到了一个极为惊人的地步。他之所以表现得那样痛苦,完全是因为那个气团里蕴含的力量太过爆裂了一些,令被改造的他觉得不适而已。 这只是暂时的,是终究会过去的。 这样的认知,李钦一开始还有些发懵,但他很快就明白过来,他知道张角此时变态的想法,为了让他能够暂时的忽略自己的种种异动,他在面容扭曲的同时,很是合真的不行的模样弯起了腰,低下了头,装作一副自己好像真的不行了一般。 装模作样,这就是李钦眼下如此痛苦的实质。 那团气流对李钦的改造是很快的。在李钦装模作样争取数十息的时间过去之后,痛苦终于缓缓的消失了。充实的感觉涌上李钦的心头,他已经完全感受不到那玉印带来的压力。 回想起几乎要把自己痛死的几十秒,李钦的心里充满了暴虐冲动。 “给我开!”李钦低沉的声音嘶吼着,一层蒙蒙的黄光从他的身上泛出,他身上虬结的肌肉“嗡”的一动,撑着玉印的手臂向上一用力,却是在张角诧异到了极点的目光中,生生的将玉印顶飞起来。 “什么?”张角不敢相信:“这家伙怎么会有这样强大的力量。这黄光……他是土灵附体的人么?”张角眼角抽动,他觉得事情似乎有些出乎自己的预料。 不过就算是这样,张角依旧坚信自己最终能够获胜。 “被土灵附体又能如何?你这样子也不过是刚刚觉醒了灵脉……怎么可能会是我的对手?我说过要把你砸死,就绝不会让你失望……来吧!受死吧!”张角暴虐的狂吼,他掐了一个简单的法诀,将那颗玉印高高的扬起,然后迅速了砸落。 重量,高度,两者通过公式计算而带来的势能,却是比原先单纯重压拥有跟前的威力。 张角坚信,只要这一击下去,绝对能要了李钦的性命。 “小斧!”张角的用意李钦也明白,感觉到危急的他大声的吼道。 这一击,他必须要设法破解,否则他就没有未来可言。 “放心!”破面斧童稚的声音在李钦的脑海里响起。只是简单的两个字,李钦的心便真的放松了。 “交给我吧!”小斧如是说道。 随着他的话语声落下,李钦只觉得一股莫名的气流在自己身体里攒动。这股气流可比李钦自己修来的内息要强大许多,其性质,也大不一样。两者之间并没有太多的可比性。 在气流的引动下,李钦的手缓缓的举了起来。他双手虚握,仿佛抓住了什么,而后用力的虚劈。 “轰!”一道清亮无比的斧光闪过,整个大地都剧烈的晃动起来,所有的一切都被定格了,包括半空中的玉印和须发贲张的张角。 “咔……咔……”的声音不断响起,翻滚的灰雾和震荡的空间最终化为玻璃状的碎片崩裂开来,其中的一切都散落在真实的祭坛顶上。 李钦、张飞、苏珊,以及那些被转化为丧尸的士兵们的尸体都在。 唯一消失的只有狰狞了面容的张角和那块巨大的玉印。 之后,一道粗大的银光从苍穹上刺破了厚重的云层直接投射下来,将早已脱力的李钦和昏迷不醒的苏珊都收入,其中化为光点升上天空。 ------------ 第八十一章 主神空间 冰冷,坚硬……还有一点而刺眼。 李钦在全身酸痛的虚弱中醒来,感受到了来自地板的冰凉和坚硬。此时他耳边一片安静,并没有听到任何萌妹子的声音,好像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存在一般。 轻轻的摇摆了一下头颅,李钦困难的支起了身子。他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平台,平台呈环形,面积挺大,让李钦感到了自身的渺小。 平台的近处是一处高起圆台,圆台上一个直径在三米左右的光球浮空而立。它似乎遭遇了什么重创,其中的光都变得明晦不稳起来,一副好像随时都要熄灭的样子。 而平台的远处则笼罩在一片的昏暗之中。李钦动用了体内残存的内息,瞪大了眼睛张望,才在昏暗的尽头看到了几个依稀像是门把的存在。 “这是哪里?”李钦好奇的喃呢。 他抬头看了看大光球,有看了看大光球之上的穹顶。穹顶本该是闭合起来形成一片漆黑的,但现在那里已经被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虽然有一层稀薄的黄黑色雾气弥漫,但依旧能感到口子外面那紫灰色灰色的迷雾。 “这是主神空间……”李钦心中突然有了这样的认知。 因为他记忆起来,这里的环境和那些资深的轮回者与自己描述的十分相似。 “这么说来我回归了……张角已经被干掉了么?”李钦用手强撑着自己的大腿站起身来。一阵接着一阵的虚弱传来,他的身子都微微颤抖摇晃不已。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我如此虚弱?”李钦对此很是不解。他的记忆还迷糊的定格于小斧答应自己的一瞬间,根本就不晓得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也没有什么……你现在不过有些虚脱罢了。”李钦疑惑的时候,破面斧那童稚的声音在李钦的脑海里响起。 “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只有我回来了么?”听到破面斧的话,李钦的心稍稍安稳了一些。浑身虚弱的感觉虽然很难受,但他的觉得自己还能忍耐。是以,他问出了眼下他认为最关键的问题。 “暂时是这样的……因为作为主神空间现在的所有者,你有权利对主神空间进行一些设置和改变。因此,这里不需要任何旁人存在。”破面斧小声的对李钦说道。 “什么意思?”李钦听闻,心中有些激动,也有些疑惑。 “看见天上的裂缝了和那个随时都要熄灭的大光球了么?那是我们干的……我们镇压了这个主神空间,所以我们拥有了这里的一切。”破面斧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眼前的情况:“只是我们虽然拥有了这个空间,但这个空间也遭到了重创。它的等级下降了。如果说原来的是1级的主神空间的话,那现在就是0级的……” “0级?1级?主神空间还有等级么?”李钦对此有些不解。 “0级和1级的说法都是用你便于理解的语言来说的。”破面斧的声音带着笑意:“不过,主神空间的有等级。至少在我曾经的记忆里,主神空间的威力可比我现在遭遇的这个要厉害多了。如果那时的主神空间用仙人来形容的话,那我们遭遇的这个就是只能用幼儿来比喻。最强的主神空间,那可是镇压万千位面的存在。” 破面斧说着唏嘘不已,李钦不知道他的感慨是针对主神空间,还是针对起自身的遭遇。 “你曾经的记忆?你经历过很多事情么?”李钦好奇的追问。 “嗯,是经历了许多。只是很多都不记得了……我依稀记得,我和主神空间交战过。那时,我有很多伙伴,他们有的是钟,有的是琴,也有的是剑……好像人们称我们为神器的。”破面斧怀念的说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方面的资料也缺失的很多,留给我一切都是很模糊的。” “这样么?”听破面斧如此诉说,李钦看似平静的应了一句,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钟?琴?剑?斧?……破面斧不是传说中的那位吧!如果真是……那我今后的麻烦恐怕就大了。”李钦想着,却是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当然,这样忐忑的心情,破面斧并不晓得。 因为在遇上破面斧的最初,李钦便再三要求破面斧不得探查自己的内心。 作为一个现代人,李钦对个人的隐私问题依旧是十分看重的。尽管他知道破面斧能够帮助自己做很多事情,但他依旧不愿意破面斧直接探查自己的内心,将自己所有的想法都看破。 “如果你认我为宿主,那我对你下的第一条命令便是,无论是什么时候,你都不能刺探我内心的想法。”李钦这样要求破面斧。 “好!”破面斧直接答应。虽然他对李钦做如此特别的要求很有些不解,但作为一个法宝的器灵,在认主之后,他一般不会拒绝自己的主人的要求。 于是,破面斧与李钦的关系便在李钦刻意保留了自身思想隐私的情况下确立下来。 最终形成了眼下的这种情况。 破面斧不知道李钦心中所想,所以他对李钦的话语也没有更多的认知。当下,他自顾自的说着眼下的情况:“在我完全掌握了主神空间之后。作为我的主人,你自然拥有主神空间的高权限。在我的帮助下,你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对主神空间的规则进行一些改变。正好,也处理一下主神空间刚刚遭遇的一个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李钦觉得很奇怪:“主神空间不是被你我所掌握了,还会有什么麻烦么?” “自然是有麻烦的。这世上哪有不麻烦的事情?”破面斧轻笑了一声说道:“其实这麻烦也是因为我们与主神空间争斗而引起的。” “究竟是怎么回事?”听破面斧如此说,李钦顿时认真起来。 “还记得原本属于主神空间的轮回者么?这个主神空间原本有九个轮回者,现在只剩下一个了。还是一个女的……主神空间现在的麻烦就应在她的身上。”破面斧细细的将情况告知李钦:“轮回者在主神空间执行任务,主神空间会给予他们一定庇佑,也会拿走他们身上的一些东西。比如,生养后代的能力。在主神空间的男女,都是不会怀孕的。这是一种残忍,也是一种庇佑,更是一种减少麻烦的措施。可是现在……” “你是说苏珊怀孕了?”听破面斧如此说,李钦瞪大了眼睛:“为何会如此?” “因为我们和主神空间的争斗,使得主神空间将加诸于轮回者身上的保护完全撤销了——它在全力以赴呢。因为这个全力以赴,没有了主神空间镇压的轮回者被三国世界的天道所侦查,并利用种种手段清除了他们。只有,那个朱鑫沛和苏珊因为即使与那个世界的人建立了气运联系,所以暂时逃脱了天道的清洗。” “但是朱鑫沛最后也死了。”李钦平静的诉说了这个结果。 “那是因为朱鑫沛所投靠的佛门在这个时代能够给他的气运并不够的缘故,他选的势力不对。”破面斧给出了理由。 “那苏珊……”李钦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没有说下去。 苏珊选得人太对了。在汉末到三国这个时代,有谁能比刘备、曹操、孙坚上家气运更足的呢?成为曹操的枕边人,苏珊自然得到了曹操气运的庇佑。所以,她才能在身边的资深者一个接着一个死去的时候,依旧活蹦乱跳的。 只是,这样的行为在主神没有庇佑她的情况下,理所当然的中奖了。 李钦不知道这对苏珊来说究竟是辛或者不幸,但就破面斧所言此时的苏珊无疑成为主神空间的麻烦。 “为什么麻烦?”李钦觉得有些不对,直接问出声来。 “气运之子的子嗣,自然也是有气运的。强行把怀了孕的苏珊带出来,这一点主神空间不是不能做到,但无疑会损失许多能量。”对于李钦的疑惑,破面斧给予的解释:“另外怀了孕的苏珊无疑是一人两名。她若在主神空间生下孩子,这孩子究竟是否具备轮回者的身份?是不是要跟着轮回者执行任务……这一系列又是一套麻烦。” “所以……主神宕机了?它把麻烦交给了我们?”李钦扬了扬眉头。 “嗯,就是这么一回事!”破面斧完全赞同李钦的猜测,他告诉李钦:“这里的主神刚刚和我说了,如果我们能帮她解决这个问题。她将在待会给我们一个惊喜。” “惊喜?什么惊喜?”李钦追问。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破面斧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他问李钦:“你对这件事情的决定是什么?” “这个嘛……”李钦沉吟了一下随即给出了答案:“既然苏珊成为了曹操的女人,又怀了曹操的后代,那就让苏珊和曹操团聚吧。我们是文明人,到底还是不要做出拆散人家家庭的事情。嗯,正好我也有一些事情要让苏珊替我转达。” “好吧!”破面斧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 第八十二章 收入与即将面临的 李钦并没有和苏珊见面,所有的一切他都交给破面斧和主神去处理。李钦只是将自己的要求告诉破面斧,让他传达自己拜托苏珊向刘备交代的那些事情。 很快,破面斧消失。李钦可以感觉到自己心里的宁静,那好像什么东西缺少了一块一般,有点空虚的感觉。 不过,破面斧很快就回来了。在李钦还没来及发生感慨的时候。他回到了李钦的识海之中,将自己与主神沟通的结果告诉了李钦。 “这么说来,你和主神给她设计了一个什么脱离任务?”李钦有些意外,更觉得有点儿好笑:“直接放她离开不是很好么?为什么要这么麻烦?” “主神说太人容易得到的,你们人类一般不会太过珍惜。而且……那个世界的天道也已经察觉到了苏珊的不对劲,想要让她在那个世界很好的生活下去,我们有些事情要和那个世界的天道交流一下。”破面斧如此说。 “交流?你们不会又要打起来吧!”李钦有些担心。 “放心吧。我们还没那么暴力。”破面斧连忙否认:“我们和三国世界天道的交流是简单而复杂的,除了必要的威慑之外,我们更多是通过论道的方式来进行。这种论道对我们双方都是很有好处的。” “论道?感觉很高大上的样子,我能旁听么?”李钦有些好奇。 论道,这个词,他曾经在末世未到来之前的小说里看到过,似乎都是一群大人物正在那边交流修行心得。在这种大人物云集的环境下,如果有一个小虾米混进去,那这条小虾米所能够得到的好处是无穷。 那简直就像是在蹭经验,酸爽真是不要不要的。 李钦也想蹭蹭。有好处,他可不会拒绝。 “算了吧!你没到那个程度,根本就听不懂我们所说的事情……你有精力浪费这个时间的话,倒不如在这里好好研究主神空间的情况。想一想,究竟该如何建设这个主神空间。因为战斗的缘故,这里的许多功能都缺失了。你得想想如何重新构建他。”破面斧拒绝了李钦的跟随,他向李钦提出了新的建议。 “好吧!”听破面斧如此说,李钦也没有太过坚持。因为他知道,在修行之上,破面斧才是自己的前辈,而且他不会害自己。 “听一个不会害自己的前辈吩咐,那是不会有错的。”李钦如此想着,便迈步走向那颗名为主神的大光球。 与主神怎么交流?用意识沟通就好。 这一点李钦早就从那些资深者口中得知了。有着与破面斧用意识交流的相似经验,李钦倒算是轻车熟路的在主神的大光球之下,与她搭上了关系。 “主神,列出我的个人属性!”李钦用意识呐喊。 “姓名:李钦 阶层:筑基中期 力量:421(100) 精神:305(100) 体质:480(100) 反应:260(100) 智力:170(100) 免疫:300(100)” 一块虚拟的光幕在李钦眼前展开,上面详细的罗列了李钦的眼下的个人属性。 根据以前从资深者那边得到的讯息来看,括号里的数值是寻常人达到的水准,而括弧左边的则是李钦现在的数值。 “力量就是个人所能发挥出来的肌肉力量,自己能够挥出多重拳,举起多重的东西……都包含在这里。” “精神这样的东西应该和神秘侧的一些东西有关,与个人的意志关系也很密切。” “体质,应该是个人身体素质之流……根据那些资深者的说法,体质好的人受伤回复速度快,而且拥有更好的续战能力。” “反应,应该和游戏里的敏捷差不多。具体应该是体现在对动态事物的视觉、神经应变和速度之上。” “智力,应该不是说智商,而是说同一时间思考事情的速度……” “免疫,应该是指细胞对非正常环境的抗性和适应能力……简单的说,拥有强大免疫能力的人不容易中毒。” 看着自己的属性,体悟主神留给自己的信息,结合自己从资深者那边获得的一些常识,李钦对主神空间里关于自身实力的表述,有了一个相当的理解:“现在我的长处是力量和体质,精神、反应和免疫稍差,智力则是最差的一块……这么说来,我的定位不是……战士+肉盾?坦克?算了吧,这个不合我的胃口啊。还有,那个阶层是什么鬼?筑基……难道筑基之上有金丹?元婴……很难理解啊。” 李钦想着,轻轻的摇了摇头。主神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算是相当安全的,所以他安下心来,难得的吐了一个小槽。 “主神,修复我的身体。”李钦喊道。 “修复身体需要30点功勋。确定扣除?是/否……”主神的声音在李钦的耳中响起。和破面斧那略有些童稚却充满生气的正太之音不同,主神的声音虽然清脆,却是空洞而死板的,那就和是李钦曾经听到过的电子合成女音差不多。 “要花钱?”李钦果断的选择了“否”。在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三国世界之后,究竟有多少功勋点的李钦,是不会进行什么开销的。 而且,不是说主神空间都归自己管理了么?为什么自己在这里还要花钱? 李钦对这一点还是有些不理解。他打算等破面斧回来向他仔细询问此事。 不过现在…… “主神,我这一次究竟有多少收获?给我列出来吧!”李钦问道。 在拒绝了神给自己进行全身修复之后,他首先要弄清楚的是自己究竟有多少收入。 “轮回者:李钦,你在刚刚经历的古代战争位面:《三国演义》中的功勋收入如下: 位面名称:三国演义 主线任务1:加入一方诸侯,完成度:100%。你加入了蜀汉昭烈帝刘备的阵营,取得了军师的身份,任务评价为:A,获得D级兑换权限一个,1500点功勋; 主线任务2:成为军侯,统领千人以上的军队,完成度:100%。你凭借刘备军师的身份,为刘备谋取了奉车都尉的身份,并在刘备军中成为军侯,任务评价为:B,获得D级兑换权限一个,1000点功勋; 主线任务3:平定黄巾起义,完成度:100%。你凭借刘备军军师的身份,大幅度介入黄巾起义的剧情之中,参与了平定黄巾起义的大型战役,在其中取得卓越的功勋,任务评价为:S,获得B级兑换权限一个,功勋5000点; 支线任务1:击杀至少三名黄巾军渠帅,完成度(3/3)。在战争中,你独自击杀三名黄巾军渠帅,任务评价为:A,获得D级兑换权限一个,功勋1500点; 支线任务2:击杀天公将军,完成度:(1/1)。你在战友的配合下,击杀了天公将军张角,任务评价为:B,获得C级兑换权限一个,功勋3000点; 支线任务3:击杀地公将军,完成度:(1/1)。在战争中,你独自击杀了地公将军张宝,任务评价为:A,获得D级兑换权限一个,功勋1500点; 支线任务4:击杀人公将军,完成度:(1/1)。你独自击杀了人公将军张梁,任务评价为S,获得C级兑换权限一个,功勋4000点; 综上所述:轮回者李钦在《三国演义》位面中的总收入为:B级兑换权限1个,C级兑换权限2个,D级兑换权限4个,功勋点数17500点。” “居然这么多?”听了主神告诉自己的收入,再对比主神方才所说全身修复只需要30点的支出,李钦颇有一种我也成了土豪的感觉。 只是,功勋点可以理解成钱,可兑换权限又是怎么回事? 作为一个初入主神空间的菜鸟,李钦再次就此事进行的询问。 主神直接传了一段讯息给李钦,让他彻底明白起来:“如果说功勋点相当于钱的话,那兑换权限就相当于VIP凭证。主神空间里的兑换物,除非是被主神认为不值钱的玩意之外,很多能够直接提升轮回者实力的好东西,都是需要兑换权限才能进行兑换的。在主神空间,一个高级兑换权限能够被分解为四个低级兑换权限使用。反之亦然。” “也就是说,我实际的功勋可以视为,一个B,三个C了?唔……这样应该也能兑换出一些好东西吧。”李钦想着,喃喃自语。 “好东西?你想兑换一些什么?”就在李钦喃喃自语的时候,一种充实的感觉再次涌上李钦的心灵,之后,他听到了破面斧的声音。 “还没想法呢。”李钦随口答了一句,他注意力迅速从主神那边转了过来:“事情办完了?” “嗯。”破面斧给了确切的答案:“苏珊的事情已经解决了。三国世界的天道接受了我们的要求,同意给苏珊相应的庇佑。只是,苏珊究竟能走到哪一步,还得靠她自己。现在,她成了三国时代的土著,而且是一个带着现代思维的土著……话说,钦哥儿,这样真的没有问题么?她站在曹操那边,和你的刘备可是敌对呢。” “我对我的刘备有信心……何况我让她交给刘备的东西,可是一整套发展领地的攻略呢。有了这个,我相信刘备的发展是不会输于任何人的。”李钦表现出了他对刘备的信任。 “好吧!随你吧……反正这些事情我也不太懂。”破面斧劝说了一句,李钦不听,他便也闭上了嘴巴。 两人就此结束了关于三国的话题。 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的应该准备面对未来。 “关于兑换的,你有没有什么建议?”李钦问破面斧,同时提到了一点:“按你的说法,主神空间已经被你镇压了。这么说来,主神算是你的小弟。而你的老大,又是我……那么我能不能不消耗奖励点的直接获取主神空间的兑换?” “这是不可能的。主神是我的小弟,但他不是你的小弟。你们之间隔了一个我呢。我可以让主神做一些事情,但你不行……现在你在主神空间的身份,相当于拥有远超与一般轮回者小队队长权限的队长。”破面斧告诉了李钦一个不太美妙的事实。 “远超与一般轮回者小队队长权限的队长?也就是队长以上,管理者以下,类似于超级用户的权限么?”李钦似乎有些理解了,从破面斧的话语中他明白自己与破面斧还有主神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有点像西方的分封,讲究的是主君的主君,不是我的主君。虽然自己在这样的体系中依旧处于最高的位置,但隔了一层之后,自己能对主神做的事情却是少了许多。” 而且…… “这么说来我还是被视为轮回者了?”李钦瞪大了眼睛。他惊觉到这一点,却是有些恼火:“还是轮回者的身份,这岂不是说我还得受主神掌控?真糟糕!主神有多么坑,你又不是不知道。”李钦向破面斧抱怨起来。 “这个……”破面斧想解释,但才说了两个字,便停顿下来。他停顿了好一会,然后向李钦转达了主神的意思:“她像拜托我像你保证,她是绝对不会坑你的。她想变强,不想给别人吞噬,所以她需要你的帮助。” “这样的保证……”李钦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否该信任那个主神,不过他还是把握到了主神话语中一个关键:“吞噬,那是怎么回事?” “简单的说就是主神和主神之间的战争,在战争中获得胜利的一方能够吞噬失败一方的全部。具体表现为主神小队的团战。主神一般是没有战斗力的,他的战斗力都是通过轮回小队来体现。苏珊他们那一批是这个主神培养起来准备应对团战的队伍,可惜被我们灭了。这对主神来说很糟糕。她已经接到另一个主神的团战请求,对方已经锁定了她。那个主神据说比她要强大一些。”破面斧这样向李钦解释道。 李钦肯定这里面有大半都是主神的原话。 显然有些秘密主神是不会和自己说的。她对自己说的话,是需要通过破面斧进行转达的。 为什么会这样,李钦并不明白。 “也许她看不起自己?毕竟,自己还是太弱了一点。”李钦叹息了一声。 不过,他很快就收拾了心情,再次振奋起来:“团战很快就要来了么?既然这样,那我们得迅速通过兑换变得强大起来才是。准备兑换吧!”李钦斩钉截铁的说道。 “额……这个……”说道兑换破面斧又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怎么了?”听着破面斧那支支吾吾的声音,李钦心中突然有了点不好的感觉。 “额……你自己看吧。”破面斧让李钦直接联系主神。 “哦……”对于破面斧的要求,李钦照做了。但是下一刻,一道哀嚎顿时在主神空间里凄厉的响起:“怎么会这样啊?” ------------ 第八十三章 抽奖与萝莉 “秘籍类兑换:资料残缺,不可兑换!” “血统类兑换:资料残缺,不可兑换!” “辅助类兑换:资料残缺,不可兑换!” “装备类兑换:资料残缺,不可兑换!” …… 在李钦发出列出兑换选项的意念之后,一连串“资料残缺,不可兑换”的死板女声,烦躁的回应着李钦。 “停!”李钦连忙让主神停止了播报,然后不解的询问破面斧:“告诉我,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就是字面上所说的那种意思咯。”破面斧有些胆怯,又有些轻快的说道。李钦从他这话语中,听到了一丝丝炫耀的意思。 “兑换系统坏了?为什么会这样?”李钦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他咆哮起来:“不可兑换,不是让我的兑换资格和功勋点都作废了么?这情况和人死了,钱却没花完的咸鱼有什么区别?” “这个嘛……”破面斧尴尬起来,讪讪的说道:“谁晓得我们的情况会变成这样呢。早知道当初的那一斧头就不劈那么狠了。” “斧头?劈……你是说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李钦听了这话,总算会意过来。 当下,他也沉默了起来。破面斧对自己曾经的行为有些后悔,但李钦却不会因此而怪罪他。因为他知道,当时破面斧和主神空间争斗也是为了保护自己。那时候,破面斧只想着要干掉主神空间。哪里能想得到,主神空间被击败,却没有被干掉,反而成了自己的小弟呢。 “唉……有钱难买早知道。”李钦叹了一口气,他问破面斧:“那现在怎么办?” “这个……”破面斧沉吟起来,似乎也在想办法。 只是,办法哪里是那么容易想的。破面斧沉默了半晌,也没有说出一个所以然来。 倒是被众人议论的主神给出了一套方案:“重新构建兑换系统,将兑换系统格式化,以钦哥儿你说经历的世界作为模版,通过能量具现其中的道具……” “嗯?这有用?如果是我经历的世界,那我便从这个世界里通关了。已经通关的东西,对我能起多大帮助?”在破面斧将这个消息告知李钦之后,李钦思索了一会,便发现了这里面存在的相当不对劲的地方。 “我问问她。”破面斧说着,将李钦的异议告诉了主神。 很快,他就从主神那边得到了回复:“具现道具的话,可以通过天道具现时代所属的物品。比如三国,你可以具现三国前后百年的宝贝。” “比如?”李钦隐约有些明白了,但还有些不确定。 “比如:你可以兑换第一代天师的宝贝;也可以兑换汉末三仙之一的左慈的秘籍……只要是以你刚刚经历的184年为基准线,往上到84年,往下到284年之间的道具,都可以兑换。世界是很大的,无论如何轮回者经历的都是整个大世界中的一小部分。所以……通过这样也能兑换不少好东西来的。”破面斧将主神给出的解释转达给李钦。 “唔,貌似挺有意思的。”李钦一听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摇头晃脑的想了好一会,最终认可的点了点头:“行,那就让她这样办吧。不过……这些东西应该不贵吧。尤其是对我来说……” “这……我问问?”破面斧就此事询问主神,最终从主神那边得到的答案是:“恐怕会比平时还贵上一些。因为,我们现在太弱了。无法直接压服,窃取目标世界的天道……所以我们必须和目标世界的天道进行沟通,进行一些交换。这些交换需要标准能量的……” “所以,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些标准能量还得需要我来出?”李钦猜出了主神的言下之意:“那么……究竟会贵多少?” “越好的东西越贵,大体在原本价格的10%~30%之间浮动。”破面斧直接转达的主神的实话。 “唉……真是一点也不可爱!”李钦用手指揪着自己的眉头重重的揉了揉,很是不爽的抱怨。 不过,抱怨归抱怨,李钦表示主神所说的理由也不是不能接受:一来,主神的理由确实在理;二来,李钦不接受又有什么办法。 总不能为了这点事情让破面斧把主神彻底给拆了吧。 “算啦……这件事情暂时就这么过吧。”李钦很无所谓的挥了挥手。 没办法,他已经沉默的接受了主神的剥削。 “好!”李钦的“屈服”自然令主神很是满意,她直接让破面斧传达给李钦一个好字,同时提起了另一个需要李钦解决的问题:“由于系统资料大部分缺失,所以已无法提取轮回小队队员招募世界的坐标。无法补充轮回者……” “没有队员?没有队员你让我和别人打团战?都说你主神不靠谱,但请也不靠谱的正常一点吧。”李钦闻言恼火的又吐了一次槽。 那些轮回者,确切的说是轮回者中的资深者有什么本事,李钦知道不多,但他通过当时苏珊对阵张角的表现中多多少少看出了一些。 李钦不晓得苏珊是不是出尽了她所有的底牌:可就从她最初说自己是精神能力者,可到战斗时又表现出了刺客的水准,能在方寸之间突袭对方,而后又使出诸般古古怪怪的道具——这样的多变性,想来就挺难对付的。 如果,在团战之时,自己所遭遇的那些资深者都是这种水准,甚至更强的话,李钦并不保证自己能够直接压制得住他们。 “该死……这种情况,你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给我。”李钦直接将麻烦甩给了主神。 “有一个方案,不过……你未必舍得。”破面斧转述了主神有些犹豫的话语。 “什么方案?”李钦直接问道。 “通过三国世界的天道,在你曾经经历过的这个世界招募队员。”主神给出了方案:“不过,这需要将你的功勋点折算成标准能量,再换算成天道所需的气运归还给他的才行。而且这也需要那边的天道同意才行。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我们的体征,已经被对面记住了呢。再次操作,貌似有些麻烦。” “总之要收费就是了。”李钦嘟囔着,却也没有任何办法。他直接拜托破面斧:“小斧,这件事恐怕还得你出马。没有你,只怕那边的天道不会同意的。” “嗯。我明白!”破面斧知道李钦的意思,立刻答应下来。 这一刻,尽管他们多少都有些被主神给坑了的感觉,但他们也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除非,李钦狠下决心把这个让破面斧主神空间给彻底废了,否则三者是联系在一起了。 “钦哥儿,看开点吧。虽然麻烦是一套一套的,但有这个主神空间的存在,对我们的帮助还是很大的。事实上我正是考虑到,她能弥补我的某些缺陷,我才将她收容下来。”破面斧在屏蔽了主神之后,小声的劝说李钦。 “她能给我什么帮助?”李钦不解的询问。 “我的特长是破灭位面晶壁,穿梭空间。但是穿越之后的事情,我却无法保证。虽然凭借我的能力,可以镇压你的气运,屏蔽你被天道所感知,但除非你什么事情也不干的度过一生,否则你与你所处的世界接触越久,相处的人越多,你就越容易被那个世界所感知。一旦发生什么事情,连我都未必帮得了你。毕竟,我的实力比最初低了很多。”破面斧将自己情况和需要主神的迫切性告知李钦。 “这么说来……我注定没有办法在一个世界安稳的待下去么?”李钦问破面斧。 “除非,你能放下心底的那点不甘和某些无谓的善良,当一个真正的木头。只是这一点,你能做到么?”破面斧反问李钦。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果我不是没法改变这些,我也不会选择当一个独行客了。”李钦苦笑。 “所以……流浪是我们的本性,我也希望能够在流浪的过程中找回我缺失的力量。”破面斧这样告诉李钦:“但我知道以我这单一的能力,想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所以,主神像我请降的时候我答应了他。因为我知道他能够弥补我那些不会的地方。主神,是什么都会,但什么都不怎么精通的存在,除了其自身不好出手以外,她几乎没有什么缺点。这正是我们所需要的。” “我明白了!”李钦这下才晓得,主神的存在对自己的重要性。 “那么……招募队友的事情,需要和三国世界天道打交道的,还需要你费心了。”既然明白了这一点,那李钦便也郑重其事的拜托起破面斧来。 “嗯……”破面斧肯定哼了一声,随即离开了李钦的身体。 他走的迅速,回来得也很快。大约在一两分钟之后,他回到了李钦的识海之中,向李钦汇报了他与三国世界的天道交流的结果。 “抽奖?以一个兑换权限和相应的功勋点数来获得抽取人物的机会?那边的天道有那么无聊么?”李钦闻言翻了一个白眼。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我和主神认为这件事应该是可以做的。”破面斧说了自己和主神两人的意见。 “好吧!既然你们都答应了,那我也不好说什么……对了不会有轮空吧。”李钦皱着眉头答应下来。 “自然不会。”破面斧给了李钦一个否认的答案:“而且……主神告诉我,他会在这第一次抽奖里给你一个惊喜的。” “什么惊喜?”李钦不解。这是破面斧再一次提起这个词了。 “你看着就是了。”破面斧神秘的说道。 “好吧!那我们就开始抽奖。”李钦不想再拖延下去了,他生怕从破面斧那边或者从主神那边再蹦出一个什么需要自己解决的问题来。 “嗯,那就开始吧。你用思维沟通主神……考虑到我们需要强大的战力,我建议你进行B级别的人物抽奖。一分钱一分货,只有这样才能抽到强力的队友。”破面斧提醒李钦道。 “我会的。”李钦点了点头,旋即闭上眼睛与主神交流起来:“主神,我需要进行B级别的人物抽奖。” “B级别的人物抽奖需要B级兑换权限一个,5000功勋点。确定扣除?是/否……”几乎是立刻的李钦的脑海里出现了主神的那死板而清脆的女音。 “是!”李钦理所当然的选择了是。 于是,一道光幕从主神的大光球里降下,化为一个罗列了许多的名字的轮盘出现在李钦的面前。 轮盘只在李钦面前停止了一秒之后便迅速的轮转起来。 而李钦则在这一秒钟看到了许多自己耳熟能详的名字:于禁、高顺、徐晃、典韦、徐庶、张鲁、蔡琰、诸葛亮。 “嗯?诸葛亮、徐庶、典韦和徐晃都是B级的?这是什么道理?这些人的评价不至于这么低啊!”看着这个名单,疑惑在李钦心中闪过。 但,眼下转轮已经开始,却是无法停下来了。 “看我的运气如何吧。希望能够抽到那四个给力家伙中的一个……如果能抽中诸葛亮就更好了。毕竟是被誉为只会化身的存在。”李钦期盼着,他心中也有疑惑:“莫非,诸葛亮会出现在这里面便是主神所说的惊喜?” 正想着,飞快旋转的轮盘慢慢的减缓了速度。一个个名字在凝固于转盘阵中的指针面前流过。 “于禁?这家伙会练兵……可是下一个世界未必需要他练兵的能力,还是过吧!嗯,过了……”李钦看着指针转向徐晃:“徐晃也是不错的,他算是一员勇将……不过,唉……还是过了。” 轮盘继续流转,没有在徐晃那边停下,也没有在典韦、徐庶那边止住。虽然轮盘的转速越来越慢,但轮盘上的姓名依旧缓缓的指向了张鲁。 “不要啊……这个家伙,虽然是一方主君,但是是没什么本事的家伙。若是选择他便是一个坑,赶紧过吧。”在李钦的祈祷下,轮盘缓慢但是坚定的转过了张鲁。 剩下的就是蔡琰和诸葛亮,李钦估计轮盘会在这两者之间停下。 只是相较于更坑的蔡琰,李钦却是希望轮盘能够在诸葛亮那儿停下。毕竟比起没啥用的蔡琰,李钦还是觉得自己的光明在诸葛亮那边。 “亮哥,亮哥……你可真要照亮我啊。”李钦很是患得患失的祈祷着。 轮盘最终停了下来,指针正好只在蔡琰和诸葛亮之间位置。 李钦看着这样奇葩的位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抽中了诸葛亮还是蔡琰。 “这个究竟怎么算?难不成重来一次?”李钦不解发问。 但主神很快公布了结果:“恭喜你,你获得B级队友蔡琰。” “什么?是蔡琰而不是诸葛亮?”李钦瞪大了眼睛:“明明只是一半一半的机会,怎么会是蔡琰而不是诸葛亮呢?主神,这就是你说的惊喜么?我又不要用来暖床的女人。” 极度失望之下,李钦倒有些口不择言了。 这时,破面斧转达了主神的解释:“如果可以的话,我不建议阁下选择诸葛亮。虽然他的名声很大,潜力也很好。但,184年的诸葛亮能做什么?” “呃……184年?”听了主神的话李钦被卡在那儿了。 184年的诸葛亮能做什么?他根本就什么也做不了好么。 诸葛亮是181年出生的。184年,他只有3岁。3岁的小娃娃就算再怎么聪明,有潜力,但到底也只是3岁的娃娃。 除非李钦做好当奶爸的准备,否则……选择诸葛亮绝对是一个大坑。 “这可真是……”李钦无奈的摇了摇头。 此时,一道光门从主神光球旁边的地方升起,一个身材娇小的身影从光门内走出,来到这方平台之上。 光门在她走出来之后便迅速的消失了。 她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眼里有着迷茫和一丝淡淡的惊慌。 “此究竟是何处?”她轻轻的开了口,声音当真如黄鹂鸟一般清澈悦耳。 “这个……”李钦看了她一眼,发现在乃是一名年岁在10岁左右的女童,心中不由得再次大骂起来:“坑啊。主神,你真是坑……这个蔡琰不过是一个萝莉好么?你让我带她出任务,这就算不成为保姆,也差不多了。” ------------ 第八十四章 队友 名为主神的大光球柔柔的散发着自己的光彩,将偌大的环形平台照的明亮。光线并没有因为距离的延长而衰减,这似乎是有些不太合理的。 不过在李钦看来主神空间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极不合理的玩意,是以在这种不合理的合理之中存在的不合理的细节,却是不必太过在意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李钦总觉得在接收了自己提供的一个B级兑换权限和5000功勋点之后,主神的光源似乎稍稍变亮了一丝,明晦之间的闪烁也变得不那么频繁,逐渐变得平稳起来。 嗯,主神空间在恢复。 不过,这并不是什么关键的事情。 对于,李钦来说,眼下最关键的是怎么处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位文静可爱,很有些怯生生的小萝莉。 这个萝莉确实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小美人胚子。才十岁出头的她,身高已有六尺一,可想而见她今后的身量绝对矮不到哪里。 此时,她静静的站在那儿,一身合体的湖绿色连体裳,将她衬托的玉立婷婷起来。她肌肤欺霜胜雪,双目如漆,眼眸灵动,恍如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书卷之气。她脸蛋尚圆,带了三分婴儿的肥润,丹红的薄唇紧紧的抿着,却是将自身的惶急压在了心底。 一个文静而坚强的女孩儿。 这是她给李钦的第一个印象。 由这个印象联想到她日后的诸般不幸:先有夫婿早死之厄,又有被胡人掳去北地十八年之苦,最后虽然归汉,却又被迫与子分离,再嫁,又被夫君嫌弃……这想想就令人心疼。 “唉……”李钦轻叹一声,看着蔡琰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柔和起来。只是该问的他还是要问:“不能退货么?” “退货?”破面斧顿了顿,“你是说送她回去?她不好么?我帮你问问吧……”破面斧联系上了主神,最终给出的答案是:“你要送她回去,得支付50000点的功勋。” “那不是和脱离主神空间一样的价格?”李钦瞪大了眼睛。 “送她回去不就是脱离主神空间么。”破面斧转达了主神那几乎要把李钦气死的回答。 “呼……”李钦再三深呼吸,好不容易把自己的怒气平息下来。 面对主神的赖皮,无法可想的他再一次的妥协了。别说他现在确实没有五万点功勋,就算有他也不可能拿出来用。他还必须在主神空间里待下去,还必须加速自己的成长。这不仅仅是为了已经和他绑定的破面斧,以及和破面斧绑定的主神,更是为了他自己。 “为了……以后能够有幸福的生活,我必须努力才行!”这是李钦的决心。为了能够达到这个目标,他不得不再次降低了自己的底线,接受了自己雇佣童工的事实。 “好吧!尽管是一个小萝莉,可怎么也算是自己的队友了。两人今后或许会在这个坑人的地方生活好一阵子时间,应该好好的谈一谈了。”李钦再次深呼吸了一下,无神的两眼终于凝聚起焦距来。 他看向蔡琰,发现这个女孩还怯生生的站在那里,静静的等待着自己的回答。只是这一刻的她与上一刻相比,脸上的惊慌似乎深刻了许多。 “轮到我这个资深者来向后备介绍这里的情况了么?”李钦苦笑了一下,开始在心中组织相应的语言了。 “这是哪里?这是主神空间……嗯,你用你的脑筋好好的想一想,主神已经将一切都刻到你脑海里了。”面对这么一位身轻体柔的萝莉,李钦没有推到她的想法,但也尽量的柔和了自己的面容,放缓了自己的话语。 “想一想?”蔡琰柔柔的重复了李钦的话语,轻轻的闭上了她的眼睛。 她在回忆,李钦没有去打扰她,只是在一边静静的看着。他看着她脸上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抖起来,随即连身子也轻轻的发颠。她似乎已经发现了什么,心情很是不平。 好一会之后,蔡琰终于睁开了眼睛。眼眸里晶莹扇动,脸上的惶急更甚,嘴角一扁一扁的一副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你怎么了?”李钦强撑着平静问道。他可没有哄过如此小的美女的经验,尽管面皮板着,但心底却着实有些慌张。 “我伤心……我再也见不到爹爹了。”蔡琰可怜巴巴的轻声说道。豆大的泪水顺着她那吹弹可破白皙脸庞滑落,令人看着更加心疼。 “爹爹?是父亲么……”李钦闻言愣了愣,眼神一下子变得复杂起来。 他想起了一切发生改变的那个早上,那个末日降临的当口。那是自己干满十八岁的清晨…… 惨白、狰狞的脸,代替了原先的威严与和蔼。 扯着带着血丝的大口朝自己扑来的嘴巴,取代了平时的唠叨。 病毒,夺取了那个名为父亲的人的性命。病毒,令他变成了丧尸。 最后…… 他倒在了自己的一棍之下! “真是不堪回首。”李钦别过头去,背了身子,蹲下来,泪水静静的流着。 回想起这恍如噩梦的一切,他心中依旧免不了激荡。 当下,两个初入主神空间的家伙各处一角默默的流泪,没有人去劝解他们,直到…… 也不知究竟是多少小时以后了,李钦的心情已经渐渐的平复了下来。他感觉到有人在自己身后轻轻的拉扯着自己的衣角。他等着隐隐发红的酸涩眼睛转过身来看到了,同样两眼红肿的蔡琰:“怎么了?” 李钦撑起平静,以略显沙哑的嗓门问她。 “我……我肚子饿了。”蔡琰小声的说道。她说这话时两颊透着红晕,微微的低下头,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模样。 “额……”李钦楞了一下,被蔡琰这么一说,他也觉得自己的肚皮有些空虚了。 “这里有没有吃的东西?”李钦问主神。 “你用一点功勋,可以兑换一千积分。你可以用积分在我这里兑换娱乐类的物资,包括各种吃的、玩的……”主神死板的回应道。 “这样啊……”李钦沉吟了一会,随即做出了决定:“先兑换三千点积分吧。” “以3功勋点,兑换3000积分,确定扣除?是/否……”主神向李钦确认道。 “确定!”李钦肯定的回答,随即命令主神:“列出我能够兑换的食物……” 迅速的一道光幕落下,里面林林总总的列出了眼下能够兑换的食物。 只是…… “依旧都只有三国时代的食物么?”李钦的嘴角隐隐抽搐。 原本他还有些期待的,但现在……主神又一次让他失望了。 “你知道的,我那一斧头……”破面斧很不好意思的再次提醒李钦。 “我知道的……主神被你那一斧头砍得半身不遂了嘛。”李钦无奈的摇了摇头,“那就只有这样了。” 李钦看了一眼光幕,迅速的在其中点了几个自己吃过,觉得还比较美味的盘菜来。 很是突兀的,热气腾腾的盘菜就出现在李钦和蔡琰面前的地上。 蔡琰似乎被吓了一跳,小小的向后退了一步,眼里满是震惊:“这是神仙做的菜么?” “额……你可以这么认为。”微微的愣愣,李钦考虑了一下三国那个时代人们普遍的认知,最终还是采取了这么一个说法。 菜有了,饭自然也很容易。 只是饭菜都放在地板上,让李钦着实觉得有些违和。于是,他联通主神,又兑换了餐桌和靠背椅,以及一些碗筷什么的。 他将饭桌摆好,把地上的饭菜端到桌子上。然后大大咧咧的拉开了椅子,舒舒服服的做了上去。 椅子是有靠垫的,这一坐,柔软的感觉令李钦觉得很是舒服。 “你也坐。”李钦身手向蔡琰提出邀请。 蔡琰学着李钦的样子坐下,很有些小心翼翼的模样。很明显,她一开始是有些不适应的,但很快她也喜欢上了这种感觉。坐在凳子上的感觉,绝对比东汉三国时代那种屈身跪坐,要舒服许多。 两人在沉默中开始进食。 李钦是想说些什么,却又无法开口。环绕在蔡琰身上的那种安静的气氛,传达过来,让他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而蔡琰则是习惯于食不语的家训,吃饭的时候是不说话的。只是,食物的美味,令她的脸上扬起了欢喜的笑容。 主神空间里的这些菜肴的做法,虽然依旧和三国时代一直,但其采用的食材却不知道比三国时代要好上多少倍。以优秀食材做出来的美食,自然比两人以前说吃的要鲜美许多。 这一顿,两人吃得都十分欢喜。 一顿,欢愉的共餐结束。 蔡琰落落大方的从餐桌上下来,如男孩似得朝李钦拱了拱手:“多谢兄台款待。” “你觉得满意就好!”李钦轻轻的笑了笑,挥一挥手,让主神将这些餐具什么都处理掉。 这本来就是一个念头的事情,虽然盘子什么的,说到底也值一些积分,洗一洗也能再用,可就眼下这种情况,李钦和蔡琰似乎都没有动手的念头。蔡琰是不会,李钦是懒得动。左右他有浪费得起的积分,随便少掉一分,两分,又算得了什么。 当下,他便这么做了。 如此新奇的境况,出现在蔡琰面前,让蔡琰就是一呆。 小姑娘到现在的心神稍稍有些安定,她小声的询问李钦:“你是这里的仙人么?” “不,我只是和你一般的轮回者而已。在这里,我算是你的领路人吧。”李钦摇着头说道。见面话留三分,李钦只对蔡琰透露了他的一个身份,并没有告诉她全部的真相。 “那我是没法回去了么?”蔡琰又问。 “暂时没有办法……你现在刚进来,没有功勋点和兑换权限,是没有办法回去的。”李钦实话实说。 “哦……”蔡琰双眸一红,似乎又要哭将起来。李钦正不知自己该怎么劝她。却见她鼻子抽了两抽,最终还是忍耐住了。她没有落泪。 “那就是说以后还有机会咯?”小姑娘聪慧的把握住了李钦话语中的意思。 “嗯,是有这个机会。只要你在任务中活下来,取得足够的功勋。”李钦点了点头:“简单的说我们现在都是这个名为主神的大光球的伙计。我们要听从她这个老板的吩咐,完成她布置的任务。完成任务会有奖励,而我们能够用这些奖励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包括,你想回去见你的父亲,或者一步步变强,成长为仙神那样的存在。” 李钦实话实说,用蔡琰能够理解的语言,将她未来将会遭遇的情况说了一个明白。 “我明白了!”蔡琰闻言重重的点头,如玉一般白皙的脸上闪过一丝坚毅。外柔内刚,她本来就是一个坚强的女孩。 “小心,未来的路很辛苦。你很有可能也会死亡。”李钦将最残酷的结果摆在了她的面前。在一个小女孩面前直言死亡,李钦的表现也真是够可以了的。 “死亡?我见过……在陪父亲前往江东的路上,我见过……听说人迟早就有一死的对么。”小姑娘听李钦那样说,竟然以淡淡的微笑来应对。 对于小姑娘的淡然,李钦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他知道小姑娘的态度,是应对这个可怕世界最好的态度,但看着这样成熟的表情出现在一个十岁小姑娘的脸上,他还是觉得这一切都不对劲了。 ------------ 第八十五章 兑换与转进 深深的叹息了一声,李钦没有再劝说什么。 “你且等我一下。”李钦和声吩咐她。 “好!”蔡琰轻轻的点头,轻轻的向后倒退了一步,让开一个身位,以此来示意李钦自便。 “挺乖巧的女孩儿。”李钦笑笑,心中再次暗骂主神:“把这么一个可爱的女孩拉到这个地方,你这个主神还真是没节操到边了。” 不过,李钦骂归骂,可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 为此,李钦联系上了主神:“列出我适合我的兑换……” 随着李钦的意念发出,一道蓝光从李钦的眼前闪过,一片蓝色的光幕出现在李钦的眼前。这是只有李钦能够看见的光幕——似乎是这样的,至少一边的蔡琰对如此科幻新奇的玩意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 “唔,防止别人窥视自己的个人隐私么?”李钦心中掠过一丝感慨。 他也不知道主神如此做究竟是不是这样原因,但眼下他却觉得安心许多。 光幕出来了,兑换的列表显示于其上: “《太清丹经》,评价:65分,基础炼丹术,摩弄铅汞,龙虎成丹,汉末三仙之一的左慈心血力著,需功勋1500点。 《太平清领道精要》,评价:70分,包罗万象的修真之法,由筑基境直指升华境,汉末三仙之一的南华老仙的心血力著。南华以此传于张角,张角据此霍乱天下,需功勋2000点,D级兑换权限1个。 《黄帝九鼎丹经》,评价:80分,上古黄帝所留之丹书,为中级炼丹之法,可凝练仙丹,需功勋3000点,C级兑换权限1个。 《正一盟威二十四品法箓》,评价:85分,正一道符篆之法,太上老子,传于张道陵,为其斩妖诛邪之用。需功勋4000点,C级兑换权限1个。 《华佗五禽戏》,评价:80分,最适合人体的练气引导之术,不讲究资质,适合养生,能凝练体魄。需功勋1500点,D级兑换权限1个。 …… 《太玄经》,评价:90分,张道陵从老子手中获得的修真之法,张道陵因此而飞仙。需功勋点6000,B级兑换权限1个。 阳平治都功印(伪),评价:65分,可吸收天地戾气化为纯正灵气。需功勋1500点,D级兑换权限1个。 阳平治都功印(真),评价:70分,可吸收转换天地杂气化为纯正灵气。需功勋3000点,C级兑换权限1个。 …… 传国玉玺,评价:90分,建立势力之后,可汇聚势力气运为已用。需功勋9000点,A级兑换权限1个。” 光幕之上,密密麻麻的收录了近百项兑换,看得李钦眼花缭乱。 “呼……”李钦头痛的闭上了眼睛,长长的吁出一口浊气。他用手指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烦躁的摇了摇脑袋:“小斧,对我的兑换你有没有什么建议?我原本以为三国时代的兑换不会太多,哪里想得到……居然还有这么多。” “我明白了!”破面斧欢悦的回应道:“交给我吧!” 破面斧沉默起来。差不多两秒之后,他将自己的建议告诉了李钦:“你兑换《太平清领道精要》,《正一盟威二十四品法篆》,《华佗五禽戏》,阳平治都功印(伪)这四件东西吧。” “这……”李钦微微有些迟疑,他没有动作,而是询问破面斧:“为什么要兑换这些?” “《太平清领道精要》是对现在所创的内息修行之术的补充。我知道你很用心了,但你毕竟不是修道之人,你修习的法门错误颇多。如果你不及时修正这些,你以后走不远的。”破面斧向李钦说明道:“至于《正一盟威二十品法篆》则是从筑基到升华境的符篆运用之法,能镇妖邪,诛魔怪,是一种强大的修真运用之术; 而阳平治都功印(伪),则是能够吸纳天地戾气为纯正灵气的宝贝,你将他带着,你修行所需的灵气便有了保证。 简单的说,有了这三样,你的修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将走上坦途。” “那《华佗五禽戏》又是拿来做什么?”李钦不解的又问。 “这是引导术,是用来给那个小姑娘筑基的。她的身体素质,比你当初要差上一些,直接学《太平清领道》不太好。我建议让她用《华佗五禽戏》先练着,等她成年了,再改修《太平清领道》……”破面斧如是说道。 他以他的经验,利用现有的素材,对李钦和蔡琰的未来进行了一番规划。 “你这是要让我们两个都修真的节奏啊。”李钦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你那一斧头真的是太狠了。否则,要是让主神保留一些血统兑换,那该多好啊。听苏珊说过,在主神空间,血统的兑换可比秘籍要来得更容易上手,更容易形成战力啊。” “哼,血统强化?直接将力量灌输到你的身体里?你认为那样的急功近利,除了几个幸运儿之外,有几个能走到最后的?”破面斧对此嗤之以鼻:“不要想着一步登天,力量的获取还需要一点一点的修行掌握才好。” “可是时间,修真是需要时间的……我们有那么多时间么?”李钦皱起眉头,提出了异议:“我问过资深者,每两次任务之间的间隔只有十天,这点修行时间能够修出什么来?” “这个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我们可以用功勋点兑换相应的修行时间。”破面斧这样对李钦说道。 “还能这样?”李钦轻轻的撇了撇嘴:“既然如此……那我就兑换了吧。” 李钦说着用意念沟通主神,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在做了一番确定之后。一道白光闪过,三本厚厚的书卷和一方玉印出现在李钦的手中。 李钦看到出现在自己手中的东西,轻轻的舒了一口气。现在,他身上所剩的功勋点和兑换权限,只剩下区区的3497点功勋和1个D级兑换权限。 “果然,就像那些资深者所说的那样,主神空间里的功勋点总是不够花。”李钦感叹一声,当即转过身来,朝向蔡琰。 此时,蔡琰还静静的站在那儿,柔柔的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素莲。她见李钦手上一道光华闪过就出现了三本书和一块玉印,脸上不由自主的显出一丝好奇。 只是她轻轻的张了张口,想要问,却又连忙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害羞的摇了摇头。或许在她的想法中,直接询问“陌生人”是一件不好的行为吧。 李钦迈步走向蔡琰。在她面前站定了,柔声对她说道:“我们需要修行了,你跟我来吧。” “哦!修行……”蔡琰愣愣的点了点头,随即亦步亦趋的跟在了李钦的身后。 李钦则按照破面斧在脑海中的指示来到平台尽头的一处门把那儿。 “把手放在门把上,用意念联通主神,用一个D级兑换权限兑换300天的修行时间。”破面斧这样告诉李钦:“这个门把可以让你生成属于你自己的专属个人空间,空间里的一切都可以依照你的想象生成。同时,修行时间的兑换也可以被作用于你的个人空间之内。如此,你在个人空间里修行300天,外面只相当于过去1天。” “是这样么?”李钦微微有些吃惊:“里面的三百天等于外面的一天……这真是神乎其神啊。不过,就算只有300天,那也不够啊!300天究竟能够做什么呢?” “300天,足够让你稳定筑基中期修为。300天,足够让小姑娘完成筑基了。”破面斧这样告诉李钦。 “筑基……筑基……你一直说这个境界……这个境界究竟代表了什么?”李钦不解的又问。 “习武修道,后天筑基。养气培元,丹田汇海。凝聚元神,出窍控物。抱丹混元,雷劫九转。这是凡人修行的四大境界。筑基是修行的第一个大境界,也是最为关键的境界。可以说,筑基境的成长关系到你今后修行的高度……至少在升华境之前都是如此。筑基、气海、凝神、雷劫……只有经历了这些,你才能完成生命的升华。”破面斧将修行的境界告知李钦。 “原来是这样。”李钦闻言微微的点了点头:“只要进阶筑基境,我就能够对付那些资深者么?” “不……”破面斧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如果主神说即将和他进行团战的家伙比她还强的话。以你们二人,只有筑基境的实力是不足以对付那些人的。” “那……我改怎么办?”李钦又问。 “我和主神商量过,我会设法让团战再拖延一个世界的。而且下一个世界,我也会和主神选择一个有助于你成长的世界。如此,我们就有足够的时间让你成长到一定的高度,到时就算我们人少,可要打赢他们还是能够做到的。只要我们最终能够取胜,我们便能够再次安稳一段时间了。”破面斧告诉李钦自己和主神的谋划。 “拖延?你打算先逃一阵么?”李钦笑着怼他。 “什么逃,这叫转进好不好。”破面斧应了一句。 “转进?”李钦啼笑皆非。 居然学日本鬼子的梗。小斧,你又学坏了哦。 两人打趣之间,李钦手上握着的门把一阵光华闪过,手中僵硬的感觉顿时消失。 李钦轻轻的一转门把,门开了。一丝光亮从门内透出。里面又是另外一个世界。 ------------ 第八十六章 出发,新的世界 时间一转,主神空间里的一天很快就过去了。而这一天对于李钦和蔡琰来说,却是一段长达三百天的苦修之日。 修行从来不是一件享受的事情。也许有人会说修行来带的快感是多么的强烈,甚至超越了男女之间的那点事儿。可那到底是许久之后的事情,至少现在无论是李钦还是蔡琰都处于修行的最初阶段,是需要打基础苦修的。 负重,跑步,泅水,登山……得益于在个人空间里能构建任何你想象得到的坏境的缘故,李钦和蔡琰修行自然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消耗,恢复,成长,再消耗……一轮一轮的训练,让李钦原本的一些修行上的恶习得到了改变,也让蔡琰从一个对修行一无所知的小姑娘,变成了一头小型的人形怪兽。 尽管三百天下来,她的模样没有什么大的变化,身高也没往上窜多少,但她的身体素质达到了李钦刚刚进入三国时代的水平,同时对付三五个成年大汉不再话下。 而且…… “修行真的是一件满神奇的事情。谁又能想得到这么一个小小的身子里竟然蕴含着如此强大的力量呢?”到了训练最终的时候,李钦站在自家竹楼书房的一角,看了看曲着身子正在认真阅读书卷的文静女孩一眼,心中不由自主的涌上一股暖暖的感觉。 “认真的萝莉是很可爱的。”李钦就这么觉得。他现在最庆幸的事情,不是蔡琰咬牙坚持过了所有的训练,而是她在经历了所有的训练之后,依旧保持了原本文静温柔的个性。 这样的结果,让李钦觉得自己的“养成”似乎还卓有成效。 “你看什么?”就在李钦一眼瞄过去的时候,蔡琰的头也恰好的抬了起来,她落落大方的迎上李钦的目光,柔柔的问了这么一句。 “哈……没什么!”李钦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对,连忙撇过头去,就像是一个被老师抓包的小孩,很有些慌张的模样。 “嘻嘻!”李钦的表现,让蔡琰轻轻的抿起了嘴,她水灵灵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捉狭的笑意,恍如百灵鸟一般清脆的笑声从她的口中发出。 近一年的同居生活,让两人逐渐熟悉了彼此,隐隐之中很自然的就有一种名为默契的感觉存在。 嗯,默契……如同搭档一般。 李钦坚定的这么认为。 “要走了!我们的苦训已经结束了哦。”心中得到破面斧提示的李钦站起身来,向蔡琰打了一个招呼:“而且,你也需要为自己建设一个房间了。” “为什么?我就住在这里不行么?我挺喜欢这里的……”听李钦如此说,小姑娘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很是可怜的望着李钦。 “这个……你不觉得你需要一点个人空间么?”望着这张精致可爱的脸,李钦深深的呼吸了一下,依旧试图劝说她:“你也可以在自己的房间里创造出这些啊。” “那太麻烦了。”小姑娘如赶苍蝇一般挥了挥手手:“就在这里我也有自己的房间,自己的个人空间啊。你难道想赶我走么?”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眸里似乎有晶莹的泪珠在蕴含。 “这……”面对如此楚楚可怜的女孩,李钦挫败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该如何劝说她。 最终选择败退:“好吧!这里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不过,我还是打算去外面一趟……我打算兑换一点东西,那个……你有需要兑换的么?” “如果可以……你能不能帮我兑换一些书来?”小姑娘期待的看着李钦:“我不是说修行的书,而是一些旁的。比如:《九章算术》、《诗经》、《乐经》……这些我想消耗不了多少功勋点吧。” “唔……你还是真爱看书啊!”李钦感叹了一声,点头答应下来:“行,你说的那些我会给你准备一套的。事实上,我这次出去,也是想兑换一些典籍。修行越久,我对道家那些东西的疑惑就越大,我需要更多的典籍进行参考。” “嗯!”蔡琰应了声,便不再说话。她重新低下头,端详那本她早已不知看了多少遍的《易经》来。 因为集训的缘故,李钦和她都无法到主神那儿去兑换书籍。现在小楼里存在的这些林林总总数百本书卷都是她在修行之余依靠自己的记忆,用毛笔在纸张上一笔一划的背写下来的。 她的母亲去世得早,她的父亲是一介大儒,平素最爱读书。而她跟在自己父亲的身边,受其言传身教,自然也记了一肚子的书卷。虽然她年纪还小,有些东西仅仅是死记硬背下来,根本不能理解其中的意思,可让她将记忆中的东西默写下来,她还是能够办到的。 她记忆力很好,整个人就相当于一个移动的藏经阁。李钦都从她这里学到了不少东西。 可以,说在主神空间的种种,以及修行等方面,李钦是她的老师。而在古典文学的理解上,她又是李钦的老师。 不要说,古典文学的理解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事实上,道家修行典籍的种种,本就是古代各位人杰智慧的结晶。 道家的修行不单单包含了道的理念,甚至也包含了儒家的理念。可以说,儒是出世的道,而道是隐世的儒。 李钦飘飘的去了。很快他又噔噔的踏着大步回来了。 沉浸于书本之中被李钦的脚步声惊醒的蔡琰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有些烦躁的抬起头来,正好看见李钦顶着两个大大的书柜回来。那是高三米,宽三米,内深三十公分的大书柜,其中堆满了书。 “你这是……”蔡琰有些诧异也有些欢喜。 “用两百奖励点兑换回来的……大概有三四百本吧。我想这些应该够你看了。”李钦快步走来,将书柜在这房间的墙壁两面放好,笑着对蔡琰说道。 “辛苦了。”蔡琰的脸上闪过一丝感动,淡淡的笑了起来,向李钦感谢道。 “这也没什么……”李钦摇了摇头。 当下他一步上前,从书柜里取出自己想要的那本《老子想尔注》细细的翻阅起来。很快,他也沉迷于书的世界之中。 他并没有注意到的是,蔡琰拿着书竟然也坐到了他的身边,静静的端详起来。 竹楼再次变得安静了。 此时,无声胜有声…… 后面的九天,一如前面三百天那般过去,两人之间的同居生活的流程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一切都有条不紊,一切都平淡如昔。 直到第十天的到来,破面斧传达给李钦一个讯息:“下一个世界已经选定了,是一个相当低级的世界。” “什么世界?”李钦不解的反问。 “学园默示录……很奇怪的名字。不过,我和主神都觉得这是挺适合你修炼的。那里被一股浩大的死气所包裹,而你手中的阳平治都功印正好适合那样的世界。”破面斧欢快的向李钦解释道:“找到这样合适的地方,可是花了我和主神不少时间呢。” “学园默示录?”李钦小声的念叨着这个令他很有些熟悉的名字,皱着眉头苦思冥想起来。终于,他在自己遗忘到角落的记忆之中,找到了些许印象:“乳摇默示录?学院版生化危机?传说中的末世后宫?怎么会是这样的世界?好像后面有核弹的啊……” “因为这个世界能够让你快速的成长……在低阶世界中我们搜索到了数个世界,但也只有它是最适合要求的。而且……”破面斧解释道。 “而且?”李钦扬了扬眉头。 “这也是为了团战做准备……”破面斧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实情告知李钦。 “团战?你已经知道了团战是什么世界么?”李钦瞪大了眼睛。 “我和主神商量过……打算将团战的世界设置在一个名为《皇朝末世》的世界里。和《学园默示录》相比,那个世界更加原始一些。我想你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按照主神之间团战的规矩,实力弱的轮回者小队能够先一步进入战场。”破面斧向李钦解释道。 “《皇朝末世》?没听说过……不过听名字就晓得这是一个乱世。或许是类似于三国的那种?”李钦猜测着,心中微微一动,有点明白破面斧和主神的计划究竟是什么了。 “既然这样!”李钦念头一转,随即把蔡琰也拖到了主神的光球之下:“主神……我要兑换。” 学园默示录的时代背景可是在现代……既然是现代背景,那自己和蔡琰的衣服首先就要进行更换。 毕竟李钦也不想穿着古装跑到现代被一群鬼子当猴子看。 另外…… “主神……能兑换日语对话能力和日文的读写能力么?另外,能兑换相应年代的日元么?”李钦又问。 “可以!”面对李钦的问题,主神的回答永远都是那么简单而死板。似乎在面对李钦的时候,主神就是一台电脑。只有通过破面斧传达的时候,主神才像一个拥有智慧的存在。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李钦无法理解,他也不想理解。 在为自己和蔡琰完成了相应的兑换之后,换了一身现代服饰的两人,便在主神的大光球之下静静的等待接受传送光柱的降临。 很快光柱落下了。李钦和蔡琰分别站在两道光柱之内。一个死板而悦耳的女声在两人的脑海中响起:“传送开始……目标世界《学园默示录》。” 光柱越来越耀眼了,光柱之中两人的身子也渐渐变得模糊起来。他们最终消失在主神的大光球之下。 而就在他们消失的同时,一为体型巨大的持斧巨汉的身影在主神空间之外的混沌中出现。 “吒!”他大吼一声,一斧头重重的劈下,将主神空间周围的混沌搅和做一团乱麻。 混沌剧烈的震动起来,联系向主神空间的种种天机,自然也变得模糊起来。 ------------ 第一章 来到新世界 新世界究竟会一种怎样的态度迎接自己和蔡琰的到那边“”来呢?在挨了主神牌闷棍之前的一瞬间,李钦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然而,这样的思索在传送开始的时候,就被中断了。昏迷的人,是不会思考的。 一阵恍惚,一阵朦胧,外加一阵晕头转向。总之,当:李钦再次有了知觉,睁开了眼睛之后,他看到的是一片雪白的耀眼。 此时,还是下午。太阳微微有些偏西了,略带些许暖意的阳光投射在皑皑白雪之上,让整片雪都映射出一片银辉。尽管现在还处于主神的保护之中,根本感受不到外界的温度,可四周一片素白的景象,依旧让李钦觉得有些发冷。 因为担心得了雪盲症,所以李钦在发现自己身处雪地之后,便迅速的眯起了眼睛,不再看近处的素白。他将自己的目光放远,然后看到了一座现代化的大都会出现在自己前方的山脚下。这是一座相当繁华城市,李钦从其间矗立的高楼就可以清楚的看出。 “这就是事件发生的地方——床主市了么?只是……我依稀记得故事开始的时候是樱花飞舞的时节,现在满地的白雪皑皑究竟是什么鬼啊。”李钦小声的疑惑着。 为什么他会认为这里是床主市?因为他看到了位于大都会更远地方的那座可以被称之为标志性存在的山头——富士山。 此时的富士山,雪顶覆盖的面积更大一些,但基本的模样并没有发生变化。 李钦一眼就看到了它,进而确认自己已经来到了“本子国”。 “一直都没有出国过。居然第一站就是这里……”李钦轻轻的摇了摇头,喟然叹息一声。 再一次看到现代文明,李钦心中实在有着太多的感慨。只是他也知道这个世界的文明,按照这个世界的轨迹的话的,眼下应该是最后的余晖了。 “……她将步入死亡!”李钦叹息着想道。 正想着,他猛地感到有人从后面接近自己。他回头,却见身高只到自己胸口的蔡琰已然苏醒过来,正俏生生的站在自己的身后,很是好奇的看着前方山下的城市。 李钦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好奇和惊慌。毕竟,一眨眼又换了一个完全变了模样的地方,小小年纪的她,自然会有着不适。即使她早已做了很多心理建设也是一样。 “没事的……我会待在你的身边,陪你适应这一切的。”李钦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小声的说道。 “嗯……”蔡琰红着脸,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斧,现在是什么时候?”安抚好蔡琰,李钦迅速的联系上了破面斧。 “如你所见,现在是冬天。”小斧简单的回答着。 “我知道是冬天,只是……我们这次又是早到么?早了多久?”李钦追问。 “我怎么知道……我没有阅读你的记忆,对你记忆里那些存在的信息根本不了解。”小斧否定道。 “主神就没告诉你么?”李钦有些不信。 “她也不知道啊。不过,她有说……死亡的气息,离这里已经很近了。”小斧稍稍的透露了一点讯息。 “很近了?”李钦的眉头一扬,终于确定了现在的时间:“现在大约是那个日子到来之前的数个月吧。也就是说,我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做一些准备么?” “嗯……是这样。”小斧肯定的回应:“你打算怎么做?” “怎么做?”李钦沉思了一下:“第一步,自然是先下山了。偷也好,骗也好,我总得先弄两个身份,先混过这几个月再说。” 他说着,从怀里的个人空间之中掏出两套厚实的羽绒衣,一套留给自己,一套着交给蔡琰:“穿上吧。现在是冬天,天气冷。” “嗯!”蔡琰轻轻的点头。当下就将羽绒衣加在自己身穿的外套外面。 之后,主神的屏障消失了。寒冷的气息迎面而来,令李钦和蔡琰都感受到了冬的冷冽。 “这是北方么?不过又有些不对劲……空气里的湿气蛮大的,感觉和庐江那边差不多。”寒风一吹,蔡琰的小脸一下子变得通红起来。她本能的搓了搓手,呵出一口带着白气的热气。 “呵呵……这就是我们将要面对的新世界了。看看你手上的腕表吧。主神发布的任务都会显示在上面。我们完成这些任务,就能获得相应的功勋点和兑换权限了。”李钦轻笑了一声,伸出自己的右手,晃了晃自己的右腕上的那块黑色的腕表对蔡琰说道。 “这个腕表么?”蔡琰眯起了眼睛往腕表上看去。然而,此时腕表上什么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蔡琰抬起皓手,踮起了脚尖,不解的询问李钦。 “因为现在剧情还没开始,主神并没有给我们发布任务。所以,我们还是先去山下找一个地方住下来吧。”李钦笑着摸了摸蔡琰的头。 在近一年的修行之中,两人之间的关系越发亲近,对于李钦一些下意识的亲密举动举动,蔡琰也能够逐渐接受。从某种意义上说,她已经将李钦视为自己重要的人了。 一脚深一脚浅的从山上步到山下,李钦牵着蔡琰的手,带她进入这个对她来说很是光怪陆离的世界之中。 李钦他们降临的是一个位于城郊的山丘,算是比较偏僻的位置。或许是主神暗中的操作的结果,李钦降临之后的这一段时间,山丘之上并没有行人,山脚下的公路之上也很少有汽车经过。 李钦和蔡琰来到公路之上。尽管身上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但因为有存储于自己个人空间里的日钞做底,李钦自然不会有任何的气虚。 当下他挥舞着手中钞票,就公路上拦了一辆汽车,令其将自己送往市中心繁华的所在。 没有多少人能够拒绝钞票的诱惑,虽然开车的司机也对李钦这么一个男人大冬天的带着这一个小女孩出现在这里很有些好奇,可看在李钦手中的钞票之上,他并没有问东问西。一路上,他倒是很沉默的,只在李钦不断的打探下,隐约透露了一些对他来说很普通,可对李钦来说很重要的事情:“现在是2012年12月28日,再过几天就要元旦了。因为圣诞刚过的缘故,街上的气氛还是好的。当然,这也是因为我们刚刚安全的度过了12月20日,这个重要的日子。” “那真是幸运……”李钦有一搭没一搭的和他聊着。 蔡琰则静静的在李钦的身边绷紧了身体坐着,她认真听着李钦和对方的对话。虽然其中很多名词她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她并不着急,因为她李钦终究会合自己解释的。 两人便在这好心司机的运送下来到了床主市市中心的广场之上。 广场是一个人流量很大的地方,它四周都是人潮汹涌的购物中心。 正如那位司机所说的那样,现在的广场上还存在着很浓郁的节日气氛。这从购物中心和街上拉起的各种横幅,彩旗,以及彩灯、气球上可以清楚的看出。 李钦带着蔡琰在街边下车,直接甩了一叠大约是两万日元的纸给司机,乐得他笑着合不上嘴。 “多谢惠顾!多谢惠顾!”司机连连感谢的说道。 “不必,这是你该得的。只是有些事情,你应该知道该怎么说吧。”李钦笑笑,身上涌动一丝危险的气息。 “啊……明白!”司机只觉的自己的身子一凉,心下有些莫名的恐惧。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面前的这位客人造成的,连忙缩了缩脑袋,一边说着,一边躲回了自己的汽车之中。他不敢小瞧李钦,一溜烟的开车走了。 眼见司机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李钦满意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他以钞票开路,在路人的指引下,带着蔡琰住进一家看起来很是“安全”实际上却是不需要任何证件的旅馆。这家旅馆显然是兼职经营那种的服务的,老板看着李钦带着一个年幼的妹子入住,两眼之中都透着莫名的猥琐。 这种猥琐的模样让蔡琰很是反感。在进入房间之后,她也向李钦表露了自己的感觉。 “忍耐一下吧。这个世界也是需要一些身份的。现在,我们什么都没有,所以只能在这种地方住下。”李钦小声的安抚蔡琰:“放心,很快我们就能有一个自己的家了。我会处理好我们所需的身份问题。” “哦!”蔡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显得很是乖巧。 ------------ 第二章 身份证明的问题 安顿好蔡琰,让她在房间里待着,李钦转身回到了前台,再次看到了那个胖胖的很有些猥琐的秃顶老板。 “客人,您还有什么需要的么?”秃顶老板谄笑道。 “嗯……”李钦趴在前台的大理石板上轻轻的点了点头,小声的问他:“你这边的大哥是哪位?我有生意要和他谈谈。” “这……客人你说笑了。我们这里都是做正经生意的,哪里认识什么大哥哦。”秃顶老板谄笑更加深沉了。 “作为全球有数的几个允许极道组织光明正大存在的国家,你作为一个本子,你说你不认识大哥?世界有比这更好笑的事情么?别担心,我不是想在你的麻烦,我只是想和他做一个生意而已。”李钦冷笑着说道,他说着从自己的个人空间里掏出一沓日元:“这里大概有十万吧。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这十万就是你的了。可是如果你不说的话……”李钦停顿了一下,看似无意的抬起了自己撑在大理石前台上的一个手掌。 此时一个鲜明的手印出现在大理石前台上。秃顶老板一见,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额……客人你别急嘛!我……我带你去就是了。”秃顶老板谄笑着,额头上渗出密致的汗水。 “嗯……”李钦沉默的点了点头。 秃顶老板当下在旅馆的门口挂上“有事暂离”的牌子,关上旅馆的门,七拐八弯的带着李钦找到了自己的“大哥”——那是一个高高壮壮头发染黄的二十来岁壮汉。 他的身高在一米八五的样子,比李钦足足高了半个头。站在李钦的面前,似乎比李钦要强悍许多。而在他的身边,跟着七八个穿着黑色皮衣的小弟。 “你找我?”他冷冷的盯着李钦,眼眸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是的。”李钦毫不退让的与他对视,平淡的应道,一点也不受他所谓“气势”的影响。 “你看样子是中国人吧。你们的气质很特别,和我们和族人完全不一样。虽然,你的日语说得很溜……”黄发壮汉如是说道。说着他狞笑起来:“你不知道我所在的忧国一心会是一个怎样的团体么?你居然还敢找上门来……我们,可是你们中国人口中的右翼啊。” “右翼啊……这有什么?那些军国大事和我们这样的小人物有什么关系么?我只是想找你帮我办两套身份证明而已。”李钦依旧没有被吓到的样子,平静的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身份证明?你是偷渡来的?”黄发壮汉眼中有些惊讶:“偷渡来这里的中国人,听前辈说过以前倒是很多,但这两年却是少了……没想到居然还让我遇上一个。”黄发壮汉说着,又冷笑起来:“身份证明我是可以为你办好,只是你能付出什么代价?” “我可以给你钱……”李钦平静的回答。 “钱?我杀了你一样能得到你的钱。”黄发壮汉显然并不满意李钦的答案。 “那里意思是……”李钦的声音稍稍的冰冷了一些。 “听三本(秃顶老板)说你带来了一个素质不错的小姑娘……如果你让她陪我几天,再给我两千万日元的话,我或许可以帮你拿到证件。”黄发壮汉狮子大张口道。 “你的价码还真高啊!”李钦叹息了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不愿意?”黄发笑着逼近了李钦:“作为一个偷渡者,你是没有人权的。” 他说着就往李钦身边欺来,其大手一挥,就要锁拿李钦的肩膀。 “嗯,这一点我猜到了……”李钦的话语依旧很平静。 面对黄发的举动,李钦只是侧步一偏让开半个身子,轻巧的剁开他的一抓,然后一步向前,左手握拳从腰间往前一撩,一个勾拳便重重的打在了黄发的下颌上。 “啪……咔……”黄发身形上拔,整个人向后倒飞。然而还不等他向上到高点,李钦身子滴溜溜的一转便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只将李钦两手一抓,直接拉住了黄发的两腿,将其狠狠的往下一掼,“啪”的一声便将他摔趴在地上。 这还没结束。 当黄发的手下惊觉老大不是对方对手的时候,他们恼火对的围了上来。一根根粗大的棒球棍被他们把持着,狠狠的挥向李钦的脑袋。 围魏救赵……他们倒是明白这个道理。 可还没等他们的球棍挥下,李钦便将黄发那百八十斤的身子扬了起来。他把这人直接当做武器往那些皮衣青年的身上打去。一劈,一斩,一撩,一刺……李钦的招法简简单单,但却具有莫大的威力。 啪啪的打击声不断的响起。 几个呼吸之后,在黄发的哀嚎和皮衣们的求饶声下,一切都结束了。 除了在那边瑟瑟发抖的老板,所有人都倒在了地上。 看着一地的充满血迹和牙齿的狼藉,李钦冷笑一声走到黄发的身边,蹲下身子,一把手揪出了他的头发:“我们那儿也有一句话:黑社会是没有人权的……这句话我希望你能记住。” 说着,他从自己的空间里掏出一大叠厚厚的钞票丢在黄发的面前:“这里有三千万日元,两天之内,我希望见到我需要的身份证明。我并不缺钱,但我也不会当傻子。如果你把我当傻子,那我或许会用更多钱的来买你的性命。” “你……”黄发看着李钦,还想说一些狠话。但李钦理也不理他,只是在地上跺跺脚就走了。 黄发挣扎着酸痛的身体站起身来,看着李钦的背影,眼眸里闪过一丝仇恨和贪婪。 他弯下腰去拾取李钦留下的日元。可就在他的手拿起日元的一瞬间,他注意到了,李钦刚刚跺脚的地方,却是留下了一个痕迹分明的脚印。 “这……可是水泥浇灌的地板啊。那小子居然在这里留下足足3公分深脚印……”看着这一切,黄发顿时有些不寒而栗,“世上居然又这么厉害的人?这么说,他刚才还是手下留情了?” 黄发一哆嗦,眼里的仇恨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他明白,这样的人物不是自己一个小头目能够惹得起的。 于是,他赶紧交代旅店老板一番,让他好好的伺候李钦。随即招呼自己的小弟,匆匆离开了这里。 对于突然出现在这儿的危险人物,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将其报告到上面去。 同时……也有必要认真的完成李钦与他的交易。 他这样做了。 三天之后,李钦所要的身份证明由旅店的秃发老板那儿转交到了他的手上。 交易完成了。 李钦和蔡琰在本子国的床主市有了一个过得去的身份。 ------------ 第三章 安排 之后的日子,对李钦和蔡琰来说是忙碌的。 搬家,找工作,联系学校……李钦借着这些理由将整个床主市的主要区域大都跑了一遍。对这个即将爆发“故事”的舞台有了初步的了解。 因为这份了解,所以李钦的诸般布置也就开始了。他可没忘记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主要任务。 完成主神布置的任务? 不,李钦可不是为了刷分而来这里的。吸收即将爆发“危机”的尸气,努力的提升自己,收纳各种现代化知识和科技成果,这才是李钦这一次行动的大头。 简单地说,李钦这次要做的就是一个世界的趁火打劫者。当然,他十分确定,当自己开始动手的时候,这个世界对自己趁火打劫的行为,未必会有什么痛恨的感觉。 “……就算是痛恨,只怕他对我们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吧。根据小斧和主神的说法,这个世界的天道,比《三国演义》世界的天道还要弱。虽然他依旧只是我必须仰望的存在,但我对他,实在不该太在意的。”明白自己,明白敌人,李钦仔细的盘算着一切,对自己的计划有了更加充分的自信。 凭借着大笔大笔的钞票开路,李钦有了自己的学历证明:华夏国华清大学的国文系的硕士研究生。 这倒是一个挺能唬人的身份。至少李钦凭借这个这份学历证明和他那带了一副平光眼镜,做出的文质彬彬的装扮,以及拥有真材实料对的言谈举止,让他很快就在床主市的藤美学园高等学校找到了一个看着挺不错的职位——学校图书馆的管理员。 当然,这里面也少不了,一丁点的权钱交易。不过,这对李钦来说根本没有什么。 日元、美钞……这对一个轮回者来说就是一叠擦屁股都嫌硬的纸而已。能用这么一叠纸换取接近主角们的身份,这怎么也算是一件合算的事情。 尽管,这样的举动在某些学园董事看来完全是一种傻缺的败家子行为,不过考虑到李钦的大方和他说出的令人会心一笑的理由,这些董事对此也睁一眼闭眼。毕竟,我们还是赚了。 只是…… “我们学校的女学生已经那么动人了么?”他们也有些怀疑。 要知道,李钦给他们的理由是:“心慕藤美学园的美女,希望在这里能够找到一个可人的老婆。” 嗯,这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按照本子国对的法律,女性十六岁就可以结婚了。 十七八岁的高中生?如果本子国有晚婚晚育的说法,那十七八岁,似乎也能被算作晚婚的对象了? 尽管说在校园里谈恋爱不太好,并不值得提倡,可谁不是从那个青春少艾的年纪过来对的。何况李钦还给出了这么多钱。 所以,这件事就这么确定下来。 当然,那个收了李钦的钱的董事还是客气对的提醒了一句:“别在学校里闹得太大啊。如果闹出什么群体事件,我一个人也兜不住的。” 群体事件?什么群体事件……争风吃醋么? 李钦对此不太理解。他以为这只是一个场面话而已,对于这样的场面话,他听过就望,随即将其甩到了一边。 李钦对自己的位置有了安排,而蔡琰…… 李钦想了想,还是让她先去读书。李钦给她报了一个小学,好像是叫什么藤美附属小学的。 嗯?原来的漫画和动画里有这个小学么?李钦没啥印象。 可能是漫画和动画只说到关于主角的事情吧。对于整个大世界并没有太多的描述。总之李钦从藤美学园的那位董事口里知道了这个学校,且离藤美学园很近,便恳请他将蔡琰也安置在小学里。当然,这份恳请是以钱作为附加品的——李钦穷得只剩下钱了。 总之这一切都完成,已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随着时间转到2013年的1月,李钦搞定了介入剧情工作的终于和蔡琰能够进行一段舒缓和平静的生活了。之前的忙碌,李钦不但完成了工作和学校的问题,更是凭借着手中大笔的钞票在床主市以租赁或购买的方式在他认为是不错的地点弄下了不少房产,在里面囤积了不少干粮、纯净水等物资。 毕竟,李钦对于动漫里的剧情已经很是模糊了,他根本就不记得主角的行动路线究竟是怎样的,也不知道主神对于自己的任务安排是如何,为了以防万一,同时仗着自己十分有钱,他便预先布下了自己的窝……这也是为了防止万一。 时光冉冉而逝去,很快就到了四月…… 随着本子国的樱花缓缓绽放,迎来其最美丽的时刻,李钦明白剧情发生的日子很快就要到来了。因为他依稀记得,动画开幕之时所展现出来的那漫天紫樱于黑夜中盛开的美景,那样的美丽对当时还是少年的他来说是挺震撼的。 “樱花开了……主神下达任务对的日子也快到了。”李钦小声嘟囔了一句,下班接了蔡琰回到家中,便很是严肃的吩咐她:“昭姬,从明天开始你请假吧!就说自己肠胃不太好,需要再加休息。” “为什么?”蔡琰不解,随即她会意过来:“难道是……”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眸中闪过震惊。 “那个日子很快就要到来了,我希望你能够跟在我的身边。你没有任何独自作战的经历,我担心你会出什么意外……”李钦这样告诉她。 “可是羽织和云子她们……”蔡琰担心的从口里吐出了两个名字。 这是她进入学校之后交到的两个朋友。如今和她已算是闺蜜的关系吧!小女生之间的感情,李钦一般是不作理会的。 只是…… 他没想过这会令蔡琰犹豫。 “只能听天由命了……你可以劝说她们。但要是她们不听,那就只能祈祷她们能躲过最初的袭击了。如果我们与她们遇上,那我会在有余力的时候救助她们。可要是不行,那我也没办法……我们是人,不是神仙,当不了救世主的。”李钦叹息着劝她。 见死不救,这对善良的人来说是很痛苦的事情。但是作为一个轮回者,李钦清楚的明白自己对的心还是需要一些刚硬的。 “救人之前必须先护已……为了别人的性命而搭上自己的,关心你的人会悲痛欲绝的。”李钦点明了其中的关键。 “我明白了……”蔡琰可怜巴巴的点头,整个人的气势低沉而灰暗。 李钦看得出来,她的心情不是很好。 “希望……她自己能够想开。”李钦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走到一边,从兜里掏出了手机拨打了蔡琰班上老师的电话:“喂……你好,我是蔡琰的表兄……嗯,是这样的……对,要请假几天……好,谢谢!我会转达的。” 一通剪短的通话很快就结束了。明白李钦究竟有怎样“权势”的老师很快就答应了李钦为蔡琰的请假。 或许,她他心里也会怀疑,“这个中国小姑娘白天还表现好好的啊,怎么现在就……” 但她终究不敢细问。 蔡琰的学校问题解决了。 ------------ 第四章 变异之日 李钦第二天便带着蔡琰进入藤美高中。一个如此精致的小美人俏生生的跟在李钦这么一个大男人的身边,自然引起不少人的询问。 没有人是生活在真空中的。李钦也只是稍微表现的有些内向而已。事实上,在进入藤美高中之后,他凭借着记忆中关于对这部动漫依稀的记忆,在刻意的结交之下,倒也逐渐熟悉了所谓的主角一人众。李钦与他们的关系当然还达不到好友的水平,但点头之交还说得上。彼此之间,互相见面了也能说上一两句话。 对于蔡琰,他们早就听说李钦有这么一个受他照顾的表妹。只是,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眼下几人一见,对蔡琰都有几分欢喜。即使是出生右翼家庭对华人有所偏见的高城沙耶,也无法对一个小姑娘产生太大的恶意。 “倒也挺可爱的。比小时候的我还差一些。”傲娇的高城沙耶甩着他那粉红色的双马尾别扭的说道。 只是,她虽然这样说,但谁都明白她其实不是这个意思。这从她课间的时候总是跑过来找蔡琰就可以清楚的明白。她其实也是蛮喜欢这个漂亮小姑娘的。 一天,两天就这样过去了。 世界平静依旧…… 直到那一天的下午…… “失恋了?”外面一如既往的平静,但李钦却在上课的时间看到了一脸惆怅的趴在楼梯护墙之上的小室孝。 会在上课时逃课,他当然不是一个好学生。只是这些天李钦对他的观察和记忆中动漫里他自身的表现来看,他似乎还算是一个有些担待的人。 有担待,懂责任,这可是一个男孩成长为男子汉的重要条件之一。 在李钦想来,小室孝也正是因为具备这样的特质,才在后来的逃亡中被队伍里几个女性所青睐吧。 “算是吧……”小室孝的回答郁郁的。 “看开点……这种事情是个男人都会经历一回的。”李钦笑笑,说出了挺不靠谱的安慰。 “……”小室孝的脸上的阴翳依旧没有化开,他无神的对着楼下,两眼之间没有任何焦距。 看着,他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李钦摇了摇头,也不知自己究竟该说些什么。他走到一边和小室孝一般关注着学校大门的方向。他不是发呆,而是他依稀记得,引发整个混乱事件的丧尸,就是从这个大门口开始的。 高城沙耶那个傲娇的眼镜娘找来了。对小室孝抱有某种朦胧好感的她,自是来劝说小室孝的。自是以她那高傲别扭的性格,说出来的话,一般人也很难接受吧。 于是,高城沙耶气势汹汹的过来,又气呼呼的走了。 内向的小室孝自然晓得沙耶其实也是为了自己好。只是心中郁闷难耐的他,眼下需要的并不是别人的劝慰,而是自己的冷静。 一个接着一个说客,小室孝有些难耐了,他决定找一个更清净一点的地方。 可就在他准备离开的当口,他注意到了学园门口的动静: 一个跌跌撞撞的人来到藤美学园的门口,他以极为僵硬的动作撞击学园的铁门,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藤美学园是寄宿制学校。用一句话说,这个学校实行的是相当封闭的管理,其用意在于保证学生有一个安静的学习环境。 对于门口那人的举动,学校的老师和保安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所以,老师们赶来了。又一个高冷的女老师带队,领着几个保安和一些体育老师。 他们手里拿着圆叉,想来是为最后的阻止做准备。 但,其中一名体育老师冲动的行为,让原本可以暂时阻止丧尸入侵的铁门失去了作用。 随着他的伸手,铁门外面那个已经称不上是人的家伙的张开了大口一下子咬到了他的手上。 体育老师的哀嚎撕心裂肺的响起。即使站在教学楼之上的李钦和小室孝也听得十分清楚。 李钦的眉头微微的皱起。他觉得那个男人没用的有些过分了:“不过被丧尸要了一口而已……有必要叫成这个样子么?本子国的男人……看上去人高马大,其实也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李钦不屑的撇了撇嘴。 校园门口的慌乱还在继续…… 那个倒霉的男人在身后同事的拉扯下,终于从丧尸的口中解脱了。他捂着自己手上的伤口哀嚎着在地上打滚。 但没滚几下,就没了声息。 他死了…… 不过三十秒不到的时间,他便已经毒发身亡。 这让李钦很有些惊悸——末日的丧尸他也经历过,但他所经历的丧尸似乎并没有这么容易将人毒死的能力。 “这是说……这个世界的丧尸病毒更加剧烈么?”李钦暗自琢磨着。 一边小室孝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他心中恐惧,急切着想要做些什么,但却是手足僵硬的无法动弹。 而此时,校门口的慌乱并没有结束…… 就在几个老师为那个倒霉鬼的快速死亡而震惊的时候,本已经死去的倒霉鬼,再次站了起来。 这一次,他脸色发青,凸起的眼珠向上翻起,以带着血丝的眼白面对着众人。 并没有察觉到究竟是发生了什么的女老师们还以为自己的同事已然恢复,正欣喜的向他打招呼,却不想他大力的抓住了女老师的手,将其一把拖到自己的身边,脑袋一歪狠狠的咬在了女老师的脖子上。 鲜血四溅,哀嚎声再起…… 只是这一次的对象换了一个。 “嗯……从死亡到尸变的时间也只有10秒左右……这病毒根本就不给人以救治的时间啊。”冷血旁观着一切,李钦心中依旧算计着。 “李……李老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目睹了这惊人的变故,小室孝总算从极度恐惧之中恢复了一些行动力。他见李钦还在不远的地方,便急切的向他询问。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想来是发生了最不好的事情。尽管时间缩短了许多,但你不觉得这一切和卡普空的生化危机很像么?”李钦摇了摇头,依旧平静的说道。 “生化危机?那只是游戏啊。”小室孝不愿意相信李钦的说法。 “但……这里并不是游戏了。准备一下吧,我们得做好应急措施。”李钦在小室孝的耳边留下了一句话,转身便走。 “你去做什么?”小室孝看李钦离开的背影,高声问道。 “我得把蔡琰带过来……形势如此危急,她一个小女孩,我不放心。”李钦头也不回的答道:“你也有想要救的人吧。那就去努力吧。这一下,我们都得拼命才行。” “拼命……没有那么糟糕吧。”小室孝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坚毅。 ------------ 第五章 混乱之时 末日开始了。 可恐慌的传播终究还有一个速度。至少在李钦的速度下,当他回到图书馆找到蔡琰的时候,混乱并没有传到这个楼层。 看到蔡琰还乖乖的一个人待在图书馆的座位上看书,极速奔跑过来的李钦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怎么了?”听着李钦急促奔跑过来而响起的脚步声,蔡琰很有些诧异的抬起头来,疑惑的问了他一句。 “事情发生了!”李钦来到蔡琰的身边,小声的说道。 “事情?”蔡琰微微一愣,随即惊讶的合上了手中厚厚的书本,一下子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惊诧的望着李钦:“开始了么?” “嗯……传染者袭击了校园门口的老师……而且学校里肯定也有其他的传染者会发生突变……”李钦点了点头,平静的将自己的判断告诉了蔡琰:“很快……这个学校将变成地狱。”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蔡琰忧心忡忡的望着李钦。 虽然在事先李钦对她做了不少思想工作,可是事到临头,她依旧有些慌张。毕竟,她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十二岁女孩。 “这……”李钦正想说话,突然右手的轮回者腕表处传来了震动的感觉。 李钦连忙抬起腕表,朝其上看去。却见原来空无一字的表面,已经密密麻麻的罗列了许多文字。 李钦仔细端详,小声的念出了其中的内容: “位面名称:学园默示录 主线任务1:保证小室孝一行安全抵达高城宅,完成度(0%) 主线任务2:取得学园幸存者的领导权,并保留至少24小时,完成度(0%) 主线任务3:建立万人以上的聚居点,完成度(0%) 支线任务1:击杀死体1000,完成度(0/1000) 支线任务2:击杀死体变异体100,完成度(0/100) 支线任务3:光复床主市,完成度(0/100%) 支线任务4:保留文明的火种,建立稳定的政府(0/100%) 另:击杀死体可获得10功勋点,击杀死体变异体可获得100功勋点,击杀死体君王可获得1000功勋点。” “嘶……”看着主神发布的任务,李钦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主线任务都还好说,至少都处于自己还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或许完成的时候会有些麻烦和意外,但李钦觉得以自己的能力,应该还是能够胜任的。 可是,支线任务…… 前面两个支线任务还好说。可后面两个支线,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光复床主市?床主市究竟有多少人?根据李钦打探的消息,这是一个人口百万的大都市。这么多人,在混乱之中只怕百分之七八十都变成丧尸……尽管这些丧尸,大部分都是低级货,可是以数十万计的数量,依旧是不容小看的。 这已是极难了。 而任务4,保留文明的火种,建立稳定的政府……这比上面一个看起来要更难许多。 旁的不说,单单自己一个华人的身份,在本子国就不是什么好事。 或许,人们可以接受一个华人在危机时刻领导他们,解救他们,可要当最危急的时候过去,想要让他们继续接受华人的领导,显然是很难的。 而且,一个稳定的政府,不可能只有区区床主市一块地盘,他需要更大的面积,更多人的认同,这就意味着自己必须和更多的人,更多的势力打交道。 这……无疑是李钦最为厌恶的事情。 “怎么破?”李钦没有想好。 现在的他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至于支线……那毕竟是支线,即使最后被迫放弃,也是可以接受的。 “保障自己的生命,完成自己能够完成的任务。”这便是李钦眼下做出的抉择。他并不是一个非常愿意冒险的人。 “既然主神的任务是这么说了,那我们现在就要……去找小室孝么?”蔡琰试探着询问李钦。 “现在?”李钦偏着脑袋想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现在应该带着他的前女友和好友兼情敌往天文台过去吧。我们这就动身……”李钦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但蔡琰却在后面轻轻的拉扯了李钦衣服。 “怎么了?”李钦转过头来,奇怪的问她。 “这里的书很多啊。要不要我们全搬回去?”蔡琰期盼的对李钦祈求:“花不了你太多时间的。” “全部?”李钦看着这明显被分作上下两层的图书馆,看着摆放在上面数十排书架上的近十万侧书籍,不禁有些头痛。他有意想要拒绝蔡琰,可在蔡琰那可怜巴巴的眼神面前之下,拒绝的话语到了嘴边,却又变了一个模样:“好吧!我试试!” 说着,李钦行动起来。他奔跑,从一排排书架面前经过,将书架里的书一一收入自己的个人空间之内。他只动书,而没动书架,只一小会功夫,便将图书馆里的十万书卷都收了起来,重新回到了蔡琰的身边。 “我们要走了哦!昭姬……你听外面的混乱已经开始了。”李钦小声的说道。 “我明白的!”蔡琰轻轻的点头。 “跟上了哦。”李钦轻笑一声,迈开了向前的脚步。 他一边奔跑,一边从自己的个人空间里取出了自己和蔡琰的武器——李钦用的依旧是他那把从三国带来的重达一百斤的裂地斧,而蔡琰用的则是李钦利用主神空间的材料定制的八面短汉剑。 主神那儿是有材料兑换的。李钦不过是兑换了1公斤的钛合金让主神将其塑造成汉剑的模样而已。这根本花不了他多少功勋点。 当然,裂地斧在经历了主神空间之后,也被李钦要求改造了一番。 主要是将长达3.45米的大斧拆分开来,变成一把长1.7米的斧头和一杆长1.7米的短枪。李钦一手拿斧,一手持枪,稍微掂量了一下,还是觉得有些不便,便将短枪收入自己的个人空间之中,掂着分量轻了大约1/3之一的斧头跑在了队伍的前头。 尽管一米七的斧头对这个宽不过一米二的楼道来说还是想得有些长了,但李钦相信自己的技巧足以抵消这样的不便。 藤美学园的教学楼主要被分成东楼、西楼和主楼三个部分,彼此之间与主楼有回廊相连。 主楼稍高,是主要的学年班级所在,顶上还有一个天文台。东楼是教师的办公室,而西楼则是图书馆、实验室以及医护室等功能性设施。至于学生的俱乐部等……则是在教学楼后面操场旁的令一栋楼里。与教学楼并不相连。 李钦和蔡琰所在的地方位于西楼的第三层最西侧,算是一个比较安静的所在。从这里前往主楼的天文台,需要穿越主教学楼的三层,其正好经过小室孝所在的班级。 当然,也要经过学校的广播室。 此时,楼层里的广播已经响起,校门口的杀人事件已经在广播中被说给所有人知晓。 于是,惊变开始了! ------------ 第六章 初战死体 混乱降临了。 学生们惊恐的从教室里蜂拥而出,本能的想逃到教学楼之外。 他们拥挤着,奔跑,推搡,践踏…… 很多人在无序的奔跑中被倒地,被人无情的踩踏过去。他们奄奄一息,骨折脏裂,在地上艰难的爬着想要向自己的同学施展求助。但没有人去理会他们。在昏头昏脑之下,更多的脚从他们的身体上踩过,将他们活活的踩死。 “都说外国人素质高……可就眼下来看,也没高到哪里嘛?”李钦不屑的撇了撇嘴,迅速的逆流而上。 期间也有学生不辨东西的直冲过来,却被李钦伸手轻轻一推,直接往墙壁靠去。他们和墙壁做了亲密接触,很自然的品尝到了冰冷而生涩味道。 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隐约注意到,李钦和他身后那个小个子女孩的手里似乎都拿着锋利异常的杀器。 “他们……不会就是所谓杀人凶手吧。”学生们有的如此想道,心中害怕兴起,自然接连后退,试图离开李钦和蔡琰远远的。 可以说,李钦用自己的气势和力量,在这个特殊的时候,震撼这些看似成年,实际上少不更事的高中生们。 高中生们惧怕起来,很自然也被震撼了。他们不自然的让开一条路,默默的让李钦和蔡琰通过。这让李钦两人的速度快了许多。 不过,这样的震撼,只存在了一会就消失了。 就在李钦和蔡琰即将踏上第四层楼的瞬间,几支灰黑色的手从墙角的一侧探了出来抓住了靠在墙角边上的一个看上去有些怯怯的绿发女声。 在尖叫声中绿发女生挣扎着被拖了过去。李钦双眼一眯,连忙跟了上去,正好看见那绿发女生恐惧到极点的神情和在瞬间就被撕扯得零落的衣裳。 衣裳之下,春光乍现,那雪白的肉体本是可以吸引大部分男生目光的。但此刻李钦的目光却没有落在这具雪白肢体之上。他的眼睛向后,焦点凝聚在了那女孩身后几个皮肤已然灰黑的身影之上。 这些身影还保留了人形,但从他们古怪而僵硬的行走方式还是浑身上下散发着莫名的气息来看,无论是谁都不会把他们和活人联系在一起。 “救……救……”绿发的女孩挣扎着,她看到了赶过来的李钦和蔡琰,本能的向他们求救。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从身后紧紧抱住她,直接抓着她的胸,将她扣在自己胸前的一名死体已经低下头去展开了唾液横飞的大嘴,一口紧紧的咬住了她的脖子。 殷红的鲜血,从雪白的脖颈出流出来,飞溅到粉白的墙壁上,滑落到深沉的沟壑之中。 绿发女生的身材很好,滑腻的雪白与鲜艳的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的气息很快的衰败下去。 她死定了…… 李钦很明白这一点,但他还是动了。这行动不是为了救她,而是为了替她报仇,顺带秤量一下这些死体究竟有多少的战斗力。 尽管就动漫上看,这些死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很轻易的就被主角搞死了好些,但动漫是动漫,现实是现实。当动漫的二次元被转化为真实的世界之后,这些看着“柔弱”的怪物,究竟还是不是那么废柴,李钦倒想试试。 当下,他拖斧于地,快步向前。 此时那个咬住绿发女生的丧尸已经和自己的两位餐友将这具依旧算是活人的大餐拖到一边,它们要去享受这具身体的最后热血。而原本在它身侧的令两具死体,这蹒跚着自己的步伐,张牙舞爪的朝李钦扑来。 李钦盯着他们,发现他们一个是男的,一个是女的。 男的身高在一米七五以上,比李钦还要高出一些,看上去也要健壮许多;而女身高只有一米四五的样子,身材娇小,可胸前的一坨,却相当有料。 他们颠簸着身体前进,沙沙的声音从喉咙里含糊的发出。 “来吧……”李钦冲到他们近处,在离他们大约三十公分的地方猛地止步。 此时李钦双脚一分,手中的斧头变换姿势:却是以斧柄顶着右脚而立,将斧刃搁在自己左胸之前。 这是一个看着相当古怪的姿势。可就此这样刹那之间的姿势变化,却让扑上来的两个死体中招了。 女性死体收不住自己蹒跚的脚步,被李钦的斧柄和右脚这么轻轻的一勾,狠狠的摔在地上,发出“啪”的一声。 而男性死体则在往前扑击的瞬间挂在了李钦的斧刃之上,被青色的利斧直接划开了大半个身子。他的胸膛被切开了,一道口子从右肩裂到左腰,日头的肺,心脏,胃,肠子都零零碎碎的往下滑落。可他依旧不觉得疼痛。他狰狞着,动着,虽然骨肉的分离,让他身体的重心有了较大变化,可他自身肌肉的力量,令他强行扭曲了肢体,仰着大嘴就要往李钦的腰间咬落。 “小心……”跟在李钦身后的蔡琰看得危急顿时大声提醒李钦。 “安心!”李钦笑着,以常人难以想象的柔韧度将腰轻轻的一摆,轻而易举的让那男性死体的惊人一咬落了空。 之后,李钦左手成拳狠狠挥向身后,迎上来正好抬起头来想要站直了身子的女性死体的透露,将其轻巧的轰碎。右手则似轻实重的一斧头劈下,破开了男性死体的脖子,将其硕大的脑袋一斧斩断。 前后不过三个呼吸的功夫。 “好……好强!”蔡琰震惊的轻呼一声,原本悬起的心到此时才算是安落下来。 她和李钦一起练过,知道李钦比自己强很多。但两人的强究竟到一个怎样的地步,她并不晓得。直到此时,她看到李钦出手,才明白李钦究竟有多强。 “或许……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安心之后,蔡琰回想起李钦出手间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算计,不禁如此想道。在看了李钦的战斗之后,她比不认为那又什么困难的,心下认为自己也是可以。 一时间,她也有些跃跃欲试了。 但,李钦并没有看到蔡琰那冲动的干劲。方才他一番交手的动静,已经把原本蹲着撕咬绿发女生的三个死体给吸引得站起身来。他们疑惑的朝着李钦的方向走来,缓缓的几步踏出,随即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突然加快了速度。 “有听力?有嗅觉?”看着他们表现出来的行为,李钦心里再次丰满关于死体这种丧尸的记录。在前面的一番动手过程中,李钦已经试探出来了死体的令一些特性: 他们力量很大,肌肉强健,在骨头受到重创的情况下,他们仅凭着肌肉的联系都能支撑自己身体的活动。 这是他们的优点,而与这个优点相对的是,他们动作缓慢,关节僵硬,速度不快,攻击也不够敏捷。 即使一个赤手空拳的正常人,在单对单的情况,只要除去心中的恐惧,也能轻而易举的闪避它的攻击。 “真是一无是处!”李钦不屑撇撇嘴,将锋利的大斧横在自己的胸前迈着大步迎了上去。 他开始认真了。对他来说,既然已经大体明白了死体的优劣,那他便不准备陪他们慢慢玩了。 “时间有限,你们都给我变成碎块吧。”李钦小声的低估着,手中大斧一抡,一片清亮的斧光如匹练似得划过虚空,带起了三个或男,或女的人头。 “啪……啪……啪……”一击之下,三具死体倒下了。 而随着他们的倒下,那个刚刚受害的绿发女生,已然完成了自己的变异,缓缓的挺起了自己拉拢了脑袋的身体。 她婆娑着向前,从后面接近已然转身的李钦。 李钦感受到了这一点,轻轻的扬了扬眉头:“昭姬,她就交给你了。直接用那一招吧。”李钦并没有理会从身后过来的她,而是直接了当的吩咐蔡琰。 “哦……”乖巧的蔡琰听李钦如此一说,顿时明白这个绿发的新鲜死体,便是李钦留给自己用来练手的“怪”。 当下,她没有任何的话语,只是踩踏着如蝴蝶一般灵巧的步伐上前,飞快的接近了那名死体。 “唰……”一道银色的剑光在蔡琰和那死体交错而过的瞬间亮起,准确无误的没入死体的头颅。强大的力量带来的巨大动能,将丧尸的脑袋一下子撑得炸裂开来。漫天的血肉渣子,伴着白色的脑浆纷纷扬扬的落下,将一片地面侵染可怖起来。 此时,蔡琰已经在它身后的三米之外了。这些爆裂开来的渣渣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做不得不错。我们走吧!”看着蔡琰的表现,李钦轻笑着上前,一把扶住了她似乎有些软绵的身体,小声的在他的耳边说道。 “是么?”蔡琰虚弱的苦笑起来:“可是我的感觉不是很好呢。” 虽然只是一瞬间,可蔡琰已经看到了被自己捅破脑袋的死体的惨烈模样。她知道它们不算是人类,可看着它们的样子,她依旧觉得恶心。如果不是李钦迅速上来扶着她的话,只怕她当场就要软倒了。 “那是因为你是第一次的缘故。”李钦笑着宽慰她:“只要多试几次就会好了。” “还试?”蔡琰有些不愿意。 ------------ 第七章 会合 最初的事件虽然是从学校的门口开始的。但从事件扩散的速度来看,变异的源头并不止学校的门口的那一个。 之所以大部分的变异体都是在学校发出广播之后产生,这或许是一个惊人的巧合。 “或许,这种病毒早就存在人们的身体中,只是到这个点突然爆发?”李钦一边奔跑,一边想着,小声的低估起来:“就像某种传染疾病一般……他们有一个潜伏期,而这个潜伏期到今天刚刚好?” “那……我们也得了这种病么?”蔡琰紧紧的跟在李钦的身边,她听见李钦小声的言语,大约明白李钦究竟想着什么事情,顿时有些担心的接上了话头。 “也许有,也许没有……不过,就算有我们也不必太过担心……我们的修行强化了的身体素质。这种全方面的强化,让我们更不容易受这种病毒的侵袭……如果它确实是一种病毒的话。”李钦笑着摸了摸的蔡琰的头,轻声安抚他:“你看……这个世界还有很多人也没有被病毒侵袭,不是么?” “嗯……”听李钦如此说,蔡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提起的心再次安定了些许。 此时,两人已经接近了天台的房门,只要在上前几步,推开门板,便可以踏上天台的屋顶。 可就在这时,天台的房门被顶开了,两具男性死体跌跌撞撞的摇晃着肩膀和手,向下迈步。 他们似乎感觉到了李钦和蔡琰的“美味”,迫不及待的想要品尝这一份大餐。 “昭姬!左边!”李钦看见他们摇弋的身形大声的冲蔡琰喊道。 左边?可是现在蔡琰所在的位置明明是在李钦的右边啊。 李钦这没头没脑的一喊真的正确么? 如果有旁人的话,他们心中想必会有这样的疑惑。 但,蔡琰却晓得李钦的意思。她当下曲腿一跃,娇小的身形轻盈的飞到了半空,并借着李钦恰到好处探出来的斧柄,得到更强的向前飞扑的力量。 “呼……”衣袂飘然的之声呼呼的响起。蔡琰高高的跃起,从死体的头顶上翻了过去。 “嗡……”一声剑鸣响起了。一道清亮的剑光在她翻过死体头顶的同时,从死体脖颈的右侧飞快的向前。一瞬间就切开了死体的脖子,令它的脑袋滴溜溜的从脖子上滚了下来。 而就在蔡琰完成了这一切的同时,将斧柄斜拉着向后,供给蔡琰借力的李钦,也顺势突刺了手中的大斧的利刃。 “噗……”只是重重的向前一刺,锋利的斧刃便从死体的面门突入,破开他的脸面,从他的颅后突出。 脑死亡,这是绝对的脑死亡。毕竟它的整个脑袋都被宽厚的斧刃剁开了两半,它又如何能“活”呢? 它力量一下子消失了。高大的身躯宛如一面沉重的挂旗,在李钦的斧刃勾着,左右摇晃不已。 “哼!”李钦冷哼一声,用力一甩,将它的身躯甩到身后的楼道边,快步踏上前面的阶梯。跟在蔡琰的身后,踏上了天台的屋顶。 和国内学校的屋顶基本上是全面禁区的不同,本子国的学校屋顶基本上是学生恋爱、学生解决个人纠纷、学生逃课……等林林总总事件发生的最佳场所。就算眼下属于原本上课事件,学校的天台,也少不了那些男男女女的存在。 更别说,时间进行到这一刻,也有不少人脑袋灵活的想往天台上跑了。 只是,他们逃了上来,却更加不幸的遭遇了已经在天台顶上完成变异的那些死体的攻击。 “真是疯狂……”李钦从教学楼的门房上进来,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屋顶上那零零落落分布起来的几十名死体,对十几名少男少女的追杀。 这些年轻的学生,显然都是些温室里的花朵,在骤然遭遇袭击的情况下,他们都昏了脑袋。很多只懂得一个劲的尖叫,宛如没头苍蝇一般的乱跑,结果被行动远比他们慢上许多的死体跟上,堵住,最后成了他们那张大口之下美味的血食。 这是他们生前遭遇的惨景,而在他们因此而死去之后不久,重新在“病毒”的驱动之下站起身来的他们,很快由获得追逐旁人的权利。 “这算什么呢?真的是变成鬼也不过你么……”李钦无奈的吐槽着。 天台顶是一片宽敞的平地。李钦一看到这里一片的空旷,便本能的从自己的个人空间里取出了收起来的另一半斧杆,接到了自己手中的大斧之末。 随着螺杆对接的完成,李钦手中的裂地斧,终于恢复了其本来利于沙场纵横的威风。 “昭姬,这里的敌人并不多……我们把所有的死体都清除了吧。至于那些被咬到的人……”李钦看了一眼天台顶上的情况,轻声吩咐蔡琰道。 “他们还是交给你……”蔡琰理所当然将这等需要更高意志需求的事情推给了李钦。 对于蔡琰来说,这些已经发生变异的家伙,其肌肤已经灰黑,行为举止都僵硬别扭的很,她当然可以将这些怪物视为它们,而加以清除。 但那些刚刚被咬到,还没有发生变异的人,他们的模样和人没有什么两样。他们的血依旧鲜红,他们依旧会呼痛求救,他们还不会咬人……所以,蔡琰还无法将他们视为怪物。 杀人,小姑娘还是不敢的。 “好吧!”李钦点头答应下来。 强迫这么小的女孩去杀人,李钦也是做不出来的。虽然他知道那些被咬到的人,即使自己不动手,他们也活不下去。但在他们还生为人的时候杀他们,和他们身为死体的时候杀他们,对于某些人来说还是有点不同的。 “开始吧!”李钦朝蔡琰招呼一声,当先一个跨步迈出,手中大斧抡起狠狠的劈向一名死体的身体。 那名死体离李钦至少还有两米五以上的距离,它已然听到李钦脚步迈动的声响,正摇摇晃晃的朝李钦过来。可就在这时李钦手中大斧的锋刃已经到了。李钦只是这么轻轻的一挥,他自身力量加上大斧本身的重量以及斧刃的锋利,很自然就切开了那个死体的脑壳。 当下污血四溅,脑壳飞空,只见一道凌厉的青华闪过,那就鼻子以上的半个脑袋被砍飞的家伙就僵硬了脸上的狞笑,浑身无力的跪倒在地上,俯面趴着彻底的了无声息了。 它死了。 但它的死亡只是一个开始。 随着李钦的斧头不断扬起,道道凌厉刚劲的斧光在虚空中旋舞,带起了一波波四下里飞溅开来的血浪和到处横飞的肢体。尽管说对付死体只有攻击对方的头颅才能给予其致命的一击,但已然杀得兴起的李钦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而且,本就通过战场的杀伐,训练出来一套斧法的他将大斧往那些死体的四肢关节斩去,很自然的也断裂了他们某些不致命,却也很容易影响自身行动的部位。 和骨折不同,肢体被大斧斩断,这些死体是没有办法续连的。断了,就丢掉,他们就算还想向前,可动作却愈发的不堪了。 他们无力的挣扎,试图用自己残存的“生命”向李钦发动进攻。李钦并没有理会他们,因为在他的身后蔡琰踏着轻盈的舞步,飘逸的跟着。 在李钦大开大合的斧头之下,蔡琰的那娇小的身躯无疑是非常不起眼的,但有她的护卫李钦的割草却显得安全许多。凭借着步伐的矫健而游走与李钦身前身后的她,用手中的利剑对那些漏网之鱼发动凌厉的补刀。 与现代那些更加纤细一些的剑不同,蔡琰手里的剑可是传统的汉剑样式,它的剑身更宽,不但善于刺击,也利于劈砍。事实上在汉剑之中就有一种作用和后来的长砍刀差不多功用的剑,那就是斩马剑。 当然,李钦给蔡琰准备的并不是斩马剑,而是汉代士人佩戴的“书生剑”。只是以汉朝那些士子的强悍,这些“书生剑”,也是可以杀人了。 蔡琰提剑于手,挥舞剑锋。道道银色的剑华如落英缤纷一般滑落,在光天化日之下点起一朵又一朵暗红色的血花。 经历实战,蔡琰的进步可谓是惊人。李钦一开始还分了心思若有意似无意的护着蔡琰,可随着蔡琰自身的成长,李钦的关注就收了回来。虽然他还是没有让蔡琰单飞,但也安心的专注于清扫面前的敌人,不再为蔡琰的安全担心了。 这一刻,李钦才算是战力全开。他迈着大步前进,不高的身躯却挥舞着巨大战斧,在死体之间掀起了杀戮的狂潮。 火力全开的李钦,引起的动静是很大的。“咚……咚……”的声响不住的在天台的顶楼响起,恍如战鼓一般。 对声音很是敏感的死体,蹒跚着自己的脚步往李钦和蔡琰过来。 而刚刚因为井豪永的死去而产生一些别扭的小室孝和宫本丽也被李钦和蔡琰所引起的动静而吸引了心神。 他们诧异的从又高了两三米上的天文台栏杆上往下看,看到了李钦与蔡琰威风八面的与实体队长的身姿,瞧到了他们干净利落的杀戮手段,以及互相配合的默契。 “好……好厉害啊!”宫本丽看了,两眼朦胧的露出了些许崇拜的神色。 “没有想到李老师居然还有这种本事……”小室孝的声音渐渐的低沉了下去。作为丽的青梅竹马,他自然明白丽流露出这样的表情究竟是因为什么。一瞬间,他心里有了不太好的预感,本就因为井豪永的死和丽闹得不快的他,心情越发的糟糕了。 在天文台的护栏内,他们眼巴巴的看着,并没有加入李钦的身后帮助他作战的想法。尽管对武艺什么的不太了解,可无论是小室孝还是宫本丽都明白,李钦和蔡琰等人的战圈,并不是自己两人所能插手的。 他们终究只是普通的高中生而已,在遭遇突然袭来的死体之下,能够保护自己,坚守于天文台的一隅,已是十分难得了。让没有经过任何训练的他们主动去和死体作战,这想想都是天方夜谈的事情。 也许他们以后能够做到,但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至少在眼前的当下,他们还没有这样的勇气。 紧张的关注,遥遥的呐喊,这是两位动漫主角眼下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当然,这也和李钦一路杀来并没有显出丝毫不支的模样有关。 李钦和蔡琰的杀戮速度无疑是极快。在他们如此“疯狂”的清剿之下,一些幸运儿被救了下来。这些人有男有女,有高有矮,每个人的面貌和个性,也有很大的不同,但他们有一点是相同,那就是他们的心性和较那些死人要好上许多。 被李钦和蔡琰救下的他们对李钦和蔡琰抱有感激,并且他们在被解救之后虽然很有些惊魂未定的样子,可对于李钦的吩咐,他们还是老老实实的听从了。不管彼此之间是否认识,他们都哆嗦着往天台的一个角落边上汇聚,定定的待在那边,等着李钦和蔡琰为他们杀出一个结果来。 之后的几分钟是李钦和蔡琰通向胜利的几分钟。这几分钟对于旁观的人来说分外的难熬。每一分,每一秒,他们都觉得自己度日如年。 “为何时间过得如此慢?”他们紧张的都快要窒息。 不过,这样的紧张终于过去了。随着天台上最后一具死体被李钦轻而易举的劈成了两片,天台之上能够威胁到这群活人的怪物终于被清除干净了。 被李钦救得性命的少男少女们蜂拥朝李钦扑来,将这两位解救自己的英雄围在了当中,叽叽喳喳的向其表达自己谢意。 李钦客气的应付着,眼睛却瞄向天文台那边。 作为主神空间的轮回者,尽管是具有最高权限的人,但李钦依旧将主神发布的任务记在心里。别看他眼下救了这么多并不相干的人,可他仍然明白自己眼下的关键是要保证包括小室孝在内一众主角的安全。 李钦是一个有良心的人,但他也不是圣母。此时,他之所以会做出如此大公无私的举动,其实心里也存了几分私意。 毕竟主神发布的任务里也有一个是要他建立相应的幸存者营地的。想要建立营地,就需要有人,尤其是愿意挺自己吩咐的人。为了达到这一点,李钦自然要用救命之恩建立起一支能够为自己所用的队伍来。 这是李钦的算计。也正是因为这样的算计,所以他才堆起了笑容与这些高中生打交道。 此时,小室孝和宫本丽也推开了天文台上用以阻挡死体的活动桌下来了。两人顶着各不相同的表情,来到李钦这一圈人的外围。 李钦看到了他们,笑着和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孝、丽,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 ------------ 第八章 目标:校大门 四月早春时节,本子国樱花绽放,花瓣在徐徐的风中飘零。在和煦的春日之下,满城都是樱花旋舞的美景。这本是该令人心旷神怡的,但现在因为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所以曾经的美景已没有多少人去欣赏了。 都说“生如樱花般绚烂,死如落樱般凄美”,可只要能活下去,又有多少人愿意死亡?尤其是这些自诩为新新人类的一代,对于他们来说人生的大好时光才刚刚开始,他们才开始享受青春的萌动和而美好,又怎么愿意如此凄惨的死去,进而化为那样的怪物? “不……我要活下去!”很多人都有这样的愿望。但很多人都死了。因为他们即便有了愿望,却没有实现愿望的能力,而且他们还缺了一份运气。 这已经不是普通人可以平静的活下去的时代了。在这个即将步入地狱的当口,只有有运气的人,愿意为了活而努力的人,具有能力的人才能活下去,活得更加好一些。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这条赤裸裸血淋淋的丛林法则一直都存在着。只是以前这样的规矩,被文明的种种规矩给包装了。如今人类的文明规则步入崩溃。这条血腥的规矩,不管人们究竟是不是喜欢,都越发真切的体现了出来。 当然,眼下还是一切崩溃的最初,真正明白规则已经有了变化的人,其实并不是很多。 不过,天台屋顶上的这些学生有感于李钦强悍的武力和他的救命之恩,倒是很愿意听从李钦的吩咐就是了。他们能够在李钦的考验下最终活下来,这就说明了他们的运气和眼力。 当下,他们便在李钦的要求下团团的围坐在一起,听李钦商量自己这些人今后的行止。 “学校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外面的世界,也好不到哪里去。就眼下这些怪物的行动和特性来看,那个游戏里描述的事情可能会变成事实。我不知道床主市之外的地方是不是也这样。如果一切情况都是最坏的话,那这个世界真要成为末日了。”李钦对着这群被自己救下的人,实话实说。 “真会那么糟糕?”宫本丽可怜巴巴的望着李钦,她期待从李钦口里说出否定的话语。 但,李钦可不会惯着她:“这可不是游戏,你也不是在做梦。” “你……”宫本丽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小室孝拉住了她。 “可以了,丽!认清现实吧!”小室孝神情严肃的警醒宫本丽。 “可是……”宫本丽的神情变得凄婉起来,她嘟囔了一句,似乎想到了可怕的事情,顿时浑身颤抖的扑到了小室孝的怀中。 这一扑来得突然,小室孝有点手足无措,两手僵硬的摊开,一副意外到了极点,想抱又不敢抱的纠结模样。 但,他最终还是抱下去了。在报下去的同时,他小声的在宫本丽的耳边轻语:“活下去,无论如何我们也必须活下去。” “嗯……”宫本丽抽泣着,趴在小室孝的身上轻轻的点了点头。 必须活下去,没有人想死。即使在如此绝望的当口,他们也追求着希望的光芒。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一位模样清秀的眼睛男望着小室孝和宫本丽抱在一起的身形,微微的点了点头,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小室孝安慰宫本丽的话语,也是他们内心的期盼。“蛇无头不行”,既然在这里已经聚集了十来号人,那眼镜男就认为必须选择出一个首领来。在如此混乱的环境下,他们需要一个能够带自己逃出生天的首领。这个首领必输是有本事,够果断,能够带着这大家走下去的。 而眼下的李钦,无疑是他眼中最适合的人选。毕竟,李钦的强悍,他们都看到了。 “这样的强悍,应该能护住我们大家吧。”他如此想着,问题很自然的就是冲着李钦而去——无形之中,他已经将李钦视为首领了。 “如果……水和食物都充足的话,我们可以一步一步的清理这些怪物,将校园重新恢复宁静。”李钦平静的说道。他从容的说着令人想来有些天方夜谭的话语,只是这样的天方夜谭听在大家的耳中,却又有些理所当然的味道。 在食物和水充足的情况下,建立一个据点,这件事他可以带领大家做到。莫名的大家都信服了这一点。 想来自己能够参与其中,建立一番“事业”,众人就有些小小的激动。 但是…… 这个方案直接被李钦否决了。 “藤美学园并不是一个适合坚守的地方。这里不够偏僻,与周围的都会的联系又比较紧密,并不利于防守……更关键的是,我们没有充裕稳定的食物和水的来源。”李钦拿出了否定的理由。 “那么……我们究竟该……”眼镜男适时的凑趣问道。 “我们得前往城市里……我们需要到那里获得水和食物,需要获得最新的事件进展,并寻求更好的能够建立幸存者营地的地方。”李钦给出一个看起来理所当然,可实际上却充满了危险的方案。 “不可以一边建立幸存者营地,一边搜寻水和食物么?”听李钦如此说一名长着齐耳短发的女生伸起手来,怯生生的问道。 “我们没有那么多人手……而且现在的校园对我们就这么十几个人来说实在太大了。清理他们需要很长的时间,另外周围的物资基地——那些大超市离我们太远了。去那边收集物资,再带回来很不方便。更关键的是……你们有谁的家是住在这附近的么?世界已经变成这个样子了,你们就不想着自己的家人么?”对于那个女生的问题,李钦接连的几句反问,将她的言下之意驳斥得一干二净。 “这……”那个女生被李钦的问话击退了。 可另一个男生又提出了自己的担忧:“从这里出去,抵达校外,一路上有很多的怪物。我们能击退他们吗?” “我会和你们一起战斗的。只要你们愿意……其实,只要能出去心中的恐惧,不犯傻,消灭他们并不是一件太难的事情。”李钦平静的说道。 他拨开,围绕着自己的人群漫步走到天台上空调主机的护栏那儿,对着护栏抡起了手中大斧。 大斧重重斩下,锋利的斧刃剁开了护栏的铁丝和钢棍。 李钦将这些东西剁开,用力的拆下来,提着他们回到了众人的面前。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之中,他从蔡琰手里要过那把汉剑,重新切割起铁丝网来。他将这种交织成菱形的铁丝网分成数片,用力扳弯了其中的一些未知将其变成一个拐形的铁网兜。 他将铁网兜拎了起来,拿在手上,挥舞了几下感觉还行,便将他交到前面那位眼镜男的手中:“拿着……” “这是……”眼镜男有些诧异。 “这是给你们制作的装备。虽然工艺有些粗糙,但已经够用了。”李钦一边说,一边又将剩下的几面铁丝网都进行了处理,一一分发到到那些男生的手中。 “你们的力气比女生大,挥舞这些东西应该能够支撑的住……等下你们两人都和一位女生编组。你们负责抵挡那些家伙的接近,而由你们身后的女生,用这些铁管打击那些家伙的头部。一下不行两下,两下不行三下。那些家伙的都很笨,行动也慢,很容易击中的。只要把他们的脑袋砸碎,他们就不值一提了。”李钦平静的说道。 这是他想出的解决眼下问题的办法。在他看来,只要除去心中的恐惧,凭借着这些“武器”,两人互相配合应该,能够轻易搞定那些零落死体的袭击。 “只要敢打,我们也是可以反抗,也是可以击杀他们的。”李钦笑着鼓励他们,“不必担心,我会在一边护着你们的。大胆的去做吧!” “这……”那些人还有些迟疑,“真的可以?” “没问题的!”李钦笑着点了点头,旋即直接分派了任务。他点了两位男生和一位女生的头:“你们两个为一组,在前面开路。我会在后面为你们压阵的。放心,楼道这边的怪物已经被我杀了一通,眼下就算还有游荡也肯定不多,正好让你们试试手。” “好……好吧!”被李钦点名的男生和女生都苦着脸,他们有意拒绝李钦的要求,可在李钦严厉的眼神之下最终败退下来,无可奈何的答应了。 “那我们呢?”眼见李钦将“武器”都交到了那些学生的手里,根本就没有理会自己和宫本丽,小室孝顿时出声提醒道。 被人忽视的感觉很不好,而且就方才的经历来看,小室孝觉得自己多少也算是一个战力,应该在这样的大事上出一份力。而且,说起自己的父母,小室孝也很是担心,他觉得自己应该借用李钦的战力,让他帮自己找到父母。 只是如何让李钦帮自己呢?小室孝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出自己的重要性来。 于是,他开口了。 “嗯……你们?”李钦听小室孝的提醒,轻轻的杨了扬眉头:“你们也算是独自和那些死体战斗过的人了。既然这样,那你就和宫本丽一起为我们断后吧。” “断后?”宫本丽有些诧异。 “那些死体可是从四面八方围过来的。即使是后路也不一定安全。我们需要合适的人保证我们后背的安全。你们是我熟悉的人,我的后背只有交给你们我才放心啊。”李钦微笑着,十分诚恳的说道。 “你的背后?”小室孝和宫本丽毕竟是十七八的少年男女,此时听李钦将自己的工作说得如此重要,顿时心花怒放:“好……你的后背就交给我们来守护吧。” 少年人是最需要别人认同的,而李钦的话无疑满足了他们的面子。 “走了!我们的目标是学园的大门!”李钦高声喊道。 他让很有些战战兢兢的三人组打开天台楼道的大门,迈步向下方走去。 在战战兢兢三人组的身后,李钦和蔡琰的步伐跟上了。蔡琰瞄了一眼在队伍后方,尽职尽责的提着心神戒备的小室孝和宫本丽,轻轻的踮起脚尖在李钦的耳边低语:“我不喜欢那个叫宫本丽的女人。” “为什么?”听蔡琰这么说,李钦的眉头微微的皱起,很有些好奇的问道。 “她太水性杨花了……她的男友好像刚刚死去吧!这么快就和小室孝这么亲密,这实在是……”蔡琰像个小大人似的说道,叹息着摇了摇头。 “呵呵,她怎么决定是她的事情。这和我们无关,我们只要保证她的性命安全就可以了。”李钦笑了笑,很是无所谓的说道。 “好吧!”听李钦如此说,蔡琰只能无奈的放弃了。 ------------ 第九章 主角们的齐集 脚步重重的踏在楼道的阶梯上,清脆的声音在幽深的楼道里回响。楼道里没人,所以回音才如此的鲜明。 没有敌人,这就意味着没有战斗。 走着,转着,一路行来,被李钦护持着向下的学生们逆着李钦、蔡琰两人奔行上来的道路,看着沿途粉壁之上一团团泼溅开来的血渍,瞅着散落在楼道角落里的死体碎块,紧张的担心从最初的浓烈化为麻木。 李钦和蔡琰一路行来究竟干掉了多少死体? 十个?不止…… 二十个?不止…… 几十个?也许吧…… 上百?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 见得多了就麻木。学生们这一走,自然也体会了这一点。尽管他们心中将李钦和蔡琰的战力提高了许多,越发的以为他们是非人类的存在,可见到这么多死体的尸块,他们渐渐也认可了李钦和说法:“死体是没有什么厉害的……只要你们愿意,你们也能干掉他们。” 兜兜,转转,沿着楼梯一圈一圈的向下。李钦的目的也是十分明确的,他就是要带着这些人离开这里。他不会去刻意的去解救别人,不会刻意的去搜寻幸存者,但如果真的有见到的话,只要有余力,李钦也会帮他们一把。 当然,他们要得到这样的待遇,也是需要一些运气的。 本来在这样步入末世的时刻,没有运气的人根本就无法生存下去。 在这种随遇而安的情况下,敌人终于出现了。 急切的脚步声从楼道的另一侧响起。李钦示意前头停止前进,抬起头来看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便瞧着三四个女生带着张徨的神情连滚带爬的朝自己这边奔跑过来。她们都穿着平跟鞋,美好的身躯在这激烈的运动中颠抖着惊人的幅度,让李钦目光在她们的身上凝聚了片刻。 尽管最初为了进到这个学校,李钦用了那样不靠谱的说法,可李钦平素并没有过多的关注这些女学生。是以,直到此刻李钦才发现包括宫本丽,包括被自己救下的那些女生,也包括朝自己跑来的这些人,其身材都不是一般的火辣。 “居然没有一个是小于C的……”李钦恍惚了一下,诡异的眨了眨眼睛,努力的定下心神。 这时他才发现,在这三四个女生的后面,其实跟着七八个男性的死体。他们有的穿着一身黑色的立领校服,有的则是西装白衬衣——前者明显是学生,而后者则是老师的装扮。 “学生和老师……居然让后混在一起了。”李钦的眉头微微的皱起。 他看明白了情况,随即迅速的下令:“平田组突前,上田组靠左,上村组靠右……三角形阵列,盾手注意隔离,长枪手凝神戒备。孝、丽,你们两个留意身后的动静,不要让这些死体抄了我们的后路。” “好的……” “明白……” “是!” “嗯!” 毕竟不是军队,学生们的回答自然也是五花八门参差不齐的。不过,作为寄宿生,他们基本的纪律还是有些。在李钦简单而明确的命令之下,三组九人在并不宽敞的楼道里展开了队形,用铁丝网的盾牌顶着,戒备的看着奔跑过来的少女们。 “不想死的话,就从左右两边给我绕过去。”面对急切跑过来的女孩们,李钦厉声大喊。现在情况紧急,他可不想被这几个不知深浅的女孩子冲坏了阵型。是以对这些惊慌失措的人们,他并没有和颜悦色,而是保持了相当严厉的态度。 “啊……嗨!”在李钦厉声的吼叫下,那些女孩子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她们看到了严阵以待的李钦等人,立刻老实起来,按照李钦的吩咐去做了。 她们从顶在最前头的平田组的左右两侧绕过。然后便看着这些行为举止很现实古代足轻的现代高中生们,依着李钦的号令缓缓向前推进。 “走……一、二、三、停!”李钦很有节奏的下令,让这些高中生在步步向前的接近死体的同时,保持自身阵型的稳定。 如此一番之后,双方最终对上了。 死体是没有触觉和智慧的,至少李钦现在遇上的这些都是这样的状态。他们摇摆着身子,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态向前三三两两的朝李钦这边接近。他们知道这边有人,却不知道这边人的已经为击杀他们做好了准备。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在前突的平田组离他们还有两米距离的时候,李钦再次让他们停下,同时给上田组和上村组下达了命令:“上田组、上村组向前两步,与平田组齐平。”李钦高声下令。 随着他的命令,已然依稀找到一些节奏的学生们迈步向前,并列而立,在楼道里列起一片铁丝网的墙。 “定心……定心……不要急。”当盾墙形成之后,李钦反而告诫大家要平稳各自的心情,不能急躁,也不能慌张。 此时,那些死体已经张开了能够裂开惊人角度的大嘴,蹒跚着朝人们扑来。 两米…… 一米五…… 一米…… 五十公分…… 当狰狞的大嘴离众人已然如此之近,这些高中生心里的恐惧越发博大起来的时候,李钦终于下达命令。 “盾手推盾!用你们的盾牌顶它们!枪手准备,从现在开始可要靠你们了。如果你们想要活下去的话,就用手中的铁管戳爆他们的头颅吧。”李钦大声的下令。 在李钦的命令下所有的人都提起了精神,他们大约都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唰……啦啦!”铁丝网颠动碰撞的声音响起,在那些将要扑上前来的死体面前,三面铁丝网组成的盾牌坚定的升起了。 死体的一扑并没有接近它们想要的血肉身躯,而是结结实实的趴在了铁丝网上头。 “这是怎么回事?”它们不明白。但是他们对新鲜血肉的渴望告诉它们,只有顶开面前的玩意才能真正品味到那温热的鲜血和新鲜的肉块。 于是,它们向前了,用力的将铁丝网盾牌推搡向后。 作为死体,它们的臂力较身前有了大幅提高。三个死体的一番推搡,竟然持盾的六个男生摇摇晃晃的有些执拿不足的模样。 “小心,稳住。”李钦大声提醒他们,同时向那些手持长棍的女生下达了命令:“枪手,突刺!朝着他们的脑袋!” “嗨!”听着李钦的吩咐,那些拿着长铁管的女生立刻行动起来。 一根根长管,被她们双手平举着,化为锋利的长枪,从铁丝网编织而成的盾牌的空洞之间横穿过去狠狠的戳向了那些张牙舞爪的死体们。 “噗……噗!”沉闷的入肉声响起。从铁丝网后发动突刺的三根长棍,只有一根戳中了死体的脑门,爆了他的头颅,令他无力的向后倒去。 而另外两根长棍:一根透过镂空的网洞眼戳中了那个死体的胸口,却没有能够给他造成致命伤害;另一根着狠狠的错在铁丝网的节点上,巨大的冲击力加持到铁丝网本身,令手持铁丝网的两名男生都不由自主的一个踉跄。 第一次攻击,他们的战果都不是很好。 但,已经消灭一名死体的事实,,令他们的心神越发的高亢起来。 “死体并不可怕,他们也能被我们杀死!”这个认知存在他们的心里,令他们一下子心神大定。 他们振奋起来。男生把握住铁丝网盾牌的手,变得更加有力了。而女生则在手中铁管回收的一瞬间,再次向前突刺了过去。 “噗……噗……”正中目标! 已经被斜斜的开出口子的铁棍从哪些死体的面门前刺入,破颅入脑,从它们的后脑勺突出,彻底将这些死体了账。 一番突击,三名死体彻底的被完结了。 李钦见他们做得确实不错,顿时开口恭贺:“嗯,干的不错!我们继续向前,只要以这样的节奏平推过去就可以了。” 这是赞赏,也是命令。 在李钦如此说法之下,三组九人顿时平推着向前,打起了一波节奏。 “踏……踏……踏!”这是他们前进的脚步。 “唰……啦啦……!”这是盾手提起铁丝盾牌的声响。 “呼……呼……呼!”逐渐娴熟起来的女生们刺出了手中的“长枪”。 “噗……噗……噗!”一具具死体就此“憋屈”的倒在了地上。 前后不过数分钟功夫,李钦指挥着这群人便已经将楼道上的这些死体清扫了一遍。十一二具死体就这样瘫倒在地上,再也无法站起身来了。 “清除!” “清除!” 在彻底击败了眼中所见之敌后,学生们以响亮的声音向李钦汇报。 李钦满意的点了点头。他从这些学生的耳中听出了自信,心中也颇有些自得。 然而,就在他打算发表一通感言的时候,一声高亢的尖叫从楼下传来。 听到这尖叫声,小室孝瞪起了眼睛,顿时拉着宫本丽的手转身就要向前跑。 “站住……”李钦蹬步一跃,手中大斧一挥,便拦住了他的去路:“小室孝,你在做什么?别忘记了你自己的职责。如果你现在乱来,背弃了大家,以后就不要怪这些兄弟不去救你!”李钦神色严厉的望着他。 “可是……沙耶!”小室孝急切而紧张的说道。他说着冲动的就要推开李钦。 “给我站住!”李钦的手,按住了小室孝的肩膀。这看似轻巧的一按,却让小室孝觉得自己的背上压了一座重重的大山,令自己根本就动弹不得。 “你的速度还不够快……你和大家一起下来。我先去救他们。”李钦看出了小室孝的紧张焦虑的心思顿时开口吩咐道。 “这……”小室孝还想反对,宫本丽却拉住了他。 “就让李老师去吧。他比我们要可靠许多。”宫本丽如是说道。 “好……好吧!”宫本丽都这么说了,小室孝自然不可能反对,当下他只能冲着李钦说道:“李老师,那就拜托你了。” “放心吧!”李钦回到蔡琰身边,与他交代一声,便提着自己那并不适合在这种狭窄空间战斗的长柄巨斧飞奔起来。他一溜十几阶梯的楼道,在他的脚步下不过也就两三下的跨越。众人只听着踏踏几声便看不到他的身影,有的只有随后传来的呼喊声和搏斗声。 “估计又是一番单方面的屠杀吧。”平田组的组长,也就是最先和李钦搭话的那个眼镜男平田秀正如是说道。不知怎么的,他对李钦的信任倒是非同一般的高。 “我们下去!”说这话的是蔡琰。 作为李钦的表妹,同样展现了惊人实力的她,虽然年纪还小,但在李钦离开的时候,她无疑已然成为李钦的接班人。 “嗨!”听了她的吩咐,这些被李钦“调教”出来的学生们顿时应了一声,然后便按照李钦原本要求他们的队列展开行动。 他们鱼贯而下,虽然速度不是非常快,但到底保证自身的安全。 等他们抵达下一楼层,看到在教师办公室门前的李钦的时候,一切战斗已经结束了。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只有一地的碎尸和几具被某种钝器爆开了脑袋的死体,以及站在这些碎肉尸体之上的几个人。 “我是三年级A班的毒岛冴子。”一名紫发及腰,脸上带着大姐姐式的柔和微笑,手里却提着一把木质武士刀的少女向李钦做着自我介绍。她柔声说着自己的名字,可眼睛却有些火热的盯着李钦手中的大斧。 此时,李钦手中的斧头已经比原来要短上了一节。另一节斧棍,被他拆卸下来,提在了自己的左手。方才,他就是左手拿棍,右手挥斧进行战斗的。 “真是厉害……”毒岛冴子看到了李钦屠戮死体的英姿,心中钦佩的想道。 “我是二年B班的高城沙耶。”高城沙耶狼狈的说道。 她扔下了手中沾满了污血和脑浆的电钻,颤抖着身体站立起来。 “我是二年B班的平野户田。”站在高城沙耶旁边,一脸关切望着他的矮胖宅男犹豫了一下,向后来的人介绍道。 “那个……我是校医,我叫鞠川静香。”一各呆萌好听的女音在毒岛冴子的身边响起。众人一看,首先注意到的便是她那一对木瓜式的**和一脸永远都迷茫的神情。 “唔……果然是一个天然呆。”看到这位全校都很有名的美女校医,李钦微微的摇了摇头,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主角小队的六人组已然完全到位了。” ------------ 第十章 关于未来的讨论 教员办公室的门被关上了,西下的阳光呈橘黄色从西边的天幕透过明净的窗户直射进来。 教员办公室李钦在担当藤美学园图书管理员的时候,也曾进入几次。那时的他并不觉得这间深十米,长二十米,高两米五的大屋子和别的地方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但在这一刻,他却隐约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气息在办公室里弥漫。这是一种带着恶意的冰寒,即使从窗户里透射过来的阳光也无法驱散这种感觉。 李钦正站在窗户的旁边,感受着这毫无温度的斜阳,看着天上悠悠飘过的白云,神情恍惚间突然看到一个狰狞的面孔张开血盆大口朝自己扑来。他不经意的向后退了一步,脸上的神色混杂了凝重与紧张。 “是错觉么?”李钦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抬眼再看向天空。 云已经过去了。 “也许真的是我太紧张了?”李钦扪心叩问自己。 随即他自嘲的笑了起来,身手按住自己的胸口处,在那里一尊小巧的方玉吊坠正微微发热,一丝丝细不可查的暖流正从方玉之上传入自己的身体中。它沿着自己的经脉流走,最终汇入自己的丹田,瞬间弥补了自己因战斗而消耗的那一部分。 “阳平治都功印……小斧为我挑选的宝贝,还这真是有用啊。尽管我的实力,叫最初有了很大的提升,可要是没有这个宝贝源源不断的为我提供足够的灵气以弥补我的消耗,只怕我战斗不了多久就得停下来休息吧。长时间的挥斧战斗……对我的身体负担还是太大了么?就像是小孩舞大锤?”李钦小声的嘟囔着。 这件教员办公室,在被关上了铁门之后,对于众人来说倒是一个相当安全的地方,在经历一通激烈的旅行和战斗之后,他们迫切都需要有一个让自己能够喘息的存在。 校医鞠川静香需要在这里寻找自己的汽车钥匙。她和毒岛冴子说过要用汽车带着大家冲出校门的。 用汽车走?这的确是一个好主意……至少在这里的大部分人眼中都是这么认为的。毕竟,只靠双腿的话,那也太慢,太累了。 人都是惯于偷懒的,如果有好用的工具存在,而不去使用它,那这个人无疑会成为旁人眼中的傻子。没有人愿意被别人视为傻子,久而久之,大家的思维就已经成为固定样式了。 这是一种错误,这种错误应该要得到纠正。 毕竟,在这样混乱的局面下,用汽车又能走多远呢。 按理说,李青青应该去劝说他们的,但李钦没有这么做。他知道自己在这种小事上劝说众人,是会在无形之中消耗众人对自己的尊崇,将可贵的尊崇就这样消耗掉,李钦表示自己还没有那么奢侈,所以这种事情就这么算了吧。 “如果有汽车的话,或许也能够走得更远一些?”李钦对此很无所谓的。他报着有就是很好,没有也无所谓的态度。 或许是有了一个安全的环境,松了一口气的学生们开始做起自己的事情来: 他们有的瘫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有的则在教员的卫生间门前排队; 还有的却是则跟在小室孝他们身边与小室孝他们搭讪。 没有人是傻子,这些高中生也隐约看出了一点问题——似乎李钦对小室孝他们态度和对自己这些人有一些不同。是因为两边很早就认识了么? 有人做出这样的猜测,但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不是真的。只是出于某种万一,他们还是愿意和小室孝等人搞好关系的。 天然呆的校医鞠川静香傻乎乎的在寻找自己汽车的钥匙。她的动作轻柔和笨拙,和眼前这种紧张的气氛完全不搭,让人总有一种画风崩坏的错觉。 而高城沙耶则进入卫生间很久了,她霸占了那里,里面传来哗啦哗啦的流水声。因为卫生间不大,所以很多人都只能无奈的在后面等待。 至于看起来更加正常一些宫本丽和毒岛冴子则打开了教员办公室里的电视机,里面正一本正经的以官样文章的口吻,报告着这一次变乱事件:“……针对在各地频发的暴动,政府正在制定对策,但是关羽是否要出动自卫队维持治安的问题,无论是执政党还是在野党都认为要慎重考虑。” 暴动……这就是日本电视台对这一事件的定义。 尽管经历了这些事件的人都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可官方的报道却一本正经的试图掩盖这个事实。 他们认为这件是能够被掩盖的么? 被吸引过来的学生们听到了这样的报道,都连连摇头。 “这样的报道,也只有那些愚蠢的大人能够相信了……”一名男生发出如此中二的宣言。 大人都是愚蠢的,只有孩子,尤其是他们这样的少年才是足以拯救世界的力量——嗯,本子国的动漫很多时候都若有若无的宣传着这一点。 对于动漫里的言论,很多人都付之一笑,但也有不少御宅族都相信了这一点。 他们中二起来。 此时,电视的频道正切换到某个地方正进行的现场直播。那似乎是在某个公园的地方,女主持的周围还有持枪警察的守护,救护车听在一边,警戒线拉着,一切好像都很安全。 但,变故发生了。救护车旁担架上已然被裹尸袋装载的尸体直挺挺的坐起身来。在女主持极度震惊的言语之中,警察开枪了。他们枪中的子弹阻止了一个方向的死体,却没有办法阻止另一个方向的死体。在女主持的尖叫声中,某种可怕的东西靠近了他们,最终摄影机倒在地上,惊恐的尖叫从其中不断传出。 “这……”所有人都沉默了,眼里透着惊恐。不管怎么样,他们都从这电视里的报道中了解到一个事实,那就是如此可怕的事情,并不是只在自己生活的这座城市里发生。在别的城市,在整个日本,相似的事情都在进行着。 “这是一个末日……”李钦如此认为。 “可是,为什么要做这样骗人的报道呢?这样欺骗人的报道,不是只有对岸的那个……”一个男生自然而然的开了口,只是他说了一半,便迅速的闭嘴了。此时,他算是记忆起来,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位解救了自己的首领正是大海西边那个经常隐瞒“真实”的国家之民。 自己在他面前说这些,怕是不好吧! 他担心着。 “在电视里说这些,不是很正常的么?”然而与他的担心不同,李钦并没有理会他的话语,而是一个清冷的女生开口反驳了他。 众人不解的张望,发现说这话的却是梳着粉红色双马尾的高城沙耶。此时,她带了一副椭圆的银丝眼镜,严肃而高冷的神情,配合着出口冷漠的话语,给人以一种专业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钦总觉得高城沙耶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扶着眼镜的手似乎抖了一下,眼镜片莫名的反射出一片光亮。 “怎么会正常?这是欺骗啊!”那个男生不解的吼道。 不但,他是这么认为的,同室的很多人也都这么认为。 “幼稚!”高城沙耶不屑的撇了撇嘴。 她以一种大人看小孩的目光,轻蔑从所有人的脸上一一溜过,最终落在了依旧平静的李钦脸上。她从李钦的平静中看到了了然,顿时她的眼睛微微一凝。 “你想必已经明白了吧!”高城沙耶小声的询问李钦。 “这有什么难以理解的么!高层人士的想法和我们想的完全不同。我们关注的只是面前的事情,可他们想到的却是更多。”李钦微笑的点了点头:“这些死体,除了力量大一些,被咬中之后的结果很是可怕……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个可怕的吗?他它们是很好对付的,连你们都能凭借着简单的武器对付他它们。你以为那些拥有强大武力的国家政客会没有对付它们的办法么?现在的狼狈,只是人们被打懵了。如果它们没有发生进一步变异的话,这些怪物最终被清除是肯定的。那些人肯定是想到了这一点。” “想到了这一点又如何?”有些人已经明白过来,而有些人还似懂非懂。 “很简单,政府必须杜绝因恐慌而产生的混乱,进而造成更社会财富更大的损失。”高城沙耶冷静的说道:“事实上,很多时候在因灾难而引起的损失并不是由灾难本身造成的,而是由人们畏惧灾难而产生的恐慌引起的。” “这么说他们的行为是正确的了?”那人依旧有些不忿。 “没有绝对的正确……也许他们如此的行为,会被后面的人喷成是愚不可及。”李钦淡笑着说道。 “这又是为什么?”这一下连高城沙耶都有点迷糊了。 “很简单……他们的判断都是基于所有变乱都会很快平息,军队能够很快平息混乱。这么想确实没有错……可要是这样的混乱一直持续下去呢?”李钦提出了另一种异常可怕的可能。 “这……”听李钦说起这种可能性,所有人都有些不寒而栗。 如果,情况真的是那么糟糕的话。那无疑政府的这个命令便成了让所有人都去死的催命符。那些躲在自己家里,听从命令的人,只怕会随着时间的发展而陷入孤岛一般的困境之中。这是相当令人绝望的。 “这怎么办?”有人颤抖着声音说道。 “没怎么办,我们现在要做的,只是先行保证自己的安全。至于其他人,那必须等到我们有余力的时候再说。记住,从来就没有救世主,想要活下去,你们就得倚靠自己。”李钦冷冷淡淡的说道。 此时,电视上的节目再次演绎,将世界主要都市的情况都简略的汇报出来。很明显,这样的变异并不是本子国一家,华夏,白头鹰,牛牛都不约而同的中招了。 危机是世界性的,所以一切都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真是糟糕到了极点啊!”所有的人都有些绝望了。 “別想那么多了!”李钦轻轻的摇头,“不管外面的情况究竟如何……我们至少还活着。作为活人,我们还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大家的家人都在市内吧。那我们就去找他们,能救的就救上……再找个地方建立新的家园。” “好!”李钦的话也是这里大多数人愿望,他们听李钦如此一说,顿时大声的附和起来。 “那我们该用把在这里的人都带走呢?我的汽车只能做五个人。”鞠川静香呆呆的弱弱的说道。 “这个……”李钦顿了顿,他转头看向窗外那里正可以看到远处的停车场。停车场上有十余辆汽车静静的停在那里。李钦的目光往停车场滴溜溜的一转,目光一下子被其中的一辆庞然大物所吸引。 “用那个怎么样?”李钦比划着自己看中的车辆,小声的问大家,“就是那里的巴士。” “那个巴士是学园社团外出活动用的……完全能把这里的人都装下。”平野户田看到了李钦的比划,迅速的接上了话题。 “哈,那不是正好么。”李钦开心的笑了起来,“对了,这巴士的钥匙呢?” “钥匙……钥匙好像就挂在那面墙上。”毒岛冴子柔柔的说道。她的话语很是温和,听在别人的耳中,有一股令人安心的感觉。 “是哪一把?”李钦问道。 “额……是这一把。”鞠川静香走上前来,在众多的钥匙之中找到了属于巴士的那一把。 “好!”李钦将钥匙取了下来,转身朝向教员办公室里的众人:“先生们,小姐们,你们休息好了么!如果可以,我们现在就得出发了。太阳已经偏西,谁也不知道这些家伙究竟会不会因为夜晚的到来而变得更加可怕。总之,为了以防万一,我们需要……尽快行动才行。” “明白!”李钦的话语得到了众人一致的认可。 “那就走吧!”李钦一马当先,走在队伍的最前头。 ------------ 第十一章 奔向教学楼之外 教员办公室的门再次的被打开了,准备出来的众人看到了原本已经没有了死体的楼道上又出现了三三两两的死体。 “又刷怪了么?”矮胖的平野户田小声的嘀咕道。 “又不是游戏,怎么可能是刷怪……”高城沙耶傲娇的扬起头颅,盛气凌人的反驳道:“恐怕是它们漫无目的的游荡过来了吧。我们在里面也待了不少时间,所以……” “反正它们出现在我们面前就是了。原因什么的……等以后有空了在讨论,现在我们关键是要杀出一条血路来。”李钦止住了高城沙耶的解释。他俯下身子,用力一蹬腿,在整个人顿时入离弦的箭矢一般飞奔上前。 “噗……”李钦的身形出现在一名死体的一米之外,他左手的斧柄向前直点,宛如长枪一般向前刺中了那名的死体的喉咙。当下,只听得“咔”的一声脆响,死体的脖子的颈椎错位,它那黑漆漆的脑袋顿时拉拢到一边。 不过,它并没有死去。 在被击中的瞬间,它感到了自己的不对劲。它狰狞着用劲,凭借着肌肉的力量,将自己的脑袋摆了过来,硬顶着李钦的斧柄就要上前。 “我就知道会这样!”李钦嘴角一撇,持者斧头的右手顿时轮了起来。宽大而青亮的斧面在斜阳的光辉下映射出一道青金色的光华,从摇晃着身躯朝自己这边接近的两名死体的脖颈间闪过,最终劈断了被李钦支着脑袋那名死体的脑袋。 一斧横空,三头落地,李钦于众人面前再次展现出了属于他的绝代风采。 “李老师的武力真是非人一般的强悍啊。”随着李钦的一马当先,他身后的众人不由自主的兴起了这样的想法。 同样的想法,在有的人那儿只是想过就忘记了的。可在另外一些有志成为强者的人那儿,这样的想法却成了激励他们不甘示弱的举动。 “李老师都在前面拼命了。我们也不能落后啊。”他们如此想着,跟在李钦的身后,也朝死体发动了攻击。 “啪……啪……啪!”毒岛冴子高挑而曼妙的身形在楼道中奔走着。及腰的紫发,在空中旋舞,过膝的绿裙在斜阳下宛如百合花绽放。这一刻,她是优雅的,而在这份优雅的后面,她手中的木刀凌厉的劈击,每一刀都准确无误的打在死体的脑袋之上。 木刀没有开刃,虽然和真刀一般分量,却不可能真的切开死体的脑门。然而,毒岛冴子的做法却是化木刀为钝器,将长刀挥舞的力量,通过木刀的锋凝为一线灌入死体的脑内。 这是一种暗劲的击打方式,别看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下,却在击打的瞬间,将死体的脑子打成了一团浆糊。死体的要害是脑袋,它们是不可能在脑子都变成浆糊的情况下继续行动的。 所以它们都倒下了。 “不错嘛!不过,我也不会输给你的。”看着毒岛冴子矫健的英姿蔡琰也不甘落后。她俯身而行,以细碎的步伐在楼道里灵巧的前进,手中的汉剑或刺或砍,如毒岛冴子一般对那些行动并不敏捷的死体发动了重点攻击。 如果说毒岛冴子的刀法令人想起了堂皇大气的剑客,那蔡琰的剑法却令人想起宛如狸猫一般的刺客,总能在令人意外的角度对敌人发动最为致命的一击。 如刺客一般的攻势,这是李钦认为眼下最适合蔡琰的手段。毕竟,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 李钦、蔡琰、毒岛冴子,无疑是众人之中的最强者。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战力,是冠绝群伦的。 但他们如此的强悍,在他们麾下的众人,也弱不到哪里去。 矮胖的死宅平野户田举起了他那自行改装的射钉枪,瞅着十米开外的死体扣动了扳机。 平野户田的射击十分精准,他只是手指轻轻扣动几下,便有五六具死体脑袋中“弹”,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而在他精准的射击掩护之下,小室孝和宫本丽这一对“侠侣”也奋勇出击:宫本丽用手中由拖把杆制成的长棍当枪在中距离上阻止死体的靠近,而小室孝则趁着这样的空档飞奔上前用手中的金属棒球棍狠狠的拍击死体的脑袋,彻底的结果它们。 至于实力更差一些的平田他们则组成了相对紧密的阵型。他们鼓起了勇气想要向前进击,但李钦他们的清怪的速度太快了,根本就没有给他们解决死体的机会。没有办法,他们只能做一些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他们列成了阵势将没有什么战斗力的高城沙耶、鞠川静香等几个女性护在中间,跟上了李钦等人的脚步。 如此一路突袭,在李钦几人强悍的武力之下,没有死体能够阻止的了他们分毫。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教学楼的一层回廊处。这里离教学楼的大门已经很近了,他们只要穿过楼下的大厅便能冲出这充满了死体的教学楼。 但…… 游荡在一楼大厅里的死体还是很多的。 李钦一样望去,偌大的厅堂里黑压压的游荡着四五十号死体。 “怎么样?”李钦小声的问已然缩在楼道一侧的众人。 一路战斗到这里,被众人干掉的死体已经有一两百之众。李钦和蔡琰姑且不论,包括毒岛冴子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禁有些疲惫,“射击大师”平野户田的弹药更消耗了许多。 他们不是不能再战斗下去。只是,如果继续进行如前面那般高强度的战斗,只怕李钦、蔡琰之外的所有人都会活活的累死。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李钦微微皱起了眉头:“死体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前面我们已经杀了这么多,可下面依旧有这样的数量,在外面游荡的,只怕也少不了……如果他们的密度一直是这样的话,只怕……我们最终会淹没在它们的海洋之中。” “那是……其实以它们这么笨拙的行动来看,你们根本就不需要直接把它们杀死啊。别忘了,我们的目的是什么。我们只想要离开这里,并不是想要清除校园里所有的死体。”高城沙耶鄙夷的看着李钦:“我原本以为你也是比较明智的人,却不想……你的智商也是比较LOW的。” “呵呵……”对于这位千金小姐傲娇的说法,李钦无所谓的笑笑,对此浑不在意。 只是他可以淡然应对旁人的“嘲讽”,但跟在他身边的蔡琰却受不了这么一个“蛮夷”对李钦的不敬。尽管早就被李钦告诫着不可以大声,她依旧狠狠的瞪视着高城沙耶。宛如实质的光芒带着一声杀气涌向高城,令她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两步。 “记住,元华兄可不是你们可以任意评论的。”蔡琰第一次在众人的面前沉下了脸。 “元华兄?”听蔡琰口中对李钦的称呼,众人都有些诧异。他们中有的知道李钦是蔡琰的“表兄”,所以他们都奇怪,为何蔡琰不叫李钦表哥,而称他为元华兄。 “李老师不是,名为钦么?怎么你……”毒岛冴子小声的询问蔡琰。 “因为他成年了啊。成年的人是要称呼其表字的。”蔡琰理所当然的说道。 “表字?这么老古董的称呼不是只存在于中国的古代么?现在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啊?”众人心里的古怪越盛了。 不过他们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这只是关于李钦称呼之内的小问题,连所谓的细节都算不上的。 蔡琰对高城沙耶的小动作,李钦看眼里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他就像是一个父亲包容女儿的恶作剧他们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只是在恶作剧结束之后,李钦顶着高城沙耶那气弱之后的傲娇,小声的问了这么一句:“下面该怎么办?” “根据我的观察,这些家伙只对声音敏感,对于其他的东西都没啥感知,所以……我们只要用某个东西将他们引到别的地方去,自己再快速而小心的通过,应该能避免一些没有必要的战斗。”高城沙耶宛如女王一般,仰着头傲气的说道。她在说这话时还得意的看了蔡琰一眼,似乎在嘲笑她也只能战斗而已。 “你……”蔡琰被高城沙耶的态度激怒了。她像一只炸毛的小猫一般跳了起来,很是恼火的瞪着高城沙耶。 “别孩子气了。”李钦轻轻的拍了拍蔡琰的头颅将她安抚下来,然后又冲着高城沙耶询问:“只要足够大的声音就可以了么?” “嗯,在我看来就是这样。我做过实验:用湿冷的毛巾砸在它们身上,它们根本就没有理会;而将湿冷的毛巾包裹起来砸向金属置物箱而引起巨大声响的话,那会将周围的它们都吸引过去的。”高城沙耶如是说道。 “浸透了水的湿毛巾很重吧,将它砸在金属置物箱上所发出的声响有100分贝了没有?”李钦小声的低估了一句,旋即站起身来。他伸手摸向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摸出了一挂红色的长长的东西来。 “这是什么?”众人看得眼熟,一时半会却没有想到。 “鞭炮啊!琰儿挺喜欢这东西的,所以我偷偷带了一挂来学校。本来想放学后陪她玩一会的。不过现在么。”李钦笑着解释了一声。 他把红色一万响的外包装拆掉,然后向鞠川静香讨要了一些原本属于她长裙一部分的布条,将其接续在自己的鞭炮引线上。 在完成了这一切后,他看了看众人,眼睛落在了刚刚下楼梯时被自己救下的那两男两女中高高竖起的铁叉之上。 “嗯……你是叫卓造的吧!把铁叉借我用一下可以么?”李钦笑着向他提出了请求。 “啊……没问题的。”那名拿着铁叉的男生连忙将铁叉交给了李钦。 “谢谢!”李钦礼貌的道谢了一声,旋即接过他手里的铁叉,将自己手中的鞭炮,缠绕着挂在了上面。 当一切都做好之后,李钦将斧柄重新接到了自己的大斧之下。他一手拎着大斧,一手拿着铁叉轻步向下。 他的步伐很轻盈。别看手里提着一百多斤重的玩意,可他迈步一阶阶的走下,愣是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他想做什么?”很多人对此表示不解。 “也许……” “他想把那些怪物吸引到别的地方去!”高城沙耶和蔡琰异口同声的说道。只是高城沙耶的话语还有些不确定,但蔡琰的话却是十分肯定的。 两人的话语说的十分整齐,而且一样的小声。 她们都听到了相同的话语从对方的口中说出,不由得恼火的“哼”了一声,却又整齐的撇过头去,不再看向对方。 作为可爱的女孩子,她们赌气的行径倒是出人意料的一直。 对于身后发生的这一点小小的风波,已经迈步走到大厅之上的李钦并不晓得。 此时,他已经站立在了大厅中央。一具女生的死体正扭曲着肩膀,拉耸着从他面前不到二十公分的地方走过。 在它经过自己身前的一瞬间,李钦屏住了呼吸,用真气控制着放缓了自己的心跳,然后一动不动站在那里。死体并没有惊觉李钦的存在,它从李钦面前,摇弋着过去了,晃荡着着走向别的地方。 “果然……沙耶说的没错。”李钦明了的点了点头。他以自己的亲身体会,验证了高城沙耶判断的正确性。 “既然他说的没错,那么……”李钦想着抬起了自己拿着铁叉的手。这一下他将自己的大斧夹在自己的腋窝下,从怀里掏出了静音打火机,点着了被固定在铁叉上鞭炮的续接导火索。 火在导火索上燃烧起来,并迅速的朝鞭炮那儿蔓延。李钦当下迅速的提起铁叉远远的将其投射到十米之外的金属柜之上。 李钦的力量是很大的,铁叉在他的投掷之下狠狠的戳入金属柜的体内,发出“咚……”的一声。 这一声巨响,无疑吸引了大厅里那些死体的注意力,他们蹒跚着脚步向金属柜那边移动过去。而接下来一个瞬间响起的鞭炮的剧烈爆炸声无疑令他们移动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鞭炮声十分响亮,一万响鞭炮噼里啪啦的响起,也足以掩盖众人行动所发出的声音。 当下李钦迈步向前,走到教学楼门口的玄关处,一把推开隔音效果极佳的玻璃大门,挥手招呼还在楼梯拐角处的众人:“快点,趁着这个机会……” ------------ 第十二章 巴士和紫藤 打开门的瞬间,李钦看到了外面樱花零落的美景,更惊觉自己做了一件错误的事情。 “我该算计好我们自己前进的速度和鞭炮响彻的时间,令两者取得一致才行。”一瞬间,李钦想到了这一点。 但,这已经太迟了。 在他推开玻璃大门的瞬间,响彻在玄关大厅里的鞭炮声已经明晰的传到教学楼外的空地上。这些对声音敏感的家伙,顿时扭转了身子,蹒跚的朝自己这边走来。 “跑……都给我跑起来。只要转过前面的弯,我们就能抵达停车场了。”李钦大声的呐喊起来。 “怎么……突然就这么大声,你不怕把那些家伙都吸引过来么?”高城沙耶嘟囔着快步朝李钦走来。 “不用抱怨了……你与其在这里抱怨,还不如节省一点力气呢!”听了高城沙耶的抱怨,李钦神色严肃的说道。 “节省力气?为什么?”高城沙耶有点闹不清情况。 自李钦突然咆哮开启,她的心思就放在了怼怨李钦的上头。她想努力的在李钦面前表现自己的“强悍”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她就是这样做了。 “你看看外面……声音已经传出去了。再不快点,我们可就要被它们堵门咯。”李钦无奈的说着当下,他提起手中的大斧迅速的冲向前方。 “可是……”当李钦如风一般向前冲去的时候,还卡在门口的高城沙耶本想说些什么的,但她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将后面的话语说出来。 因为蔡琰从她的身边冲了过去,轻飘飘的在她的耳边留下一句话语:“与其在这里埋怨别人的失误,倒不如花点功夫想出解决问题的办法。就算你是天才,你也不能保证自己永远都是正确的。不是么?他或许有失误,但他已经用自己的努力弥补这样的失误了。” “呃……好吧!”高城沙耶无言以对。作为一个单纯的“参谋”人才,她是不可能向旁人那样冲杀在前的。 在这种情况下,她最擅长的应该是只会调度旁人进行作战。可眼下她能够指挥的人有哪些? 李钦的动作太快了,不过一眨眼他便和旁的死体战斗在一起。他手中的大斧被他旋转得犹如风车一般,将那些死体卷入其中,搅为碎块。 如此……狂暴的战斗方式,高城沙耶表示自己还指挥不来。 至于紧随于李钦身后的毒岛冴子和蔡琰,高城沙耶表示自己并没有指挥她们的资格: 毒岛可是学姐,又具有那样的气质,像一个大姐姐一般,自己怎么好指挥他做东做西? 而蔡琰,那可是那人的表妹,她对自己的态度也不好,估计自己告诉她要这怎么做,她也不会听的。 那剩下的只有死宅平野,以及被李钦稍微训练出来的平田、上村、上田等人了。 平田他们的似乎具有不错的服从性,但他们都是李钦的人,对于来自李钦以外的命令,他们会听? 高城沙耶很怀疑这一点。 所以…… 她眼珠子转了转,最终沮丧的发现能够被自己指挥的只有平野户田了。 “只有这个死宅了吗?”高城沙耶对此很是无奈,但事到如今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听我的吩咐哦。你的弹药不多了,必修保证准确而有效的射击才能帮助大家的。”高城沙耶小声的都会平野户田说道。 “啊……好的,好的!”平野户田看高城沙耶对自己如此的和颜悦色,不禁欢喜无限。 当然,以平野户田那并不笨的脑袋瓜多少也明白高城沙耶为何如此待自己。只是明白归明白,对高城沙耶的如此,他还是开心。而中间的些许利用的意味,他表示完全不在乎。 “前方十五米处,两个死体!”高城沙耶为平野户田选择了目标。 那两个死体是朝毒岛冴子扑过去的,而毒岛冴子此时正与另外两名死体战斗,并不知道来自自己右侧的危险。 高城沙耶发现了这一点,便二话不说的让平野户田为毒岛冴子进行掩护。 “噗……噗!”随着高城沙耶的话语声落下,平野户田迅速的扣动了扳机,两声轻微的声响发出。 十五米外的两头死体顿时跪倒在离毒岛冴子不到一米的地方。毒岛冴子这才发现自己所面临的危急,她知道是谁救了自己,便回转过头来,冲着高城沙耶和平野户田露出一个感激的微笑。 “真是好美的笑容。”平野户田有些花痴了。 “给我注意一点啊。”高城沙耶皱眉吼道。 众人的急促的迈步向前,逆着死体向前的潮流而动。 说实话,逆流而上给人的感觉并不是很好随着死体不断的朝这边汇聚,众人所必须要进行的战斗越来越多。如果不是从这里前往停车场的距离并不是太长的话,只怕众人真的会因为力竭而被死体的海洋给吞没。 不过,这终究只是最坏的可能…… 而李钦和蔡琰的奋战,阻止了这种情况的发生。 尽管有些泄气,但即使是毒岛冴子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实际战力是比不上这一大一小的两个怪物。 “或许,我得向他学习如何令自己变得更强的办法?话说,他是怎么训练的……他的身高比我还矮些,可力量却比我强多了。”看着李钦持续战斗了这么久依旧生龙活虎的模样,毒岛冴子的秀目之中泛起涟漪,她一边震惊于李钦和蔡琰的非人类,一边则对两人的成长方式而感到好奇,心中不禁兴起了“拜师”的念头。 只是,拜师什么的,都等以后安全了再说吧。 眼前最关键的事情是赶紧登上这辆中巴离开这里。 在逃出教学楼大门十五分钟后的现在,众人已经来到了巴士的旁边。 “你们先上……我断后。”李钦平静的招呼着大家,手持大斧守在了巴士的门口。 没有磨叽,大家都相信李钦的本事,自然二话不说的上了巴士。 看着所有人都上到车上,李钦手中大斧一挥,将一名试图靠近车子的死体劈成两片,旋即便打算迈步上车。 太阳已经再次偏西了许多,斜斜射来的阳光再次变得红润许多。“像血!”李钦如此认为。他觉得自己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才好。 毕竟,他也不晓得这个世界的丧尸会不会向自己曾经待过的那个世界般,一到夜晚就增强了实力。 “还是不要冒险的好。”李钦谨慎的想着,当下便要踏上巴士的阶梯。 然而还不等李钦将身子拉上去,前方不远的地方便气喘吁吁的跑来一群人。 李钦抬头一看,却是一个满头紫发带着黑边眼镜的消瘦男子带着七八个少年男女跑了过来。那名男子李钦有一点印象,好像是叫什么紫藤的。据说是一个大家族的公子哥,平日里都做出一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模样,在学校的老师中有不错的风评。 但,有说法,说他这一切都是假装的。事实上,出生某个政治家族的他,也为了自己家族做了不少坏事。 “唔……最好不要和他打交道。”李钦记得那位收了自己钱的藤美学园董事曾好心的提醒了自己这么一句。 不过,这都是过往的事情了。 就眼下来看,这个叫做紫藤的老师还是有点本事的。 李钦看得出来这位老师是没有任何训练的普通人。而作为一个普通人,能在出现如此异变的时候,坚持到现在,带出这么七八个学生,这多少也算是一种本事。 虽然李钦还不晓得他这个人的性格究竟如何,但就冲他如此的本事,李钦还是愿意拉他一把的。 因此李钦便在这儿接应了他。等他上了巴士,李钦才重重的拉上了车门,吩咐作为司机的鞠川静香发动汽车。 巴士的司机选择看起来有些呆萌,似乎不是很可靠的鞠川静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小队中的这么多人当中也只有她拥有驾照,开得一手好车。 至于李钦自己,他是没有驾照的。尽管不能说是完全不会开车,但李钦表示自己对这种狭窄的接到压力甚大。所以,司机的职责还是交给不靠谱的校医比较好。毕竟比起更加不靠谱的自己,校医的技术以那能够拿到驾照并能够开车上下班来看,应该还是能够接受的。 “总之……先将就吧!”李钦对此也是很无奈的。 怀着忐忑的心思,汽车发动了。虽然从鞠川静香口中说出的那些话语,实在很令人不安,生怕她将这辆车直接开到沟里去,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令人欣慰的。 鞠川静香稳当当的把握着方向盘,她脚踩油门,在一句不明所以的喃呢之后,却是坚定了眼神,将巴士化为一头咆哮的巨兽在停车场上打了一个急弯,撞翻了不少死体之后,不大的身躯左右令人担心的摇摆了一番,便轰然朝学校的大门直扑而去。 “乒……”一声巨响,载着众人希望巴士就此撞翻了藤美学园的大铁门,冲上了大路。 ------------ 第十三章 领导权 藤美学园建立在床主市的郊区。从学园前往市区,有好长一段公路。即使以巴士眼下稳稳当当60公里/小时的速度,至少也需要半个小时的功夫。而实际所需的时间应该更长许多,毕竟巴士的速度不可能一直维持在60公里的高速。在市内开车,车速一般能有个30-40算不错了。 总之,随着学校的身影在樱花飘零的公路之间被远远的甩到了后头,大巴以死体难以企及的速度飞奔,车上的众人都不由自主的送了一口气。 封闭的车厢,人类用金属制成的铁皮罐子,宛如骏马一般的飞驰速度,在这个时候还是很容易令人兴起安全感的。 巴士在奔驰。可车厢里的气氛从一开始就让李钦感到有些不对劲。不知道究竟是有意或无意,巴士里人们从一开始就隐隐分成了两个部分。李钦一边,包括小室孝他们大大都集中在巴士的前半部分,而后来才上车的紫藤等人,却是带着自己的学生坐在了巴士后半部分。 坐在第一排位置上的李钦扭过身子有些诧异的抬眼望了一下巴士的后边,总觉得那边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存在。他觉得那个叫紫藤的老师似乎有些阴翳得过分。 “是我的错觉么?”李钦想着摇了摇头,将目光从后座那边收了回来,环视自己周围的人们。 此时,大家都没有说话。所有的人都安静的坐着,一边平复自己的精神,一边擦拭调校自己的武器。 大家都很安稳,可李钦却感受到了这份安稳之下所蕴含的力量。 “看来大家都被训练出来了呢。”对于大家的态度,李钦很是欣慰。 李钦笑笑,转过身子正想闭目养神,却突然感受到一道炙热的充满怨恨的目光从自己的身侧滑过直勾勾的朝向车厢的后座。 “嗯?这是这么回事?”李钦诧异的看向视线的主人,却惊讶的发现满脸愤怒的宫本丽正愤恨盯着后面的紫藤浩一。 即使坐在他身边的小室孝在她耳边轻声劝说让她做好,她也不曾理会。 “你和那个叫紫藤的有仇?”李钦压低了声音问她。 “李老师,你刚才就不该救他上来的。那种人还是让他死了的好。”宫本丽毫不客气的抱怨道。 这声音已经不小了,虽然耳边汽车马达的轰鸣声很是响亮,但李钦依旧怀疑后面的那人会听见。他本以为那个叫紫藤家伙会起来解释什么,但后面什么动静也没有。 “那家伙是怎么没有听见,还是心中称呼很深呢?”李钦对此有些不解。他又看了一眼后座,最终回转过头来询问宫本丽:“你平素看起来也满稳重的,怎么眼下如此的失态?” “你不知道他究竟做了什么……这家伙的心底是一片的冰冷,是一个邪恶异常的家伙。”宫本丽的气呼呼的说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小室孝很是不解的说道:“丽,你是不是对紫藤老师有所误解啊。” “误解?哼……”宫本丽生气的将头扭到一边,用只有自己身边的几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们救了他,你们一定会感到后悔的。他绝对是一个大麻烦?” “有多麻烦?”李钦的嘴角翘起玩味的笑容:“如果真的有麻烦的话,我倒想好好的看一看呢。” 听李钦如此说,宫本丽无言的闭上嘴巴。她抱着手中的长枪,气呼呼的坐在一边,犹自生着闷气。 “呵呵……”对于小女孩的赌气举动,李钦也只是莞尔的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坐回了座位,倚靠在柔软的座位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可还不等他安稳下来多久,一个清冷的男声响了起来:“毒岛同学是这里的领队么?” “领队?我不是……”毒岛冴子否认的摇了摇头。 这里的最强者可不是她呢。虽然没有经过推举,可前边的所有人都很佩服李钦。即便他也会犯错,但他的错误都在他能够挽回的范围之内。在这个明显需要力量的时候,李钦的力量是令人安心的。 而且…… “他的性格看起来也不错。大家都挺信服他的。”毒岛冴子想着,看着李钦背影的目光充满了崇拜和一丝想要挑战他的冲动。 不过这些,毒岛冴子并没有说出来。在她想来这些想法是属于少女的她的个人小心思,并不足以为外人所道。 “这样么……”说话的人是紫藤,只见他扶了扶自己黑边眼镜,镜片闪出一片白亮:“那就是没有领导者,对吧!”紫藤说着,脸上显出莫名的神采。 “嗯?你想说什么?”紫藤的话语和表现,引起了前面众人的不解。 “现在的局面很危险你们也不是不知道,。已有的秩序已经崩坏了,未来却是一片的混乱。在这种混乱的时候,为了活下去,领袖是必不可少的……能够承担一切的领袖,是令大家活下去的关键。”紫藤浩一轻笑着说道。 …… 沉默,没有人说话。似乎大家都在思考紫藤的话语。 紫藤并没有趁机说下去,他只是轻笑了一声,转头回到了巴士后方的作座位上。 对于他来说眼下并不是趁热打铁的时候。除了自己带来的人之外,其他人显然也构成了一个团队。如何将这个并没有领袖的团队纳入自己的麾下,这却是一件很有技术的活。 毕竟,紫藤需要的是相当完整的团队力量而不是不能成为自己帮手,反而拖累自己的累赘。 “现在……只要暂时在他们的心底播下一颗种子就可以了。这些人毕竟都是孩子,还是很好掌握的。”重新退到后座的紫藤浩一心里想着,嘴角掀起一丝淡淡的微笑。 他是一个很会装的人,人前一个样子,人后一个样子……他已经装惯了。他知道什么时候可以放纵自己心里的恶魔,什么时候则该表现自己的完美。 完美的出现,完美的勾引大家,完美谢幕…… 对自己方才的表现,紫藤浩一给自己打了一个不错的分数。 “切……真是装模作样……你们不把他赶下去,你们会后悔的。”看着紫藤浩一的表演,宫本丽轻唾一口,很是的不满的嘀咕了一句。 她转头看向李钦,发现李钦根本就没关注这一切。他眼睛轻轻的闭着,呼吸很是平稳,似乎在这个时候睡着了。 只是…… 他真的睡着了么? 宫本丽不保证,她觉得李钦很是神秘。 “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睡着,你就不知道你的权柄正在被人窃取么?”宫本丽焦急着。 然而,不管她了如何焦急,李钦依旧呼呼着。 此时,车在高高架起的城市快速通道上奔驰。透过明净的窗户,车上的众人清楚的看到了冒起黑烟的城市。 城市里已经一片狼藉了。 远处的港区似乎也是一样。 喧嚣的热闹已经不见,剩下的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城市正在死亡。 看到这一点,大家的心情越发的不好了。 巴士奔驰,飞快的从公路上跑过。窗外的景物飞退,巴士隐约经过了一个不大的便利站,似乎还压扁了一具死体。 “我说……其实我们应该停下的。”在某位老师使了一个眼色之后,一个满头黄发的三年级男生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来说道。 “嗯?”众人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我们需要物资……就这么前进不过是增加危险而已。”黄毛高中生大声的阐发自己的想法:“而且……想要找到家人,不过是你们自己的个人想法而已,为什么……要所有人一起陪着。在这种情况下,我们应该找到一个合适隐蔽的地方固守待援才是。像刚刚经过的便利店就不错。” 黄毛激烈的说道,他的声音很大,并引起了后排某些人的认同。 “就该如此……我相信政府不会放弃我们的。我们该在原地……而不是自顾自的返回城里。”一个模样普通的男生弱气的发表了自己意见。 “什么嘛!”巴士一下子停下来,一个紧急刹车令所有人都不进不稳的摇晃起身子来。 “给我适可而止点吧!你们……”兼职司机的天然呆校医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觉得任由这些人继续说下去,回让整个队伍都人心溃散的。 “好了!”一直闭目养神的李钦在这个时候睁开了眼睛,“一直就听见你们这些后来人叽叽歪歪的。话说,你们究竟想干什么?”李钦一边问他们,一边按着自己手中的战斧,站起身来。 李钦的身形并不高,比毒岛冴子还要矮上一些,可他就这么站直了身子,其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气势,却让那个黄毛变得有些畏惧起来。他不敢针对李钦,只能将目标转向一旁端坐着的小室孝。 他瞅了一眼坐在小室孝身边的宫本丽,大声的指着小室孝说道:“看不顺眼……我就是看这个叫小室孝的家伙不顺眼。” “呃……”猛地被人如此针对的小室孝表示自己真的是无辜的很。同样积了不少火气的他紧紧的皱了没有沉声询问黄毛:“我是惹了你么?” “这……”黄毛无言以对。当下,他恼羞成怒起来,双腿一迈,便挥起拳头朝小室孝的脸上砸去。 “小心!”很多人惊呼起来。 “你……”眼见对方竟然敢恩将仇报的直接动手,小室孝也迅速的提起了手中的棒球棍,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可还不等他动手,坐在她身边的宫本丽便猛然从位置上翻身而出,刺出手中被当做短枪的木棍。 一刺,一挑……作为学校枪术部的主力宫本丽的身手在同龄人中算是不错的了。。 只是一击,这名大发狂言的黄毛便捂着受创的独自,宛如一头大虾一般倒在了地上蜷缩起了身子。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疼痛,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清脆的掌声响起了。 紫藤浩一的老师那消瘦的身影从稍显昏暗的车厢后走了出来,他一边走,一边拍着手掌。 “果然是好身手,配合得也相当密切……”最终他站立在小室孝和宫本丽的面前,优雅的称赞两人的实力。 只是,在称赞的言语之后,他的话音猛地一转,却是将话题转到他最关注的事情之上:“只是,彼此之间这么快就产生了冲突,这岂不是证明我刚刚所说的乃是极为正确的事情么。蛇无头不行,对我们来说,果然还是需要一个领导者的。” “那么……你是想毛遂自荐,成为这里唯一的候选人么?”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按住了试图为朋友出头的平野户田的高城沙耶用手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镜架小声的问道。高城沙耶的脑袋还是很好使的,她一下子就看出了紫藤心中的所想。 “我是老师哦!高城同学……大家都是学生,在这种情况下,学生服从老师的安排不是很正确的事情么。”紫藤浩一弯下腰对在高城沙耶的耳边说道:“我会毛遂自荐,因为我具有资格。仅此而已……” “所以呢?你想让我们都听从你的安排?”李钦再一次的开了口。 “嗯?你是谁……你好像不是学生……”随着李钦的开口,紫藤的目光再次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一刻,紫藤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 “你也是藤美学园的人么?我好像没有见过你……”紫藤依旧风度翩翩的和声询问。 “我是新入职的图书馆管理员……来自华夏的李。”李钦简单的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来自华夏?”紫藤的眼神一下子变得高高在上起来:“那里就给我闭嘴吧。在优秀的大和民族面前,华夏人没有开口处的权利。” “是么?”李钦的眼睛微微一缩,眼中透出了危险的光芒。 “你看不起我们?”李钦小声的问他。 “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这里可是我们大和民族的国土,你一个华夏人有什么权利在这里放言?现在可不是以前了,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即使是你们的使领馆也管不到这里吧。一切都已经崩坏了,过往的规则都将作废。”紫藤浩一狂妄的说着确确实实的现实。 “嗯,你说的没错!”李钦点了点头,似乎完全认同紫藤浩一着暗中带着侮辱的话语。 这一刻,他表现的很是弱气,宛如一个好好先生,却是一个人都可以欺负到他头上的。 “李老师这表现真是……”平野户田越发的看不下去了,他将手中的气钉枪对准了紫藤浩一。 “别被表象所迷惑……认真的看下去。”高城沙耶再次阻止了平野户田。 她认为李钦的表现,绝对不会像平野想象的那么简单。 果然,李钦动了。 他一步迈出,持斧的右手没有动作,但拿着斧柄的左手却猛然探前。 “唰……”一道如闪电般的黑影从众人的眼前闪过,在他们惊诧的目光中自戳紫藤浩一的肚子。 一瞬间,紫藤浩一的身子向后腾飞两米多远以华夏古代一个名门大派的绝学落在了地上,“啪”的一声摔了一个结结实实。 这一下,他摔得很沉。痛楚的神情在他的脸上浮现,他龇牙咧嘴的摸了摸自己的腰,愤恨的盯着李钦。这一刻,他的目光中有仇恨也有惊恐。 “你……”一言不合就动手,紫藤浩一显然想不到李钦竟是如此野蛮。要知道他的前面的那些试探,李钦根本就一点反应也没有啊。 “我什么……”李钦迈步走到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手中的斧柄笔直的对着的他的肚子:“有一句话,你说的没错。现在这个世代不再是以前了,所以以前的种种都完全无用……在这个即将死亡的世界里,只有拥有能力的人才能活下去。所以,紫藤老师,只懂得刷嘴皮子是没有用的。在拥有绝对力量的我面前,你的挑衅从一开始就没有出路。给我安稳一些吧!你若再敢挑衅,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绝望的。” 李钦当着他的面,拿出了自己敢独斗数百死体的强势。 ------------ 第十四章 领袖 气势是一种无形无色的威压。人与人尽管没有身体接触,但凭借着此前种种的行为和各人的经历所形成的某种底气,却是在某些必要的时刻由一人对另一人形成某些绝对的心里优势。这种优势是会令人屈服的。 就像眼下在紫藤面前站的李钦一般。 紫藤已经跌到在地了,在李钦的一击之下。李钦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满脸严肃的模样,令自视甚高的紫藤依稀记起来,这个看着瘦小的男人其实也是一个杀人狂来着。 “他……好像能把丧尸一斧头劈成两半吧。”紫藤回忆起自己方才被忽略过去的一幕:“该死……早知道这里有这样的野蛮人存在,我就不会这么急切的站出来了。好……好痛……” 紫藤浩一用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胃。这里刚刚挨了李钦沉重的一击,其中剧痛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快消散。 “旧的已经过去,新的就要建成。所以……在这个节点,我宣布你们后面的这些人都得老老实实的听我的话。明白么!”李钦神情严肃的告诫坐在车厢后座那些由紫藤浩一带来的学生。 “啊……是!”在李钦的威势下,又有紫藤浩一和那个黄毛作为立威之物,李钦的话语没有人敢不听,那些看着还有些老实的学生连连点头称是,俱是一脸敬畏的看着李钦。 “那就好!”李钦微笑的点了点头,旋即转身向后,也不理会被他这一番表现弄得有些目瞪口呆的小室孝等人,只是小声的冲蔡琰喊道:“昭姬,你那边有学校活动用的跳绳么?” “跳绳?我没有……不过,前一阵子学校教我们制作绳床,我倒是带了一些出来……你知道的,我动手能力不是太好。”蔡琰摇了摇头,有些不住好意思的说道。 “你手工课的作业么?”李钦的嘴角微微的翘起。 蔡琰的动手能力不是一般的差,这一点李钦早有体会。在主神空间和蔡琰“同居”的过程中,李钦就发现一些需要动手技巧的事情交到她的手里,不会越办越好,反而越来越差,即使反复教导了她相关的技巧也是一样。 “动手能力那么差……你以前怎么生活的?”当时,李钦就有责问蔡琰。 “这些事情我有必要会么?我只要把事情交给那些下人就好了啊。”蔡琰回答的理所当然。 “哦!”李钦这才记起来,这位蔡琰小姑娘出身于大儒之家,其天生就是大小姐的命。 没奈何,李钦只能认命。只是在认命至于,他也常识着给蔡琰以训练,令其多少能够有一些动手的技巧。毕竟,现在已经不是在三国时代,在主神空间只有自己两人的情况下,某些事情也只有自己动手了。 当然…… 这都是以前或者现在的枝末细节。 至于眼下,李钦向蔡琰索要绳子,其目的只是在于绳子本身。 紫藤浩一与黄毛方才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们是这个巴士上的不稳定因素。为了避免这个不稳定的因素继续祸害自己的队伍,李钦觉得自己有必要控制他们的行动才行。 怎么控制? 当然是把他们捆绑起来。 五花大绑……李钦从蔡琰那儿拿来绳子,走到紫藤浩一和黄毛的身边以极为娴熟的手法将两人捆绑起来,安置在了巴士最末尾的一排座位上。 “给我好好的在这边反省一下吧。”李钦冷笑了一声,旋即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样没问题么?”小室孝觉得有些不好,担心的看了后座上垂头丧气的两人一眼小声的询问李钦。 “这个嘛……”李钦还来不及回答。 坐在小室孝身边的宫本丽却是犹自不解气的说道:“把这种人渣控制起来已是最轻的惩戒了,要我说直接把他们赶下车也是应当。” “丽……你真是……”小室孝觉得这个时候的宫本丽有些赫斯底里了。 赶下车,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呢。 杀死体,小室孝并不觉得有什么错误,可直接或是间接的杀人,小室孝表示自己还是做不来。 这对他来说实在太难了一点。 他是这么认为的。 但李钦,早就杀惯了人的他,却对此没有什么负担。 “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的。”李钦在自己的位置上重新坐下,将自己的身体压向柔软的靠垫。 “开车吧!鞠川老师!”盯着一道道或诧异,或好奇,或崇拜的目光,李钦小声的下达了命令。 “啊……是!”呆萌的校医鞠川静香这时才会意过来整个风波的终结,当下重重的点头,又转身走到司机的座位上老实的坐下,发动了车子。 一贯迷糊的她居然会如此听话,李钦也是微微有些发愣。 此时,他感觉到前面众人看自己的目光和起先似乎有了一些不同。其中敬畏的含义似乎更多了一些。 “他们是害怕我,还是把我当成首领了?”李钦有些猜测。 只是他对于这样的目光并没有不什么不适应,因为成为众人的首领,本就是他必须要得到的身份。 车子启动了。 而就在车子启动的瞬间,一辆载满了乘客的大巴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亮着两盏明亮的车灯从路的众人的身后呼啸着冲过来。 一瞬间,他们就从众人的车边经过了。众人靠窗张望,在极为短促的一瞬间,他们看到了车上所载的狰狞死体,被死体包围在中间那些还在惨呼求救的可怜人。 “那辆车完了……”李钦小声的说道。 这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在类似于巴士这种封闭的空间里出现了丧尸,那还真是想逃都没地方逃的。 “希望我们以后不会变成这样。”平野户田很是担忧的说道。 “不要乌鸦嘴啦!”高城沙耶恨恨给他一个脑瓜崩。 “轰!”巨响惊起,错身而过的巴士在被一辆无人的汽车绊了一下之后,在马路上翻滚着卡到了桥洞的前面,横了过来。汽油从油箱里渗透出来,与地面的明火结合迅速的在巴士之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炙热的火苗欢快的跃动,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巴士的车窗被打破了浑身冒火的死体从巴士里爬了出来。 他们蹒跚着走着,完全感觉不到身上大火给自己带来的疼痛。 “即使是火也不能终结他们么?”从中巴的前窗处看到这一点的众人心情不禁越发的沉重起来。 “看样子我们对于实体的看法似乎太过乐观了啊。”毒岛冴子紧皱着眉头说道,“本来还想等他们自己腐烂变成骨头架子的。” “腐烂?这一点即使是在天气最为炎热的夏天也需要至少20天以上的时间才行。”正在开车的鞠川静香说着自己所知道的专业知识。 “恐怕……还要更久。因为他们还在活动,究竟算不算真正死亡还是一个问题。要等它们都变成白骨,怕是要一年,两年或者更久?也许我们一辈子也等不到。”高城沙耶清冷的话语给大家泼了一盆冷水。 车里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了。 “不对……”李钦突然说道:“虽然他们没有知觉,令他们可以无畏大火燃烧的痛楚,可大火最终还是能够将他们化为灰烬的。而且……以现代的生产力来说,想要大规模解决他们的手段还是很多的。” “这样啊?”众人都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李钦看着大火强自镇定的表情,心中对几人的定位越发的明晰了:“小室孝和毒岛冴子都是可堪大用的方面之才,宫本丽只能作为先锋大将,高城沙耶适合在后方当参谋,平野户田是妥妥的支援型人才,至于其他人……他们还需要锻炼,经过锻炼一番,他们或许能够联合起来成为最好的士兵。” 车子在开,但车速已经放缓缓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随着局面的崩坏,驾车逃难的人越来越多,城里的主干道十分自然的出现了拥堵。大量的车从道路的一头一直延续到道路的另一头。这些车子一辆接着一辆,紧密的年让人穿插于其中的空隙都没有。 “看来我们今晚得在这车上窝一宿了。”李钦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市政的供电还持续着。所以街上的路灯大部分都还亮着只是此时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活人。被堵在高架桥上的众人可以清楚的看到在桥下的大街上不管红绿灯的信号犹自蹒跚移动的死体们。 “它们不会爬上来吧。”瑟缩在两名后座的女生颤抖着声音担心的说道。 “放心吧!我会在它们冲进来的时候斩断它们头颅的。”李钦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就多谢了。”想起李钦方才的悍勇,两名女生很轻易的就相信了李钦的话语。她们的心神当然没有小室孝他们那么坚韧。在这种令人快要绝望的当口,就算有一根稻草摆放在她们的眼前,她们也是要身手抓住的。因为,那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 车继续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动。 夜越发的深沉了。 ------------ 第十五章 弃车 恍恍惚惚之中,一夜过去…… 众人在沉闷中入睡,又在莫名的担忧中惊醒。除了某个看上去很是大条的小胖子和实力超群的李钦和蔡琰之外没有人赶在这样夜晚安然入梦。大家都是迷迷糊糊的,就连天然呆的校医也是如此。 作为司机,跟在宛如长龙的车流之后,她时不时的也得清醒过来几回,以保持巴士同面前车辆的距离。 毕竟,在这里被堵上已经够倒霉了,可要是因为自己的昏睡而让其他车辆加塞到自己前面,让自己变得更慢的话,那岂不是更加倒霉? 为了避免吃亏,鞠川校医也不得不忍受睡眠不足这个女人强敌的侵袭了。 期间,车也启动过几次,但这般断断续续的,也只是让车子在一个晚上前进了大约2公里的距离。 “早知道就弃车而走了。按照巴士这样的速度,怕是到明天我们也过不了桥吧。”当天,再次亮起来的时候,恍恍惚惚中苏醒过来的小室孝看着前方依旧排成长龙的车队,不由得发出这样的抱怨。 此时,巴士已经转过了街角正往引桥之上开。 前方的车流依旧处于几近停滞的状况之中,因为巴士角度的关系,车上的人们都可以清楚的看到在大桥之上,警察警车布置起来的封锁线已经将宽大的桥面堵得严严实实。 警察用高压水枪和手中的枪械严阵以待,他们以枪械应对那些试图突入人群引发混乱的死体,用消防车上的高压水枪应对那些试图不理会规矩乱跑乱窜的人们。 尽管驾车的人很多,可是车子似乎是过不去的。至少,从太阳升起的那一刻算起到两个小时之后的现在,众人可没有见过一辆车子从警察的封锁线那边经过。 “防守的真严密啊。只是这样能控制事态?”小胖子平野户田对这一点很是不理解。他还有一个疑惑:“市区里的死体应该更多,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都往市区跑。这时候不应该用汽车往人烟稀少的郊区走才对么?” “在他们看来郊区还是太危险了。在这种情况下,只有被军队严格保护的小岛才更安全。比如冲绳这样的地方,美军和自卫队都在那边…… 如果可以,他们都想去那里吧。对于他们来说,想要离开这里的方法可不止一个哦。只要穿过市区,就能抵达位于海上的国际机场……机场上航班好像还可以用的。”坐在平野身边的高城冷静的分析道。 “可是……”平野还想再说些什么。 但高城的话并没有完结:“尽管出现如此可怕的灾变,可在政府那样的报道下,还有相当一部分人对此抱有乐观的看法。灾难总会过去,找个安全的地方先躲上一阵就好了,他们都会如此想。 只是……一个两个这么想还好说,要是大多数的人都这么想……那这个世界可真要完蛋了。将幸存者集中起来,依靠一个强有力的政府引导他们,努力恢复生产,凭借人类的工业能力重整旗鼓,从它们的手里夺回我们失去的,这不是最正确的事情么。” “这个言论……好像和昨天的那个家伙很相似啊。”小胖子平野说着转过头去,脸上的惊讶显现出来。 他发现昨天被李钦控制起来的那个紫藤似乎又恢复其原本的“活力”。尽管他的身体被绳索捆绑住很是难受,但他的脸上尽力的维持着平静。他小声的在车厢后面嘀嘀咕咕,滔滔不绝的进行秘密演讲,已经将车厢后座的几名学生吸引了过去。 即使小胖子平野很讨厌这个紫藤,但他心中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紫藤还是很有口才的。从他口中说出的话,总是充满了蛊惑人心的味道。 “你看什么?”平野的扭头令高城感到不解。她同样转过头去,一样看到了后面某些人的聚会。 “……尽管已经被限制了行动,但我认为有些真理必须告诉你们……比起如此冒失的前进,我认为我们还是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再以观后效比较好……就算是想要知道自己家人的安全,也必须在团结成一个有纪律的民主团体之后再考虑。现在我们必须让明智的人来领头,要整顿现有的体制,我不认为能打,就能当好首领……”紫藤的话语不断,虽然他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可仔细聆听之下,高城和平野还是能够听清他究竟在说些什么。 “真是暗含杀机啊!”高城轻轻的摇了摇头。 作为一个理智的天才少女,她可不会为紫藤的话给欺骗了。 “你们在说什么……”一个温和的话语声在高城沙耶的耳边响起,高城沙耶扭头一看,却见李钦不知何时已然站在了自己的身边,正俯下身子微笑的看着自己。 “啊……没什么……!”高城沙耶连忙摇头,脸上的红晕一闪而逝,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努力的平复自己的心,伸手比了比后面的那个集会的小团体:“那个……紫藤老师正在后面给他的学生灌输可怕的知识,你就不去阻止他么?紫藤的口才不错,如果你不阻止他,他会把那些人都拉拢过去的。” “是吗?那就看看吧……”李钦淡淡的一笑,“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现在不是以前,我不能把你们当成孩子,你们需要自己做出判断。究竟是跟着紫藤,还是跟着我,这是需要选择的。”李钦说着,便转过身子,走到作为司机的鞠川静香身边。 “你看现在这个样子,究竟还有多少时间能够通过?”李钦小声的问她:“一个小时,还是两个小时……” “这个……我也不知道。”鞠川静香的脸上难得露出严肃的表情:“也许要更久……看警察们如临大敌的架势,这座桥的通过率恐怕是十分糟糕的。” “也就是说我们有可能一天都无法通过这里吗?”李钦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低头沉吟:“这座桥的状况已如此糟糕,其他地方怕是也……而且”思索了一下,他抬起头来:“看来我们必须另想办法了。” “什么办法?李老师,你不会想另寻他途吧。依我看,上游的其他桥梁也不会比这里好……看那些警察的样子,他们宁可错杀一千,也不肯放过一个啊。”高城沙耶神色严峻的说道。 像是老天也在为她的话做注脚似得,就在她说这话的当口,一道白色的高压水柱从桥的另一侧喷射过来。李钦分明的瞧见了那水柱前头还有几个年轻的人体在那儿手舞足蹈。 “强行突破是要遭遇高压水枪的。”李钦很明白这一点,“这里的人这么多,我还是不要表现得太过特异才是。” 凭着自己的能力和这些全副武装的军警对抗?李钦觉得自己还没有这个能力。 “你说的没错,我们得另想办法……这里的拥堵也不知究竟要持续到什么时候。从昨天开始到现在为止,你们怕是都没有吃什么东西吧。尽管后面的那个紫藤说话有些不靠谱,但现在我们确实需要一个相对安全的落脚点。大家都累了,大家都需要休息。”李钦严肃的说道。 “那……你有没有什么可以推荐的地方?”高城沙耶询问李钦。 “推荐的地方?”李钦摇了摇头:“我在这里北边两公里左右的地方是有一个住处。不过,那地方太小,只有五十平米左右,这么多人过去怕是住不下。”李钦很是无奈说道,他询问众人:“你们有没有什么建议的所在呢?关键要空间大能够住下大家的。” “那个……我有一个朋友的家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她的家很大,能住下很多人哦。”校医鞠川静香小声的说道。 “咦?是男朋友的家么?”众人表示很好奇。 “不,是一个女性朋友的屋子。只是她平时经常在机场上班,所以委托我帮她照看一下。她的家很大,建在河边,附近也有便利店什么的,而且还有藏有一辆可以比拟坦克的大车哦。”鞠川静香慌张的解释道。 “这样啊!那我们就去那儿落脚吧。”李钦果断的做出决定:“反正前后都是拥堵的车辆,我们根本没法前进。要另寻他途,就必须先离开这里。” 他说着,一把拉开巴士的车门。 “巴士的旅途暂且告一段落,各位都请下车吧。”李钦冲全车的人喊道。 “你……我们……”很多人都下车了,但也有几个为紫藤浩一的话语所迷醉,并不肯直接下车。 只是,他们也知道李钦的厉害,唯恐自己的行为会得罪“蛮横不讲理”的李钦,因此显得很是犹豫。 他们都是坐在车厢后面那两排的人,都是被紫藤浩一的话语所吸引,并陶醉于其中的。他们中有两名女生,三名男生。 至于离紫藤浩一更远一点的人,他们似乎也听说了什么,但最终还是选择和李钦一起行动。毕竟,李钦的强悍是已经真切的表现在他们面前了的。 “好吧……天下没有不上的宴席。既然你们选择跟着紫藤老师,那我就尊重你们的选择。这辆大巴士就交给你们了。我祝你们一路平安。”李钦笑着说道,旋即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去。 他下车了。在下车的瞬间,他将巴士的门重重的关上。 至此,巴士里和巴士外已经被分割成了两个世界。而代表藤美学园的这一路幸存者队伍,也有此被分作了两批。 当然和紫藤浩一那孤零零的只有七个人的小队不同,李钦这边可是呼啦啦的十几号人。 他们行走在春日的暖阳之下,迈开了坚定的步伐。尽管前途还有些未知,但李钦有把握将这里的大部分人都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这是他对自身实力的自信。 ------------ 第十六章 通往公寓之路 下车步行,一开始大部分都还有恋恋不舍。毕竟相较于外面的未知和混乱,巴士里面虽然枯燥,但多少还算是安全的。 而且…… “为什么我们要把巴士留给紫藤那个家伙啊?”跟在小室孝身边的宫本丽皱着眉头问道。 此时,巴士所在的地方已经远远的被甩在身后了。似乎是离开了紫藤那个渣人的缘故,宫本丽说这话时尽管是眉头紧皱,但话语的底气却是相当雀跃的。她很开心自己能从那里离开,她之所以如此说,不过是因为看不得紫藤有一点“好”罢了。 “公路那么堵,不留给他,我们还能带着过来?现在的巴士对我们没用……给紫藤不过是做一件废弃物处理的手续罢了。”李钦无所谓的说道。 “给予弱者必要守护,即使他们曾经得罪过自己么?李君果然是一位温柔的人呢。”毒岛冴子微笑着插话进来。 “那里……我不过是一个普通人,没有你所说的那么高尚啦。”李钦傻笑了一声,用手抓了抓自己的披肩长发。 他的头发比一般男子要长上许多,以前一个人过,那自然是连梳理的时间和必要都没有显得乱糟糟的,可现在……因为有了蔡琰的缘故,这一头长发也被蔡琰打理的很好——这是蔡琰少数能够做好的手工活了。 这一点,似乎是她“最近”才被要求学会的。因为,她父亲已经开始为她考虑选择夫婿的问题了。 “选择夫婿?你这么小,居然……”李钦表示这一点很难理解。 不过,这都是以前的事情了,对于古人的种种,与自己无关的,李钦并不会太过在意。 是以这样的震惊他也是说说就算了。 一行人拐过一个街角,踏上另一条路。这条路是沿河而建,平素是作为游客观光的游览步道,与眼下人潮汹涌的上桥引道并不直接相连。 所以这条路上根本看不到活人,众人满目所见偌大的街上,零零散散的有几十具死体在漫无目的的蹒跚而行,或前,或后,或左,或右。其间也有一两个倒霉蛋互相贴面在一起,手舞足蹈的想穿过对方,却又偏偏的无法穿过。 那副可怜的狼狈模样,如果不是考虑到它们是吃人的死体,以及它们身上血污的肮脏,也还确实有几分好笑的模样。 “真是一群笨蛋……我们就是和这样的笨家伙作战么?”高城看到了它们的笨拙,嘴角微微的抽动起来,一股莫名的怒火在她心底积蓄。:“被这样的笨蛋追得无地自容,我们面对它们只能逃……逃……逃……这岂不是证明,我们比他们还笨么?” 高城沙耶觉得这样的“笨”是自己不能容忍的。她恼火愤怒,正是出于对自身弱小的不甘。 “别想那么多……”李钦的手拍到了高城沙耶的头上,轻轻的摩挲她的粉发:“遇到紧急的灾变而不知所措,这是人之常情,谁又能晓得原本一个好好的世界,会在突然之间变成这个样子呢?外面可也没有传说,今天是世界末日啊。”李钦笑着安抚众人。 “这倒也是!”大部分人都接受了李钦的说法。 只是,高城沙耶还是有些不甘,她一直视自己为天才的,天才就需要有与众不同的地方。将常人的反应套在自己身上,高城沙耶表示这本身就是对自己的侮辱,是不能够接受的。 当下,她张了张嘴,神情急切的想要辩说些什么。可还不等她的话出口,李钦的食指却已经竖在她的嘴巴前。 “别多说了,现在的情况已经是这个样子了。你有余力去怨怼什么,倒不如将这样怨怼的力气放在努力提升自己学识之上。一个合格谋士不单单需要超群的智力,更需要极为丰富的学识和情报支撑才行。”李钦微笑的劝说她。 “哼……这个不要你教。我自己明白!”高城沙耶别扭的转过头去,傲娇的说道。 然而,在扭过头去的一瞬间,她发现跟在队伍后方的蔡琰,竟然趁着李钦和自己说话的这一点时间,一手持剑,一手卷书。她在认真的阅读,即使是在这样忙碌的当口。 李钦领着众人往前面走去了。高城沙耶却带了一份好奇,来到蔡琰的身边。 “你在看什么?”高城沙耶往蔡琰的手上的书卷望了一眼,发现她看的并不是什么简单易懂的儿童科普读物之流,而是一卷竖着排列的古卷。 “感觉好高大上的样子!”只是这一眼,高城沙耶就发现,蔡琰看得对自己来说简直就像是天书一般。 “杜预的《春秋左氏经传集解》……”蔡琰淡淡的回答。 或许因为眼下还算是安全的缘故,她跟着大部队行走,脚步轻迈,眼睛却没有离开书卷一下。 “春秋?这好像是中国古代的历史书吧!感觉好像挺早的……不过,现在看这个有用么?历史毕竟已经过去了。”高城沙耶对蔡琰看这样的书很有些不解。 “历史已经过去了,但历史的痕迹却永远留在我们的心中。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这是元华告诉我的,我觉得很有道理。而且,历史虽然过去,可历史上存在的那些智慧的闪光点永远不会过时。从古人的描述中发现他们的智慧,将其化为自己所有的……这本身就是一种提高啊。”蔡琰说着轻笑起来。 高城沙耶看着她露出的清丽笑容,感受着她身上与毒岛冴子并不一般的温和气质,第一次在心里明白所谓的“知性美女”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 “充满书卷气的女孩……这句话放在她身上真是再合适也不过的了。”高城沙耶如此想道。突然,她向蔡琰提出了要求:“能分我一本书看看么?” “好啊!”蔡琰大方的答应下来,她停下脚步,将书包放在地上,一手持剑,一手拿书,只用持剑的手指在书包里翻了几下,便从其中找出了一本书交到高城沙耶的手上:“我听元华说你对谋略情报很是在行,那这本书,就给你看看吧。” “这是……”高城沙耶不解的接过书本,看到了书卷上的书名:“孟德新书?” “嗯,按元华的说法,这是孟德师兄所著的兵法。我想这对你是很有帮助的……”蔡琰笑着解释道。只是她前面的话说得很快,略有些含糊,而后面的话则说得很是明晰,让高城沙耶一下子将自己的注意力放在了后面的那一句上。 “哦……那我倒要看看!”高城沙耶关注了蔡琰所说之言的后半部分,自然就没有注意到 前面那时蔡琰隐隐透露出来的那一个关键的事实。 于是,后面这两位一大一小的美女,就这样跟在队伍后面,仔细的看起书来。她们边走边看,处于某个小胖子的神射护卫和平田枪盾小队的裹挟之下,倒也显得相当安全。 此时,在她们前面五十米左右的地方,李钦领着小室孝、宫本丽、毒岛冴子已经开始对挡在自己前方道路上的死体进行清理了。 因为是在户外,周围空间宽敞,李钦再次将斧柄与斧刃那一截对接上,将自己手中的“裂地斧”化为长达三米四五,重达百斤的强大杀器。 李钦双手把握着大杀器,迈步飞身上前,手中长斧抡开,道道黑光在暖阳之下的虚空中轮舞,异常凶猛强悍的在死体之间展开了屠戮。 开膛、腰斩、断首、分尸…… 哪里死体多,李钦就往哪里杀过去。这一刻,他似乎不是在和死体这种致命的怪物作战,而是衍化为游戏中的猛将在某个《XX无双》里恣意割草。 锋利的斧刃旋过,暗红而粘稠的血液横飞,其中再掺夹了种种断裂的肢体、头颅以及杂七杂八内脏,将李钦身后的道路迅速的化为修罗场一般。 “唉……李老师的战斗方式实在太寒惨人啦。”跟在李钦身后的小室孝他们,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李钦眼下无疑是火力全开的。只是他这一通火力全开,将街上大半的死体都揽了过去,固然大大减轻了小室孝他们所承担的压力,却也将一些零零碎碎的“垃圾”往他们的头上丢。 面对只剩下三三两两的死体,躲避李钦丢过来的垃圾,反而成为小室孝他们主要的麻烦。 毕竟那些东西太过恶心了,就算是小室孝也不愿意自己身上挂了一节不知道是属于谁的肠子吧。 “那个……李老师能不能慢一点,别打得那么狂猛了?”小室孝狼狈的闪过一块朝自己飞来不知是谁身体里的肝,无奈的向前面的李钦嚷嚷。慢一些,别造成那么大的动静,这便是他的要求。 “啊……”一行曾经在战斗中的李钦听到小室孝的招呼连忙回过头来,看了小室孝几个的狼狈,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对不住,我太过狂野了一些。没想到居然给你们造成了如此的困恼……”李钦讪笑着致歉。只是小室孝隐约感受到,李钦这道歉的话语之下还潜藏着一颗暗自发笑的心。 “这是我的错觉么?”小室孝摇头。他抬头看向李钦,眼睛不由得恍惚了一下。在恍惚中,他看到了在李钦脑袋上冒起的一对尖耳,招摇在其身后的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 “好像狐狸啊。”小室孝喃呢。 但很快,他意识到这是自己的错觉。 “上啊!孝……别被李老师落下太远。”小室孝错愕的瞬间,他的耳边传来了宫本丽的声音。 小室孝抬眼一看,宫本丽和毒岛冴子都已经超越自己数米了。 “不能让女孩子看不起啊。”小室孝咬牙,迈开自己的步伐迎向一名蹒跚着扑向自己的女死体。 一个低头,小室孝从她伸直了想要叉向自己脖子的双手之下掠过。这一刻,他脑袋轻甩,似乎触碰到了什么软软的圆滚滚的东西。 难道是欧派? 小室孝不由自主想着,不过他无法继续想下去了。在让过那女死体的一击之后,他双腿一蹬腾空而起,手中的金属棒球棍高高举起重重的挥击而下,一下子就将那名女死体的脑袋打出了一个明显的崩塌印记。 女死体倒下了,在小室孝落地的瞬间,它也趴在了地上。暗红的血液泊泊的从她的脑后流出,在地上形成了糊糊的一滩。 这样的惨景,在平素或许会有人尖声惊叫起来吧。不过,在这个时候对于李钦、小室孝等人的行径,只会有人叫好,而不会有人责备他什么。 世界,果然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看……我们去的屋子就在前面。”就在李钦等人奋战的时候,后面突然响起了校医鞠川静香的呼喊声。 李钦等人扭头向后,却见鞠川静香波涛汹涌的雀跃不已,伸手比划着前方的一栋两层楼的公寓冲着自己这些人呼喊:“终于到地方了。这下我们可以睡一个好觉咯。” “睡好觉?”李钦莞尔一笑。 他仔细端详了一下公寓的情况,发现这栋被围墙包裹的公寓是建在一个斜坡之上的,其地基比道路要高两米左右。 它的一侧是斜坡,从路面上显露出来的漆黑的车辙痕迹上可以看出,进出这栋公寓的车是比较沉重的那种。而在公寓的另一侧,一个回折的阶梯蜿蜒向上,其门口有一道铁门锁着。 “看起来……防护得相当好啊。只要我们在斜坡和阶梯那边设下警戒线,不会爬墙死体是不可能的翻墙而入的。嗯,这样我们确实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李钦仔细观察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欧耶……我要洗澡!”听李钦这样确定,高城沙耶顿时欢呼起来。 不单她是如此兴奋,就连队伍里的其它女性也是一般。一股欢喜之意在队伍之间弥漫。 然而还不等她们将自己心中的欢喜发泄干净,一道道冰冷僵硬的目光便出现在台阶之上。那是一具具死去了却又在行动的怪物。它们听到了众人的欢呼,被大伙的声音吸引过来,脸上露出僵硬而狰狞的表情。 “上面还有么?”李钦轻笑一声。 他迈步持斧而上,毫不犹豫的迎向这些怪物。 “上吧!只要干掉他们,我们就能睡一个好觉了。”李钦朝身后的学生们招呼一声,再次化身为死体的杀戮者。 ------------ 第十七章 狂暴之夜 围绕在公寓下楼的旁边的死体并不多,李钦领着一群人杀将过去,如切瓜砍菜一般。不过几分钟功夫,公寓周围便剩下了污血淋漓的垃圾。 “呼,李老师……你不能悠着点么?”高城沙耶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下次注意吧。”李钦打了一个哈哈糊弄过高城之后,却是站在了公寓的玄关处,托腮嘀咕:“举重若轻,这一点我还是差了许多。斧头重是重了,可他特殊的形制很难使出精妙的招法啊。” “斧头没法用出精妙的招法?那是你自己没有掌握斧头的特性……简单的说就是你笨啦!”李钦的嘀咕虽然小声,周围也没有旁人存在,但李钦识海的深处还有一个小斧存在。 尽管两者之间已有约定,小斧不可任意探查李钦的思想波动,可眼下李钦自己都嘀咕出来了,小斧却是不能再无视得忽略过去。 他听见了,对于李钦的说法有着完全不同的看法。 “我笨?”李钦听着不开心,想反驳破面斧,但他转念一想,却又换了一副嘴脸:“那个小斧……我是你的主人不是,你是斧头的化身,我想你一定见识过很多精妙的斧法。那个……能不能给我十套八套呢?要不然我这么一直野蛮下去,以后怎么泡妞啊。” “真假……”破面斧不屑的对李钦的这一套说法下了评语。 不过,他也明白李钦的要求。 当下,他沉默了一阵,似乎在进行某些事情的思考。 许久之后,他的声音才再一次于李钦的脑海中响起:“你现在的实力还是太低了一点。我所掌握的斧法,即使交给你,你恐怕也无法完整的将其施展出来……你现在还是凡俗之辈。我只能将传你六式斧法中第一招的简化版。我只在你脑海里演绎一遍,至于你能掌握多少就看你自己的悟性了。” “来吧!来吧!说道悟性,我想我应该不会比别人差才是……”李钦欢喜的说道。 “就在这里么?”破面斧提起了声音,“你打算一直在这里站着?” “啊……这……”听破面斧如此说,李钦才惊觉自己所在的位置不对。 当下他讪讪一笑,伸手拽起公寓的铁门,将其锁上,转身进了屋子。 此时,屋子里已有许多欢快的声音传来。李钦走进大厅,只看到一票男生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对着客厅之间挂着的巨大电视屏幕,并没有看到那些可爱的女生存在。 不但她们不在,就连蔡琰也不见了踪影。 “她们呢?”李钦小声的问小室孝。 “这个……”小室孝微微有些尴尬,眼睛滴溜溜的朝着楼上望去,用一本正经的声音回答了李钦:“她们都在楼上洗澡呢。” “你们不去?”李钦淡淡的笑了笑,心中大约明白他们的想法。 “额……这里的浴室只有一间。”小室孝无奈的答道。 这时平野户田那胖乎乎的身子从后面过来,很是自来熟的挂在了李钦的肩膀。 平野户田的身子很沉重,只有一米五八的他,就已经有一百七十多斤了,整个人显得圆滚滚的。 他挂在李钦的肩膀,宛如泰山压顶一般,却只让李钦的肩膀微微的歪了歪。 “怎么啦?平野……”李钦不太习惯平野户田的“亲密”,只得好笑的摇了摇头,偏过脑袋,小声的问他。 “李老师,我们去偷窥好不好……里面肯定有白花花的大腿,五彩的泡泡,大大的欧派,我们一起去看看好不好。”平野户田迷醉的提出了请求。 “额……这个……”李钦听着平野的话语,脑海中也浮现起几张极具诱惑力的画面,心中也不禁有些心动。 如果眼下的人不那么多的话,他恐怕会一口答应了小胖子的要求。 但…… 这里不单只有他和小胖子平野两人,站在身边的还有小室孝这个挣扎不以的家伙和另外那些靠在沙发上,俱一脸期盼的望着自己的男生们。 李钦看着他们,知道他们心底也有类似的冲动——男人么,那怕只是青春期的男生,又有几个不喜欢美女的。旁的不说,就自己队伍里的那些,其颜值和身材就没有一个是在平均水准之下。 姣好的面容,热辣的身材,青春的气息,这一切特性的综合让她们对这里的男生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想干坏事,这时男生们心底潜藏的恶魔。 不过…… 人这么多干这种事情真的适合么? 李钦转念一想,控制住了自己心底的蠢动。 “不可以,作为一个有文化,有理想,有担待的男人,我决不能做这种事情。”李钦义正辞严的拒绝道。 他说这话时,表面上一本正经,但多少有些底虚,言语之间,眼睛流转,心下未免有些遗憾。 “要是真能看一看那曼妙的景象,那该多好啊。”李钦期盼着,却坚决的转身去,走向屋子的外面。 “李老师……你这是要做什么?”看着李钦一副想要离开的模样,小室孝不接的惊问。 “我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也有一个屋子……我留了一些东西在那边,我想我有必要将它们拿过来。平田、上村、上田今天的表现很不错,就是武器太差了一些再让他们拿这些武器,我会过意不去的。” “武器?难道……李老师,你是军火贩子?私藏军火,在日本是违法的吧。”小胖子平野听李钦如此说,顿时有些害怕的后退了一步。 “哪里啊……只是一些刀剑之类的古代兵器而已。这种东西,即使在华夏也是可以作为工艺品贩卖的。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工艺品收集者而已。”李钦笑着挥了挥手。 他打开门,迈步走了出去,旋即轻巧的又将门关上,留了一句话给屋内的众人:“从鞠川校医朋友那停在外面的汽车来看,她的朋友好像很不简单……我想你们可以搜索一下房间的各处,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的。” “啊……这会不会太过份了一些?”好孩子式的平田耕一有些迟疑。要知道在今天下午之前,他可是一个过马路都严格遵守红绿灯的人。直接到人家的家里翻箱倒柜,这冲击对他来说着实有些大了。 “安啦,鞠川老师会帮我们摆平这些问题的。”小室孝倒是一下子就想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会逃课的小室孝从来都不算是好学生。 “好吧!”平田的话语声弱了下去。或许,他也觉得在这个时候还顾忌这些东西无疑是有些傻了:“外面的秩序都已经崩坏成这个样子了。我们为了自己的性命,直接拿一些东西,应该也是能够理解的吧。嗯……一定是的!” 平田如是想道,他的心无意经历了一番变化。 只是,不管平田、平野、小室孝在自己身后的公寓里究竟做什么打算,李钦都不再理会了。门已经被他关上,门内门外只让被简单的分割成两个世界。 那些青春萌动的学什么有自己的想法,而李钦也有自己的计划。 所谓去据点拿给平田他们的装备知识一个借口。对于李钦来说,他这一出来,却是有着比拿装备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从小斧那边学来绝招并迅速的掌握它。 怎么迅速的掌握? 那自然是直接运用在战场的杀人上。 武功招式,本身就是用来杀人的。那些招法究竟适不适合自己,还需要经过战场的检验才行。 对于眼下李钦来说,好的招数就是能够更快击杀敌人的招数。 迈步而走,李钦的身子被渐渐昏沉的夜色所笼罩。随着距离的拉长,公寓那边的模样已然瞧不见了。 李钦趁势停下脚步,他瞄眼看了看左右,却将这一段显得有些寂静,周围并没有几个死体在摇晃。李钦清楚的看到,离自己最近的死体还在五十米外的地方。这样的距离,李钦认为自己是能够在对面的那个家伙扑过来之前作出反应的。 毕竟,自己还有小斧这个万能的神器可以护体不是? “就在这里吧!”李钦站定了步子闭起了眼睛,用意念通知小斧。 “好!”小斧答应的十分干脆。他就李钦的识海之中做起“法”来。 恍惚之中,闭上眼睛的李钦感到自己来到了一个莫名的地方。 这里的天很高。李钦抬眼望向苍穹,却将天蓝的近墨。无数闪亮的星辰点缀于天的深蓝之中。天上无云,云如地毯一般铺在了自己的脚下。 “这……这是哪里?这好像不是地球了吧。”李钦颤抖着疑惑。他知道这是在极高的所在,这个高度他以前坐飞机也没有抵达过。尽管没有旁人的介绍,可他依旧确信这里并不是地球因为他在这里感受到一股无穷无尽的威压以及弥漫在空中那几乎化解不散的煞气。 “这是天庭……隶属于拥有强大能力的大世界!这是一场大战。而在这场大战里,我要教你的那一招,将展现出其最强的威力。”小斧的声音在李钦心中响起:“仔细瞧着那个拿着斧头的大汉,留意他的动作和身上的劲道流转的轨迹,也就是他身上那些金色的点线。你得用心记忆才行。” “明白!”李钦重重点头。 而就在他点头的瞬间,他视线一下子被拉近了。这一刻,他清楚的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位肌肉虬结的昂藏大汉正手提大斧一脸轻蔑的看着从前方如海浪一般蜂拥而至的各色“妖魔”。 这些都是非人类的生物:他们或成禽鸟状,长者古古怪怪的头颅,五颜六色的翎羽,操控着雷光和火焰;或作走兽状,六首十尾,如人一般站立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兵刃,身上翻滚着恶形恶状的气势。 “杀!”看到了大汉,这些非人的生物以李钦从来也没有听说过却明白其意思的言语怒吼一声,便一股脑儿朝大汉杀了过去。 “是什么给了你们朝我动手的勇气?”大汉笑了一声,笑声之中带着视敌人为草芥的豪爽。 “看我这一招裂虚空!”大汉狂喝一声,手中大斧扬起,却是由下向上反撩,化作一道黑色流光在自己的头顶盘旋。 黑色的流光在他的头顶越转越快,竟然形成了一股急速盘旋的龙卷随着大汉身形向前迈步一带,呼咧咧的将扑将过来的近百名妖魔都席卷于其中。 “斩!”眼见无数妖魔在龙卷的狂啸之中飞卷而起,大汉当即怒吼一声,其宛如铜铃一般大小的眼睛凌厉的瞪了起来,李钦分明感到其中一抹精光闪过。 他就原地跳起,手中战斧横摆,一条劲起翻滚的长河乍然而现,冲开虚空的界限,将龙卷之中的那些妖魔席卷其中。 凄厉惨叫声就此惊起,原本银白色的长河在瞬间被殷红的鲜血所浸染,化为了一条红色的巨龙。 须臾,一切都消失了。 大汉身前的云朵之上留下一道宽达百丈,长达数百里的血带,就像是一段红色的地毯。而无数残肢碎肉铺洒在地毯之上,显出了那一招的恐怖。 大汉看着这一切满意的笑了。 他笑的豪爽,而李钦对于他的记忆也定格在他最后这豪爽的微笑之上。 “这……居然有这么强的威力……这一招叫什么?”李钦急切的追问。 如此强悍的一招,我一定要掌握…… 这就是李钦眼下的冲动。 团战在即,他在完成任务的同时也急切的想要找到能够快速增强自己实力的办法。 “裂虚空——这一招发挥到极致,便是割裂虚空,产生气劲长河将敌人彻底灭杀。”小斧在李钦的脑海里说道。 “裂虚空?”李钦小声的品味着这看似简单的三个字,似乎这三个字具有莫大的魔力。 “你记下多少了?”破面斧认真的询问李钦。 “好像记住了一半吧。”李钦有些心虚的说道。事实上,那个大汉的气势把他整个人都骇住了。他走马观花的一看,最多也就记住其中的三层,而且还是流于表面的三层。 “真的有一半?唔……那你就试试吧!”破面斧笑着说道,“就拿你前面的那个死体做一个实验。不过,我事先说好,若是你有错的话,我会拿针扎你的哦。” “什么针?”李钦闻言心中有些怕怕的。 “就是这个……”破面斧话音刚落,李钦便觉得自己的屁股被狠狠的扎了一针。 “啊!”李钦尖叫起来。突入起来的“****这叫谁也受不了的。 “你太流氓了!”针扎的痛觉,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转瞬,李钦便有余力向破面斧抱怨了。 不过,破面斧对此却不在乎。 他小声的提醒李钦:“刚才你那一声的嗓子可是在这黑夜里传了老远。我想现在已经有很多往你那边跑去了。你可要注意咯。走吧,向着你的据点进发!” “你……你绝对是故意的。”李钦愤恨的说道,不得不朝前迈开了步伐:“好吧!就让你们来当我的试验品。” 被破面斧如此对待,李钦心里也窝着一团火,他现在急切的想把这火气发泄出来。 于是,狂暴的夜开始了。 ------------ 第十八章 武装之夜 每个人心里都潜藏着暴虐。大多数人没有实力也没有机会将其释放出来,憋屈的过了一辈子。而小部分人在有了能力和机会之后,成功的将其发泄。他们中的一部分因此而成了罪犯。而另一部分人因为身份和地位的不同,他们的行为被称作个性。 突然到来的灾变,让固有文明的秩序在一日之间轰然倒塌。尽管还有人试图挽回这一点,但他们的力量在历史沉重的车轮之下显得不堪一击。 在这个求活为第一要素的时代,种种悲剧、暴力依着各人意志而发生。 有人崩溃了,在这足以令人窒息的重压之前,他们无法承受末世来临的痛苦; 有人卑微着,为自己和自己的亲人委曲求全; 有人狂暴起来,依仗着手中的武力,向四周发泄,向同位幸存者的人们索要他们平时并不敢索要的东西; 而有的人着坚强起来,他们自觉或是不自觉的完成了心理的建设,开始适应这个即将到来的末日。 如墨的苍穹之下,火焰在燃烧,路灯大放光明,位于街道左右的霓虹更将这一段街道点缀的五光十色起来。 在因灯光的照射而显得有些光怪陆离的柏油马路上,脸色很是不对的李钦对前方的死体发动了突击。 他在奔跑中接近了死体,沉重的大斧被拖弋在身后,在地面上溜起一溜的火花,带起了一波的相当刺耳的声音。 这声音惊醒了死体,它沿着声音响起的方向过来,却不想这声音在它身前的地方戛然而止。它对此有些疑惑,但行动的本能还是让他按着原本的方向前进。 突然,一道晦涩的暗光地上突起,某个尖锐的存在破入它的肚腹,强大的力量将它的身子整个提起。它被勾住了,顺着对方的力道在半空中旋舞着。它不明所以,哇呀呀的大叫。可这是没用的,随着斧头猛地一顿,它的身体陡然被抛向前方。 “呼……”无从受力它在空中龇牙咧嘴无奈的扑向远处,发出呼呼的声音。 “嘿!”李钦压低了声音,将一股气流从自己的喉咙里迫出。他整个人蹬腿飞空,一斧子平胸抬起,从左往右这么一划。一道如墨的匹练闪过,飞向远处的死体,便在这光华之中无声无息的被分成了左右开裂的两片。 “噗……”这是两片尸体在飘零而落的污血之雨中跌落到地上的声音。 而在这声音响起的同时,李钦的脚步也已经近乎无声的落在了地上。这一个瞬间,他的身体轻柔飘忽的就好像一片羽毛一般。 “怎么样?”落下之后,李钦的长长的吁出一口浊气,在自己的心底小声的询问破面斧。 “嗯……动作基本上没错了,用劲的要点也正确……这一击我给你打一个六十分。如此,你才算是记下了这一招的五成,能够发挥其百分之一的威力。”破面斧的正太男音在李钦的脑海里响起:“两百八十三次……真不容易啊。你还说你的悟性好呢。居然还要这么多次。你这悟性在我见过的众多人之中只能算是中等偏下。继续努力吧!少年!” “少年?我已经成年好久了好么?”李钦无奈的摇了摇头。 “呵呵……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啦。你们人类成年之后,不是喜欢别人把自己往年轻叫么?额……我记得你们还专门发明了一个词来形容这样的举动,好像叫什么:‘装嫩’……没错,就是这个词。”破面斧的声音在李钦的脑海里嗤笑着。 “那是女孩子……我是男的,又不靠脸蛋吃饭。”李钦撇了撇嘴。他抬头看了看远处立在高楼之上的时钟,发现那边的指针已经指向了晚上九点的位置。 “我们该回去了!”李钦喃喃自语:“拿上我该带回去的东西……我们这就走吧。若是太迟了,昭姬会担心的。” “嗯,可以……”破面斧对此没有异议:“反正该掌握的要点你已经都记下了,剩下的五层,需要你自己在不断的战斗中体悟。这是别人无法传授给你的。道,终究得从自己脚下走出才行……而且,你很在意昭姬?” “那是当然……她是我的队友啊。又是一个小女孩儿。”李钦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这一点。 “只是队友么?”破面斧小声的嘀咕着。 “那你以为呢?”李钦反问破面斧。 “不会有点别的?”破面斧又问。 “什么别的?她那么小,你以为会有什么……三年起步,最高死刑。这个规矩我还记着呢。”李钦微笑的说道。 “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就算是以前,你所在的那个世界也崩溃了。有必要计较那么多教条么?”破面斧对此很不解:“我觉得,你应该解放自己的心灵。只有心解放了,你才能走得更远。” “嗯,这个说法我也知道……但要解放也不是解放这个……”李钦笑着摇了摇头:“人还是应该有些底线的。” “好吧……我说不过你。不过,在我看来你们人类的很多规矩都是没有必要的。”破面斧依旧有自己的坚持。 “呵呵,或许吧。”李钦也没有再说什么,他迈步向前走去,身体融入夜色之中。 自己说的话,自己就必须照做。尽管是装模作样的,可李钦确实往自己所在那个据点去走了一遭,从里面带了不少东西出来。 一个小时之后,他背着大包小包回到众人齐聚的公寓。一推开门,迎接的便是一具飞扑过来的娇小身躯,以及众人责备的目光。 扑向自己的人是蔡琰。只是一瞬间李钦便看清了她,她脸上挂着焦急和惊慌,那豆大的泪珠儿在她眼眶里含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看得李钦有些儿心疼。 面对飞奔过来的她,李钦连忙将自己肩膀上的东西掉下,一把手接住了她。 “怎么了?”李钦蹲下了身子,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询问。 蔡琰没有回答,只是将头埋在李钦的怀中,一个劲儿的拱着。李钦感觉到她贴在自己手边的脸蛋有些发烫,便将她的小脸抬起来,看到她原本白皙的脸上已经晕染了粉粉的红色。 “你这是?”对于蔡琰的表现,李钦很有些不解。 他将她这副模样,想来是不会说明原因了,便抬起眼睛意待询问的看向端坐在大厅里等候着自己摆出一副N堂会审架势的众人。 “昭姬很担心你……尽管你让小室孝他们留言,但这一去的时间也太久了。”高城沙耶开口向李钦说明了情况:“外面很混乱,大家都害怕你出什么问题。毕竟,你只有一个人,而外面的死体还有很多。” “是这样么?”李钦略微有些明了的点了点头。 他将蔡琰搂在怀里,轻轻的摩挲她的秀发,小声的安抚她:“别担心,我没事的。你应该相信我的实力才对。” 蔡琰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的摇头。 “这不是相信不相信的问题,而是你人身在外,处于危险之中,待在后方的她必然会担心的问题。这种担心是无从缓解的。除非,你直接把她带上。”莫名的毒岛冴子开了口,对蔡琰的心里做了最为精辟直接的解释。 在这样的解释下,李钦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误:“对不起,这次是我错了,下一次我绝对会把你带上。” “嗯!”这一次,蔡琰小声的吭了一声,轻轻的点起头来。 这一次的风波,如此便算是过去了。眼见李钦确实是完好无损的归来而且带来了很多东西,出于对李钦的信任和自身的立场,客厅里的大伙都没有急切的逼迫李钦作出详细的解释。 他们帮李钦将丢在门口的沉重包裹抬了进来。在又一次惊讶李钦那惊人负重能力的同时,也不禁好奇李钦究竟带回来了什么东西。 毕竟,互相之间的感情问题,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分别讨论。眼下这个时候,大家关切的是李钦带回来的装备。因为这关系到所有人的安全。 李钦也很明白这一点。 因此他在东西搬进来之后,便二话不说,解开了包裹,露出了里面那些零零碎碎花样甚多的玩意儿。 “钢管……高碳钢铸就,外直径3厘米,内直径2厘米,前后有凹槽螺口。可以通过连接件,件两根钢管连接起来。 一段钢管的长度是75厘米,两根相接在一起,在配上那边的40厘米的枪头,就可以变成一米九的钢枪。 这对平田,你们来说足够用了。虽然更长的枪不是不能连接起来,可对于你们这些新手来说,枪更长也就更重,你们是不太好掌握的。” 李钦指着包裹里的二三十根钢管微笑着对平田等人说道。 “拿去……带着你们小队的人将长枪组合起来。今后,你们就要靠这个来保住自己的性命了。”李钦温和而坚决的说道。 “这……”平田耕一还有些犹豫:“我们可没有学过枪法什么的。” “枪法什么的,你们可以找宫本丽学……她不是学校枪术部的么?谁说有些临阵磨枪的感觉,可你们终究是结阵而战,不需要掌握太多的技巧,只需掌握简单的几个枪式就可以了。”李钦轻笑着,“这对你们这些聪明人来说应该很容易吧。” “额……没问题的。”李钦都如此说了,平田如何能够反对。他可不想被这里的女孩子看不起视为懦夫或者笨蛋。 “那么……这个……”钢管和枪头被拿开了,包袱底层的一些东西就显露出来,毒岛冴子眼尖一下子就看到里面两把闪亮亮看着修长而沉重的刀刃。 “这是……陌刀的刀刃,很沉重,杀伤力很大。我想毒岛和小室,你们两个应该有力气使用这东西。”李钦笑着将刀刃交给了毒岛冴子和小室孝,“这个刀刃,本身有一截二十公分左右的刀柄。你们可以将其作为单手刀用,也可以将其与钢管对接,让它变成长刀。” “唔……这挺不错的。”毒岛冴子从包裹里拿起了刀刃,在手里掂量了一下,仔细的观察起来。只见,这刀刃长约80厘米,宽约4厘米,重量在二十斤左右,确实很沉重。不过,作为一名习武之人,毒岛冴子表示这样的重量还在她能够接受的范围之内。 当下,毒岛冴子微微一笑,没有说什么,只是轻轻的点头表示自己很满意这武器。 毒岛冴子都觉得这样的分量不算什么,那小室孝作为男子汉他怎么能表示这东西对他的负担有些大呢。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拿着刀刃默默的走到一边,去肖想自己该如何使用这把刀了。 他也是没练过刀法的。 “或许……我得向毒岛学姐求教一下。”小室孝想着,往毒岛冴子那边看去,却发现毒岛冴子的目光不知何时已经死死的挂在了李钦的身上。这目光有些痴痴的,和以前宫本丽看向井豪永的目光有些相似。 “莫非学姐喜欢李老师……这可是师生恋啊。”小室孝有些吃惊,旋即又觉得这很无所谓了:“世界都已经崩坏成这个样子了,再考虑师生恋不和规矩什么的事情,根本就没有必要么。随他们吧。” 小室孝摇了摇头,小声的窃笑起来。 这时,李钦已经将大包裹之内的小包裹解开了。里面没有成型的兵刃,有的只是一簇簇看着很是锋利的箭矢以及一些小巧的木质工件。 “这又是什么?”没有领到装备的其他人对此有些好奇。 “弩箭……单发上弦,铁弓臂,钢丝弦……射程在80米左右,与枪械相比,这弩没有什么优势,但好处在于它的动静不大。死体就现在来看都是对声音敏感的家伙。我想用弩应该能够在远处无声无息的干掉它。这里的配件足够组装五把弩,配矢100支。箭矢不多,分配到每一张弩上也就20支,所以你们领到弩的必须准确射击,并注意回收箭矢。”李钦笑着看着他们。 “明白了!我们会的……”看着如此安全,能让自己不必直面死体的好东西,包括高城沙耶在内的大伙都不由得两眼冒光。他们都急切的从李钦的手里接过自己需要的那一堆,在接下来的时候,他们将向李钦学习如何组装弓弩。 大家都动了。只有小胖子平野户田没有动作。 “你不喜欢弓弩么?”李钦不解的看着他。 “我更习惯用现代的枪械。在这屋子里,我发现了不少好东西。所以我的准备就不用你操心了。”平野户田很是直白的说道。 “好吧!”李钦轻轻的点了点头。既然小胖子平野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武装,那他也没有必要将自己的东西硬塞给对方。毕竟,只有最适合自己的武器,才是最好的。 ------------ 第十九章 迷醉之夜 夜已深沉,屋内的世界已逐渐平静,而屋外的混乱还在持续着。 站在公寓二楼的阳台上,通过屋里搜索出来的望远镜负责守夜的小室孝和平野户田可以清楚的看到周遭两公里范围内的动静。自然床主大桥之上,灯火通明的警戒线之前所发生的一切很是清晰的映入眼中。 “怎么样?”从另一个房间出来的李钦小声的问道。 随着屋里的时钟指针转到十点三十这个位置时候,诲人不倦的李钦总算是将那五部弩机的装配方式和基本的使用要点教给了那些学生知晓。这花了他好大的精力。 要知道弩这玩意虽然操作简便,其攻击瞄准的方式也和枪械差不多,但作为一种冷兵器,专属于它的要点还是有些。 而要将这些要点,在区区一个小时内教给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的新兵蛋子知晓,这也确实蛮不容易的。 要不是李钦自己就曾经历过这样的训练,而且前些日子变异还没有发生的时候李钦就曾购置了这些东西对其进行了一番深刻的了解,否则要让他眼下循序渐进的将关于弓弩的一切都教给他们那也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好在,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看着大伙确实恍然大悟,李钦也有一种解脱的感觉。 这时的他才能大体放松下来,准备休息。当然,在休息之前,作为这一路的领军人物李钦有必要和守夜的人关照一下看看他们是否还有什么需求。 所以,他才会来找小室孝他们。 他知道按照最初众人商议的结果:今晚的上半夜也就是从现在到凌晨2点的这个阶段是有小室孝和平野户田负责守护的;而下半夜守护的人的则是自己和平田他们。 至于女孩子,尽管毒岛冴子和宫本丽都是相当强悍的战力,但小室孝和平野、平田他们都表示守夜这种苦活还是由自己这些男生来承担比较好。 “男生都还没死绝呢。你们这些女生就安心睡吧。”小室孝如此说。 某些时候这些男生还是相当的男人主义呢。 事情就这样确定下来。 小室孝和平野户田就端坐在阳台之上紧张的看着外面的情况。 他们将望远镜架起,平野手里端着型号为M1A1的半自动步枪。步枪上装着消声器、狙击镜等设备。在这一刻,他兼职客串了一会狙击手,而在他身边待着的小室孝,则承担了观察手的职责。而作为观察手,不善使用枪械的他也配备了适合近战的散弹枪,并将李钦教给他的陌刀放在一边。 “桥上还在堵着……警察已经扩大了隔离区,将幸存者控制了起来,以保证他们的安全。并且这些警察已经组织了相当的警力对试图冲上桥梁的死体进行阻击。死体并没有对隔离区的人们产生威胁,但隔离区里一部分的和平分子,却试图对警察们的行为指手画脚。”小室孝向李钦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自己观察到的情况。 “是吗?真是无论什么时候都会有人不知死活啊。”李钦叹息着推了推自己鼻梁架上的平光眼镜:“对于这些作死的家伙的挑衅,警察是怎么应对的。” “警察开枪了……他们冷血起来,只要是想强行通过封锁线的人,无论男女他们都没有放过,他们开枪了,直接射杀了闯关者和那些瞎嚷嚷的人。”小室孝平静的说道。 “你们觉得警察这么做正确么?”李钦看出小室孝平静之下的某种心情,温和的问他。 “应该是正确的吧!只是……”小室孝小声的回答道。一开始他给李钦的回答还是相当理性的,但理性之后一些感性的不安他还是直接说了出来:“还是觉得有些残酷了。”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那些警察其实担负着更多人的性命。为了更多人能够活下去,他们必须变得冷血。因为这个世界已经是那么冷血了。”李钦无奈的摊开手来。 “也是……”说起这些小室孝和平野户田的心情也变得糟糕起来。 几个人正说着,李钦猛地感到有人从身后朝自己扑来。 谁…… 李钦不解,他觉得这个人不是自己熟悉的蔡琰,所以本能的侧身一避。 紧跟着,他便看到一具温润火热的躯体从自己的身边跌跌撞撞的扑向前去,一股好闻的香气冲入自己的鼻中。 “难道是……”李钦不由得恍惚起来,他才有所猜测。 便看见只裹着一领白色浴巾的鞠川静香正结结实实的趴在了小室孝的身上。她令小室孝一屁股坐在地上,胸前那白皙而硕大的丰满沉重的压在了小室孝的脸前。小室孝的下巴已然触碰到那柔软中带着结实的存在。 “哎……真是可惜了。原本以为是别人袭击我,却不想是福利大派送……唉,反应太快,却是把好处都送给小室孝了。”待看清楚了过来的人是鞠川静香这么一个身材火辣的大美女,李钦不由得极度懊悔起来。 尽管呆萌的鞠川校医并不是李钦非常喜欢的那种类型,可被其姣好的容貌和火辣的身材所吸引,李钦还是有点想和她发生点什么的念头。 只可惜…… “唉……让你动作那么快!”李钦后悔到了极点。 “哎……是小室啊!怎么回事呢?我本来是朝李君扑去的怎么……”鞠川静香迷糊的声音慵懒的响起。 李钦看她两眼迷茫,两颊冒起两坨红晕的模样,又闻到了从她红唇中冒出的淡淡酒味,心下明白鞠川静香恐怕已经喝了相当多的酒,连神志都有些迷糊了。 “这是一个好机会……”李钦心底邪恶的心思有些小萌动。 不过他看了看色与魂授的小胖子平野户田和很是尴尬根本不知道自己的手往哪里摆的小室孝,最终还是强自将自己坏心思按捺下去。 他深沉的呼吸几口,努力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他伸手朝向鞠川静香,就想将她拉起来。 却不想鞠川校医,竟然当着李钦和平野的面对小室孝做了一个相当大胆的动作。 “么……”红润的香唇重重的亲在了小室孝的脸上闷了好大一口。 末了,两者分开。李钦和平野户田分明看到一丝湿润的银线在两者的嘴唇之间相连。 红了!小室孝的脸蛋红了起来。原本就有些尴尬的他,这一刻显得更加尴尬了。 “真好啊!”小胖子平野对此很是羡慕。 “嘻嘻!”鞠川静香笑着,从小室孝的身上站了起来,顶着巍颠颠的丰满来到小胖子的身前,轻轻的俯下半个身子。在小胖子越发红润的脸色之下,一把捧起他的胖脸重重的亲了一口。 “噗……”小胖子的脸殷红如血,两道长流从他的鼻孔中如泉水一般狂喷而出。 小胖子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他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整个人也变得晕乎乎起来。 “真是可口的少年啊!”鞠川静香娇笑着喃呢了一声。她站直了了身子,十指交错了绷直的向上,做了一个挺身的姿势,将自己姣好的曲线完美的展现出来。 她脚步轻移,带起了一阵阵汹涌的波涛来到李钦的面前,一个结实的拥抱就将李钦紧紧的搂住。 “没想到这么单薄的胸膛,给人带来的安全感竟然是这样的强烈呢。”鞠川静香轻笑着说道。 “什……什么啊?”李钦的肌肉很是绷紧。对于如此的福利,他很是享受,但周围还有人看着,令他很是不自在。 “你……你醉了,最好找个地方好好的躺着,睡上一觉……”李钦小声的劝说她。 “你和我一起去啊!人家一个人会害怕吗?”鞠川静香说着,滑润秀美的大腿一下子缩了起来,两手箍着,将自己的身体挂在李钦的胸前,用自己的丰盈软软的挤着李钦的胸口。 白色的浴巾微微有些松了,李钦清楚的感受到那丰润之间的两点坚硬。 “真是妖娆的有些受不了啊。”李钦的火气明显起来了,但她依旧忍着。 他双手稳稳的托住鞠川静香的腰臀,感受着腰的纤细和臀部的结实,小声的在她的耳边询问:“你今晚睡哪里?” “那边……”鞠川静香比划了一个方向。 “嗯,那我们就过去吧。”李钦说着,抱着鞠川静香的身子就往那边过去。 “真是一个令人迷醉的夜啊!”略有些失落的小室孝看着鞠川静香和李钦的背影小声的嘀咕起来。 他以为李钦和鞠川静香真的去了,心中顿时有些蠢动。 “要是丽和我……”小室孝开始肖想起来。 “要不要去听听?”平野户田不知何时来到小室孝的身边,轻轻的捅了捅他的腰。 “这样不好吧!万一被李老师发现了……你想想会有怎样的结果。”小室孝谨慎的看了看四周。他担心即使在这里,李钦也能刚知道他心里的不轨。 “没事啦……去听听吧。” “你看……他们都已经进入房间了。” “哦……门都关上了。” 平野户田的身形在小室孝的身边滴溜溜的转着,口中喋喋不休。 “那就去看看……”在平野的谆谆教诲之下,小室孝最终心动了。 他迈动步伐,蹑手蹑脚的和平野一道往李钦和鞠川校医消失的那间卧室摸去。 两人来到那间卧室门口逇时候,卧室的门虚掩着。里头灯光昏暗,根本看不清什么东西。 小室孝和平野相对一眼,分左右迅速的站好,便听见里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这声音如此的轻柔古怪,令两人想起了解衣服的声音。 两人都是少年,可对于性并不陌生,在这个动作片远近闻名的国度,哪个男生的电脑手机中没有几个G呢。 “居然这就开始动作了……没有足够的前戏是不成的啊!”平野户田小声的在那边指手画脚。 “嘘……”小室孝将手指竖在自己的唇间示意平野噤声。 平野意识到自己的不对,正想说些道歉的话,却不想卧室里的声音停止了,房门一下子被拉了开来。平野户田和小室孝抬起后来一下子就看到李钦那张紧绷着的黑脸。 “啊……这就出来啦!你也太快了吧。”平野户田看到李钦出来不由得大吃一惊,口不择言起来。 而小室孝虽然同样吃惊,但心神稍定的他却是留意到李钦脸色在平野说完那话之后越发的黑了一些。 “被说成是快枪侠!这恐怕没有一个男的可以接受吧。”小室孝担心李钦会找自己的麻烦,当下重重的扯了扯平野的袖子将他连滚带爬的拖走:“那个李老师,我们先去监视外面的情况了。” 两人慌忙了离去了。 看着两人宛如惊弓之鸟的一般的身形,李钦好笑的摇了摇头。 说起来偷窥听房的事情,李钦记得自己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好像也曾做过。 “那时……还真是青春年少呢。”李钦对此缅怀不已。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李钦绝对下楼找点吃的了。 在楼梯的拐角处,李钦碰上的宫本丽。 “啊……是李老师啊!奇怪怎么有三个李老师在我面前晃呢?”裹着粉红色浴巾的宫本丽摇晃着脑袋说道。 “你真是喝多了!”李钦摇了摇头,也不扶她,只是指点了她一番:“孝在楼上呢。你有事就去找他吧。” 李钦说着果断转头离去。 看着他急切离去背影,站在原地的宫本丽脸上神色变化不已。她有些欣慰,也有些怨怼。 夜是迷醉的。只是在这个迷醉的夜里,李钦追寻的不是肉体上的享受,而是肚子里的温饱。 天知道,这一整天下来,他死体是干掉了不少,可饭还是一口都没有吃呢。 深夜公寓的厨房灯还亮着,李钦步入其中,看到一道曼妙的身影在其间忙碌。 李钦一开始并没有注意到在里面忙碌的人究竟是谁,他只是快步走到冰箱那儿一把拉开冰箱的门往里面探索。 然而冰箱里面的东西是十分稀少的,至少李钦并没有看到里面有什么可以直接用来吃东西。 “怎么什么都没有啊!”李钦小声的嘟囔着。 “李君,你肚子饿了么?”或许是听到了李钦的抱怨声,一个温和的声音在李钦身后响起,她柔柔的说道:“请你再等一会吧。我这边很快就好了。” “好……是宵夜么?”李钦转过头来,这才发现在厨房里忙碌的居然是毒岛冴子。只见她玉璧雪臀,长长的紫发披散而下,遮住了她赤裸的背脊。她在灶台前忙碌着,很是自然的做着料理。李钦看着她扭动的身形,心底的火不禁又旺盛了一些。 “咕哝……”这是李钦吞咽口水的声音。 或许这声音有些古怪了,毒岛冴子差异的转过头来,正面朝着李钦,脸上升起了两团粉色的红晕。 而李钦这时才注意到她……她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围裙,虽是能够遮盖住前身大部分面积的长款式,但在这围裙之下却是什么都没有。 “真是……受不了!”如此强烈的诱惑让李钦不敢在这里多待。因为这里分明只有他和毒岛两人,他是在担心自己把握不住,天雷勾动地火。 “我还是去大厅等着吧。如果宵夜做好了,麻烦你给我送去。”李钦撇过投去,小声的拜托毒岛冴子。 “嗯,没问题的。”毒岛重重的点头。 李钦转身就走。 可还不等他走上两步,毒岛就叫住了李钦:“那个……李君,明天你能不能指点一下我修炼?” “修炼?是剑道么?我对这个可一窍不通啊。”李钦摇了摇头。 “不是剑道,我想获得变得更强的办法。”毒岛冴子温和而坚定的表露了自己的心意。 “如果只想便强的话,那我倒可以教你。嗯,明天你和昭姬一起来找我吧。”李钦点头答应下来。 “太好了!”毒岛冴子难得的雀跃起来。 ------------ 第二十章 人性之夜 毒岛冴子的雀跃,展现在李钦面前的那又是一阵白浪翻涌的炫目和偶尔向上飘起的那一层单薄白旗之下的紫色花园。与鞠川静香、高城沙耶、宫本丽她们相比,毒岛冴子的尺码或许是稍小一些,可也算是水准以上的丰满了。如此曼妙的曲线起伏起来,再配合上她那一脸的欢喜给人的感觉确实很不一样。 “真是诱人到了极点!”李钦不敢再看,连忙转过身去,匆匆的离开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再不离开,他可没法控制住自己心底的恶魔,到时候作出什么事情来。他是可以得到一时的爽快,可就长久而言,对两者来说并不是十分有利。要知道,他在这个世界终究只是一个过客。 未来也许他能再次返回这里,也许不能。 可以说除非他在通过这一次的任务之后,运用抽奖兑换的权限将这里的人带出去,否则他和她们中的某一位,将没有任何未来可言。 “不求朝朝暮暮,只求一时拥有!”这绝对是人渣的行为。李钦不想自己变成别人口中拔枪无情的人渣,所以他只能果断选择败退。 虽然他从毒岛冴子眼中的春意里看出,若是自己想和她真的发生一些什么的话,她也不会拒绝。 但是…… “还是算了吧!管不住下半身的男人是没有前途可言的。”李钦叹息一声,收起心底的失落,牙关一咬,脚步迈得更加坚定了。 从厨房回到客厅,李钦听到从楼梯拐角处传来的轻微动静。李钦驻足,侧耳倾听,脸上顿时浮现出了然的微笑:“原来是小室孝和宫本丽啊!他们算是合在一起了?也对,两者青梅竹马,现在又没了井豪永,以丽那普通女孩的个性,在突遭大变的情况下,找一个熟悉的可以依靠的男人,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钦并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毕竟现在是末世了,而且是末世刚刚开启的时候,在已经经历了一回的他看来,这一切师理所当然的。 只要双方是“成年人”,彼此之间有是你情我愿,那一切就随缘吧。 李钦不想当听墙脚的人,所以他往大厅的玄关处走得更远一些,离开了楼梯所在。 玄关是没有人的,头顶的射灯也没有打开,只依靠大厅里斜射过来的灯光照出昏暗而朦胧的一角。 李钦就静静的站在这里,看似无所事事,事实上却在心里不断琢磨自己方才学习到那一招的精髓。 不断的变强,这是李钦自己的追求。 至于变强究竟是为了什么。李钦现在也说不太明白。 若有人就此问他,他或许会给你简单而直白的答案:“为了应付即将到来的团战啊。” 嗯,这就是他眼下最近的目的。 至于更遥远的,他也只是想活下去,在主神和破面斧的帮助下活下去而已。 当然…… “如果能够在活下去的同时,得到强横的力量逆转时空,将我那个世界的一切都恢复到原本的平静那就更好了。”偶尔,李钦心底也会冒出这样的野心。 只是生性冷静的他清楚的明白,这样的野心自己眼下还没有那个实力加以实现罢了。 所以…… 太过远大的东西还是先潜藏于心底,自己首先要关注的还是眼下。 自己还是必须变强才行。 李钦带着这样的想法,静下心来,认真回想,仔细体悟。他借助破面斧的帮助,将自己前面动作都调了出来,并在其中标明了正确运劲线路,将其与自己所做的进行对比。 “这边是高了一分?” “那里应该更快?” …… 李钦小声嘀咕着,于昏暗中自言自语。 突然…… 门外传来激烈的狗叫之声。这不是那种体型巨大的恶犬在嘶吼,而是某种可爱的家伙在绝望之中发出的呐喊。 “怎么回事?”李钦迈步奔向二楼,来到阳台之上,看到已然提着兵器做好了迎击准备的小室孝和平野户田。 就宫本丽并不在意小室孝身边来看,小室孝已经将他安抚着休息下去了。 李钦留意到小室孝的身上并没有什么欢好的痕迹,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还能管得住自己的那根棍子,这家伙也算是不错了。” 当下,他将目光从小室孝身上收回,以疑惑的眼神看向平野。 平野接到李钦的眼神知道他想问什么,便侧过半个身子,示意李钦上前,比划着阳台之下的情况说道:“一头吠叫的宠物狗,把死体引过来了。它叫着,但它们对它并没有任何兴趣。。它的叫声只是吸引它们不断朝着我们这边过来罢了。” “这样啊!”李钦顺着平野的手指向下望去,只见公寓的围墙外头,随着那狗狗的叫喊声不断的响起,远近的死体确实缓慢而坚定的朝自己这边涌来。 楼下的围墙外面已经有二三十具死体在张牙舞爪了,而更远的地方,还有死体源源不断的涌出。 李钦十分确定,如果自己不让那头小狗闭上它的嘴巴,那公寓周围的死体将会越聚越多,到时候量变引起质变,也许会有什么更加糟糕的事情发生。 “真是糟糕啊!”李钦小声的叹息道。 “或许,这是一切的终结才是!”小胖子也下了这样的定语。 “局面进一步的恶化了?”被犬吠之声所吸引的毒岛,也奔了上来。她依旧是那副诱人的打扮,可脸上却是一本正经。。她丢了一堆饭团给李钦,又从小室孝的手里要过了望远镜。 近处的情况不用望远镜也能看的明白,可远处的,却是得借助相应的工具才行。 端起望远镜的毒岛冴子往远处的街道张望,发现街上的情况前所未有的糟糕起来: 被警察控制的隔离区还好多,那里毕竟有全副武装的公民守护者,也配备了大量的器械车辆,愿意遵守规矩的人们,在那里多少还能得到安全的保障。 而隔离区以外的地方。大胆的人们依靠着手中的枪械零零散散的进行着抵抗,因为人数太少,且所用的枪械发出的声音又能把远处的死体吸引过来,所以他们最终无一例外的被死体的海洋所淹没。抵抗无济于事,有些幸存者便选择了逃亡。他们疯狂而走。 有的运气不好,被死体堵上,被他们分食。 有的运气不错,逃到了还亮着灯火的房屋附近。 房屋还亮着灯,这说明屋内有人。门外的人向门内求助,让他们看在自己同为人类的份上帮自己一把。可门里的人似乎也被吓坏了。他们不管门外的人如何哀求、许诺、恐吓,都冷着心肠不为所动。 在这个末日的深夜,他们能保证的只是自己和自己所在的这个屋子里的人的性命而已。 门内的冷血拒绝,将绝望带给门外的。在绝望的压力之下,他们有的癫狂起来,疯狂的用自己的身躯冲撞着房门,却不管身后逼近的死体。 死体是要吃人的,这是它们的天性。这固然是应该仇视的。只是比起已然身为敌人,只懂得凭借天性行事的死体,屋子里这些同位人类的幸存者或许更该被他们仇恨的。 “谁让你们见死不救的?既然我们逃不掉,那就大家一起死吧。”因绝望而疯狂的人们是不顾一切的。他们已经丧失了理性。 不顾一切的他们用力冲撞房屋的大门,将恐惧带给了屋里的人。屋里的人也惊慌的谩骂起来。仇恨,已在彼此间滋生。 “咔……”在不断的撞击下,果然有房门承受不住,进而破裂开来。外面的人在屋子主人惊恐的叫喊声中冲了进去。在他们的身后,还跟着一大票蹒跚着前进死体。 之后…… 没有之后了。在死体的蜂拥之下,屋子沦陷了。屋里的人和屋外的人一样被死体所分食。片刻之后,他们完成了从他们到它们的变化,成了死体大军的新成员。 “真是糟糕到了极点……”毒岛冴子看了一切之后,也得出了和李钦他们一样的结论。 “总得作出一些什么啊。”小室孝看不下去了。他提起手中的枪和刀就要往楼下走去。 “你想做什么?”李钦喊住了他。 “救人啊!看着活人被这些东西杀掉……我实在无法接受。”小室孝理所当然的说道。作为一名少年,他心中还是有热血的。 “用什么杀?你以为你有枪就能包打一切了么?要知道,死体是对声音敏感的。你开枪只能将它们吸引过来。”李钦拉住了小室孝的肩膀,严肃的望着他。 “而且,一旦你张开救人的行动,那怕只摆出一个姿势也好,那些幸存的人会因为光明的出现而蜂拥群至,跟在他们身后的往往有数量更为庞大的死体。到时候,你又将怎么办?我们的力量是有限的,我们救不了所有人。”李钦的话语刚落,毒岛冴子的温和的声音又在小室孝的耳边说出这样令他难以接受的话语。 “可……可是就这样对他们置之不理么?”小室孝听了两人的话,心中越发不满起来:“我知道你们说得都没有错。情况的确越来越糟糕……可如果因为情况的糟糕,以及种种的顾忌而冰封了自己的心,对幸存者见死不救的话,那这个世界可真的要没救了。”小室孝神情激动的大声吼道。 “你是认真的?”听了小室孝的话,平野和毒岛都沉默起来,李钦却是紧紧的盯着,注意他的表情。 “没错!”小室孝重重的点头。 “既然这样……”李钦沉吟了一会,下达了命令:“回到你的位置上去,监控下面的情况。平野,你在屋子里有看见对讲机吧。给我拿一个。另外,把平田他们都给我叫起来。停车坪入口,铁门的后面都需要人进行防护,还有阳台……让弓弩手做好准备吧。这时候弓弩比枪好用。” 李钦迅速的分派了任务。 “额……李君,你这是……”毒岛冴子有些惊讶。她看得出来,李钦这样的安排却是要在短时间将小楼严密的防护起来。说实话,如此严密的防护已经超过对死体的警戒要求了。 “救人……只是救回来的人,不能直接往屋子里带,外面的草坪和空地将成为他们今夜的藏身之所。天不凉,将就着过一夜,他们不会生病的。”李钦简单的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打算。 “可……如此区别……”小室孝还想说什么。 “我们不是圣母!”李钦严厉的瞪着他:“而且,我们和他们也不熟。我们可以保住他们安全,给予他们一定的食物。但更多的,我们不能直接给他们。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他们想在这个吃人的世界活下去,他们必须自己动手。死体,并不难对付……不是么?” “好吧!”小室孝沉默了。他知道李钦所说的是正确的,这的确是对眼下的众人来说最正确的事情了。 “那么……我也去!”毒岛冴子提出了自己要求。 “不……你还是留在这里。帮我照看大伙和昭姬……昭姬的实力虽强,但她还是孩子。”李钦笑着拒绝了毒岛冴子的要求:“这一次的战斗只能由我来。” 李钦说着从平野户田那里拿了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将其放在自己的上衣兜里迈步向楼下走去。 望着李钦那决然的背影,小室、平野和毒岛都有些痴了。 “是因为我的实力还不够,只能拖你的后腿么?”毒岛冴子看似平静的面容之下,心中泛起了怨怼。只是这怨怼不是针对任何人,而是针对她自己:“我果然是太没用了一点。不行,我必须变强,从明天开始,我必须紧跟着李君的脚步。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我都得变强……”毒岛冴子在自己的心里暗暗发誓。 李钦走了,走的很是干脆。 他开门出屋,提着手中的大斧,做好了大干一场的准备。 而随着他方才所下的命令。原本平静的小楼,顿时沸腾起来。男生们被叫醒了,他们被勒令着带上自己的武器,到指定的位置进行防守。 虽然以他们的实力,李钦还不一定要求他们做什么,但必要的行动,李钦还是让他们参与其中。 “哪怕只是做一个样子,他们也必须有为众人出力的自觉。”这便是李钦如此安排的想法。 夜深了,夜下的世界混发的混乱。在这片混乱之中,有的人丧失了人性,而有的人依旧坚守着自己的底线。 李钦要做的就是尽力而为,将希望的光芒带给那些人。 “这绝对不是圣母,只是为了完成主神的任务而已。”李钦小声的对自己说道。 ------------ 第二十一章 救援行动 李钦的行动是在一片腥风血雨的杀戮之中展开的。随着他坚定的迈开步伐,手中的大斧抡起片片宛如龙卷一般刃光。在阳台上注视着他的众人便看到三三两两的死体被凄惨无比的分尸,在污血纷飞的雨点之中,化为再也不可能作恶的存在。 “好强!看李君战斗最带劲了。”当李钦的手中的长斧一挥,一道凌厉的玄光将蹒跚而前的两名死体连头带肩斩做四段的时候,浑身赤裸的校医鞠川静香捧着大大的医药箱欢呼起来。。 她轻轻的一跳胸前的丰盈如被台风席卷的浪潮汹涌起伏,旁观的男生对此看得两眼发直。 “大……实在太大了。”他们不约同的喃呢着。 “喂……给我注意一点。”毒岛冴子依旧只着围裙,她手中木刀一挥,一道凌厉的劲风从这些男生鼻子前不到五毫米的划过,令他们不由得额冒冷汗。 这不是毒岛冴子刻意的苛责他们。而是他们肩负着用手中弓弩为李钦掩护的职责。 毒岛冴子能够理解这些男生被美女吸引的举动,但她不能接受因为这一下的吸引而将其本身的职责抛之脑后。 “那样可是会危及李君安全的,我绝不容许这种事情发生。”毒岛冴子如此想着。这一刻,她的美目凌厉的盯着这些人。冷冽的杀气从她的身上冒出,让这些本来色与魂授的男生一下子变得战战兢兢起来。 “专心一点……如果你们圆满完成任务的话。我或许会让鞠川校医给你们一些福利哦。”杀气一放一收,毒岛冴子脸上的厉色稍缓,旋即又和颜悦色的给出令这些男生心动的奖赏。 当然,这样的奖赏她只答应一说而已,至于鞠川静香究竟愿不愿意给,那就不关她的事了。反正,她只要说了就算是做到。 “好!好!”在毒岛冴子一手萝卜一手大棒的蛊惑之下,捧着一颗色心的男生们强自镇定下来。他们点头称是,将自己的目光从那曼妙的曲线之上离开,重新放在底下那些面目可憎的死体之上。 尽管没有另外的说明,可都答应下来的他们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想得到福利的话,只靠任劳任怨的监视是没有用的。为了福利,他们必须获得更多的功勋才行。 什么功勋? 至少也得射杀几具死体吧。 当然,这样的射杀并不是随意乱射,也不是在大街上寻找那些零散的家伙作为目标,而是在李钦危急的时候,射出救命的一箭,为李钦解围——只有这样的射击才算是有功勋的射击。 如果乱来,只怕不会得到赞赏,反而会得到责骂,乃至于更糟糕的对待。 这些男生都很精明,所以他们都能够按耐下心中的焦急,耐心的等待。 为了自己,也为了福利。 他们都在等待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候到来,但李钦的强悍却让他们心中的激动,一次次的变为失望。 比如,现在…… 李钦才从半空中落下,一记大斧横扫,将自己左前方的敌人如秋风扫落叶似的拆筋断骨,劈成数段,上面的众人便看到有三名死体从后面接近了他。它们离他只有不到六十公分距离,似乎伸伸手就能将李钦抓住,将这一具看起来很是可口的身躯纳入自己的口中。 这应当算是相当危急了。死体离李钦如此之近,包括毒岛冴子在内都认为李钦决难躲过这“致命”一击。所有的人心都悬起。几名负责支援的男生也都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 李钦似乎早就料到后面会有敌人似的,猛将手中的斧头收回,环抱于怀中,身子蜷缩成球,滴溜溜的往前方没有死体存在的地方一滚,便直接避让看来后方死体的致命一击。 下一刻,他伸展肢体,双肘在地上一撑,整个人跃为半蹲的状态,两脚岔开支力,手中的长斧微微向上斜挑着横扫,就空中转过一个弧度,一下子就将往前扑击的几个死体给斩首示众了。 “呼……好险!真是惊心动魄的一幕啊。他也太弄险了点。”一番变故就连一惯冷静的高城沙耶也看得心惊不已。她轻轻拍打自己胸口,一副庆幸雀跃的模样。 高城沙耶的想法也是这里大部分人的想法。 那些男生或许有些失望自己又失去了一次立功的机会,可作为一群不算有坏心思的人,他们倒没有希望李钦就此回不来的恶心思。他们也是希望李钦能好好的。 不过…… “真的是弄险么?”对于武道明白得更多一些的毒岛冴子却不是这么认为。 “这也只是我们这些人不懂……或许李君在与死体交战的同时早就看穿了这一切。所有的一切,他周身的前后左右,都在他的掌握之中。”毒岛冴子眼睛一眯,说出了与众人并不相同的看法。 “掌握周围的一切?这怎么可能?他的脑后又没有眼睛。”高城沙耶急促的开口反驳。 “这不需要眼睛,只需要耳朵……用耳朵聆听一切。这一点,我隐约能也够做到。但……他或许还是不依靠耳朵。我听说过有一种境界,能够依靠心的感觉来体悟周身。也许李君已经达到这种地步了。”毒岛冴子猜测的说道。 “听起来好像很玄乎的样子……你确定你不是在说笑?这可不是神话呢。”高城沙耶犹自不信。 “这是心的境界,是第六感的直觉……你们不明白的。”毒岛冴子说着摇了摇头,漫步走到一边不再言语。 两人的争论这边才告一段落,李钦那边便已经杀到一间屋子的边上。原本还在哀求屋子主人让他们进去的幸存者看到李钦浑身鲜血淋漓,宛如鬼神的在他们的身后出现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这是两女一男。其中一个女孩年轻一些只有十三四岁的年纪,她与另一位年纪则在十八九岁上下的女孩十分相像,想来两人是姐妹关系。而站在他们身边手提一根水管的男子年纪则稍长一些年纪二十出头,是一名带着眼镜文质彬彬的男子——当然这份文质彬彬也是他原来的底色,至于现在他也是撸起了袖管,拿起了武器。 他们看到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李钦,着实被骇着了。两名女子直接往男子的后面缩,而男子着提起了手中水管很没底气的护住自己的女伴。 之后,他颤抖着开了口:“你……你是人还是……” “我?我自然是人……”李钦笑着开了口,迈步上前。 他想表达他的善意,但他不知道他这一说话,脸上的污血便顺着他脸上的线条簌簌的往下滑落,这份显得邪恶而狰狞的面容,配合上他露出来的一口白牙,真是要说有多惊悚就有多惊悚。 “你……你不会给他们咬了吧。别……别过来!”男子还是很警惕的。 尽管他看着李钦狰狞的模样,心里并没有多少底气,也不认为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可能会是面前的这个“怪物”的对手,可身为男子,他依旧觉得自己有保护他人的职责。 “你很不错!”看着这男子护住同伴的模样李钦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并没有生气,而是继续笑着将眼下的情况告知对方:“看看你们的身后吧。后面的死体已经被全部消灭了,你们可以沿着充满死体尸骸的路走,走道三十米外的那栋小楼那儿。那边会有人给你们以庇护的。旁的不好说,但热水喝食物却是有的。” “啊……”听了李钦的话,那男子一脸诧异:“真的有热水和食物?” “自然!”李钦重重的点头:“你们都如此落魄了,我似乎没有欺骗你们的必要吧。” “额……这么说也是!”男子羞赧,偏过头从李钦的身侧往外看,脸上一下子露出惊骇的表情。 只见满地的残肢碎肉从马路之上延伸到这里,其间少不了被人践踏的血脚印。而从血脚印延续的痕迹来看,这些脚印都是属于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都是他一个人干的?那实在太厉害了。简直就是非人类的存在啊。”男子感慨着。他一面向李钦表示感谢,一边着拉着自己的女伴依着李钦所言的方向行去。 他们走了,李钦也随之转身。这一处院落很快就变得安静起来,只留下屋子的主人躲在屋子里瑟瑟发抖。 也许他们对这个突然到来的世界末日还是深有恐惧的。 不过,这和李钦没有任何关系了。 在解救这一波人之后,他又奔向其他的院落,视情况对自己能够救援的人伸出援手。他不是圣母,心中对那些幸存者也抱有警惕。所以,他在最终出手之前,对那些人的行径还是有些观察的,太过邪恶,会威胁人的人,他是一概不要。 直到…… “嗡……”一阵震动在李钦的胸口荡漾而起。 李钦用手往自己的胸口一按,便听到安置在胸口的对讲机里传来小室孝的急切之声:“李老师,你看到你右后方二十米处的那栋别墅么?里面有一对父女,父亲已经遇难,只剩下一个小女孩……李老师,拜托你把她救回来吧。”小室孝大声的吼着:“死体已经往她那边过去了,麻烦你动作快一点。” “救一个女孩子?为什么?”李钦心里疑惑,不过他没问。他知道小室孝会如此紧张的要求自己,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令小室孝看不下去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上吧!虽然要尽快杀过去有点难度,但……”李钦的眼底闪过一丝兴奋:“这才有挑战性!不是么……” 李钦想着,将自身功力运于自己的双耳,凭借着内息对听觉的增强,李钦听到了从自己西边传来的那个属于女孩子的哭泣声。 “这么大的声音可是会把死体引来的。”李钦微微皱眉,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因为他听得出来,这道哭声属于一名年纪很小的女孩子:“她或许连十岁都不到吧。如此小,就死了父亲……会如此惊恐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听这哭声……我还真得要加快速度了啊。”李钦想着,心中突然掠过一个想法。他抬起头,看了看高度不足两米的围墙,满意的点了点头:“事到如今,我也不能走寻常路了啊。” 李钦小声念叨着,却是提斧于手奋力奔跑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的接近围墙,用斧头往前方的地面重重的一戳整个人便腾空起来翻身上到围墙之上。围墙并不宽,只有十厘米的样子,可平衡性很好的李钦只是在围墙之上微微的摇弋了一下,便迅速的站定了。 站定之后的李钦平举着长斧快步疾走,不过十来秒功夫,李钦便在一路畅通无阻的情况下抵达了哭声所在的那个院落。 此时,他看到的情况是,一名留着粉红色头发的小女孩趴在一名男子的尸体上哭泣。那名男子已经浑身是血了无声息了。女孩因此哭得十分伤心。她的哭声把周围的尸体吸引了过来。最近的死体已经来到身前不到三米的地方,面目狰狞的张开了血盆大口,留着唾液和污血踉跄着朝小女孩扑去。 “小心!”李钦大喝一声,在提醒那女孩注意的同时从墙头上跳了下来,挥斧杀入那些死体之中。 玄色的斧光再起,道道凌厉的寒光在虚空中交错。因为焦急,所以李钦将手中的大斧挥得很急。但听“嗤嗤”的呼啸声不住的响起,一道道匹练式斧光以李钦为中心向四周蔓延开去,往往一斧未平,一斧又起,形成了绵连起伏的波涛。 这波涛强而有力,将李钦周身五米范围内的死体都涵盖其中,重重的切割、粉碎,化为一堆残渣。 总之当最后的玄光消逝,李钦停下了他挥斧进击动作的时候,整个庭院里门口的死体都已经彻底的碎成了肉块。 看着自己的战果,李钦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迈步向前走到那小女孩的身边友好的向她一笑,朝她伸出了手:“来!哥哥带你去安全的地方。” ------------ 第二十二章 问题和规矩 要说这一刻的模样,李钦只有比面对最初那伙人的时候更加糟糕,而不是更好。如果说当初他狰狞的像一个妖怪,那么现在浑身上下都挂着脏东西的他看起来更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了。 魔鬼的丑陋是连大人都会吓怕,更何况区区一个小孩…… 从望远镜里看到这一幕的众人不约而同的认为李钦有些忘乎所以。 “……太过理所当然了?” “这时候不应该笑而已经直接抢了人就走啊。” “看,外面的死体又要进来了。在这个庭院的外面……死体黑压压的一片。” “李君,或许会把那个小姑娘吓着吧!希望小姑娘的心不会留下阴影。” …… 阳台上的众人胡乱猜测着,中间也掺杂了某些并不着调的话语。 只是,现实画面狠狠的甩了他们一耳光——火辣辣的。 当然,因为望远镜只有一部的缘故,隔了老远的他们并没有真切的看见。可从一直端着望远镜的小室孝口中说出的话语,却让众人肖想出那样的画面,然后被打脸了。 “那个小姑娘笑了哦……”小室孝欢喜的高声:“她被李老师抱了起来。嗯?这是怎么回事……李老师为什么突然抬起了斧头?前面没有死体啊!”只是很快的他愉悦的声音变成了惊讶的话语。 “能让我看看么……”一边的毒岛冴子提出了请求。 “额……好的!”小室孝闻言一愣,连连点头。他侧过身子,将手中望远镜教给了毒岛冴子。 毒岛冴子端起望远镜,往那边的庭院望去,才找到李钦的身影,便看到李钦已然劈出几十道连成一片的斧光。 这斧光的轨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每一击的角度到底如何,毒岛冴子的眼睛毕竟不是高速摄影机根本无法看清。她所能瞧得真切的只有李钦这一斧头所造成的结果: 李钦是朝这家别墅的围墙斩去的。在凌厉而沉重的战斧劈斩之下别墅的围墙如豆腐一般被轻而易举切割成块倒塌下来。倒下的墙砖压在了那具已然死去的中年男子的尸体之上,将他的尸身轻轻笼罩起来,在地上形成了隆起的一块。 那样子……就像是一个坟包。 事实上,它也的确是坟包。 “对于你父亲的遗体,我们现在时间紧急,没有办法……只能这样了。”李钦感到怀里的小姑娘正愣愣的看着自己眼前发生的一切,也不管她究竟能不能理解,便直接将自己的所作所为解释给她听。 “嗯……”小姑娘微微的点头,发出充满哀伤的声音:“花……”她伸出小手往墙角一边的小花轻轻的一比,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她是想要李钦将那边的野花采下放在父亲坟头之上的。 只是,李钦这个俗人又哪里懂得这些“小资”门道。门口又有死体出现了,怀抱女孩的他急切的想离开这里。 于是,他单手持斧,用力的往墙角花朵所在的地方一劈,却是将那边的鲜花连带着墙根的泥土都铲飞起来。褐色的泥土和娇嫩的花瓣如雨点一般稀里哗啦的散落砖石乱堆的坟包之上,简单而粗暴的完成了这一切。 “哎……”小姑娘口中发出莫名的叹息。 李钦感受的到她心中的失望,但此时他已经无法理会这些了。 他一手持斧,一手抱人,快步奔跑至另一侧完好的围墙边上,用斧头如撑杆一般在地上一插,借着这支点的反作用力将自己的身形上拔,一下子飞身上了前头。 之后,李钦将斧头重新拿回手中,脚步轻盈而急促的迈出,就墙头之上,飞快的行走起来。尽管手里抱着人,另一边还拿着百十斤重的大斧头,可李钦的速度依旧很快。他宛如在平地上奔跑一般,连半分钟都不到,便已经带着小女孩回到了自“家”小楼的庭院之内。 “……飞檐走壁哦!李老师,你这是传说中的中国功夫么?”李钦才从两米的墙头带了人如落叶一般飘飘的落下便看见蔡琰、毒岛冴子、高城沙耶、宫本丽和鞠川静香等人呼啦啦的迎了上来。 其间并没有看到小室孝和平野户田。毒岛冴子向李钦说明这是男生们都在楼上监视四周的缘故。 “随时随地都有人监视四周的情况……这是高城想出的主意吧。嗯,这一点做的很好。”李钦知道这样做的好处,对想出这个的办法的高城沙耶不吝赞赏。 “那是自然……我是天才!”高城沙耶傲娇扬起了头,轻轻的吭了一声。对于李钦的赞赏她毫不谦虚的全盘接受了。 笑谈之间,众人把李钦迎到屋内。 虽然不怎么符合“规矩”,但被李钦救下来的那位名为希里爱丽丝的小姑娘已经被众人接受安置在了屋内。很有爱心的鞠川静香带着她去洗漱了。 可就算是这样,李钦手依旧放不下来。希里爱丽丝走了,蔡琰的小身子又如布袋熊一般挂了上来。她紧紧的搂着李钦的脖子,不肯放松。 李钦轻轻扒拉几下,示意她放手,但她一直充耳不闻。李钦怕了她固执,也只好随他去了。 当下,李钦带着挂在自己身上的蔡琰以及一身血腥的污秽直接坐在了地板上,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心神稍定的问起,整件事情的起末:“话说爱丽丝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当时小室孝叫的紧急,我也没有细问。现在人都救回来了,你们应该也告诉我事情的起末吧。尽管小室孝不在这里,但这件事,你们也该知道才对。” “嗯……其实是这样的。”毒岛冴子见李钦问起,清了清喉咙,小声的说起这件事情。 其实,这件事也没有什么复杂的。说到根本,不过是一位父亲带着女儿逃生的经过罢了。 张惶的父女在这个末日初临的晚上奔走,希望能得到好心人的救助。但,他们没有碰上好心人。一家一家的都拒绝了他们,人情的冷漠让这一对父女尝了了个遍。 最后,他们来到那栋别墅的门口。父亲向别墅的主人求助,但他又一次遭到了拒绝。隐约察觉情况恶化的父亲抬起了手中的扳手,向主人发出了威胁,试图破门而入。 在他的威胁下门开了。父亲以为得到了主人的同意,心一下子放松了。然而,一把尖刀绑在木棍之上作为长枪从在门开的瞬间刺了出来,一下子没入他的胸膛。 他捂着创口接连后退,最终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 “……嗯,就是这样了。小室孝目睹了这一切,觉得他们太可怜了。他认为无论如何也必须救助那名小女孩,所以他向你拜托。”毒岛冴子平静的诉说着整件事的经过。 “真是一场阴差阳错的惨剧啊。”听说这件事居然是这么一个经过,李钦无言了好一会,最终下了这么一个定论。 “阴差阳错?”听李钦如此定义这件事情,宫本丽微微皱起了眉头:“李老师,你不会认为杀人的那家人没错吧!” “他们有什么错吗?那家的主人也只是希望在这个混乱的夜里保证自己和自己家人的安全而已。人都是利已,自私的。谁也不知道外面的求援者究竟是好是坏。”李钦还没回答,一边的高城沙耶便直接开口反驳了宫本丽的话:“世道如此混乱,对那一家人来说,外人的死活和自己无关。他们救人是情份,不救是本份。” “那杀人呢?你不救人,也不能杀人吧。”宫本丽急切的反驳。 “杀一个入侵者,这最多只能算是过失吧。如果请一个好一点的律师,可能什么事情也没有。手里拿着凶器,谁知道你是做什么的?扳手也是可以杀人的啊。”高城沙耶眯起了眼睛清冷的说出了事实。 “这……”宫本丽卡壳了。她心中觉得高城如此说似乎有些强词夺理,可真要反驳,她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别说了……这件事反正也就是这个样子。总之,她进入了我们队伍里,大家互相照顾一下就是了。”眼见宫本和高城的争论很有可能就这样持续下去,觉得自己已经受够了的李钦连忙喊停,果断的为整件事情下了定语。 “明白!”听李钦如此吩咐,宫本丽和高城沙耶不约而同的哼了一声,狠狠的瞪了对方一眼,就此停下争论。 随着争论的停止,李钦的耳边顿时一阵清净。此时,毒岛冴子温柔的上前,从李钦的怀中接过已经再次睡着了的蔡琰,并小声的在李钦的耳边说道:“李君,那边的的浴室,我已经放好了热水。你赶紧去冲洗一番吧。另外,宵夜也已经准备好了。等你出来,就可以吃了。” “谢谢你,毒岛!”李钦客气的向毒岛冴子表示感谢。 “不必多谢。另外,李君叫我冴子就好了。”毒岛冴子说着轻轻低下头去,那一抹羞涩中温柔,让李钦看的又是一阵发愣。 “是我想多了么?”李钦连忙转头头去,心下冒起了莫名的想法:“难道毒岛对我有意?” “这怎么可能……你真是想太多了。”念头一闪而过,李钦复又轻轻的摇头,将这样的想法压下。 之后,自然是一番洗漱淋浴,直到将身上的血腥杂碎全都冲洗干净之后,就自己各人空间处拿了一身干净衣服换上的李钦,从淋浴室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客厅沙发上守着宵夜便当等候着自己的毒岛冴子。此时,她身上依旧只穿了一件围裙。 “咦?李君哪里来的衣服?”眼见李钦竟是穿戴整齐了出来,毒岛冴子显得很是惊讶。 没看因为衣服的不合适,自己这些没人都只能近乎赤裸的面对大伙么。尽管做了一番心理建设,可要是真有整洁干净的衣服换上,他们怎么也不会拒绝的。 “我从自己居所里带出来的。可惜,只有男士的,你要么?”李钦笑着解释了一句。 “算了!”毒岛冴子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 “哦……”李钦应了一声,伸手拿起自己面前的寿司就往自己的口里塞。 寿司是毒岛冴子亲手所制,做得精致,味道也不错。可对李钦来说却是太少了一些。他只是一口,一块寿司就吞咽下去。 “慢点,厨房还有,够你吃的。别噎着了。”毒岛冴子坐在李钦身边,看李钦吃得大口,连忙拍了拍他的背脊温和的说道。 “嗯,放心!我没事的……”李钦说着,转头看了毒岛冴子一眼:“你还不去睡觉么?已经三点了,再不休息就要天亮了。” “等你吃好,我就去!”毒岛冴子说着用手轻轻的撩起自己耳边的发丝,柔柔的将它顺向后方。 她是一个挺有韵味的女子,一举一动都带着日本女子特有的那种顺从味。只是,作为剑道部主将的她可不是那种花瓶,说道智慧,她就算比不上高城沙耶,也是绝对不容小看的。 “对了,有一件事情,我想问你……”看李钦吃得香甜,毒岛冴子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开口询问道。 “什么事情?”李钦不解的扬了扬眉头。 “现在别墅里的人很多了。林林总总也有二三十号人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就算住的地方可以将就,可吃东西却颇显不足。而且,这么多人行动,我们过江也变得遥不可及。我们总不能一直留在河这边吧。”毒岛冴子问出了眼下最关键的问题。 这的确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李钦知道这问题的厉害,“如果不设法解决这一系列问题的话,有着强烈想要确认家人安全心思的小室孝和宫本丽,怕是就要和这个队伍分道扬镳了。到时候,我的任务……” 李钦沉思着,微微皱起了眉头。突然他想到了一个办法,试着向毒岛冴子提出:“你看这样行不行……我记得过来这边的时候有经过一条商业街的……商业街里肯定有很多东西。我想明天我们组织人去商业街搜索一番,一来给你们寻找一些可以穿的衣服。而来,看看有没有户外用品店……我记得户外用品店里应该有橡皮充气艇、冲锋舟这样的东西。如果能够找到……我们过河就没有问题了。” “户外用品店么?”毒岛冴子的眼睛微微一亮,却也认可李钦的想法不错:“嗯,那就这样吧。你且去休息一下,等天亮了,我们一起行动。” 毒岛冴子说着收起李钦吃剩的残渣,风风火火的离去了。 只是,她离去的坚决。留在李钦耳边的话,却让他微微有些发愣:“你明天和我们一起去?怎么去?小姐……你现在只穿着一件围裙啊。” ------------ 第二十三章 为了衣服,为了船 在客厅的沙发上窝了一宿,李钦看似睡觉,实际却是在炼化由阳平治都功印转换而来的灵气。这些灵气是从死体身上的尸气转化而来的。虽然每一个死体身上的尸气并不多,可架不住李钦今日斩杀的死体多。具体有多少死体,李钦没有计算过,但估计也有几十上百之众。 它们身上的尸气被阳平治都功印转化成灵气,被李钦说吸纳炼化,生生就在这一夜之间将李钦的实力又往上升了一些。 “真不错啊!这种感觉!”李钦喟然轻叹一声,眼里有些许迷醉,也有一些欣喜。 他一个翻身从沙发上做起,伸了一个懒腰,随即低下头去查看了一下自己右手的主神腕表。 此时,李钦身上的任务状态是这样的: “位面名称:学园默示录 主线任务1:保证小室孝一行安全抵达高城宅,完成度(0%) 主线任务2:取得学园幸存者的领导权,并保留至少24小时,完成度(100%) 主线任务3:建立万人以上的聚居点,完成度(0%) 支线任务1:击杀死体1000,完成度(381/1000) 支线任务2:击杀死体变异体100,完成度(0/100) 支线任务3:光复床主市,完成度(0/100%) 支线任务4:保留文明的火种,建立稳定的政府(0/100%)” “嗯?主线任务2完成了?这是什么节奏……难道是因为我麾下藤美学园学生比紫藤那个家伙多么?唔……有可能!紫藤才带走了六个人,而我这边已经有十几个学生……就力量对比来看我这边似乎可以算是学园幸存者的正统?”李钦首先看到主线任务2的百分百进度完成状态,不由得有些欢喜,又有些惊异。 他隐约有些感悟,却又觉得事情似乎并不该是这个样子的。最终还是想不通的摇了摇头,将这点念头抛到一边。 之后,他目光下移。 “干掉的死体已经有三百多了么?这应该是我和蔡琰亲手杀死的数量吧……”李钦紧接着注意到了这一点:“尽管已经都成了死体了,可到底还是本子国的‘人’,我这算不算是在本子国完成百人斩了?” 算?也许不算……毕竟,那些死体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李钦所想不过是他心底那一点愤青的念头在那儿意淫而已。 不管这件事情就这样了。李钦看了看任务的情况,一下子站起身来。 此时,外面的天已经开了,早起的朝阳将自己的清辉泼洒在小楼之上,其温润的清新斜透着明亮的窗户照射进来。 “挺好的阳光,挺好的早晨,只是谁又能想得到这个世界已经逐步走入终焉呢。”李钦走到窗前,透过窗户看着在室外窝了一宿,显然让睡得不怎么安好的幸存者,又看了看不知何时已然在铁门外零零散散的出现的死体,无奈的叹息了一声。 “李君早哦!一大早就叹气,眉头的皱纹会增多的。”温和的声音飘飘的在李钦的耳边响起。 这是毒岛冴子的声音。 李钦转头端看,却发现佳人已经远去。映入李钦眼中的只有一具裸露着白皙肩膀的紫发背影。 就眼前的情况看来,毒岛依旧是只穿了围裙。 “冴子,早!你也起得很早啊!”李钦遥遥的冲着毒岛冴子的背影打了一个招呼。 “今天会有一场大战。我必须给战士们准备饭团才行。”毒岛冴子认真的说道。她并没有转头,依旧专心致志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是么?辛苦了!”李钦感谢着说道,同时小声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能不能多准备一些。你做的寿司味道挺好的。” “啊……多谢夸奖!”毒岛冴子欢快的回应道:“我会为你多准备一些的。” “那就好!”李钦点头笑笑,蹭蹭踏脚步上了楼梯。 很快,楼上热闹起来,显然李钦将他们吵醒了。他们有的不满,有的抱怨,但都一个接着一个的被李钦推进浴室,好好的洗漱一番。 等他们接二连三的下来,毒岛冴子已经准备好了简单却很丰盛的早餐。大伙心下欢喜,就此端着碗筷开心的吃了起来。 而李钦见大家都聚在一起,便一边吃,一边和大家说明了今天安排:“警察的隔离还在继续……如果我们去排队,估计今天也还是过不了。想要尽快到河对岸,我们必须用自己的办法。我和毒岛昨晚商量了一下,准备去离这里并不远处的商业街搜寻必要的物资,重点在食物、衣服以及户外用品。” “户外用品?”大家有些吃惊。 “那有什么没用?”他们不理解。 “户外用品店里有很多我们所需的工具,而且有皮划艇和冲锋舟,李老师你打算用这些过河?。”高城沙耶一下子就猜出了李钦的打算。 “嗯,就是这样!”李钦点头。 “这倒是不错的想法……只是冲锋舟和皮划艇貌似都挺有重量的啊。”平野户田提出了自己的问题:“凭我们这些人用能力搬运回来么?又要战斗,又要的当搬运工……这个好像很累啊。” “你怕了?”坐在平野户田身边的高城沙耶狠狠的瞪了小胖子一眼。 “哪里……我怎么会……”平野户田顿时装出一副男孩子的气概来。他秀了秀了自己的肌肉,只是那肌肉看起来怎么就和肥肉没啥两样。 “安心……”李钦轻轻的拍了拍手,“我对你们的要求可没有那么高……我们这里有足够的人手。外面的那二十几号人,既然得了我们的庇佑,那就必须为我们出一份力才行。谁都不是开善堂的,我们也不是圣母。我们不求他们帮我们杀多少死体,但至少在我们清理一条安全道路之后,为我们搬运一些东西,也算是正常吧。” “也就是说……我们主要的任务是负责战斗?而……他们负责搬运?”高城沙耶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差不多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么?”李钦小声的问她。 “问题倒是没有……不过,你能保证他们都愿意?”高城沙耶提出了这个问题:“人的心思很复杂,我们救了他们,但他们并不一定会愿意为我们效力。” “我会和他们说明的!”李钦包揽了这个任务。 “怎么说明?”高城沙耶不解。 “你看着就好了。而且主要负责战斗的是我、小室孝、宫本丽、蔡琰和毒岛冴子五个。平野你是用枪,就不必和我去了。你领着上田和那些伊东他们依旧负责小楼的防护;平田和上村跟着我作为接应,并掌控道路防止死体出没……”李钦这样分派人手。 “作战人员只有五个……这足够么?”高城沙耶有些担心。 “够!事实上,以死体的特性,我们不一定要和他们战斗啊。”李钦笑着开了口。 “你的意思是……”高城沙耶眼睛一亮:“用什么东西?” “手机……收音机,音响……这东西在商业街上绝对少不了吧。”李钦笑着说道。 “呵……你这么说我对就有点信心了。”高城沙耶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可是我的荣幸啊!”李钦淡淡一笑。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李钦紧接着出门,将外面的人召集起来。 “我们不是政府机构,不拿你们的钱……所以,我们没有救你们的必要。”一开始李钦就明白得说明了自己的立场:“你们会出现在这里,恐怕也是想着能够到河对岸去和自己的家人回合吧。 我们也是这么想的……警察的封锁线想要通过实在是太慢了,在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里,谁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究竟能不能活。所以……为了能够尽快过河,我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我打算对一条街外的店铺进行扫荡……搜寻我们需要的物资。为此……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忙。我们这里不是救助站,物资也很少……就算为了自己有一口吃的,你们也请出一份力吧。” 最终,李钦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这……你是要我们和你们一起去打死体么?”有人不解的询问。 “我……死体什么的我们会解决。我需要的是你们的力量,我们搜集的东西,需要你们帮我们运回来。”李钦轻轻的摇头。 “搬运?”这些人听了明显的松了一口气。 “你们就不怕我们拿了物资直接逃走么?”一个眼镜男站起来问道。 李钦看了他一眼认出他来:这不是昨晚被自己解救的第一个人么?看他这样子,好像是在帮我的? 李钦心里莫名的有了这样的感悟。当下他直接顺着那人的话说下去:“你们一个人步行拿了物资能到哪里去呢?大家团聚在一起,有足够的安全不好么?尽快搜集到足够物资,尽快抵达河的对岸,尽快与自己的亲人团聚,这不是你们心底的期盼么?我听说在河对岸已经有政府的救援点咯。”李钦循循善诱起来。 “这么说也是……”眼镜男对此倒也认同。 “可是……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你们总不能一直劳役我们吧。”有人提出了另外的意见。出点力,他们并不反对。可是一直被困在这里却是他们所不愿意的。 “我们这一次搜寻的目标是衣服、食物和户外用品店。前两者是我们接下来生活所必须的,后者这时我们过河的关键。只要我们搜寻到足够过河的载具,我们就可以立刻出发……这个时间不会太长。我估计有1-2天就够了。”李钦思索着给出了一个时间:“总之物资搜集的进度如何,这里就这么几十号人,大家应该都能看见。只要有足够的载具,我们就能出发渡河。” 这是李钦最后对他们作出的保证。 “好吧!”听了李钦的保证,众人想了想也都答应下来。他们知道李钦说得没错,也明白自己想要过河这的确是最快,也是最安全的办法了。 至于在这边闹…… 他们还不至于那么不明智。事实上,那样不明智的人,李钦是不会救回来的。昨夜的救人行动,李钦对自己解救的人也是有选择的。 作为一名修行之人,他五感大大增强,第六感的直觉也逐渐被开发出来。他隐约能够感受到人心的好坏。 总之,在李钦的一番解说之下,整个行动被确定下来。 李钦在做了这样的动员之后,马上出发。因为要开辟一条足够安全的路,所以李钦是打算一路杀过去。至少在找到足够能够吸引那些死体的玩意儿之前,他是打算这么做的。 “这回事一场相当艰苦的战斗,大家可要小心咯。”李钦微笑着说道。此时,他又将自己的大斧对接成长度足足有两米四超长玩意。 “李君,这么长的武器好使么?”毒岛冴子总觉得李钦用这样的兵刃,似乎有些不太协调:“截一半不是更好吗?” “这是战斗,也是训练……你看着有些别扭,但我使来并没有什么怪异的。我已经习惯了啊。”李钦笑着,在拉开院落大门的一瞬间,他从铁门里窜了出去,一下子从两米的高台之上挑落,手中的长斧一抡一道乌光闪过,一下子就将几个死体打的筋断骨裂,顺带飞起两个头颅。 而在他的身后,毒岛冴子和蔡琰的身形一左一右的飞出,以各不相同的英姿朝马路上的死体杀去: 毒岛冴子纵身飞跃,身姿曼妙的她在空中旋舞七百二十度,而后稳稳的下落。手中陌刀的银刃在如霜雪般片片飞舞,在眨眼的瞬间,干净利落的划过数名死体的脖子,将的他们的头颅高高的带到了天上。 与毒岛冴子走得空袭流不同,身材娇小的蔡琰却将她的速度发挥了出来,她傍地而行,宛如灵巧的狸猫在自己的目标之间雀跃。每一次移动都在目标身旁顿了零点一秒都不到的时间……而她则利用这零点一秒都不到的当口将自己手中细剑接二连三的刺入死体的头颅。 刺击,穿颅、破脑…… 蔡琰的攻击还真有几分刺客的风范,给人的看感觉都是那么凌厉,简单,致命。 李钦、蔡琰、毒岛冴子三人就恍如三把锋利的尖刀,一下子杀入这些死体的群落之中,将它们打得落花流水。 而跟在这三人之后,小室孝和宫本丽两个,则是拿起自己手中的兵器,为李钦等三人大刀阔斧的砍杀前进之后所留下的一些幸运儿做进一步的筛查。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为了保证后面那些实在没有什么战斗能力的搬运工的安全,李钦想到的办法就是利用一步一波的梳理将沿路的死体都加以清理。 由于大伙手中拿的都是冷兵器,李钦也刻意控制了自己的脾气没有用什么砸地的“大招”,所以李钦估计这样的行动应该不容易引起太大的动静才是。 “总之,在这样的反复梳理之下,沿途的死体应该变得非常稀少才对。在如此稀少的情况下,你若是还能遭遇这些家伙。那我也只能说你的运气太过不好了。”李钦如此念叨着。 对于,运气实在不好的人。他也是打算放弃的。 ------------ 第二十四章 搜集行动 面对危机,人要自救,然后等待别人的救援。 李钦一直都这么认为。他会去救援别人,帮助别人。但这里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必须先保证自己和自己所关心之人的安全。 如果说在李钦的心中有什么,类似于机器人三定律之类的底线的话,那最基本的一条便是这个。 活下去! 保证自己关心的人活下去! 在活下去的同时不违背自己的本心! 这是李钦心底最真切的愿望。他是为了这个祈盼,而努力让自己变强的。 在这个残酷的世界,在这个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的主神空间,李钦觉得只有让自己变强才能让自己走得更远,见得更多,收获也更多。 每个世界能让自己增强的方式或许会有些不同吧。 至于眼下的这个世界,就李钦从破面斧那儿得到的情报来看,似乎只要无脑的杀杀就可以了。 吸收万千尸气,将其化为无穷灵力,然后厚积薄发,一举进阶气海。 这边是破面斧眼下让李钦做的事情。 “这是不是太过简单狂暴了一些。突破大境界什么的……不应该讲究感悟心境什么的么?”对此,李钦也是有些不解的。 “你想得太多了!”破面斧嗤笑的童音在李钦的脑海里响起:“心境、感悟,这在没有道路,需要走出自己道路的时候是很重要的。 可你现在是什么水平,你只是一个筑基境的新手而已,你的路在这一阶段,已经被固定下来了。你只需要沿着路走就行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在没有道路的荆棘里行走,各种问题层出不穷,这很有可能锻炼你的心智、能力。但也有可能让你彻底败亡……人们只看到了成功者的喜悦,却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荆棘丛里的尸骨。 而沿着先人的路行走,你可以走的更远,更稳当……但也有可能失去了一颗向道的心。所谓前期精进太快,后期不稳,大体都是如此缺乏磨炼被打击过甚的缘故。 所以真正的后来修行者,基本上是在前人之路和已身之道间进行权衡。你现在走的,其实是这样的道路。只是,我在这里为你进行一番把控而已。” “明白了!”李钦重重的点头。 而就在他点头的同时,战斗还在继续。 李钦错步侧身,手中长斧一转,黑色的斧刃扬起,“唰……唰……唰……”便是一招“盖马三斧”如行云流水的般的使出,将自己周身一丈之内的死体卷入斧刃的轨迹之中。断裂的铝制衣架和凌乱的衣服碎片扬起,在一片纷纷扬扬的布片之雨中,李钦三下五除二的将这些东西切成了碎块。 “如此,应该差不多了吧。”李钦如是想道。 他环顾四周,发现偌大的卖场大厅里,已经没有多少,蹒跚的身影了:正前五米处还有两个,左边十米处有一个,右后侧二十米处有三个…… “满打满算,也只剩下区区的六具死体罢了。”李钦环视一圈,将整个卖场的情况收入眼中当下,他将手中的长斧截断,一手一根迈步向前,宛如灵敏的猎豹一般闯入那两具死体之间,手中的兵刃如闪电一般刺出,轻而易举的便将这两个家伙了解。 “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李钦小声的对跟在自己身后的蔡琰和毒岛冴子吩咐道。 此时,作为战斗人员的五人小组已经被分成了两个部分:李钦与蔡琰、毒岛冴子一组,负责清理大一些的衣服店;而小室孝和宫本丽一组,负责清理稍小一些的食杂店。 这一次出击,李钦等人的目标是很明确的。所以他们一来到这条大街之上,在大体的清理大街之上的死体之后,他们便直冲相应的店铺飞奔而去。 之后,一阵激烈的争斗声从各自的目标店铺中响起,旋即又归于无声。 显然他们都将各自店铺里的死体给解决了。 “呼……这里的也解决了。我们该去下一个地方了。这里教给那些人打包整理,将有用的东西都带回去吧。”李钦看到蔡琰和毒岛冴子相当利落的干掉屋子里另外的三名死体,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和毒岛她们打了一个招呼,转身便准备离去。 “等等……”毒岛冴子拉住了李钦。 “怎么?”李钦不解的回过头来。 “能等我们一下么?”毒岛冴子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好意思。 “为什么?”李钦越发的不理解了。 “这是女装店……”毒岛冴子低着头糯糯的说道。她没有说太多,可其中的意思却是十分明显了。 李钦听得微微一愣,一下子明白过来,浑身不自在的翻了一个白眼:“就不能等回去再换么?” “这怎么能行呢!这里可有一些女孩家的秘密呢。”毒岛冴子嗔怪不已:“你去小室孝那边,把宫本丽换过来吧。。。有些东西我们得亲自准备才行。” “好吧!”李钦无奈的点头。 他只能转身走到隔壁,将事情同小室孝和宫本丽一说,便看到宫本丽轻呼一声,往旁边飞奔而去。 “哎……女人啊!”李钦和小室孝不约而同的叹息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小室孝和宫本丽负责清理得是一间大约有二十平米左右的小超市,里面真正能够用上的东西不多。 此时由李钦和小室孝两人来清理,小室孝最终也只在这些货架上挑出一些泡面、饼干、纯净水等物。 而李钦在一边看了看货架上的瓶装酒和一边的毛巾,白糖,却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等下交代他们把这些东西也带上把。”李钦比划着货架上的玩意,小声的说道。。 “这些酒?是要给大家喝的么?一口气带回去那么多,我看不好吧。若是让大家喝醉了,警戒心下降,发生一些事情就不好了。”小室孝并不赞同李钦的做法,他小声的劝说李钦:“李老师,你若是想喝酒,悄悄的带一两瓶回去就好了。只要不带多,没有人会发现的。” “哈……”听小室孝如此说,李钦好笑的摇了摇头:“这可不是给你们喝,带回去……它会我们手中对付死体的好武器的。” “你是说?”听李钦如此说,小室孝似乎想到了什么:“你竟然打算使用那种东西么?” “当然……这东西要做又好使……遇上死体只要几个瓶子过去,总也能把它们烧成骨头渣子吧。不要说我们残忍,这本身就是一场战争啊。”李钦严肃的解说道。 “这也是……”小室孝点头答应下来。 就这么谈着等着,对面的女孩们终于用她们认为是最快的速度换好了衣服,从里面走了出来。 两大一小的三具娇躯玉立婷婷的站在李钦和小室孝的面前,看得他们心底欢喜。 都说女要俏,一身孝。可此时,出现在两人眼前的三人,虽然不是一身白素,可清一色嫩黄色的雪纺上衣,加上下身米色八分喇叭裤的装扮,确实令她们越发的娇俏了。 “不错嘛!”李钦轻轻的点了点头,面露微笑表示赞许。他这是冲着毒岛冴子和蔡琰去的。 “你看呢?”宫本丽问着没有吭声的小室孝。 “好……当然好啦!”小室孝被宫本丽一喝,呆呆的回答道。方才,他已经被宫本丽给迷晕了。 简单的说笑一阵,李钦再次提议搜索旁的地方。 他打算继续前进,看看有没有户外用品店的存在:“衣服什么的……这边的店铺应该能够满足我们的需要了。食物,靠便利店里的泡面什么的,也能够支持几天。下面的关键,便是很可能存在于户外用品店之中的皮艇之流。这是我们下面搜寻的重点。当然,如果有电器店什么的,我们也可以进去一观,里面有我们需要的用来勾引死体的工具。” 李钦认真的吩咐了下一阶段的任务。 “明白!”众人点头称是不已。 众人由此而向前。李钦依旧一马当先的奔走在最前头,他的身后紧紧的跟着蔡琰和毒岛冴子。而小室孝和宫本丽依旧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一行数人的武力安排便是这么一个顺序。 众人一路奔走,很快就远离了方才的店铺。 而就在他们离开店铺后不久,平田和上村他们在得到了李钦的通知之后,来到了两间店铺的门口。 平野和上村在谨慎的看了看店铺的情况,再三确认里面没有死体存在之后,便招呼他们身后帮手们迅速的入内。他们在店铺的柜台上看到李钦等人留下的安排,心中明白自己究竟要什么东西,旋即勒令帮手们开工。 他们将需要的衣服一堆堆的打包,将泡面,酒水,饼干,蛋糕等一箱箱的垒起,扛在各自的肩上。他们迅速的完成了这一切,总共不到二十分钟的功夫。 之后,他们转身离去,一溜小跑的将洗劫一通的便利店和服装店留给了或许不知道又会从哪里冒出来的死体。 将暂时清理安全的店铺里有用的东西,这是他们的工作。 而将存在着死体的街道和商店清除处一个安全的空间,则是李钦等人的任务。 就在平野领着上村等人进行第一回搬运的同时,李钦等人的战斗也在继续着。 在这条商业街临近街尾的地方,他们发现了户外品店和电器店的存在。 这是两间对门的商铺。 电器店的门面稍大一些,李钦等人透过明亮的玻璃门往里望去,三五百平米的店铺里零零散散的存在着二三十号死体。 而户外品店的门面却是有些小了,不过几十平米的商铺里挂满了冲锋衣,速干服等外套以及旁的一些商品,将整个店面的空间利用得十足,却是让屋子显得昏暗许多。 “你左……我右?”李钦笑着询问小室孝。 右边是电器店,里面的丧尸更多。 左边是户外品店,显得有些昏暗,谁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潜藏着多少死体。也许只有几个,也许还有更多…… 昏暗的光线照着那些商品都拉长了影子,这些影子层层叠叠,将整个店铺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李钦左,自己右,李钦多,自己少……这原本便是李钦和他约定的任务分派——量力而行安全第一,李钦是这样要求自己的,也是这样对待别人的。 同样是遭遇死体,李钦永远都揽下了最多的死体,接下来了最多的战斗。 小室孝他们并不知道李钦的秘密,不明白李钦这样的战斗的同时也是进行着修行。他们自觉地李钦对自己这些人爱护的实在有些过分了。 别看李钦一直把我不是圣母挂在耳边,可就小室孝他们自己的感觉来说,李钦的种种行为和圣母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李老师已经够照顾我们了。这里虽然显得有些神秘,但究竟是不是真的危险我还不知道呢。所以,我还是拿出你自己的勇气来吧!”看着李钦的笑脸,明白李钦心中的好意,小室孝心里掠过这样的念头,他想了想,最终还是拒绝了李钦的好意:“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好了。李老师,你也是能者多劳嘛。” “好吧!”小室孝自己都这么说了,李钦也无法拒绝他:“那你就自己小心一些吧。那里面光线不好。谁也不知道死体会藏在哪里呢。我建议你,在进入店铺之前,在店铺的门口制造一些足够大的动静,将里面有可能存在的死体吸引出来。” “啊……这的确是一个不错的想法。”小室孝欣喜的点了点头。他就打算这么做了。 李钦转身走向街对面,而小室孝也准备进入屋子。 他按照李钦方才的建议,从街边一辆熄灭了火焰的废弃小车扯下一块车门,提着就往户外品店的门内砸去。 “况……”一声巨响惊起,由此向四周扩散。就连街对面的电器店里的死体也被惊醒了,他们蹒跚着朝街这边过来。无知无觉的它们很自然的就贴面在玻璃璧上。它们想过又过不来,张牙舞爪的狰狞模样,在李钦等人的眼里显得倒有几分好笑了。 “想他们已经等不及要过街欢迎我们了。走吧,我们去给它们一个安宁。”李钦说着,迈步向前。 此时,他依旧留意身后的动静。 那里现在是一片的安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是我的错觉么?”李钦侧耳倾听了一下,发现一切正常,便也好笑的摇了摇头。 他继续前行,将心底的那一点不安,重重的压下了。 ------------ 第二十五章 变异体降临 战斗很快的开始,也很快的结束了。 沉下心来只要是一个正常的成年人都可以借助“工具”将其正确击杀的死体,又怎么会是李钦他们三个杀神的对手。 当大斧的玄光呼啸着盘旋起来,当陌刀的闪华在空中如闪电不断的劈落,当汉剑的银辉如游龙一般在厅堂上走过,一切的结局便都已经确定了。 不过五分钟功夫,二十几名死体都被终结了活动。偌大的家电卖场之内,除了李钦、蔡琰、毒岛冴子三人之外,并没有任何一个还站着的人形生物了。 “这里是我们的了。”李钦笑着宣布。 这一刻他欢喜的声音在整个卖场之内回荡,在四周白壁的反射之下形成了略显空洞的回音。这回音的响起,正说明了这里的寂静。 人已经变得稀少起来。 又小及大,可想而见这个星球的主体似乎站在朝死体那边转移。 这对人类来说是一种痛苦,也是一种悲哀。 任何一个被“新生者”从顶端赶下霸主宝座的前霸主的境况都未必如想象中的那么美好。 有的人已经认识到了这一点,有的人还混沌不觉。 而另一部分人则试图逆大势而动,为阻止人类的灭绝而努力。 逆势而为,如果人类还想痛痛快快的生活下去的话,这一点似乎是必须的。 自觉或是不自觉的,每个人都卷入局中。 愿意或者不愿意的,只要他们不想彻底的坏掉,不想过得如同烂泥一般,他们就必须作出自己的努力。 当然,在这个一切都朝着最坏方向发展的初期,李钦是隐约有些朦胧的自觉。而其他人大都只是为各自的小目的而不断努力。 “是,也只是暂时的。你又不能老站在这里。事实上,我实在想不出,这些东西究竟有什么用?这些东西太过娇贵了,恐怕很多没用多久就会坏掉吧。”对于李钦的嘚瑟,蔡琰毫不留情的打击道:“既然只是过手的事情,就不能说是自己的。” “好吧!你的理由好强大……我无言以对……”李钦捂着自己的胸口摆出一副中箭难耐情何以堪的模样。 说笑一阵,放松下精神,李钦的的吩咐来了:“冴子,你负责挑选出符合我们需要的电器,列出一个单子。记住,我们的要求是声音洪亮,能够传远。” “好的!”毒岛冴子点头答应下来。 “昭姬,你在这边看着冴子,防止意外发生。”李钦轻轻的拍了拍蔡琰幼小的肩膀,将这么一个看上去很是沉重的任务交给她。 “那么你呢?”蔡琰好奇的询问李钦。 “我打算去后面看看!这样的卖场应该有仓库的,里面应该有更多我们所需要的东西。”李钦如是说道。 “你小心……”蔡琰想来后面也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危险,毕竟那是工作人员出没的地方,即使有变成死体的家伙,也不会像前面的这么多,便开口答应下来。 李钦点点头,正要转身,突然身后传来的一声惊天地泣鬼神的尖叫。李钦一听这叫声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哆嗦。 “怎么回事……”李钦连忙向门口,向着对街张望。 他已经听出来,这声音是属于宫本丽的。 宫本丽不是在对面和小室孝在一起么?为什么他会发出这样的尖叫?小室孝……他又怎么了? 一连串的疑惑在李钦的脑海里闪过。只是眼下想来并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好时候。 比起琢磨这些个为什么,此时需要的是更为迅速的应对。 “你们在这里待着,我过去看看!”李钦对想要跟上来的毒岛冴子和蔡琰吩咐一声,迈步一蹬,三个大步的跨越便“嗖……”的一下穿过十五米宽的街道来到马路的另一侧。 “乒……”李钦重重的落在地上,双脚微岔,两膝稍曲,在地上腾起一抹淡淡的烟尘。 他挺起了腰杆,手中长斧一横,才做好戒备,便听幽暗的户外用品店里传来一阵响动。 他抬起头只觉得劲风扑面,便见到一道黑影从店铺里飞出。 一瞬间,李钦看得真切:“那不是宫本丽嘛!” 李钦连忙将手中的长斧用左手拿着,右手平伸向前迎着宫本丽的脑后衣领而去。 李钦的手才抓住宫本丽的衣领便觉得一股大力从透过衣服传来。 “嘶……嘶……”李钦隐约听到衣服布料的呻吟声。 “这可不行……再这么直接承受下去,宫本丽的衣服绝对要爆裂的。” 李钦可不愿这种尴尬的事情发生。 当下,他手上力道一变,化拎为推,将宫本丽往前一抛,左手紧跟着垂下,一把插入她的腋下,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胳膊,用自己的肩膀顶住了她的后背。 之后,他以自己左脚为轴,以驻地的斧柄为支点,滴溜溜的转动,他璇了几圈,好不容易将加诸于宫本丽的身上的力量卸下,拉着她站定了脚步。 “怎么回事?孝呢?”李钦关切的询问。 “孝……孝被怪物抓住了!”宫本丽惊惶的扯着李钦的胳膊做道。 “怪物?哪里来的……你看见它了?”李钦对此不解。 “就……就在里面昏暗的地方……它设下了陷阱!”宫本丽结结巴巴的解释道:“它伏击了我们。” “伏击?”李钦微微一愣:“死体有那么厉害么?” “好……好想不是死体……”宫本丽心神稍定,小声的补充了一句。 此时,她的娇躯紧紧的贴在李钦的手肘上,胸前的丰硕聚拢成深峡,将李钦的胳膊包裹着。 李钦稍稍一动便感受到着来自于青春的结实与柔软。 “很有料……不过眼下更关键的是小室孝。”李钦将左手从宫本丽胸前抽出来,迈步向前:“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看看!” “可是里面……”宫本丽很是紧张。 宫本丽不愿意小室孝出事,毕竟他算是自己的男友。可她同样也不希望李钦有什么闪失。一来她知道李钦对整个队伍的重要性;二来她心中对李钦也有莫名的崇拜。 “放心!”李钦小声的安抚了一句:“我可比小室孝要强一些,那个怪物或许不是我的对手。你在这里安心等待,看我把小室孝带回来。” “你……你要小心!”宫本丽小声的关心道。 “好!”李钦点头,迈步向前,两三步便走入了户外用品店之中。 店铺里很是昏暗,与外面的阳光明媚完全不同,李钦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阴冷的感觉就缠上了自己的身子。 “果然有点的不对劲!”李钦小声的嘀咕着。 在这样的昏暗之中,眼睛已经变得不那么好用了。李钦将内息运转于两耳,侧头倾听周围的情况。 “窸……窣窣!”各种各样的声音一股脑儿的传入李钦的脑中。李钦仔细的分辨,却意外的发现这里竟然存在了两道若有若无的呼吸声: 一道显得短促而微弱。 “这是小室孝的呼吸声!他这样子是受了重伤?”李钦猜测道。从宫本丽的表现来看,他似乎是这种情况。 那么…… 另一道呼吸声是谁的? 那个敌人的? 是死体? 不,不可能……死体应该是死尸,它应该不会呼吸才对。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呢?”李钦不解,但还是踏着轻盈的脚步向前迈去。 他听得出来,这两道呼吸声的位置离得很近。 疑为小室孝的呼吸声离自己这边更近一些,而另一个呼吸则在小室孝身后一点的位置上。 “它是想偷袭?”李钦听出了一切,心中有所猜测。 在得到了宫本丽的提醒之后,他可不敢认为自己面对的家伙是死体那种蠢货。 “既然这样……”李钦的步伐放得更轻了。这一刻,他手里提着阔剑。 这也是利用主神的钛合金塑形而成的一体成型的利器。 长度在九十公分左右,剑刃宽度却在八公分的样子,利于劈砍,适合在并不宽阔的空间激斗,尤其适合眼前的这种昏暗狭窄的环境。 至于长斧,这等不适合眼下这种环境的武器,李钦早早的将其收了起来。放在自己的个人空间之中。一切都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借着店铺本身的昏暗环境,他也不怕别人发现自己的秘密。 阔剑在手,李钦一步两步的接近了小室孝的所在。 他弯下身子,在朦胧的轮廓中摩挲,触碰到了小室孝那还待在温度的肢体。 这时借助蒙蒙的一些光彩,李钦看到小室孝是斜倚在一根立柱的后面,整个人萎顿着,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样,孝!”李钦小声的询问小室孝。 “我……好像骨头断了好几根!腰以下好像都没了感觉……”小室孝靠在那儿听到了李钦的问话有气无力的说道。 “只是没有感觉……你还能站得住么?”李钦又问。他进一步靠近了小室孝,心慢慢的提了起来。 这一刻,他看似和小室孝有问有答,似乎注意力都放在自己的同伴身上。其实这只是一个表象。 因为那个家伙待着的位置有些麻烦,已经戒备起来的李钦将原本拿在右手的剑交换到了左手。 “好像还行……”小室孝痛苦的皱了皱眉头,有气无力的说道。 “那应该还有救吧!”听小室孝如此说李钦略带欢喜的点了点头,“嗯,既然这样我就带你出去吧。”李钦说着伸手就要去搀扶小室孝。 “可是……”小室孝紧张起来,他可是知道这个昏暗的地方其实还存在一个害自己落入如此境地的坏家伙呢。 “那个家伙一定在旁边窥视着我们。”小室孝因此而焦急不已。 他不住的向李钦使眼色,想要告诉李钦这个消息。然而或许是这里真的昏暗得过分的缘故,李钦完全不理会他的颜色。这令他开始挣扎起来。 他不想死,真的不想…… 在他看来李钦这样不理会自己,肯定会吃大亏。为了不让李钦连累到自己,他急切的想要从李钦身边离开。 但,李钦的手已经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他的动作被李钦感受到了。李钦紧紧的按住他,那宛如铁钳一般刚硬的手卡在他的肩膀上令他动弹不得。 “怎么这样?这样两人可都得一起挂了。”小室孝有些绝望了。 一股劲力从他的体内涌出,令他的挣扎越发的大力。 这是他最后努力,也是身上潜力的爆发,其力量之强劲,让李钦都不由自主的看了他几眼:刚才的拉一下,若不是李钦将内息都用上,否则还真要给他挣脱了。 一个不怎么修炼的人,竟然能做到这一步。李钦觉得他确实有几分非同常人的地方。 不过还好,总算是控制住了。 这一刻,小室孝彻底的绝望起来。他知道自己拿李钦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那就只能一起死了。”小室孝认命的叹了一口气。 “歪头……”正在他最终绝望的当口,李钦的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响起。 “什么?”小室孝不解,但出于对李钦的信任,他还是本能的照做了。 他的头轻轻一偏,旋即便感受道一阵宛如刀卦一般的劲风从直接耳侧掠过,刮得自己脸颊生疼。 “怎么回事?”小室孝心中一惊,不解随之而生。他正想问一个明白,便觉得李钦那按着自己的手猛地推了自己一把,将自己重重的捺在了地上。 “噗……”这是一声轻响。小室孝用手撑地,旋即感受到从自己身上传来的火辣辣的痛。 怎么这么粗暴…… 小室孝想这么喝问,便看见黑暗中一道蒙蒙的清辉亮起与某个黑乎乎的存在交起手来。 两者之间的撞击之声噼里啪啦的响起,其间时不时有火花迸射而起。 这点在黑暗中爆起的红色火点,在其绽放出光芒的一瞬间照亮正在激斗中的两人。他们的身影闪现出来。 小室孝自然清楚的看到一位是一路带着自己这些人行进到这里的“老师”李钦,一个这时刚刚对自己进行伏击的那个聪明的“怪物”。 小室孝看清它了,从来也没有看的如此清楚: 只见它生了一个带着坚硬脑壳的高脑袋,脸上的眼睛鼻子都被脑壳被包裹,完全看不清存在的模样。它耳朵外露,嘴巴咧得老大,牙齿又尖又细。整个模样看起来有点像异形,却又比异形LOW了太多。它的身形并不高大,背脊弯缩着,给人以一种猥琐的感觉。 只是,样子的猥琐并不代表它实力的低下。 小室孝自己的亲身体会和在一瞬间看到它手中那锋利尖锐的指爪,便完全说明了它的狰狞与恐怖。 “这是一个比死体要难对付许多的怪物……”看着手持一把阔剑和那家伙激斗不已的李钦,小室孝心中有些紧张,也有些担忧:“李老师能够拿下它么?” ------------ 第二十六章 战而胜之 李老师能拿下他么? 小室孝对李钦的信心在这刻是有些不足的。 这也是李钦忙着和对面那怪物交手,没有关心他的想法。若是让李钦知道他的心思,保不准会直接把他的耳朵提起,在他的耳边大喊:“把那个么给我去掉啊!这样怀疑我……不知道,男人是不能说自己不能么?” 即使敌人比自己强些那也不能认怂,必须提起勇气冲上去,正面浪个痛快。 又何况…… “呯……呯!”拳拳到肉的打击声不住的响起,其间掺夹剑爪碰撞的声音,还有时不时爆起于瞬间闪亮了两人面孔的火花和声声沉闷的呼痛。 李钦在眼前模糊的情况下与对面的那个家伙贴身战斗。在“乒乒乓乓”的挨了对方两拳三脚,用手中的阔剑与他交错了五道爪击之后,很有些狼狈踉跄了两步。 这刻,李钦鼻青脸肿,很有些狼狈的模样。 他身上衣服破裂了,从肩膀,胸口等处显露出他那精健却不贲张的肌肉来。 李钦身材不高,但身体还是很结实的。只看他眼下露出来的部分,便可以令人联想到他其他地方是多么的紧致有力。 他拉开了和那个家伙距离,手中的阔剑双手执拿着往自己的左颊前靠,感受着从剑脊上透出的那股冰寒的坚硬,两眼迸射出坚毅的神光。 他的模样不好看,可内心却是欢愉的。 刚才的交手只是番试探。虽然他自己挨了几记狠的,被打得乌青处处模样可怕,但这到底只是表面上的皮肉之痛,对于自己的战力根本就没有什么影响。 而他则从这轮试探的交手中看了出来:这个家伙的力量比自己还强上成两成。它拳头打得自己生疼,它的爪子能和自己的剑拼。 简单的说,它的能力已经可以对自己造成威胁了。 “不小心的话,可真会被他给干掉啊。”李钦心中凛。 不过,他心中并没有害怕。因为他感受得出来,这个家伙终究还是从死体进化而来的。它比死体更强,但这强主要是强在力量上。至于度,他比死体也强,但强的并不厉害,大体处于普通人的水准。 “这样的水准……挺不错的!”李钦嘁了声,复又提剑而上,“只是这样的不错,对我来说还不够啊。” 李钦持剑狠劈,也不管什么刀法剑招,就这么股脑儿的往对方的头上兜去。 但听得片连绵不断的“嗤嗤……”声音响起,团青蒙蒙的剑光铺天盖地的砸向那怪物。 李钦的出剑的度很快,那怪物只觉得眼前花,根本就分不清哪道是真的,哪道是假的。 它只觉得可怕的劲风临面,其间的森寒气息凛冽的可怕。 它是有点知觉的,与死体不同。所以它害怕起来。 它双手抱头,蜷缩着身体,仓皇倒退。它退的迅,在李钦的步步的紧逼之下,它不顾切的后退,撞坏了许许多多挂在垂挂在绳索上的商品。 那些商品都是些迷彩服、军靴什么的,它们垂落下来挂在那怪物的身上,令它本能的作出了个举动。它将挂在自己身上的那些东西抓在手中,狠狠的朝李钦所在的方向丢去。 乱丢乱砸,这家伙倒还有些小女生抓狂的风范。 李钦挥剑轻撇,,两三下闪过丢向自己的东西,往前依旧步步紧逼。 番折腾下来,原本就很凌乱的户外用品店,这刻变得更乱了。 不过,没有人去关心这些。 李钦和那怪物的眼中都只有彼此,而作为旁观者的小室孝正神情紧张的关注着这切。他是这场激斗唯的见证者了。 这间店铺并不大。当挂在屋顶的那些衣服在激斗中被扫落下来之后,店铺的空间反而在波破布纷飞之后宽敞了许多。头顶上的天窗,也显出了它原本的功用。中午的大太阳投射下白亮光辉,将整个屋子的明度提高了不止阶。 这个时候,李钦和小室孝的眼睛都看得清楚了。 小室孝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很惊讶于李钦竟然能和这样的怪物打得有声有色。 而李钦则惊讶于那家伙的甲壳之硬。 方才光线昏暗,李钦攻得又急,并没有留意到这家伙身上的“配置”。 此时,光线明亮,他才现那家伙身体、四肢其实都包裹了厚重的甲片。自己轮急切的劈砍,它双手护头,阔剑的剑锋狠狠的斩在它的手臂上。只在他手臂的甲片上拉出道道划分,似乎入甲三分,但实际上却根本没有破防。 “这家伙的另个特色是皮厚吗?”李钦的感觉顿时有些不好了。他知道自己只用把阔剑的话,凭现在还没掌握“轻重之法”的自己根本拿对面的家伙是没有办法的。 怎么破? 李钦抬手挥,手中的阔剑顿时化作的道如电的寒芒朝那怪物的脑袋呼啸而去。 “呀……”那怪物扯着沙哑的喉咙,高声尖叫起来。它连忙将自己的身子缩,就地滚,滴溜溜的闪到边,蹲在地上两手抱头,惊恐的看着李钦。 尽管皮厚,力量又大,但是莫名的,它给的人感觉实在有些胆小,还有许多猥琐。 在现李钦手里的兵器有可能伤害到自己之后,它就变得不那么敢战起来。 此时,它抬起头,现李钦手里拿了个长长的大大的东西,正脸狞笑的望着自己。 这是斧头! 小室孝认得李钦手中的兵器。他知道这是李钦平时使用的玩意。 只是这样的东西…… 李钦前面究竟放在哪儿了? 难道是在地上?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 小室孝有些不解。他清楚的看到,李钦只是将手往后挥,就拿出了这么大号东西。 “说起来……这位李老师还真是够神秘的啊。这么强悍的战力是个……这手隔空取物的本事又是个……”小室孝好奇着,突然他心头掠过个莫名的念头,“这次的世界末日,莫不是李老师搞出来的吧。” 他豁然而惊,旋即又好笑的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嘛!不过李老师真的很神秘就是了!” 闲话少说,李钦和那怪物的战斗还在继续。 只是两者之间的战斗进行到这刻,情况和最初已经完全不同了。 当店铺变得宽敞起来之后,当李钦拿出那他那只接了半斧柄的大斧之后,当沉重的斧头被轮起来的时候,那个怪物的败局便已经被确定了。 “啪……!”李钦向前迈了步。 他的脚步沉沉的踏在了地上,震动地面,溅起烟尘。 在烟尘腾起的同时,李钦挥起了战斧。斧刃由左往右抡了圈后劈出,化为道匹练直接剁向那怪物的脖子。 “呀……”怪物吼了声,将自己的左手挡在自己面前。 它并不认识李钦手中的这个玩意究竟是什么。只是根据自己前面应付对方手中的“玩意”的经验来看,他觉得自己伸手,应该可以阻止对方的攻击。 它的想法很简单,纯粹凭经验判断。 以前有类似成功的,它便认为现在也成。 但,它没有想到,李钦手中的已经不是剑,而是斧头。 这样的斧头挥舞起来,所蕴含的力量却是比剑要大得多。 剑刺,刀砍…… 这是各自兵器不同的特性。 而比起刀,斧头砍杀能力更加惊人。 李钦只是斧子横扫,来了个横扫千军,便轻而易举的将那怪物的手给斩断了。 污血喷起,无力的小臂在空中旋舞着坠落到了远方。 怪物下子凄惨的嘶嚎起来。比起毫无知觉的死体,它是进化了。只是这样的进化令它在拥有更加强健的身躯和力量的同时,也让它拥有了些知觉。它会害怕,也知道什么叫做疼痛。 不过,和人相比。它终究是怪物。它的“个性”,如果它有个性的话,它更像是头冲动的野兽。 野兽虽然会恐惧,可在受了伤之后,其内心的野性却会把恐惧压下。 就像它眼下这般。 “啊……”它咆哮着,出沙哑难懂的嘶吼。 在这样的嘶吼声中它不退反进,右手五指叉开,宛如五把锋利的小刀,就要往李钦的脸面戳来。 李钦提斧横,用斧柄拦下了这击。 但它不依不饶手接触到斧柄,便化插为抓,要将大斧从李钦的手上夺下。 李钦双手紧握着与之抗衡。但它的手有很大的力气,眼下又是爆之时,让李钦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李钦边与其较力,边则飞起脚,往他的下三路而去。 这脚来得突然。 “噗”的下正中红心。 李钦都隐约听到了蛋碎的声音。 他本以为,这家伙会感到疼痛的。却不想对方完全是浑若无觉。 “真是强悍啊!”这样都没反应,李钦也是无奈了。 “怎么办?”李钦在咬牙坚持的同时扪心叩问自己。 “用‘震’字诀就好了。我传给你的那招中就有这个技巧的诀窍。你只需,将自己的内息鼓荡起来,以种频率施展劲道就好了。”破面斧的声音在李钦的脑海里适时的响起。 “是这样么?”李钦闻言心念动,旋即依言而为。 他内息鼓荡,劲道宛如**倏然而起的波涛,连绵不断的从自己的手上出,令整个大斧以种难以想象的高频率快震荡起来。 “嗡……”声低沉的长鸣响起,那怪物只觉得手心阵颠斗,下子竟然握不住斧柄来。 李钦趁势再次飞起脚,重重的轰向了它佝偻着内缩的小腹。 “啪……”这又是声巨响,其后隐约爆起了阵“咔咔……”的脆声。在这样的声音中,怪物的身体到飞而出,重重的摔向了远处的货物之中。 这刻,李钦重新把握了自己大斧的控制权。他不等瘫倒在地的怪物起身,操着斧头飞奔上去。临近了,他将斧头高高的扬起,然后重重的劈下。 道玄光如闪电般降临,随即而起的是那怪物沙哑的嘶吼声。 它在哀嚎,在祈求。 但李钦丝毫也没有为它的哀嚎祈求所打动。 斧子不行,那就两斧子,就像农民挥舞铁锄般。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么: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此时李钦也信奉这点:只要大斧劈得好,没有怪物死不了。 事实上,这确实是个真理。 随着李钦手中斧头不断的扬起,难听的嘶吼声从高亢变得低沉,又从低沉化作微弱,最后沉默起来。 怪物不动了。它那被甲壳包裹住的头颅,被李钦砸得不成模样。 它显然是死了。 但李钦唯恐它只是装模作样,又把它的身子扳直了,让它平躺在地上,抡起斧头,往它的脖子剁去。 又是几斧头。好不容易把它的脖子剁开,令它彻底的身分离。李钦才沉沉的喘了几口气,屁股坐倒了地上。 店铺里下子又沉默起来。有的只有小室孝那微弱的呼吸和李钦粗重鼻音。 全程旁观了李钦与那怪物的这通大战,小室孝心里的冲击还是有些的。 “李老师……果然是非常人啊。”原本就迷迷糊糊意识到这点的小室孝此刻越的肯定了这样的认知。 不过,事到如今他也知道自己是安全了。 那么…… “李老师,你没事吧?”小室孝小声的问道。 “没事……怎么了?”李钦又粗粗的喘了几口气,有些闷闷的回答。 “能把我扶出去么?这里已算已经安全了,我想我们得出于同丽她们回合才行。”小室孝提出自己的请求。 “好吧!”李钦点点头,用斧柄支撑着自己那充满酸意的双腿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小室孝的身边,伸手将其拉起来。他将小室孝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就这么手提斧,手搀着小室孝往户外用品店的门口走去。 门外,已经有好些人在那边等着了。 蔡琰、毒岛冴子、宫本丽……她们都眼巴巴的盯着这个略显得昏暗的店铺门口。 当李钦搀扶着小室孝的身躯缓步出现在她们的眼中的时候,她们先是为两人的狼狈模样给吓了跳,旋即又为两人活着而感到高兴。 她们迎上李钦两人。泪水与微笑同时挂在她们脸上,可爱的女孩无法抑制住内心激动。而得胜归来的男子汉也不约而同的用自己的胸膛和怀抱拥住了她们。 她们没有说话。 大伙都只是静静的。 无声胜有声! ------------ 第二十七章 大炮仗 战斗结束了。 温馨短暂的存在了一会,便被无尽的忙碌所代替。 搜索了户外用品店,一切如李钦所猜测的那般在里面发现了六套充气皮划艇。 以一套皮划艇可以承载4-5人来计算,六套皮划艇,足以一次携带二十多人过河。 “这样一来最多两次……我们便能将大家运到对面去。”李钦算计了一下,笑着对站在身边的蔡琰和毒岛冴子说道。 此时,蔡琰和毒岛冴子和他就在街的这一端守候着。小室孝在宫本丽的照顾下在一旁的不远处哼哼唧唧。他的呼喊成为李钦耳边的背景声。 很快,平田和上村带着那些搬运者过来了。和他们一起过来的还有鞠川静香这位校医和由两根晾衣杆和床单制成的简易担架。这是为小室孝准备的。 在通知小楼那边派出人手的时候,李钦也把自己这边有一个伤员的消息告知了小楼那边。所以,才有鞠川校医的到来和这架简易担架的出现。 小室孝的受伤可是牵动了太多人的心思。当李钦将情况通报回去的时候,他分明听到平野和高城的惊呼以及之后的杂噪。 尽管听得不是那么真切,可李钦也算是明白高城同学心中对小室孝那模模糊糊的爱恋之意。 “应该说不愧为这个世界原本的主角么?”李钦哂然一笑,心中多少也有些羡慕小室孝的桃花运: “被众多的女子喜欢,小室孝也算是人生赢家了。如果这个世界没有毁灭的话,他或许能够凭借这样的本事赢取白富美,进而踏上人间的巅峰吧。据我所知,高城家可是很有钱的哦。” 当然,这都是已经不可能实现的事情了。 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崩坏了。 在这个崩坏的世界里,以前的钱成了最没用的东西。 后面的一般等价物回事什么呢?李钦不是金融学家,没有想过那么多。 他只知道在眼下,随着平田他们的赶到,将一件又一件东西搬运走,并且在小室孝的反对之下,将他强行架上了担架之后,自己的一个计划应该可以进行了。 “你真的打算那样做?”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毒岛冴子小声的在李钦的耳边问。 这个计划,李钦之前和蔡琰、毒岛冴子小声的说过。当时两人就觉得有些过分,但架不住李钦的坚持,也只好由他了。 “试一试……”李钦小声的说道:“如果可行的话。我们应该可以在以后大量的运用。我们终究还是要回来的。” “这么说……”毒岛冴子再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三人就此迅速的行动起来。 李钦领着蔡琰和毒岛冴子来到户外用品店的库房之中,从里面翻出了许多塑胶炸药之流。 这本是他个人空间里的收藏品,大体都是李钦从他所在的那个末日世界里带出来的,属于二十二世纪的高级货物,但也有一些是李钦从这个世界通过某个地下渠道高价购入的违禁品。 当然,因为担心暴露个人空间的神异,所以李钦将这些东西,通过空间变形释放的方式,将它们藏在了户外用品店的库房里,来源也变成了这个户外用品店店主的个人收藏。 “居然藏了这么多炸药……他究竟有什么打算?”毒药冴子看到这么七八箱的炸药层层叠叠的码在了仓库的角落里,顿时微微的皱起眉头,疑惑的说道。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李钦装傻。 身后的蔡琰看到了这一切,伸手轻轻的往他的腰间捅去。 “你说谎哦!”蔡琰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李钦无奈的摇了摇身子,表示这件事情他没有办法。 毒岛冴子并没有怀疑李钦是在撒谎。在她想来这就是户外用品店罪证。 “看来这里的老板真的很值得怀疑。”毒岛冴子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过,这到底和她没啥关系,而且这里的老板又早已不知所踪,她就算想追查也追查不起来。 没办法,她只能将这事情暂时放到一边,转而关心起李钦的计划来:“那你的目标呢?” “就是那里啊!”李钦伸手一比划街道尽头的那栋大楼:“那是这条街最高的大楼了。听说原来是作为写字楼用的,里面的死体一定不少。而且它的角度和我们的小楼相当的契合。我记得从小楼二层里屋的窗户就可以直接观察到这里——我们正好可以从远处监视这一切。” “唔……”听李钦如此说,毒岛冴子听了,思索一下便重重的点头:“如此正好!” 毒岛冴子准备和李钦一同行动。 蔡琰也打算跟着。 李钦领着她们,用小车子推了四箱炸药从店铺里出来,往大楼那边直奔而去。 这一路不过一百三四十米的路程,倒有二十几号死体拦路。但是它们这些蠢笨的家伙都死在三人的剑砍刀伐之下,可怜的被终结了。 普通的死体是很好对付的。 李钦、蔡琰和毒岛冴子的行动再一次证明了这一点。 就这么顺当的一路往前碾压过去,三人终于在十分钟之后,抵达了那栋写字楼的楼下。 这是一栋十层高的写字楼,平素就是租给那些大大小小的老板开办公司所用。 写字楼里的公司很多,员工自然也不少。灾变发生之时,这里的人大多数都成了死体。 望着巍峨的大楼,李钦和毒岛冴子对视一眼俱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这里的死体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灾变已经过去了两天,估计里面没有活人。”李钦猜测着说道。 对于里面到底有没有活人,李钦并不是很肯定,但再他想来,这里应该也必须是没有活人才对。 “那些坐办公室的小白,能在这样的环境下活下来而且还坚持到第三天?”李钦是不相信这里面还有这等牛人存在的。 朝这栋楼下手,李钦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不但他是如此想的,毒岛冴子也是这般认为的。 麻利而迅速的将一捆捆炸药绑在大楼凸起的外柱之上。一名高中女生,一名异界的轮回者,在另一名年纪很小的女孩儿的护卫下,干起了恐怖分子的活计。 尽管有不少它们隐约的察觉到不妙想要阻止这三位新入门的恐怖分子的破坏行径,但在那名小女孩的那一手凌厉的剑法面前,皆无可奈何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可悲的无功而返了。 三人围着大楼转了一圈,杀了一堆的死体,将八箱炸药里的六箱都用上了。他们拉好引线设定好简易定时器上的时间,便返回小楼。 在返回的路上,李钦和毒岛冴子一边走,一边往街边路角丢下一些被他们设定时间,按时播放歌曲手机。 所有手机播放音乐的时间被定在两个小时之后,音乐播放的时间为五分钟。 李钦估摸着以那些死体的速度,正好在五分钟之后被牵引到下一个手机所在的节点。 “……如此一个接着一个,便可以把它们引到写字楼那边。到时候炸药引爆,正常的将整栋楼轰塌的话被吸引过去的话,将会有很大一部分死体被彻底的终结。这样一来,我们明天的渡河将变得更加安全。”回到小楼之后,,面对众人好奇的目光李钦将自己的计划合盘拖出。 “啥……你们居然干了这种事情?我原本以为经历了黑水训练的我已经够暴力了,却不想你们……李老师,你还真厉害啊。”平野户田听了不由得张大了嘴巴,脸上显出极度震惊的表情。 “只是,你确定你们沿着大楼转一圈就能将整栋大楼炸塌下? 和你们华夏某些土渣子做的大楼不同,我们本子的大楼可都是有抗震标准的。像写字楼这样的建筑可都是相当坚固的。 我不知道那边的大楼是哪一年的建筑……可如果他们的承重柱是设置在大楼里面的话。你们的那些炸药拿它怕是没有办法了。”高城沙耶推了推眼镜,顶着一片的寒光提出了自己的异议。 “应该没问题的……”李钦无所谓的摊开手,耸耸肩膀:“就算炸不塌,爆炸而引起的巨大声音也足以将大量的死体吸引过去。如果……楼没倒,我们便在爆炸产生的2个小时之后动身渡河。如果楼倒了,那我们可以在这里待到明天。” “这么做也是一个好办法。”众人思索了一下也点头答应下来。 没有人问为什么不在爆炸惊起的一瞬间就行动,因为他们都知道死体其实是一种行动及其缓慢的家伙。 “那么……下面就等着那个大炮仗响起来咯?”平野户田扬了扬他那浓浓的眉毛。 “嗯,就是这样!我们等着就好了!”李钦重重的点头。 “那好吧!”平野户田对此没有意见。 不过…… “外面的人也要通知吧。若是爆炸惊起……那么大的声音和动静会让他们心怀恐惧的。”高城沙耶适时的补充了李钦安排中遗漏的事情。 “好吧!那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你是忧国一心会的大小姐……说服他们,,我想这对你来说并不算困难吧。”李钦伸伸懒腰,,随即分派了任务。 “这点事情对我来说当然没问题。可是,为什么是我?”高城沙耶有些不解。 “第一我相信你的实力!” 李钦微笑的伸出一根手指头,随即又亮起了第二根手指头: “第二,我们今天都很累了,没精力处理这样的事情。 所以,不是你去,难道让鞠川老师去么?” 李钦一板一眼的说道。 “这个……”说道第一点的时候,高城沙耶的脸上露出了自得的微笑。 可随着李钦说到第二点的时候,她的笑容就垮了下来。 当李钦说到最后那个补充原因的时候,她瞅了瞅呆愣愣的依旧有些不明所以的鞠川静香,无奈的摇了摇头。 让鞠川校医来做这样的事情? 那不是搞笑那么简单的吧。 没办法…… 高城沙耶只好认命了。 她当下迅速的从沙发上站起,拉开房门,蹭蹭的跑了出去,并在之后的不久,又蹭蹭的跑了回来。 “搞定了?”李钦笑着问她。 “当然,你也不看是谁出马。我可是天才呢。”高城沙耶扬起了头,马尾一扫一扫的脸上充满了傲娇的神情。 看着她这标志性的表情,,李钦淡淡的笑笑,无谓的摇了摇头。 下面自然就等着炮仗的轰鸣声响起了。 李钦击败那个变异体的时间是在中午十二点左右,他和蔡琰与毒岛冴子一道去干恐怖分子的活计则是在下午三点的样子。 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定下时间,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算起的三个小时之后,也就是晚上六点左右时间。 至于从六点往前的那一个小时,也就是晚上五点左右的时候,李钦丢在路上的音乐手机会先行响起激动人心的进行曲。 那是红警3里的地狱进行曲,李钦打算用这首激昂的曲子为死体打开通往地狱的大门。 被咬了就会死亡! 既然已经死亡那就老老实实的待在地下不动好了,爬起来吃人那算是什么事情呢。 李钦是看不惯这些的。 所以,他准备让这些人彻底的安静下来。能安静多少便是多少,这边是李钦的想法。 而且李钦还想趁此机会进行一个实验: “主神的任务说是要我干掉一千个死体……如果只靠我和蔡琰两个人来杀,那得杀到猴年马月去? 为了加快完成任务的速度,我必须得想想有没有什么取巧的法子。尽管安置炸药有毒岛冴子的帮助,可总体来说算是我想得办法,而且里面的炸药什么也都是我提供的。 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这一波绝对能干掉很多死体。我不知道主神会不会把这个击杀算在我的身上…… 如果可以的话,那完成主神任务的方式或许就能有很多变通了。” 总之,这是一个实验。只是实验的目的,并不是只有李钦对毒岛冴子乃至大家所说的那么简单罢了。 时间慢慢的走着,太阳一点一点的偏西。 当时钟的指针,指向五点零二分这个位置的时候。地狱进行曲开场的正步声,整齐而突兀的在大街上响起了。 街道上的死体,听到了声响开始摇晃着移动起来。他们追逐着手机的声音而动,一波一波的向前。 如此,经历了十几遍地狱进行曲的轮回之后,客厅里的时钟已然指向了六点十分的方向。 此时,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了。所有人都跑到了二楼,堆在那间正好开窗对着写字楼方向的卧室之中,静静的等待着那个激动人心的时刻到来。 很快,绑在写字楼下那些炸药之上的定时器的数字倒数归零了。一个璀璨的电火花在定时器归零的瞬间亮起,引燃了炸药的导火索。 “轰……”一声宛如天雷降临的轰鸣在写字楼的底下爆起,旋即连成了密密麻麻的一片。 爆破展开了。 ------------ 第二十八章 尘埃落定 如雷轰鸣不住的在众人的耳中响彻。 即使没有望远镜,透过大大的窗户,小楼这边的人们 也清楚的看到,一团灰褐色的烟尘翻滚着从大楼的底部腾起,并如入石之塘那般从中央向四周排开气浪,泛起涟漪。 黑灰色的涟漪滚滚而至,其间掺夹着橘红色的火光。 大地震动起来,狂风呼啸而至。 在迎面扑来的风中,隐隐颤抖的人们,明显感到空气里增加了很多粉尘。 “这么一遭PM2.5的浓度增加啊。”李钦小声的吐槽着。 “啊……来雾霾么?要不要准备一些口罩?真是的,污染环境不太好呢。”听到李钦的嘟囔,天然呆的校医鞠川静香愣了愣,扑腾腾的晃着胸前的丰盈蹭蹭的跑开了。 李钦卡住了没有说话。只是他就算不回头,也知道随着鞠川静香而去的,还有一票男生直勾勾的眼睛。 尽管李钦已经从衣服店里带回来了不少衣服,足够小楼里的这些女孩换上,可不知道她们这些人究竟是怎么想得,在这栋楼里行走她们一直挑着相当清凉的穿上,而且清凉之下是一票的真空。 这当然是很养眼的事情,但李钦总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他曾经小声的问过毒岛冴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毒岛冴子给出的答案是:“她们觉得太热了,而且在家里真空对身体有好处的。天然嘛……” 天啊…… 现在才是四月,算是早春,樱花正随风而舞,正是相当怡人的时节,哪里热啦? 对于女孩们的心思李钦是在是不懂。 最终也只能放下。 只是…… 真的是挺养眼的。别说那些青春萌动的男学生了,就连李钦这样的“大叔”看了,也不禁心猿意马,内心一片火热。 当然,和那些控制不住自己眼睛的人相比,李钦还是挺能控制住的自己心思的。 他忍着,没有转头,就是身子稍稍僵硬了一些。 这时高城沙耶那傲娇的声音在李钦耳边响起:“笨蛋……与其有心思注意这些烟尘粉末的事情,还不如注意一下那边的大楼究竟有塌没塌呢。如果没塌,我们就得准备行动了。” “嗯……的确是这样。”李钦明了的点了点头,又看了那边被烟尘完全笼罩的楼宇,小声的诉说:“等等吧!现在的烟尘太大……” “我明白!”高城沙耶理解的点了点头。 众人继续端看下去。 一会之后,烟尘稍小一些了,遥遥注视着这一切的人,发现对面的大楼已然不见了踪影,似乎是已经倒塌了。 “嘿……真是大动静啊!李老师,你这一招直接干掉的死体不怕有一千多了吧。”小胖子认为写字楼已经完蛋了,顿时欢喜的恭贺起李钦来。 “有那么多么?我不确定,可能还要等烟尘彻底平息下来才行。说不定,眼下只塌了一半呢。”李钦笑着摆了摆手。这一刻,他求的是稳定。他想等最终的情况展现在自己面前之后再进行判断。 这是一种不错的态度。毕竟,接下来的选择对这个团队来说,也算是大动作了。 大动作是需要三思而行的,因为它牵扯到的东西太多了。 于是,众人继续等待起来。 直到好几分钟后,漫天的尘埃终于落定。关于那栋大楼的最终结果终于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大楼已经完全消失了。 旁的人看不清楚,可李钦透过望远镜却清楚的瞧见,一堆瓦砾出现在原本矗立着楼宇的地方。 在这堆瓦砾之中,某些明显属于人类肢体的东西被挟掺于其中,似乎在这些坚硬的冰冷之下那些属于亡灵的死体都被埋葬了。 “嘿嘿……”看着这一切李钦欢喜的笑出声来。 “怎么?完全成功了吗?”听见李钦的小声,高城沙耶不解的询问。 “应该是差不多了。”李钦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的望远镜交给了她:“你看看!” “嗯!”高城沙耶接过望远镜端看了一下,见那边确实是一片虚无,便也明白李钦计划确实是成功了。 “好吧!算你运气好。”高城沙耶嘟起了嘴巴,不服气的说道。 “呵呵……”李钦笑笑,再没有说什么。 如此的别扭,如此的傲娇,只在偶尔的时候展露坚强之下的柔软,李钦知道这就是高城沙耶的个性。 对于这样小女孩的脾气,他能计较么? 李钦不说话,,他悄悄的抬起自己的右手,将注意力放到自己手上的腕表那儿: “位面名称:学园默示录 主线任务1:保证小室孝一行安全抵达高城宅,完成度(0%) 主线任务2:取得学园幸存者的领导权,并保留至少24小时,完成度(100%) 主线任务3:建立万人以上的聚居点,完成度(0%) 支线任务1:击杀死体1000,完成度(898/1000) 支线任务2:击杀死体变异体100,完成度(3/100) 支线任务3:光复床主市,完成度(0/100%) 支线任务4:保留文明的火种,建立稳定的政府(0/100%)” “居然干掉了500多个死体和3个死体变异体?”李钦一见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心中不禁有几分惊讶。 只是他很快平静了。他想到了原因:“果然是把我想出并加以实施的计划所造成的击杀算在我的头上了么。这么说来,我如果想完成主神布置的任务……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咯?” 李钦琢磨着,心似乎有些安稳了。 可就在他刚刚放下点心思的当口,“破面斧”的声音突然传来:“主神刚刚和我说,你一下之干掉了五百多死体……你不会用了什么取巧的法子吧。” “什么叫取巧?我这只是动脑筋而已!”李钦听到破面斧这样定义自己用“智慧”想出来的办法,顿时有些不开心了:“人是智慧生物,不可能向动物那样正面硬干啊。一千死体,若是让我和蔡琰杀,真不知道要杀到什么时候呢。我选择用这个办法,不也是为了更好完成主神的任务么。” “这么说是没错!但是你忘记了你来这个世界的本意是什么。主神的任务是一个,你自己的修为又是一个。阳平治都功印,可是只有通过直接击杀才能吸收死体身上的尸气……你用这个计谋,用炸药……离了那么远,这五百多死体的尸气根本无法被阳平治都功印吸收,自然也无法转换能够被你所吸纳的灵气了。” “这……”李钦听了有点目瞪口呆了。 说真的,他可没有想过自己用计策来消灭死体,居然还会有这等负面效果。 “五百死体转化的灵气……那足够我升到筑基后期了吧。”李钦喃喃自语。 “筑基后期的巅峰……”破面斧的实话实说,又给了李钦沉重的一击:“真是可惜了。” “是啊……真是可惜了。”李钦也这么认为。 他被破面斧的话带偏了。根本就没有意识到如果他不用这个办法,那栋大楼里的死体,再加上死体的变异体根本就没有可能完蛋。 想太多了。 李钦和破面斧根本不自觉,他们还是沉浸于损失了五百死体灵气的失落之中。 “看来我以后必须更加努力了。炸楼这样的事情,不到万一,还是少做的好。”李钦小声嘟哝道。 “必须如此!”破面斧肯定了李钦的认知。 “对了……阳平治都功印可以提供给我足够的灵气。这是宝物自带的特性……既然如此,我能不能把这宝贝借给昭姬用用?提升一下实力?”李钦又问了破面斧这么一个问题。 这也是挺现实的问题。毕竟都是一个小队里的人,大家都是要互相扶持着行走下去的。李钦可不想到最后整个小队里只有自己一个人能打,让自己东奔西跑的为柔弱的队员当保姆。 “那可是很恐怖的场面呢。”李钦肖想着那样的情况,不禁微微颤抖起来。 对于朝夕相处的人,他做不到冷面无情。可他也不喜欢被别人的麻烦所束缚,所以…… “必须让小队里的其他人也迅速的成长起来。”李钦如此想道。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想法,他才会有上面的那个问题。 “可以……但是你必须做好自己的安排才行。人心是最难以琢磨的,你在将好处丰润给自己的同伴的同时,最好也要考较一下自己的同伴到底有没有愿意和你同甘共苦的心。因为在主神空间,你们将会是长期相处下去的伙伴啊。”破面斧在李钦的心底如此告诫。 他并不是针对蔡琰,只是简单的说出了这么一个放之皆准的道理。 “嗯!我会注意的。”李钦微微点头,真切的向破面斧致谢:“谢谢你,小斧!” “不客气……我们是一体的。”破面斧客气了一番。 “是啊……我们是一体的。”李钦点头,心中顿生几分暖意。 尽管在主神空间轮回了一个世界,并进入眼下的这第二个世界,尽管在这两个世界里,李钦的理性告诉他这些世界里的人都是真实存在的,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也有属于自己的悲欢离合,他们绝不是什么NPC的存在,但终究不是这个世界之人的李钦,对他们到底还是有些隔阂的。 这种隔阂让李钦对整个世界充满了冷漠,虽然这样的冷漠如今还是淡淡的,对完成任务什么并没有什么坏处,反而还有一点旁观者清的好处,但可李钦清楚的明白任由如此的冷淡发展下去,自己终将会陷入一种冷漠的疯狂之中。 在那种疯狂的情绪里,自己究竟会作出怎样的事情——李钦曾经也肖想过,见识过。 在他所在的那个世界里,就有人出现这样的情况。最后,那个人疯狂起来,他为了让自己刺激,真实是什么猎奇的事情都做过:他玩幼女,吃人肉,最后还把自己的肉割给丧尸吃。 他疯了…… 所有见过他的人都这么认为。 李钦也不例外。 最终,李钦干掉了他。李钦收缴了他的一切,发现了他的日记本。从他的日记本里,李钦读懂了他的心路历程——他竟然以为整个世界末日的到来都是一场梦,而他在这场梦里干什么都可以。 “这实在太疯狂了。”当时李钦就这么认为。 他很警惕自己会变成那样的人,尤其是当他隐约察觉自己已有那种倾向的情况下。 “还好有你……小斧!”李钦庆幸着。 随着大楼的倒下,一切尘埃落定。 或许是知道那些可怕的吃人怪物都被前面的那声巨响给引到前面去了,这一夜包括李钦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睡得很沉,除了必要的守夜力量之外,小楼的内外都是一片响亮鼾声。 刚刚过去的一日,他们也是累坏了。眼下既然能够安心,哪里能不好好的睡呢。 最终,他们舒舒服服的睡了一宿,直到第二天太阳升起,才有人陆陆续续的从睡梦中醒来。 首先醒来的肯定是李钦,之后则是同样惯于早起的毒岛冴子,然后才是其他人。 随着太阳的身高,小楼再次喧哗起来。 在简单的吃了一顿由泡面冲制而成早餐之后,小楼里的众人开始行动起来。 按照昨天的计划,他们将用从户外用品店里运回来的皮划艇渡江…… “我们今天要渡江,不过渡江的皮划艇只有这六艘。所以,很有可能你们必须分成两个批次。所以,我有一个想法……”在吃完早餐之后,李钦把大伙都聚集起来,告诉他们自己的计划:“女性优先,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靠后。” 李钦这样安排。 “那么谁来划船呢?”人群中有人询问。 “你们谁会划船可以自告奋勇啊。”李钦笑着将这个权利教给他们。 说真的,李钦可不担心他这些人会抢了船逃跑。 要知道,自己这些人手里可是有枪的。虽然只有一杆M1A1的半自动,但李钦相信要是这里的人有敢异动,以平野户田的准头绝对能够一枪爆掉他们的脑袋。 “他们会怕的,因为他们都是老百姓。”李钦如此认为。 因为有绝对的把我掌控他们,所以李钦才适时表现出自己的大度。 而这种大度的表现,更让这些幸存者感到了尊重和安心。他们彼此议论了一番,分派出相应的队伍来,便由李钦带队,扛着一条条已经充好了气的皮划艇往河边走去。 河边没有死体。昨夜的惊天一爆已经将这里死体都吸引到大楼那边去了。 看着空无一人的河岸,准备渡河的人们都安心许多。他们满怀希望的进行准备,开始从容的渡河。 ------------ 第二十九章 过河 河岸似乎很安全,不但这边如此,对面也是一样,都是空无一人。 李钦透过望远镜看到了这一切,心中虽然还有一些不解,但却因此而对渡河的成功性有了保证。 尽管说是由女性先渡河,可队伍里并不是没有男性存在。李钦麾下手持长枪的平田小组和执拿手弩的伊东小组一共六名男生便是跟着这些女性第一波过河的男性。 李钦给他们交代清楚了任务,要他们在渡河之后服从毒岛冴子和蔡琰的命令,在河对岸为此好秩序,并应对死体有可能发动的突袭。 “不能大意,现在看上去风平浪静,可过去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说不准。这里的枪只有一杆,若你们不努力怕是平野也救援不及。为了这么多妹子的安全,还请你们像小说的骑士那样拿出一点勇气来吧。”李钦略有夸张的说道。 都说美女是色男们最好的兴奋剂,听李钦将他们维持秩序的“安保”工作说得如此重要,这几个男生顿时兴奋起来。 即便他们早就知道队伍里有毒岛冴子和蔡琰这两个女生就已经基本足够保证一行人的安全,尽管他们也明白队伍里的很多女性早已名花有主不一定能被自己染指,但看到这么多面容身材都十分姣好的动人身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们还是忍不住的兴奋起来。 “是!”六名男生整齐的回答道。只是经过了两天的训练,他们便已经知道如何整齐的搭话了。 “多少有点军队的样子了。”李钦看着他们小声的赞许了一句。 “这哪里像军队啊。我父亲手下的打手都比他们好很多。”李钦这边话语声才落下,一个清脆的抬杠声便适时的插了进来。李钦不抬眼也晓得这高城沙耶的声音。她现在元气满满,,说起话来自然维持了原本的那种傲娇的味道。 “你没跟上去?”李钦微微的扬了扬眉头。 “那边有毒岛学姐和昭姬就好了,我跟上去做什么?在那边玩惊声尖叫么?我可不喜欢……”高城沙耶摇摆着她那粉红色的双马尾,娇声嗔道。 “好吧!”李钦对此没有说什么,他注意到不仅高城沙耶没有过去,就连小室孝的女友宫本丽也依然和小室孝腻歪在一起。当然李钦这边的校医鞠川静香也在——这是必须的,李钦还指望着由鞠川静香来开动那辆宛如战车一般的悍马呢。 下了三个女生,上了六个男生,第一次渡河的队伍人数依旧达到了十八人之多。 十八人分派到六艘皮划艇上,再加上负责划船的六名自告奋勇男性,正好一艘承载四人,倒是满载了。 推船下水,跨步迈上。长长的橡皮浆重重的点击河堤上的石块,小船就此向前,,随着船上之人的双桨划动便呼呼的向前了。 如果此处应该响起BGM的话,李钦觉得来一段“让我们荡起双桨”或许是很不错的事情。 毕竟,如果没有死体的话,泛舟于御别川之上确实也是一份挺开心的事情。 虽说现在有点不适合时宜,但…… “总该有点希望啊。”李钦嘟囔着。 御别川作为贯穿床主市的主要河流之一,河宽并不是很大。即使按照去时顺流,来时逆流的法则来运转船只,前行的船队也只需要航行八十米的距离。 这点距离,在船上那些人的奋力之下,很快就过去了。 从这边到那边,他们花了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等划船的人将船再划回到河流的这边,那已是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随着过去的船只回来,对面安全的讯息也被带了回来。在这边等待的人们,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于是,第二波的人上船。二十名男的和三名女的,其中有十八人上了皮划艇,而剩下的五人则上了鞠川静香驾驶的悍马。 在皮划艇先行出发好一会之后,悍马才最终开动。李钦端坐在副驾驶位,舒舒服服的靠在宽大的皮座椅中。在他的身后是小室孝和宫本丽那一对。在他的头顶上这是平野户田那个胖子和高城沙耶这位傲娇的********悍马的速度可比皮划艇要快了许多,即使是在水中跑路,其速度也不是双人划桨的皮艇可以比拟的。尽管李钦让上村,上田他们先走,可凭借着悍马的速度李钦最终还是比他们更早一步抵达了河对岸。 至此,李钦所带的这个幸存者团队算是都过来了。 来到这边,众人从皮划艇和车上下来,便在简单的收拾了一通后在李钦的号召下围到了悍马车的旁边。 接下来,这个队伍究竟何去何从却是到了需要召开“会议”讨论的时候了。 李钦将平田、上村、上田、伊东他们往外围撒开,将剩下的人兜成一个数米的大圈。大家围圈而坐,只有李钦一个站着。 “我们已经过河了,来到了河这一边。现在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河堤的道路,你们也看到了,空无一人……谁也不晓得究竟是好还是坏。”李钦冲着自己周围的人们说道。他没有恐吓,也没有胡言乱语,只是将众人面临的情况,以最平实话语说了出来。 “现在的问题很明确了,我们下面究竟该怎么走!这是一个问题……这里并不是天堂。所以我希望大家好好的考虑一下。”李钦直接的提出了问题,让大家进行思考。 考虑什么?李钦没有直说,但言下之意大家都明白: 究竟是跟着队伍走,还是自己寻找新的天地…… 这是两条道路,也是一个抉择。 选择前一条道路,自己无疑会失去很多的自由,但也能够获得足够的安全。从李钦这一伙人在那条大街上大杀四方的情况来看,一般的死体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只要不被成百上前的死体围住,以至于逃都没地方的逃的话,这个队伍还是相当安全的。在这个队伍里待着,对于已经没有了什么牵挂的人来说还是相当不错的。 那么,就跟着队伍走吧! 在这个很明显崩坏的世界里,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队伍里有很多人都这么想。 他们抬眼看向李钦的目光充满了意动。 他们都是愿意跟着李钦继续前进的。 李钦注意到这些目光,发现他们占了众人里的三分之二左右。 那么剩下的三分之一呢? 他们中有的在犹豫,有的目光闪烁。 对于李钦所说的这些,习惯于服从强者的本子人,不可能没有心动。只是他们不像其他人那么心动,却是因为他们心中已经有了原本的计划。 在河的这边他们有想要找到的亲人好友,他们想要确定对方的安全,打算和他们一起行动。这便是他们最终犹豫的原因。 “那个能够问一下,跟着你们的话,你们想要把我带到哪里去?”一名男子举手站起身来问道。 “看到那边的那座城堡了没有?那是高城家的城堡……我们这里有高城家的大小姐。我想把你们先带到那里去安定下来。高城家在这个城市的名声你们也听说过,你们应该知道他们有怎样的实力。在那里,我想你们会很安全的。”李钦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现在已经是中午了。从我们这里前往高城宅步行的话大约要一个小时的路。我不知道后面的情况怎么样,可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今晚就能在高城家睡下。” 这样么…… 众人明白了。投靠高城家,寻求高城家的庇佑,这的确是在这个时候对这里的大伙来说最好的选择了。 别看高城家现在是黑社会,而且还是所谓的右翼。但只要是对床主市的历史有一点了解的人都知道,高城家其实是本地的豪族。床主市所在的这片土地,从战国时代开始就是高城家的领地了。 有这样的历史渊源在,再想想这几年床主市一直有关于高城家家主试图洗白从政的说法。只要是脑袋正常的人都晓得这样事情的背后,其实包藏着高城家想要重新掌握床主市的野心。 有力量,有野心,也有相应的图谋,那么在这样混乱的时刻,高城家肯定会趁机行动组建相应的秩序。 这个秩序也许不错,也许很糟糕,可对刚刚从一个完全没有秩序的混乱中逃出来的人们来说:那怕是最糟糕的秩序,也好过完全没有秩序的绝望。 “如果是这样的话……也不是没有搞头啊。”众人听闻眼睛一亮,却是大多数人都点了点头。 “那就先前往高城宅吧。”大多数人都认可这一点。 当然,也有几个人不愿意这样,即使他们也知道前往高城宅是一个好选择,但他们是在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那个……对不起,我们……”他们糯糯的走到李钦的面前,先是抱歉的一鞠躬,然后结结巴巴的开了口。 “我知道!”李钦没有让他们把话说完,便伸平了手掌:“我知道你们的意思。过多的解释就不用了。既然走不下去了,那大家就好聚好散吧。” “谢谢……”那些人齐刷刷的朝李钦又是一个鞠躬,然后几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离去了。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李钦叹息一声,无谓的耸耸肩,转过了身子。 “好了,各位先生、小姐们……我们该尽快上路了。再这么拖延下去,就算高城宅离我们再近,我们也是到不了的。”李钦大声的冲着所有人说道。 “是!”众人齐声应承下来,随即列好的队形。 ------------ 第三十章 前进 其实说是队形,也是相当不正确的说法。比较明确一点的描述是,众人有了一个大致的队列规划: 与昨日搜寻物资相近,李钦、蔡琰、毒岛冴子和宫本丽率先在前,为队伍的前锋,负责解决和死体的战斗。 在他们之后,则是由平野户田打头的战车队。平野趴在车顶上,用M1A1掌控全局,而车厢的里则由伊东他们拿着相应的手弩作为支援。车子依旧由鞠川静香开着,里面还搭乘着算是伤员的小室孝。 队伍里大多数的百姓,则跟在缓步前行的战车后面。他们由平田组,上村组和上田组护住左右和后方。以保证队伍不遭遇大规模死体的突袭。 “这分明就是一个进攻的阵势嘛!”看着李钦如此安排,高城沙耶小声的嘟囔了一句:“缺点也太大了。如果死体真的从左后和后方突袭而来,你说平田他们能守得住。” “这个……”作为高城跟班的小胖子对此糯糯无语。 在小室孝因为受伤而坐在了悍马车里之后,非战斗人员的高城沙耶就和平野户田成了搭档。李钦将望远镜交给了她,让她在车顶观察远处的情况,并完成对平野户田的弹药支援。 对于这个安排,小胖子自然是十分开心。 可高城却有些不爽。尽管她也知道这是相当正确的做法,可不开心,她还是不开心。 于是便找起李钦的茬来。 在李钦不在的时候,她当着平野的面直接点出了李钦布局上的弱点:前重而后轻,前方可谓是相当稳定了,但是后面…… “真是轻轻一捅就可以破灭了。”平野户田也是这么认为的。 平田、上村、上田他们的实力平野户田清楚的很。与非人类的李钦、蔡琰不同,和经过训练的自己、宫本丽和毒岛冴子也不一样,甚至和小室孝都有些区别,总之平田他们是学院里最普通的一份子。他们既没有太好的学习成绩,也没有眼下能够直接拿来的用“高明”武力,就连直面死体的勇气也是弱弱的。 可以说,当初如果不是李钦救了他们,而且他们老老实实的跟着李钦一路走到这里的话,他们怕是早就成为死体中的一员了。 运气好,识时务,这是他们能够存活到现在主要原因之一。 尽管他们接受了李钦的一定训练,可真要说她们具有怎样的战斗力,平野户田还是摇头。 “虽然不愿意承认,可平田们他们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防止死体大规模冲击对队伍产生的直接伤害而已。他们的作用只能是预警和拖延……”平野户田小声的说出了这个残酷的事实。 “唉……因为他们还不够强么?”对于平野户田的直言,高城沙耶只能这样叹息了。 一路前行,一路正常。 市区还是那个市区,街道还是那个街道。 街边的樱花灿烂的绽放着。一阵清风吹过,无数的樱花瓣随风扬起,以每秒五厘米……不,甚至更快的一点的速度扬起,飞到几米的高空,轻轻的飘落。 蓝天白云,樱花飞舞。 如果不是前日以来残酷的记忆在人们的心里深深的烙印着,队伍里的人们几乎都要以为那个平静的生活就要回来了。 这里是天堂么?所有的秩序都还在?一切宛如昨夕? 疑惑在人们的心底滋生着。 看着如此正常的一切,有的人心里越发的悬了起来,有的人心却已经安然放下。 两种想法代表着两种不同的认知:前者怀疑这一切都是一个阴谋,前方充满了危险;而后者则认为一切都已经回归原有的平静,似乎是可以安心放松了。 但…… 真的是这样么? 李钦还在走着,后面的人心浮动,他并不知晓。此时,他的眉头紧紧的皱起,心中的警惕越发的浓重了。 没有人!没有死体,也没有活人。 尽管情况一切正常,可这样的正常本身就是一种最大的不正常。 这里并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这一点从街上那被遗弃在那儿已然被烧焦的汽车之上便可以清楚的看出。这里也是经历了一番变故的。死体肯定袭击了这里。 那么问题出来了。 为什么这里是如此寂静。人都到哪里去了? 这个疑惑,李钦的心里存着。 “要是有一架能航拍的遥控飞机就好了。哎……当初忘记打劫玩具店了。”李钦叹息一声。有钱难买早知道,谁晓得这个时候对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玩具店里的遥控飞机呢。 “没有无用的东西,只有不会用的人。”李钦自省着,同时他心底也记忆起一句话来:“有什么武器打什么仗,务必将自身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发挥自身的优势? 李钦突然停下了脚步,将头转向蔡琰。 情报的缺失,前途不明,这是李钦等人眼下最头痛的事情。 虽然被众人保护得很好的高城沙耶的手上有望远镜,能够为他们进行预警,但这一点并非是完全安全的。 因为望远镜的视线是直线,而且望远镜的视野太窄了。 “情报!我需要更多的情报尤其是关于那些死体的动向。这里的居民区是建在丘陵之上的,一路走来,一个坡接着一个坡,线路也是一转连着一转,每过一个路口都令人心惊胆战,,唯恐有什么可怕的家伙突然冲出来。这是很令人难受的感觉,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所以……”李钦的目光落在了蔡琰的身上。 “昭姬,你带上这些……”李钦将五六台手机从口袋里掏了出来交到了蔡琰的手里,并将一个小巧的无线耳机挂在了蔡琰的头上。 耳机是李钦昨日扫荡街道时从几个保安模样的死体那儿拿到的。挂耳式,小巧轻盈,不易掉落,算是性能不错的运动型产品。 李钦将其与蔡琰身上的对讲机配对好,小声的吩咐道:“这些都是我们进行了设置的手机,这么使用我想你也明白了……现在我需要你先行一步,由这边的院落墙头行走,到前面去探查死体的动静,通过你这里的耳麦与我们进行通信。我想若是有大规模死体存在的话,你大约一百米开外就能发现他们的踪影了。” “你是说让我去侦察?”蔡琰直勾勾的望着李钦,有点儿不太自信:“我能行么?” “当然可以,相信你自己的能力吧。这里除了我,可就是你最强啊。而且你的速度……这是连我都甘拜下风的。”李钦微笑着鼓励她:“去吧,为我们指明方向。” “好!”李钦的鼓励对蔡琰来说就是一针非常有效的兴奋剂,她听李钦如此说,两眼陡然瞪起,脸上隐约焕发出一层淡淡的荧光来。 她迅速的攀上旁边的墙翻身上了墙顶,一路飞奔而走,不一会便小时在前方路口拐角的地方。 望着蔡琰消失的背影,李钦狠狠瞪了几眼,很有些担心的样子。 一旁的毒岛冴子看见了,就不解的问他:“你既然这样担心她,为什么还要把她一个人推出去?” “她有这样的实力,而且现在需要她这么做。”李钦恨恨的一咬牙:“一直跟在老鹰身边的雏鹰是飞不高的。想要成长,就必须让她单飞。而且,你认为这些死体能够拦得住她?如果他想泡的话。” “这……”毒岛冴子无语了。其实她也清楚的明白,抡起实际的战斗能力,蔡琰这个小姑娘的实力其实远在自己之上。她之所以会为蔡琰担心,觉得李钦狠心,完全是因为蔡琰的实际年龄还是太小的缘故。 这也算是被迷惑了吧。 毒岛冴子摇摇头,及腰的长发甩摆起来,将这个念头丢到了一边。 众人继续前行,李钦的耳边也不住传来蔡琰的情报。 正常,正常,还是正常…… 连续兜转过几条街道之后,她也没有发现死体的踪影。 “难道死体在这个区域真的不存在?”李钦怀疑着。他心中的疑惑并没有放下。 于是,他继续向前,又经过两个十字路口,眼见离高城家那巨大的城堡越来越近了,耳边突然传来了蔡琰的惊呼:“等等,前面有大量死体存在……密密麻麻的不怕有几百。不过……有些奇怪,他们都待在那里不动……也不算不动,只是张牙舞爪的,根本就没有办法向前一步,好像被什么东西拦住了。” “嗯?被什么东西拦住了?”李钦惊讶起来,随即又问:“你没有引起他们注意吧?” “没有……”蔡琰回答的十分肯定。 “那你就先回来!”李钦思索了一下吩咐道:“如果是几百死体的话,我想我们应该想一个更好的办法了。” “好!”蔡琰没有多说,简单干脆的答应了。 片刻之后,身形娇小的她宛如轻盈的百灵鸟飘飘的落在了李钦的面前。 “情况是怎么样?”李钦一边让后面的人停下前面的步伐,一边这让毒岛冴子摊开地图,让蔡琰在地图之上进行比划。 比起对讲机里用言语描述的种种,李钦觉得将一切在地图上标识出来似乎更直观一些。 李钦把铅笔教给蔡琰。蔡琰便毫不客气的在地图上认真的标注起来。她画得很专注,只是提起笔来,浑身上下就有一种异常浓郁的书卷气散发。 这是一种非同寻常的知性美,与高城沙耶的那种现代的天才不同和毒岛冴子这样的优等生也不一样,那完全是古代画卷中走出来的仕女的感觉。 “好美,好有气质!”周围的人除了早已习惯这种氛围的李钦对此没啥感觉之外,毒岛冴子和宫本丽都不禁为蔡琰所倾倒,她们很单纯的敬慕起蔡琰来。 当然,这也和蔡琰年纪太小有关。 因为年纪小,所以她们都觉得蔡琰并不会是自己的竞争者。 ------------ 第三十一章 引开 沙沙几笔,蔡琰在地图上飞快的标明了相关数据。李钦和毒岛冴子凑过来一看,发现那些死体被阻止的位置正好卡在通往高城宅的几条道路上。他们在离高城宅还有一公里的地方被止住了。 见识过死体无脑的他们,可不认为这是死体自觉的结果,所以…… “或许是高城家的手笔。”李钦以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 这就是定论了,即使他的言语里说的是“或许”。 李钦从蔡琰手中要过了铅笔,略微思索了一下在蔡琰所标明的地方拉出几条线,使其往两侧延伸复又在一定的距离上进行转折,最终在相应的点上汇聚起来。随着李钦手中铅笔的移动,一个四方方的圈子就被标明出来。 “这是……?”毒岛冴子和蔡琰瞪大了眼睛,俱是不解。 “我猜想,高城家大概在这样的范围内设定了防线。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但就眼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做的还不错。他们确实将死体阻在了一定的范围里……不过,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麻烦。防御圈阻止了死体,也阻止了我们,而且堆积在防御圈面前的死体,让我们想靠近防御圈都困难。”李钦皱着眉头解释道。 “那我们该怎么办……”毒岛冴子又问。 就蔡琰在地图上标明的情况来看,李钦所说那些猜测的话很有可能就是事实。 既然情况是这个样,那么怎么通过死体的重围和防御圈就是一个问题。 “你说……”李钦推了推脸上的眼镜,通透镜片上的一阵反光,遮掩了李钦眼中闪烁的危险:“我们在这里再放一个大炮仗怎么样!”李钦嘴角含笑的说道。 “放炮仗……”毒岛冴子的眼睛再次亮起兴奋,她似乎猜想到李钦究竟想做什么了:“足够的动静能够将死体吸引到另一个方向。只要我们能够及时的抓紧时间,通过最后的防御圈应该没问题。” 她判断着说道,只是她有一个疑惑:“我们该离它们多远才算安全。” “警戒线外一百米?不……还是警戒线外两百米吧。离远一点,就更安全一些!”李钦沉吟了一下说道。 这一刻,他已经下定了决心。 他转身向后,回到了悍马车的旁边。 “怎么了?”看着李钦转回,高城沙耶和平野户田都很是不解。 “有情况……那边有死体,而且……它们堵住了路。”李钦简单的将前面的情况和高城沙耶说道,并说了自己的打算和要求:“……我需要一箱炸药。我记得昨天昨天还剩下两箱,这次正好用上!。” “好!”高城沙耶和平野户田点头高城沙耶果断的缩身下窜,旋即从副驾驶座的座椅下拿了一个军绿色的箱子教给了李钦。 她的这个举动倒是把小室孝吓了一跳。他可没有想过自己的屁股后面竟然还存在着这么危险的东西。 “吖……为什么我会和这么危险的东西在一起啊。”小室孝嚷嚷开来。 “安啦,这是安全炸药!”望着李钦离去的背影,高城沙耶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介意。 “可是安全炸药也是炸药啊。”小室孝还是有些不满。 “笨蛋,我知道是炸药!它在你的屁股底下,也在我们的车上。在这么一箱炸药面前,,三十公分和五十公分,根本就没有区别好么。”高城沙耶嘟囔起来。 “这……”小室孝拿她没有办法,只能嘟着嘴生闷气了。 对于小室孝和高城沙耶两人那欢喜冤家式的别扭,李钦不曾理会。 他飞快回到毒岛冴子和蔡琰的身边,吩咐他们继续在这里坚守,便一溜烟的往前方的一个岔路口奔去。 那个岔路口连接着居民区。这一片居民区里的房屋都是由围墙包裹起来的两三层楼高的小公寓,就像是《机器猫》里大雄家住的那种。 因为没有想过要干掉多少死体,所以李钦只是在他认为差不多合适的地方找到一个院落,在靠近围墙的地方将炸药箱放下,拉出引线和定时器,设定好相应的时间便迅速的返回了。 定时器上的时间,李钦将其设置为十分钟之后。 在李钦看来十分钟之后,自己这一行人差不多也该抵达相应的位置了。 “到时候……爆炸声响起,将那些家伙吸引过去。我们便能够直接抵达前面的防御圈了。”李钦笑着说道:“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下面的关键是等待。” “等待么……那或许会好久吧。”毒岛冴子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也许会有些漏网之鱼。” “所以呢?”李钦猜到了她的念头,明白她想要战斗的心,便小声的宽慰她:“小心注意一下,别引出太大的动静。” “嗯!我会有分寸的。”毒岛冴子看着李钦笑了笑。对于李钦允许自己如此“癫狂”,她心中有些感激。 “或许也有人能够包容我的缺点?”她心里不自觉的掠过这么一个念头。 女孩的心思没人会懂,而且现在也不是玩你猜我猜的时候。 当震撼大地的爆鸣声响起,所有的人够看到蓝天白云之下那于几百米外那腾起的巨大火球和滚滚浓烟。 “这一个炮仗下来,不会引起火灾吧。万一把这一个街区都引燃了,那……”高城沙耶说出了自己担心:“这里离我的家很近了。若是发生火灾……”她说着脸上一片惶急。 人都是会互相影响的,跟着李钦行动了几天高城沙耶也不自觉的将爆炸说成了放炮仗。 这等改变的后面究竟有没有什么古怪的意味的,这一点怕是当事人都有点懵懵懂懂吧。 “应该没问题的,这些住宅都是由街道隔离开来。一个街道就是一条天然的防火道,就算一个片区化为白地,对于其他地方来说,个根本就不成什么威胁。河对岸那些街区发生火灾的情况,你也不是看了……最多也就是那个样子罢了。”看着高城沙耶惶急,对军事方面很有了解的小胖子平野户田开口解释道。 “真的……”高城沙耶眼角带泪,脸上却浮现笑容:“如果是那样那就太好了。”高城沙耶欢喜起来。 说不得,在经历了几日末日的洗礼之后,这些奉公守法的好学生,对原来的法律规矩有了新的认知。为了生存,很多犯法的事情他们都会去做了。 比方说抢劫,比方说杀人(杀死体,杀暴徒),比方说放火…… 这是一个大崩坏的时代,不但是世界,还有生存在这个世界里的人们。 火果然点燃了周围的房子,原来的小楼被火焰和滚滚的浓烟所包围。但,无论是李钦还是小室孝,高城沙耶他们都不曾关注这团炙热的火焰。他们紧紧的盯着这一条道路的尽头,看着远处那一片黑压压的死体在听到那边传来的剧烈声响之后蹒跚的朝这边走来。 他们是在防御圈两百米之外的地方待着的,发生爆炸小楼在在他们前面五十米的路口之右。待会当这么一波死体蜂拥经过之后,他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跑步通过这两百米的道路抵达那个封锁线的所在。 没有时间的规定,但谁都知道,这事情是越快越好。 死体黑压压的涌过来的了。没有队形,没有整齐的步伐,只是密密麻麻的涌动着,推搡着,宛如倒灌入江的海潮气势磅礴,令人心生畏惧。 没有人提出要上前和他们正面干。即使是最好战的毒岛冴子,此时也紧紧的闭住了嘴巴。 屏息,就这样让他们通过。 如果不想死的话,一切的声音最好都放到最低,就连咳嗽也必须忍着。如果实在无法再忍,那就老老实实的退到一边找个地方捂着嘴巴,闷闷的发泄吧。 保持安静,这不仅是为了别人,也是为了自己。 死体前进的速度并不是很快,是以在这边等待的众人必须忍耐他们他们的奇形恶状在自己的眼前晃荡好长一段时间。 一波十分钟,呼啦啦的过去两三百死体。高城看见他们过去了正想行动,却又被李钦拉住了。 “怎么?”高城沙耶不理解李钦违和拉住自己。 “别太着急,后面还有呢。”毒岛冴子的声音温和的在她的耳边响起。 “后面?”高城沙耶疑惑,她顺着毒岛冴子的手指往前看去,却将前面的另一个路口处呼啦啦的又拐过来一波死体。 “还有?到底会有几波啊!”高城沙耶嘟起了嘴巴。 “不知道……我们看着就是了。”李钦小声的吩咐道。 “好吧!”高城沙耶也无奈,只好继续等待下去。 之后,一波接着一波。如此反复四五个波次,后面终于一片净空。 “下面没有了吗?”在又等待了大约五分钟之后,高城沙耶小声的询问。 “后面应该没有了。”李钦看了看,谨慎的吩咐道:“我先到前面去看看,没问题的话,我会通知你们。”说着,他一溜烟就窜了出去。 毒岛冴子想拉住他,一伸手却落了一个空。 “哎……”她张张嘴想说什么,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她和大伙一般安静的看着李钦飞奔向前,如很一般掠过两百多米的街道,抵达了原本阻挡了住死体的防御圈那儿。 李钦在那边停了下来,认真的端详了一下,随后便朝这边的众人挥了挥手,通知他们:这里已经安全了。 “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这边的众人一看,都兴奋的欢喜起来。 ------------ 第三十二章 重逢 众人飞奔向前,朝着李钦挥手的那个方向冲刺。在他们看来,那边就是希望,一个安全能够得到保障的希望。 这一刻,他们可是连吃奶的力气有用上了。200米的距离,即使最慢的一个也不过用了二十五秒的时间。李钦相信这应该是他们一身中最好的跑步成绩了。 “如果现在一切秩序都还完好的话,以他们中那些优秀者的实力,再经过一番调教的话,或许拿去参加运动会也能获得好成绩哦。”李钦暗自嘀咕着:“果然,恐惧才能激发人的潜能么?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也有大机缘。” 莫名的,李钦心里突然记忆起这样的话语来。 在抛弃了发动起来隆隆作响很有可能引起死体们注意的悍马车后,经过一番奔跑的幸存者们终于在这个两百多米外的道路尽头重聚了。 心神稍定的他们,这才注意到拦在自己这些人面前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根根细细的钢丝索,就是自行车里用来做保险刹车的那种——当然出现在大伙面前的这个比装在自行车里的要长很多,也稍粗一些。几十米长的钢索在街道的两侧被来回拉成花绳桥的样子,彼此交错,中间又留有相当大的空隙。 众人看着这样的空隙,都觉得一个人穿过去实在是非常轻松的事情。毕竟它们之间留下的空隙是在实在是太大了。 只要能够静下心来,弯下腰去,就能够轻易穿过的。 “这真是很容易嘛!”人们一个接着一个穿过封锁线,就连身形比较笨拙平野也在小室孝的帮助下跨了过去,最终留下了这么一句感叹:“可是就是这样的封锁线,那些死体拿他们就是没有任何办法呢。” 这是为什么呢? 穿越过来心头稍安的众人,心里不免会有这样的疑惑。 这一刻,他们才惊觉,死体实在是太笨了。 虽然他们力量极大,面目狰狞,看着很是恐怖,但他们行动缓慢,毫无知觉,只对声音敏感实在是一种非常好对付的怪物。 以人类现在的文明所产生的种种力量来说,实在没有害怕他们的必要。 “我们是不是被吓坏了而变得懦弱起来。这些孩子们都敢拿着武器和那些怪物正面硬干,而我们这些大人呢?一群大人居然要一群孩子来保护,这也真是……”安定下来,他们仔细的反省了一下自己的遭遇,在心中庆幸之余也不禁有些羞愧。 “或许今后我该练练……”某些人心里在对比之下,也不禁暗暗有了这样的想法。 外面的世界已经和以往大不相同,世界的秩序已经崩坏,人间已然成为地狱。在这样的地狱中想要生活下去,没有力量绝对是不行。 身为男子就得有担待。在和平的时候,男人得有挣钱养家的担待,而在这样的末日里,男子的担待则是必须拥有保护好妻子家人的力量。 这种力量可以是武力,也可以是智慧。 总之,他们必须有所担待才行。 抱着这样想法的男人们对视着,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庆幸,懊悔与坚毅。他们有所决断了,在李钦等人并不太清楚的情况下,一颗种子在暗中发芽并开始成长起来。 高城家的防线看起来是相当简陋的,可就这样简陋的防线,对付无脑的死体却是相当有效。它们拉出的防线防住了死体的前进,让这之后的人们得以平安的生存。 “能够想出这样办法的人真的是相当天才啊。如果……幸存的人们大都能有这样的想法……那这个世界还是有救的。”看着高城家这些人的布置,李钦心里也不禁有着这样的想法。 一道简陋的钢索网隔开了死体与活人的间隔,也拉开的人间与地狱的距离。 钢索网里面是人间,而钢索网之外则是地狱。 从地狱来到人间的李钦带着一票幸存者缓步向前。高城家的大屋子离他们已是不远了。按照高城沙耶的说法,众人只要再往前一公里,便可以抵达高城家在这座城市的里的庄园。 只是…… “只有一公里那么近么?这么说来,高城同学的家不是山上的那个了?”李钦听到高城沙耶了如此说,不禁有些错愕,他疑惑的伸手比划了一下后面山上的那个城堡模样的建筑,却是有些好奇:“这么说来我方才的说法还是有些错误的。只是,你为什么不提醒我呢?” 李钦不解的询问高城沙耶。 “有什么好提醒的。而且你指着那座城来说,也没有错就是了。”高城沙耶说着翻了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事实上,那座城也可以算是我们高城家的,那是我们高城家的祖屋啊。 从战国时代开始,我们高城家就是通过那里统治方圆十里的子民。直到明治维新的到来,家里才迫于时代潮流的变化而将城堡交给了国家。 直到二战之后,这座城堡才在祖父手中以代为管理的名义拿了回来。但由于父亲事业发展的缘故,我们更习惯在山下生活。” “这样啊!”李钦听闻微微的点了点头,略有所思起来。 “怎么了?”李钦的沉默让高城沙耶觉得有些奇怪,她狐疑的看了李钦一眼,发现他正在魂游天外,顿时更加怪异了:“你……不会在计划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没……”李钦连忙否认:“你实在想太多了。” “真的吗?”高城沙耶蹦到李钦的面前,在胸前的丰盈一阵摇摆中弯下腰去,两手按着膝盖,抬起头来十分认真的盯着李钦。 “没错!”李钦老老实实的和他对视,一点也不肯承认自己实际上另有他心。 高城沙耶从李钦脸上看不出什么来,也只好就这么算了。 众人就这么走着说着,一路谈笑。或许是因为离家很近了,高城沙耶脸上也渐渐显出了兴奋的神色。 然而,就在很快就要通过高城家宅院前的一个十字路口的时候,李钦猛然停下来脚步。 “小心!”李钦紧张的皱起了眉头,双手一伸拦住了左右众人想要上前的步子。 “怎么了?”毒岛冴子霍然一惊,略显细长的美目微微的眯了些许。虽然她也没有发现有什么可以的情况存在,但出于对李钦的信任,她还是李钦皱眉的瞬间作出了相应的戒备之举。她的手紧紧的把握在木刀的刀柄之上,肌肉紧绷,做好了随时挥刀的准备。 与她同样在第一时间的做好战备的还有李钦的表妹蔡琰,这个小姑娘的动作似乎比毒岛还快上些许,虽然她是和毒岛同时出手。 “有人要来了。”李钦小声的说道。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手中的大斧已经横挡在自己的胸前。 随着他的动作,能够战斗的几人都不约而同的戒备起来:平野户田这个小胖子拉开了手中长枪的保险,旋开了瞄准镜前后的镜盖;宫本丽则迅速的将原本分作两截的长枪组装起来,提于手中。至于剩下的平田、上村、上田、伊东等人也很是迅速的亮出兵器,略有些慌张的挤到了众人的外面,支起长枪,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他们对李钦是绝对信任的。所以,在没有看到敌人身影的情况下,他们直接作出了相应的准备。 然而敌人的出现似乎有些慢了,至少在众人都做好应对的同时,前方的路口处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存在在。 “有人?你不是开玩笑吧。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啊。”高城沙耶不解的摇了摇头:“你不会反应过度了?” “不会,看……他们来了。”李钦沉着声音盯着大路的另一头。 “来……哪里……”高城沙耶本能的想反对,可在她的耳边却清晰的响起一阵相当整齐的脚步声。 还真有人来! 高城沙耶抬起眼睛,正好看见三四十号的人身着厚厚的防护服,头戴消防盔,身背高压水泵枪朝这边齐步而来。 他们过来的方向,高城沙耶十分熟悉,那正是高城家庄园的方向。 “怎么回事?这些人……”高城沙耶有些懵了。 如此神秘装扮的一批人,又是从自己家的方向过来。若说两者之间没有联系,只怕高城自己都不愿意相信。 可是…… 他们究竟是谁呢? 高城沙耶自己都疑惑了。 不过,在想到他们或许有可能是自己家里的人,高城沙耶还是凑到李钦的身边小声的冲他说道:“别太紧张,也许是自己人呢?” “自己人?那也得表露身份作出相应的确认啊。他们这样的举动,我可没有办法肯定他们是自己人呢。”听着高城的说法李钦神情冷淡的摇了摇头,旋即以极为冷冽的语气清晰的下达了命令:“上村、平田、上田上前,长枪斜支……伊东五人戒备,手弩上弦准备射击。这一次你们的警戒线只有十米。” “你……”眼见李钦不听自己的话,高城有些着急了。她想再劝说些什么,但站在他身旁的平野一把拉住了她。 “李老师是为了我们的安全负责。在没有确定他们确实是你的家人之前,我们是不好放松的。尽管这里没有死体,但李老师担心会有暴徒——我们对这里的情况并不清楚,也不知道究竟谁才是自己人。”平野户田认真的劝说高城。 “哎……随你们吧。”平野说的这些高城转念一想,心中也是十分明白的。只是她心里还是有些别扭,当下恼火的撇过头去。 此时,平田、上村他们已经在李钦的命令下摆好了阵型,枪兵在前,弩兵在后。长枪被学生斜支者,锋利的枪尖直指蓝天。而一把把上弦搭箭完备的手弩则在伊东他们的把握下平平的指着对面。小巧而致命的箭矢,在午后的烈阳之下反射着令人心惊的寒芒。 这是真材实料的铁家伙,而不是什么没有杀伤力的儿童玩具。尽管有些复古了,可拿在这些学生的手里,还是真能够杀人的。 对面的人接近了这边看到了李钦这儿做好的戒备,感受到李钦这谨慎之中带着杀气的敌意,最终也不由自主的放缓了脚步。 “别太紧张了。我们没有恶意。”一个成熟的女音闷闷的从一名来者的头盔之下传来,她一边说,一边摊开了手,想要上前。 然而她还没向前两步,便不得不停下来。 因为随着她上前介入伊东他们所谓的十米警戒线的时候,伊东他们就因为紧张而扣动了扳机。当然,因为李钦的命令和他们自身某种下意识的举动,他们的手弩并没与冲着对方的身躯而去。 随着弓弦的拍击声起,五支锋利的箭矢却是钉在了那人脚步之前三十分公分的地方。 这是一种警告,是劝诫他们不得继续向前的行动。 在这样的劝诫之下,女子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她知道对面的人是认真,便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在李钦他们瞩目之下,摘下了看不清面孔的头盔。 一袭玫红色的秀发飘飘的从头盔之下滑落出来,一张宜嗔宜喜的娇媚容颜出现在李钦的面前。这是一张成熟妇人的面容,李钦只看了她一眼就认出了她的身份——高城沙耶的母亲。 这是确凿无疑的事情,谁让高城沙耶的面容和她的母亲太过相似了呢。 “妈妈!”看到自己的母亲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高城沙耶再也忍不住了。她飞奔上前,一下子就投了入自己母亲的怀抱。 此时,重逢的泪水在空中飞扬,漫天的樱花随着和煦的晚风旋舞起来,为这一幕母女重逢的场景加了不少凄美的味道。 从藤美学园出来的幸存者们终于有一人找到了自己的亲人,这的确是一件令人欢喜的事情。 尽管这件事并不是在自己身上发生的,可包括李钦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双目含笑的看着这一切。 “今天是高城……也许往后就会轮到我们了吧。”小室孝、宫本丽心里不约而同的也冒气了这样的企盼。 简单的说,他们被高城给刺激了。 ------------ 第三十三章 日常的开始 安全了,这是双方合流之后李钦等人住进高城家之后的第一个感觉。 在经历了千辛万苦随时都有可能死亡的旅程后,能有一个安全的令自己完全放松下来的地方,不用再去考虑死体什么的问题,这的确是一件令人感到开心的事情吧。 就这样住下来,服从别人——那些高城家的大人们的安排,并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一切这或许也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如果,大家都很单纯的话,那一切或许就这样顺利成章的继续下去。 该当乖女儿去当乖女儿了,该谈恋爱的继续谈恋爱,该进行多角恋的继续那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 总之,在这个宛如梦幻泡影一般还显得很是平静的城堡里,他们似乎还能回归以前平静的生活。 只是,真的能够回归以前的平静吗? 在经历了那么许多之后,这些学生们从心理到行为都已经接受了现实的洗礼,他们和以前不一样了。 曾经沧海难为水! 再见识过了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一副怎样的地狱之景后,你让他们再去享受以前的安宁,这些被李钦教育得要有担待的学生,却是怎么也觉得别扭。 心变了,如白纸染上颜色,却怎么也不可能纯洁如昔。 所以…… 在睡了一觉在之后,从柔软安全的大床上苏醒过来的学生们,便很快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这不对劲不单单是自己的心与这份宁静的不合,更有彼此之间隐隐产生的矛盾,还有……就是这里的明显可以看出来的居住于别墅之中的两部分人的不同。 严肃与散漫,这是两者之间的差别。 严肃的是高城家一边。在高城壮一郎这个右翼黑社会老大的统领下,高城家的仆人部属大都是一副挺直了身子板着脸的严肃模样。 而散漫,则属于那些被高城家救下来的普通人。他们似乎是在第一时间就被高城家给救下来的,根本就没有看到过在真正的“地狱”,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到底崩坏到什么地步。 他们脸上带着困惑和迷茫,有的脸上还挂着不解和怨恨。 从自己的小家里几乎什么也不带的被“救”出来,然后被挟持到了这么一个安全的地方,从温暖的大床,到低矮的铁架子床,这落差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有些大了。 所以,他们心中其实囤积着怒火。只是摄于高城家那一票人孔武有力的模样和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再思及他们本身黑社会弟子的身份,人们才敢怒不敢言起来。 “真是于平静之下蕴含着潜流啊。”李钦看着这别墅里外发生的一切,小声的作出了评述。 早上起来之后,他就出门锻炼了,沿着别墅的小路转了几圈,他便将这个据点里种种看在了眼中。 “这里似乎也不是很安全的。”李钦这么认为。 他上来想要找几个能够商量的人商量,却不想正好听到了高城沙耶与她母亲的争吵。 “我知道了啊!妈妈不管什么时候都是对的……”高城沙耶的怒吼声传来,随即便是一声重重的开门声,紧跟着又是一声重重甩门声,然后李钦便看着身着白色蕾边短袖和黑色百褶裙的高城沙耶从她的卧室里怒气冲冲的出来了。 她如风,如焰,带着惊人的气势席卷过走廊。同样早起的小室孝想和她打一个招呼,却也被她好生迁怒埋怨了一番。 小室孝对此有些不知所措。 而跟着女儿的脚步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高城百合子(高城沙耶的母亲)这将小室孝拉住就一些事情拜托于她。 李钦从高城百合子的眼中看出了她对小室孝的喜欢,顿时好笑的摇了摇头:“这是不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呢?” 这是他们之间的牵绊,李钦是不太愿意理会这种事情的。 他只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是一个过客,是以他控制着自己不和这里的人发生什么太深刻的情感,一切都是淡淡的,好像浑不在意的模样。 这是一种态度,也是对彼此的一种保护。 感情这东西是互相的。既然知道不太可能有结果,所以还是不要撩拨人家比较好。 李钦是可以从经历过的世界里带人,可是在经历了世界之后究竟带哪位出来,这也不是他可以确定的。 所以…… “……还是保持原样吧。”李钦安静的走了,没有带起任何动静。 “或许去和蔡琰一起看书也挺好的。”李钦心里存着这样的念头。 他现在倒是很空闲,与高城家的人会合之后,他便很明显的感到了一点: 似乎高城家是把自己这一行学生和“老师”当成是客人来招待的。好吃好住连着奉上,可言行举止之间对自己这些人都带着一些疏离。 他们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无论人手多么不充裕,他们也没有向自己和学生求助的打算。 “格格不入啊。”李钦对此有些无奈。他想改变这些,却又没有任何办法。他找不到介入其中的时机。 “或许还要再等等吧。”李钦想着,敲响蔡琰卧室的木门。 昨夜,蔡琰是和爱丽丝与鞠川静香同床共枕的。眼下天已经大亮,鞠川静香和爱丽丝都已经起来了。她们并不是喜静的人物,李钦看到她们都已经离开了卧室。李钦估计此时里面应该只有蔡琰一个人在。 轻轻的敲门,门里响起了蔡琰有些闷闷的声音:“谁啊?” “是我!”李钦开了口。他相信蔡琰能够辨别出自己的话语声。 果然,蔡琰认出了李钦。从屋里蹭蹭的跑到门口,为他打开了房门。 她出现在李钦的面前。可李钦却注意到此时的蔡琰显得有些怏怏的,白皙的脸庞上竟有两圈大大的黑框。 “怎么了?”李钦小声的问她:“看起来不太好啊。”李钦的手按在她的脑袋上轻轻的揉了揉,渡一股内息过去。 “没什么……这只是昨夜睡得不太好。”蔡琰感受到李钦手上的温暖,巴掌大的小脸上显出一丝幸福的笑容。她拉着李钦走进房间。 “为什么?”李钦牵着她的小手,不解的询问。 “额……其实也没什么。”蔡琰摊开了手,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在李钦关注的目光下,她低低的垂下头去,小声的说道:“真的没有什么的……不过是爱丽丝昨晚哭泣的太过了一些。不过,我可以理解的。她那么小,又刚死了父亲……” “唉……”李钦轻叹一声。对于蔡琰的这个答案他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事情的缘由蔡琰说得很清楚了,他难道还能去怪罪爱丽丝那个小女孩么?人家也不容易啊。 不好就这件事继续下去了,李钦只好转移了话题:“我对洞真上清经第三卷的玉书经文有些疑惑,你能为我解释一下么。” “嗯……”听李钦问起经典,蔡琰愣愣,脸上浮起带着知性的笑容,话声也变得柔和起来:“你想问什么?” “……三皇三元之主巾朱,把符命神,赤帝南和帝字,握节上迁,并我魂魄,炼精帝前,五符金契,七玄入仙,庆流云积,福盈龙泉,凌梵履昌,日日上言,生籍已明,五炁合延。……何解?”李钦开口道出一句经文询问蔡琰。 “嗯……这个可能是这样……”蔡琰微微皱起眉头,将自己的解释告诉李钦。 李钦闻言一想,似乎还有些疑惑:“为何这一句的解释是……这样,而不是……这样呢?” “这个嘛!” 蔡琰沉吟了一下:“可能是因为这样……”她小声的说出自己的理解。 “那……”李钦思索着,与其反复的探讨起来。 这一讨论,两人便忘记了时间。 由此也不知过了多久,便听见门外响起了相当急促的脚步声。李钦抬头却见高城沙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快,跟我走……”高城沙耶急促的说着,直接拉着李钦和蔡琰的手向外。 “怎么了?”李钦与蔡琰顺势起身不解的问她。 “有些事情要和大家讨论一下了。这是很重要的事情,我认为我们每个人都得到场。”高城沙耶简单的解释道。 “好吧!”李钦对此点头,却和蔡琰一般悄悄的将自己的手从高城沙耶的掌中脱出,低声问她:“我们去哪里?” “小室孝的卧室……他行动不是很便利,我们照顾他一些。”高城沙耶理所当然的说道。 “好吧!”李钦对此没有意见。 他也有想法和众人商量,其关键便在于自己这一批人的行止。 在发现高城宅中不太对劲的气氛之后,李钦对坚守在这里与他们一同生活的想法便不是那么浓烈了。 高城宅的确是一个大别墅,可要防守这样大别墅所需的人力和物力却也不是一般的大。 电力,水源,这都需要保证的……而这些高城宅本身并不具备生产的能力。 这是一座消耗行的据点——至少李钦是这么认为的。 一座一切资源都靠外界支持的别墅,能在这个逐渐崩坏的世界里存在多少时间呢? 这一点李钦并不清楚,只是他肯定这个时间,其实并不会太长。 “唉……高城家虽然在这里建成了据点,可就眼前的情况来看,这个据点迟早都是要被放弃的。”李钦想着苦恼的摇了摇头:“看来有些事情得在计划一下了。” 李钦如是想道。他跟着高城沙耶来到了小室孝的屋子里。 ------------ 第三十四章 别扭的心情 高城家是大别墅,有点类似于欧洲的庄园,特豪华,特大的那种。不但房子的外表很是奢华,就连别墅之内的房间也特别的宽敞。就李钦所见,小室孝所在的这个屋子,论面积就足足有三十平米,此时一下子来了二十几号人倒也不显得怎么紧致。 李钦和蔡琰是最后抵达的。在这之前,不但从藤美学园出来的人都到了,就连被李钦后来救出来的那些大人也派了两三人做代表,来参与这一次的集会。显然,高城沙耶是有通知他们的。 主持这次会议的人是高城沙耶。事实上,这次集会也是出于她提议。 在李钦拉着蔡琰进来之后,厚实的红木门就被轻轻的关上。高城沙耶漫步而出,走到中间,用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沉声说道:“这一次把大家找来。其实是为了商量一个问题的。只是在提出这个问题之前有一件事情需要确认一下。” “什么?”听高城沙耶如此说,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都汇聚到了她的身上。 “从现在开始我们还是不是伙伴!?”高城沙耶略微抬高的声音,问出这个至关重要的前提。 “伙伴?” “那是当然的……” “还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吗?都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了。” 听着高城沙耶的话语,卧室里的学生们都迫不及待的承认了。 的确,从最初杀出藤美学园开始,到后来的紫藤事件,再到小楼的坚守,商业街的搜寻,以及渡河,进军……种种经历已经将众人集合在了一起。 就像大家承认的那样,他们已经是一个坚不可摧的整体了。 只是…… 高城沙耶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问一个这样的问题呢?难道有什么分歧?可这里是她的家啊。 对于高城沙耶的询问,众人心中有些吃惊,也有很多不解。 除了有数的几人,比如小室孝、平野户田……略微知道高城沙耶心中的担心和家人的分歧之外,大家对高城沙耶的想法都是丝毫不懂的。 所以,他们才觉得奇怪。 高城沙耶是一个很自信的人,有些傲娇的她,当然也相当的自我。对于众人的吃惊和疑惑,她丝毫不予理会,而是在得到了众人的承认之后,直接提出了这次聚会的关键议题:“既然我们是一个整体,那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么待在这里,要么就此离开。” “就此离开?”众人不由得吃了一惊,脸上神色更加怪异了。 高城,有没有搞错!这是你自己的家啊。 从学院千辛万苦的过来,不就是为了回到自己的家和自己的家人回合么?你这才在家里呆了一天,便急匆匆的提出要走,这又是怎么回事? 在这个世界末日到来的时候离家出走,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啊。 “你们没看到么?”高城沙耶走到落地窗面前,伸手一推落地窗打开了。风从外面灌了进来,白纱的窗帘随风而扬,轻飘飘的扫过她的身子。她用力的向前挥手,大声的喝道:“看看这周围吧!如果大家都明白的话,就知道他们根本没有权利叫我的名字。 他们做着他们的事情,有着他们的计划,这个计划我们是毫不知情的。外面的人一部分敌视着我们,一部分则谦卑的仰望着我。 他们视我为孩子。孩子么,就是用来哄骗的。我无法接受这一点……” 高城沙耶激动的说道,一开始她话语还略有些条理,但是之后,她话语就随着情绪的激动而变得赫斯底里来。 “冷静一下吧!”李钦摇了摇头,迈步走到了高城沙耶的面前,以很是冷清的语气冲她说道。 尽管高城沙耶前面所说的话语有些语无伦次,让人听不出什么重点,可李钦从她的开头还是明白,这个小女孩其实也发现了眼下高城宅的危机。 高城宅是很平静的,可表面上的平静之下却蕴含着极为激烈的湍流。 李钦以冷冽的话声试图让高城沙耶冷静,可是正处于某种莫名的激愤之中的别扭少女又怎么能冷静的下来。 “……外面的情况一团糟糕了,一路杀过来的我们都知道里面蕴含了多少杀机。可这里呢?一切都是风平浪静。我知道这都是我父母的功劳,他们相当的厉害,能在一天里将这么多事情都搞定。但是……”高城沙耶激动的说着,背对着众人的身躯颤抖起来。 大伙都明白她似乎在压制着什么,努力的控制着什么,但她终究还是少女。内心受到了某种沉重的打击,却不是自身理性的控制所能压制住的。最终她还是爆发:“能够在这样严峻的情况下,他们考虑到的都是这座宅邸和部下以及他们家人的安全。在保证了着一些之后,他们还有余力救助周围的人们,但是这之外的东西呢?他们还考虑了什么吗?” “他们想过我这个女儿吗?”高城沙耶大声的呐喊起来。她是多么喜欢自己的父母,或者说曾经的她以他们为自己的骄傲: 有一个强而有力的父亲能够保护自己,有一位能干的母亲能够操持好这个家庭。尽管父亲严厉,可平素还是能够感受得到他对自己的关心,这对子女来说似乎就已经足够了。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但突然到来的灾难将高城沙耶想象之中的一切都打碎了。在世界崩坏之后,她没有得到来自于父母的消息。 “也许父母正在与死体交战……那他们在猝然遭到袭击之下,或许会很危险?”关心父母的子女肯定会担心父母的安全,高城沙耶虽然表面上没有说出,可心里也是一定这么认为的。 可是,在历尽一番波折,算得上是千辛万苦的回到了高城宅之后,高城沙耶看到的不是忙乱,而是秩序井然,犹有余力,似乎令自己这些心惊胆战,手忙脚乱的死体在父母的一番手段之下是那样的不堪一击。 秩序,依旧在这里存在着。水电,也保存的完好。豪宅里的人依然可以享受到平静儿优裕的生活。 而来那些被救助出来的平民虽然住的寒颤了一些,也在变故中失去了大部分的个人财产,但他们还是安全。他们并没有受到什么惊吓,内心甚至还保留着末日来临之前的种种想法。 厉害…… 看到的人都会这么说。 高城沙耶自己也这么认为。 只是在感叹过厉害之后,高城沙耶的怒火却不可避免的高涨起来:“他们有能力救助别人,为什么没有一丝半点的来关注我?一个消息,一个电话都没有。真不愧是我的的父母!真的很厉害!知道我没有生还的希望了,就马上放弃了我!” 高城沙耶高声呐喊着,反射着阳光的眼镜片之后已然蓄满了泪水。 被认为最爱自己的父母抛弃,这样的心痛和慌张,这便是她眼下如此激动的根由。 作为一位一直享受着父母关爱的女孩,猝然遭到这样的对待,也难怪她会如此失态了。 “真的还是孩子,世事变化太快有些受不了,进而钻了死胡同?”高城沙耶的心理历程李钦稍稍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在曾经的那个末日里待了几年的他已经看过太多这种悲欢离合的“狗血”,他很能理解高城沙耶的想法。 但是,理解不代表能够接受…… 他知道,高城如此的想绝对是有偏颇了。 “这样不行,必须让她清醒过来。如果这样下去,她这个智者在小队里可就算废了。”李钦摇了摇头,正准备上前劝说。 却不想被认为是不良于行“原男主角”小室孝突然从床上窜了到了高城沙耶的前面,一把手提起了高城沙耶的衣服。小室孝比高城沙耶要高,他这用力一提,将高城的整个人都拉离了地面。 “沙耶!别这样!”小室孝冲着高城沙耶大声的嘶吼,他很激动,也很用力,身上刚刚缝好的伤口隐隐有崩裂的迹象,点点猩红的血珠从伤口的缝线中渗出。 “啊……”一时间,高城沙耶有些有些惊讶,也有些惊喜:“孝,你终于肯叫我名字了。”高城沙耶小声的说道,李钦在旁边看得分明,这一刻高城沙耶的脸上却是闪过一丝羞涩的红晕。 “汗……”李钦听着高城的喃呢,看着她的表现,不由自主的用手按住自己的脸面:“突然说起这样的事情。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究竟再想什么啊。” 李钦不能理解这样的情况,他也算是从末日里经历过来的人了。可是类似于高城沙耶这样反应,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在末日开始的最初,他是一个人游荡,等自己逐渐适应了那个末日的世界之后,他所遇到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基本上都已接近变得现实了。 末日有末日的秩序,末日里的人有自己的行为准则。 在李钦看来,高城沙耶这样的行为实在是有些不适合末日啊。 “还需要训练一下。”李钦如此想道。 李钦再一次放飞了自己的思绪。而就在他神游天外的同时,小室孝对高城沙耶的劝说也在继续。 他这位伤员不顾一切的大声咆哮:“不是只有你啊……大家都是一样的。看看……毒岛学姐、鞠川校医,还有平野、平田、上村……大家都是一样的啊。不……能得知自己的父母还没出事,你已经是很幸运的了。你不应该这样怨天尤人了,沙耶!” 小室孝的咆哮冲入高城沙耶的心底。 尽管被小室孝提着,她的脑袋不好四处乱转,可她依旧看到小室孝身后,被说到名字的那几位同伴脸上闪过的黯淡。他们被小室孝说中了痛点,不可能没有一丝触动。看到了别人的表现,再联想到自己,高城沙耶的气势一下子弱了。 正如小室孝所说的那样,她确实已经很幸运了。 “……我……我知道了!”她小声的喃呢着:“请放手吧!” “啊……对不起!”看到高城沙耶变换了气势,似乎是恢复了冷静,小室孝顿时察觉到了自己此事对人家干得不雅的事情。他连忙放下高城沙耶,松手向她致歉。 “没事!不过算了……”高城沙耶叹了一口气,伸手扶正方才因为小室孝的举动而被拉歪的眼镜,恢复了原本的模样:“现在我们必须进入正题了。” ------------ 第三十五章 另外的选择 高城沙耶正准备说着,突然屋子外面传来了一阵隆隆的轰鸣声。众人诧异的跑上阳台,从三楼的位置往下端看,便看到一条由六七辆大车小车组成的庞大车队正从街道的另一端缓缓的朝这边靠近,在车队的左右至少还有二十多名摩托车骑士在一旁护佑。 “真的是好有气势啊!”在看到这充满了腾腾杀气的车队瞬间,除了李钦以外的众人都不由之主的凝滞了一下呼吸。等他们稍稍回过神来,偌大的车队已经开进了庄园的大门。 “这是……”小胖子平野户田看到这一幕似乎有些会意过来。 “没错!就是你所想想的那样!”看到车队的进来,站在阳台之上扶着阳台栏杆的高城沙耶重重的点头:“这一行正是这个县的右翼精英首领,我的父亲,他是一个独断专行的男人。” “是吗?”随着耳边高城沙耶话语的落下,李钦便看到当先一辆轿车的车门在一位带着白手套的黑衣侍从弯腰伸手之下被打开了。 厚大而沉重的黑色皮鞋从车门里跨了出来,紧跟着出现的是一双结实有力,踏在地上顿生烟尘的腿,而后便是一个宽大厚实的肩膀,最后就是看着很有线条感的长圆脑袋,留着寸板头,带着沉沉煞气,令人一下子就联想到什么刀刻斧凿之类的形容。 “气势好强啊!”李钦小声的嘀咕着,眼睛里透着玩味的笑容。 他当然不是被吓着。 毕竟,在三国的世界里,他什么大场面没有见过。自从参与讨伐黄巾的战斗以来,他皇帝也看了三个,名将更是看了数名,自己还统领了千把人,参与了规模在十万人以上的大会战,可谓是经历颇多,又怎么可能为这么一个县的右翼头子的气势给吓着。 作为一个县的右翼头领,或许还兼职什么黑道大哥的身份,可他真正统领的手下能有多少?五百……一千……还是两千? 李钦估计高城家直属能够掌握的人马也就是一两百人。或许算是归属他的外围人马很多,但是直系能够有这样的数量已经算是不错了。 只是,统领一两百人,那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百人将级别。 厉害是厉害!算得上是一个豪杰……但也就是这样了。 李钦不会小看他,但也不会因此而害怕他。 他只是平淡的看着一切,看着下面又他和他手下的忧国一心会会员们组织起来的一幕活剧。 这是这一场处决。 被处决的对象是一个死体。 高城沙耶的父亲高城壮一郎在自己的部下和那些被自己解救下来的人们面前以极为沉痛的言语诉说了事情的经过: 他的部下兼好友因为救人而被死体咬伤,变成了死体。 这是一个悲剧,但心情刚硬的高城壮一郎决定亲手终结这个悲剧和错误。 他捕获了自己的好友,将其关在笼子里,然后带到这里当着众人的面,亲手处决了他。 高城壮一郎用的是刀。他的刀法似乎很好,只一下……一道弧光在朝阳之下闪过,那名死体的头便翻滚着掠过一道弧线落在了一边的喷泉里。 “好刀法!干净、利落……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李钦小声的品评道。 “可是这样的效率太过地下了。一把刀……能杀得了多少人?以日本刀的锋利,最多斩杀三四个人就卷刃了。如果遇上骨头的话……”平野户田觉得这样子斩杀死体的效率太低了。 死体那么多,如果只靠冷兵器的话,那实在是…… 反正他是不看好的。 可在队伍里作为剑道大家的毒岛冴子对此的看法却不太一样。 换了一身日本传统和服的毒岛冴子看上去更显得温顺了,也更加的妩媚。只是妩媚之下,她依旧保持着属于自己的坚决:“刀是那样没错,可如果有剑道的帮助结果就大不一样!武士的技术,刀的做工,再加上顽强的精神。只要这三项足够强劲的话,不管斩杀多少人,刀都不会失去战斗力。” “但是……一旦粘上了血和油脂……”平野户田显得很急切。 但毒岛冴子的话语依旧充满了自信:“这和料理是一样的。一把好的菜刀,由一位高明厨师使用时,刀刃上是不会留下多余油脂的。这个道理换到日本刀和人体上也是一样的道理。” “可是……可是……”平野户田想说出自己的道理,但他结巴了半天却始终说出来。他并不是一个词汇多么丰富的。 眼见他越来越着急,胖乎乎的脸上充满了气急红和汗水,李钦却是适时的开口为他解围了:“刀术大师加上好刀所形成的战斗力的确很惊人。但是,我们能有多少名刀术大师?刀法的训练必须从小开始吧!冴子,你也是这样的……这些年为了进行刀法训练,你花了多少时间,留了多少汗水?这一点适合眼下这种情况么?” “这……”毒岛冴子卡住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李钦说得确实很有道理。 “能够快速形成战斗力的武器,能够快速形成战斗力的人员……尽快将所有人武装起来。这是一场战争,不是请客吃饭,容不得大家这样从容不迫,文质彬彬。”李钦斩钉截铁的说道。 “嗯……我的意见就是这个……所以大家还是练练枪吧。”听着李钦似乎是站在自己一边的,平野户田连连点头称是。 “枪并不是一个好选择。”说了毒岛冴子之后,李钦又转过头来喷了平野户田:“用枪来杀人,的确是很有效率的。想要掌握它貌似也很容易,但是……你想过枪激发时的声音么?用枪来来射杀死体,怕是没开几枪,就会被一群死体围上了吧。” “这……”现在轮到平野户田吃瘪了。他一下子记忆起来,自从自己在那栋小楼里拿到枪械之后,其实除了那天晚上用来解救小萝莉的时候开了几枪之外,自己其实并没有用枪械射杀更多的死体,立下更多的功劳。 李老师总是将自己放在后方,说是让自己坐镇压轴,实际就是减少自己使用枪械的机会。 “真是……不可原谅!”莫名的火气从平野户田的心底爆发:“你知道我只会用枪,你还不让我用,你是故意压制我吧。”平野户田愤怒的大吼起来。 “你……”李钦有了一瞬间的错愕,随即会意到平野实际上是想偏了。 “真是头痛,现在的孩子,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麻烦?”李钦觉得头痛。他用手按着自己的额头,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旋即用手拉住平野户田的手:“你给我冷静一下。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你能用枪,这说明你的射击感觉很好。既然有这种天赋,你用弩应该也没有问题的。枪会招来死体,那弩便没有这个问题了。” 李钦冷静的说着,他说这话时动了内息,将自身的话语以一种特殊的频率灌入平野户田的脑中,直接震撼他的心灵。 “额……这么说的话……也是啊!”平野户田点头连连。也不知他究竟是听进去了,还是被李钦给魅惑了。不过就眼前的情况来看,这两者的结果并没有什么区别。 总之,他是安稳下来。能够在一边认真的听会议的继续了。 波折重重的集会,终于进入到最关键的一点上。 “如昨天一样的今天,如今天一样的明天,这些平凡而又理所当然的幸福已经不再有了。可能,永远的再也看不到了。现在回到刚才的那个问题。” 高城沙耶伸出自己的手指轻轻的摇了摇: “要么在这里待下去,被我父亲所领导的团队所吞并。要不我们就自行离开,选择建设自己的家园。这是很关键的选择。无论选那一项,都将影响到我们今后的道路。” “离开会怎么样?留下又会怎么样?”带着眼镜的瘦弱男子平田小声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离开或许会很艰苦,一切都要从头开始。我们的日子会过得很不如意,也有可能会在和死体的战斗中死亡。”不待高城沙耶开口,李钦直接点出了离开的坏处,但几乎是在众人脸色一变的瞬间他也说出离开的好处:“离开,我们将获得属于我们这个团体的自由。不再被别人干涉,一切都依照我们的心意行动。我们终将因此而知道,我们不是为了别人而活,而是为了我们自己。” “这听起来有好有坏!”平田喃喃自语。 “那么留下呢?”平田又问。 “留下来的话。我们的生活的世界将完全教给我父亲来安排。能放轻松还是很不错的?又能暂时当回小孩子去。即使在这样一个充满死体的世界里,也能和别人谈一场令人心跳又羞涩的恋爱!还能找回之前快乐心境……至于未来,听命就是了。”高城沙耶以及为平静的语气说道。 “一切听从大人的吩咐,无论愿意还是不愿意,我们都得接受,直到某一天这一切的假象维持不下去了。我才得重新面对残酷的世界……是这样么?”平田也不是傻子,他自然听得懂高城沙耶话语之下的意思。 “没错!就是这样……这样的结果你愿意接受么?”高城沙耶望着平田。 “当然不愿意了。”平田缓慢而坚定的摇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哪里还能自欺欺人的回到原来呢?不是自夸,但现在的我们已经和原来不一样了吧。把大人的思想强行塞到一个小孩子的身躯里。这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啊!在至少我是无法接受的。” “所以呢……大家愿意和我一起离开么?”听了平田的说法,高城沙耶这一刻可是充满信心。她望着自己周围的众人,祈盼的目光从他们的脸上轻轻滑过。她期待自己能从他们口中听到令人满意的回答。 但,在众人还没有回答之前,李钦的话语突然在她的耳边响起:“带着就只能听命,不想听命就离开……这是两个选择。但是,摆在我们面前的,并不是只有这样的选择。” “什么?”听李钦这样说,高城沙耶豁然而惊。她想到了一点,却又有些难以置信:“难道老师你的想法是……” “虽然不知道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但也不能不让我们好好的畅想一番。其实,我们也有夺取这里领导权,自己当家做主的可能……不是么?”李钦微笑着说道。他说得很是轻描淡写,好像这件事情实在是简单而容易的。 “老师,这可不是天方夜谭的童话啊。”高城沙耶瞪眼看着李钦。 “我也没说我是在开玩笑啊。”李钦微笑着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迎上了高城沙耶的目光。 “你是认真的?”高城沙耶再三确认。 “当然!”李钦给予了十分肯定的回答。 ------------ 第三十六章 天方夜谭的谋划 想夺取高城家据点的控制权? 这个想法的确很好,只是…… 到底要怎样才能做到? “敌”我力量的对比实在相差太大了啊。高城家可是有一两百号手下呢。而自己这边,只有区区的二十来号学生和十几个大人。而且,这些大人还是不能打的。 “靠什么来做到这一点?靠平田、上村、上田、伊东他们吗?还是靠黑田?”高城沙耶眯起眼睛询问。 “这个嘛!”李钦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很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不足:“关于这个问题,我还没想好。我只是先提出那个目标罢了。至于如何实现它,我认为我们还需要进行一番策划。” “你想怎么做?”对于李钦如此说,高城沙耶并不以为意,她只是再次开口询问。 “具体怎么办还得瞅瞅到底有没有机会……见机行事是我们的第一步。” 李钦说着伸出了一根指头,然后又伸出第二根指头: “前面我们虽然进行一番规划,可一直以来我们都处于逃亡之中,训练什么的并没有提上议程。如今有了高城家的保护,就算不晓得这样的庇佑能到什么时候,可该进行的训练,也必须开启了。” 李钦说着转头看向宫本丽和平野户田: “宫本、平野……这件事情就教给你们了。宫本负责训练长枪手,平野负责训练弩兵,务必让平田他们尽快提升自己的战力。 我的要求很简单:枪兵能依托三人一组的队形,尽快干掉死体就行;弩兵能够保证三发箭矢中有一发准确的命中死体的额头便算合格。”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想我们应该很快就能把答案给你的。”宫本丽和平野户田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说道。 “那就好!”李钦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即又伸出了第三根手指。他朝向作为成年人幸存者代表的黑田如一和宫城平三,向他们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被高城家的救出的幸存者也有一两百之多。我看得出来他们对高城家并没有多少感恩的想法,这是一个很危险的情况。 当然,这么多人里也不是所有人都是白眼狼。所以我需要你们设法打入他们中间,用你们的言语经历从其中挑选出适合我们的人。” “适合我们的人?”黑田与宫城对此还有些不理解。 “就是那些愿意留下来和我们直面这个悲惨世界的人。至于其他的,你们不许要理会……”李钦淡淡的说道。 “我明白了!”黑田老实的点了点头,随即跨步站到了一边。 而宫城对李钦所说的事情还有疑惑:“那李君准备拿其他人怎么办?就是那些不听劝的人。” “任何一点人力都是宝贵的。我不会随意浪费他们。但为了保证聚居点能够正常有序的生存,一些暴力是必要的。”李钦说着淡淡的笑了起来。 他翘起嘴唇,显出牙齿。雪白的牙齿露出了八颗,本该是令人愉悦的完美之笑,可在眼下看在宫城等人的眼中,却是显得有些阴森了。 “李君并不是一个好被人糊弄的主啊。”他们感叹一声,心中为那些人未来的命运感到哀伤。同时他们记忆起来。自己这些从被那个被死体围攻的晚上救下来的人,虽然个性和经历各有不同,但有一点似乎是相通的,那就是自己这些都认知了这个世界的残酷,愿意服从强者。自己与他们其实是蛮谈得来的。 只是…… “李君不会在那个时候就发现了这一点吧。被救下来的这么多人里没有一个是例外的,他是有一双洞彻人心的眼睛,还是……”黑田和宫城想着,心中对李钦的敬畏越盛了。 “嗯,那就这样吧!高城家暂时还是很安全的。只是这样的安全不是让我们松懈得忘乎所以,而是给我们一个努力提升自己的时间……我们必须迅速让自己强大起来。以应付当在这里的秩序再次被打乱之后所产生的种种变乱。”李钦果断的下了结语。 而随着这句结语说出,这一次的集会就此告一段落。 个人分开了,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平野户田与宫本丽一道去训练操练到自己名下的小兵。黑田和宫城这去挑选拉拢合乎自己要求的伙伴。 而李钦则和蔡琰、毒岛冴子、高城沙耶一起朝高城家别墅的道馆走去。 李钦都让平野户田和宫本丽去操练了,毒岛冴子深感自己与李钦之间较大的实力差距很自然的向李钦提出要求,想向他学习变强的办法。为此,她还特地拉上高城沙耶,因为高城家的道馆据说是高城壮一郎平素自修和训练手下所用,一般人是不许入内的。 毒岛冴子和李钦都算是外来者,如果不拉上高城沙耶,说不定自己会被拒之门外呢。 高城家是一个有着森严等级和规矩的家门。 按照高城沙耶自己的描述,高城壮一郎似乎十分信奉武士道的规矩,看重所谓武家的法统。 “……爸爸很遵循古代的那一套啦。当然,他也并不是完全食古不化的,说道思想他倒是很信奉三岛由纪夫的理念呢。”高城沙耶如是说道。 现在队伍的领导者是李钦,高城沙耶将自己定位为军师一流的角色。 随着李钦提出了那样疯狂的计划,尽管其中的可能性不高,可高城沙耶还是决定努力的去实现它。 “或许可以争取一下呢。化不可能为可能……这本身就是一种挑战啊。”高城沙耶喃呢着,心中倒有许多兴奋。 和大多数日本人差不多,高城沙耶接受的一系列熏陶,其中奇谋的成分也占了不少。 喜欢奇谋,敢于冒险……高城沙耶可不是那种乖乖女的性格。 事实上整个小队里的女生,除了呆萌萌的校医鞠川静香和有着浓郁书卷气的蔡琰之外,没有一个是所谓的乖乖女。 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尽可能让自己成长起来,让自己的力量增强到别人不能忽视的地步——李钦的想法很单纯,但也很现实。 只是,这样单纯而现实的想法就今天看来,也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因为,就在前往道馆的半路上,李钦一行人碰上了那个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刚硬气息的男人,高城家的家主,高城沙耶的父亲,右翼势力忧国一心会的首领,天道军物流的社长——高城壮一郎。 “沙耶……我有一件事情想请你去做。”一见面,高城壮一郎就沉沉的开了口。他声音浑厚,有点金属声,与他本身刚硬的气质十分相合。 “什么事情?”面对极为强势的父亲,高城沙耶的气势一下子衰弱下来。 “我希望能去和那些幸存者谈谈,消除他们的戒备。”高城壮一郎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为什么我一定要说服他们啊。”高城沙耶大声起来。 那些人的丑陋模样,里面某些人叽叽歪歪的疯癫,她又不是没见过。让自己这里面那些混蛋打交道,他实在是不愿到了极点。 “我相信我的女儿不是那种说不听的笨蛋!”高城壮一郎冷冷的丢下这么一句话。这一刻他身上的强势更加浓郁了一点。 “这……”在高城壮一郎的目光之下,高城沙耶后退了一步弱气了一分。 “沙耶……妈妈也拜托你了。那些人的警戒心太强了。你父亲上去只会让他们闭嘴,然后把怒火放在心底埋藏得更深一些。这或许更加糟糕!”高城沙耶的母亲高城百合子在一边小声的祈求道。 她的声音柔美,语气也没那么多刚硬的味道,可对高城沙耶造成的“杀伤”却不在她父亲的强势之下。 “这……”在高城百合子的柔声之下,高城沙耶微微的向后退了一步,气势更弱了一分:“好吧!”高城沙耶很是无奈的答应了下来。 高城沙耶转头就走。李钦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看见高城壮一郎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过来,充满杀气的瞪了自己一样,旋即又从自己的身上滑过,直接无视了自己,最终落在了毒岛冴子的身上。 “你是叫毒岛冴子吧。毒岛老师的女儿?”高城壮一郎迈步上前,高大的身躯挟带着惊人的气势站在在毒岛冴子的面前。 “嗯!我是!”毒岛冴子恭敬的欠了半个腰身。 高城壮一郎是高城沙耶的父亲,他口中又提到了自己父亲的名字,想来应该是自己的前辈了。既然是自己的前辈,那毒岛冴子表示自己对他还是要保持一定尊重的。 “跟我来吧!有些事情……我想向你求证一下。”高城壮一郎平声说道,言语中自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这……”毒岛冴子犹豫了一下。 她看了看李钦,见李钦对她的轻轻点头,旋即一口气答应了下来:“那好吧!” 毒岛冴子走了,跟着高城壮一郎走了。 高城沙耶也走了,被高城壮一郎给拜托了。 高城百合子自然也没有留下,她领着一票人呼啦啦的忙着自己的事情去了。 一下子,在这个前往高城家道场的庭院之路上,冷清清的只剩下李钦和蔡琰两人。 “吖……一下子就冷清下来了。元华,我们还要去训练么?”蔡琰柔柔的声音在李钦的耳边响起。 “怎么去?道场给人占了,我又不想被人当猴看!”李钦摇了摇头,一把拉起蔡琰的小手:“走吧。我们去看看高城沙耶那边究竟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以她的性格根本就做不好这等说服别人的事情。” “好吧!”蔡琰乖巧的点了点头。 两人迈步向前,跟着高城沙耶的脚步。 在这样漫步的时候,李钦还想着方才高城壮一郎给自己的待遇:“如此无视我的存在,他是想给我来一个下马威嘛?” 李钦好笑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眼里闪烁着精芒:“如果你的水平只是这样的话,高城壮一郎你也就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了。真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啊。” ------------ 第三十七章 幸存者的意志 李钦领着蔡琰向前,转过两个弯,便看到一溜帐篷立在一片开阔的泥地上。 这一片泥地原本可能是草坪花圃什么的。李钦和蔡琰漫步在上面,他分明看到褐色的土壤里还有许多并没有完全清理干净的草渣。 看着这簇新簇新的痕迹,李钦估计这片原草坪或是花圃被铲平的时间不会超过三天…… “看来高城家为了应对死体的来袭,也做了不少牺牲啊。”李钦小声的嘀咕道。 只是…… 行走在柔软的泥土之间,嗅着隐然存在的青草的味道,听着耳边传来了一阵令人听着烦躁的话语声,李钦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什么样的人最令人讨厌? 不是仇人,也不是敌人……因为你本身就知道他们和自己不对付。 事实上,最令人讨厌的家伙,是所谓的白眼狼。 被救了,活下来了。然后吃人家的喝人家的,偏偏还在一边大放厥词,反复一切都是人家的错,这事情无论放在谁身上都是叫人受不了的吧。 想到前面那些人可恶的嘴脸,李钦心里也不禁腾起一丝火气。 前面人群围了一圈,很多人都看着。 普通的百姓,一般都是沉默的一群,逆来顺受是他们的天性,只要没有把他们逼到让他们去死的地步,他们一般不会爆发。 是以,眼下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理所当然的是因为有人来里面进行挑唆。 是谁呢? 李钦带着好奇,拨开人群往里面一看,便瞅见一名留着短发,修着尖细剑眉,涂着紫红色的唇红的丹凤眼女子在一边慷慨激昂。在她的身边明显还站着几位西装革履的精英分子。 他们是一伙的,至少在眼下是如此。共同的思想将他们凝聚到了一起,让他们声势浩大起来。 如果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晓得外面的世界究竟是什么样子,李钦或许会为他们义愤填膺的反对右翼势力的行为而感到欢喜吧。 毕竟就一个华人的角度来说:“本子国的右翼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不同的事情,需要不同的分析。当他们的种种表现放在眼前这个世界崩坏的大环境之下以后,看到被他们挤兑到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高城沙耶之后,李钦却也为他们无理取闹的白眼狼行为而恼火了。 听听他们口中呐喊的话语吧。 “虽然帮助了我们应该要表示感谢,但这些人的做法……也太暴力了。我们只是写普通的爱好和平的日本公民。突然让我们看那杀人场面怎么让人受得了?”那名短发细目的女子高声尖叫着。 “就是啊!我们并不是什么右翼团体的成员,我们只是普通的市民啊!”另一名年月五十满头银丝的老者大声的呐喊起来。 “抵抗暴力!我们需要多一点的关爱……那些人不是什么怪物,他们只是生病了。只是一种被传染病给害了的可怜人而已。”短发细目女子再次振臂高呼。 “噢……哦!抵抗暴力,抵抗暴力!”她怎么一喊,她周围的那些人也顿时起哄起来。他们振臂,大声的附和那女子的口号。 “唉……”被挤兑在一边的高城沙耶无奈的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再也忍耐不下去了。 “给我够一点吧!你们要我说几次才明白啊!”高城沙耶咆哮起来:“什么杀人病,完全都是瞎说。科学上没有任何关于死体的资料。现在会有这样的说法完全是政府为了不让混乱扩大而来说的假话啊。” “假话?你们说的才是假话!”满头银发的老者倒显得中气十足:“如果他们死了,可他们怎么还会动……这不是很可笑么?那一定是一种像新型传染病一样的东西。我们要相信科学,切不可相信什么谎言、迷信!” “死体和人类是完全不同的东西。这个真实不是我父亲高城会长让你们亲眼见到过了吗?”高城沙耶大声的反驳:“就算是我也在学校里见过……你们在街上不也看到了这些惨不忍睹的东西么?这是现实啊!事情如此,我们根本就没有必要编一些理由让你们接受死人还在动这样看起来令人发笑的说法——如果一切都是假的话。” “可就算是这样……总也得有令人信服的说法啊。”那个短发女人的声音再一次尖锐的高起“怎么可能完全没有原因的就发生这种事情嘛。完全没有道理啊!解释,我们需要合情合理的解释。” “合情合理的解释?这不是我们这样的外行人可以搞定的吧。”高城沙耶大声起来:“科学的研究分析得出令人信服的答案,那必须大量的专家在一个能够静心研究的环境里花大量时间去进行的。这就眼前而言,我们完全办不到!这很抱歉?只是……我们办不到的,你们能够办到吗?” 高城沙耶先是一个诚恳的道歉,然后就是一声凌厉的质问。其言辞话锋之刚健迅猛简直就先是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接捅到了那些了你的胸口。 “这……这个……”面对高城沙耶的反问,那女子顿时结巴起来。 直接给出合适的答案?这种事情他们怎么可能能做到。 先不说他们自己到底有没有那样的知识,就说眼下一无工具,二无防备的就凭一把手术刀什么的去和那样肮脏的家伙打交道? 这想想都是极为恐怖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他们这些普通的,热爱和平的文明人怎么能做到嘛。 “看你迟疑,相比你是办不到的!既然这样那就小心一些,别被死体咬到然后继续活下去吧。只有先活下去我们才能看得到未来。至于具体该怎么办……我父亲已经教过你们了吧。”高城沙耶词真意切的说道。 看得出来,她是很希望这些人能够听下去,进而为这栋别墅的防御作出一点贡献。 到底还是孩子,这里到底还是她的家,这里的主事到底还是她的父母。 尽管她前面说得那么严重,好像要就此和家里人分道扬镳,独立出户一般。可在父亲的要求和母亲的拜托之下,她还是决定为这个家说服这些人。 这也是人之常情了。毕竟血浓于水,疏不间亲嘛! 但是…… 高城沙耶的话说得不错了,也蛮有感染力的,可她到底是忘记了。当一个人的心思完全钻到一个死胡同里,对事件有了成见之后,想要说服他们是非常困难的。 在这种情况下,不管你怎么讲道理摆事实都是没用的,他们的心已然拥堵了,根本就拒绝任何有关不合自己理解的事情。 就像眼下,当这个女人结巴了两下无言以对时候,突然看到了人群中某个怀抱枪械匆忙而来的小胖子的身影,她果断的尖声起来。 “啊……果然还是想说这样的话么?”女子尖笑起来,她手指一笔,指向了在人群中关切着望着这边的平野户田:“那个抱枪的小胖子是和你一伙的吧。我原本还有些奇怪,为什么明明是一个高中生,却还跟一个拿着枪的人在一起。原来是这么回事……” “啊?”被女子这么一比划,无辜躺枪的平野户田一下子从人群中被暴露了出来。他周围了人都不由自主的后腿两三步与他拉开了距离。平野不知所措,满目震惊的像头瑟瑟发抖的鹌鹑鸟。 “唉……因为关心高城沙耶而特地跑过来么?这真是……”李钦微微的摇了摇头,人却迈步走向平野户田。 他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了平野户田的身后,伸手扳住了他的肩膀。 “别担心!”李钦轻声说了这么一句。 “李老师,你怎么也……”平野户田有些吃惊。他其实是想问为什么李钦出现在这里,却任由高城沙耶一个人孤军奋战的。但刚刚到来的指着令他的心情慌乱,他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放心,我不会让情况变得更糟的。沙耶的素质不错,但见识还是太少了一些,如果她想承担更大的职责,登上更宽阔舞台的话,那眼下这等场面,还是让她自己去尝试一番。这也是一种锻炼,也是一种成长。”李钦小声的说道:“这是一个末世,大家都要迅速的成长起来,才能获得安全啊。” “这……”平野户田没有辩解理由。 虽然他依旧觉得高城沙耶有些可怜,可李钦说得也没错就是了。回首看了一样李钦那并不显得如何高大的身形,平野户田心里莫名的觉得安心。 在人人都远离平野户田的时候站在他的身后,李钦行动也是引人注目的。 那个女子看了李钦一眼似乎想将他也卷入这一话题之中,但李钦狠狠的回瞪了过去,目光之中杀机一闪而逝,莫名的令她心中一慌。 一时间,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原本该说的话语彻底回炉,却是不敢再看李钦这边,连小胖子平野她也抛之脑后。 毕竟小胖子对她来说只是意外之喜,她眼下的关键是怨怼高城沙耶。 “必须把这个女孩和她父亲都打成臭狗屎才行。右翼……右翼大佬有什么了不起的。民主和自由才是最大的,现在能承担一切的只有我们,也必须是我们。”女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里闪过一丝厉色。 “我这可不是在争权夺利哦!”她小声嘀咕了一句,神色一整,情绪翻涌,高亢的声音再次提升起来:“有其父必有其女,你既然是哪个有则杀人行为男人的女儿,你说的话可性?有一个右翼黑道大佬的老爸,你也肯定是一个不良少女。你们只懂得威胁和暴力,还想说服我们也杀人,真是令人厌恶。” 那女人说着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的和身边的人小声的探讨了起来。 他们在说些什么,高城沙耶是不太清楚的。 “不……不良少女?”只是深受打击的他后退了一步,闪过些许柔弱的不知所措。被人用这样的言语形容,这对她来说还真是第一次呢。 不过,她很快就收拾了精神恢复了平静。再仔细的思考了一番对方的种种说法之后,她对这些人的言行,莫名的感到好笑。 “这些人真的还是活在过去的日子里,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真实是怎样的啊。”趁着这些人没有进一步的针对自己,高城沙耶败退了,她来到李钦和平野的身边冷眼旁观着一切小声的说道。 ------------ 第三十八章 转变(均订超过100了) 在那些大人低头议论纷纷的当口,平野户田小声的开口询问:“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他是听说高城沙耶被人对喷而匆匆忙忙跑过来的。却自己不想刚一出现,就躺枪的被人针对了那么一句。之后又是这样那样的言辞,弄得他到现在为止还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那个……”高城沙耶正想解释一下。 几道严厉的目光狠狠的瞪了过来。 “小孩子别插嘴!”他们咬牙切齿的说道:“现在是由大人来决定的事情。不是像你们一样野兽般的黑道少年,沉浸于暴力的快感之中的高中生,而是热爱和平的大人。” 他们很有气势说出了这样的话语。 “热爱和平的大人……”李钦的嘴角微微的翘起:“这话语从本子国的人口里一本正经的说出,怎么就那么带喜感呢?” 几人这边小声的嘀咕着,热爱和平的大人那边的讨论也进行到了晚声。 还是那个女子,此时已是意气风发的站在上午刚刚用来处决死体的高台之上,,,很有气势的面对着众人:“现在集合一下我们的意见吧!我们必须选出一个代表,向高城会长请愿!为了帮助以后还会碰到高城会长的可怜人,而进行人道主义行动……我们必须行动起来。” “没错……我们必须为了不依靠暴力来解决这一问题而努力!”那些人迅速的反应过来大声的附和道。 “志愿者!召集志愿者!大家一起来努力治好那些杀人病患者。并以此为契机创造一个真正自由的社会!”女子瞪大了眼睛显得极为兴奋。 “可……可是我们该怎么和高城会长说呢?他凶巴巴的……怕是不太好说话啊!”有人弱弱的提出了这么一个很现实也很致命的问题:“右翼啊……黑道啊……我担心他们会不会一言不合镇压了我们!” “这个嘛!”像是被点破了美梦似的,几个处于极度兴奋之中的大人稍稍的清醒了一下,他们沉吟起来。 “也许,我们不必太过担心……你看那边不是还有那个男人的女儿么?”还是那个女人眼珠子一转便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来。 “额……不是说不使用暴力么?”有人反对道。 “我这算使用暴力吗?我只是请小姑娘去见她的父母而已。”那女子笑着,带着一脸的高傲来到李钦等人的面前,风度翩翩的站定了,望着高城沙耶:“对于我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高城家的大小姐想必不会拒绝吧。” 随着她这话的说出,一团团被她蛊惑了的大人们蜂拥而至,将李钦、高城沙耶和平野户田团团的为主。虽然他们都是赤手空拳,口中的言语也很是正常,但高城沙耶和平野户田都感受到浓郁的威胁之意。 “你……你们!”高城沙耶和平野户田都有些担心起来。 高城沙耶直接缩到了李钦的身后,平野户田更是端平了手中的长枪一脸戒备的望着众人。 他哆哆嗦嗦的把枪的保险打开了,手指也扣到了扳机之上,一副随时都有可能的击发的样子。 当然,这一刻的平野户田还有一些理智。他并没有将枪口对着前面的人们。 只是李钦看他那紧张到极点的模样,却也不保证他下一刻会不会这么做。 “算了吧!还是不要吓着他们了。”李钦叹息一声,一步上前,一边手按下平野户田手中的枪管,一边则更加结实的挡住了那女人望向高城沙耶的目光。 “大妈,贵姓啊?”李钦施施然的开了口:“请安静点,吓到小朋友多不好啊!” “我叫深村馨,我可不是什么大妈啊!”女子尖声起来,反应极为激烈:“而且这样的不良少女,也不能算是小朋友吧。” 她说着伸手就要去抓高城沙耶。 “啪……”一声脆响。 “啊……”一声惊呼。 一个变故于电光火石之间发生。它产生和消亡都太快了。围观的人们根本看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只晓得在这两声之后,那个叫深村馨的女子胆怯的后退了一步,一脸愤恨的盯着挡在高城沙耶面前的那名男子。 这一刻,她的左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右手。某些观察细致的人可以看到,她右手背处的一片通红,似乎在刚才的那一个瞬间,她遭遇了某些不太好的对待。 “你……你……太野蛮了!你和这丫头是一伙的?”深村馨左手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右手问道。 “野蛮?如果你非要这么说我也没有意见。不过……作为她的师长,我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你们欺负吧。” “师长?难道你是……”深村馨有些惊讶,旋即有冷笑起来:“真是有什么样的老师就有什么样的学生啊。原来我还不相信老师是禽兽一流,现在我算是相信了。” “禽兽?你……”听着对方的话说越来越过分,高城沙耶和平野户田对此有愤愤不平起来。 然而李钦对此并没有任何的恼火,就表面来看,他脸上依旧留着淡淡的微笑:“冷静一点,文明一点,挟持少女的行为可是犯罪哦。好了,一些乌七八糟的话,我们不说,我们还是说一些重要的事情吧。” “你想说什么?”听着李钦的好言好语,恐及李钦的暴力,没有力量的深村馨不由自主的忍住了内心的怒火。 “你们不相信那些人真的已经死了是吧。你们认为他们只是一些病人?”李钦轻笑着总结出了他们话语中的关键。 “没错就是这样的。”深村馨倔强的扬起了头。 “既然这样!”李钦嘴角翘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在众目睽睽之下,竟一个前扑上前直接抓住了深村馨的手。之后,他脚下步伐一错,身形滴溜溜的一转绕道深村馨的后面,将她的左右两手在后背擒拿着绞了起来。 “痛……痛……”别看李钦身材不是那么高大,气势也没那么浓郁,可实际上他的力量却是十分惊人。 李钦不过伸手这么一绞一挺,深村馨的力量完全消失了,在李钦的钳制下她不得不向前迈了半步,受着肩膀快要断裂的疼痛雪雪的惨呼起来。 “你要做什么?”李钦的举动不但让旁边的那些大人吃惊,就连高城沙耶和平野户田也疑惑不已。 “很简单……他们不是不相信那些是死人么?那就让他们真正的见识一下。”李钦笑着,迈步向前,一溜提着深村馨走到了高城家的围墙旁。 高城家的围墙挺高的,大约有三米的样子,直上直下,一般人根本无法攀登。可是这等困难根本就拦不住李钦,他提着深村馨快步,两脚在围墙上蹭蹭的踏步两下,便拎着这么一个接近一百斤重的女人翻到了墙头之上。 墙头不过二十公分宽阔,即使一个人站立在上面也显得有些危险,更何况是两个人。好在李钦挺恶趣味的,他并没有让深村馨站在自己的旁边而是将深村馨拎了出去,右手伸平,令她整个悬空于外整个人的重量都挂在李钦的手上。 “呀……”深村馨尖叫起来。 就这么被人双手绞着提到高处本身就已经难受了,更何况双脚孤悬于外,一身的重量都挂在手上? 一时间,深村馨觉得自己的肩膀,自己的胳膊都变得酸痛无比,好像随时都要断裂一般。 这份痛苦,她以前可没遭遇过。作为一个平民家庭出身的社会活动工作者,深村馨一路的人生历程,不算是一帆风顺,却也是少有波折了。 一位很少受苦的人,突然被这样对待,这人生以来第一次感觉就显得特别强烈一点。 这等强烈的感觉,她忍耐不住,理所当然的出声。 女性尖叫是十分高亢的,其远远的传开让很多死体都听见了。 死体是对声音异常敏感的怪物。它们听到这边的动静,便蹒跚着过来。 高城家的防御网并不想李钦最初想象的那般完善,它并没有完全将高城家的庄园包裹起来。 这就造成高城家围墙之外的某一段街道其实也是有这等可怖之物存在的。虽然它们的数量并不如隔离带之外那么多,但在听到了深村馨的尖叫之后,三三两两聚集过来的死体还是有十几二十之众的。 它们行动并不快,真正抵达这里起码还要几分钟,但只要看着它们那浑身污血的模样,瞅着它们残破的身体,瞪着它们那狰狞的面容,以及一口带着血丝肉沫连两颊都被崩烂的血盆大口,无论先前说得多么词严义正,富有爱心,可到了这个时候,怕是没有几个人会真的愿意与他们做亲密接触吧。 原本就不喜欢它们不愿意如此,口中说着要关爱它们的人也是一样。 看着它们离自己越来越近,即使知道它们就算扑倒自己脚下,在拿着自己双手的那个人没有放松的情况下,它们也咬不住自己,可深村馨的心里还是慌张的很。 她尖叫的声音越发的大了,脸上显出异常惊恐的神色。尽管双手很是疼痛,但她还是努力的向上蜷缩着自己的身体,让自己的双脚离地面更高一些。 “不……不要放弃我!把我拉上去……我……我什么都听你的!”深村馨害怕着哭泣着,她像李钦不住的哀求起来,而在哀求的同时,一股金黄的液体带着一股骚臭位从她的下身淋淋滑落。 这一刻,原先的念头在她的脑海中一下子消失了。她现在唯一念头就是尽可能的打动现在提着自己的这个男人,让他把自己放回到围墙之内。 围墙之内是天堂,围墙之外是地狱。 这一刻,她真切的感受到了。 只要自己能够活下去,只要自己不变成它们那个样子,有什么不可以放弃的。 深村馨此时算是真正有了作为一个末日幸存者的觉悟。 ------------ 第三十九章 还有谁 最后,深村馨还是被拉了进来。 旁观的幸存者不知道深村馨究竟经历了什么,只是在那一阵尖叫和某种莫名的嘶吼中,听到了她的哀求,又看到之后她这宛如一滩烂泥的狼狈模样,嗅到了她身上那一股浓郁的失禁之味都不由自主的后腿的两步,脸上对她多少有些鄙夷。 她屈服了! 所有的人都明白了这一点。 原本和他同伙的人一边鄙夷她软弱,一边则震惊于李钦的手段。 能让这么一个精明能干的领导者变成眼下这副模样,这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 “这个家伙看着一般,平素笑语晏晏,,看起来一副和蔼可亲的模样,却不想动起手来居然如此的直接酷烈。真是可怕!”心怀不轨思想的人担心着。一时间他们为李钦的手段所震慑,俱有些不自在的低下了头去。 深村馨下来了,李钦还站在高高的围墙上,他俯视着围观的人们,身上的气势们的一边,一股沉沉的威压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令众人震撼无比。 这是一名将军,一名真正经历过战争的将军。 感受着从李钦身上腾起的气势,众人心里不自觉的都冒出了这样的认知。 一时间,他们恍惚看到自己周围的一切都变成充满硝烟战场,城市在炮火中崩塌,军队在整齐的脚步声中前进。 这一下,他们的头伏得更低了。没有一个人敢抬起头来看着李钦,他们都被李钦给威慑到了。 就连站在稍远一些地方的高城沙耶和平野户田也没有例外,虽然出于他们和李钦之间的关系密切的缘故,他们还不至于像那些幸存者那样惊恐害怕,可在李钦将他真正的气场散布出来之后,他们依旧感到非常的不自在。 “还有谁?”就在所有人都感到压抑的当口,李钦那可以压低了的喝问声如惊雷一般在他们的耳边炸起。 一声之下,这些幸存者又不禁哆嗦了一下。 一些心智本就不是那么坚定的人,顿时将身子都弯了下来,两脚战战的几乎想跪下。 而另一些死硬之人则强忍着心头的不适,尤自充血了自己的脸面硬着脖子咬牙切齿的低吼:“我们反对暴力!我们认为这个世界需要多一些关爱。” 他们依然试图坚持自己的观点。 “是吗?”李钦眼底精芒闪过,身形一跃,脚步连点,如一阵风似的又来到了那说话之人的身侧,向他探出了手。 那人还想抵抗,可说着要反对暴力的人,一般都是打架的苦手。以他们的实力又哪里会是李钦的对手。 又只是一招,他如深村馨一般被制服。 之后,李钦恍如无人一般提着他上了墙头。一如试探深村馨那样将他悬在墙外面对那些已然不类人样的死体。 “啊……不,不要!”惊恐的声音再起,只是这一次从原来的女高音换成了男高音。 话说,那人本来也想着在众目睽睽之下表现出自己视死如归,绝不屈服的硬汉风范的。 但想是一回事,真正面对那些张牙舞爪的死体又是一回事。在没有真正靠近这些死体之前,他是不明白这些家伙是多么令人恐惧的。 在感受到那一张张血盆大口离自己只有不到五公分的时候,他最终屈服了。 淋淋的尿水在他屈服的同时滴落,浇到那些死体的脸上,甚至将一名死体本就只是挂在脸上的眼珠儿都给冲滑下来。 太惊悚了! 所以他害怕了。他并没有坚持多久,其时间甚至比深村馨还短。 李钦把他放了下来,就在深村馨的旁边。他一如深村馨那般瘫倒了。 李钦不管他,而是再次提声喝问:“还有谁!” 这一次旁观的众人更是寒颤若素,不敢出声了。 就连原本那几个强硬分子,此时也不敢言语。他们一如旁人那般低下头去,甚至将自己的头颅压得更低了。 或许,他们并不像他们自己所说的那般刚强,有着为理想而不惜一切的心。 “还有谁?”李钦第三次问。回应他的是死一般的寂静,这一次众人连大气都不敢喘息一口。 在这一份近乎窒息的沉静之中,李钦从围墙上跳了下来,围绕着低伏着脑袋的那些人走了一圈,在也没有听到发自于他们口中任何的反对之声。 “很好!看来大家都相当明了自己眼下处的现实了。”李钦淡淡的说着,轻轻的点头:“那么眼下究竟该怎么做,你们也应该明白了。我们救了你们,所以你们必须表现出你们的顺从。听话,服从安排,只有这样你们才能在这样的末世里活得下来。所有的异议,我允许你们在心里存在,但我不容许你们在行动中表现,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和这些死体来一次亲密接触。我想,那应该会让你们感到满意的。” 说着,李钦咧开嘴,开心的笑了起来。 只是怎样的笑看在别人的眼里,怎么都显得是那样的惊悚。 但不管怎么说在李钦这宛如恶魔的微笑和告诫之下,众人迫于李钦的厉害手段,终究还是屈服了。 如此,这边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 李钦轻笑这招呼还有些迷糊的高城沙耶和平野户田过来,领着他们和蔡琰往一边行走。 作为一名被学生称作是老师的人,又被这些学生视为领队,李钦觉得自己在这一件事情结束之后有必要将自己的经验传授给他们,并点评一下他们各自那并不成熟的作为。 “这也算是为人师表了。”李钦如是想道。 然而还不等他领着几人走上几步,一名高城家的部下便迈步走了过来:“李君是吧!总帅,请你过去。” “请我过去?”李钦乍然听闻这个消息,眼眼睛微微一缩,却是微不可见的轻轻点头:“也差不多是时候了。虽然派一个部下前来相邀,而不是亲自出马,多少显得有些轻慢,可到底还是即时的派人过来了。这么看来这位高城会长还是比较明智的,或许还能和他谈谈。” 李钦想着,最终答应下来:“走吧!你前面引路。” 李钦淡淡的说道,如临渊持的气势再次稍稍泄露了一点出来,让前来邀请他的那名骨干不由自主一愣,态度随即放得更低了:“请您跟我来!” 与高城壮一郎会面的地方,理所当然的是在高城家的道馆之中。 李钦是一个人跟着那位忧国一心会的骨干来到这道馆里的。 随着那名骨干拉开道馆的门,躬身在外面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李钦便迈步走了进去。 李钦不是武士,对武士道的基本礼节知道的不多,但他还是清楚的明白一点,那就是步入这种肃穆庄严之所的时候,自己必须脱鞋,必须小声轻行。 所以,鞋就被李钦留在了门外。凭借着自身对身体的掌握,他放步轻行。灵巧的步伐踩踏在光洁如镜的木地板上偏生没发出一点声响。 就这样一步一步的前行,李钦很快就在道场的深处见到了盘腿端坐在那边的高城壮一郎和跪坐在他对面的毒岛冴子。 李钦注意到在毒岛冴子的膝盖上横着一把样式华丽的连鞘太刀。刀很长,从头到尾,李钦估摸着大约有一米二的长度。 “这是真刀!看毒岛冴子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怕是一把名刀。”李钦暗自想道。 原本毒岛冴子手上是没有这把刀的,而她之后被高城壮一郎找了过来,现在这把刀就出现在她的手上。由此可见,这把刀显然是高城壮一郎给她的。 从高城壮一郎对毒岛冴子父亲的称呼和他送这把刀给她来看,高城壮一郎与毒岛家的关系十分密切。甚至有可能高城壮一郎的刀法就是毒岛冴子父亲传给她的。 “看来这个世界还真小呢!”李钦暗自感叹一声。 他一边想,一边前行,很快就来到了高城壮一郎的面前。 高城壮一郎依旧对李钦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他端坐在那儿从一边的茶几上端起热气冒着的茶杯,轻轻的抿了一口,感受一股清香在自己的口中绽放,高城壮一郎的脸上顿时显出几分满足的笑意。 他在享受茶水的清香,自顾自的品味着来自自然的馈赠,感悟着道。 他如此沉浸于各人的自我之中,对客人而言绝对是一种失礼。一边的毒岛冴子感受到了这一点,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对李钦报以歉意的笑容,示意他不要在意。 “因为在双方都有关系,所以夹在中间不好做人么。”李钦隐约猜到了毒岛冴子的想法,脸上显出淡淡的笑容。他没有说什么,只是趋步到高城壮一郎那个茶几的对面,跪坐而下,也不待他招呼自己,就茶几上端起一个杯子轻轻的抿了起来。 滚热的茶水顺着喉道滑入腹中,开始是有些苦味的,但是片刻之后,一股浓烈的香味从口腔里炸裂开来,滚热之后的冰凉也利齿之后集结。 一份沁人的感觉涌上心头,让李钦瞬间就感到了愉悦。 “好茶!”李钦感叹一声,旋即又补充一句:“我还是第一次喝到这样的茶。” “是吗?没想到如此神秘的你,过往居然如此清苦……” 听李钦说出这样的话来,高城壮一郎缓慢的放下手中的茶杯,沉稳的开了口: “我是什么身份,想必你很清楚……忧国一心会的会长,天道军物流的总帅,高城家的家主。 当然,你们华人最习惯称呼我为右翼势力的老大——这些都是我的身份。那么你呢?李君,你的身份可够神秘的呢。” “有什么好神秘的?”李钦淡淡一笑,和声说道:“我不过是藤美学园的图书管理员而已。这个身份大家都知道啊。” “是吗?你只有这个身份么?” 高城壮一郎的眼睛一缩,话语声更显的轻盈: “这个身份,只是现在的。但,人不可能只存在于现在,你的过去呢?一切都应该有一个结果才对。我想知道神秘如你,究竟是怎样的身份。 毕竟,你的武器,你的身手,你的种种知识…… 这一切的一切都透射出你的非同寻常。所以,还请你将一切说明清楚吧。” ------------ 第四十章 会面 “真的要说?”李钦的轻声反问了这么一句。 这一刻,他眼睛微微的瞪起,和煦的气质从他的身上消失的无影无踪,惊人的威严感从他的身上释放出来。一时间,无论是高城壮一郎还是毒岛冴子都不由自主的有了那么一瞬的恍惚。 只是短暂的恍惚之后,两人迅速的恢复过来。 毒岛冴子眼中涟漪闪现,一道道探究的神光往李钦的身上扫去。这一刻她对李钦更加好奇了。 “李君果然是非常人啊!” 与毒岛冴子只是用眼光来表现自己心里的好奇不同,高城壮一郎却是在恍惚之后,很是爽朗的大笑起来: “不过……这样的气质让我更好奇了。现在外面已经是这个样子,一切都已经乱套了。李君的过往,本来我不应该探究过甚的。毕竟,过去就是过去了。但……高城沙耶是我的女儿,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和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在一起。所以,我还是好奇了。” “我来自于江西……江西的云锦山。 我的本事都是在山上学的。我是一个旅者,在世界各地游居,看见哪里不错便在那边买一个身份居住几年……这些年我都是这样过下来的。 我喜欢冒险,喜欢刺激,也经历了许许多多事情,有了不少身份。我本想一辈子就这么游走下去,去体会更多的不同。但就现在来看,这似乎是不行了。” “因为这个世界已经崩坏了么?”高城壮一郎轻声喃呢,语气一下子变得低落起来。 他没有继续追问李钦的身份,一来李钦的解释已经足够“科学”,各种来龙去脉也不是不能接受;二来,李钦已经明显的点出了眼下所有人所面临的一个情况。 这是一个世界末日。 在那天出现出现了那样的变故,政府里的人又那样的慌张,如临大敌之后,高城壮一郎心中就隐然有这样的确定。 而李钦的话不过是将他心中的确定踏得更加实在一些罢了。 “一切都已经变了,过往的一切都将变得不作数。后面的战争究竟该怎么演绎,主要看还活着的我们怎么进行安排。”李钦适时的抛出了这样的观点。 “战争?你是说这是一场战争?”高城壮一郎的眼睛猛的眯起,紧紧的盯着李钦。 “这是一场战争,一场注定只能有一方活下来的战争。在这场战争中,不是死体死绝,就是我们人类灭亡。除此之外,你认为我们和死体有共存的可能么?”李钦微笑着反问他。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 死体和人类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物种,两者之间是猎食同化与抗争反同化的关系。 这样的关系……怎么可能和平共存的。 就算人类之中某些的圣母愿意,想要和它们达成和平协议,也找不到能够进行签署谈判的“死体”啊。 死体是绝对平等的。 就现在而言就是这样。它们都是一个个个体,平素行动都凭借着本能。 所以,人类和死体之间,必然是以一个族群的完全毁灭而告终的。 这一点,李钦明白,高城壮一郎也明白。 是以,李钦不等高城壮一郎回答自己的反问,便直接说出了针对高城壮一郎的话语:“正是因为这是一场新的世界大战,所以一切都有重塑的可能。 过往的枷锁都将被脱离,所有的一切都将重新来过。 这对你们来说是一个危机,也机会。在这场族群生存的大战之中,你们完全有可能名正言顺的获得你们一直追求的东西。” “我们一直追求的东西?”高城壮一郎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你知道我们想追求什么吗?” “想当然尔!”李钦掉了一句古文,迎着高城壮一郎玩味的笑,李钦却是不卑不亢的说道:“我对高层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但我也晓得你们这些人的诉求是怎样的: 往低的说,你们想让自己的国家正常化,摆脱美国人控制,以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生存在阳光下; 往高了说,你们想拥有更多,包括国家的大国地位,以及更多的经济利益,更多的国土。本子国这地方,自古以来都很糟糕啊。” “呵呵……你很会说话……”高城壮一郎玩味的笑了起来:“尽管我知道你这样说只是为了讨好我,但我也依然愿意听。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国家糟糕,所有人都愿意自己的国家强大……不过世界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再说国家什么的就太过遥远了。在国家这个名词再次出现在我们的世界里之前,我想我们还是想作为一个人活下去吧。” 李钦说的话挺讨喜的,但高城壮一郎多少也算是有些自知之明的,他知道如今的自己最先需要面对的是什么。 “活下去才是关键,在完全都是死体的地方……我们就像是被捞起来装在盆子里的游鱼。说活动的范围只有眼前的这么一些。” 高城壮一郎说着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高城家虽然有足够的房间,水电暂时也不缺,但这些都太过依赖于外界。说起来,这里并不是一个适合坚守的地方。如果要建立足够持久的营地的话,我们必须要转移。” “你有合适的目标么?”李钦认真的盯着他。 “床主市的海上机场怎么样?只有一条大桥与那个地方相连,如果我们能够设法清除机场里已有的死体的话,那我们只需要防守住大桥就可以了。防守一条大桥并不需要多少人。”高城壮一郎显然有研究过这个问题,很直接了当的就将一个建议告知李钦。 “海上么?防守是很便利了……但同样有一个问题电和水。不,对人类最基本的生活要求来说,电并不是必须的,但是水……尤其是淡水,没有还真是一个问题。海上机场有可靠的淡水来源么?”李钦关切的问道。 “床主市的自来水都是由床主市的三大自来水厂进行供应的。床主海上国际机场也不例外。所按照划分,它们归属于床东自来水厂。 不过,考虑到机场孤悬于海外,本国又天灾频频,所以在国际机场的边上建有一个小型的海水淡化处理中心,能够完成一部分海水的淡化。 同时,国际机场本身也配有紧急的小型发电站,用以电力的紧急调用。” 高城壮一郎认真的向李钦介绍了一下自己所知道的情况。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在机场建立营地还是比较适合的。”李钦听说情况竟然是这样,顿时轻轻的点了点头。 不过……李钦心中还是有些疑惑的。 “如果在海上机场建立据点,那一切都得我们重头进行,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李钦一边手支者下巴,小声的问出了自己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为什么……你会选择那里?而不是……官方已有的救援点?不要告诉我……你根本就不知道有这样的救援点存在。 和御别川的另一边不同,这里虽然同样遭遇死体的袭击,但警察和自卫队的行动也算是极为迅速了。 我想政府的高层,在遭遇死体之前肯定知道相关的消息。因此,他们必然有相关的预案。为什么你们不去预案的地点?” “因为歧视……” 高城壮一郎用手按着自己的额头苦恼的说道: “预案的聚集点是完全由政府一手掌控的聚集点,那些高官什么的第一个选择的便是那里。现在那里依旧处于那些人的掌握之中。 政府对我们这些民间势力抱的是怎样的态度,我想你应该能够猜测的出来。 可控,拥有战斗力,能够表达出自己诉求的……这就是他们的要求。 他们希望我们能够在他们需要的时候出来吠吠,而在不需要的时候就闭嘴。他们就像是养一头狗似的。 如果是平时,他们当然不吝啬给狗狗一点好吃的,但是在现在这个时候,他们都自顾不暇了,还有可能会把有限的资源投放到我们身上么? 我们必须自救,必须独立自主。我不相信他们,所以我打算自己建立自己的领地。” “自己的领地?高城会长你还真有野心呢。”李钦小声的嘀咕一句。 “现在已经是末世了……一切旧有的秩序都已经崩溃。我想建立我所认可的新秩序,这也没有什么不对。不是么!”高城壮一郎倒是很大方的承认了自己的野心。 “的确,这是没有不对的。”李钦对此不置可否。 其实对于李钦来说,在这个世界里本子国究竟会怎样,会出现多少个势力,本就是他不需要关心的事情。 作为一个轮回者,又是一个华人,就他内心的邪恶而言,他恨不得本子国越乱越好,之所以会和高城壮一郎这个右翼头目谈这么多,甚至打算与他合作,其实都是为了能够完成主神布置的任务,为了能够尽快的提升自己的实力。 从主神处进行兑换和自身服气修炼——这是李钦为自己规划的两条道路。也许到了成长的后期,他可以凭借着自身的修炼走到很远,但在如今这种修炼的前期,李钦觉得自己还是两条腿走路比较好一些。 即使现在的兑换还看不出什么威力,但…… “一切都会好的,只要能够打赢下一个世界的团战,各种兑换都会有的……”想起主神空间,想起空无一物的兑换列表,李钦就忍不住给自己鼓励,尽管他也知道那会是一场苦战,可那总是一点希望啊。 如果能赢,自己自然是发达了。可要是赢不了,那自己凭借着斧头,还能跑到哪里去。 自己是斧头的主人,斧头则是主神空间的主人。两者绑定的结果,令主神空间完全记录了斧头的信息。 一旦团战输了,主神空间被另外的人吞噬,那斧头的信息也就落入别人的手中。到那时候,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一场又一场接连不断的追杀。 李钦不想陷入这样的局面,所以在这条艰辛的路上,他必须坚持着走下去,而且必须走得更好。 ------------ 第四十一章 封锁线 和高城壮一郎的会面就此结束了。 李钦与高城壮一郎达成了协议,双方决定就此互相配合着在这个日显艰难的世界活下去。 先在孤悬于海外的机场之上建立属于自己的营地,然后再依托这座营地,收拢幸存者,进而一步一步的搜集资源,建立作坊,光复床主市。 “不知道这个计划究竟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达成,但以计划本身来说,成功率却是相当高的。”从道馆里出来,李钦带着毒岛冴子将大家一一找来,和他们说了这样的计划。 “那么控制权呢?这个联合的团队究竟谁掌握主权?”听李钦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高城沙耶几乎是立刻的问出了这个协议中的关键。 “现在暂时还是平等的,至于以后……以后再说了。”当着高城沙耶的面李钦并没有说出自己内心深处的打算。 尽管对这个动漫的剧情记忆得不是很多,但李钦依稀记得高城家的营地似乎在还没转移撤离的时候就遭遇了大危机——危机的来源好像是某种核爆产生的EMP攻击和某些人的故意捣乱。 在那场危机之中,高城壮一郎和他的妻子陷入了死体的重围。李钦不知道他们之后究竟如何,但依照正常的情况来看,高城沙耶的父母似乎是尽没于这次变乱之中了。 “……这么说来我只要尽可能的为此这原本的世界线就可以了。”李钦小声的告诉自己。 因为知道这样的事实,所以李钦从来也不认为这份协议里的主导权存在什么问题。毕竟,死人是从来没有主导权的。 协议既然已经达成,那互相之间的配合也就开展起来。 小胖子平野户田和女枪士宫本丽麾下都多了许多成年人的学徒。他们有的是高城家的部下,有的则是幸存者中的“觉悟之人”。 在被李钦教训了一通之后,那些被高城家救下来的人们也逐渐认清了这个世界的残酷。在另外一部分原本就是被李钦解救而来的人的劝说下,他们中也有一些决定参加由两名高中生举行的军事训练。 在逐渐统一了思想之后,所有的人都开始为自己的生存而努力。 没有人将小室孝、平野户田他们视为小孩子。在这个末日之中,年龄不再是区分高低的界限,只有能力才是…… 大练兵开始了。 而在练兵开始的同时,对幸存者中有用人才的统计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因为要从无到有的建立营地,所以高城家需要众多有能力的人才:铁匠、木匠、各种工人、乃至于所谓的技术宅…… 高城家都是需要的。 因为人类比死体强的并不在于人类本身的战斗力,而在于人类的生产建设能力。 单论身体的力量,一个没有经过修行的人类是绝对比不上虎豹的。但是装备了相应的武器之后,人类往往能在虎豹反应过来之前就干掉他们。 而这些武器装备,则是人类生产建设力量的体现。 “所以,要对付死体,我们需要的不单是更多的战士。还需要更多的技术人员,更多的工人,更多的生产设备……当然生产设备什么的可以等到抵达机场之后再进行搜寻,但……人我们必须先找到。”李钦这样向高城壮一郎建议。 “这就和你们华夏先辈提出的宁可让人等装备,也不可让装备等人是一个道理么?”高城壮一郎斜眼看了一下李钦问道。 “就是这个道理。”李钦重重的点头。 “既然是他们提出的,那就是有用的。”高城壮一郎当下就按李钦建议的安排下去。 这不单单是对李钦能力的信任,更多的是看在华夏老一辈那些人杰的面子上。尽管是右翼头头,可高城壮一郎对华夏老一辈的那些人还是非常敬佩的。 练兵,统计,然后是出击…… 这是三条并行的线,是高城家这几天刷弄的三叉戟。 如果说练兵和统计是为了以后积蓄力量的话,那出击,这是在现在进一步扩张自己的力量。 更多车辆,更多物资,更多幸存者。 并且,在自己能够做到的情况下,对无用而有死体存在的街区进行相应的隔离。 隔离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李钦初到河这边之时所见到的那些钢丝锁。 “用钢丝锁布置的防线是相当有用的,尤其对于那些身处于居民区的死体来说。分散在街道上的死体并不是非常多,三三两两的并没有聚集起来,所以……他们根本就不可能凭借着自己的体重压垮封锁线的。”这是高城沙耶的判断。 李钦根据她的判断,向随同自己一起出击的人提出建议: “多带一些钢丝,尽可能的将无用的街区隔离开来,以免他们胡乱的聚集在一起,最后造成一波一波的死体狂潮。” 因为双方达成了协议,所以李钦这边的几个主要战力也是要参与出击的。 而关于区域封锁线的建议,便是李钦在出击的最初提出的。 这个建议一开始没有什么人愿意去做,因为进行这一步的工程量太大,而且很有可能在进行封锁线工作的同时遭遇死体的突袭——封锁线的布置是必须在路口进行的。而路口那地方四通八达,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从什么的地方冲出一头死体来。这对有过相应经历的人来说,是相当危险的。如果没有必要,他们都不愿意再次面对这样的工作。 但李钦认为这是很有必要的事情,不禁有利于眼下,更有利于日后的反攻。 为此李钦坚持自己的看法,并将自己的意见捅到了高城壮一郎的面前。 “你说的那些我都有想过。但是安全……你能保障他们的安全么?”高城壮一郎沉声问道:“我不想出去一批人封锁一个街区就要死去几个手下。人,对我们来说是很重要的。你能保证他们不受死体侵袭嘛?” “是的……我能!”李钦掷地有声的保证。 “那就试试!”高城壮一郎沉吟了半天,决定冒险试一试。 他以命令的形式将几个执行过任务的人派到了李钦的车队中,让他们听从李钦的吩咐。 作为忧国一心会的老大,又在这些变乱的日子里表现出了非凡的能力,所以高城壮一郎的命令还是有很多人愿意听从的。 尽管那些人对李钦的能力不太了解,并不看好他的保证,但他们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在自家会长的命令下,跟着李钦一起车了。在车上,他们依旧苦着一张脸。 “这可真是九死一生啊!”他们心中大都如此念想。 然而,当工作真正展开之后,当他们不小心惊动了死体的时候,面对跌跌撞撞从一些古怪地方扑出来的死体,李钦以其绝世英姿让这些人知道了什么叫做猛将,什么叫做宛如铁壁一般的防护。 百斤重的裂地斧扬起,在宛如狂风席卷的呼啸声中密密麻麻的斧影层层叠叠的在虚空之中密布,好似一张厚重的铁盾,将敌人的身影阻截在自己身前大体两米的地方。 鲜血四溅,断肢横飞,被那边的声音吸引过来的死体,在李钦挥动的大斧之下很是悲哀的被隔绝于两米之外。不是他们无法进入这两米的空间,而是凡是踏入这个距离之内的死体都被李钦的大斧卷入其中,被彻底的分解终结了。 一条血线在不断的战斗中凝成,从这条十米宽大街的左边连接到它的右侧。数十具死体扑了过来,无一例外的在这边倒下了,化为这条血线的一个部分。 “话说……他手里挥舞的还是斧头么?” “就这架势简直向一台绞肉机啊。” “都说古代有很多绝世猛将如何如何的厉害。就我看这个叫李钦的华人,只怕也不比上古传说中的差了。” 看着李钦这非人类的表现,那些正在工作的人也都惊叹不已。 突然有一个人很神秘的说道:“嘿,伙计们。你们知道他的出身么?听老大说……这家伙是云锦山出身,是在那儿修道的。” “云锦山?那是华夏很有名的山脉么?”有人对此很不理解。 “云锦山?那是古称,它的另一个名号,华夏很多人都知道,那是叫龙虎山来着。龙虎山有天师一脉,那是世代修道的名门,据说到现在都有一千九百多年历史了。”前面说话的人献宝式的揭开了谜底。 “一千九百多年……那可是相当长的历史了。”后面的人对此惊叹无比,可是混黑道的到底知识都偏少,所以他们还有疑惑:“道士是做什么的?” “和我们的阴阳师差不多吧!很能降妖伏魔的……你可以把李君视为如晴明公那样的阴阳师。当然,我肯定他没有晴明公那么厉害就是了。不过,以他的实力,来对付这样不人不鬼的家伙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前面的人可能打探的比较清楚,结合他们一些道听途说而来的对比,将李钦的实力倒是说得很明白。 这也是高城壮一郎暗中的布置。作为老大他知道自己的手下是什么样的个性,为了两个团体之间能够更好的互相配合,他也不得不为李钦作出一些宣传。 总之,在李钦自身神勇的表现下,在高城壮一郎无奈的宣传下,李钦能打的名声就此在高城家那些打手之间传开了。 打手们都很崇拜武艺高超的强者,是以随着李钦参加的行动越来越多,他在高城家的名气也越拉越大。 渐渐的,高城壮一郎多少也察觉到自己底下产生某种并不算太好的崇拜苗头。 “这是一个麻烦啊!”在自己的组织里高城壮一郎采用的是绝对的强权统治。这本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毕竟在他的手腕之下,没有其他的强权能够起来挑战自己。 但是现在……他感受到了来自于李钦的这一方盟友的威胁。 怎么办?高城壮一郎有些犹豫。 ------------ 第四十二章 提议 就这样,日子有条不紊的过着。 如果说,刻苦军训,杀杀死体的日子也能算是日常的话,那所有人的生活都算是简简单单,平平淡淡了。 就这样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转眼李钦他们来到高城家已经四天了。在这不长的四天的里,作为教官的平野户田和宫本丽已然又了一丝领导者的威严。而李钦、蔡琰、毒岛冴子也在一次次的对死体的出击作战之中用自身的实力证明了自己。 在李钦等人的倾力奋战之下,高城家的撤退准备工作进行得十分迅速而顺利。虽然同时搜寻幸存者,给高城家增加了不少负担,但考虑到幸存者的增加也代表了人手的增加,而且几天搜寻下来两三百人规模的幸存者短时间还在高城家的承受范围之内,所以也没有什么异议就此提出。 幸存者被收容起来,大批被认为是需要的物资也被收集出来——从那一间间根本就没有主人的商场店铺之中。 “温文尔雅,小心轻放一些。我们不是在打劫,只是在租借一些东西。虽然这些东西日后未必要我们偿还,但多少请吃相好看一些。我们都是文明人,不是么?”高城家的头目一本正经的告诫自己的手下道。 “哦!”那些极道份子大声的呐喊起来。尽管还有些许限制,可能够不交钱就拿东西,这也确实够他们兴奋的了。 那些和平主义者说的没错,他们这些人确实是喜好暴力的。他们未必满脑子只有暴力,但多年的极道生涯,让他们还是习惯于用暴力来解决大部分问题。 暴力分子崇尚暴力,能够压服他们的也只有更强的暴力。以前是高城会长,现在又多了李钦、毒岛冴子、蔡琰等人。当然相较于蔡琰那种令人惊悚更像是刺客的作战方式,李钦这等狂猛的拼杀和毒岛冴子那凌厉的斩击似乎更符合他们的胃口一些。 众人心思变幻暂且不说,物资的收集倒是随着时间的逝去而越发的完备。各种食物,淡水,衣服,棉被,帐篷,简单的工具设备和一辆辆大车都被收集起来。 关于这些物资,李钦也有建议:“……消耗品暂时不论,工具嘛,最好是简单皮实,少电气化的纯机械玩意。太过精密的暂时就算了。” “为何?精密的工具,自动化程度高,不是相当好用么?”高城壮一郎对此很是不解。 “电力,能源,这是我们现在所不能保证的……”李钦说出了自己的思考。 “而且,我们是去对付死体的,本就不需要太具有威力的兵器啊!”说完之后李钦又补了这么一句。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以死体那笨样子,用弓弩,刀枪是最好的。它们对声音敏感,没有加装消音器的火器反而没有弓弩好用。 “可是以后……”从那天明确了自己的野心之后,高城壮一郎的想法就有了一些改变。建立自己的领地,他对此可是滋念滋念着。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在据点能够顺利发展的情况下,据点的产出总也不可能一直都是老样子啊。”李钦知道他想要什么,说出的话语自然很有针对性。 “这么说也是……”高城壮一郎也不再多言。 总之,在一切都挺顺利的情况下,撤离的日子一天天临近了。 这时,好不容易恢复了自己活蹦乱跳能力的小室孝急匆匆的找到了李钦和高城壮一郎,向忙碌的两人提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企盼:“我想去新床第三小学找到我的母亲,我想将她带到我们这边来。” “哦……你的母亲,我记得就是在新床第三小学当老师……她现在也还在哪里么?”高城壮一郎不解的问。 “是的!动乱开始之时是工作日,母亲应该就在学校里。”小室孝认真的说道:“不单单是我的母亲,还有丽的……她父亲是警官,应该是在床东警署那儿。她母亲在家里……总之我认为有必要确认一下。”小室孝恳切的说道。 “嗯?如果找到他们的话,你想怎么办?这里的撤离两天后就要开始了。”一边听闻的李钦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这个时间点怕是有些麻烦。” “我会找辆车把他们运回这里的。”小室孝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现在?人数少的话也不是不行,可人数多了会很棘手的。随着撤退日子的临近原则上我是没有打算再收拢幸存者的。”高城壮一郎说出了自己的为难之处。 毕竟,随着时间的临近很多不确定的东西,到这个时候都必须确定下来。事实上,就从今天开始,收集物资和幸存者的车队便已经停止行动了。 “如果对于营救父母来说有必要的话,我会留在那里。到了撤离时间我还没有回来的话,就请默认我已经那么做了。”小室孝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对整个局面已然有了自己的考虑。如果可以他也想早几天就去寻找,但上一次的受伤他到今天才活蹦乱跳起来。这已经是很难得的恢复能力了。 “这种事情……我看还是尽早联系比较好!”李钦轻轻的摇了摇头。 “算啦!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孝顺的举动。既然你想当孝子,那就放手去干吧。走着去想必会很辛苦的,我去给你准备一个交通工具。”高城壮一郎沉吟了一下,放声大笑起来,很是热心的拍了拍小室孝的肩膀。 他倒是大方…… 只是高城壮一郎都表现出了如此大方,作为小室孝的“师长”李钦也不能太过小气。李钦无法像高城壮一郎那样提供很多东西,所以他能够提供只有他自己了。 “嗯,就你一个人去。我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所以……我还是陪你走一遭吧。反正最近这两天没有什么行动,也不需要我这个战力去帮忙。”李钦笑着说道。说着,他转头看向高城壮一郎,“怎么样……我去帮他几天,应该没问吧。” “嗯……这样也好!”高城壮一郎微微低下头去,下巴压在抱拳支起来双手之上,眼底闪过一丝晦涩难明的精光。 “那就这把!孝,我们去做一些准备,二十分钟后就在庄园的门口集合。”李钦风风火火的作出了决定。 李钦说着转身就走,其果决的模样,把小室孝看得一愣一愣的。 小室孝没有办法,只能去找宫本丽。毕竟,他有说过要去找宫本丽父亲的,为此他认为有必要和宫本丽通知一声。 却不想宫本丽听说小室孝想要做的事情,顿时决定跟上:“要去和父亲会合呢。我这个女儿当然得自己在场啦。” “可是……你的任务!”小室孝有些犹豫。 他可是记得宫本丽被李钦派过来训练那些枪兵了。 “安啦……训练的动作就那么几个。我早就教会他们了……现在暂时离开一两天,可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宫本丽无所谓的拍了拍手。 “可是……”小室孝依旧觉得这有点问题。嗯?丽……这样做算是渎职吧。 “没有那么多可是啦!一起吧……一起……”宫本丽说着,一个飞扑向前直接投入小室孝的怀抱,用自己胸前的丰盈不断摩擦着小室孝的胸口:“好不好嘛!” “额……好……好吧!”宫本丽都这样了,满脸都涨红了的小室孝还能说些什么呢。 没办法小室孝只好把宫本丽也加上。这一刻他心里对未来充满了企盼。 “对了,高城会长说要给我准备交通工具……额,这个交通工具是什么呢?如果是四个轮子的,我可不会开啊。”小室孝也有些担心。 “这个嘛……”宫本丽对此也不清楚。 情报太少,根本就没法猜测。 “不管了……或许待会就会知道了。”小室孝带着宫本丽往大门口走去。 这时一声声叫唤从前面不远的地方传来:“喂……这里……小兄弟这里!” 小室孝循声望去却见高城家的机械师在那边蹦跳着朝自己挥手。此时,他正站在一辆很是怪模怪样的黑色小车旁边,而高城家的大小姐高城沙耶也双手抱胸的站在他的身边。 “怎么样?很不错吧?这辆车……这可是有八个轮子的ATV——全地形适用车辆,水陆两用,你开着他想翻也翻不了的。而且车子有六个座位,如果在加上后排,这两车子可以带八个人哦。” “可……这样的怪物我开得了么?”小室孝有些犹豫。 “这个和自行车差不多啦!一样是通过把手来掌握方向的,虽然速度有些猛,但我想你能够驾驭得了这批疯马的。”那名机械师豪爽的笑着,他对小室孝似乎信心十足。 “试试?”听那名大叔如此说,小室孝也有点跃跃欲试。 于是,他坐上地形车,双手紧握着方向把手,一如骑自行车那般,然后重重踏下油门。 “轰……”油门打发起来,模样古怪的车发出轰鸣,旋即便咆哮着向前。 “放松,放松点油门……别踩那么用力。”机械师在一边看了大声提醒道。 然而这一刻的小室孝已经完全听不见这些了。此时的他为身下这匹烈马的疯狂劲儿给吸引住了。 “那位大叔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匹烈马……但,我最终还是得征服它!”小室孝发狠了,他紧紧的把握手把,两眼盯着前方,风驰电掣一般驾着ATV奔走。一开始他还是相当紧张的,可一会之后,整个人逐渐适应了这样的速度,渐渐的也放轻松起来。 随着他自己的放松,紧紧踩住油门踏板的脚也逐渐松开了。车子缓慢而平稳下来。 在围绕着高城家的大操场转了好几圈之后,小室孝终于将车子停到了众人的面前。 此时,李钦拉着蔡琰的手和平野户田、毒岛冴子、鞠川静香等人都来了。李钦是要和小室孝一起出发的,而其他人则是来送行的。 “怎么样?这辆车很结实吧?这可是军队升级计划进行了一半的产物。家主将其弄到手之后,又进行了一番改造,使其变得更加坚固。总之,这是有军工品质的怪物。在它的咆哮面前,那些只会咬人的家伙根本就不堪一击啊。”机械师大叔很是自信的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拍了拍这辆车的车架,语气里充满了不舍。那样子,好像这辆车就是他的女儿一般。事实上,这也是差不多的,因为这辆车的改装都是他一手负责。他已经在这辆车上挥洒了太多的心血。 “希望你能好好待它!”机械师大叔真切的说道。 “我会的!以男子汉的名义……”小室孝认真的保证。 这时,一直在旁边看着的高城沙耶开了口:“你们真的打算就两个人去?为什么不等一切安定下来,大家再一起出发?” “不是只有两个人哦。李老师也是和我们一起。”小室孝辩解道。 “这个不是关键……关键是你们不能再等等吗?”高城沙耶挥了挥手,皱起了眉头:“我们不是一个团体么?怎么……” “我不想太过麻烦大家了!这只是我和丽的事情……”小室孝实话实说。 “可一开始,大家不也是一起帮我护送到家了么?”高城沙耶皱眉辩解道。 “这也是因为你的家离我们最近啊!”小室孝依旧实话实说。 “可是……”高城沙耶还想再说什么,可最终想了想还是截住了原来的话头,改变了话语:“算了,这样的话还是祝你一路顺风吧。” “谢谢!”小室孝鞠躬感谢道。 “好啦!不过是外出两天而已,又不是生离死别,别搞那么煽情啦!”在安顿好自己那边的一群后,李钦迈步过来轻轻的拍了拍小室孝的肩膀。 “准备好了吗?”李钦小声的问他。 “准备好了。”小室孝种种的点头。 “那我们就出发吧!”李钦果断的下令。 他不喜欢婆婆妈妈的离别之景,所以说到离开,他一贯是说走就走的。,赶忙不禁的答应了。 “啊……好!”小室孝被李钦这么一催促,小室孝微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赶忙应承下来。 ------------ 第四十三章 变故突临 小室孝跨上ATV的驾驶座。宫本丽紧接着坐了上去,位于她的左后方。而李钦则斜坐在宫本丽右后侧的位置上。因为考虑到战斗的问题,李钦将他的那把大斧拿了出来,将另一节斧柄接了上去,形成一把长柄战斧。 “那个……李老师,随时准备战斗是很好啦!只是,这么长的战斧,在眼下这车上合用?”宫本丽看着李钦的准备,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很是婉转的提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 “没什么不合用的。长柄战斧在历史的最早期本就是作为战车兵的武器来时使用。尽管时代变化了,车辆也有了改变,可是……现在小室孝为驭手的话,那元华作为车长使用长斧不是正合适么?”李钦还没回应,一边的蔡琰就接上了话头,反驳了宫本丽的说法。 “这个……”宫本丽一脸懵逼:“战车?是坦克么?只是坦克用的是火炮,没听说坦克用大斧啊?” 宫本丽完全不理解蔡琰在说什么,完完全全一头雾水。尽管作为学生,她的学习成绩也算是不错了,可对于课本以外的知识,她知道的还是太少了一些。 “呵呵……”宫本丽无言以对,只能讪笑了一下。这一刻,她可是异常期盼小室孝快点开车。 继续待在这里,对她来说实在是有些难受了。 “轰!”发动机的轰鸣声再次响起,小室孝在宫本丽的企盼之下终于发动了ATV。 战车缓缓的向前,而高城家的电动大门也在控制人员的操作下缓缓的打开了。 小室孝驾车驶出了高城家的大门。隆隆的声响在大街上回荡,许多丧尸都不由自主的被这声音吸引,抬起头来张望。 车渐渐的加速,在蔡琰等人的目光之中很快化为一个小点,进而消失在某个十字路口的拐角处。 电动大门再次缓缓的闭合了,看着铁门的合上,大伙心里都在祈祷:“希望他们能够顺利的平安归来。” 就在这时,一直都没有动静,只是呆萌萌的看到这一切的鞠川静香突然高声叫了起来:“对了我想起来了。” “什么?”鞠川静香的高声叫唤,让围观送行的人吓了一跳,随即将目光聚集在她的身上。 “老师,怎么了?”小姑娘爱丽丝抱着小狗奇怪的问道。 “我终于想起我那位朋友的电话号码了?哎……我的手机和便签出校门的时候都没有带出来,所以我一直记忆不起来……现在总算是想起来了。”鞠川静香对自己能够记忆起这位好友的电话号码显得十分兴奋。 “哎……你朋友那边有枪械么?”平野户田有些惊讶也有些期盼。 “是啊!她是这地区的特殊部队——SAT的队员啊。她一定还活着,如果能让她加入的话……我们一定会战力大增的。而且……你们在她家里借了那些武器……也得和她说一下啊!”鞠川静香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好友。 “啊……这样啊!额……不告而取,希望她能原谅啊。”平野户田乍然听闻这件事情,顿时有些尴尬。 “别说这个了。电话,快给我电话……”鞠川静香焦急的说道。 “好吧!用我的手机……”平野户田说着从自己口袋里掏出了自己的手机。 “谢谢咯!我会为你说好话的!”鞠川静香巧目嫣然的笑着。 “啊……那就太感谢了。”平野户田双掌合仕十分庆幸的说道。 “嗯!”鞠川静香笑了一声,从平野户田手中接过手机,转身走到一边开始拨打朋友的电话。 而就在她开始打电话的同时,高城家庄园的门口突然又有了动静,一辆载着许多幸存者的小型巴士缓缓的驶来,在高城家庄园大门前四十公分不到的地方戛然而止了。 “那个……我这里面有些幸存者……我听说你们这里会接纳他们……不知能不能……那怕给一点吃的也好。我们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开车的是一名年纪在三十岁左右的大叔。他身材高大,穿着也算是得体,但似乎是长时间熬夜的缘故,他两眼通红,脸色也十分疲倦。在车停下之后,他从车里下来,走到铁门附近向门里的人祈求。 “里面有多少人?我们这里已经满了,太多的恐怕就……”负责看门的高城家骨干上前与其进行交涉。 “呃……”开车的大叔犹豫了一下,沉吟了一会迅速说道:“车上有二十人,都是床主市车床会社的员工和他们的家属,里面有孩子和女人……如果可以的话,至少把他们给……” “二十人……蛮多的这……”看门的骨干越发的犹豫起来。 他已经得到高城家主的吩咐,说是十五人以上的团队是决不允许接纳的。尽管这位骨干心中还存在着柔软,对这辆奔行至此的幸存者心怀同情,可是老大的命令他不能不遵从。 怎么办?要是大小姐能够注意到这边,并出面作出许可就好了。 这名好心的骨干想着,连连回首向后。 “怎么啦?”高城沙耶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不解的上前。 “那个……这些人想要进入我们的营地……大小姐,你看怎么办?”好心的干部将情况小声的告知高城沙耶:“会长说营地里有些饱和了,再收拢这些人,我们的物资会有些紧张的。” “算啦……还是让他们进来吧!二十个人而已,我们再怎么紧张,也不至于这一点人都容不下的。”高城沙耶看了看一脸哀求之色的那名大叔,又听说车上还有小孩和妇女,心中那一点的柔软也被打动了。 年纪还小的她尽管知道什么是该做,什么是不该做的,但在真正事到临头的时候,她还是无法硬下心来。 左右还能搭救一把。那就救吧! 高城沙耶作出了决定。 “好!”大小姐都这么吩咐了,好心的干部顿时开心起来。他按下大门的电动按钮再次拉开了大门。 随着大门的开动,那位司机大叔连忙跑上车去,发动了车子的引擎。 小巴士缓缓的向前,一点一点的驶入高城家的庄园。 “嗯!你们这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不允许大型团体入内的么?”就在这个时候,高城家的家主高城壮一郎出现了。 “额……”点头同意的骨干顿时有些坐蜡了,面对积威甚重的老大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是我同意的。父亲,我们根本就不缺这点物资吧。从这里去海上机场,也就几个小时的路程。”高城沙耶在一旁辩解道。 “你就不怕有什么意外么?”高城壮一郎沉下声来。 “我们策划了这么久。物资的余量也计算到了十天,即使多了二十人,最多也就是把十天的余量变为九天……这根本就不差什么吧。车床厂的工人都是些有技术的强壮汉子,我认为吸收他们对我们营地之后的建设是很有好处的。”高城沙耶高声辩解。 “可是你就不担心出什么万一的问题?”高城壮一郎隐晦的点明。 “你要担心什么?”高城沙耶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父亲。 “……”高城壮一郎无语,他总不能告诉自己的女儿,他并不是担心这车子里的人,而是担心将她带回来的那个神秘的男人——李钦吧。 李钦表现得太过厉害。高城壮一郎听说过他的事情,知道自己的手下有好些都特别崇拜他。 “这是一种不好的苗头,若是他有篡夺权利的想法那就……”高城壮一郎对这一点,莫名的有着担心。 所以,恨屋及乌之下,他对那些有可能自成一体的小组织都抱有不信任的想法。 这是他内心深处的恶魔,而且是这几天才出现的。 在这之前,他可没有想过自己原来也是一个不怎么胸怀宽广的人呢。 人都是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另外一个样子的…… 由于高城壮一郎的出面,拉开的铁门又有合拢的迹象。而跟随高城壮一郎一同前来的骨干,更是牵手拦在了那辆巴士的面前,让不得继续前进。 拦住巴士的骨干都是高城壮一郎的亲信,他们的心早已在跟随高城壮一郎的生涯中变得宛如铁石一般刚硬。 对于这一车子的幸存者,他们的脸色是冰冷的。他们无视了车上的人们可怜的目光,厉声断喝道:“退出去!” “拜托了!收下我们吧!我们完全听从你们的吩咐。”那名司机从窗户里探出头来可怜巴巴的说道。 “退出去!”拦路的骨干依旧冰冷的呵斥。 这怎么可能!都已经进了大半个车身,希望就在面前,他怎么可能就这样后退。 如果要让他们彻底的放弃,那一开始就不应该给他们希望。 “不……这里已经是大家的希望,我不能后退。”这名大叔的表情尽管依旧谦卑,可态度说到底也是很坚决的。 “你……”眼见劝说不动,那些骨干顿时撸起袖管打算暴力行事了。 这时,在没有人预料的情况下,天空的颜色突然出现了莫名的变化。灼灼的日光在一瞬间似乎更亮了一些,洁白的云朵似乎也沾染了古怪的色彩,显出宛如琉璃一般的通透感。 “这……这是怎么回事?”无所事事的小胖子是第一个发现不对的,他抬头看向天空,发现天上竟然闪着奇异的光芒,而在那光芒的正中,一个硕大的光球正在熠熠生辉。 “好像有两个太阳啊。”小胖子平野户田喃呢着。 他没有看多久,一下子就低下头去。太阳一般的光亮不是一般人可以久视的。 “什么……”对于他的喃呢,旁人听不太清楚,只有蔡琰隐约听到了一些:“你说什么?” “这个……”平野户田正想组织言语进行解释。 突然,另一边正在谈电话的鞠川静香提高了声音:“喂喂……阿香……你有在听么?” “沙……”短促的电流响声之后,回应鞠川静香的便是一阵的寂静。 “什么嘛!手机竟突然坏了。”鞠川静香嘟起嘴巴很是不满的说道。 她并没有意识到眼下发生了什么重要情况,只是单纯的以为只是手机坏了。 她是天然呆,可是旁人不是。 就在她嘟囔着这一句话的同时,控制大门的高城家骨干也不解的叫喊起来:“怎么回事?大门的电控怎么突然失灵了。” “嘎……”汽车也突然熄火了。驾驶小型巴士的司机也发现自己身下汽车的不对劲。一股焦臭的味道从仪表盘,中控台上传出,他抬眼端看,却见控制台上那些与电路有关的设备都完全没有了动静。 “怎么了?”他也有些慌张了。 “父亲……恐怕我们不能按照原计划行事了。”在一声声不解的话语接二连三传出来的时候,高城沙耶猛地抬头看了看天空,很是急切的冲着刚刚还和自己争论不已的父亲说道。 “什么?”高城壮一郎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这时,小巴车上的声音猛地大了起来。 “快……快走!别让那些怪物靠近。” “天……天啊!他们过来了。” 小巴车上的喧哗越发的大了,很快庄园里的人们便听到啪啪的拍击声,看到了小巴身不由己的向前。 “呀……那些家伙就在那巴士的身后!”终于有人发现了这一点。 “嗯?”听到这个情况,高城壮一郎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严厉起来。“将门关住!赶快!另外通知警戒班集合,别让那些死人进来。”他大声的下令。 “可是……可是这车子……”高城壮一郎的命令是没有问题的,可眼下这只进了一半偏偏又卡在大门处熄火的小巴才是最令人头痛的事情。 “怎么办……这种情况……”高城壮一郎也觉得头痛起来。 此时,出现在小巴车后面的死体,已经越来越多了。他们黑压压的人头在小巴之后攒动,给庄园里的人们带来很大的压力。 ------------ 第四十六章 艰难的取胜 没有呐喊,只凭借这纯粹的感觉,众人整齐的踏着点,发出响亮的脚步声,迈步向前。这等声音对死体来说无疑具有相当的吸引力。 那些居于战团外围本能的向着爆炸的中心点移动的死体们听到这样的声音顿时转过身子来,朝蔡琰这边扑来。 当然,他们的速度并不快。 至少,没有超出蔡琰麾下这些人的反应能力。 “扬刀!”看着这些死体扑面而来,蔡琰高声的喊道。 这是预备的意思,在喊出这一声的同时蔡琰已经在估算这些死体到自己指挥这一列陌刀手究竟还需要多少时间了。 在一番计算之后,作为一名指挥官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在恰当的时间下达恰当的命令。蔡琰凭借着自身的预估完成了这一点,她大声断喝起来:“斩!” 一声令下,长刀挥斩,条件反射性的举动在一片如墙的刀光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刀光闪逝,污血横飞。一排十人同时劈斩,即便不能一下子斩却十个死体的身躯,但一口气干掉七八个还是能够做到的。 而随着这一波陌刀的劈斩,蔡琰的阵列向前踏了一步。 “扬刀!”蔡琰再次喝令。 “唰……”雪亮的刀锋再次抬起。 随着阵列的上前,又一波死体靠了过来,进入他们生前六十公分的空间。 “斩!”蔡琰又一次断喝。 “唰……唰……!”一片刀芒再次斩下,又带起了一泼污血和五六片狰狞了面容的身躯。 陌刀手的攻势,简单、直接、凶残! 他们不避不让,对着接近的死体,就是一刀! 而这一刀的结果便是死体的终结。 “前进!”陌刀手们继续向前,整个阵列也因此而更加深入战团一些。 此时,已经有两三个死体从左右两边包围过来。 而这些三三两两的家伙,则在训练得更加熟练的平田等人手中长枪的刺击之下,被轻易的捅穿了脑袋彻底的完球了。 和负责正面的陌刀手那只有一排十人的宽大正面不同,安置在队列左右两翼的长枪手是以三人三排三列为组的小型方阵来应敌的。 层层叠叠的长枪就此支起,死体躲得了第一排,往往躲不了第二排。就算有运气极好的家伙前面两列的长枪都错了过去,他们也往往会在第三排的长枪攒刺之下饮恨当场。 在蔡琰有条不紊的喝令之下,平田等人组成的队列很快就突入了战团的深处。 这时,死体已经逐渐包围住了他们,就像一张血盆大口生冷的张开,想要将他们吞咽下腹。 “崩……崩……崩!”手弩的射击声响起,数道箭矢精准的穿入十米之外死体的脑门,让他们彻底的失去了活力。 四五个死体就此倒下了。 但就这点伤亡并没有让死体停止前进的脚步。 同伴的倒下,他们根本就无知无觉。 他们继续向前,踏着同伴的“尸体”前进。 怎样才能阻止他们? 蔡琰他们的厮杀虽然精密的像一步机器,乍见似乎也很有效率,但蔡琰他们的人数终究还是太少了。几十号人组成的阵列,同一时间给予死体的杀伤也就那么几个,对迅速的缓解战局的危机起到的作用实在不大。 大杀器! 我们需要大杀器! 众人心中不约而同的闪过这样的念头。 死体已经相当密集了。 在他们如此的阵列下,要是有一把大口径机枪或者速射火炮之流,亦或是威力更大的炸弹,或许就能够将这些家伙一口气干掉吧。 当然使用现代火器的结果,自然是将更多的死体吸引过来。 但不容置疑的事,现代火器的杀人效率是非同一般的高。 可是,问题来了…… 我们有机枪,火炮,大炸弹么? 没有…… 本子国虽然有黑社会,并且将黑社会合法化,但对于火器的控制还是相当严格的。冷兵器什么的随你玩,但是热兵器——就算本子国的官员不在乎,他们也得考虑自己的美国爹是啥想法。 所以…… 这些现代化的大杀器,这些人都是没有的。 那怎么办? 蔡琰有办法! “投燃烧瓶!目标30米外……”蔡琰高声下令。 燃烧瓶,莫洛托夫鸡尾酒,简单易造的大杀器。二战的时候都被用来对付坦克。而现在,用来对付死体似乎也是很好的办法。 “呼……呼……呼……”数个啤酒瓶从伊东他们的手上飞出,自高空掠过一道弯曲的弧线远远的落在了远处的死体群中。 玻璃瓶迸裂,里面的液体溅射出来在白磷的作用下自燃起来沾染到周围那些死体的身上,一下子就将他们化为一个个巨大的火球。 莫洛托夫鸡尾酒的火焰并不容易熄灭。它需要你就地打滚才行,而死体显然不会做如此高难度的动作。 他们就这么走着,挨着,烧着。 他们不懂得疼痛,自然坐看自己身体上的肌肉被一点一点的烧没了。最后连脑袋都烧没了,变成完全的骨头架子,变成灰烬。 当然,这是需要时间的,而在这燃烧的过程中,他们还是一步一步的向前,如同烈阳巨人一般。 火焰是会传染的,但它传染的速度并不快。 尽管这些火人很努力了,可是在墙头那些同伴的堆叠之下,他们还是缓慢得很。 最终这些家伙也只能饮恨倒地了。 大杀器! 燃烧瓶就是蔡琰的大杀器。 就其结果来看,这东西还是很有作用的。 总之,在雷管炸药不要命的投资和纷纷扬扬的燃烧瓶不断砸落的情况下,人们的防线再一次的被守住了。 只是这样的守住,只是暂时的,而且看来还是那样的勉强。谁也不知道在下一个瞬间,会不会有更多的死体,突入进而产生更危险的局面。 “怎么办?”这样的结果众人都松懈不得,丝丝缕缕绝望的念头,在他们的心底滋生。 难道真要死在这里了吗? 这种纷乱的想法,在这等似乎可以稍稍松却一口气的时候冒了出来。 可就在这时,远处的街区突然爆起一声巨响! 这时非常大的动静。即使隔了一公里多的距离,当场的人们,也觉得耳朵发晕,大地震撼。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此巨响之下,很多人都些发蒙的不知所措。 然而这些人里绝对不包括蔡琰、毒岛冴子、高城沙耶、平野户田、鞠川静香几人。在听到如此巨响爆起的瞬间,他们不约而同的会意过来:“李老师,一定是他。只有他才能造成这种动静!看,爆炸在那边响起,难道是……他和小室孝一起杀回来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好了。” 李钦能回来救援? 这似乎成了他们眼下唯一的希望。 “大家都撑住!我们的援兵很快就会到来。”蔡琰大声的呐喊道。 在经历一番苦战之后,她已经和毒岛冴子回合在一起,并努力朝高城壮一郎那边杀去。 尽管她内心不愿意去解救那么一个家伙,可事到如今毒岛冴子都到自己身边,自己在对那个方向视若无睹似乎也说不太过去。 所以,蔡琰端好了架势。可行动的节奏,却越发的讲究了起来。 她的进度并不快,但也确实一点一点的向前。 此时,随着那一声巨响的爆起,原本堵在大门处非要进来的死体,才是摇摇晃晃的转身向后。和里面乱做一片的喊杀声相比,似乎刚刚爆起的那个大炮仗的声音更加的吸引人一些。所以他们本能的选择了离开。 死体的狂潮分流了。 随着它们分流的开始,还在庄园里里面厮杀的人们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小声,别用炸弹了。”他们这才惊觉起来,死体对声音实在是很敏感的。 各种呐喊嘶吼,在这一刻都被刻意的压低起来。 众人都有种被某个奇奇怪怪的东西束缚住的别扭感。 说实话,他们对此都不是很适应的,可为了自己的小命考虑,他们还是得忍耐着。 “努力吧!现在情况已经算挺好的了。只要我们把面前的家伙干掉,那外面的敌人应该也很容易搞定。只要没有死体源源不断的前来,这里的这些家伙尽管难办,还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大伙小声的传说着这样的话语。 “也是啊!”听闻这个道理的人对此都十分认可。 他们越发的努力起来。 反攻开始了。 而在反攻开始之后的不久…… 李钦杀了回来。 他是徒步杀回的。在墙头上奔跑而至的他并没有并没有和那些退却的死体们做更多的纠缠。只在跨越街道的时候,击杀了几头死体,然后翻上墙头。 高城沙耶在望远镜中目睹了这一切,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李君杀回来了。这真是太好了。只要有他在,我们这里应该能够安入磐石吧。嗯,一定是这样的。”高城沙耶十分确定这一点。 而事实的发展与她所想的,并没有多少出入。 在从望远镜里看到了李钦的身影一分钟后,李钦挥舞着大斧杀入战局之中。 他的加入大大减轻了勇士们的负担。 随着斧光的飞扬,死体的崩裂。战局终于朝有利于幸存者们的方向发展了。 如此这般又坚持了一个小时之后,一切的纷乱终于尘埃落定下来。 突入庄园内的死体都被终结了。 在变乱开始的最初,就一直没有合上的大铁门也被重重的拉上,并进行了一番加固。 人们怀着胜利的喜悦和同伴身死的悲戚开始打扫战场。 而高城家的人们也在来不及品味大难不死之欣喜的同时,面临一个宛如惊天霹雳一般的问题——高城家的家主,那位宛如钢铁战神一般的男人,在这一次的变乱之中被死体不小心的咬了一口。 ------------ 第四十五章 混战 时间一点一点的逝去,局面越发的崩坏了。 虽然陆陆续续有人加入战局,但人的防线还是不断的向后撤退。 门是守不住了。 看样子,今天就是高城家庄园陷落的时候。 “不能……不能这样了!我们这些大人死了也就死了……那些孩子,我的女儿还必须让他们活着。”高城壮一郎想道。 他看了看自己妻子一眼,从她的眼中也看到了类似的想法。 既然这样! 那就…… 高城壮一郎瞬间下定了决心:“松户……你派人去看看还有没有能够发动的汽车。现在所有有勇气战斗的男人都给我集合在这里。想要活下去的女人和小孩到队伍的后方集中。今天我们必须完成突围。” “是……”那名机械师也是被高城壮一郎称为井田的家伙大声的回应道。 他瞅了一个没有死体的方向匆忙而跑。他也必须召集相应的人手。毕竟,撤退的人有这么多,他想在短时间里整备出足够的车子只凭借自己一个人是不够的。他也需要旁人的帮忙。这是他的使命。 而随着他的奔走,高城壮一郎也将还能够收拢起来的手下召集起来。 “别再留手了!也甭管声音什么的。全力出手吧!我们要像钉子一下钉在这里,为老人、妇女和孩子们留下撤退的时间。”高城壮一郎大声的吼道:“扔炸弹吧!” “嗖……嗖……”几簇引燃了火线的雷管被用力的扔了出去,遥遥的落在丧尸的群落之中,旋即爆起了如惊雷一般的巨响。 死体被炸药的爆破威力撕扯得四分五裂。几个炸药下去,就有至少二十名死体倒地。 但这明显起不了多大用处。不过稍稍的一会后面的死体蜂拥而上便将这里泛起的涟漪给抚平了。 炸药的威力也就是这样了。它唯一的好处就是将更多的死体吸引到这里,让其他人的撤退更加的从容一些。 “务必要坚持住啊!虽然我们很有可能就挂在这里,但我们的牺牲将为我们亲人的突围带来机会。坚持住……为了我们的家人。”高城壮一郎高声的鼓舞着他们。 “轰……轰……”又是十几捆雷管砸下,更多的死体被炸飞,可更多的死体涌了过来。 死体密密麻麻,从包围众人的这边一直延续半合拢起来的铁门再到门外的大街上。 尽管高城家庄园四周街区早就按照李钦的建议进行了一番封锁线的建设,可在那一阵奇异的闪光之后,也不知从什么地方跑来了这么多死体真是源源不绝令人心惊胆战。 情况越发的危险了,在死体不顾危险的涌上之后,已经有好几个干部都被咬中了。 虽然那些干部在高城壮一郎的训练之下表现得也十分果决,直接抓起了点燃的雷管冲进死体群中做最后的决死突袭,但这样发狠的行为并没有能够给死体的前进带来多少阻碍。 他们是凭借着本能行动的“生物”,没有知觉,没有视力,不会说话,不知恐惧。他们只是听到了这边的动静,察觉这边有活人,然后一拥而上。 他们是最不惧怕死亡的士兵,所以他们经常将人类逼入绝境。 “该死……真的要完蛋了?”与表面的平静不同,高城壮一郎的内心其实也相当的惶急。 眼见一位又一位自己的人从容赴死,高城壮一郎也隐约听到了死神步伐,嗅到了死神在自己身边轻呵的死寂之气。 “要死了!”高城壮一郎喃呢着,身上的气势变得更加决然和疯狂,“既然要死,那就一起来吧!”高城壮一郎怒吼一声,竟不退反进的向前挥刀杀入死体之中。 这是决死的突击。在冲出去的一瞬间,他心中已然抱定了必死念头。 而就在高城壮一郎不要命的同时,回到方向防线之中休息了十分钟的毒岛冴子也再次拎起了手中的长刀加入战局。 银亮的刀光好似飘零而落的雪樱,将死体卷入其中,飞快的肢解他们的躯体。 这又是一通好杀。和前面那种追求一击必杀的刀法不同,毒岛冴子眼下的杀法更无脑一些,更随心所欲一点,多了许多针对人体的招数,并不追求刻意之下的效率。 “杀……杀……杀!”毒岛冴子脸上的表情还是兴奋,只是在兴奋之下,可以隐约感受到她挥刀的速度似乎没有最初那么凌厉迅捷了。 “差了一点点……是因为她的体力已经消耗的太多了么?”在二楼的阳台上架枪支援这边的平野户田看到这一幕,不禁小声的猜测起来。 “或许吧!她已经战斗很久了。”与平野户田做配合的高城沙耶如此说道。 “可是……可以前经历过比这更加持久的战局,毒岛冴子的续战能力不应该只有这么一些啊。”平野户田对此有些不解。 不过在用手中长枪的光学瞄准镜陶准一名死体的脑袋之后,他还是轻轻的扣动扳机射出炙热的子弹。 “噗……”一声轻响,一名死体倒地。作为远程支援人员,平野户田倒是十分认真的履行自己的职责。这一点,他即使再同高城沙耶交谈也没有任何忘却。 “以前你想想她是和谁做队友?现在呢?”高城沙耶翻了翻白眼:“以前和李君一起作战,他那一把斧头至少就卷走了近一半的死体,剩下的七分之四里,蔡琰那个小姑娘卷走了七分之二,毒岛冴子只需要对付剩下的七分之一……那烈度和现在完全不同啊。我想毒岛学姐也是第一次和死体厮杀这么久呢。” “小一半,七分之二,七分之一,那剩下的七分之一呢?”平野户田喃呢了一下,很有些不解。 此时,他手指轻轻的扣动,又将一名死体给爆了头。 “另外的七分之一是宫本丽、小室孝、你……以及平田、上村、上田、伊东他们一同完成的。简单的说,你们都是有惊无险,在主力后面打酱油的货。”高城沙耶毫不客气的揭开这个对平野来说深受打击的话题。 “这个……我们没有那么差吧!”承受了一万点暴击的平野不甘的跳了起来。 “少说废话……”高城沙耶一手拍到了他的脑袋上:“赶紧趴下射击,现在不正是你展现自己水平的时候么?” “好吧!我要血洗我弱鸡的名声!”平野户田恼火的喃呢着。他再次趴下身子端起了长枪,瞄准了地上的死体。 在选择目标的过程中他突然注意到一波人从远处的道馆那儿往这边跑来。 “高城同学,你看下那边好么?”平野户田向高城沙耶指明方向。 “那边……”高城沙耶按照平野户田的指示端起眼镜,直接看到了奔跑过来的人群:“是蔡琰、平田、上村、上田、伊东他们……还有那些参与训练的人……他们过来支援了?可是能够挡得住死体么?” “不管能挡得住,挡不住……总之能多一点人手做支援都是好的。”平野户田咬牙反驳了高城沙耶的疑惑。他觉得有支援总比没支援来的好一些。 “什么啊……你是笨蛋么?” 高城沙耶瞪起了眼睛: “父亲的撤退计划正在进行中。现在撤退的以女人、老人和儿童居多。虽然父亲的争战是为了他们能够活下去,可是要是能够战斗的男人在眼下都死光的话,那突围而去的车队究竟能走多远也是一个问题。 现在是末世了,我想我们以后面对的敌人不仅仅有死体,还有其他组织起来的幸存者据点。一片天空下的生存资源都是有限的,想要活下去我们必须奋力争夺才行。” “那个……有那么严重吗?”平野户田对此有些害怕。对付死体,他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可是要和同为人类的势力开战,他心中不可能一点感触也没有。 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杀人的。这和杀死体不同…… “末世来临,一切规矩都崩溃了……你以为以后遇上的奉公守法的人还会很多么?”高城沙耶扬了扬眉头。 “这……”平野户田败退了,仔细一想之下,他也不得不认为高城沙耶说得没错。 不过,就自己这么认为有什么用呢? 地面上的蔡琰已经自顾自的接近了战团了。 “要拦住她么?”平野户田抬头。 “不……还是看看吧!”高城沙耶的话语低沉下去。 其实在看到蔡琰带人前来,她理性告诉她蔡琰过来救援并不好。可她的感性却还是希望蔡琰的解救行动能够成功的。 至少…… 至少把自己的父亲给救下来啊! 所以,她才那么说的。 看看…… 那就看看吧! 平野户田闭上嘴巴,重新专注于远程的援护了。 没有“阻拦”,所以蔡琰很快就接近了战团那边。 蔡琰注意到,在战团的防线之外,在那些死体的包围之中,有两处战场还在继续着。 “毒岛和那个高城?”蔡琰看了一眼战场的局面,迅速的分析出了眼前必须要做的事情:“毒岛可是得救一救!那个高城嘛……或许可以放一放,反正他和我离得也远。” 蔡琰如此想道。她没有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毕竟高城和她不熟,彼此之前没有毒岛那种战友的感情,更关键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李钦和她说过那些关于这个世界的历史。 她知道历史上发生了什么,作为同是华夏人,又信奉大汉主义的女子,她对高城这样的蛮夷,她更是瞧不起了。 “陌刀手前排整列,长枪手护持两翼,弓弩手居后!前进!”蔡琰脆声下令。这一刻,她那小小的身子竟泛出令人信服的气势来。 她有了威严!这样的威严是那前几天在众人面前展现出来的战力而在众人心底产生的。 在这份威严之下,那些人都凛然听命。 他们阵列起来,按照蔡琰的命令缓缓接近了死体。 这一刻,相当整齐的脚步声沉沉的踏起。沉重而锋利陌刀映耀雪亮的寒光。在陌刀手的两翼,则是长枪手的阵列,他们斜端着长枪,用以拒止死体的接近。 这是相当古典的阵型。如果将近战的武器统一换装成长枪,将弓弩换成早期火枪的话,这倒是成了所谓的西班牙方阵了。 总之,蔡琰眼下耍的这一套都是相当有历史的了。 然而一个办法,不管新旧,只要它是有用的,那就是一个好办法。 在蔡琰的指挥下,方阵接近了战团。 ------------ 第四十七章 刨腹 被死体咬了,那就是没救了。 至少以现在的医学水平还没有办法逆转这个死体化的过程。 听到这个消息,高城沙耶和高城百合子,以及高城壮一郎的那些部下都有一种天要塌了感觉。 怎么办? 在这个规矩崩坏的世界里没有一个合格的领袖是不成的。不管高城壮一郎自身的立场究竟为何,就从他自动乱爆发时起所做的种种事情,已经证明了他的确是一个合格的领袖。 但,即使是这样的领袖也无法逃脱死体的轻轻一咬。 这真是可怕的消息!若是让这样的传出去,只怕已经安定下来的人心会再次发生变乱吧。 为了整个营地的安全,高城家的人们将这个消息封锁起来,并不说与外人知晓。 这是一种隐瞒,却也是很有必要的事情。 “我现在算是明白政府的那些人究竟为何要说出那样扯谈的理由了。”平野户田苦笑着冲着刚刚返回的小室孝说道。 小室孝也是走回来的。 全地形适应车辆确实很好用,也很结实耐操,但对于像死体这样只对声音敏感的怪物来说,全地形适应车辆那种强劲的引擎轰鸣声简直就像是黑夜里的萤火虫,是那样的鲜明,那样的突出。 在当初急着要回来救援的情况下,小室孝当然可以开着车快速返回,但那样快速返回的结果往往是把死体也引了回来。这对高城家来说绝对是一个灾难。 是以,他们只能弃车,走围墙——这对不会攀爬的死体来说绝对是一个天堑,对于平衡性还算不错的李钦、小室孝、宫本丽而言,这又是一条通途。 李钦的速度快,比小室孝要早上一些返回高城家。 小室孝则稍迟一点。他带着宫本丽返回高城家的时候,只赶得上那一场大战的尾巴。他们只来得及干掉最后几名死体。旋即便听闻了高城壮一郎被死体咬伤这个极度不幸的消息。 “怎么会这样?”宫本丽在震惊之余也露出了哀伤的神色。 这哀伤不是为了高城壮一郎,也是为了她自己。这一刻她从高城那儿看到了她曾经的男友井豪永的的影子。 “这是意外也是必然,和死体作战,你我都需要有被咬伤的心理准备。”李钦说得很是冷漠,但讲的也是实情。 “哎……沙耶一定会很伤心吧!”小室孝低沉着话语说道。 高城沙耶是小室孝从幼儿园开始的同伴伙伴,两人之间的关系虽然没发展到那女朋友那么亲密的地步,可也比普通朋友要亲近许多。 眼下高城沙耶遇上这样的事情,小室孝自然与之同悲了。 小室孝本来想要去劝说高城沙耶的,但还不等他有所行动。高城家的人们便将他们带到了道馆,让他们在道馆之外候着。 高城沙耶与高城百合子已经进入道馆了。忧国一心会的那些干部也走了进去。毒岛冴子也入内了。 还在外面待着的便只有李钦、蔡琰、小室孝、宫本丽、平野户田、鞠川静香这些外人。他们只是高城沙耶的师友,和忧国一心会本身是没有多少关系的。显然高城壮一郎在交代后事的时候,是不会请他们入内的。 高城家的道馆很大,隔音效果很好,在外面等待的人们根本就听不到里面动静。他们只能站在道馆的屋檐地下,一边遥遥的看着幸存者营地那边的动静,一边则畅想道馆里的动静,互相之间小声的交谈,诉说着自己的猜测。 就比如,刚刚平野户田那个小胖子感叹的那一句般。 “为了人心的安定……上次沙耶有解释过原因。”小室孝的声音依旧低沉着。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心中的欢喜自然少了很多。 “这是正确的么?”平野户田又问。 “或许……应该是吧!”小室孝说得不是那么确定。他觉得高城家这么安排并没有错,似乎可以被理解,可要他完全认可这一切,他隐约又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那么……”平野户田还想说什么,突然道馆的门被打开了,高城沙耶面带哀戚的走了过来。 “李老师……父亲请你进去。”高城沙耶缓步走到李钦的面前对他轻声说道。这一刻的她没有平时的那种傲娇的态度,清秀的小脸低垂着,两眼中强忍着泪水,自有些许楚楚可怜的意味。 “好的!”李钦轻轻的点头,直接就跟着她是走了。 他什么也没有说,因为在这个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说什么才是正确的。 再次步入高城家的道场。随着眼前的光线一案,李钦再次感受到了那种肃穆庄严的气氛,只是此时的气氛比最初多了一些凝重和哀怨。 道场的前面,高城壮一郎依旧在那儿盘腿坐着。此时,他已经换了一身白衣,一条三尺宽的白绫铺在他的身前,白绫上放着一把胁差,还有一块白毛巾。毒岛冴子着抱着那把长刀跪着在高城壮一郎的背后。 在他的对面,那用以操练士卒的场地上,高城家的干部整齐的立定着。他们都身穿黑色的立领制服,看起来还有些军队的味道。 至于高城壮一郎的妻子,高城百合子则遥遥的站在道场的右上的角落里,用手捂着嘴巴,神情凄婉。 “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大架势的……难道……”李钦看着这副场面,心中不由得暗惊,心底的记忆再次用上心头,一时间他似乎有些明白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李钦迈步走到高城壮一郎的面前,直接跪坐在一边,什么也没说。 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高城壮一郎请自己过来不是要听自己说,而是想交代一些事情的。 “李老师,我已经无可救药了。为了体面一些,所以我准备了这样的仪式。我希望我能作为一名武士骄傲的死去,回归神明的怀抱。而不是变成那样的怪物。”在李钦坐下之后,高城壮一郎当着李钦的面前,小声的说道。 “这个我能理解。”李钦轻轻的点头:“我尊重你的选择。” “那太好了!”高城壮一郎满意的笑了起来:“死亡并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我会很开心的去死。但是在从容赴死之前,我有些事情想要托付于你……” “什么?”李钦微微一惊,他想不到“托付”这两个字竟然会从眼前这个刚硬如铁的男人口中说出。 “别意外,听我说完,毕竟我的时间并不多了。”高城壮一郎伸手止住李钦想要出口的话语,继续说了下去:“我的妻女……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你若有心,就帮我关照她们一下。至于我所统领的忧国一心会……我希望你能加入它,成为它首领,进而统领整个幸存者营地。” “我加入忧国一心会?这……不合适吧。忧国一心会可是一个右翼……我可是一个华人。”李钦这一次更加吃惊了。他瞪大着眼睛看着一脸从容的高城壮一郎怎么也想不到如此奇葩的要求,竟然是从她口中说出的:“他……这不会是死体化开始了吧。这到底说什么胡话呢!” “都这个时候了……有必要在意这些么?右翼,左翼……其实都在于你自己的选择。你是左翼,他们就是左翼,你是右翼,他们就是右翼……这里的这些人都是听命于我的,他们是很老实的一群人,我不想他们没有好结果。我请你当他们的头,只是为了在这个末世里活下去。”高城壮一郎缓声说道。 “为什么非得是我?”尽管高城壮一郎将原因说得很明白,可李钦心底依旧有疑惑。 “因为你最强!接下来的这个末世,我虽然没有经历过,可也能想象的出那种恐怖……在这样的世界里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你强而且脑袋清明,让他们跟着你,我很放心。”高城壮一郎如是说道,说完他紧紧的盯住李钦:“怎么样……你能答应么?” “好吧!”李钦点头应承下来。只是在答应之余,他也把丑话说到了前头:“末世局面慌乱,我需要一直能够听命的队伍。我可以当他们的头,可要是他们不听话,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我知道……”高城壮一郎重重的点头:“乱世要用重典,末世也是一样!这件事情,我早就交代他们了。” “那就好!”李钦满意的点了点头,又不说话了。 他这算是答应了下来。 对于他的表现,高城壮一郎还是相当满意的。他笑了笑,抬头看了看李钦,又看了看右手边那站在角落里的高城百合子和高城沙耶,眼底露出一丝不舍。 但很快的,这样的不舍就被他舍去了。之后,他的脸色一变,再次严肃起来。 “我要交代的就是这些了。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到那边为我观礼。”高城壮一郎冲着李钦和声说道。 “好的!”李钦微微的点头,旋即走到了高城壮一郎左后边的角落里,稳稳的站定了。 这一十个角度不怎么好的地方。 说是观礼,但从这个地方往前看去,李钦只能看到高城壮一郎的背影,根本看不到高城的正面。 “这样也挺不错的!”李钦想道。 仪式开始了。 李钦只看见高城壮一郎从自己身边的白绫上拿起了毛巾,层层叠叠的卷了起来,咬在自己的口中。接着,他提起了那柄短小的胁差双手倒持,朝自己的腹部重重的捅下。 之后的具体李钦没有看到。以他的角度,只能瞧见高城壮一郎的身子不住的抖动,大股大股的鲜血从他下身涌出。可嘴里咬着毛巾他只是闷闷的吭声,并没有大声嘶吼。虽然以他那样子,即使大声也放不出来就是了。 如此大约过去了三分钟左右,高城壮一郎扭过头来朝一直坐在自己身后的毒岛冴子点头示意。 毒岛冴子顿时腾得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长刀出鞘,然后高高的举了起来。 此时高城壮一郎的身子稍稍的向前弯曲,他把头一伸,露出一段有着结实肌肉的脖子。 来吧! 这是高城壮一郎向毒岛冴子示意。 毒岛冴子手中的长刀迅速的挥斩向下,一道宛如匹练似的寒光挥闪而过,旋即便看到高城壮一郎的脑袋高高的跃起,滚落在雪白的素绫之上。 这一刻,高城百合子和高城沙耶都不忍心端看的扭过头去闭上了眼睛。 ------------ 第四十八章 仪式 随着毒岛冴子手中长刀的挥落,高城家的那些部下们都整齐的向毒岛冴子致谢:“感谢冴子小姐为会长减少痛苦。” “不……这是我应该做的。”毒岛冴子轻轻的摇了摇头,旋即走向高城沙耶和高城百合子那边。作为高城壮一郎的介错者,她有一些话语要和两人说,这也是对那两人的安慰。 李钦没有参与毒岛冴子那边的谈话,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高城壮一郎死了。作为一个人类,以他们本子国武士的方式,光荣的死去。 尽管对这份光荣李钦不怎么认同,但本着求同存异的想法,李钦也不会对他自己的选择多说什么。为死者讳,李钦还是懂的一些尊重的。 所以李钦显得相当的沉默。他一边看着后续事情的发展,一边则暗自思索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获取这个高城家的统领权,这是李钦一直都期盼的事情。只是他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竟然会这么快,在这个时候发生。 “现在可是一个相当麻烦的时候啊。”李钦小声嘟囔着。眼下的时机并不好,李钦感到自己是被临危受命了。 “下面该怎么办,我得想想……”李钦沉思着。 高城壮一郎的死去代表属于他的时代的终结,而下面该轮到李钦自己来开启属于他的时代了。 正像高城壮一郎自己所说的那样,像忧国一心会这等极道组织,其属性是由他的统领者决定的。高城壮一郎信奉右翼思想,忧国一心会自然也带有浓重的右翼倾向。而李钦自己绝对不可能的右倾,所以即使有一些收尾存在,李钦依旧相信自己能够将其扭转过来。 “也许这挺难的,但这多少也是一种的挑战。不是么……”李钦想着,心底涌起一股斗志。 高城家的干部在毒岛冴子完成对高城壮一郎的介错之后,便迅速的上前用早就准备好的白布覆盖到高城壮一郎的尸体上。他们将高城壮一郎抬了下去。 然后便有两名高层走到了李钦的面前。 “李会长……请跟我们来。现在你是我们的首领了,请您和大家说些话好么?”他们向李钦提出邀请。 “好吧!”李钦重重的点头,迈步走到高城壮一郎方才切腹的地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诸位!”李钦沉声:“刚才在这里,高城会长走完了他人生的最后一路。他是作为人而死去的。这是一种光荣,也是一种悲哀。我或许无法做到高城会长那样看轻生死,但我会竭尽所能让大家都活下来,作为一个人活下来。 世界已经崩溃了。但我们还活着。你们大多数都很年轻,你们中很多人可能都没有后代,你们的日子还藏着。所以……加油吧!努力的活下去,用自己汗血在这个末日中建立自己的家园。 遭遇末日是我们的悲哀,但作为一个有担待的男人,我希望你们能为你们的后代开辟一片净土。” “是!”李钦的说法并不高深,也没有牵扯到什么左翼右翼的思潮,他只是简简单单的说出了众人眼前所面临的问题,指出大家需要大家奋战的根源:“为了自己,也为自己以后的后代。” 这是很直白的理由,但也是大多数人所信服的。在东方的世界,家、后代都是非常重要的。尤其对一个男人来说。 男人是必须有担待的,这句话东方的男人大都认可。即使他们这些人大都是所谓的极道分子也是一样。 是以,李钦的说法一下子就被他们听进去了。 直指人心的说法再加上李钦表现出来的武勇和高城壮一郎的遗命,令李钦在高城家的势力里初步取得了统治权。当然,初登大宝的他眼下的这个权利并不是多么牢靠,想要让忧国一心会的这些人完全服从自己,李钦显然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完成。他必须一点一点的建立自己的威信。 “不过,这总算不是一个太糟糕的开头。”李钦暗自想道。 高城壮一郎的遗体很快就被火化了,就在道馆之后的空地上。没有高僧的超度,也没有大人物的吊唁,整个葬礼说实话都显得有些简单了。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这个已然遍是死体的世界,能有一个葬礼,能有人为自己送终这已是相当幸福的了。 乱世的规矩可不能用平素的礼仪来衡量。这一点,高城百合子明白,高城沙耶也清楚,高城家的那些干部们也明白。 在经历了今天的混战之后,他们都晓得以往的一切已经彻底的远离了自己。 “电也断了,以后的日子……我们怕是都要在黑暗中度过了。”看着被汽油包裹起来的父亲的遗体,满是悲戚的高城沙耶小声的说出了这样的实情。 “也未必!我想我们总会找到重回光明世界的办法。”李钦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开心一些,活人可不能被尿憋死啊。” 这话有些粗糙,当着淑女说更加不好,可事到如今有谁会在乎这一切。 高城沙耶甚至觉得李钦这话有点好笑,自诩为天才的她很清楚李钦这么说的根由:“办法比困难多,只要你去思索,总会有办法。” “谢谢!”高城沙耶向李钦道谢。 这一刻的她并没有原来的那种元气满满的样子,虽说不上是完全没有精神,但这个人都显得柔柔弱弱,和平时大不相同。 “劝慰人的话我不会说。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尽快好起来。以前你自诩为小队里的军师,现在我希望你会是我们这整个幸存者营地的军师。”李钦恳切的说出了自己的期望:“这么大一个营地,要处理的事情可和原来几十人的小团队不同啊。我们需要你的智慧,也包括你母亲的。我听说你母亲理财很厉害,我希望以后营地财产这一块依旧由她来掌管。” “啊……你就这么相信我们?”高城沙耶见李钦直接将这么大的权利放到自己母亲的手中,着实有些惊讶。 “能者多劳……世界都已经这个样子了,再玩什么勾心斗角那不是找死么?别的营地我不知道,但至少在我的营地里,我希望大家能够齐心,和我齐心。”李钦悠悠的说道。他这样说着,话语突然一变:“末世究竟需要什么,我比你清楚。如果他们不能和我齐心,我也会有相应手段的。” 什么手段?听着李钦突然变得阴森起来的话语,高城沙耶霍然一惊。突然间她记忆起来平野户田和小室孝私下和自己说过的一件事情:“李老师,当真是很神秘的人物啊!你看他杀伐果断的行径,那样强悍的战力……如果说他是一个普通人,我第一个不信。可是如此神秘的他为什么来藤美学园当一个图书馆管理员呢?” 疑惑在心底冒起,高城沙耶一冲动就向李钦追问:“李老师,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一个在无尽旅途之中行者罢了。”李钦含糊的说着。只是这一句话,他说得不详细,却一点也没有欺骗高城沙耶。 他的确是一名行者,只是他旅途中的站点是一个个这样或者那样的世界。他通过这些站点前行,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他自己没底。 “且行且知道。”李钦现在就是抱着这样的态度。 傍晚了,天色静静的暗了下来。 熊熊的火焰在一个个汽油桶里燃烧起来。 今夜无星无月,厚厚的云层遮蔽了天空,让整个天都变得灰蒙蒙起来。若是以前,这样的云朵或许会在五颜六色的华灯辉映之下显出暗粉的颜色,但现在不行,高空核爆的结果,就是让一切电子设备都彻底完蛋。 人类的城市完全黑暗起来,没了电,还幸存的人们大多只能依靠原始的火焰,最多再加上一些手电筒什么……这是比较皮实耐操的玩意,没有复杂的电路,只要出于无电池的关机状态,或许还有幸免于难的可能。 高城家的营地是一个比较大型的营地,原本就有一百多名幸存者在里面生活,后来又陆陆续续收拢了两百多人,再加上高城家本身的部下、仆人,以及他们亲属,高城家的庄园里此时已有五六百人了。 尽管经历了白天惨烈的一战,营地遭遇了不小的损失,死了不少人。但在李钦宣布今夜进行聚餐,让高城家将所有人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的人起码还在五百之上。 这点人不多,但也不算少。 在晦暗的天空下,他们分成二十五个二十多人大圈,团团围坐,神情大都有些木然、凄凉。 劫后余生,他们本该是开心的。 但此时此刻,他们却是开心不起来。 眼下的局面很糟糕,他们认为自己不过是从死刑改判到死缓的囚徒而已。 明天会怎么样? 也许已经没有明天了。 谁知道呢? 这可能是死亡前的最后一餐吧。 这里已经不再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了。 种种想法在众人心底冒起。大伙对未来都没啥底气。 ------------ 第四十九章 演讲和战车 李钦就是在这等沉闷的气氛中站在众人面前的。他是当先的头一位,在他的身后站着高城沙耶、高城百合子、高城家的诸位干部,以及小室孝、蔡琰、毒岛冴子、平野户田等人。 在熊熊的光焰之下,李钦的登场自然是很引人瞩目的。大家都认出来李钦就是那个前些日子对自己中某些人表现得很强势的家伙,而且是今天在最后救了自己的人。 只是…… “他站在这里,那高城壮一郎呢?怎么没看见他?”李钦的出现并没有出乎他们的意料,只是对李钦所站的位置,他们很是疑惑。 “各位,今天我们经历了一场突变。很多同伴都在这一场突变中死去了,其中就包括高城家的家主——高城壮一郎会长。”当着所有人的面,李钦宣布了这个消息。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禁瞪大了眼睛,旋即便有低沉的哭泣声响起。 尽管上一波泪水在高城壮一郎的葬礼结束之后就被拭干,可眼下再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语,高城沙耶、高城百合子和高城家的诸位干部还是忍不住落下泪水。他们被勾起了伤心。 这是真的? 是真的! 从高城家诸位的表现上,众人明白了这一点。刹那间,他们脸上的木然更甚了。 “……连高城壮一郎那种狠人都免不了阵亡,那我们这些人呢?恐怕迟早都得变成那个样子吧。这个世界已经没救了,正如某些游戏、电影所描述的那样,这个世界已死……人类即将灭亡。哎……我们还是能过一天算一天吧。”他们想着,整个人越发显得衰败了。 这可不是李钦所希望的。 看着他们气势低落的样子,李钦猛然提起了声音:“时局艰难……但我们还不可以放弃希望。没有人愿意死,所以我们还必须为了活着而努力。 尽管高城家的庄园有些危险,但我们还有足够可以行动的车辆。已故的高城会长已经为我们选择好了目的地——我们将前往位于海上的国际机场建立我们自己的营地。 那里是一个相对封闭的地方。只要我们设法清除机场里的死体,那我们便只需防守好通往机场的大桥就可以了。这是一件相当轻松的事情。” “可是……从这里前往机场至少需要好几个小时的时间,这一路上又是堵车又是死体的,实际花的时间或许更长,如果再出现早上的情况,那我们……”有人以此提出异议。 高城家的庄园位于床主市东区偏北的地方,而床主市的机场则位于床主市的南区,以此前往机场确实有一段距离。而在这样的距离上,究竟会发生什么却是谁也说不准的。 在变故爆发之后,大量的人类化为了死体,现在整个城市到处都是它们身影,这些不懂得交通规则的人们,在马路上三三两两的走着,一听到身影就会汇聚在一起。对于有着轰然马蹄声的车队来说,它们才是最大的马路杀手。 “放心……一切都会有办法的。我李钦虽然没什么本事,可还是有点保护大家的能力只要大家肯听从我的吩咐,我保证能把大伙安全的带到海上机场那儿。” “真的?”有人不太愿意相信。 “当然是真的?”李钦肯定的回答:“我保证!” “你拿什么做保证?”有人还是不怎么相信他。 “我……”李钦嘴角微微的翘起,只见他翻手一转,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上猛然就出现了他一直持拿的那把巨大的斧头。 “这……是魔术么?”看到李钦突然变出一把大斧子,众人都被吓了一跳,有些人觉得有些不对劲,而另一些人则坚定的认为这只是一种魔术。 但…… 这真的是魔术么? 对于大伙的质疑,李钦可没有说什么。他只是淡淡的一笑,将手中的战斧高高的举起,然后朝着一个方向重重的劈下。 “唰……”众人只觉得那黑黑的斧头之上莫名的泛起一道蒙蒙的黄光,旋即便化为一道月牙脱斧而出,朝李钦所选的那个方向呼啸着向前。 那个方向一个人也没有,所以黄色的月牙便在地上呼啸的耕犁,拉出了一垄长长的痕迹。 “这……这地面可是……”人们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宛如在电影荧幕上出现的一幕,顿时瞪大了眼睛。虽然这地面没有浇灌水泥,可也是夯实了的硬泥地。如此结实的地面,竟然在李钦的随手一挥之间被搞成这等模样,这可不是一般的武道高手可以比拟的。 他是人还是神?人们心底涌起了疑惑。 倒没有人怀疑李钦这是造假,因为他们是需要相应的救命稻草来支撑自己活下去的。而李钦所展现的出来的这份力量,就算是假的,也很符合他们心底对英雄的预期。 他们都宁可这是真的。 而知道这一幕的确是真实的毒岛冴子,双眸之中更泛起了如水的涟漪:“真是强大啊。” 毒岛冴子崇拜的望着李钦。只看了一小会,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一偏头,她看到高城百合子也紧紧的盯住了李钦,其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坚定。 “她……这是做什么?下定了什么决心……”毒岛冴子心里不解,但她并没有当场问出来。因为时机和地点头太不对头了。这一刻,她将这样的疑惑埋藏在自己的心底。 不管怎么说,随着一斧子的劈下,李钦是一个强者的印象顿时深入众人的心中。 至此,李钦的演讲结束了。 虽然他演讲的水平并不高明,话语中并没有什么蛊惑人心的口号,但他还是很能够抓住众人的心理。他明白大伙眼下最担心的和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他以此进行针对性的演说,很自然就赢得了大伙的认同。 而他最后那一记力量的证明,则将这样的认同进一步的化为了肯定。 总之,在这一番演说和行动之下,众人的心气总算稍稍恢复了一些。他们都打算听从李钦的吩咐,为实际的明天一博了。 接下来,宴会开始,觥筹交错,尽管因为要守夜,要为明日的厮杀做准备,李钦并没有给大家准备太多的酒水,可在彼此之间热烈的气氛之下,众人还是吃得很开心。 终究还是不知道自己究竟没有明天的,所以大伙都有些形骸放浪起来,每个人都变得有些癫狂了,他们中很多都在享受眼下还活着的事实。 男男女女的热烈自然也在这个时候毫不顾忌的进行。虽然还没有做到最后一步,可彼此之间热切的拥吻,纠缠不已的对舌,还是让李钦有些看不下去了。 “真是热烈啊!”李钦摇头,在完成了必要的礼貌之举后他一边吩咐两名干部替自己招待大伙,一边这叫来了高城家的机械师松户良平:“松户先生,关于明天的车队问题,我有一些想法……不知今夜进行改装是否还来得及?” “不知李会长想要进行怎样的改装。时间不多了,太过复杂的改装我们可无法完成的。”松户良平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很是客气的对李钦说道。 他和李钦接触的不多,只从旁人口中听说过李钦的种种。他并不晓得李钦有怎样的个性,所以就李钦提出的问题,他并不敢打包票。 “车库里有没有什么适合承担先导责任的车辆?马力要大……要结实,而且如果能用履带行径,那就更好了。”李钦见对方有些滑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着,轻声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履带?那是拖拉机吧!”松户良平撇了撇嘴,“这种东西可没有大马力的……嗯?大马力……我似乎想起了什么。”他说着一下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睛猛地瞪起,急切的拉住李钦的手:“会长,请和我来。” 矮胖结实的他拉着李钦的手走到一间看着很有些年头的车库旁,在自己腰间取下一大挂钥匙,从其中分辨出一把属于这个车库的存在。之后,他低下头解开车库卷门的锁,用力抬起这明显有些生锈的卷门。 卷门之内,车库一片漆黑。 但是在这样的漆黑中李钦隐隐看到有一辆模样古怪,带着尖锐斜角的宽大车辆静静的停在那儿。 松户良平在卷门打开之后便迅速的上前。虽然没有光亮,可他对这辆车十分熟悉,不过在车边一阵摸索,便找到了某个把手。他抓着把手蹭蹭几步,翻上了车子的顶部,在顶部的中间的某个位置拉起一个圆形舱盖,整个人便“嗖”的一下窜了下去。 之后,又是一阵的沉寂。 但这样的沉寂并没有维持多久便被打断了。 车前极为明亮的疝气大灯被打开,雪白的灯光耀眼的冒起,令站在车子面前的李钦不得不在第一时间闭上了眼睛。 直到好一会,他感到面前的刺眼慢慢的柔和起来,他才慢慢睁开眼睛看清了眼前的一切:车库里的这辆车是一辆名副其实的钢铁怪物,其车长接近六米,车宽三米,车高两米有余,全身包裹着装甲,除了没有一个硕大的炮塔,他看上去和坦克倒是十分的相近。 “这是什么啊?”李钦对此很是不解。 “一辆老车了……73式装甲车。自卫队第二代履带式装甲车,是用来和74式坦克配合作战的。由于第三代主战坦克和第三代装甲车的服役,这些二代车辆有的淘汰退役,有的则进行了现代化的改进。车库里的这辆就是退役下来,拆卸了所有武器装备的产品。 会长你说要一台大马力的履带式车辆,我一下子就响起了它…… 尽管它有些年头了,但还是相当的坚固的,而且作为军用车辆,又出于这样全封闭的车库之中,它车上的设备保存的还相当完好,是一辆相当可靠的战车呢。”正好从顶舱上钻出来的松户良平听到了李钦的疑惑,开口为李钦作出了解释。 “七十年代车……作为军队战车,他应该还没有那么多无聊的电子设备吧。”李钦闻言眼睛一亮,开口问道。 “自然没有。可靠,皮实……这可是军品的一惯追求呢。”松户良平理所当然的点头。 “那就好……有这样的战车……我想我的计划应该能够成功。”李钦笑着轻轻的点了点头,他看着趴在车顶上仔细摸索的松户良平,试探着问他:“你说我们连夜将除草机的电动旋刀安装在这个位置怎么样……”李钦比划了一下自己下巴的位置,在车身上一划,眼里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你的意思是?”松户良平微微一愣,稍稍沉吟一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类似于扫雷机的设置,只是我们扫的不是地雷而是死体。战车的速度加上除草机旋刀的锋利,我想用来切断死体是相当容易的。如果我们将这辆车按照这个样子改装好,用它来打头的话……那些死体应该挡不住我们的。无论他们的数量有多少都是一样的。”李钦稍微解释了一下自己这脑洞大开的想法。 “嗯……这有搞头。”松户良平一想眼神,越发的亮了:“似乎可以试一试啊!” ------------ 第五十章 末日战车 既然有搞头,那就开动起来吧。 松户良平撸起袖管,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宴会的主场,从里面找到他需要的人手。 电气工人、焊接工人、机械师……松户良平很快召集了足够的人,开始大干起来。 改装的工作看起来很复杂,可说起来也挺简单:将除草机的保护外壳拆掉,将其机架焊接在装甲车的外壳上使其牢固,然后在用结实可靠的浇灌将电机线牵引着,导向装甲车的内部,使其与蓄电池和电机联通。 高城家毕竟算是一个地区性的小豪族,高城百合子又曾经是华尔街的金融名人,高城壮一郎更是利用物流公司的名义接手了许多物资,是以在这个全世界都遭遇EMP强袭的时候,想要在高城家找到一些还能够使用的电子设备还是能够办到的。 事实上,在李钦他们到达这里之前,高城壮一郎开始的物资搜集工作便是将存放在城里各个地区的仓库物资运送到自己的家中。这些物资里电气设备占了不少的比重,各式各样的零部件自然也不少。 在眼下掌握了高城家的李钦进一步发动人手对自己所需的物资进行搜寻的情况,还真让他们找到许多自己需要的东西。 就这样东拼西凑,连夜加班赶点,几个人终于在第二天天明的时候将李钦的意图实现了。 借着蒙蒙亮的天光,原本73式的模样已然大幅改变。宽大而坚实的车体上被牢固的焊接上了4部除草机:左右车体拐角处两部、车身侧面两部,它们在车体外展露出了它狰狞而的旋刀。 望着旋刀锋刃上闪烁的寒芒,没人敢忽视这些家伙的强悍。所有人都知道一旦安置在装甲车车体里电机开动将这些玩意驱动起来之后,它们将变为死体的噩梦。 至于彻底的正面,李钦本来是建议再加装两部除草机的,但闻讯赶来的高城沙耶却阻止了李钦的行为。 “……你们不单单要考虑死体。更需要考虑街道上的那些废弃的车辆。这些东西可比死体要结实许多,除草机的刀片对它们的威胁并不是很大。” 高城沙耶扶着眼睛,认真的向李钦建议: “我建议你利用工具从这里焊接两根钢条,然后拼接成一定的角度,最后再把压路机的碾桶给装上。虽然这样的做法会让战车本身的速度大幅下降。可钢条带着斜角的钢架能够将一些大中型车辆顶到一边去,而沉重的碾桶,则能将死体和那些轻型车辆全部碾压成薄皮片。” 高城沙耶冷静的诉说着自己建议。 在车库这边忙碌的人们肖想一下高城建议实现之后的战车模样和功效,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如果一切都能实现的话,那这辆战车也真够凶残的了——不过,这样改造的可行性应该很大。” 众人思索一下,便迅速的忙碌开来。 最终将73式变成了这么一个怪物: 它行驶在马路上轰隆隆的作响。重达十五吨的车体能够在一般的道路上留下明晰的轨迹。 而加装在它身上的外挂,为它在这个末日里横行带来底气。 前出的斜角钢叉能够顶开二十吨以下的车辆。 巨大的铁碾桶能够将小型车辆和死体碾压成血泥。 加挂在战车折角和侧面的四部除草机则能将胆敢靠近战车的死体切割得粉碎。 总之,这三大新近改装的玩意能够让战车在末日的马路上横行霸道,不惧任何阻挡。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车体的增重,让装甲车的最高速度从原本的每小时七十公里,变成了现在的每小时五十五公里(理论计算的指数)。 而外挂的加持令整个战车的驾驶变得十分困难,加装在车体前面的碾子和钢叉则让车体的视界变得糟糕许多,把握方向盘的人根本就没法看清自己前方的路况。 “这可是有些麻烦啊。”李钦沉吟着说道。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进行了这样的改变之后,竟然会出现这种问题。 “有得有失,这本来就是正常的事情。而且……”高城沙耶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笑着说道:“这问题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的。只要你有一个反应足够快的司机和一名优秀的领航员,这个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这么说也是……”李钦想想,认可了高城沙耶的想法。 不管怎么说,这辆战车在日出时分终于完成了全部的改装。 李钦让松户良平当测试驾驶员,让一名电气工人作为战车的领航向导在高城家庄园的后方测试了起来。 尽管只是简单的跑了几圈,速度也没放到很快,只维持在四十公里左右的时速,但这辆怪物真的能开动,而且能够切割。 “真是太妙了!以它作为先锋的话,没有什么能够拦住我们的前进的脚步。”李钦开心的大笑起来。 他笑得如此豪爽,倒是把高城沙耶看得一愣一愣的。在她的记忆力,李钦向来都是淡淡的。不是说他不会笑,而是他的笑都是微笑。眼下如此开口大笑,高城沙耶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对李老师的了解是不是太少一些呢?”高城沙耶看着李钦的笑容心底暗自嘀咕了这么一句:“或许,我应该紧盯着他一些?”女孩心里对李钦产生了好奇。 当然,这都是以后才能进行的事情了。 至于现在,无论是李钦还是高城沙耶关心如何带领这一群人突围,将大伙安全的带到床主机场那边。 “最关键的已经解决了。下面嘛……”李钦再次突发奇想来:“找几个Y字型的大钢叉,我们来做几个大弹弓吧!”李钦笑着建议。 “大……大弹弓?”旁人听得目瞪口呆。 “这又是用来做什么的?”高城沙耶嘴角抽搐,也很有些不解。 “你们不认为将大弹弓和雷管比较配么?将那些捆绑的雷管拆开来,将它作为弹弓的弹药。我不求这些雷管能够炸死多少死体,但至少在弹弓的配合下他能射得更远,炸出来的声响能将死体吸引过去。”李钦笑着解释道。 “嗯!这么说也是!”大伙这一下会意过来。 有材料,有工具,想要制作一些大弹弓并不难。而且随着黎明的到来,营地里有些人早起了,正好被找来帮忙。 在陆陆续续有几十人加入的情况下,大弹弓很快就制作了一批,大量捆绑在一起的雷管也被拆解出来,成了专属于大弹弓的弹药。 而这些弹弓的射程,李钦在第一把弹弓制作出来之后,也让人出手尝试了一把。最终得到的结果是这弹弓能把大约两百克重的雷管射到八十米外的地方。 “这个射程……倒也足够了。”看着简单测试得出的结果,李钦满意的笑了。 毕竟,死体可是不会远程攻击的。 “发挥我们的工业能力,发挥我们的智慧,用远程武器吊打死体,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尽可能的不和死体近战。这才是我们最终战胜死体的关键所在!”李钦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些看起来相当简陋的武器,脸上有的是欣喜。他确定自己选择的道路并没有错。 如此忙碌一通,已经到了早上九点多。所有的人都起来了,营地里声音沸腾。 李钦名人通知大伙,准备出发突围。 他让高城家的干部们维持相应的秩序,将营地里的东西收拾了,并把幸存者逐一领上车辆。 一共五百三十八人,分别上了九辆大巴和三辆中巴,再加上高城家自己的一些“战斗”车辆,连成了一支足足有二十辆汽车的庞大车队。 李钦当然是坐在那辆被改造的73式之上。他是老大,也是先锋,自然得为人表率。 用自己的实力保护大家,这是李钦昨夜对大家的许诺。 此时,他自然得说到做到。 如此忙乱了一个小时,车队终于启程了。 车队当先的自然是李钦所在的那辆73式。当然,它现在已经基本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李钦应大家的要求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就叫“末日战车”。 “挺酷的名字啊!末日战车,行驶在末日的街道上。”和李钦一般坐在车顶上吹风的小胖子平野户田小声的说道。 “呵呵……你认为这有趣吗?可我一点也不觉得啊。”李钦百无聊赖的摇了摇头,旋即扶着身边的杆子,在车顶上站了起来。 战车已经驶近了大门,李钦算准了距离,从自己的个人空间里掏出大斧,狠狠的又是一个劈斩。 月牙形黄光再次显现,于光天化日之下直扑三米之外的铁门。坚固无比,即使几十名死体一齐推搡也未必能够推倒的铁门在这道月牙状光芒之下如纸片一般被轻易撕扯开来,并在那月牙带起的气劲之下,远远的弹飞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上。 “好强!”这一幕,尽管昨晚就已经见过,可眼下就在自己的面前发生,平野户田还是被吓了一跳,发出如此的感叹。 “强?是有点!不过也很累就是了。”一斧斩出,李钦便一屁股坐在装甲车的车顶上,“吭哧吭哧”的喘息起来:“我还不够强!这一招对我来说负担还是有些大了。” “那个……像刚才的那一招,你能使用多少次?”高城沙耶的声音在李钦的下方传来,显然她也听到了李钦和平野户田的对话。 此时的情况是,李钦的前导车里,集中了这个世界原本的主角小队,只除了毒岛和蔡琰—— 她们两人是被李钦派到车队的中后部,与平田、上村、上田、伊东他们一道弹压车队局面的。尽管车队里那些幸存者和高城家的干部誓言旦旦的说要听从李钦的吩咐,可李钦依旧觉得有些自己人在那边看着似乎更好一些。 有疑心,这都是人之常情了。真正完全信任别人的人,大都死得很惨。 蔡琰、毒岛、平田、上村、上田、伊东他们,甚至包括小室孝、宫本丽、鞠川静香等人,都被认为是李钦的亲信。 李钦将他们派到那些车厢里,监视大家稳定局面是一点,另外也是为了能够安定大家的心。 车厢里的那些人在看到李钦的亲信就在自己身边,大都会心平气和起来。因为他们相信,李钦不会任意放弃自己手下的。 ------------ 第五十一章 旅途 车队在隆隆引擎声中的驶出了高城家庄园的大门,踏上了前往海上机场的路。 因为有“末日战车”这辆极为坚固强悍的前导车在前方开路排除万难的缘故,大伙的旅程还是相当安全的。别的地方李钦不清楚,至少在前导车里的大伙还有些许小心思谈论一些旁的事情。 就像高城沙耶眼下问李钦的这般。 “这一招?以我现在的实力大概挥斩四五次就会累的不行了。我身上的内力还是太少,四五次之后,内力枯竭,我也就没有什么战斗力了。”李钦微微喘息着说道。 “这样么?”高城沙耶沉吟了一下,眼睛微微一亮:“你刚刚那么做是为了坚定大家的信心吧。” “信心吗?有一点,但更多的是为了让他们安心啊!现在众人都被隔离在一辆辆汽车上,汽车是相当封闭的所在,我担心他们在那里面会抓狂,所以……”李钦解释了一下:“从现在开始将会是一段相当漫长的旅程,我不希望再出什么问题。能够安安稳稳的抵达海上机场那是最好的了。” “希望如此啊!”高城沙耶轻声到了一句,旋即闭上了嘴巴。 意外,她也不希望再看到了。 然而事情怎么会像她所希望的那样演变呢!理想和现实总是有区别的。 尤其在现在,在车子驶入市区之后,轰隆隆的引擎声将原本就分布在各地的死体都吸引了过来,摇摇晃晃的往车队处蜂拥而至。 当然以车队的“高速”,凡事被它甩到后面去的死体无论怎么也追不上它。而挡在车队前面的那些死体,也在“末日战车”的碾压切割面前显得是那样的无力。 在“末日战车”的行进之下,它们有的身躯被化为铁碾之下的血泥,有的则被除草机的旋刀切断了肢体。 车队在“末日战车”碾出来的血路之上前进。尽管这血路的颜色有些深沉了,显得有些黏糊可怕,但对于幸存者了来说,只要沿着这条路行进还是相当安全的。 其间或许有几个幸运儿,插入车队里车辆的间隙之间,但这样的插入都被后续驶过的车辆直接撞飞碾压。 因为早就考虑到会有这种情况可能的缘故,这些车辆的车头都是经过特别加固的,死体的血肉之躯根本就拿它们没有办法,在车辆的冲撞之下,它们凄惨的被卷入了车轮底下,化为血肉模糊的肉段。 “哎……这样的日子究竟什么时候才是的一个头啊。”车上的人们忐忑不已。每一次撞击都让他们心惊胆战一次。尽管他们都知道自己的车辆还是相当安全的,但心中的不安总是会在那一次次的颠簸中不住的升腾。 “放心吧!只要我的车还在前进,这一切就威胁不到我们!”毒岛冴子微笑的说着。她一边说,一边抽出了鞘中的长刀:“这些死体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保证他们在侵害到你们之前必须向跨过的我的尸体。”毒岛冴子高声保证道。 作为被李钦安排在车里的领车,毒岛冴子自然知道自己的任务究竟是什么:“弹压车厢里的变乱,安抚车厢里的人心,不让车子动乱起来。” 这是李钦亲口吩咐她的,她牢牢的记在心里坚定的予以执行。 或许她也是有些威名的,车上的人在她的保证之下,俱一下子安静起来,不在说话了。 她知道他们只是暂时安心,并没有完全放松。可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在学了李钦用自己的实力和威名来进行保证之后,她只能收刀如鞘,抱剑于胸,不再说话了。 车队继续前行,在纷乱的市区穿行,市区两侧种种熟悉的凄凉看在众人眼中领他们不由自主的沉默起来。 曾经,这里都是他们生活、工作、娱乐的所在,但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死体在街上游荡,商店都空无一人。街上的汽车三三两两的废弃在那儿,有的遭遇火烧和爆炸成了空架子,有的则因为撞到什么,掀翻了自己的身躯,横担着,斜斜的截断了大半的马路。 乌七八糟的东西太多,车队的速度明显了慢了起来。许多车辆的轰鸣声变小了,进入了怠速的状态。 如果是以前,城市里各种各样的声音,死体或许也就把怠速汽车的引擎声当做背景音给忽略。可是现在却是不同的,EMP之后,整个世界为之一静。如今连两个人在一起正常的说话能够把一大票死体给引来,又何况这么大车队发出的声音。 随着车队的速度降下,更多的死体扑了过来,不但在车队的前面拦着,就连车队的两翼和后方某些直通街道的所在也都出现了它们蹒跚步行的身影。 “怎么办?”车里的人又慌张了。 看着那些浑身青黑,缺胳膊断腿,破嘴唇少眼睛的家伙朝自己行来,黑压压的一片宛如滔天巨浪要将自己彻底的淹没,车厢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惊恐和混乱起来。 “别急……这些我们早就预料到的。李老师有教我们怎么办。”在这等迷乱的时候,首先挺身而出镇定下来的又是李钦安排在各个车厢里的那些人。在众人出现慌乱的时候,他们首先站了出来安抚人心。 “啊……还在预料之中么?”听闻这些人如此说,尽管他们还没说出李钦究竟要他们怎么办,可大伙的心依旧稍稍安稳了一下。 慌乱的声音一瞬间沉寂了下来,李钦带出来的那些人又有条不紊的安排起来:“平山、佐治,你们从前面的天窗上去,带上雷管;山下、松本,你们从后面的天窗上去,准备好燃烧瓶……其他人和我那弓弩射杀他们。” “嗯!”被点到名的人重重点头,旋即行动开来。 巴士的前后各有一个天窗,他们从天窗上到巴士的车顶居高令下的面对那些蜂拥而至死体。 “弓弩手压制近处的敌人,燃烧瓶攻击十米到二十米区间的敌人,雷管投远给我制造更大的声音。”李钦安排的人有条不紊的指挥着一些。 说实话,头一次独当一面的他们心里也充满了担忧,但出于对李钦的信任和被反复教导了遇上问题该怎么解决之后,他们虽然指挥死板,但看起来倒也不显得怎么混乱。 在这些人的指挥下,巴士的车顶上都出现了几名手持弹弓和燃烧瓶的投掷手和弓弩手。 他们依照命令分作三个打击层次,不断应对试图接近自己的死体。 当雷管的爆鸣在远处响起的时候很多,还在后方的死体都被吸引了过去。 当燃烧瓶在十米到二十米的区间里,炸裂开来的时候,火光冒起,吞噬了一片死体。一开始他们还能毫无知觉的向前,可随着时间逝去被彻底烧成骷髅的他们根本连动也动不了。 而在近处,能够真正扑到车前的死体并不多,也就十几二十人的规模,它们在车顶上那些弓弩手的射击之下,很快就被清除了。 “清除!” “安全!” 一声声报告在车辆之间传递。李钦看到后面车队里的那些“勇士”的努力,很是欣慰的点了点头:“他们干得不错!嗯,那我这边也得努力。” 尽管有些疲惫,可他还是从装车的顶上跃起,手持大斧杀入死体之中。 当然他眼下的目标并不是死体,而是在自己前方十米处的那一辆已经被烧得只剩下钢架子废弃大巴。 那辆大巴横卧在过上,宽大的车身堵住三个车道。它与它车头车尾的那些废弃的轿车一道将整条马路横向截断。 考虑到这辆巴士一起拥堵的废弃车辆太多的缘故,其重量已经超过战车的重量,在加上眼下战车的速度并没有提起来,直接冲过去已是不可取。 所以必须设法切断大巴的车体,才能让战车能够将阻挡突破。 这是一个相当不容易的任务,看看拦在战车前面的十几个死体,再看看那辆巴士黑漆漆的车骨架,很多人都有些挠头。 “用爆破吧!”平野户田建议道:“雷管应该能投掷到那里!” “然后呢?将更多的死体引来么?十米的距离太近了啊。”高城沙耶冷静的分析了其中的问题:“而且精确投掷也不太容易。毕竟弹弓不是枪……” “还是让我来吧!”李钦主动出面,“这点死体对我来说不过是土鸡瓦犬,我很快就能突击到车架那边。到时候只要几斧子下去……那车架脆得很,根本就经受不住什么力气。我一下子就能搞定收工。” “真的?”高城沙耶有点不太相信。 “应该没什么问题。”李钦点点头,旋即便出击了。 墨黑的斧光旋起,刚刚落地的李钦身形微曲,一记横斩击,便剁掉了七八个死体的脑袋。 之后,他迈步上前,漫步于死体身侧,手中长斧或提,或撩,或刺,或斩,每一次攻击都必然终结一名死体的“性命”。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这些死体对他来说都是土鸡瓦犬,根本就不能造成什么威胁。 眼见李钦不过两三下便将这边出现的死体杀绝,装甲车里坐着的众人都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些家伙对李老师来说是相当简单的啊。”一切顺利,大伙自然也有心事说一些旁的东西了,平野户田在车顶上待的百无聊赖,很自然的开启了话题。 “你没注意到么?李老师攻击的方式和毒岛学姐很像呢。一步杀一人……每击必中,每中必死!昨天毒岛学姐也是这么来着,不过她在这方面显然没有李老师娴熟……难道这个诀窍是李老师教给她的?” “或许吧!我听说毒岛学姐曾经提出要跟着李老师学刀的……”平野户田说出了自己记忆里的事情。 “学刀?李老师始终没有用刀啊……”高城沙耶错愕了一下,旋即记忆起来:“毒岛冴子说得不是学刀,而是向李钦学习变强的办法。抛却武器之外的变强之道——这些诀窍,在毒岛冴子看来应该是共通。力量、眼力、速度……这些应该都是一样的。有区别的应该在于对不同武器的熟悉程度和使用方式。”高城沙耶用理性的思索,来分析李钦的一切。 “……因为用的是斧头,所以他也能用得上一些正面硬干的手段。”高城沙耶冷静的分析着:“不得不承认,用斧头这样的兵器,再和死体的战斗中比用日本刀好多了。至少不怕磕到斧头什么的。只是李老师用斧头这样的重兵器使出类似于毒岛学姐那种精细的轨迹变化,却又比毒岛学姐要难了几分。” 这一点高城沙耶也看得出来。毕竟,李钦的斧头重,玩大开大合是很爽,但是玩精密运作就比较难了。李钦现在能够做到这一点,而且做得比毒岛冴子还好,这便说明他的实力比毒岛冴子要高出很多。 ------------ 第五十二章 希望在望 “真不知李老师是怎么练的?他看样子也就大我们几岁吧。大几岁就有这样的能力……那习武貌似也很有盼头啊。”高城沙耶小声的念叨着。 “可是……那或许还要吃苦,还要时间,还要……机缘。相比之下,我还是觉得火器枪械比较给力一些,只要轻轻的扣动扳机。叭……死体就能完蛋。”平野户田依旧坚持自己的观点。 “可是……在你开枪的同时,大量的死体也被吸引过来。就像现在,尽管你的枪上装了消声器,可这只能降低一部分声响。比起李老师推崇的弓弩,你这声音所引起的动静,还是太大了。你没看现在李老师都不怎么愿意让你开枪么?” “这个……”平野户田一下子结巴起来,无言以对。无论他自己有什么样的理由,李钦不愿意让他用火器攻击都是一个事实。尽管李钦早有劝说,让他尝试着学习使用手弩,可是比较那种没有一点暴力劲儿的冷兵器,平野户田还是喜欢冰冷的枪身和隆重的硝烟味。 “不过……如果我只会用枪的话。我在团队里似乎很难出头,或许我应该想想别的出路了。”偶尔平野户田也会有这样的想法。 只是有时他又觉得自己应该坚持自己的兴趣,不应该将为外力所屈服。 理想和现实的冲突,患得患失的念头,这是每个青春期男生似乎都会遇到的。 这应该就是所谓成长的代价了。 且不说平野户田的小心思究竟为何,那边的李钦已经在连续挥出两个月牙状斧芒之后,成功的将横挡在众人面前的大巴架子给切成了两半。 之后,他并没有返回装甲车这儿,而是在将斧头收入自己的个人空间之中后,就此一步上前弯下腰去,用自己的双手抓住那被切断了钢架的底部,用力将其举了起来。 大巴截断了宽阔的大道,但并没有阻断声音的传播。大巴之后死体密密麻麻的站了一片。它们有的想要翻过大巴过来,但它们并不懂得攀爬该这么做。 它们在大巴的另一边张牙舞爪。在李钦抬起钢架的时候,许多肮脏的爪子便沉沉的拍打到了钢架的另一侧上。 “李老师想做什么?”平野户田看着李钦的举动有些吃惊了,“他难道觉得这十几个死体杀得还够过瘾准备抬起这个,再杀到那边去么?” “笨蛋,你没看李老师把大斧头都收起来了么?”高城沙耶无奈的撅了撅嘴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平野户田一眼,略有些恼火的说道。 “那他想干什么?”平野户田不解。 “认真看就是了!李老师不会让我们失望的。”莫名的高城沙耶对李钦也充满了信心。 不过想起来,她这么说倒也是没错的事情。 李钦的确没有让他们失望过,以前如此,现在也是一样。 只见李钦将那车架抬了起来。不高,就在只离地六十公分左右的地方顿住了,他先是稍稍的稳了稳,然后重重的用力将这钢架推了出去。 钢架本身的重量加上李钦手上的力道,将钢架呼呼的向前,砸在那些死体身上,令前方的死体一下子倒了一片。 “开车!”李钦大声吼道。 装甲车的司机猛地踩动油门,车子呼的一下发动起来,直接朝李钦那儿撞去。 “小心!”平野户田和高城沙耶惊呼。 却不想李钦伸手往自己身边的钢架一按,整个人便翻身到那辆大巴的顶上。他在那边的等着。在末日战车呼呼从大巴的豁口处经过的时候,用力蹬腿一跃,整个人便如一头矫健的猎豹,呼的一下落到了战车的顶上,发出“彭”的一声。 “竟然还能这样……”平野户田看呆了一会。 “这真是现实么?”高城沙耶还以为自己是不是在属于好莱坞电影的世界当中。 “你若不相信,可以捏捏自己的大腿啊!会疼就说明是真的。”对于高城沙耶的疑惑,李钦告诉她一个相当简单直接的办法。 “哦……”高城沙耶应承下来。只是她并没有对自己下手,而是一夹子捏在了平野户田的身上。 “啊……”平野户田凄惨的叫了起来,有些恼火的瞪视着高城沙耶:“你为什么捏我。” “因为捏自己很痛啊。”高城沙耶说得理所当然。 “可是我就不疼么?”平野户田皱起了眉头。 “那是你啊……难道你不愿意?”高城沙耶紧紧的瞪视着平野户田。 “不敢,不敢!”看着高城沙耶俏丽的容颜,平野户田果断败退了。 在这等小事的争吵上,本就对高城沙耶抱有好感的平野户田怎么可能会是高城沙耶对手?即使他真的能够吵赢高城沙耶,他也不愿意这样做吧。 男生面对自己心仪的女生大都是抱着这样的看法。 不过,就平野户田在此刻还有有心思和高城沙耶做这样的互动,这无疑说明眼下的情况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危急。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在李钦砸退了一波死体,给“末日战车”裂开更长距离供它加速之后。“末日战车”的速度终于提升上来。它狠狠的顶在已经被李钦丢到几米之外的那段钢架之上,利用车体前部钢架的斜角将其再次顶飞了几米,在地上带起一抹深沉的血迹。 “末日战车”则于这血迹分了角度向前狂奔。带领身后的车队,脱离这个狭窄的碍口。 碍口之后,自然是一片通途,车队速度由此而提升了起来。它们以每小时五十公里的速度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狂奔。 虽然在这之后,偶尔也会遇上一些小障碍什么的。但在车队里那些勇士越来越娴熟的业务水平之下,那些小障碍都被排除了,并没有出现最初那般危急的情况。 随着车队不断行进,在午后五时左右的阳光之下,闪耀着粼粼波光的大海便出现在大伙的眼前。 几近傍晚的阳光,将一片海面染成淡淡金色。金鳞闪耀,海波起伏,聆听着富有节奏的海浪声,人心情不由自主的宁静起来。 “挺美的大海……如果没有那些死体,这个世界应该也算不错吧。”看着平静的海面,嗅着带着腥味的海风,平野户田小声的嘀咕起来。 “或许是吧!不过现实已经如此,在回想过往,那似乎是老头在才会做的事情。作为年轻人,我想我们还是应该往前看。尽管我们无法逆转已经发生的悲剧,但我们至少要为我们以后撑起一片空间啊。” “嗯!”平野户田重重的点头。 一切朝前看,为了改变现在的苦难获得美好的未来而战,这便是李钦一直教导他们的。 平野户田很能接受这样的理由。毕竟他也才十七岁,真值青春的大好年华,他可不愿意自己的未来陷入一片的昏暗之中。 在两人的谈话中,车队继续奔行。很快一座早已塞满了拥堵车辆的大桥出现在大伙的面前。 这可是比別御川大桥要长上数倍的大桥,它从海岸的这一端笔直的向着大海深处延伸,直接与几公里外的那个点联系在一起。 所有的人都知道,这座桥另一边的点便是他们这一次履行的终点,床主市海上国际机场,也是他们他们今后很长一段时间赖以生存的聚居地。 “呼……终于要到啦。只要能通过大桥,我们就能够获得安全,对吧!”看着目的地即将抵达,车队里的气氛一下子好了许多。 很多人都在畅想,下车落地之后,自己究竟该做些什么。 生命还存在着,未来的日子还需要过,一旦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自己将靠什么营生过活就成了很重要的事情。 “一旦安定下来,那个李会长想必也不会让我们吃白饭的。所以,我们得想好自己未来的道路啊。”他们开始动起脑筋。 只是,有的人以为这似乎想得太早了一点。 床主市国际机场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只是这样的地方肯定也有幸存者营地的存在。自己这些贸然到来的不速之客,究竟该怎样和他们打交道呢? 要知道现在是乱世了。每一个幸存者团体就是一个小小的王国。王国是有自己地盘的,对于那些进入自己王国领地的人。迎接他们的不一定会是欢心的笑脸,更有可能是冰冷的刀枪。 一切都不要想得那么美好啊! 这可是现实的世界,不是那种各个都有完美结局的童话。 更何况,从这里前往海那边的机场,必须通过这一段拥堵的大桥。 以大桥如今的情况来说,想直接通行过去无疑是很难的,这也就意味着众人必须步行,而步行的结果…… “谁知道有没有死体藏在那些车辆之间啊!”这也是一个令人惊悚的问题。 “怎么办?”有些人对此很有疑惑。 “安啦!我们不是有那位李会长么?他都能完全的把我们带到这里了。我相信他护送我们走完这最后的道路应该也是很容易的。人家很强,我们不需要考虑太多,只需安心的听命行事就可以了。”另外的人无所谓的挥挥手。 “唔……你对李会长很有信心?”前面人稍稍有些迟疑。 他承认李钦确实挺厉害,只是之前的都是在有足够坚固结实的车辆护卫之下才能做到的。而眼下,车辆已经不足为持了。 他还能做到? 这人觉得有些天方夜谭了。 “我相信他可以做到的。”后面的人对李钦倒是信心十足。 “吱……”尖锐的轮胎摩擦声响起,车队在这座跨海大桥引桥的入口处附近停了下来。 李钦让车队团团的围做一圈,将车子作为围墙,将幸存者们护了起来,在引桥之下的地方建立起初步的防御体系。 在他看来无论是和幸存者接触也好,清除桥上的死体,为自己这一行打通道路也罢,那都是需要一步一步才能完成事情,是需要时间的。 为了给自己腾出这样的时间。 李钦必须在这里先行建立一个足够坚固的支点才行。 “我会为你们打通道路。只是在我打通道路之前,你们必须先在这里等待。”李钦将大家召集起来之后,对着他们高声说道。 “你就打算一个人去么?”毒岛冴子询问李钦:“那会不会太危险了点。” “相信我。我能够办到的!”李钦向众人保证。 出于对他已然展现出来的实力和威名的信任,大伙都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里我的就交给你和昭姬了。我想你们也不会让我失望的……”李钦直直的注视着毒岛冴子。 “当然,我用毒岛家的家名起誓!”毒药冴子铿锵有力的说道。 “嗯!这我就放心了。”李钦重重的点头,转身便走! 为了给大伙开辟一条安全的道路,他也必须进一步努力才行。 ------------ 第五十三章 碰头 连接海上国际机场的跨海大桥总长度在3米左右。其引桥长度大约有七百米,之间是横架在四座高达三十米的人字形桥墩之上的笔直桥面。 桥是纯粹的公路桥。如果是平时,无数的车辆来往于有着十车道的宽阔大桥,尽显繁忙热闹之景。 但现在却是不同了,无数车辆被遗弃在宽大的桥面。 它们七扭八歪的停放着,将原本宽敞的桥面堵得严严实实。所有车辆的车门都被打开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也不知其究竟是生还是死。 李钦提着他那把长长的战斧在桥面上快速走着,并没有遭遇任何的阻拦。 不是他身法灵巧,能够拎着大斧,快速穿行于废弃的车辆之间。而是他发现在大桥的两侧,其实有预留两条下载的仅够三人并肩而行的狭窄人行道。 “对哦……以前就听说了。在本子国,每一座跨海大桥都是作为一个景点存在的。”李钦恍然间记忆起这一点。 既然有通天大路可走,那李钦自然便不会自讨苦吃的穿梭于车辆之间,去行那高来低下之事。 他就这么拎着斧子在人行道上大大咧咧的走,一边走,一边留意四周的情况,看看是否有死体存在。 然而在桥上走了许久之后,李钦惊讶的发现桥上静悄悄的,活人固然没有看到一位,死体也没有一头。 桥很安静,安静到令人新生恐惧的地步。 李钦身处于狭长的人行通道之内,看着死寂的车流,于如此安静之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一股孤独感觉,好像整片天地就剩下他自己一人一般。 “真是糟糕的感觉。”李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这触景生情的感念压到心底:“你不是一个人呢。别忘了你还有蔡琰,以后还会有许许多多的同伴。”李钦喃喃自语。 在收拾了一番心情之后,一个猜测突然闯入他的心头:“这里会如此的干净,难道说……” 李钦想着,迅速的奔向离自己最近的那一座桥墩。 桥墩人字而立。它的两条大腿正好夹住了宽阔的桥面,所有人都在它的胯下进出。 “好像有点龌龊的味道……”李钦胡思乱想着。 不过,眼下最关键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在于桥墩高处的平台。 那平台高高在上,一溜铁制的钉梯从下连接而上。 李钦抬头望了望身在高处的平台,将大斧收入自己的个人空间之中,手足并用的攀爬而上。 片刻之后,他站到平台之上,从高处往下张望。他凝神端详,还真让他在这些车流之中看出一些门道来——在拥堵得乱七八糟的车流之中,一条并不宽阔的通道在其中弯弯曲曲的存在着。就通道的宽阔长度和其折拐的频率来看,这通道似乎是供应小型车辆缓速前进的。 “果然……我的猜测没错。”李钦端详着暗自点头:“机场的确有幸存者存在。而且这些幸存者似乎已经处于一支武装的保护之下。这支武装是相当精锐的,从他们还有余裕清除大桥上的死体来看,他们已然控制了机场的一切。” “一个有组织,有实力的幸存者聚居点?唔……看起来我的前途不是很好啊。”李钦小声嘀咕着。 根据他曾经在末日里和那些幸存者组织打交道的经验来看,一旦一个聚居点处于一个有力的保护之下后,这个聚居点基本上会变得内敛起来。 他们不是不接受新的伙伴,而是他们对新的伙伴都抱有浓重的戒心。无论他们的统治是开明还是民主,他们都不会再短时间里接受太多的新人,尤其是那种本身有组织的新人团队。 “看来……和他们打交道,我必须小心谨慎才行啊。”李钦想着。 他从桥墩上下来,再次从个人空间里取出战斧,一如先前那般拎着,漫步迈向桥的另一端。 桥上的死体真的都被清除掉了。李钦一路行来根本就没有看见一名死体的身影,听到一个死体微弱的呼吸声。 “他们真的清除得很干净啊!”李钦感慨着,脚步并没有停下,继续向前。 然而就在他即将步下引桥的时候,一股心悸的感觉猛然升起,这是一种来自心底的危机感。 李钦顺着这种的感觉往自己的左前方看去却见远处航站楼三层那边一抹银色的反光一闪而逝。 “狙击手?”李钦诧异。可就在他诧异的同时,他心底的危机感更加浓烈了。 他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手中的长斧刷的一撩向上,旋即感到自己好像劈到了什么东西似的,一股巨力从斧柄上传来,令他紧握斧柄的双手不由自主的一麻。 “什么?”李钦越发的惊疑了。 这个时候,他才听见“噗……”得一声脆响从远处传来。 “开枪了?对面开枪了?”李钦疑惑着,心下一沉:“不太好办啊!对面的人竟然直接开枪了?难道他们对外来者的警惕竟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么?如果是这样的话,那……” 李钦觉得自己这一次的行动似乎不会太好。 这时对面的喊话声突然响起了:“待着别动!我们会派人过去接应你的……不可妄自前进了!” “好!”李钦一手持斧,一手伸开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恶意。 “别动!”对面的人依旧厉声警告着李钦。 “好!”李钦说着,当真一动不动起来。 之后,便是一段时间的等待。 等待的时间究竟有多久,李钦估摸不出来。 或许有几分钟吧。 总之,在李钦并没有觉得什么不耐烦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便见三名全副武装,身着制服,头戴面具的士兵冲了过来。 他们是以战斗姿势前进的。三把模样紧凑的微冲被他们端在手上。他们奔跑过来,一看到李钦的身影,手中的枪本能的抬起,黑漆漆的枪口直接瞄准了李钦的脑袋。 “活人?”一个略显得有些沙哑的女声,从其中一名士兵的面具下传出。 李钦一见只有她说话而其他两人沉默的样子,便明白她是这里的头。 “当然是活人!你见过行动如此自如的死体么?”李钦淡笑着反驳道。 他本以为对方说没见过的,却不想在自己说了这句话之后,对面一下子沉默起来。 “是的,我们见过!所以……我们才会如临大敌。不过,看你会说话的样子,你的确是活人。”对面那人思索着低下头去,之后迅速的抬起头来向李钦解释了这么一句,同时确定了李钦是人类的身份。 这个答案的说出,让她身边的士兵放下了枪口。 能够不被别人用枪指着,这的确是一件好事。但此时的李钦关注的早已不是这一点。而是那女子口中说出的事情。 “什么?”李钦惊讶了:“你们也遭遇过变异体?” “你说也?看来你也遭遇过了?”对面的女子显得十分惊讶:“你是怎么对付它的?它比一般的死体强很多。为了对付它,我们死了三名同伴。” “是吗?”李钦淡淡的道了这么一句,却没有再说什么。 作为初次见面的客人,他可不想给这些家伙太多难堪——他能说自己干掉那变异者只是小费了一番功夫,一斧头就把对方劈死么? 所以,李钦沉默起来。 李钦想沉默,可对面的人并不想让就此沉默下去。她继续追问:“你遇上的死体变异者究竟是什么样的?它有什么特性?你是怎么消灭它的?” 这女子问得又急又快,而且李钦不答,她便耐心得问了一遍又一遍。李钦被她缠得没办法只能告诉她: “死体的变异体的确比一般死体更强,无论速度还是力量都是一样,但他们的速度终究还是比不上他们的力量。 而且这些变异体有了一定的知觉,它们与动物类似,也有了恐惧。它们更像是在黑暗中的刺客,善于黑暗中的突袭。 而在正面……只要鼓起勇气与之硬仗,凭借这么你们手中的枪械,那想要消灭他们,似乎也不是太难的。” “说得轻巧……你知道我们付出了多少代价?”听李钦说得简单,女子身后另一名士兵似乎有些不忿,恼火的说了这么一句。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你做不大到不代表别人做不到……至少我是用这把斧子把它给劈死了的。”李钦说着微微抖动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长斧。 “嗡……”长斧似乎有了灵性,猛然发出一阵颠鸣。一股浓烈的血杀之气从斧头上传出,令围观的众人都不由自主的退后了一步。 虽然他们手里拿着现代化的枪械,可在李钦的斧子面前,他们似乎依旧感受不到什么安全。 “唰……”他们本能的再次冲李钦抬起了枪口。 “放下,放下!”那女子连连挥手,示意将自己手下将枪口放平,“我们怎么能将枪口对准平民呢。” “唰……”士兵听从了女子的命令将枪口放低了。只是他们对李钦还是有点惊惧的。 李钦清楚的感受到他们面具之后的警惕。对此,李钦一笑置之。 双方离得这么近,有必要计较么? 李钦笑了起来。 看着李钦的笑,那女子微微的点了点头:“从你能够独自干掉变异体来看,你似乎是一个能人。那么……我瑾代表机场幸存者营地欢迎你的加入。” ------------ 第五十四章 问题和实力 说着,那女子便摘下了头盔。 霎时间,一头紫红色的秀发披散下来。李钦端看的清楚,在那冰冷而坚硬的战术头盔之下,存在的竟然是这么一句极具风情的姣好面容。 她肌肤微黑,富有光泽,显得十分健康。如水的眼眸配上坚挺鼻梁和略显宽厚的嘴唇,将她身为女子的性感体现了出来。 她巧目嫣然的望着李钦,眼眸里有着掩饰不住的欣赏。 此时,她一边说着欢迎的话语,一边朝李钦伸出了手。 李钦的手与她握上了。李钦感受得到从她手上传来的光滑、温润、而结实的感觉。 当然,这光滑只是总体的感觉。具体到手指上,李钦倒是能够清楚的感受她手指关节上的茧子。李钦清楚的明白这是她刻苦训练的结果。 这是一个有实力的女人。 李钦听她说话,也明白这女子的个性:“她没什么城府,是一个相当豪爽直接的女子。” 既然她的个性是这样的,那李钦也自然实话实说:“不是我,应该是我们……事实上我是带一个车队过来的。” “车队?多大的车队?”那女子微微有些疑惑。 “十几年车……五六百人吧。”李钦平静的回答道。 “这……这么多?”女子更加惊讶了。 她定定的看了李钦好一会,见李钦脸上没有任何异状,这才开口说道:“看来我得和你一起去看一看了。” 说是一起去看看,但是她并没有和李钦立刻就走。而是先派了一名手下返回机场和塔台那边取得联系,在取得了塔台的那边的许可之后才和李钦迈了出了向前的脚步。 这是一个相当漫长的等待过程。李钦估摸着对方这么一个来回,怕是花了半个小时的功夫——从引桥到塔楼的距离可不短啊。 尽管在等待,那女子可不是傻傻的在一边干等,而是直接询问了李钦很多的问题。她不怯场,李钦自然也乐得与她交流,也从她口中得到了不少消息。 通过交谈,李钦知道她叫南里香,是一位隶属于警方部队的狙击手,还是全国警察排名前五的风云人物,实力超群。 “南里香,好像就是那位天然呆校医口中的百合好友啊。”李钦神思微微一凝,却是从自己的记忆里搜到了这个讯息。 “世界真的不大……”李钦暗自感慨一声,并没有将这个消息说出来。毕竟,等下自己将她带过去了,两人自然会见面,哪里需要李钦在这个时候扯上一些旁的事情呢。 眼下对于李钦来说最关键的是了解,机场聚集地里的情况。 李钦知道南里香是一个个性豪爽的人。所以他也就大大咧咧的问了:“机场聚居地的情况如何?” “不是太好……”南里香摇头:“原本滞留在机场的幸存者大约有一千多。可是后来陆陆续续又发了几次航班,幸存者的人数便大幅减少了。幸存者少,我们这边的警力也只需要防御机场的某些地方,倒也能够支应的过来。毕竟我们还有电子闸门之类可以阻截死体步伐的工具。可到了昨天……” “因为emp攻击么?”李钦说起了昨天中午的那个变故。 “是的,那一波攻击让所有电子设备都损坏了。电子闸门都变得无法使用,有几十号死体突入幸存者之中。虽然我们倾力反抗,最终击杀了攻入候机2号厅的死体,但我们损失惨重,警察死了五个,幸存只剩下区区的一百多人。如此惨痛的损失,令我们知道这里已经不再安全,我们打算撤离这里。”南里香的话语一下子变得低沉起来。 说道这件事情,本来表现得很是刚强的她似乎也有些软弱了。 “撤离这里?这里不好么?孤悬海外,我觉得很好啊!只要能清除机场里所有的死体……”李钦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他对南里香的想法并不是很理解。 “问题是我们的人手不够啊!就一百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由我们几个警察护着。单纯防守就已经是很吃力了,更别说反攻了。收复整个机场,我们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南里香对此也深感郁闷。 “放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李钦对此只是笑笑:“我之所以带着车队来这里,就是为了清除机场里的死体,确定一个安全而稳定的聚居点的。城市里死体太多,我们拿他们没有办法,那这个机场里的死体我们还打不过么?只要有少数力量守住大桥……我们便可以专心致志的消灭那些死体了。” “然后呢?消灭机场所有的死体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南里香又问。 “组织人手进入市区,收拢更多的幸存者和物资……我们要在这里建立我们的根据地。”李钦铿锵有力的说道:“我还想着有一天能够依靠这里反攻床主市呢。” “反攻床主市?好宏伟的目标,只是……床主市里的死体没有一百万,也有几十万,你杀得过来么?”听了李钦的宣言,南里香身后的那名士兵倒是十分激动,可南里香自己却是相当的冷静。 “今天杀不完,还没有明天,明天杀不完还有后天……只要能够一直杀下去,并努力保护好自己不被咬伤,这些死体终会有杀绝的一天。”李钦坚持自己的道理。 “呼……也有些道理。”南里香听李钦如此说,也从话语中感受到了李钦的坚决,明白他是会因此而贯彻下去的,看着他的目光顿时也有些不同起来。 终究,有坚定意志的人,总是令人钦佩的。 谈话到这里,大略也就明白了。接下来无非就是一些细致的活计。关于这些东西南里香知道的不多,能够问的也不多。她简简单单的问,李钦也就简简单单的回答,将自己的一番设想说给南里香知道。 这是一种交底,也是一种的拉拢。李钦还想着通过南里香将所有还幸存着的警察留下来呢。对于真正能和死体作战的人员,李钦一个也不觉得少。 说着谈着,返回报讯的人回来了,带来了塔楼那边许可的要求。 其实不许可也不行,一来南里香已经在外面,想怎么行动是她自己的事情;二来报讯的警察将李钦这边的情况和塔楼那边说了,重点突出了李钦他们实力超群,人数众多。这对人数日益减少的急切想抱一根大腿的塔楼方面无疑也是一种吸引力。 “如果真有这么一股生力军加入的话,我们是不是能够……”塔楼里的人抱着这样的期望。 离开机场,进入实体更多的城市,这就塔楼里的幸存者来说,并不是一个非常好的选择。机场是一个适合做营地的地方,这一点只要有脑筋的人大都明白的很。他们也看出眼下的危局在于自己这边人数的不够。 “既然人数不够,那就让人数够的人进来。如果我们摆出一副相当配合的样子……或许新来的人也不会亏待我们。弱者就是要寻找一个强者投靠。不断的退却,惨痛的损失已经证明我们是弱者,既然如此,有强者想要过来的话,就让他们来带领我们吧。尽管不太愿意承认,可那些警察已经无法继续保护我们了。我们需要新的保护者!”机场里的幸存者大都如此着想。 他们大都是文人精英出身,在具有冷静、现实等优点的同时,也具有相当的软弱性,他们自己不太愿意战斗,只希望有强者能来保护自己,为此他们很现实的打算将聚居点的领导权教给即将到来的李钦。 毕竟它们也听说了,被李钦带过来的人有五六百之众,而眼下还能护持住他们人只有区区的十几名警察。 孰强孰弱,已是一目了然。 所以,他们很快就让前去报讯的人返回了,并塔楼这边开始了迫不及待的准备:“我们必须让那些新来的人知道我们对他们的欢迎。” 在报讯的人离去之后,塔楼里的某些人便开始了自己的迎新安排。 没有人去阻止他们。那些坚守岗位的警察更是没有。警民分离,在这个末日刚刚到来的时刻,这个机场里的管理在相当的程度上还遵循末日前的那一套。百姓归百姓,军警归军警。 “嘿……这样军民分离怎么行呢?和死体打,还是要充分发挥人民战争的威力啊。”如果让李钦知道这一切的话,恐怕会作出这样的吐槽。 当然,他现在是不知道的。 眼下的李钦正和南里香等人飞快的朝桥的另一端跑去。他们不能不跑,因为才走过桥的大半,他们便听到前方响起的阵阵爆鸣声。李钦抬头凝神,发现引桥之下车队的营地那儿隐隐有火光硝烟冒起。 “看来我的人遭遇死体的围攻啊。”李钦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那你还不赶快?”南里香恨恨的道了一句,率先迈开脚步奔跑。 而紧跟着她迈开脚步的还有跟她过来的两名警员。她三人跑得很快,李钦才张了张嘴巴,他们便已经冲到几米开外去了。 “要不要那么疯狂啊?我在营地里可是做好的安排,我相信我的人防守那么一个小小的车队是很容易的事情。”李钦本想这么说的。可他转念一想,自己还是不要打击别人的热情。于是闭上了嘴巴,最终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在前面三人都迈开大步的情况下,只得随大流的李钦也只能赶紧跟上。以他远超寻常人的能力,尽快起步稍慢,可想要追上前面的家伙,到底还是很容易的。 三两下之后,李钦就追上了他们。 南里香斜眼瞄了的看了追上来的李钦一下,眼眸里闪过一丝惊讶,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引桥之下的战斗此时正激烈的进行的着。 只是所谓的激烈,也不过就表面上看得声响火光而言。 事实上在车队的各个座驾链接起来,围城一个大圈之后,临时营地里真正需要防守的地方并不多。 一两百敢战之士在大巴的车顶上进行防御,居高临下的给予那些想要扑将过来的死体以“致命”打击。以远用雷管,次用燃烧瓶,近用弓弩形成的火力网来怼它们,将它们连绵不绝的潮水攻势阻截成一波一波的,倒也完全支撑了下来。 在这等情况下,身处于车阵之中的毒岛冴子、蔡琰、小室孝、宫本丽等主要近战人员和一直想用枪械出风头的小胖子平野户田根本连动手的机会都没有。 ------------ 第五十五章 合流 李钦跟着南里香他们来到这边的时候,便看到这样早就在他预料之中的一幕。 “不错!看来他们稍微是锻炼出一些来了。”李钦看了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稀奇,可初见此景的南里香却是看呆了。 平民竟然能和死体打得如此激烈,这实在出乎她的预料。 不过具有军事素养的她也看出来了。所谓的激烈只是表面上的,事实上在这样的激烈战斗中,车队一番却是有条不紊从容不迫。 他们很有节奏的战斗着。明显可以被区分成三个层次的火力互相配合,在加上巴士本身形成的防御墙壁。他们打出感觉。 南里香确定在一次性涌上的死体没有突破一定数量,而防守这边的各种物资没有消耗殆尽之前,确实没有人能够拿车队里的这些人怎么样了。 “……这些人都是普通的百姓吧。怎么……如此凶悍?”南里香身边的一名警士诧异的开了口。 “现在已经末世了,哪里有什么纯粹的平民?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的生命而战斗啊。”李钦说着摇了摇头。 这一刻,他手中长斧抬起,脚下一蹬,整个人便飞奔而起,越过引桥的护栏,从两米高的地方“呼”的就跳了下去。 “哎……你!”南里香看了李钦的举动,不由得大吃一惊。她立马伸手,想拉住李钦,却不想李钦速度比她想象的还要快上一些。她的手落空了,什么也没有拉到。 “竟然能让我失手……”南里香再吃一惊,心中那一点不服气的想法冒气。 李钦想做什么她大约明白,而正是因为这样的明白,才使得她不愿意表现的比李钦差。 “哼……”她冷吭一声,一手拉动手中微冲的保险,示意自己身边的战友随同自己一起上前:“可不要被平民比下去了啊。” “是!”身边的警士明白她内心的高傲,当下笑着应了一声,旋即跟了上去。 他们迅速跑到引桥护栏的边上,居高令下的看着下面的战场。 场面上的战斗很是火爆。只是这火爆是单方面的。 准确的说下面的战斗,与其说是战斗,倒不如说是一场屠杀。只是被屠杀者的数量有些多,而且还无知无觉的蜂拥而上,倒也显得富有冲击性。 没有人会同情被屠杀者,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眼下不将他们杀光,等他们冲到自己的面前,那最后被屠杀的便是自己。 人是无法和死体共同生活的。 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所以大伙才会拼命。 防御圈远近的杀戮还在继续,弓弩不断的攒射,燃烧瓶不住的投掷,而雷管的爆炸声也没有停歇的在远处响起。 很多死体都被爆炸声引到远处去了,这才让车队的防御一直显得从容不迫。 而在这样的从容不破中,李钦挥斧杀入其中。但见,几道黑色的玄光亮起,残肢断臂接连飞空。很快逼到车队近前的那些死体就被李钦横扫一空了。 “昭姬、毒岛、小室、宫本……让大家一起出来吧!我们必须主动进攻才行,不把这些家伙杀绝,我们可就没有喘息之机了。”清空了近处的敌人之后,李钦放声大喊。 他竟要主动进攻死体。 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这可行么?”小室孝和宫本丽都面面相视,他们有些迟疑。 但蔡琰和毒岛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在听到李钦的呐喊之后,她们手持兵器,一下子就车辆之间的间隙里冲了出去。 而与她们同时冲出去的还有手持长枪的平田、上村、上田等人,他们都是李钦一手训练出来的。而且他们清楚的明白李钦会让他们这么做肯定是有战机出现了。 “……都是过着有今天没明天的日子。比起那些早就变成死体的家伙们来说,我们现在的每一天都是挣来的。如果我们不拼命,我们和那些家伙有什么不同呢?小室孝,不要想太多了!上吧!”平田在越过小室孝身边的时候同他说了这么一通话。 “上!那就上吧!”小室孝一咬牙也跟着冲了上去。 小室孝如此,宫本丽也不曾例外。 一下子大家都冲了出去。 而在大家冲出的时候,李钦的第二个命令下达了:“弓弩手、投掷手、弹弓手,都发挥各自武器的最大射程,给我阻截住远处的敌人。” “明白!”车顶上的人们齐声应下,旋即调整了攻击的目标,一时间弓弩、燃烧瓶、雷管都朝着五十米以外的敌人招呼过去。 杀戮又开始了。 平田、上村、上田他们本能的按照最初的训练集合起来,组成相应的阵型,护卫住了李钦的左翼。 蔡琰、毒岛、小室孝和宫本丽这是圈做一团,护卫住了李钦右翼。 而李钦自己则手持大斧中路突进,将自己面前的死体卷入自己的斧光之中。 前进,前进,李钦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 一片片血肉残肢在他的斧光之下形成,被他迈步越过。 李钦在血浆里向前,一步就是一个血色的脚印。 “这……这完全是古代军阵的战斗方式啊!”南里香和她的战友们在引桥的护栏上开枪支援,居高临下的看到了李钦这边狂野而复古的战斗方式,不由得大吃一惊。 “不管是怎样的战斗方式,只要能杀死死体,那就是好的战斗方式。”南里香倒是十分现实的人。她认为能够杀死死体是最重要,至于手段什么的,那就无所谓了。 不过,对于李钦这等敢和死体面对面厮杀的人,她还是由衷钦佩的。 “敢和这些怪物打近战!这些人也是相当有勇气的了。”南里香感慨不已。她旋即下令:“既然这样我们也不能表现的太胆小了。阵地前移,我们直接进入车阵,去支援他们。” “是!”南里香的手下们点头低声应承下来。 他们猫腰前进,很快就进入了车阵。 车顶上的人们一下子就看到他们先是大吃一惊,但看着来者将枪口对准死体的模样,他们便知道这些人是援兵了。激烈战斗中的他们没有空与南里香等人寒暄只是任由他们上了一辆大巴的车顶,在上面匍匐起来,做好战斗的准备。 南里香他们用的是微冲,射程不远,也就百米左右,但加装了小声器之后,其产生的动静并不比弓弩大多少。再加上其能够连发的特性,在南里香这样专业人员的操作下,其能够产生的杀伤效率还是比弓弩什么的要高出太多了。 “这才是最好的用来对付死体的武器啊!”南里香可谓是打出了高氵朝,这一幕被车队里某个善于使用枪械的小胖子看到了,不由得艳羡非常。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最适合自己的武器。 怎么要到它呢? 那只能等到以后了。 在李钦等人和死体近身作战的时候,南里香他们就在后方给李钦做掩护。他们负责清除远处的敌人,将近在咫尺的家伙让给李钦解决。双方远近配合,倒也打出了几分默契。 围住车队的死体虽然不少,可在大伙如此有效率的协作之下,还是在一个小时之后被清剿一空。 随着远处最后一名死体被李钦一个斧头从中劈成两片,车队周围的战斗终于结束了。 夜降临了,圆圆的月在空中露出了自己的笑脸。只是今夜的月有些朦胧,月华也有些黯淡,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给遮蔽了一样。 在淡淡的月光下,李钦返回了车队与众人会合,并将南里香介绍给大伙认识。其间自然也免不了鞠川静香和南里香的热切相会。 两位百合基友的火辣问候在众目睽睽之下热切上演,看得诸位**口干舌燥,目瞪眼呆。 “原来……南里香是攻,鞠川静香是受啊。”平野户田小声的嘀咕着,理所当然的又遭遇了高城沙耶的拳头。 就在他抱头呼痛的时候,南里香总算放开了鞠川静香。 在众人的注视下,豪爽大胆的她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害羞,她理所当然无视了周围的视线,将正事说给这边的众人知晓:“机场那边热切的欢迎大伙的到来。只是因为物资的缺失所以……基本上就是除了住的地方之外,我们也无法提供更多了!”南里香对此反倒有些羞赧。 “没事!相关的物资,我们还都有携带一些,等下让大伙点燃火把,把能带的带上!先保证最低的要求,剩下的等明天天亮再来处理。”李钦挥挥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你确定这样可以?死体很多,说不定什么时候这里又有一些。”一名警士提出了反对意见。 “那怕什么!死体那样的笨蛋自懂得胡乱晃荡……就是把物资都扔在这里,他们也无法破坏的。只是有可能在物资上沾染一些污迹罢了。不过就算是这样又能如何呢?现在已经是末世了,我们该艰苦奋斗,而不是依旧和原来那样娇滴滴,希望享受奢靡的生活了。”李钦坚持这样的看法。他认为自己有必要让这些人明白,以往的美好生活已经一去不返了。 李钦的理由很强大,大伙都知道这是正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如果大伙不想饿着肚皮,在黑漆漆的夜里进行搬运工作的话,那将车队上的物资留待到明天也是完全可以的。 末日嘛,一切复古,生活的节奏或许不需要太快了。 总之,在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各自随身携带的物资,再整合了一下车队里负责运输的一部分生活必需品,李钦领着车队的五六百号人踏上了过桥的路。 这一段旅程,肩扛手提的也算是艰苦了,但谁都晓得这是为自己,为了能够活下去,所以也没有人发出什么抱怨。 因为李钦走过这一段路,知道条路已是相当的安全,唯一有可能出现敌人的就是后方。所以他安排毒岛冴子和蔡琰在队头领着,而将断后的任务安排给了自己。 他在后方漫步,随时随地留意身后的动静。 不过,似乎是刚刚过去的大战已经将这一片区间的死体都消灭干净的缘故,李钦一直向前走出了好远,都没有听见来自身后的任何动静。 “看来真的是安全了?”跟随队伍走出了好远都没有遇上任何变故,这让李钦终于放下新来。 之后一番跋涉,机场的航站楼已经抵达。 此时早有几名听到声音传来而赶到门口的幸存者代表将毒岛冴子和蔡琰两人接着,领着这一大队人马进入了航站楼的二大厅。 作为幸存者们最后的生活之所,二楼大厅已经经过了一番改造,原有的一些设备被拆除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些能够被人们利用上的新东西。 为了生活,这些幸存的人们也作出了一部分改变。 只是李钦一和他们交谈,便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他们却是为了活下去肯对以往的生活做一些改变,但这样的改变还不够。他们还是太娇气了。想要在这样的末世里生活下去,他们需要适应的东西还有很多。” ------------ 第五十六章 夜访 尽管没有明言,但随着双方的合流,无形之中车队一方已然成为机场幸存者营地的主导者。而作为车队领袖的李钦也因此成为了所有人的领袖。 机场这边原有的幸存者企盼得到久违的安全感和车队人们的物资认可了这一点,而南里香他们也因为看到了李钦这边“惊人”的战斗力,进而对李钦产生认同感——军警都是崇拜强者的。 在这个失去了政府约束的世界里,跟随强者的脚步,对南里香他们来说并不是什么太难接受的事情。他们反而认为这也是一种荣耀。 总之,在双方会合之后,李钦确实成了大家的头。虽说不上是绝对的独裁,但也算是大权在握,能够按照自己的意志做一些事情了。 不过,管理一个营地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各种事情千头万绪,哪一件事要先办,哪一件可以靠后,这都是李钦需要考虑的事情。 在大家都休息的时候,李钦并没有休息。作为首领处于对大家负责的态度,他必须先整理出一份大致的计划列表来。 “这可是……一件相当麻烦的活啊!”在亮起的烛光之下,李钦伏案疾书,一边叹息,一边整理自己的思绪,将自己想到的事情记录下来,一条一条的写在记录本上。尽管桌案上烛光不甚明亮,但对李钦来说却已经足够了。四周的安静,正好让他能够沉下心来,将一些纷乱理清。 “……食物,种子,工具……还有泥土?”李钦在本子上写着改着。不知不觉李钦已经记录了许多。很快,一个大纲就出来了。 此时,天以经黑得非常深沉了,李钦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但他晓得自己该休息了。身体上的倦意提醒他必须尽快爬上床去,然后打坐调息起来。 用打坐调息代替睡觉,这似乎是每个修士必须学会的东西。 修士尽管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但那是成长起来以后的事情。事实上,对每一个修士来说,时间都是相当宝贵的,旁的不说至少他们都得在天命消耗干净之前,将自己的生命阶层提高起来才行。这本身也是一种和时间的赛跑。 “或许到了所谓的超脱境就可以松一口气了?”李钦小声的嘀咕着,随手吹灭了蜡烛。 “不……当你拥有超脱境实力的时候,你可以达成一般意义上的长生久视,但你依旧的面对劫难的威胁……”破面斧的声音在李钦的脑海里明晰的响起。 “劫难?什么劫难?传说中的天地杀劫?”李钦微微一愣,随即又觉得不对劲:“如果是天地杀劫的话,我应该不担心才是。天地杀劫只针对于位面天地的。如果我到达超脱境的话,凭借着小斧你和主神空间的力量,天地杀劫这种东西应该那我们没办法。因为我们可以随时脱离位面的。” “这么说是没错!但天地杀劫那你没办法,不代表别的劫难拿你没办法……劫难里最危险的不是天地之劫,而是各种人劫……”破面斧悠悠的说道。 李钦听出了他话语中的低沉,似乎他也吃过这个人劫的亏:“人劫,那就是什么?” “具体说不准,但你可以认为是求道者之间的资源争夺。每个人都想要更多,但资源总体来说是有限的。你想要的东西已经成了别人手中的……此时,你要怎么办?”破面斧小声的询问李钦。 “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话,我会放弃的……”李钦轻声回答:“大家都想过日子,谁都不是那么容易的。” “你是好孩子!”破面斧调笑了李钦一句,接着紧逼而上:“可如果是非常重要的,如果没有它你就无法超脱,就无法避开劫难呢?” “那……或许迫于无奈,我会狠下心来的。与别人相比,还是自己更重要一些。”李钦也是实话实说。虽然这在某种意义上透露了李钦实际上也是一个伪善者的本质,但伪善就伪善吧。反正李钦早已知道自己不是圣母了。 “有自私才有欲望,有欲望才有前进的动力。所有的生灵不都是这样么,即使神邸、圣人也不例外啊!”破面斧倒没有因此而责备李钦。事实上,他认为李钦的心态还是相当不错的。 “好了,未来的事情,你暂时不需要考虑那么多。现在的关键是,你必须尽快提升自己,解决眼前的问题。”破面斧决定中断这个话题了。 “是的,我必须开始修炼了。今天玉印里转化的灵气,我还没完全吸收……我打算现在就将它炼化。我已经是筑基境中期了,我想再吸收今天玉印里的灵气,这应该能把我推到筑基后期吧。”李钦点头说道。 “差不多……也就一两天的误差!”破面斧估计着说道。不过,眼下他认为李钦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做:“门外有人等你……她已经在门外踌躇很久了。我想你得先和她谈谈。” “门外有人?你感受得道?”李钦有些惊讶。不过,在听了破面斧的吩咐之后,他还是从床铺上下来,走向门口。他相信破面斧是不会欺骗自己的。 “我最擅长的可是空间,虽然现在本源损伤严重,可在这等低级的位面里,掌控周围两公里范围的情况,我还是能够做到的。”破面斧得意的说道。 “为什么……你一直都不告诉我?”李钦对此有些愤怒:“如果早知道你有这样能力的话,我不知道能省却多少事情。” “告诉你,让你利用我作弊么?”破面斧反问李钦:“我的力量是我的,我终究不是你,对于你来说,我到底还算是外力。过于借助外力,对现在处于成长期的你来说并不好。” “好吧!”李钦对此无言。 人家都说一切是为了你好了,你还有什么可以怪罪的。反正一路而来的麻烦,对自己眼下的实力来说也不算什么太过危险就是了。 “或许……小斧也是认为我可以应付,所以就……”李钦觉得这事情或许就是这样的。 迈步走到房间的门口,轻轻拉开房间的门,一股香风扑面而来,李钦便觉得一个高挑火热的肉体跌入自己的怀中。 这是一句成熟的身体,从其使用的香水味道来看,李钦便很清楚的明白了这一点。 娇躯入怀,李钦感受到她衣服下的丰盈和柔软。短暂的接触间,李钦还没察觉来者究竟是谁,但他已经从自己手中传来的触感上认知,对方只穿了这薄薄的一件外套,而外套之下完全是真实的肉体。 “竟然是真空……”李钦的脑海里冒出了这个词语。一时间,他感到一股火热从自己的小腹冒气。 “你……你是……”要紧关头,李钦还是把持住了神智。虽然他的手一直环着来者,似乎有些留恋这美好的感觉,但他还是明智的开口询问了这么一句。 “问这么多做什么?如此良辰美景,我们何不做一点更有意思的事情呢?”成熟而妩媚的声音在李钦的耳边轻柔的响起,其中的诱惑越发的勾人了。浓郁的玫瑰花香轻轻的在李钦的耳边呵着,隐隐约约李钦感到有几缕细细的发丝在轻挠自己的脖子。 “额……是高城夫人?”李钦惊觉了,他从这一声轻柔之中认出了来者的身份——这不是刚刚死去的高城壮一郎的未亡人,高城沙耶的母亲,高城百合子么! “你怎么?”对于她会这般找上门来勾引自己,李钦很是错愕,他觉得这样不好,便微微用劲想将将她推开。 却不想,高城百合子的双手直接环上了李钦的脖子,用力将自己高挑而丰满的成熟身体压入李钦的身躯。她竭力要拉近两者之间的距离。李钦能够清楚的感受到她胸前那一对丰硕的结实。 “不要问那么多!你叫我百合子就好了……李君!”高城百合子依旧用妩媚的声音在李钦的耳边轻呵:“春宵苦短啊!” “是啊!春宵苦短……”李钦叹息一声。 他抱住高城百合子腰间的手,一只向上,按住了她的香肩,一只手着转到她的臀部。高城百合子还以为他答应了,顿时放松了身子,配合起李钦的行动来。却不想李钦的手只是在这两个地方微微的用了一个扳劲,到底还是将高城百合子拉离了自己的胸前。 “你……”高城百合子倒是没有想到李钦的自制力竟然如此强,她很是意外的瞪起了眼睛。在微微的错愕之后,又变为如水一般的迷蒙:“我不美吗?” “不,你很美……也很好!”李钦轻轻的摇了摇头:“说真的,如果有感情的话,我不介意和你如何……但,眼下太不对劲了。你是一个有理智的人,我很难想象你会在你丈夫死去的第二天就如此……我相信这不是因为感情,而是由于别的原因。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是无法接受的。我不是一个圣母,但也不是一头种马。” ------------ 第五十七章 底线 “圣母?种马?”听李钦如此说,高城百合子觉得有趣顿时捂嘴轻笑起来。 她见李钦倚靠在门框的一边,便也偏了偏身子倚靠在门框的另一侧。 门框不大,也就六七十公分的样子,两者之间的距离还是很近的,但比起刚才那亲密的旖旎之景,两人现在还算分得开了。 李钦居住的地方是原本属于机场管理人员的办公室。这是一间位于机场五楼的独立空间,原本是为那些机场幸存者中的某些“大人物”准备的,但现在归了李钦。 毕竟,李钦是首领该有的待遇,还是得有些。没有人对此觉得不对。 事实上,机场航站楼的房间还是有很多的。尽管涌进来这么多人,可在大多数人为了安全,而不愿意入住独立房间的情况下,剩下的房间还是足够李钦等高层分配的。 至少,毒岛冴子、蔡琰、鞠川静香、小室孝、宫本丽、高城沙耶等人都是有自己屋子的。 嗯,高城百合子也有自己的屋子,她就住在高城沙耶的隔壁。 “能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这样么?我觉得不是感情……我身材还没你高,长相也就一般……应该不是那么吸引人的。”李钦自嘲的笑道。对于这一点,他倒是有自知之明。 “呵呵,你很冷静!”噶搜城百合子轻声笑了起来。富有女人味的声音在黝黑的楼道里产生阵阵回响。 “冷静!……我想应该要有的,如果我不想遗憾终生的话。”李钦淡淡的笑笑:“告诉我原因吧。” “唉……”高城百合子叹息了一声,收起脸上的妩媚,轻轻的拉了拉自己身上那原本就已经包裹得很严实的大衣。 现在才4月,晚上的气温还是相当低的。尽管白天人们早就脱掉了厚厚的长长的大衣,但是在晚上,又考虑到高城百合子本身的穿戴,李钦倒是很能理解她这样的举动。 “当然……这里面也有她在决心被破之后,突然而来的羞耻。”李钦暗暗的在自己的心底补充了这么一句。 叹息之后的沉默僵持了一会,最终还是由高城百合子打破这样的安静。 “李君对我过世的那位丈夫应该有些了解吧。你知道他的工作是什么吗?”高城百合子幽幽的询问李钦道。 “忧国一心会的会长,天道军物流的总帅……高城家的家主。”李钦报出加诸于高城壮一郎身上的诸多称号。 高城百合子闻言轻轻的点头:“高城家家主是他继承先祖的。 天道军物流是用来掩人耳目,并收敛钱财的。事实上,天道军物流,他也只是挂了一个名而已。真正把握天道军物流的人是我。 壮一郎,他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壮大忧国一心会之上。他将忧国一心会打造成了一个具有相当战斗力的组织。 忧国一心会是什么……我想你不会陌生。” “忧国一心会?一个右翼的黑道组织——我想应该是这个定义吧!”李钦的回答依旧很简短。 “右翼是说它的政治倾向,也是壮一郎的思想倾向,而黑道组织才是它最基本的属性。” 高城百合子沉沉的点了点头: “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规矩,黑道也不例外。其他地方的黑道有什么规矩,我知道的并不多,但我国黑道的规矩中有一条却是被众人默认的:势力老大过世,如果没有子女作为继承者的话,那其财产妻女将被属下瓜分。” “什么?”李钦对从高城百合子口里道处的这个规矩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样的规矩,他在主世界的末日前也隐约的听说过。只是他以为那只是一种谣传,却不想在这个世界,在高城百合子口中化为现实存在的潜规则。 潜规则也是规则,既然会出现,那就有其存在的必然原因和愿意接受并遵守这潜规则的人,自然也少不了维护这潜规则的卫道者。虽然这道有些偏了,但到底也是“道”。 对于这个规矩,从高城百合子会找上自己来看,李钦猜测高城百合子显然是想摆脱这个规矩的。 只是,真的有必要如此拼吗?李钦认为未必…… 高城百合子的理由对她来说是很正确的。毕竟与其被自己死去的丈夫手下那些鲁莽的手下瓜分,还不容凭着自己的心意选一个足够强大并且还算是不错的男人来保护自己的母女。 尽管这需要自己的牺牲,但为了女儿,高城百合子还是愿意付出这种牺牲的。 伟大的母爱! 这没有错…… 可无错归无错,高城百合子打算这样做了,却不代表李钦愿意接受这样的做法。 “未必真的需要你做到这一步。”李钦定定看着高城百合子那富有知性的白皙面庞幽幽的说了这么一句。 “你是说即使我不这样,你也愿意帮助我么?”高城百合子认真的瞪视着李钦。 “嗯,只要你告诉我,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李钦向高城百合子保证。 “呵呵!”高城百合子笑了起来:“只有单纯的付出,而没有收获任何利益……这个世界上的圣母不多啊。我相信你不是那种人。” “我不是圣母,但我更不是种马……单纯的肉欲,我不喜欢!”李钦坚定的摇了摇头,伸手抓住高城白盒子的肩膀,将她摆向走廊的另一侧:“回屋去吧!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给我点时间,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想我不会让你失望的。现在是末日了,就得规矩已经没用,新的规矩……我想应该由我来制定。” 李钦很是霸气的这样开了口。 “真的?”高城百合子愣愣的看了李钦一眼,她从李钦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他的坚决:“这家伙也是一个言必信,行必果的人啊。” “唉……”高城百合子叹息一声转身离去了。她是相信了李钦话,还是因为李钦不会要自己,这一点只有她自己明白。 望着高城百合子离去的背影,李钦有点可惜,却不曾后悔。 “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男人是不会有出息的。”李钦小声的告诫自己,又轻轻的把门扣上。 这一次就这么算了。尽管人家都把自己可口的送上门来,但李钦依旧没有吃的打算。 没有感情的肉欲李钦不喜欢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李钦明白自己在这个世界终究也还是一个过客。如果真的发生了什么,自己到时候有没有办法带人家出去,无法承担长久的明确的责任,那岂不是成了拔鸟无情了? 这种人渣可是李钦最鄙视的,他可不愿意自己成为这样的人。 背靠着门,李钦喘息几下,平复了自己的心情,回到原本的书案旁,重新将蜡烛燃起,然后在原本就写满字迹的记录本上,书上以下的话语: “……与锻炼幸存者身体同样重要的是锻炼他们的灵魂以及相应的权利体系,必须保证在我统领的幸存者营地之中,不出现**掳掠等行径,必须构建合适的权利上升通道,维持相应的公平。 ……末世有末世的规矩,外面的世界已经够冰冷了,我的幸存者营地必须让大家感受到相应的温暖。一切残酷的手段必须对外,对待不合群的敌人。” “呼……尽管有些理想化了,好像不太容易达到的样子,但却是我必须为之努力的。”李钦小声言语道。 这一刻,他定下了决心。 之后,他合上记录本,再次吹熄了蜡烛,上床盘腿坐下,手握玉印,思存渺渺,将自己的意念与玉印之中的那一点灵动的活泼勾连起来,将之导入自己的丹田之中。 平静已久的丹田气海因此而波涛汹涌起来。一股一股的气浪由中心向着四周扩散,不断冲刷着丹田的边界。这边界是无形无迹的,说不清道不明,但李钦却能感受的到它。 随着丹田的气浪不断冲刷着丹田的边界,李钦隐约感受到丹田边界被一点一点撑开,扩大。最后,一声如雷的轰鸣在自己耳边猛然炸响,李钦的身子不住的哆嗦起来,眼睛猛地张开,一抹蒙蒙的亮光映入他的眼眸之中。 天已经亮了,几个小时就这么过去了。 修行无岁月,几个小时的功夫在李钦的感知之中,不过是转眼的一瞬。 只是恍惚了一下,他就从黑暗的世界,跑到了光明之中。 “呼……”李钦吁出一口长气,将玉印重新用绳索穿好,挂在脖子上,然后双手一撑,从床上站起,下到地上。 “我这算是到筑基后期了吧!”双脚着地的一瞬间,李钦小声的询问破面斧。 “嗯,已经是筑基后期了。”破面斧感受了一下李钦身上的气息,认可了李钦的猜测。他紧跟着向李钦建议:“出去走走吧!现在的你或许需要砍几个死体,做一下热身,稳定一下自己的境界。” “砍死体?热身?”李钦有些错愕。一个是现在熟悉的说法,一个是记忆之中的词句,猛然间组合在一起,虽然符合实际,可听在李钦耳中总觉得有些怪异。 不过怪异归怪异,小斧对自己的建议,李钦还是很明白的。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就找几个人来做一点有趣的事情吧。”李钦呵呵一笑,眼里闪烁着玩味的光芒。 ------------ 第五十八章 热身 李钦想到便开始行动,他迈步走到毒岛冴子、小室孝、宫本丽、平野户田等人的房间前敲门叫人把这些少年都叫了起来。 “哈……现在才几点啊!昨天已经很累的了,才睡这么一小会……真是……”平野户田打着哈欠跟在李钦的背后小声的诉说了自己的抱怨。 “小孩子还是努力一点好吧。你们现在也是在学习啊。只是学习的不是别的东西而是在这个乱世里生活的手段和技术。这是很重要的…… 以前的学习,学校里教会你的那些你们学不好,最多以后到社会上工作难找。可现在的这个学习,你们要是学差了,可是会出人命的哦。嗯,你们要小心啊!” 听着平野户田抱怨李钦笑着劝慰他们。 “明白!”在见识了现实世界的恐怖之后,众人多少都改变了原本的“任性”,变得稍稍理智一点,能够听得进话语了。 “那我们现在究竟要做什么?”大伙跟着李钦前进,又被李钦支应着去拿铁笼,心里的好奇越发的浓郁了。 “嗯……去杀杀死体,顺便拿几个活口来。”李钦轻松的回答道。 “拿……拿活口?”一众小伙伴都惊呆了。 即使是毒岛冴子这样大胆的“女汉子”也不禁张圆的小口,诧异的盯着李钦。 “这会不会太过天方夜谭了?”高城沙耶诧异了一下,不过她随即便想到李钦的用意: “额……你是想证明死体也不过如此么?将死体捕捉过来关在笼子里展现给大家看……让所有人都明白死体也就是这样。虽然死体会咆哮,会令人恐惧,可是看久了,明白了死体在铁栅栏之后对我们的无力,大家也就不会太害怕了吧。” “没错,就是这样!”李钦抚掌大笑:“老虎是很可怕的生物。人碰上它如果没有合适的保护或者武器都会完蛋。可是人们害怕的只是在野外的老虎。对那些被困在动物园围栏里的老虎,或许只有小孩子会认为它威武吧。” 李钦笑着做了一个类比,而这个比喻,则让众人更加清楚的明白李钦的打算究竟是什么了。“这对构建那些幸存者的信心确实是很有用。我们必须能让这里的大多数人明白它们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算是难对付的毒蛇而已。毒蛇会毒死人,它们也是一样,可只要我们齐心协力,毒蛇最终还是能够被我们消灭的。” 高城沙耶适时的补充道: “而且,如果我们做到这一点,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死体将成为我们强大证明。所有人都会因此而佩服老师你的。” “宣言我的勇名?进而佩服我?”李钦的眉头扬了扬,“其实我没有想那么多啊!” 正说着,航站楼的一楼大厅已经到了。李钦领着他们一把推开大厅的玻璃大门,翻过用锁链链接起来的封锁线,再将后面的几个大铁笼提过来,终于从所谓的安全区来到了并不安全的机场之上。 此时机场之上,那些变为死体的旅客,已经不知疲倦的走了数天,并依旧不知疲倦的蹒跚着。 他们在机场的各处遍布,总体数量很多,可呈现在众人眼前的并没有多少。 “死体站得并不密集。只要我们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我们就能顺利的完成我们的任务。”李钦小声的说道。 他随即吩咐下去:“做好准备……昭姬、毒岛、小室、宫本、平田……我们要上了哦!” “那我们呢?”高城沙耶、平野户田与鞠川静香、爱丽丝一起站着,他们听李钦没有叫到他们的名字,多少显得有些尴尬。 “你们?”李钦的眉头微微扬起,随手一翻从自己的个人空间里拿出四把手弩教给高城沙耶、平野户田、鞠川静香和爱丽丝四人:“如果你们想对付死体的话,我看还是用这个吧。” 李钦有个人空间,这件事情随着李钦不断当着众人的面前使用已经不再是秘密了。毒岛、高城他们已是见怪不怪了。他们也都听说了李钦出生于华夏某个流传几千年的阴阳师(其实是道士,只是本子国的人认为道士就是阴阳师那样的)世家的消息,对其与他人的不同更是没有异议。 毕竟,阴阳师嘛!有几手神神道道的本事才是正常啊。 “是弓弩……唉,李老师你空间里就没有枪么?”平野户田有些失望的接过了手弩。虽然手弩的分量和枪械差不多,只是看着它那复古的造型,平野户田心里就充满了遗憾。 “将就吧!”李钦没有发货,而是轻笑着说道:“我以前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怎么会有枪这种东西呢?” “奉公守法?”平野户田听说,翻了一个白眼。 他可是听过那些从忧国一心会的人口中传出的关于李钦的消息。在那样的传说中,李钦可是一个偷渡者了,一个没有身份,出入过热点地区的神秘佣兵——这样的人说自己是奉公守法,谁信?至少平野户田是不信的。 不过,平野户田也不好因此而多说什么。 因为,从李钦数次从其个人空间里拿出来的装备都是比较复古的冷兵器来看,或许李钦那儿真的没有枪械。 如此吩咐一番,大伙各就各位。 李钦给蔡琰、毒岛等人的命令是让他们自由猎杀死体,活动一下身体,为等下的训练做准备。至于捕捉死体的任务,李钦确实没有打算让他们插手的。毕竟那对他们来说还是太过危险了。 “上!”李钦轻轻的动了动嘴巴,声音明晰的传到了众人的耳中,但并没有任何声响在空旷的机场上回荡,也没有引起死体的注意。他随之纵步冲向自己的面前的一具男性死体。 “元华的本事又精进了。”蔡琰听到了李钦的声音,有看到整个场面上的反应,哪里还不明白李钦已然掌握了所谓的“传音入密”。这个本事蔡琰听李钦提过,说是只有到筑基后期才能掌握的。李钦此时将其使用出来,岂不是说明李钦的实力已经达到了“传音入密”? 这真是太好了。 蔡琰为李钦的强大而高兴。 随着李钦的命令传来,她们也紧跟着纵步上前,朝自己早已选择好的目标扑去。 只是,他们手里都已经拿了各自的兵器,而不像李钦完全是赤手空拳。 “什么?就这样冲过去,空着手?李老师能行么?”和旁人大都专注于自己的目标不同,端着不太合用的手弩,平野户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一下子就注意到李钦的空手。 他原本也没有看见李钦手里拿着武器,本以为李钦是打算再攻击开始的时候将兵器拿出来的。却不想自己猜测错误,李钦这一次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想过拿出自己的武器。 他想怎么做?只用自己的拳头去对付死体? 这也太疯狂了吧。 平野户田因此而惊诧。 “安啦!李老师有让我们失望么?认真的看着吧!”对于平野户田的惊讶,高城沙耶只是将自己的手重重的搭在他的肩膀上,让他乖巧的闭上了嘴巴。 没奈何,他只能将目光锁定在李钦的身上。 只见李钦踏步而行,飞快的接近了那些死体。 虽然他已经刻意的放轻了自己的脚步,让那些家伙迟一点听见自己。 可是随着双方距离的急速缩短,那死体终究还是听见李钦接近的声响。他将自己的脸朝向李钦,摇弋着几乎可以被风吹到的残破身躯缓缓前行。 它伸直了自己的双手,就像地狱中抢着血食的饿鬼一般。 因为在前进,它的如筛糠似的颠抖,其上灰黑的肌肤和偶尔流露出来已经污黑结痂的伤口,令人明白它曾经的遭遇。 它身上穿着西装,脚上套着一只皮鞋,走起路来一高一低,看着有些好笑。 但李钦却留意到它身上西装布料的考究。 “或许,它身前是一个衣冠楚楚的成功人士?不过……可惜了。在变乱的最初它没有直接病变,却死在了旁人的血盆大口之下。”李钦叹息一声。身形在靠近死体的时候,猛地加速,直窜向前,带起了一条模糊的残影。 “呼……”李钦在死体近前猛的一顿。他身后残影还未消散,他的手便已然向前探出。 “啪……啪!”李钦的手如闪电一般出现在死体伸直出来的双手之上,在它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猛然用力,将它的双手向后一拗,将它的手扳向身后。 这似乎是有些用力过甚了。李钦隐约听到有两声脆响在耳边爆起。 “或许是扳断了他的臂骨?”听到这样的声响,李钦心里掠过这样的念头。 不过,,这已经是无关紧要的细节了。 双手被扳得骨折,这对普通人来说是很重的手段,可是对早已没有知觉的死体来说,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随着李钦的身形如风一般从它的身侧闪过,窜到它的身后,再次伸手抓住它还来不及收回到前方的双手,将其用力一剪,然后左腿猛然向前横扫,重重的踢在它两腿的膝窝处令它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前扑。 这一扑,它整个身子顿时一矮。李钦再次捏着它两手往前一兜一绕,将用它的双臂环抱住它的脑袋,再用大力将它的两手紧攥在一只手中,直接将它无能为力的身形高高的提了起来。 之后,李钦从自己的个人空间里取出一根锁链,从它的双手穿过就后背一拉,再将它的两脚也捆上打结,算是彻底的将它给制服了。 此时,它整个人挺胸叠独的趴倒在地上,身子完完全全的被扳成了一个“C”字。只是这个“C”不是顺势弯腰的躬身,而是体操柔术里那仰胸而起,头脚近乎相触的反“C”。 “嘿……这个动作的难度系数有2.0了没有?”李钦看着趴在地上的它淡淡一笑,躬身弯腰,提起将它的手和脚都绑起来的锁链,如掂着行李箱一般,漫步回到平野户田这边。 “这就搞定了?”平野户田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他看到李钦提着死体过来,心中尽管早就知道这死体不会咬着自己,可依旧担心害怕的后退了一步,稍稍让过一边。 对于平野户田下意识的避让行为,看他不惯的高城沙耶开口本想说些什么,但在李钦眼神的制止下还是闭嘴了。 她打开铁笼的闸门,看着李钦将这名死体丢了进去,并重新给铁笼上了锁,这才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死体的力量很大,即使是背着身子,它也能将脑袋转过来咬人。你这样处理它不会出吧?” “不会……”李钦轻轻的摇了摇头,迎着大伙微微有些担心的目光开口解释道:“你们都看到了,我已经用它的手堵住了它的嘴。这样一环一绕,它就算能够张开自己的嘴巴,咬到的也是它自己手。如此这般,再加上锁链的捆绑,我相信它丧失了所有作恶的能力。” “呼……那就好……就好啊!”听李钦如此说,看死体的模样也是被李钦如此炮制的,众人顿时松却一口气来。 眼见他们放心了,李钦转身便走。 “唉……”高城沙耶想要叫住李钦,却猛地听到李钦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温和的响起:“不用担心我。我只是过去再搞定几个家伙而已。” “好吧!”高城沙耶闭上了嘴巴。她转头看向平野户田他们,却发现他们和自己做得似乎是同样的动作。 嗯,大家都在担心李老师啊。既然这样,那我的表现也算不那么突兀了。 高城沙耶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两眼往左右一瞄,终于安下心来。 时间就在众人的搏杀之中逝去。 太阳升起来了,金色的光芒俯照大地,释放出并不酷烈的热。 随着太阳的升起,李钦带着众人进行的热身运动终于结束了。因为都是近身搏斗为主的缘故,他们并没有造成太大的动静,也没有深入机场的深处,只是在二号航站楼大门封锁线五十米的范围内清除掉三十几号死体而已。 当然,这并不是关键。 真正的关键是,李钦赤手空拳的将三具死体生擒活捉的关进了大铁笼里。 它们都像第一个死体那般被炮制了一番。虽然它们还动着不断扭曲自己的身子,撞击着铁笼,但它们依旧无法脱离铁笼的桎梏,被平田、上村直接抬了就走。 最终展现于那些陆陆续续起床的幸存者们的面前。 ------------ 第五十九章 宣言 “哐……哐……”死体撞击铁笼的动作让整个铁笼都摇晃起来,发出的声音更是十分清脆的在偌大的候机厅里回荡。 所有的幸存者都很是震惊的看着这些被学生们抬进来放在地上的大铁笼,两眼发直,两腿战战的盯着铁笼里那一具具被铁链的束缚扭曲了身形却犹自不甘的躯体。 这是死体啊! 众人一下子就认出了笼子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尽管死体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只有短短的十天都不到的时间,但他们已经将整个世界化为混乱,将人类逼入绝境。对于这等可怕的家伙,还活着的人们对其记忆犹新。 在场的众人没有一个是眼睛一睁一闭就到了这里的。多少都是从死体的血盆大口中逃脱的他们对死体更是充满了惊恐和痛恨。但在痛恨之余,也稍稍有些感伤。 因为这些死体原本也是人类,和他们也都是一样的。其中的区别只在于他们现在还维持着身为人类的认知和普通人类的样貌,而那些死体已经化为野兽一般的存在,丧失了除了听觉以外的感知。 物伤其类,兔死狐悲! 人们在静下心来之后对死体的感觉是非常复杂的。 但在很多时候,绝大多数的人还是希望有谁能够大展神威将死体消灭干净。 可以说他们对死体的痛恨是非常深刻的。 当然,他们也十分惧怕死体。 对于出现在自己眼前的这种怪物,虽然早已是被关在笼子里的,可所有人都还是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将铁笼周围三米之圆都给腾了出来。 他们木然了,惊讶和不解同时挂在他们的脸上。 “李会长究竟想做什么?” “不会像上一任高城会长那样想当着我们的面玩什么斩首示众吧?” “什么斩首示众?” “嗯,其实就是这样的……” 纷纷扬扬的议论在大厅里不住的响起,开始之时刻意压低了声响的嗡嗡,,可随着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讨论之后,却是化作宛如海潮轻涌的一片。 他们好奇,不解,惊恐。 可随着李钦的身影出现在大厅里之后,所有人都闭上了嘴巴。喧哗的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从大铁笼里的死体转移到了李钦身上。 他们需要李钦对这件事情进行解释。 为什么把死体关在铁笼里? 为什么把铁笼放在这儿? 为什么…… 他们的心里有着太多的疑惑。 李钦感受到了众人眼中带着疑惑的目光,微微沉吟了一下,最终停下来了脚步。 “我知道你们疑惑什么。” 李钦站在众人的面前,清了清嗓子平静的开了口: “死体的样子很恐怖,你们都很害怕它们。我把它带到你们的面前,关在这笼子里,就是为了让你们放下对它的恐惧。 它并不可怕,只是有点的危险。可只要你们经常和它们接触了,我想你们也会大气胆子认为他们不过如此。没有人会害怕被关在铁笼里的老虎,这些死体,你们可以认为它们就是那样的存在。” 李钦说着,用手一比身后那些被关在铁笼里的死体。 那些死体还在挣扎,它们已经听到了太多人的声响,嗜血食肉的本能令它们急切的扑向目标,但李钦扣在它们的锁链和锁链之外的大铁笼将它们的危害隔绝了。这一刻,除了它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恶臭之外,似乎也没有别的可以令人头痛的了。 嗯?你说病毒会通过呼吸传染? 算了吧!大家都处于同一个地球上,待在同一片蓝天下。如果呼吸会传染病毒的话,那大家早就变成死体那样的怪物了。 现在这种情况并没有发生,可见这个说法是不靠谱的。 不过…… “这么说来,你要在这里开一个死体动物园么?”有人提出这样的猜测。 “嗯,就是你所说的这个样子。”李钦点头认可的那人的猜测。 “这会不会太危险了?万一它们挣脱束缚的话……”有人颠着声音表达了自己的担心。 “那你们就设法给它加上更多的束缚啊。”李钦理所当然的说道:“我把它们就放在这里了。你们要是还害怕,就把它们拿得远远的,并在他们周围布置上更多的封锁线。” “这……”那人没有再说什么。 再说下去,岂不是说明自己太过胆小,太过无能了? 在死体都已经被炮制成那个样子的情况下,还让李钦给上更多的保险这也真是…… 他还是有点羞耻心的,自然不愿意被人那样的认为。 “那它要吃些什么?它的排泄怎么办?”又有人提出了这样的问题。 “吃喝拉撒?你们不用管它!就把它放在这儿,冷静的观察它,顺便也进行一个测试……看看不吃不喝的它究竟还有多久会完全腐烂。” 对于那人的疑问,李钦给予这样的回答,回答之后他还给出了一个不错的建议: “你们这里肯定有人善于记录的。那我请你发挥出自己的长处来,认真的记录死体的变化。我希望在我们能够活下去之后,看到更多有关对死体的研究。” 好吧!死体动物园竟然还带着科研工作的需求,这么快的张开就现在来说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或许吧!不过幸存者中某些精英人士更看出了李钦这等行径之后所蕴含的种种说法:“不用担心,我有能力让这里安定下来。有能力让你们过得安稳,有一个合适而安全的‘科研’环境。” 这是李钦对自己实力的自信,也是他武勇的证明。 “看来我们真的安全了。”看了看远处那些被关在铁笼里的死体,又瞅了瞅近处正在侃侃而谈的李钦,这些聪明人都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有这么一个强力的领导者,真的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尤其在这个已经崩坏了秩序的世界里。 只要,他不会像古代暴君进行那等残酷的统治,那么在他麾下做一个听话的小名或许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幸存者中的大多数人都已经有了认命的想法。 只要能给他们带来安全,能给他们一口饭吃,他们也是不去计较那么许多的。 普通平民嘛!老老实实的过日子才是第一位的。 当然,这里的幸存者几百号,并不是所有人都抱着认命的想法。某些怀着自己目的的人士,站在稍后一点的人群中用冷漠的目光看着李钦。 眼前的情况令他们不得不先行接受一个强势的领袖,但防止这个领袖走向独裁,他们认为这就是他们的使命。 “必须让更多的人意识到民主的真谛啊。”他们眼里闪烁着坚毅的光芒,心中暗暗发誓。 在一片大好的情况下,一点不合群的思潮在酝酿。 不过,这也是极为正常的。 说完话,李钦便走了。热身活动已经完成的他,需要带着众人进行更为深刻的训练:这包括各自战斗中暴露出来的问题总结,纠正问题的训练以及李钦决定将自己从另一个末世里活得的一套简单的呼吸法门也传授下去。 这套法门对现在的李钦来说并不算多么高深的技艺,学起来也无须理解多么麻烦的道家术语,对眼前的诸位来说无疑是相当适合的。 李钦将法门传下,自然也是为了增加大伙的自保能力。 毕竟,他在这里是一位过客。 他终究是要走的,而这里的人需要在这个残破的世界继续生活下去。 李钦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还会不会回来,所以他认为自己得给自己所看重的人一些好处。 李钦认真的教,但他们究竟能不能学会,李钦也无法保证。 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 李钦只能做到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 如此一番教导下来,时间已经接近了九点。李钦带着他们匆匆吃过一顿简单的早饭之后,便招呼一大伙人出门去了。 搬运物资,这件事是昨天就确定下来的。李钦认为自己必须尽快的将事情完成才行。虽说死体不会刻意的破坏物资,可是把这么多物资丢在外面风吹日晒的,也确实不太好。 为此,李钦将所有的幸存者都动员起来,也不管他们原来究竟是做什么的,无论男女只要是没有老到走不动路,或者还是小学生,都被他要求着参加这项劳作。 “我不是政府,没有白养着你们的必要。你们想得到我的保护,吃我带来的粮食,用我带来的物件,就必须遵守我的规矩,为我工作。用劳动交换果实,这么朴素的道理,我想你们应该都明白。只有付出才能得到待遇,我这里可是不养闲人的。”这一刻,李钦展现出了他自己的强硬的一面。 他宣布凡是在劳动过程中表现特别差劲的人,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那第一次是警告,第二次是惩罚,第三次则是被放逐。 而在这个充满了死体的世界里,放逐往往就意味着死亡。 “这会不会太严厉了一些?”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严厉?世界都已经如此残酷,我们再不团结一点,肯干一些,我们怎么光复我们的家园?靠嘴巴,靠想么?只有真正的行动起来,才能将梦想变成现实。”李钦瞪起了眼睛:“而且,我们这些所谓的领导者,不是和你们一起劳作么?我们都在干活,何况你……” “这……”提出反对意见的人后退了一步,似乎是被李钦的气势给吓着了,不敢再造次。 因为李钦说的也没错,眼下搬运物资,他的确是以身作则的同大家一起进行,甚至因为力量远超众人的缘故,他一个人搬运的物资分量和速度,比一般人要快上许多。 不但他如此,就连蔡琰也一样。 看着身材小小的她竟然一口气轻松的提起成年男子所能负担的两倍重量的箱子,却是让幸存者中的某些“萝莉控”掉了一地的眼睛。 “这……实在太非人类了吧。”他们惊讶得连最大都要触碰到地了。 “既然小姑娘都那么拼命起来……那我们这些大老爷们也不能落后太多啊。”李钦和蔡琰的表现将大伙的内心冲动都调动起来。他们也开始努力起来。 ------------ 第六十章 安排 ♂! 场面很快就变得热火朝天。许多人都不再顾忌自己原本的仪表风度,都粗着脖子,扯开衣领,光着膀子大干起来。 如此大干了三天,李钦领着众人不但将车队里的物资都尽数运到众人栖息的二号航站楼里,,并且初步整理了一下拥堵在大桥上的车辆,将其中那条隐秘的通道扩大了一些,使其能够容纳车队里的大车通行,以便于桥头与机场之间的物资人员调配。 之后,李钦将被自己认可的管理人员都召集起来,就在李钦卧室旁边的会议室里,召开了幸存者管理层的第一次大会。 这一次大会与会的人有:李钦(领袖)、毒岛冴子(陌刀队首领)、南里香(警察分队队长)平野户田(军事顾问)、高城百合子(财政专员)、松户良平(机械师)、高城沙耶(参谋)、鞠川静香(医生)、宫野良城(民意代表)……等人。 “我们带来的物资已经都入库了。百合子,你抓紧时间找人统计一下,估算出一个大概给我……”会议一开始,李钦首先冲着高城百合子吩咐道。 “是!”在众人面前,高城百合子是呼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似乎一点也没有把那天的尴尬放在心上。 “嗯,虽然我不知道我们的食物、用品究竟还剩下多少。可从曾经作出统计和对应的人数估计我们所剩下的食物,最多也就够我们使用四天到五天的样子……这已经是一个很窘迫的数据了。”在高城百合子应下之后,李钦首先说出眼下自己这个营地所遇到最大麻烦。 “四天到五天?怎么这么少?”宫野良城顿时大惊失色:“你们带来的物资那么多,怎么是食物只有……” “因为我们根本就没有想到你们这里的情况竟然如此糟糕啊!我们本以为你们这里是很安全的,各项物资应该也挺完备……我们是按照六百人九天的食物来进行准备,哪想得到来了这里还需要负担你们这一百多号人。”高城沙耶心直口快的说道。 尽管其中没有一句话是责备,但隐性打脸的狠劲还是让宫野良城觉得两颊发烧。 “咳……我们这里的确是……都快崩溃了,都是这些警察太没用了。”宫野良城懊恼的瞪了对面的南里香一眼。 警察就应该保护百姓的。宫野良城很坚持这一点,所以在整个营地落到如此地步之后,他对南里香他们就充满了怨恨。 只是,他也是会装,在李钦面前他更多的展现了自己文质彬彬的一面。 “那现在要怎么办呢?”宫野良城轻声问道。他知道高城沙耶那个小妞是高城百合子的女儿而且又是李钦带出来人,据说和李钦的关系也不错,是以他不敢反驳高城沙耶隐然之间的自责,只能尽可能谦卑的询问解决问题办法。 “我们后天就出发去收集物资!”李钦果断的说出自己的设想。 “后天?为什么不是明天?”宫野良城疑惑道。 “明天?明天我们需要对航站楼的防御进行一番布置才行。比起饿死,倒是被死体咬死同化来得更快一些。如果不让你们这些人获得安全,只怕我们前头在外面打拼,你们后面就会闹什么乱子起来。”李钦毫不客气的职责。 “哪里会?我们都是文明人,不敢做这等自寻死路的事情!”宫野良城讪讪的说道。虽然他心中也有点龌龊自私的念头,可是在如此情况下,他怎么敢承认呢。 “哼……”李钦冷吭一声,微微撇过头去,转向自己左手边的南里香:“南里警官,离我们这边最近的大型超市在哪里?” “是大荣购物城,也床主东区最大的量贩超市了。”南里香思索着说道。 “大荣购物城么?”李钦托着下巴有些犹豫的问:“那里的食物应该会比较多,比较新鲜吧。” “那是自然,每天我们都有组织向大荣输送足够新鲜的食物,截止到……时间发生之前。”回答李钦话语的是高城百合子。 “你们?”众人对高城百合子说出的话有些诧异。 “我是说天道军物流……干运输,这是我们的本业。”高城百合子小声的解释道。 “哦!”大家会意过来。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后天前往大荣购物城吧!这一次我们得进行大搬家才行。把所有的车辆都带上,将购物城里的好东西都给我带回来。”李钦豪爽的说道:“这可是一次大扫荡哦。” “大扫荡?”会议室里的人重复了一声并没有说什么。 他们根本不知道李钦说得究竟是什么“梗”。 “对了,李君……如果去超市的话,能不能也设法搜集一些药品?我记得超市附近应该有药房的。”李钦定下了大方向,下面便有旁人作出补充,天然呆的校医鞠川静香这次可没有表现出自己的呆萌。在李钦话语刚刚落下的瞬间,她便出口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只是药品么?那些医疗器械是否需要?”李钦沉吟一下微微的扬了扬眉头。 “药店里能有什么医疗器械?大都是供应家庭的保健器材吧!不过……也有可能有一些通用的东西。如果不需要用电的,那还是带上吧。”这一刻鞠川静香倒是显得比较冷静,说起话来条理分明,倒是很有一点高城沙耶的味道。 如此精明的鞠川静香,让李钦有些不太习惯。他扭头看了看鞠川静香,有转头看看了高城沙耶,心中很有些怀疑这两个人是不是换了灵魂。 不过,这些都是细枝末节,却是不需要太多考虑的。 随着鞠川静香的开口,其他人也纷纷补充了自己的意见。 就连宫野良城也提出了自己的需求:“这几天的晚上,一天比一天冷。我不知道是不是倒春寒了。不过,天气凉了却是事实。如果可以,我希望首领能带回来一些棉被毛毯什么的。” “嗯!”这也是一个诚恳的建议,李钦点头记下了:“食物、水、衣被……这确实是人类生存的最重要的基本物资。” 食物和水可以维持生命,衣被这能够令人免受寒冻。 这两天天气有点异常,李钦也感受到了。 “是来寒流了么?”李钦不确定,他记得天气一日凉过一日似乎是从emp攻击之后开始的。 那么是核子冬天么? 李钦觉得也不像。他并没有听说高空核爆会带来核冬天。 “算了,不管是不是核冬天,总之我们事先做好准备就行。”李钦摇了摇头。 后天去超市。这已经确定了! 那么明天呢?布置航站楼的防御似乎也不许要一整天啊。 当然不需要,只是加固防御而已…… 李钦可没打算将时间都放在那上头。 所以在讨论完事关所有人肚皮的大事之后,李钦的目光就转向了机械师松户良平:“物资都已经卸下来了。明天我们会设法在航站楼的其他地方为你开辟一个工作区。一旦这个地方完成……你估计能有多少时间为我们提供必要的电力?” “初步电力的话,靠几台柴油发电机和一些电线就可以达成……可是进一步的电力恢复。没有,更大规模的发电设施是不行的。我们的柴油发电机只有二十台……能够产生的电力有限。”松户良平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供应几盏电灯,几台冷柜应该还是能够办到的吧。”李钦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将灯引到大厅,开辟淋浴的卫生间,准备几台冷柜……虽然已经几天了,但超市里冰库的冷气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消散。如果我们后天行动顺利的话,应该还能带出一些生鲜来……总之,发动剩下的幸存者们,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擅长的,将我们的设备都利用起来。当然,这得一步一步来!” “明白!”松户良平对此也没有异议。 事实上,凭借着二十台柴油发电机带动的电力,短时间里供应整个航站楼的电力都已经足够了。李钦没有要求这样,事实上,就已经许可他只动用二十台柴油发电机里的几台。 “不能全面铺开,量力而行……我们还没有奢侈到可以随便使用电的地步。”松户良平明白,李钦话语之下的意思。 如此,讨论一番之后,李钦为众人定下他们下一阶段的主要职责: 毒岛冴子、南里香、平野户田三个作为幸存者集团中的军事首领,负责幸存者中几只作战力量的训练,以及幸存者中内部秩序的维护; 高城百合子负责调配相关人员进行物资的统计分类,人才的选拔; 松户良平负责工业相关的一块,各种设施的安置启动,电力资源的调配; 蔡琰、高城沙耶和宫野良城负责幸存者思想的掌握; 鞠川静香则尝试着从幸存者中寻找出几个能够帮忙的人,开展她的诊所业务。 幸存者的健康,李钦是完全教给她。 “……差不多就是这样!”李钦将所有任务分派下去,轻声鼓励他们:“各种事情千头万绪的。诸位,努力吧!” “好!”众人齐声答应下来,作出了自己的承诺。 之后,众人散会,各自回到各自的住所结束这一天的忙碌。 此时已是凌晨十二点了,大家都疲惫的很。尽快上床是他们内心的期盼。作为普通人他们精力和体能都有限,并不足以支撑他们像李钦那样近乎不休止的工作。 他们需要休息,这也是为了明天能够更好的工作。 第二天的一大早。众人又是在李钦领着那些学生、打手的操练声中醒来的。 学生、黑道打手、一部分平民、以及残存的警察,这便是幸存者营地中主要的军事力量了。 作为战斗人员,他们一般比大家起得都早。 他们的操练声对幸存者们来说是时钟的报点,也是安全的保证。 尽管只是几天的早操,尽管只是学生们热身的运动,但机场二号航站楼东边大门附近的死体却是也因此而减少了。 每天黎明一小时被李钦他们搞掉的死体究竟有多少?五十?一百?或许还有更多。 根据某些同样早起的人们观察,这两天李钦已经领着这些人越过了原本所说的大门前五十米的区间,往一百米方向发展了。 而在这期间,机场的幸存者们一个也没有被咬伤。 虽然每天都有这样或是那样的工作需要完成,很是劳累,可机场的幸存者们,大多数人都因此而开心,因为他们获得了久违的安全,这才是在末世里最重要的。朝不保夕的生活,他们只经历了几天,就已经有不少人受够了,他们渴望有工作有安全的平凡日子。 而李钦的出现,很是满足了他们的基本需求,他们对李钦的认同感进一步增加了。 ------------ 第六十一章 舞者 五点半到七点的晨操结束了,李钦带着这些人回来,与幸存者们吃样的早餐。 在用过早餐之后,李钦又带着他们前往航站楼的其他地方征战。 按照昨天的计划,今天李钦是要在进步增强航站楼候机厅原有防护机能的同时扩大幸存者的活动范围——也就是说李钦必须着手清理已经被死体攻占的航站楼候机厅其他所在了。 床主市机场的航站楼共有三个,个是李钦他们所在的二号航站楼,也是直面大桥链接市区的主航站楼,而另外两个的号楼和三号楼着位于机场的东南和西南向,与二号楼形成等边三角形的布局。 号楼和三号楼都是环形的大楼,而二号航站楼不同,这是座扇形的大楼。 此时,幸存者们据有的是二号楼中间部分。在emp攻击来临之后,他们废了好大的力气和牺牲才将二号航站楼的左右两边封锁了起来,将其与居住人的安全区远远的隔离,并做了番布置,以保证安全区里幸存者生活的所产生的种种声音不会被死体听见。 从这几天死体确实没有威胁到安全区的情况来看,众人原有的布置还是相当有效,至少能应付“般”的死体威胁。 不过,这切在今天将成为过往。因为李钦打算带着自己的人光复航站楼的侧。 只是,究竟先对付东侧的敌人,还是先对付西侧的敌人呢? 左or右,这是个问题。 最后还是李钦拍板确定下来:“去东侧吧!” “为什么?”平野户田询问。 “东边的航站楼天台顶上没有那么多空调设备面积比较大……我想把设备安装在上面是个不错的选择。”李钦回答出了自己的考量。 将电机放在天台上?嗯,这的确不错。 如果没有下雨的话…… 应该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听你的!”李钦决定下来,蔡琰、毒岛冴子他们也无所谓。于是,众人由南里香带着向着航站楼的东侧进行。 防守幸存者营地的工作南里香教给了自己的手下,而李钦也让小室孝、宫本丽、平田、上村、上田等人留下。 “你们的兵器和战术都不适合在这等狭窄的地方作战……所以你们负责留守营地那边。”李钦这样吩咐他们。 “好吧!”对于无法参与这次战斗,小室孝他们虽然有所遗憾,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五分钟后,南里香领着李钦他们来到了二号航站楼东边的防御地带。 这是片空旷的大厅,密密麻麻的胶带绕着大厅几根廊柱、座椅,以及旁的些乱七糟的东西缠绕。它们有的被带到了半空,有的则被固定在了地上。 李钦站在这片幽深昏暗的所在,看着目所能及的这片密密麻麻的玩意,心中有些疑惑:“这能行么?” 他用自己的眼睛观察,并没有问出话来。 “唉……没想到这么快就回到了这里。当初建设防线的时候,我还以为这辈子很难再回来呢。”南里香看着这片的布置,很是感慨的叹息了声。 “这里是……”平野户田端着安置了消声器的mp5微冲,犹豫着问道:“如此这般,我们该怎么过去?” “这里是为了防止死体突破闸门之后进行最后进阶布置,你看到上面挂着的那些东西么?他们起到的都是类似风铃的作用。”南里香感怀不已的说道:“旦这里的布置启动了,上面的声音响起来了。那就到了我们要离开这里的时候了。我们当初兵力不够,设置的时候本身就没有存着反攻的念头,所以过去嘛……只能慢慢的往前了。” 南里香说着就要撩起面前根胶带,试图从胶带之间的缝隙钻过去。 “不用这样!”李钦把手抓住南里香的胳膊,止住她的行动:“今天我们来到这里。就说明这里已经不再需要这些了。这里的布置直接破坏掉就好了。”李钦说着,手掌翻,那把巨斧出现在他的手上,并随着他抬手挥,狠狠的往下斩去。 “刺啦……”帛布撕裂的声音响起,缠绕不知多少层的胶带在李钦的斧头下如入无人之境的被撕扯开来,原本绑在胶布之上的东西,沉沉的坠落地面,在这空旷的大厅里出“哐哐”的重响。 声音传到了很远的地方,很快就有阵阵的拍打声从闸门的后面传来。 才穿过胶布防线的众人微微的愣,旋即反应过来这是死体听到了声音想要扑将过来。在它们的认知中切都是通畅的,它们根本就不知道闸门的存在,更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个闸门,它们只知道自己要过去,对面有自己需要的血食。 “怎么办?对面的它们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到来。”南里香望着李钦,小声的问她。 这次行动的头是李钦而不是她自己,尽管对于后面该怎么办她自己已经有了计划,但她却不愿意说出。 她想知道李钦想怎么做,看看他的指挥水平究竟如何。这是她对李钦的考验,也是她试图体现自身本事的个引子,更是她心中存在的想要和李钦互别矛头的点小想法。 “先前进!”李钦冷静的吩咐:“左右他们也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突破闸门!他们做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 “好吧!”南里香耸耸肩。这不是她所期待最好的答案,但也算是不错就是了。 众人继续向前。随着李钦不断挥斧开路,他们除了不断造成更大的动静之外,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只是,这更大的动静,让闸门那边聚集的死体越来越多。响彻在李钦他们耳中的拍打之声也越的大了。虽然离闸门还有几米,但李钦接着左右窗户传来的阳光可以清楚的看到闸门之上掀起阵阵波动,显然不断聚集起来的死体,让这道闸门都显得有些难以负担了。 “现在该怎么办?”终于来到了闸门边上,李钦和南里香各领了几个人分左右两边靠在闸门两侧的墙下,南里香再次询问李钦。 “平野……”李钦没有回答南里香的问题,而是小声叫着小胖子平野户田的名字。 “什么?”平野户田有些错愕。。他没有想过李钦第个就会叫到他。 “给……”李钦从自己的个人空间里拿出两个沉甸甸的酒瓶教给平野:“这是燃烧瓶……待会我会把这道闸门抬高二十公分,而你则在闸门拉起的时候,将瓶塞拉开,点燃燃烧瓶给我就地面滚出去——怎么样,这里能做到么?” “没问题!”平野迅的应道。能够这么秀上把,他只觉得兴奋当然什么问题也没有了。 “很好!”李钦点头,迈步走到闸门的面前,右脚猛地踢出,狠狠的打在闸门上面,微微的带了点勾劲,让闸门猛地向上提起些许。 这些许,大约就是二十公分的高度。 “就是现在!”李钦开口。 “好的!”平野户田毫不犹豫的扒开燃烧瓶的瓶塞,火苗下子冒了出来。炙热温度下子从手心传来,平野户田不敢把燃烧瓶再拿在手上。他按照李钦的吩咐,弯下腰去将瓶身变得火热起来的燃烧瓶就地面滚去,穿过已拉起二十公分高的闸门。 “很好!”李钦笑了下,从自己的个人空间里又翻出枚手雷,也就闸门下滚了过去,然后重重拉下闸门。 “轰……”几秒钟后,沉闷的爆鸣声从闸门后方传来,拍打闸门的动静在这声之后下子就小了许多,更在几分钟后,完全销声匿迹。 “这就好了?”南里香有些错愕。 李钦使用的手段和她所想有些相似,不过在她想来,用这个办法最多能干掉大部分死体,应该还不至于让所有的死体都完蛋了。 可是,从闸门后没有新的拍打声来看,应该是所有的死体都被消灭掉了才对啊。 怎么回事? 南里香不解。 “应该是好了!”对于南里香的错愕,李钦并没有多少关注。 这刻,他的精气神都已经凝聚了起来。他听得到闸门之后的动静,他知道离闸门最近的那批死体已经完蛋了,但因为那颗手雷造成的动静有些大的缘故,更远地方的死体正缓慢而坚定的朝这边过来。 下面,我们要对付的就是那边的家伙了。 李钦很明白这点,并率先为之做好了准备。 他又踢了脚闸门。在巧劲之下,闸门再次上升。李钦将右脚收回,换左脚踢出,再给闸门个上升的力道,,令闸门升到半人高的地方。 股热浪从闸门的之后扑面而来,其中充斥的烤肉的香味。 众人都明白这味道是从烧焦的死体身上散的。考虑到死体生前都是人类,这香味也相当于烤人体的肉香,众人不禁有些作呕。 “别想那么多,现在还是战斗的时候呢。”李钦冷静的提醒大家。 半人高的闸门已经是人手可及的了。李钦微微曲身子,单臂托住闸门下缘,将其重重的往上推,闸门终于完全被拉了起来。 闸门之后的炼狱也有此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被烧糊了死体是挺恐怖的,尤其那个扭曲的肢体,狰狞的面容,也不知道是它们“生前”的模样,还是在火焰之中被烧结成这样子。 焦黑的死体静静的倒在地上,铺就大片尸毯,显得很是骇人。 李钦毫不在意的从它们的身上踏过,高低的跨过它们的尸体,奔向远处。 那里已经有密密麻麻的几百号死体迎了上来。 “自由战斗!量力而为!”李钦朗声吩咐。他估计因为刚才的那声手雷的劲爆轰鸣,上下楼层的死体似乎都被吸引了过来。它们集中的出现之自己的面前。 只要自己能干掉面前的这波,那么今天的任务应该就能被解决掉大半。 “不错啊!”李钦笑了声,兴奋的神色在他的脸上浮现出来:“不要想太多,现在我应该享受的就是战斗……” 李钦迅的靠近死体,挥舞着手中的大斧冲入它们的海洋之中。 他不停息地奔驰着,巧妙地从个又个死体身边掠夺,并扬起锋利的战斧,带起段又段残破的身躯。他摇弋着,舞弄着,那华丽的动作,就如同舞者的脚步般轻盈。 笨拙的死体几乎还没有意识到李钦的接近,便已经错过了李钦的身体,在之后瞬间,在炫黑的斧光之下,它便被了无生息的被斩断了身子。 不过短短的数秒,在其他人还没有越过那边焦黑尸毯的时候,李钦便凭着己之力轻而易举的斩杀了数十名死体。他轻松的惬意的模样,反复不是和死体作战,而像是在樱花雨中旋舞,充满了富有韵味的节奏感。 “啊……他好像又变强了。”毒岛冴子下子就现了这点,眼睛瞪得老大,句话倒出了众人心中冥冥的感悟。 ------------ 第六十二章 进击的众人 和李钦同战斗绝对是件很舒心的事情,因为以他的实力往往能够承接大部分敌人的攻击。 你只需跟在他的身边,和你的同伴道分享剩下的小部分就足够了。 如此的感觉如果是以前,众人还只是隐隐约约有这么种认知的话。那么现在这种认知便成了种无可否认的事实沉沉的印在了他们的心里。 随着李钦在死体群中开启了“无双”,好战的毒岛冴子不禁有些担心自己的“怪”会不会被他全部抢走。 被抢“怪”,这对毒岛冴子而言也是件相当令人头痛的事情。 为了防止局面的进步恶化,毒岛冴子不得不加快了动作,再也顾不得脚下踩踏的究竟是焦黑的死体还是坚实的地板,就这么快步向前,挥刀突入李钦的身边。 她当然没有和李钦抢“怪”的念头,但她明白李钦再厉害也只是个人而已。个人,把斧头,他也只能清除掉对自己威胁最大的个方面的死体。至于别的地方,他只能闪避,救急,而应对无法其他。毕竟,他还不是三头六臂的哪吒。 既然这样…… “那么李君,你的左右就由我来守护吧!”毒岛冴子想着,手中的长刀微微振,弧形的刀锋带起道银光,对着死体的脖子就狠狠的斩了下去。 道污血喷起,两片残躯还在半空,毒岛冴子便已经与之错身而过,紧跟着李钦的脚步向前扑向了另个目标。 在步伐交错之间,毒岛冴子微微的低,余光四顾,隐约看见道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李钦的另个方向。 “呃……是蔡琰?她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我点也没有感觉到啊。李君真是太神秘了,连他身边的表妹也是!”毒岛冴子心下诧异,又多少有些不服气:“我比不上李君,总也不能落下你这个小姑娘太多。毒岛家的女人……可不能输于旁人啊。” 毒岛冴子目光凝,握住长刀的手有加了两分力量。 “唰……唰……”刀华如霜,招招见血,毒岛冴子紧跟着李钦在死体群中漫步,身姿摇弋恍如风中之荷,身形曼妙之余却是将本子国剑道的凌厉挥的淋漓尽致。 三人与死体的作战进行的十分迅,才小会功夫,大厅里的死体便已经倒下了片,这等杀伤效率还真不在般抢手的射击之下。 端着mp5微冲的平野户田看着三人的背影,不由得喃喃自语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和谐,真是太和谐了……就好像家三口般!” “嘿……小胖子,在战场走神可是不对的哦。”眼见平野户田竟然还说这等没有用的感想,南里香好笑的瞪了他眼,结实有力的手掌便重重的按在了他的身上,在他后背的肥肉上出啪的声脆响。 “啊!对不起!”平野户田被惊醒了连忙弯腰道歉。 “混蛋……有精神道歉还不如赶紧援护对面啊!我们是火力支援手……应该是我们去支援别人而不是在边观望。”平野户田的满腹不着调,让南里香完全看不惯了,她高声咆哮起来。 “啊……对不起!”平野户田边说着,边端起枪仔细的瞄准对面的死体。 mp5的有效射程是两百米,而其实际作战需要的射程往往没有那么长。眼下李钦等人与死体交战的地方,就在他们面前四五十米的地方,算是个正合适的区间。 在这个区间里平野户田和南里香分明看到,李钦他们是步步前进,而死体这已经抑制不住的后退了。 当然,这些家伙是不知道后退的。他们还在前进。只是他们进入李钦等人的攻击范围便被分裂了肢体倒下,却也和后退没有什么区别就是了。 “得抓紧了!要不然连尾巴都抓不到……我可是全国警察大赛的前五啊!”南里香喃呢着,将手中枪的快慢机调到单,就战孔中对准死体的头颅,轻轻的扣动扳机。 “噗……!”微弱而沉闷的枪声响起,南里香只觉得自己的肩膀微微振动了下,便看到那边死体的脑袋上冒起朵绚烂的暗色血花。 “个了!”南里香小声的嘟囔,嘴角微微翘起。 她没有理会自己的目标是以何等姿势倒地,她只是偏转了枪口,将其对准那边的另个目标。 而就在南里香开枪的同时,边的平野户田也开枪了。与南里香只用单不同,平野户田开的是三连的模式。他只是轻轻扣动扳机,带着消声器的枪口便下子喷射出三炙热的子弹,下子就掀掉了个死体的脑壳,搅烂了里面的脑子。 “个!”胖子的声音微微颤抖,其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用枪械击杀敌人,这件事他许久没做了。虽然天天都能摸到枪,但就是不让开火,这等压抑已经把他憋坏了。 “真是个孩子!”看着平野户田的表现,南里香好笑的摇了摇头。她不再说话,只是轻轻偏转枪口,搜寻目标,然后扣动扳机。 两个…… 三个…… 随着扳机不断扣动,枪声不停的响起,南里香的击杀数也不住的向上攀升。虽然没有人统计,可是南里香自己却是门清,她暗自记录着呢。 总之,这刻的大家都在努力着。 当然,李钦依旧承担着最大的压力。 在大斧的挥斩下,死体片片的倒下。如入无人之境,这说的无疑就是李钦眼下的状态。 个小时之后,众人眼中的死体已经被清扫空。眼见原本密密麻麻都是人头的死体群都化为片残肢断臂堆叠的尸毯,李钦脸上顿时显出淡淡的微笑。 楼上,没有死体下来。 楼下,也没有死体向上。 李钦肯定这边侧楼上下肯定还有死体存在,可是要找到他们消灭他们却不是件简单的事情了。 “下面……就是件相当细致的活了。我们需要逐屋清扫,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李钦站在满是死体尸骸的地面上,扭头对众人说道。 “好!”众人点头对此没有任何异议。 此时大伙神情如常,除了番战斗下来身体微微有些疲惫,身上冒起了热气,面现潮红之外却没有别的表现。 尽管眼下所站的地方和修罗场没啥区别,但没有人在意这些。几天的末世生涯已经将这些人的神经都锻炼得粗大无比。 死人而已,他们都已经习惯了。 “走!”李钦领着众人转下楼去。 楼下大厅片空白。李钦并没有看到死体摇摇晃晃的身影。这并没有出乎李钦的预料,毕竟以刚才大伙战斗的动静,如果这些死体都在大厅的话,它们定都会被缓缓的吸引过来的。 但现在没有,切正如李钦所想的那般。 “前进!”眼见情况如此,李钦点了点头,挥手招呼大家向前,只留下平野户田和蔡琰在大厅里守候。 楼的房间并不多。只在大厅左右两侧有溜所谓的办公室和vip候机厅、卫生间等存在。大厅往北的地方是扇扇被铁和的防爆玻璃包裹起来的明窗,而大厅的南侧则是溜玻璃门。 这些玻璃门都是电动的。 此时,玻璃门控制中枢已然受损,门早就卡在那边,根本就动不了。 李钦小声的就玻璃门的结实程度询问南里香,从南里香那边得到答案:“这里的玻璃门都是用带钢丝的防爆玻璃加厚而成的,其防御效果都赶得上军舰舰桥的玻璃了,死体根本拿它没办法。” “很好!这很好!”李钦点头:“既然在这样,我们便可以安心的关门打狗了。” 关门打狗?确实,在确定了机场跑道上的死体不会通过大门涌入而持续增援进来之后,这东侧大楼里的死体数目便是有限的。在这等情况下,李钦能砍死个便少却个。只要他不断努力下去,这里的死体终究能被清理干净的。 “上!”李钦领着众人来到vip候机室的门前,先侧耳倾听了下门内的动静,然后便挥手示意边的南里香踢开vip候机室的大门。 “乒……”门板用力的向后退去,沉重的压向顶在大门后的死体身上。 “这里还真有死体!”南里香吃了惊。 她扣动扳机射击,但从枪口中吐出的子弹只打穿了死体的脖子让它踉跄的后退了步,并没有给它带来更大的伤害。它用力的顶起门板还想向前,却不想边的李钦步踏出挡在了南里香的面前,手中大斧挥,就此将被死体顶起的门板和死体本身道斩做两断。 时间木屑与血花齐舞,木板和肢体共飞,李钦还不等这些在杂碎落下便把突入候机厅之内。他横眼扫,便瞧见偌大的候机厅里,零零散散的站立着十几个死体。 这些都是身着西装、华裙的死体,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十分考究,似乎都是什么大人物、精英之流。或许还有明星吧!李钦在里面看到了依稀有些熟悉的面容。 不过在这不是关键的是它们眼下都成了死体。 ------------ 新卷 通知 学园默示录的征战即将步入尾声。 新世界的征途很快就要开始…… 在《皇朝末世》的世界里,你们将看到武者风采和道者的飘逸,可以看到正道与魔门的纠葛,还有胡人与中土的纷争。 这是对主角来说至关重要的一个世界,也是主角的劫。 平定乱世,建国称帝,远征草原,团战争锋。 以两个民族今后百年的命运,来进行一场团战…… 在刀光剑影的闪烁与火炮轰鸣的硝烟之中,浴血搏杀! 一切尽在《皇朝末世》! ps:本世界由已经去世的武侠名家黄易老先生的《大唐双龙传》强化而来,希望以此稚嫩的笔锋,告慰黄老爷子的在天之灵。 ------------ 第六十三章 希望 在听到南里香破门的声音之后,死体们摇弋着自己的身躯跌跌撞撞的扑上来,要将李钦等不速之客拉入它们感觉美好的地狱之中。 但这怎么能容许呢。 李钦是人,他坚定想在生而为人的道路上继续走下去如何愿意被拖入死体的群落之中。当下他不退反进的上前,手中长斧一挥就剁掉了一个热烈欢迎自己的死体脑袋。 “人走人道,鬼上鬼途!你们这些死体,既然已经死了,那还是给我好好的待在地下不动啊。这么咿呀呀的爬起来算什么!”这话站在李钦挥斧的时候响起。 可随着李钦一斧重重的落下,手还没来得及再次扬起,便见一名死体要摇晃混的出现在自己身前三十公分不到的地方,已然朝自己张开了血盆大口。 “原来看起来还是蛮性感的,但是现在……你已经死了啊!”李钦吼了一声,落下的斧头猛的反撩而起,锋利的斧刃在自下而上的从它胸前深邃沟壑中起,破开它的面门脑袋,,将它一大片的脑壳掀翻到空中。 如此狂野的一击,身材娇小的它这怎么能够经受得住,自然倒飞一段之后,重重的砸落在地上再也了无声息了。 有惊无险! 不,这点所谓的惊,在李钦看来完全是无所谓的。一击之间,他心里连丝毫波澜都不曾泛起。 连续不断的斩杀,连续不断的上前,在南里香和毒岛冴子的配合下,李钦倒是很迅速的将VIP候机厅里的死体都斩杀掉了。 看着淌满污血的狼藉地面,李钦叹息一声,旋即领着两人又奔赴下一个房间。 就这样,李钦逐间逐间的击杀着死体,花了六七个小时的功夫,将一整栋楼的死体统统清理干净了。 下午四点三十左右,李钦正是宣告二号航站楼东翼侧楼的光复。他随即命令通知松户良平带人过来在航站楼侧楼的屋顶天台,安装用以发电的柴油机组。 下午五点四十八分左右,松户良平的发电机组安装完毕,用以照明的电灯电线随即被拉扯到幸存们聚居的大厅。 下午七点零二分,随着黑色的夜幕降临江户弯,航站楼的大厅也随之昏暗起来。可因为松户良平的柴油发电机组隆隆的开始运作,电的力量通过电线穿到了幸存者的大厅之中。 电灯亮了起来,辉煌的光明再次回到人间。布置的航站楼大厅里的十五盏电灯将整个幸存者大厅照得通明,也驱散了几天来压在人们心头的阴翳。 我们还是有希望的! 如果照眼下的情况发展下去的话。 幸存者们不禁都有些痴了。 有了电,那一些还能够用的电器自然也可以驱动起来。 很快,热水被烧了起来。已经几天没有沐浴的现代人终于能够享受到洗热水澡的滋味。 以前,他们可不知道在明亮的灯光下,洗完澡,靠在属于自己的被褡上,喝着热水,看着书卷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在末日来临在之后,在EMP攻击瘫痪了大部分文明产物之后,他们本以为这些就此远离自己了,却不想只是过了几天,这一切就在李钦的领导下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虽说李钦早已有言在先,告诉他们这些电力是通过柴油机的运作才得以保障,而且每天能够供应的时间都是有限的,但这对已经饱受失去痛苦的人们来说已是无关紧要了。 只要能够享受到这一切,他们就觉得很好了。 而且…… “这只是一个开始。以后一定会比现在好很多的。” 这句话是从李钦那边传来的。一开始他们还不知怎么相信,但现在他们已经逐渐信服了这一点。 有希望,那气势便不一样了。 在电灯亮起在之后,李钦清楚感觉到这些人心里在蕴含着一种名为朝气的势。 朝气蓬勃,欣欣向荣,尽管大伙的容貌模样都没有改变,可李钦依旧从他们额上看到一层隐然的荧光。这荧光淡淡的一层,一闪而逝,似乎又在冥冥之中与自己有了一种莫名的联系。 李钦觉得自己的心变得沉重起来,灵魂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锁链在了上面。可这又不是单纯的负担,因为在这锁链也是一条条吸取力量的通道将一丝丝淡漠的力量吸附到自己的身上,支持着自己。 当然,这样的支持和压力都是很轻的,如果不是李钦自身修行的功法对各种感觉,尤其是灵魂的感觉特别敏感的话,他只怕还不清楚自己的灵魂之上竟然被添加了这样的东西。 这究竟是什么? 李钦不明。 他小声的询问破面斧。 很快,小斧那童稚声音便在他脑海的响起:“这是所谓的气运,也是所谓的因果。你同意成为他们这些人的领袖,并用一系列手段给予他们安全,点亮了电灯,让它们看到了希望。所以他们都开始认同你的统治。至此,他们的命运与你相连,你承担他们气运,享受他们的供奉,也和他们结下了因果。” “享受待遇,承担责任!反正就是这个意思……对吧!”李钦想着,眉头微微的皱起:“你说因果……好像我在那本小说里看到。似乎是修道人最怕因果……这似乎不是好东西啊。” “怕因果?因果这东西又怎么能怕,怎么能逃?逃来逃去,你又能逃得到哪里去?怕因果?倒不如说是修道人不昧因果才对吧。” 破面斧嗤笑一声,童稚的男音里又充满了沧桑的味道: “因果之物存在于天地万物之间。你在这个世界呼吸一口,吃了点食物,说到底也和这个世界产生了因果。那修道人怎么着,还能不吃饭,不呼吸?没到辟谷,就不吃喝,你得饿死;没到升华境,不呼吸,你就不得寸进。” “这么说也是!”李钦想了想倒也认可了破面斧的说法。 “一个人想要成仙成圣,这本来就和天地结下了大因果——成仙成圣何等难,没有大量的资源、灵气,就算你天资再好也无法成就!如果你因为担心因果,而一味逃避,那你还如何去成就超脱?”破面斧的言语还在继续。 “那最合适的态度是!?”李钦微微有些迟疑。 “不昧因果……承担相应因果,享受相应的气运。不畏惧,不贪婪,持中而进,做对抉择。这才是修士修行的心态。有句话是说持如履薄冰心,行勇猛精进之事。这没错,但这样极端的作为一般人很难达到,所以持中,走中庸,这是做最好的了。”破面斧谆谆告诫李钦:“努力吧!这点气运还是太少了,你若想真正明白气运和因果的奥秘,你还得建立更大更强的势力才行。” “是这样么?”李钦闻言,心中略有所悟。 不过,这些对李钦来说都是很久远之后的事情了。气运和因果对自己究竟有什么好处,坏处,李钦现在根本就看不出来。 终究此时在他统治之下的也只有区区的六七百人而已,这样的气运支持和因果阻碍,对李钦来说都是太过弱小了。 “不想那么多,我还是按部就班的来好了……”李钦暗自说道。 夜深沉了,在电灯的光明之下,人们也有点做些别的事情的冲动。 小室孝就从一大堆物资里翻出一台电视机打算看看。 高城沙耶在一边不解的怼他:“末世都已经来临了,EMP之后所有电子设备都损毁殆尽,就算你这台电视能用又能怎样?你一样看不到任何信息啊。” “总要看一看!这台电视据说是特制的能够接收到世界上所有的电视节目。尽管希望渺茫,但我是还想试试……”小室孝低沉了声音说道:“如果雪花一片,那说明世界都很糟糕。这本就是在预料中的事情,我们也不会太过感伤。如果有讯号,那说明这个世界还有强大的政府存在,我们或许可以设法得到他们的帮助。” “这……”高城沙耶无言以对,尽管只是为了万一的希望,但小室孝说得也很有道理啊。 “那我来帮你吧!”高城沙耶说着打算过去搭一把手。 很快,藤美学园的小伙伴们都过去了,对于外界的希望,他们也很好奇。 电视很快就组装起来了,众人接好锅盖似的天线,又把电源接上。最终按上了电源的开关。 漆黑的屏幕亮了起来。众人满怀希望的盯着屏幕,可是映入大伙眼前的却是一片黑白杂乱的雪花。 “没信号……”尽管这最早就是想象之中的情况,可是众人免不了又是一通气馁。 “看看吧!这台电视可是号称能够接受世界上所有电视台信号的。我们搜索一番,说不定有所发现呢。”小室孝认真鼓励着大家。 人类是社会性的动物,渴望聚居,渴望认同。人与人之间是如此,势力与势力之间也是一样。在初步安定下来之后,小室孝想要利用电视确认其他幸存者的势力的存在,这未必是一个好举动,但他的心却是可以被理解的。 ------------ 第六十四章 计划 李钦站在小室孝他们的身后乐呵呵的看着他们的行动。蔡琰站在李钦的左手边抱住李钦垂下来的左手,紧紧的拉着。毒岛冴子则站在李钦的右手后,双手抱胸静静的看着。她并没有上前凑热闹。 “你这怎么不去看看!”李钦觉得有些奇怪。 “老师你不也没有上去么?”毒岛冴子微笑的说道。 “他们是学生,我一个老师凑上去算什么……而且人太多啦。我对电路什么的知道不多,就不上去凑热闹了。”李钦微笑着摇了摇头。 “所以啊……我也没必要上前啊。人太多,我只需要在后面看到结果就好。”毒岛冴子长眉弯弯,妩媚的笑了。 “呵呵……结果……”李钦轻笑一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老师对小室君的行动不看好?”毒岛冴子察觉到了这一点。 “电视节目……信号,即使这个是卫星电视也需要卫星来进行周转……在高空核爆之后的现在。天上还能有几颗卫星在运转呢?”李钦轻声说道。 “啊?这……”毒岛冴子一下子捂住了嘴巴。 她看向前面的小室孝他们,发现他们已经搜索几百台过去了,但屏幕上依旧是一片的雪花。 “老师为什么不阻止他们呢?”毒岛冴子看了看前面又瞅了瞅李钦,压低声音。 “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只浪费了一点电而已,没什么的……年轻人嘛,应该允许他们犯错误才是。”李钦微笑着应道。 这一刻,他用笑来掩盖自己内心的虚弱——我能说我一开始也没有想到这么多,这些是后面才想到的吗? 人都有些虚荣心的。在别人面前,李钦还是愿意稍稍维护一些属于自己的“英明神武”。 “老师蛮宽容的!”毒岛冴子笑着应了一句。 “宽容?”李钦笑着摇了摇头,不再说这个话题。 此时,前面的学生们已经在接连不断的打击下有些气馁了。搜索已经持续了很久,电视台也搜索了千把个,但屏幕上的雪花一直没有消散。 “真的一个也没有?我们难道是唯一的幸存者?”平野户田瞪大了眼睛,语气虚弱得胡乱猜测起来。 “这绝对不可能!世界这么大,人口那么多,总有幸存者存在的。”高城沙耶果决的否认道。 “可是……可是这里!”平野户田指着电视机很是气馁。 “幸存者占据电视台的可能性比不大。几乎所有电视台都在市区,而且都是在人口密集的繁华所在……这些地方也是死体最多的。”看着大家都气馁起来,李钦走到他们的身边轻声宽慰他们:“而且就算他们能够占据电视台,也不能将信号传播过来。别忘了前天的事情……那个东西摧毁了所有电器,那天上的卫星呢……会不会也受到影响?” “额……这个很有可能!”高城沙耶也一下子记忆起来。 “那我们现在就在这样放弃么?”小室孝挫败的望着李钦。 “或许你可以试试旁的的办法。”李钦建议道。 “什么办法?”小室孝追问。 “这台电视应该可以接收无线电波的,它可以当收音机来用。或许,你们可以试试这个。现在大部分的电讯信号都消失了,长波电台的信号可以在空中传播很远的距离。我想如果有幸存者愿意广播的话,建立一个电台却是比电视台要容易许多。”李钦微笑着说出了答案。 “那就试试!”小室孝一听再次鼓起了勇气。 他切换了电视机的搜索模式,利用那个硕大的锅盖天线搜索起电波讯号来。 和电视台类似,电波讯号搜索的在最初还都是一片的杂音。 可是随着讯号搜索的继续,一个清晰声音传了出来:“这里是酒泉……这里是酒泉……请听到讯号的幸存者者往我部聚集。这里有电,有热水,有食物……也有你们需要的安全。” “酒泉?”听到这个信息,李钦的眼角多少有些湿润,他的鼻子酸酸的,心中充满了欣慰:“祖国,到底还是有一片明净安宁的地方啊。” 李钦小声喃呢,这话他是用中文说的,声音也不是很大,只引得右边的毒岛冴子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与此同时,李钦感到左边的蔡琰搂着自己胳膊的双手用劲似乎有些大了。 尽管位面不同,但同为天朝之人的心却是一般。听到来自这个位面的祖国消息,蔡琰会有些触痛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夜深沉了,可希望还在。无论是李钦还是那些幸存者,都感到自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世界上还存在着其他的幸存者势力,这让李钦他们并不感到孤独。尽管大陆深处的酒泉离这里有些远了,但大家不都是为了活而在这个末世里努力么。 而且…… 能够利用电台宣布人类还在坚守的幸存者聚居点的势力不止一个。 亚洲、欧洲、大洋洲、美洲……各处都有信号传来,情况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好一点。 不过…… “好像没有我们国家自己的信号啊。”高城沙耶听到最后,难过的嘟起了嘴巴。她望向李钦:“老师,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么?” “我怎么知道……”李钦耸耸肩膀:“我又不是机电专业的,也不是哆啦A梦!” “唉……要是真有哆啦A梦就好了!”高城沙耶叹息一声。 人都是由惰性,有软弱的,即使傲娇如高城沙耶,有的时候也不免会这样。 正说话着,电灯,电视,所有的光明突然被终止了。黑暗再次降临这个大厅。 “怎么回事?”世界猛然陷入一片黑暗,众人不禁有些慌张。 “别慌,不过是时间到了而已。”李钦高声安抚大家:“先生们,小姐们,夜已经深了,熄灯的时间到了。我想你们应该去休息一下。我祝愿你们晚安。” “啊……几点了?” “一下子就到了熄灯时间么?” “熄灯?我觉得太快了!” “今天是第一天,能不能稍稍延长一点,下不为例?” 幸存者们议论纷纷,有惊讶,有祈求。而李钦却不管他们的议论自顾自的走了。 熄灯的时间是他定下的,这是他立下的规矩,如果他发话当然可以例外。但是,那样的例外无疑是破坏了规矩。 规矩就是规矩,既然定下来了,那作为规矩的制定者,李钦认为在自己还是应该遵守规矩。 “只有我遵守了,我之后的人也才会绝对的遵守。”李钦就是抱着这样的念头。 对于他来说既然已经接受了大家气运对自己的支持,与他们结下了因果,那么自己就有责任领着他们过得更好。 “现在的我就像是一个部落的酋长,虽然有很大的权利,但也有很大的责任,建设营地将部落发展成城邦,将城邦发展成王国,将王国发展成帝国!这是我的必由之路。”李钦小声念叨着。 这一刻,他突然有种从RPG模式切换到SLG模式的感觉。 “这也是一种新奇的体验啊!”感悟一种不同的人生经历,这本身也是一种经验,李钦想了想,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将这个职务做好。 第二天,李钦依旧早早的带着学生们出操了。 这一次和原来不同,有几个新面孔加入了李钦的队伍后面。他们都是幸存者,虽然没有经过训练,他们的实力和普通人没有什么区别,可就从他们愿意跟着训练,有打算和死体作战的勇气,李钦就得为他们而鼓掌。 之后,总动员开始了。 今天的任务是去大荣超市搜集足够的物资。 按照最初的计划。由李钦带着足够的战力先行前往超市。在扫荡完超市内的死体之后,便以无线电对讲机同后方进行联系,通知后方排车辆前往超市将物资搬运回聚居点。 整个作战流程很简单。 但其中有几个关键的难点: 战斗队抵达超市与超市外的死体进行在作战是一点; 运输队抵达超市进行运输又是一点; 而最后,整个车队返回聚居营地又是一点。 “在这三点,我们很有可能会和大规模的死体遭遇。这回事一场苦战。”李钦将困难直接摆在众人的面前目光灼灼的望着大家。 “大规模的死体?有多大的规模……”很多人皱起了眉头。 “几千或者上万!”李钦估摸着说道:“超市商场那是人流量很大的地方。其东边是居民区,西边是写字楼……都是人们活动密集的地点。我估计这边的死体大概有这个级别。” “这么多……我们怎么对付他么?”所有人都觉得头痛起来。 “其实……如果能够利用地形和足够的炸药,油料的话……想要解决它们并不是很难的事情。”高城沙耶看了看超市卖场附近的地图,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怎么说?”李钦略有所悟,但还是希望高城沙耶自己出解释。 “这里……是一个宽阔的地下广场。其面积,在极限情况下容纳一万人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我们能够将死体引到这里面,在释放足够的航空煤油的话……一根烟就能解决所有的死体了。”高城沙耶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 第六十五章 明日 虽然这还是极为粗略的,没有经过细致数学统计的计划,但就死体本身的特性和这里的地形来说似乎有很大成功的可能性。 “嗯,这个计划不错。”李钦认可的点了点头,随即询问南里香:“这个机场应该有航空煤油的库存吧。” “嗯……是有的!”南里香重重的点头:“床主市国际机场建有万吨级油库一座,最大可存储航空煤油一万两千吨。虽然前几天刚刚发了一波飞机,燃油有所消耗,但还剩下大概六千五百吨的样子。不过,EMP摧毁了大部分的电气设施,我不知油库那边怎么样,但估计情况不太好。想要直接利用油库里的油不太可能。” “那么……”李钦开口,正想说些什么。 但南里香的话并没有结束:“不过,机场上还有油罐车……如果拼凑一下应该还能从十几辆油罐车中找出一辆可用的。听当初机场的塔台工作人员说过,这些油罐车里大部分还是有油的。” “是吗?”李钦的神情一下子放缓缓了:“那我们现在就去找油罐车。” “可是油罐车大都停在离在这里大约四百米之外的车库里……沿途有很多死体啊。”南里香说出了眼下最大的难题。 “没事……也就是一些死体而已,花点功夫就搞定了。”李钦无所谓的挥了挥手。 旋即将战斗队的人员召集起来,领着他们踏上征途。 因为是航站楼之外的平地上作战,为了不造成太大的动静以惊醒死体,李钦决定摒除火器和雷管。 “只能用刀枪弓弩和燃烧瓶……身子到后期接近车库的时候连燃烧瓶都不允许用。”李钦这样叮嘱他们。 “这会不会太难了?”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太难?那边的死体也就两百多号。我们这边一口气出动一百多人……平均一个人才分配两个死体,这会太多么?”李钦瞪起了眼睛,其严厉的目光让心怀惬意的人低下头去。 众人在无异议。 他们跟着李钦一同行动,按照李钦的吩咐作战,看着李钦大展神威的拉过几乎三分之一的敌人,也不禁跟着燃起来。他们奋起勇力,很快就配合着李钦将死体斩杀干净。 之后,李钦以步话机通知松户良平带着机械组的人过来,花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的功夫将一辆装满燃油能够行驶油罐车调配了出来。 看着松户良平心情劳作的结果,李钦满意的笑笑,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感谢,并轻轻以窜,直接步入驾驶室内。 “老师……你这是?”李钦的举动让众人一时震惊,小室孝更是张大的嘴巴上。 “去干掉那些家伙啊。”李钦笑着,很是从容的说了一句。 “你会开车?”小室孝更惊讶了。 “我没说我不会啊!只是……我开得并不好。不过,现在也只有我能用了。安装炸弹什么,你们都没有我方便。”李钦笑着,直接朝他们挥手:“我在这就出发了,你们紧跟着赶上哦。” 说着,李钦发动车,一溜烟的跑了。 他开得很稳,也开得很猛,一辆油罐车而已,竟然给他开出了坦克的威势。 看着李钦离去的背影,众人面面相视。高城沙耶猛地提出疑惑:“你们说老师会不会有想用一些特别的东西来对付那些家伙……比方说法术之类的。” “法术没听说老师会用啊。算啦……我们还是赶紧跟上吧。”小室孝迷糊的抓了抓脑袋,不过他还是记得李钦交代的事情:“老师已经先行出发了。我们可不能落后太久啊。” “好吧!”众人对此并没有异议。 大伙一路小跑的返回自己车队停靠的地方,迅速的搭乘上去,发动起来。 车队启程,大车隆隆的出发。众人开始为自己的肚皮而努力,为自己的明天而奋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随着末世的到来真正意义上的懒人已经消失了。在这个充满了吃人死体的世界里,你如果不努力,那很有可能被别人给遗弃,进而被死体所分食。 这是很恐怖的事情。 人们不愿意这样,自然得尽已所能。 而人这种生物也是蛮奇怪的。 在和平的时候,似乎一片散沙,似乎什么幺蛾子事情都会出现,好像五毒俱全,没有任何希望。 可一旦到了危险的时候,被某个强力的领导者整合起来之后,其所能够爆发出来潜力,却是足以让其他生物刮目相看的。 在大陆,有酒泉,,有西昌…… 在本子国,也有李钦…… 在高城沙耶的计划下,在李钦的执行下,包围了大荣超市的大部分死体都被李钦引到超市另一侧的底下广场处来了一个烈火油烹。 之后,随着蔡琰、小室孝所带领的战斗车队的抵达又将超市周围的死体给清除了一通,并攻入超市的内部。在那里,李钦遇上了由迷糊的实习警官中冈麻美领导的一群幸存者。 李钦告知他们机场幸存者营地的事情,并建议他们加入其中。 他们一开始并不是很愿意,但在李钦反复的说明和实力的展现之下,这些人还是半推半就的答应了。 在他们的帮助下,在随后到来的运输队的努力下,超市的搬运工作很顺利的进行着。 到这天傍晚,夜色降临的时候,李钦已经领着大伙返回了营地之中。 他们带回来了大量的食物,衣被、药品、简易医疗器械以及一部分种子和园艺设备。 “这是一个大丰收!”李钦很是欢喜。大家也是一样。 后来,高城百合子进行了一番统计,发现大伙这一天从超市里收获的东西,已经足够众人食用一个月之久。 “这已经足够了!能有一个月的时间……已经足够我们做很多事情了。”李钦小声念叨着。 在他的规划中。接下来的二十天里,他会将已有的人整合起来,进行一番训练,并对幸存营地的管理机构进行更明确划分,进而带领大伙将整个机场上的死体都消灭,并重启机场的油库设施。 “总之接下来的日子,所有人都会过得忙碌而充实起来的。”李钦暗暗念叨。 他早已决定下来的计划,可不容许别人随意破坏。 之后,闭关苦修的日子开始了,几乎所有人都被李钦支使的团团转。训练,工作,战斗……这三件事情,几乎成了大多数人的全部。 这是很疯狂的行为,但也是很有效的行为。在严格的规矩之下,幸存者营地里的人们大都改掉了原来的坏习惯,渐渐的适应了李钦制定的末世规矩。 整个幸存者营地在李钦的意志下变成一个大熔炉,将所有人都熔炼了一变。 在这样疯狂的操练之中,有的人承受不住,被驱逐了,而大部分人这坚持住了考验,进一步成长起来。 尤其是李钦从藤美学园里带出来的那些学生,更有飞快的成长,渐渐成为李钦手下能够独当一面的任务。 一切都出人意料的顺利进行着。 因为这份顺利,所以李钦提早进行机场清扫工作,并将原本稍稍靠后的救援者收拢计划也提前了。 在可战之兵充裕的情况下,李钦采用双管齐下的办法:一方面清扫机场内的死体,扩大幸存者的生活空间;一方面则频繁出击,搜寻幸存者和可用的物资。 在不断出击的过程中,人们遭遇到死体,也遭遇到了死体的变异体。 然而人们幸运的发现,死体真的都是没有脑子的生物。死体如此,更强的变异体也是一样。 在人们动脑筋设下陷阱,布下埋伏之后,即使是更强大的变异体,也在人们的诡计下饮恨。 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营地建成后的第七天,李钦出击了一次,前往床东警察署,为小室孝和宫本丽探知了家人的下落。 营地建成后的第九天,李钦从床东小学那儿救出了小室孝的母亲和宫本丽的父亲,得知留守政府方面已经完全放弃了床主市。 “一切都得靠自己!”从这一天起,这个口号便化为烙印铭刻在了众人心间。 营地建成后的第十五天,幸存者聚集的床主市国际机场宣告正是光复。所有死体的清除让他们在也不必心惊胆战的望着窗外。 之后,油库被拉上了电线。在幸存者中某些精英人士的设计下,将柴油发电机组的电网与油库的电气网络联系在一起。 又经过了一番检修,油库总算在磕磕碰碰中出油。这令幸存者营地里发电机运作有了长时间的油料保证。 营地建成后第二十二天,搜救队再次大规模出动,目标是床主市西区的粮食公司和种子公司。 这一次行动,他们横穿了整个床主市的沿海地带,利用种种手段干掉了不下两千的死体,并在之后五天的时间里,利用车辆,成功的搬空了粮食公司和种子公司仓库里的一切,进一步扩大了幸存者营地的规模。 到营地建成五个月之后,营地里生活的人口,已达一万两千余人。 偌大的国际机场也有些不堪重负了。 反攻床主市的计划由此而被提上了议程。 按照已经成长起来的参谋长高城沙耶建议,幸存者营地的反攻计划是沿着別御川沿岸突入,然后以河滩为基点向内陆延伸。 其第一要务,就是维护幸存者对別御川沿河地带的控制权——在幸存者营地人口逐渐增多的现在,別御川已经成了人们直接的饮用水来源。 而高城沙耶的计划就是以保证用水来源为主旨的。 至于之后的向内陆推进,那确实额外附加的目标了。 有感于众人的成长和自己离去的时刻逐渐临近,李钦开始了放手。 这一次在作战计划,是有高城沙耶指定的,那李钦变让毒岛冴子,小室孝,高城沙耶等人直接指挥这次作战。 李钦想试试他们成色,看看他们究竟成长到了什么地步。 而众人给李钦上交的答案,也是注意令李钦满意的。 营地向着欣欣向荣的方向发展,而李钦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放手中,慢慢消退了自己的存在。 末世来临后的第五年,床主市的东区被光复了。 床主市独立政府建立,高城沙耶下令建设长波电台,由此向世界发出自己的声音。 而在在这一年的某一天,李钦和蔡琰彻底的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 第六十六章 回归 眼前一明一暗,李钦很快就看到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大光球。光球的亮度已经微弱的许多,却是可以被李钦所直视了。 光球?李钦霍然一惊。 他抬头看了看天空,却见天上已经不是的熟悉的蓝天白云而是记忆中那漆黑的穹顶。以及穹顶之上,那宛如长蛇一般的裂缝。裂缝边上包裹着丝丝缕缕的玄黄之气。透过裂痕,李钦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那个璀璨的充满了大大小小泡泡的混沌色空间。 “这里是……主神空间?我们回归了?”李钦错愕。 他扭头看向旁边,却见到一道玉立婷婷的身影站在一边,正一脸惊疑的瞪视着面前的大光球。 那道身影,李钦很熟悉,是蔡琰。 此时她已经长成为大姑娘了。那黑可及腰的长发,宛如白瓷的肌肤,精致可人五官,以及安定娴静的仪态都是李钦这些年常见的。 在学园默示录后面的五年里,她都是这么安静的站立在李钦的身后等待着李钦的命令,与另外一位总是环抱长刀,闭目而待的紫发少女一般——她们是外界称为东海双姬的存在。 很多人都以为她们是李钦的爱人、姬妾,但熟悉她们的人都明白,她们和李钦之间并没有这样的关系。虽然三人之间的联系十分亲密,但李钦确实没有动口吃掉她们。 “为什么?”对于这种情况,毒岛冴子还有些不解。 但,蔡琰却已经了熟于胸。 她和李钦一般都是游走于各个位面的轮回者,并不是这个位面的人。 既然注定要离开,在前途莫测的情况下,又怎么能和这个世界的人产生感情呢? 五年了,毒岛冴子和蔡琰一般跟在李钦的身后。要说李钦对毒岛冴子完全没有感觉,蔡琰可不赞同,但她看得出来,李钦其实在压抑着自己。 这是一种煎熬,也是一种锻炼。 到现在…… “一切总算是解脱了!”蔡琰在最初的惊讶消失之后,看到平台上只有自己和李钦两个人的身影,不在自觉的长舒一口气来:“能够跟着元华脚步的,只有我!” 蔡琰莫名的开心着。她捂着小嘴,脸上显处淡淡的红晕。 虽然这种感觉,就她以前的教育来说似乎有点犯错的意味,但她还是觉得开心。 只是在开心过了在之后,她又觉得有些担忧:“冴子在知道我们离去之后,会不会很难过呢?希望她能够快一点恢复啊!” 尽管对李钦抱有一定的独占欲,可蔡琰终究还是比较传统的女性,她还是很善良的,而且毒岛冴子也是在那五年里和她谈得比较来闺蜜。很多女儿家的小秘密,她无人诉说,都是悄悄的与毒岛冴子商量。 就某种意义而言毒岛冴子之于她是如母如姐的角色。 “唉……不知道以后还不能见到冴子呢。”想到这里,蔡琰又叹息了一声。 “怎么了?”此时李钦正好行来,听见她的叹息,便不解的问她,眼中有着紧张和担心。 “元华,你说大家以后会过得很好么?在那样的世界里……我们这么一走了之会不会太不负责任了点?”蔡琰的声音低低的。 “我们不是神,没有办法包办一切。能够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规矩已经定下,基础也已经夯实……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还能办砸了,那我也是无能为力了。”李钦摊开手。他将话说得很白,也说得很冰冷。 “这……”如此冷漠的说法,就理智而言是没错的,但就感情来说,蔡琰却觉得愤怒:“那么,,那个世界的那些人对元华来说是什么呢?只是完成任务的工具么?” 蔡琰猛地的大声起来:“那些欢声,那些笑语……小室孝、宫本丽、高城沙耶、平野户田、鞠川静香,还有毒岛冴子……他们对于你来说都是工具么?”蔡琰显得很激动。 其实她还有一句话卡在心底没有说出。不是她不想说出,而是他担心那句话出口之后,她和李钦之间的感觉就此就没有了。 “元华,若有一日你成仙成圣,,超脱一切,那我在你眼中是不是也是一个过往的工具呢?”她担心着,恐惧着,两眼迷蒙起来。 “身处其间,参与其中,这是我们所经历过的。人非顽石,孰能无情?只是身为修者,我们必须有一颗冷静的心。我们可以体悟感情,却不能为感情所昧……尤其在我们还不够强大的现在。我们是没有资格……但不代表以后没有。只要我们成长起来,你想要见到他们也不是不可能的。”李钦对于蔡琰陡然间的爆发,李钦微微有些错愕,旋即又笑着给予了解释。 “是这样么?我们还能回去?”蔡琰有些吃惊,“包括再次见到我的父亲?” “自然!”李钦重重的点了点头,却在自己的心里暗自补充一个条件:“只要这个主神空间能够升到3级,并将三国世界化为自己的附属世界的话,那就能够做到这一点。” 不过…… 这并不容易! 对于李钦来说,那是比较久远的事情。现在提这个还是太早了,在此刻自己关心的应该是如何度过下一个世界才是。 “……下面可是要进行团战了。不小心点我们可都要完蛋了。”李钦小声嘀咕着。在安抚了蔡琰一番,将她送回自己的房间之后,李钦便回到了主神广场上,重新面对那个大光球。 “主神,列出我这次的任务情况……”李钦对着主神暗自默念。 旋即,李钦便感到一股莫名的信息涌入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轮回者:李钦,你在刚刚经历的现代末世位面:《学园默示录》中的功勋收入如下: 位面名称:学园默示录 主线任务1:保证小室孝一行安全抵达高城宅,完成度(100%)。你们保护世界原主角小室孝一行安全抵达高城宅,其间没有一人丧尸化,任务评价为A,获得D级兑换权限一个,1500点功勋。 主线任务2:取得学园幸存者的领导权,并保留至少24小时,完成度(100%)。在纷乱的末世里,你们带领藤美学园的学生,逃脱学园,取得了他们中大多数人的认可,成为他们的领袖,并保留至少24小时的领导权,任务评价为B,获得D级兑换权限一个,1000点功勋。 主线任务3:建立万人以上的聚居点,完成度(100%)。在纷乱的末世里,你们通过五年的努力建立人口高达五万人的大型幸存者聚居点,任务评价为S,获得C级兑换权限一个,3000点功勋。 支线任务1:击杀死体1000,完成度(55391/1000)。在纷乱的末世里,你们五年间一共击杀死体15391名,任务评价为S,获得C级兑换权限一个,3000点功勋。 支线任务2:击杀死体变异体100,完成度(182/100)。在纷乱的末世里,你们五年间一共击杀死体变异体182名,任务评价为S,获得B级兑换权限一个,0点功勋。 支线任务3:光复床主市,完成度(89/100%)。在纷乱的末世里,你们五年间控制了床主市东区的大部分区域,建立了床主独立政府,任务评价为C,获得C级兑换权限一个,功勋2000点。 支线任务4:保留文明的火种,建立稳定的政府(70/100%)。在纷乱的末世里,你们在五年间建立床主独立政府保留了部分文明火种,任务评价为C,获得B级兑换权限一个,功勋4000点。 综上所述:轮回者李钦在《学园默示录》位面中的总收入为:B级兑换权限2个,C级兑换权限3个,D级兑换权限2个,功勋点数22500点。” “呵……又是一大笔收入。”李钦叹息一声,轻轻的摇了摇头。 已经是第二次了,他不会向最初的那样激动。他知道这些功勋点数,最后都要花出去的。 至于花出去之后,自己究竟还能还能剩下多少,这却不是李钦自己能够决定的了。 “先回去休息……明天在和昭姬一起来看这个吧。”李钦叹息一声转回房间。 其实突然从熟悉的世界来到回来这里,尽管有些经验了,可李钦依旧不太习惯,蔡琰描述的那种心情,其实他也有。只是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职责。 “我是队长,我是这个主神空间的主人,所以……我必须冷静!不能随心所欲。” 李钦一直这样告诫自己。 就这样归去! 蔡琰已经睡着了。 李钦回到自己的卧室之中,依旧盘腿打坐。 转眼就到了第二天。 李钦起来,唤醒依旧熟睡的蔡琰。领着她来到了主神大光球的面前。 “这一次我们的收入已经算出来了。我看了看,大体还算不错。现在……是我们进行兑换的时候了。”李钦微笑着说道。 “兑换?一切由你来安排就好啦。与其把我带到这里,还不如让我在里面看书呢。”蔡琰嘟起了嘴巴。 一夜的冷静,让她心中对李钦的那一点别扭消散了不少。至少在李钦的眼中,她又恢复成了原本那个娴静的可人儿。 只是对于蔡琰的反驳,李钦轻轻的摇了摇头:“不是那么简单的。兑换可不单单是兑换功法道具,更关键的是我们可以兑换队友,虽然经历了一个世界,只能兑换一次,但有新人加入,总比只有我们两个孤零零的要好许多。” “兑换队友?就像你当初把我拉来一般?”蔡琰瞪大了眼睛,双目中闪烁着促狭的笑意:“你这么弄也太乱来了。你抽到我还好说,要是抽到别人,岂不是破坏了别人的家庭?”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抽到谁也不是我能决定的,我所能够做到的只是按下按钮,剩下的完全是听天由命——这是主神的规矩啊。”李钦无奈的摊开手,半真半假的说道。 “主神的规矩?”蔡琰听说是如此,也只得闭上了嘴巴。 “怎么样?现在就开始抽奖?”李钦见蔡琰放过了这个问题,便轻笑着提起另一件事。 “那就开始吧!不知道这一次会抽出谁来。”蔡琰对此也无可奈何。 “估计会是小室孝他们……”李钦在自己的心中补充了一句,却没有将之说出来。 ------------ 第六十七章 加入 招募过来的人究竟是谁,这是李钦并不清楚。但他能够猜出抽奖兑换人选的大致范围。 “学园默示录是一个步向末日的世界,其天道也不是太过强大,以主神和小斧的力量压制它应该是没啥问题……这就意味着小室孝这样的‘天道主角’有可能出现正在兑换面板上。这一次的兑换,很有可能就会是他们中一人,只是最终不晓得是谁……”李钦想着,脑海里突然掠过一个紫色长发的秀丽身影。 “会是她么?期待越大,失望也越大,我还是不要想的太好了。”李钦觉得这是自己的妄想,果断的摇了摇头,旋即用意念通知主神:“先进行队友的抽奖兑换吧。” “队友抽奖兑换需要扣除一个B级兑换条件和5000点功勋,确认么?”主神死板的女声在李钦的脑海中响起。 “确定!”李钦重重的点头。 旋即他便看到一片虚拟的转轮在自己的面前升起,转轮之上有许多人的姓名和头像,其中显示的果然就是李钦认识的那些人:小室孝、宫本丽、高城百合子、高城沙耶、平野户田、希里爱丽丝、松户良平和毒岛冴子。 “会是谁呢?”随着指针开始旋转,李钦也不是那么确定了。 因为有了一次相关的经历,也因为可能出现的人早已是自己所认识的,并且知道他们的能力究竟有什么优缺点,这一次李钦并没有目不转睛的紧盯着那面虚拟的转轮不放,心里也没有那么多患得患失的想法。 他只是站在一边静静的等着,等着转轮的停下,等着光幕的生成。 片刻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随着转轮的停下,指针指向毒岛冴子的所占的色块之上,一道绚烂的光幕生成,一位身材高挑头发深紫手持长刀的双十丽人从光幕内走了进来。 她看到了这边的诡异的情况,眉头微微的皱起,旋即又看到了李钦和蔡琰的身影,紧紧揪起的眉头一下子又舒展开来:“李君、昭姬……原来你们真的在这里。看来那个声音和我说的没错呢?” “什么?”听毒岛冴子这么说,李钦顿时一头雾水:“说得没错?谁和她说了什么?” 李钦心中不解,他正想发问,却见毒岛冴子漫步越过了自己,热情的扑向了蔡琰。两道曼妙的身影抱在一起,却是久久的没有放开。 “这也太百合了吧。话说,他们什么时候感情这么好了?”李钦心中的疑惑更加浓重起来。 可还不等他发问,蔡琰就拉着毒岛冴子的手奔向主神房间那边,将李钦撇在了广场之上:“元华,这边就交给你了。兑换什么的,你自己看着办……我先去和冴子学姐商量一点事情。” 蔡琰飞快的说着,也不管李钦答应与否,便带着毒岛冴子冲入房间。 门重重的被关上了。只留下李钦单只孤影的站在主神的大光球面前无奈的苦笑。 “真是没办法!”李钦摇头。 那就这么开始兑换? 李钦还是不能。不是他不敢,而没有理由。主神留在他脑海里的信息他仔细阅读过了,他发现这一次的讯息和上一次的不同,上一次完成任务的通报中只说到“你……”如何如何,而这一次的任务当中却换成了“你们……”。 “你”和“你们”只有一字之差,但所代表的含义却不一样。 你是代表所有的兑换权限、功勋都归李钦一人所有,而你们这代表这些成绩是李钦和蔡琰两人共有的。 一个是个人财产,一个是共有财产。 如此大的差别李钦怎能擅专?所以李钦只能将这件事暂时放在了一边,转而询问主神一些自己所关心的问题:“主神,在任务通报里,我注意到我的很多任务都已经超常完成了。尤其是主线任务,按道理不是说主线任务一旦完成就将我们拉回主神空间么……这一次为何如此缓慢,居然让我在学园待了五年的时间?” 主神大光球依旧静静的转着,没有任何变化,似乎对于李钦的问题,它根本就不屑于回答。 “你这样问她不好回答啦!”李钦等待的时候,破面斧的声音在李钦的脑海里响起:“你的疑惑我可以给你解答哦。” “到底怎么回事……”李钦再次发问。 “如果是一般的主神空间,当然是像你想象的那样死板。但是……我们是不一样的。作为主神的间接拥有者,主神和我的使命都是迅速帮助你成长起来。”小斧的声音在李钦的脑海里诉说着:“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让你适当的多待一些时间,让你更好的成长,这是我们还能够做到的,毕竟学园世界的天道并不强。” “那为什么是五年之后的现在?为什么不让我待更久的时间?”李钦又问。 “因为学园的天道发现了我们存在,它给我们发来的信息。在这个信息很重要,我和主神都认为必须把你拉回主神空间商量。” “什么消息?”听小斧竟然说出了这样的理由,李钦脸上的神情一下子专注起来。他晓得小斧口中的信息肯定是非常重要的,否则他不会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打断自己的“成长”。 “学园那边的天道打算投靠我们……”破面斧平静的说出了这个令李钦惊讶不已的消息。 “什么?天道打算投靠我们?你确定是这样……”李钦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天道是什么?天道是主宰,是统治者,是凡俗眼中的命运,是最牛最牛的存在。 在李钦说知道的神话中,,最牛的神仙,或者说圣人——鸿钧就是以身合道在跻于其他圣人之上的。 天道比圣人还牛,这是李钦所知的现实。 但是现在,小斧竟然告诉自己说“学园默示录”的天道打算投靠自己,这让李钦着实有些不淡定了。 “感觉好怪……就像是一个屌丝走在路上,遇到一个看起来很牛的富翁哭着喊着求包养一样。”李钦小声的嘀咕着。 “你也说了只是看起来很牛的富翁……” 小斧轻笑着言语: “在这个无尽的源海混沌之中承载着无数的位面,自然也存在了无数的天道。天道的能力是根据位面的强弱来确定的。 用你可以理解的话来说,就是大势力和小势力的区别。有的世界天道很强,强到能够孕育超脱者,他们就好比帝国之流的势力; 而有的世界天道很弱,并处于进一步衰亡的境地,比如《学园默示录》,比如《生化危机》,比如《咒怨》等等…… 这样的世界,如果天道不想消亡,那寻求外援便是必然。” “可是,为什么选择我?我还在天道之下啊!”李钦对自己的实力水平有着非常明确的认知。 “天道当然不会选择你,因为你的实力确实很菜。那个天道选择的是我们——也就是我和主神,他并不知道你是我们的拥有者,在他的想法中我们的拥有者应该是一个大能。”破面斧实话实说。 “早就知道是这样了……”李钦撇了撇嘴,倒也没有多少气馁。 毕竟,自己现在弱是事实,而且他明白自己现在弱并不代表自己会一直弱下去。事实上,只要有破面斧和主神空间在,在自己经历几个世界之后,在自己的成长却对是可以预期的。 “我会变得很强。”李钦在自己的心里嘀咕着。 当然,他并没有将这点小心思说出来,而是笑着应和了破面斧一句:“那现在是你们用自己的能力把那个笨家伙给糊弄住了?” “可以这么说……”破面斧点头:“反正他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我们能够得到什么?然后又要付出什么?”李钦闻言明白了来龙去脉,他微微的沉吟了一下,冷静的问出这个最关键的问题。 “一旦学园默示录的位面纳入我们的辖下。那你首先能够得到的就是大量属于那个世界的便宜物资。这些物资对你的发展很有好处; 其次,你可以对那个世界进行投资发展,在加深两者之间联系的同时,将其化为你征战诸天的后勤基地; 最后,当你以后的实力强大到一定程度之后,你可以炼化那个世界,将其变成你的个人世界。”破面斧絮絮叨叨的列出三大好处。 “除了第一点,剩下的都太过久远了。”破面斧说得很好,但李钦并没有被破面斧描绘的美好远景所打动,而是相当冷静的作出评价,并直接追问:“想要获得这个位面的投靠我们要付出的究竟是什么?” “替《学园默示录》的世界避开死体的困恼。”破面斧迅速的回答:“简单的说,就是斩断伸向这个世界的幕后黑手。” “斩断幕后黑手?学园世界变成这样不是偶然,而是某些人刻意?”李钦恼火起来:“是谁?是谁如此大胆?” “某个掌握了死亡力量的强大存在,是某个神战之中的战败者……我不能说出他的姓名,因为这会令他发觉我们的存在。”破面斧小声的说道。 “你知道他是谁?”李钦瞪大了眼睛:“他为何要这么做?” “神战中的败者失去了一切,也失去神国,他想要恢复必然需要获得新的神国。所以,便有了这样的情况。其实,学园世界根本就不是他的目标,那个孱弱的世界只是无奈的被波及了而已。事实上,,这个家伙的注意力都在你原本的世界上啊。”破面斧小声的告诉李钦一切的真相。 “只是这样?”李钦浑身颤抖,怒气在自己的心底淤积:“只是因为一个强者的注意,一个世界就化为末世,因为一个强者的擦边球,又一个世界也成了末世……这究竟是什么道理!?”李钦抓狂的怒吼。 ------------ 第六十八章 新世界的谋划 学园默示录的末世李钦经历过,但那毕竟不是他自己的世界,李钦身在其中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提升自己,重重感情的联系还是稍微淡漠了一些。 可他自己所在的主世界,却是他从小生活成长的地方,他的父母,他的家人朋友都在那个世界了。虽然那个世界只是一个普通的充满许多不如意的世界,但那也是他的家乡。 只是这个家乡在他十八岁那年化为鬼蜮,丧尸突现,文明毁灭,秩序崩坏,所有幸存者只在一个个地方苟延残喘的挣扎。 这是为什么?曾经的李钦也想过这个问题。那时他自以为这是个意外:“或许是像所谓的生化危机里讲述的那样由某个不恰当的发明带来的科学灾难。”——如果是这样,那个公司势力虽然不可原谅,但到底也算是人类自己作死。 但,现在他所得到的真相却完全不同。 “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强大的存在?仅仅是因为他看上了我所在的世界?只是这样?”李钦觉得恼火,也觉得憋屈。 “因为你们弱……所以就这样了。”破面斧冷静的诉说着最为简单的道理。 “所以,我需要尽快变强……是么?”李钦冷冷的说道。 “就是这样!”破面斧冷静的赞同道。 赞同之后,事情又转回到原来。 “对于学园世界天道的投靠,你的想法是怎样的?”破面斧又问。 “既然那家伙是我命中注定的对手,那早对上和晚对上没有多少区别。只要你们确定自己能够护得住他,那就接受吧。”李钦的话语确定了这件事的最终结果。 这件事最终还是得落在破面斧和主神之上,李钦的许可也只是在形式上进行法理的明确而已。最终的决定权李钦还是交还给了他们,唯一确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量力而为。 李钦的叮嘱,破面斧应承下来。他匆匆的从李钦身边离开和主神去商量事情去了。 究竟是否答应那边的天道,该怎么答应他,这是他们还需要探讨的事情。 谈判,利益的划分,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在学园默示录的世界里,李钦当了一段时间的老大,对此中麻烦深有体会。 “总之,他们又要有一段时间忙碌……”李钦是这样认为的。 可不想,很快破面斧就回来了,他将最新的消息带给李钦:“谈成了……那边的天道答应了我们的条件,现在我们可以差不多原有一半的价格获取有关那个世界的兑换。” “才一半而已……”李钦对此淡淡的。 “什么叫做才一半,一半的价格已经可以为你省却很多功勋点了。”破面斧对李钦的淡然很不满:“要知足啊。不要总想着无须功勋点就能兑换。虽然学园的天道归属于我们了,那我们也不能乱来,更不能只索取不付出啊。通过交易,将两个陌生人变成同呼吸共命运的联合体,这不是你们人类经常说的共赢么。” “受教了!”被破面斧训了这么一通,李钦反而服气了,他向破面斧致谢。同时就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询问破面斧:“下一个世界是怎样的世界?我们应该为此而准备什么?” “下一个世界是一个具有诸多强者的古代世界。大约处于你们那个世界隋唐交际之间……那个世界的天道蛮强的,所以你在里面的行事要小心。主神和我都会为你遮蔽天机,让那个世界的天道无法发现你,但你自己也必须尽快取得相应身份才行。” 破面斧很严肃的告知李钦: “学园世界的现代武器并不会完全在那个世界失效,但你作为外来者,还是尽量不要太过依靠那些现代武器的力量。那是不属于那个世界的力量,使用过多会增加被天道发现的机会。” “看起来挺危险的。”李钦嘟囔了一句,旋即又问:“那我们团战的对手是谁知道么?” “2级主神——美瑞特,拥有以白人为主的轮回者小队。兑换以科技为主。他们比你们强大很多。按照主神行事的准则,它会在你们降临之后,降临草原。”破面斧向李钦转达了他从主神那儿获得的情报:“尽管是以科技为主,但那个主神也经历过很多位面,如果拿下他们,我想主神空间的兑换列表将丰富许多。各种血统,能力,功法都会有的,这对你们以后的发展有很多好处。” “好处先不说,关键是降临草原?”李钦对此很惊奇:“白人和草原,这好像不搭界啊。” “除了草原,他们还能去哪里?去欧罗巴么?如果那样的话,他们和你们根本无法冲突啊。相隔实在太过遥远了,以古代那种条件……”破面斧解释了一番:“那个世界是与你所知道的著名武侠小说家黄易老先生的名著《大唐双龙传》有九成相似。在那个世界里能够对中原产生威胁的也只有草原了。” “好吧!地点确定了……那么时间呢?”李钦扬了扬眉头又问:“如果他们能用科技暴兵的话,那我们只靠已有的还被限制的现代武器根本赢不了他们。所以,我想知道,你们能为我提供多长的时间。” “十二年,这是我和主神能够为你做到的最大地步了。而且,我们会够为你遮蔽天机,让他们以为你只是比他们提早了三年。”破面斧这样告诉李钦:“这一次团战是以草原和中土两大势力的未来之争为赌注的。如果中土取胜,你们自然可以维持大一统的结局,但如果是草原取胜的话,那类似满清的结局或许还算好的了。” “这样么?”李钦默默不语。 他随即开始琢磨起来:“让他们以为我只早到三年,进而引起他们的误判么?” 他不知道这样的误判究竟能让对方产生怎样的错觉,但至少时间的缩短确实会让他们更加的轻视自己。 “科技的力量会让他们理性。但他们终究还是人,所以他们必然会有人的缺陷。当他们以为自己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演一场八里桥之战的时候,我会让他们知道上甘岭是怎么炼成的。”李钦念叨着心中似乎已经有了相应的盘算。 种田,攀科技树,这是李钦现在唯一能够想到在最后的大团战中取得胜利的办法了。 “这会是一场苦战啊!”李钦想着面露苦涩。 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一条路走到底了。 转身回到个人房间,李钦看到了在那边低头细语,一副你好,我也好模样的蔡琰和毒岛冴子。 李钦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但见到她们并没有互相怨怼的模样,李钦还是由衷了松了一口气。 “后宫没乱就好!”李钦念叨着,随即又摇了摇头:“唉……我究竟在想什么呢。” 收拾了一下心情,李钦一把拉起蔡琰,并冲着毒岛冴子说道:“去前面的广场吧。关于下一个世界的战斗,我们需要做一些安排了。” “好!”对于李钦的话,蔡琰和毒岛冴子都没有异议。 李钦感受的出来,蔡琰似乎在刚才的谈话中已经将不少消息告知了毒岛冴子,令毒岛对这个莫名的空间有所了解。 不过,在正式来到主神的大光球之下后,李钦还是相当正式的将关于主神空间的种种告知了毒岛冴子。 “也就是说我们在这里可以经历不同的世界,和各个类型的强者交战么?这么说来这里还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地方啊。”毒岛冴子笑着脸上显出兴奋。 不断的战斗,不断的成长,还能和李钦在一起,跟着他的脚步,这对毒岛冴子来说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人生追求如此,夫复何言! “呵……看来你倒是很能适应这个地方啊。”李钦感叹了一声,旋即又说起了接下来自己这些人很快就要面对的麻烦:“……情况就是这样的!在这种情况下进行兑换,你们有没有什么建议没有。” “这个……”蔡琰沉吟了一下试探的建议:“不能设法借用那个世界人的力量么?听你说那个世界是以个体修炼为主,武力都挺高的,也有比你还强的人。如果,将他们都纳入你的麾下的话,应该能够集结出一支强大的队伍吧。” “这可以作为一点考虑,但很难……” 李钦轻轻的摇头: “那个世界有道门,有魔门,有佛教……正魔之间的冲突,彼此势力的纠葛。想要在区区十来年里达到足以压服所有的程度,这恐怕很难…… 大规模团战,以两个民族几百年的未来作为赌注,这注定是一场大战。在这场大战中,我很难相信那些有着自己信念的人,会为了民族奋不顾身,在那些高手眼里自己的信念是高于一切的……他们的心不在我们这边。” “那么你的想法是?”蔡琰微微的偏了偏脑袋,做侧耳倾听之态。 “种田,攀科技树,创建我们自己的力量。我们必须发展到足以碾压天下所有势力的地步,并以此威慑天下。只有做到这一步,我们才能以此收拢一大批高手为我们卖命。”李钦说出了自己的打算:“我们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十年之内,我们必须将科技发展到一定的水平,并一统天下。” “然后呢?”静静听着李钦计划的一切,蔡琰暗自沉思,在李钦暂时中断话头的一瞬间,她还追问李钦的后续。她必须等李钦将所有的大略说出来之后,才进一步品评其中的优劣。 “然后,我们必须远征草原。在主神告知我们他们降临的大致范围之后,利用部队包围那里,并在他们的力量完全没有发挥之前,击溃他们。他们是以科技为主的团队,这样的团队想要发挥出强大的战力,就必须进行相应的布置——也就是种田时间。如果我们不给他们时间,不让他们出兵,他们也就是几个拥有相对强大能力的个人而已。”李钦沉思着说道。 这就是他为那个主神小队打造的豪华大餐。 当然,这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一切顺利,他将会在敌人来没张开自己实力之前就干掉对方。 可要是有万一,让敌人的科技发挥出来……李钦肯定自己面对的将会是比那开国第一战还要危险的局面。 “两个民族数百年的未来啊!这可是真够沉重的负担了。”李钦小声的说道。 他抬头看向蔡琰:“这就是我的大致计划,你认为如何。” “可行……但具体要如何做。我们还必须策划一下。我需要更多的资料,包括历史的、小说的、以及地理的……只有足够的情报支撑,我才能算计出最适合我们的兑换。”蔡琰沉吟着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没问题……这些资料主神那边都有。我很快就会给你拿来!”李钦说着,走向主神那边闭上了眼睛。 ------------ 第一章 今时今夕是何年 时间转眼逝去,很快就到了九天之后,这是众人出发前往《皇朝末世》的日子。 尽管李钦一直都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明明和《大唐双龙传》有九成相似,却在破面斧和主神口中硬生生的被称为《皇朝末世》。不过深究起来隋末也的确算是一个皇朝的末世,便也不曾理会那么多了。 “都准备好了么?想想看还有什么没有带的?”一大早就起来在主神广场处的等候的李钦望着逐渐发亮起来的大光球,看了看一直乖巧的站在自己身后蔡琰和在不远处挥刀练习以至于两颊红扑扑的毒岛冴子,轻声询问道。 “该带的都带好了。我们这边的东西并不多。关键是元华你那边的,要知道你的个人空间里,可放着关系到我们这次成败的重要物资呢。”蔡琰轻笑着扬了扬眉头,伸出小手点着李钦的胸膛笑道。 “你是说那些资料和粮食么?” 李钦明白蔡琰指的究竟是什么顿时笑了起来: “这一次,我可真成了人型搬运空了。足够六千五百万人吃上一年的稻米…… 不过,我一直很怀疑,我们真的有必要带上那么多么?要知道这一次我们选择的根据地可是在当涂,从那儿往东就是苏杭、那可是江南有名的鱼米之乡,在那里还怕饿着自己?” “那都是能够顺利发展起来之后的事情了。在这之前,我们还需要有备无患。那么多粮食不单单是为发展初期准备的,更是为以后——万一你最终的计划没有办法进行的那么顺利,导致双方真的开打起来,那这些就是很有必要的了。手里有粮,心中不慌,粮食在乱世本身就好比金银。”蔡琰耐心的解释道。 “可我还是觉得太多了。花了一个B级兑换权限和4000点数扩大个人空间的大小,却用来装载这么多粮食。这真是……如果被传说中的那些前辈看到这些,我会被笑话的。”李钦嘟囔着摇了摇头。 “嘿,你不说谁会知道。” 蔡琰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有粮食、有科技资料以及相关的教材,我们大体就有了种田的资本;有那些科技的武器和车床,我们就能够在那个年代迅速展开;至于最后的大炮仗,我想你也不会忘记的…… 那个可是最后,也是最终的底牌,在形势最为困难的时候,是让我们拖延时间的利器啊。” “嗯,我明白!这些我都带了。”李钦再次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个人空间,确认一切都没有遗漏,便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蔡琰巧目嫣然的笑得灿烂:“这样的话……我们到了地方打探好相应的环境之后,便开始分头行动吧。你在朝廷那边立功劳,如果能被皇帝派往江南就好了。而我和冴子也必须尽快闯出相应的名声,如此才能在以后更好的帮你。” “我知道,一切按计划行事嘛!不过,你们也要小心……大唐的世界魔门高手很多,不讲规矩的人更多,你们可不要吃亏哦。”李钦关切的望着蔡琰和毒岛冴子说道。 “好!”蔡琰乖巧的点了点头。 而一边的毒岛冴子脸上却显出一丝带着凶狠的笑容:“敢对我不讲规矩?我不介意设法把他的作案工具剁下来!” 好吧!很毒岛冴子式的说法,如果不是那秀美的容颜依旧如夕,李钦都会觉得不寒而栗起来。 毒岛冴子自然还是原来的那个毒岛冴子,只是在来到主神空间和最初的蔡琰那般被李钦训练了一年之后,她的气质更加彪悍了一些,有了更多女汉子的风范。 李钦对此无语。不过,毒岛冴子的彪悍只是在训练和对战时候表现出来的,其余的时候她依旧存着和族女子特有的妩媚和温柔。 当然这样的温柔,在这里只有李钦自己能够品味。 和蔡琰一样,尽管知道进入主神空间的每一位轮回队员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个人房间,但毒岛冴子依旧没有想着要去启动它。 借着要接受李钦特训的理由,她还是住进了李钦的个人房间里。 其中的心思究竟是什么,毒岛冴子明白,蔡琰也知道,李钦也晓得。 肥肉送到了嘴边,但李钦依旧没有下口。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抓紧时间提升自己才是关键! 在团战即将来临的时候,李钦可没有心思去想什么肉欲的事情。 时间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中逝去,很快主神光球的明度越来越高,三道粗粗的光柱从虚空之中投射下来,在地上形成三个光圈。 “赶紧来到光柱里。冴子,要是错过时间,你可会有大麻烦。”李钦从冲着还在那边锻炼的毒岛冴子喊道。 “来了!”毒岛冴子应了一声,身形一晃便来到了李钦的面前。 三人相视一笑,踏入了偌大的光圈。白色的光华大作,将三人的身形淹没于素华之中。眨眼间,光华消失了,偌大的主神空间再次恢复了寂静。 “赫赫大隋,兵威鼎盛!临伏四夷,谁敢称雄!” 这是隋大业十年的辽东。尽管国内已有不稳,但平定了杨玄感这个不知天时之人的叛乱之后,大隋的兵锋还是再一次往北,降临到了辽东的土地之上。 时年三月,帝驾降临涿郡,幸临渝宫,祃祭黄帝,斩杀叛军者以衅鼓,然而不愿意打仗的士兵还是接连不断的逃亡。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在经历了两次大败之后,这个国家真正能够长时间参与征战的职业兵已经不多了,在加上皇帝激进的改革触动了太多门阀的利益,使得门阀们联手阳奉阴违处处拖皇帝的后腿,以至于皇帝如今统领的兵马都是临时征发的百姓。 看起来人数够多,但实际上有几分战力,只怕皇帝自己也心中没底。 待到七月,逃亡的人更多了。 被征发为兵的百姓大都惦记着自己的小家。 说不通大道理,不明白国家是啥概念的他们,怎么可能为皇帝的一个动员,就愿意跑到遥远的辽东,用自己的生命为皇帝卖命呢。 军中的流言越演越烈,很多人都说这一次肯定会和上一次一样被高丽人杀得大败。 毕竟高丽有坚城,有猛士,更有强大的“奕剑大师”傅采林——这可是天下有数的三大宗师之一。 天下不知道皇帝姓甚名谁的人或许有很多,可没听说过三大宗师名号的却是很少。 在某些人渲染之下,三大宗师,尤其是傅采林的威名,于这些还没有经历过战阵的士兵眼中化作了恍如神仙一流的存在。 人要和神仙动手,这简直就是比拿鸡蛋碰石头还不靠谱的事情。 不要说百姓愚昧,事实上他们都有自己的算计。在如此悬殊的实力对比之下,他们自然越发的不想向前了。 军心不稳,士兵畏战。前有强敌当面,后有门阀拖延,其间又有诸般流言横行。 可以说皇帝的这次征伐是在各种不利环境下的恣意妄为。 “打高丽是没错,可在这种情况下还开战,杨广还真是太任性了。”享受了一通主神牌闷棍之后,重新睁开眼睛的李钦看到的便是这简谱的古代军帐。 这是他自己的军帐,从主神给自己留下的讯息来看。这一次已经恢复了一些能力的主神在这个世界给自己安排了一个还算可以身份:出生当涂,是当地没落豪门李家的后人,在出征高丽之时从军而行,奋勇杀敌,屡建功勋,被迁为戎昭将军、鹰扬府假越骑校尉。 戎昭将军,此为隋朝正七品将军号。而鹰扬府假越骑校尉,则是李钦眼下所真正承担的军职。他是管骑兵的。之所以,加了一个假字,乃是因为他这个军职是临时提升上来的并没有被皇帝所确认。 简单的说,他此时乃是以戎昭将军的身份,代理越骑校尉的职责。 “也就是说我这就是官军了?还是在杨广那家伙三征高丽的大军之中?唉……这可真是,有些麻烦。”接收完主神给自己的信息,李钦不由自主的叹息了一声。 他凝神看向自己右手,其上的主神腕表已经将自己这次的任务显现出来: “位面名称:皇朝末世 主线任务1:统一纷乱的天下,建立属于自己的皇朝,完成度:0% 主线任务2:在团战中,击败对方主神的轮回者,团灭对方,完成度“0%”” “这一次的任务可真够简介的,没有支线,主线任务也就两个……这意味着我可以随时崩坏这里的剧情么?”看着腕表上的信息,李钦胡乱这想着。 思索一阵,李钦不得要领,正好此时蔡琰和毒岛冴子也醒来了。李钦将眼前的情况和主神给自己下达的任务以及自己如今的身份告诉她们之后,三人商议一阵,决定对原本的计划进行一下修改:毒岛冴子依旧去游历江湖,建立名声;而蔡琰则先行前往南方,为李钦在当涂布局。 “小心……这些物资交给你,你看足够么?”既然打算这么做,李钦自然就将自己个人空间里大约十分之一的物资粮草教给了蔡琰,存放在她的个人空间之中。一下子就将蔡琰的个人空间塞得满满的。 “够啦……够啦!我只是去打个前站而已,哪里需要这么多的。”看着李钦犹自不足的模样,蔡琰不停摆手。她还真怕李钦把自己的个人空间给撑爆了,虽然那时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总之要小心!”李钦关切的看着二人:“各自的化名也不要忘记了,这可是你们行走天下的名字呢。” “我们明白!”蔡琰和毒岛冴子连连点头。 蔡琰指着自己说道:“从今天起,我就叫蔡玟了。” “而我则叫李雅!”毒岛冴子也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 为了来到这个世界而不令人感到突兀,她还特地让主神将她的头发和瞳色改成了黑色。虽然因此而和自己原来的模样告别,可毒岛冴子一点也不感到心痛。相反,她还欣喜这样能离李钦更近一些呢。 说话间李钦三人感到一股莫名的疏离感消失,军帐之中旋即响起了外面的声音。 三人对视一眼都明白,主神已经撤离了自己与世界的屏障。从现在开始,自己三人在这个世界的历险即将展开。 等待我们的究竟会是什么呢? 李钦有些期待,也有忐忑,他迈步向前,直接撩开军帐的门帘走了出去。 ------------ 第二章 流言四起何人为 军帐之外是一片开阔的空地。 蓝黑色的穹顶之上,星光闪烁。穹顶之下,篝火处处,营地相连。 李钦所在的地方,是一大片连绵百余里地的军营群落中的一角。 这一角,是李钦自己所统领军伍的一角。外面那些围在篝火旁边的人,都是李钦手下。 只是…… 出了军帐后,李钦环顾一下自己营地里的这些人,眉头不由自主的紧紧皱起。 “不是说我是假越骑校尉是统领骑士的么?怎么……这些人如此的散懒?就他们这样还能马上作战?”李钦小声的嘀咕。 李钦嘀咕的声音并不小,站在军帐门口立着的两名卫兵听到李钦的嘀咕不由得捂嘴轻笑起来:“上马作战?校尉你说笑吧。我们这些人都只在远远的地方见过马呢……” “那这里的是……”李钦不解的指着外面的那些人。 “他们也是校尉大人你的部下……是上面委托校尉大人你进行训练的。”其中一名卫兵大着胆子说道。 “呃?训练?”李钦有些错愕,“这是我现在的任务么?不过这些人,想要训练成合格的骑兵恐怕很困难啊。营地里还有马么?” “没……这个营地里所有的马匹和原本的骑兵都被梁大人调走了。”那名士兵小声的告诉李钦。 “梁大人?”李钦有些疑惑。 “鹰扬郎将梁师都大人,他是大人您的上司!听说他和宇文阀关系不错,而大人您当初又拒绝了宇文阀的拉拢,所以……”卫兵的话没有说完,但李钦早已明白了他话语之下的意思。 无非就是官场倾轧的那一套。 “看来我被打压了……”李钦暗自想道。 要反击,还是逆来顺受?李钦觉得自己还是要考虑一下。 反击的话,反击的力度到什么程度。忍耐的话,自己的底线又是如何?这都需要在得到更多情报支撑之后才能做出的。 眼下嘛,还是先走走看看吧! 李钦如此认为。 “你叫什么名字?”认为还需要再走走看看的李钦迈步就走,只是在提起自己脚步的时候,他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小的姓风,叫风天清!”卫兵机灵的接上话头,报出自己的姓名。 “风天清么?我记住你了!”李钦轻轻的点头。 他迈步向前,不再理会后面那因为自己这一句话而显得兴奋的年轻卫兵和站在他对面那名战友的懊恼。 这是一个跟对了人就能发达起来的时代。郎将、宇文阀什么的对他们这样的小兵来说还是太过遥远了。在这个偏远的小营地里,李钦就是所有人的天,只要能得到李钦的赏识,他或者他都有能够更进一步的机会。 “小清,苟富贵勿相忘啊!”看着李钦的背影,风天清的战友小声的说道。 “成与不成还是两可呢?”风天清不敢打包票。 “安啦!那个李校尉可是后军这边有名的好人。能打仗,性格也不错,就是出身差了点,是南人——但总也比咱们这些泥腿子好多了。总之要抓住机会啊。”他的战友小声的劝慰他。 “嗯!”风天清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才会大着胆子同李钦说话。 说实话,他们所在的后军这里剩下的其实都是一些爹不爱娘不管的货色,根本就没有什么立功的机会。身处于其中的有志青年如果不再有眼色一些,只怕就要一辈子沉到底了。 这对于有理想的风天清来说完全是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才想要在李钦面前表现自己。 别看李钦现在被打压,但那是他不肯被宇文阀拉拢。只要他愿意稍稍露出一点投靠的意思,只怕他很快又会发达起来的。 “这是一个奇物,要抓紧了!”曾经在老家做过小买卖的风天清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风天清的想法,李钦并不晓得,现在的他只在营地里走走看看,听听那些士兵里的说话,了解士兵们的心里。 他的步伐很轻,走得又快,在这个明显有些乱糟糟的营地里根本就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那些围在篝火旁的“民夫”很少能够发现他的存在。他们自顾自的谈论着,抒发自己的思乡之情,唠叨自己心中的不满。 在这个早春农忙的时候,被抽调到离家千里万里之遥的地方打仗,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去。所有的士兵心里都是忐忑无比。 “军心不稳!大家根本就不知道为何而战。”李钦真切的明白这一点。 如此漫步行走,突然一段话语声传入他的耳中。他心下微微一动,侧身一让,身影一晃却是潜藏于不远处一座兵帐的阴影中。 这里并不易被外人察觉,而且离那个说话的声音更近了。 “……我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好啦!何必为了那姓杨的去侵犯他人的领土呢。高丽那个大宗师傅采林可是很厉害的,据说他一剑就能将几丈高的城墙劈成两半。如此神人,我们上去多少个都是死啊。”一个清澈的声音在篝火旁响起,篝火旁边坐着几十号“民夫”。 这个声音是属于一名年轻俊秀的青衫书生的。他身形不高,大约在一米七左右,身体稍稍显得有些单薄。白皙的面容上带着冷静与倔强。他条理明晰的诉说,小声的鼓动大家:“大家都是有儿有女的人,犯不着为杨广送死。他要打高丽,让他自己去打好了。我们大伙偷偷的回家,过我们自己的日子好了。” “呃……有道理啊!”那人的话说到了这些人的心里,众人一下子产生了共鸣。 “我们该怎么做?” “继续待在这里肯定会死的……我还不想死。” “就是……听说上一次都死了很多人。这一次,怕是要死的更多。” 众人纷纷扬扬的喧哗起来。 听着他们杂噪的声音,李钦分明看到说话的那位青衫书生脸上闪过一丝得意的笑容。 “哼……乱我军心。”李钦冷哼一声,身形微微一晃,下一刻竟然以莫名的出现在那名青衫书生的背后。 青衫书生也是修行习武之人,但他的水平也不过是筑基中期的水准。换算成这个世界的标准,大体是后天好手级别,在江湖上也算是有点名声的人物。 但,他和李钦还是没得比。经过学园默示录世界五年的洗礼而成长,在加上主神空间个人房间里一年的沉淀,李钦实力已经稳稳的站在气海境之上。 何为气海境? 养气培元,丹田汇海,天地通桥,反转先天。 这十六个字便是气海境诸般特征的描述。李钦眼下是气海境初期,对等于这个世界的先天高手,实力在江湖上算是中等偏上的水平。 一个先天,要戏耍一个后天,那还不是和玩差不多。 至少李钦突兀的出现在这名青衫书生的背后,他还犹自不觉。 “你煽动他们逃亡,你很得意?”李钦清冷的话语声,在他的耳边响起。 “什么?”那人霍然一惊,身形微微一动,一双白皙的手掌猛地向后击出,带着烈烈的劲风结结实实的印在李钦的胸口。 “乒……”这是一声脆响,书生双掌劲力倾吐,想要攻入李钦的体内。 但他很快就发现了情况的不对劲:李钦还在笑着,仿佛没有一点痛处。而他打入李钦体内的劲道,就好像泥牛入海一般,眨眼间就消散得无影无踪了。 “这就是你的力量么?还是太差了一点!”李钦叹息一声,伸手轻向前。 李钦的速度并不快,好像就是这么普普通通的一抓,却一下子就捏住了那人的手腕,扣住了他腕间的神门要穴,微微用劲,便将令这青衫书生麻软了半边身子。 “放……放手!”青衫书生惊叫起来,声音之间猛然间有了点尖细的味道。 “女的……”李钦心中掠过一丝疑惑,他空着的右手一挥,一道气劲横扫而出,直接击飞青衫书生的书生帽。霎时间,一片如瀑的青丝垂散下来,很是直接的验证了李钦的猜测:“果然是女子!” 要知道就算在古代,男子也蓄发,但很少有男子会像女子那样将头发蓄养腰臀之下。看着她这长已过腰的秀发,再感受到她手腕的纤细和肌肤的细腻。李钦再不明白她的性别,那真就是猪了。 不过,就算是女的又能如何? 李钦的心里冷的很,在他眼里,你在这里祸乱军心,鼓动我麾下士兵逃亡就是不对。 是以,他没有松手,反而扣着这女子的脉门越发的紧了。 “说清楚,你是哪边派来的奸细,竟然在我营中行如此事?陛下要打高丽,乃是天经地义,如此正义之举,怎么在你口中就成了无义之兵?” “天下列国自有疆界,大隋任意侵犯高丽领土,这不是不义又是什么?连连征伐高丽,连连失败,已经害了多少百姓。如此一意孤行,岂是明君所为?”女子怒视李钦:“尔等军士,不明天时,为虎作伥,终将和那独夫一般没有好下场的。” “哼……高丽领土?辽东、辽西本就是我汉人地界,何时成了高丽人的地方?就连高丽人三京之二的平壤和开城,我犹自记它们还有还有一个称呼汉上三郡。哼,高丽之地,本就是孤竹国之土,周代以之封于箕子,汉世分为三郡,晋氏亦统辽东,其世皆为汉土,何来高丽之国?”李钦冷冷的反驳道。 “这……”女子目瞪口呆,一时间竟然想不到反驳的话语。 因为李钦所追溯的事情,是铭刻于青史之上的。女子读过一些史书自然知道李钦说得没错。 这些她本来也是知道的,只是被师长教训着选择性的将这些遗忘了。只是这遗忘并没有遗忘得彻底,眼下被别人翻出来反驳自己,女子还是有些无地自容。 “说出你的幕后主使吧!有我在这里,你是逃不掉的。”李钦从女子的反应中看出了她的青涩。 不懂得睁眼说瞎话,一问便被问倒,如此表现,和那些初出茅庐的名门弟子差不多。 “真是不值一提。”李钦轻轻的摇了摇头,他表示这样的对手太没挑战性了,他很有一种欺负人的感觉。 ------------ 第三章 夜探方知鬼蜮事 然而欺负就欺负了,对于自己的敌人,李钦可不会有丝毫的怜悯,即使她是女子也一样。 眼见她紧紧的抿起了嘴不肯再说,李钦眉头微皱,紧扣着对方脉门的手,越发的用力,一道道劲力以极高的频率输出,给那女子带来极大的痛苦。她如雪皓腕微微的发红,娟秀的面容扭曲起来,额头上渗出出淋淋的汗水。 但她依旧是那个硬性子,始终闭口不言。 如此几下之后,李钦也觉得无奈。他正想命人将其拿下,送到上级处审问,便听见一个如枭的声音在营地的另一边响起:“李元华,你是在练兵,还是在玩女人?” 李钦扭头循声望去,却见一顶盔带甲之将,满脸怒火的朝自己走来。李钦见他身高一米八有余,体格硕壮,满脸横肉,目深鼻高,显然有浓厚的胡人血统。 李钦穷搜自己的记忆,从角落里找到一个姓名和他对上了——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李钦的上司鹰扬郎将梁师都。 “梁大人……”李钦一手扣住那女子的脉门不放,一边欠身向梁师都行礼。军中行礼,无须下跪,李钦也只是欠身了事。 这一点,梁师都也没有什么话可说。 他来到李钦的面前,冷冷的瞪了李钦一眼,十分迅速的和那女子交换了一个眼神,旋即冷冽的开口:“李大人,你还没抓够么?还不快给我放手,在军中与女子调戏,这个罪责可不小啊。” “梁大人,这是奸细……她方才还在这里鼓动士兵逃亡,并说了很多对陛下不敬之语。”被梁师都刺了这么一句,又考虑到这女子在自己的身边终究不可能逃掉,李钦还是放开了扣住女子的脉门的右手,出言向梁师都解释道。 “奸细?”梁师都冷哼一声,脸上神情不变,“是不是奸细,我会调查清楚的。你说他是奸细,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本将可不会偏听偏信。” “这……”李钦闻言紧紧的攥紧了拳头。他知道梁师都这个上司对自己并不友好,但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做如此过分。 “这不是明显不信自己嘛!”李钦感到了憋屈。 “哼……”李钦的表现,梁师都看在眼里。但他浑不在意,作为高李钦两级郎将,他根本不用理会下属究竟是怎么想的。 官大一级尚且压死人,更何况他是正五品的鹰扬郎将,而李钦不过是以正七品戎昭将军代理正六品军职的假越骑校尉呢。 两者根本就不是一个层面的人。 “把她带走……本郎将要亲自审问。”梁师都冷冷的下令。 当下便有两名跟随梁师都过来的亲兵上前要去押那女子。 那两名亲兵只是强壮一些的普通人,李钦还以为那女子会因此而暴起趁机逃脱,却不想那女子倒是乖乖的跟在了那两名亲兵的身后。 “有隐情……”尽管李钦前面低首并不知道两人之间已经交换了眼神,眼下不过是在演戏,但李钦还是从那女子如此顺从的表现中看出了,些许不对劲。 “两者是有勾结,还是那个女子的来头很大?”李钦没有言语胡乱猜测着,最终目送梁师都离去。 梁师都走了之后,李钦回到自己的军帐之中。 此时,毒岛冴子和蔡琰都已经走了。偌大的军帐里只剩下李钦一个人。 空洞而冷清军帐令李钦的感觉不是太好,他想起今天看到那女子的表现和她最后平静的和梁师都一起离开的样子,心中对情况的猜测越来越糟糕。 “看来……杨广大大三征高丽不果的原因并不如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啊。”李钦小声念叨着,心中突然有一点冲动:“如果那女子和梁师都有牵扯或者那女子的来头很大的话,那眼下她和梁师都之间必定会有所交谈。既然如此,我何不去梁师都那边看看?” 李钦想着,便直接站起身来。方才他和梁师都见过面,他感应到了梁师都的气机,发现梁师都的水平也就是半步先天的水准而已。 这等战力,李钦是不放在心上的。故而,李钦换上墨蓝色的夜行衣,飞奔出营。 梁师都的营地位于李钦营地偏北一点的地方。梁师都到底是有几分才学的将军,营中军士也都是隋军正兵,其防守巡查至严密根本就不是李钦那边可以比拟。 好在主神给予的记忆中有关于梁师都军营分布的种种,这才令李钦有惊无险的通过重重阻碍顺利的来到了梁师都的军帐的边上。 军帐是用厚实葛布织成的,这种布很结实,很挡风,但无法完全阻挡账内光线。 眼下营帐里一片灯火通明,李钦担心自己的影子会印在上面以至被人发觉,便在营帐的梁柱边上找了一个足够阴暗的地方长生,将自己的身子侧缩了起来。 之后,他用小刀轻轻的隔开营帐的幕布,让里面的动静得以更加明晰的闯入自己的耳中。 李钦侧耳倾听,发现军帐内分明只有两个人存在,而且这两人都是男人。 李钦听他们的呼吸声,从中感受到他们的力量。最终确定营帐里的两人,一人是梁师都,另一个人则是梁师都的护卫,一个突厥人好像是叫什么厥力佳的。 这是一个后天的高手,李钦听他那平稳而沉重的呼吸声,一下子就将其与一个手持重兵孔武有力的大汉模样联想到一起。 而他留在李钦记忆之中的形象似乎也确实是这样的。 此时,营帐里的气氛不是很好。前头似乎发生了什么争执,以至于梁师都眼下气呼呼的。 李钦才将耳朵靠近营帐,便听见梁师都向那个厥力佳抱怨:“该死婊子,她只是静斋别院里出来的人,根本就是一个只会说大话的雏儿。她还真以为自己能和本院里的仙子媲美么?居然敢拒绝本将的提议,她以为她是谁!” “求人不如求己!郎将应该明白只有我们突厥人才会是郎将最好的朋友。杨广此次东征又将失败,郎将应该早作准备才是。”厥力佳那铜拨一般的话语声闷闷的响起,沉沉的劝告梁师都。 “准备……准备我一直都在做的。你没看我最近都在把手下的能战之兵收拢起来么?只是……杨广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和傅采林碰面?一旦杨广不曾退兵,我也没有办法西返朔方。”梁师都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大约就在十天之内!”厥力佳告诉梁师都一个极为准确的时间:“根据我们从高丽朋友那边得到的消息,傅采林已经启程前往辽东城了。” “怎么会这么快?”梁师都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得大吃一惊。 “高丽支撑不下去了。来护儿的水军已经渡海在奢卑城赢了高丽人一次,正准备向平壤进军,高元害怕得很,他不敢再打了。”厥力佳说着他通过秘密渠道获得的最新情报。 “什么?”梁师都更加吃惊:“大隋和高丽要讲和?难怪你让我赶紧把那个女人赶走。若是让皇帝发现我们这里有静斋的人出没,只怕索拿我们的将军很快就来了吧。看来我们真得赶紧准备回去了。”梁师都一时间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慌张。 “冷静一点,情况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厥力佳冷冷的说道:“有傅采林在高元,你认为他会和杨广讲和么?一切都是表象,傅采林北上只是为了迫使杨广撤兵而已。他是来给杨广一个好看的。” “是么?”听厥力佳如此说,梁师都的慌乱一下子消失了,他恢复了原本的冷静: “如果傅采林是抱这个打算的话,那我们或许可以进行一番布置。高元那家伙也是很会利用时机的。如果傅采林真的能够动手给予杨广重创,我想高元一定不介意在杨广的伤口撒一把盐巴。 高丽的大军肯定会在杨广撤兵的时候发动反攻。他们需要打败大隋的名声,需要大隋的俘虏。既然这样,我看我们可以把越骑校尉营往前调动……” “你是想?”厥力佳一下子就猜出了梁师都的打算:“给宇文阀和静斋卖一个好么?” “就是这样。李元华那家伙太过桀骜了,前些日子他自以为有功劳就拒绝了宇文阀的招揽,今天他又看破了静斋的算计,我想宇文阀和静斋都不会放过他的。左右他的不是我的亲信,那何不让他光荣的战死沙场呢。”梁师都笑着,小声的诉说着自己的阴谋。 “忠勇之将战死沙场这的确是一个很好的谢幕方式,只可惜啊!这么一来,你们朝廷还得给他不少好名声吧。”厥力佳桀桀的笑了起来。 “给死人名声又不干活人的事情,反正我是无所谓。”梁师都不在乎的撇撇嘴,转而警告厥力佳:“对于朋友我会竭尽所能的,但我也希望我的朋友能给我的鹰扬派以最大的支持。” “放心!”厥力佳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厥力佳代表整个汗庭向你保证,我们突厥会用十万铁骑让你成为整个朔方乃至北中国的王。只是事成之后……” “事成之后,整个河套地区就全归你们了。”梁师都也是倾力保证。 “很好!”厥力佳放声大笑起来。 梁师都也跟着笑。 一个心怀鬼蜮的胡人,一个不要脸的汉奸,在此刻倒是笑得十分开心。 而李钦的心里此时却憋着火。 如果可以,如果没有任务,他肯定会就此闯入营帐之中将这两个人杀掉,做一番快意恩仇之举。 但,为了自己以后的发展,李钦肯定不能这么做了。 “真是憋屈……”李钦暗暗咬牙。在愤恨的看了梁师都的营帐一眼之后,他还是转身轻步离去。 方才的刺探,他获得的讯息已经够多了。关于那女子的身份,隋军和高丽之间的战事,以及梁师都和突厥之间的阴谋,李钦都已经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李钦觉得自己该回到营帐里,将这些已知的好好整理一番,以此来算计只适合自己眼下的行动方略。 ------------ 第四章 迁延在外危机临 作为一个区区的假越骑校尉,李钦所遭遇的谋划几乎无解。因为他是官军,他处于梁师都的麾下。而梁师都的军令根本就没有任何差错可言。 “调越骑校尉李钦所部前往辽东城外东五十里地鸡冠山住防,为大军之前驱。”简简单单一道命令,便将李钦和他麾下的一千精勇“民夫”赶离了连绵百里的隋军大营,令其游离于大军之外,紧紧的贴着辽东城的东沿,卡在了傅采林西来的道路上。 在梁师都看来,只要把李钦放在这里,那紧跟在傅采林之后奉王令而动的高丽大军西进之时,绝对不介意一口气将这里的人马吃掉。 “一千人面对数万大军,那姓李的不可能有霸王一般的本事。即使他侥幸逃脱,回到涿郡我也可以以此治他一个逃兵之罪。”这就是梁师都命令之下的险恶用心,亦是阳谋。 除非李钦现在就打算逃走,落草为寇,否则他只能生生的受着。 “瑾受命!”谁都看得出来这道命令之下暗藏的杀机,但没有当逃兵想法的李钦还是笑呵呵的领命了。 一切如常,他好像什么也没有看出来。 “这家伙真正的傻愣愣的只懂得打仗?”在自己的营中听到手下报来关于李钦接到命令之后的表现,梁师都也有些错愕。 他沉吟半晌,犹自有些不信:“他不会阳奉阴违吧。” 他命人再次打探有关李钦的消息。 却得知李钦已然起营开拨,将队伍往东行进的消息之后,他顿时有些后悔了:“可惜了,早知道他如此,我倒是可以设法将那些事情与他担待一二。旁的不说,至少在地方,就算宇文阀拿我们镇将无用的。” 梁师都叹息一声,也只能作罢。毕竟事已至此,他也不好出尔反尔,只能让手下在自己军中收罗一两百不顺之辈将其打发到李钦的军中,谓曰:“增强尔等的实力。” “梁师都会有那么好心?”李钦不太相信这一点。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些人是不是梁师都派来监视自己给自己添堵的。 可在派出了自己新收的心腹小弟风天清混入那些人之中与他们攀谈一番之后。最终得到的消息便是:这些人都是刺头!梁师都派他们过来或许存着让他们和自己为国尽终的想法,但除此之外,别的坏心思他还真正的没有。 “看来还是能够为我所用的。”李钦带着这样的想法,在立营之后,和这些人好生交流了一番。靠着先天高手的武力和大口喝酒的豪爽,一下子就赢得了这些人的认可。 所谓刺头,不过是一些有点水平又自视甚高的家伙。对于这些家伙,想要赢得他们的尊重,那就只有一条:不要怂,正面干个痛快——你用武力镇压了他们的人,自然也因此而赢得了他们的心。 至此,李钦算是拥有了一支相对可靠的武力。虽然这样的武力并不强悍,人数也太少,但在李钦想来只要自己谋划得当的话,或许还是能够做一些事情的。 只是,这些事情总不能让自己一个人都统统包办才是,为此李钦找来了风天清和他的好友苏定业——也就是那天站在风天清对面的卫兵。。 “我能相信你们吗?”李钦站在这两位就一开始就打算投靠自己的年轻人,紧紧的盯着他们,冷声询问。 “自然!我若背叛,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生性跳脱的风天清迅速的伸手发誓。 他个性像风,行事迅速,虽然有些滑头,但在总体而言还是相当机灵的。 与风天清不同,个性沉稳的苏定业却是在沉默了好一会之后,才沉声保证:“大人如果信得过我,我自然不会辜负大人的信任。如果不行,还请大人什么也不要说了。” “呵呵!”看着两人各不相同的反应,李钦呵呵一笑。凭借着功法特有的敏锐感知,他知道他们说的都是真话,便装模作样的在营帐里忙碌的搜寻了一番,实际上却是从自己的个人空间里翻出了两个黄铜制成的单筒望远镜交到风天清和苏定业的手中。 “这是什么?”风天清接过望远镜翻来覆去的看。 苏定业没有说话,只是将望远镜放在手上掂量,愣愣的瞪着李钦,等待他予以解答。 “千里镜,你们这样看……”李钦说着又从风天清手里拿过望远镜,将其稍细的一边对准自己的眼睛,将望远镜平举而起做了一个姿势:“就像在这样使用你们就可以看到很远的地方。” “能看到多远的动静?”风天清怀疑着问道。 “至少看清十余里之外的大军旗帜是没问题的。”李钦轻飘飘的说道。 “这可是好东西啊。”风天清顿时大喜:“如果有这东西,斥候们的工作就会安全很多了。”他一下子就看出望远镜的最大用处。 “将军将这个千里镜交给我们,是希望我们作为斥候去探查消息么?”苏定业猜出了李钦将这宝贝交给自己的用意。 “嗯!”李钦点头,“我信任你们,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替我深入高丽境内。我听说高丽奕剑大师要来了,他身后还跟着一支高丽大军,我希望你们能替我打探到有关他们的最新消息。” “奕剑大师傅采林?还有高丽大军?”听李钦说起这两个名词,风天清和苏定业不由自主的大吃一惊。风天清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苏定业也越发的专注起来。 对于奕剑大师傅采林,没有一位隋兵不感到害怕的。而紧随傅采林而来的高丽大军更是让隋朝的将士们感到担忧。 高丽兵的实力并不差,比起来去如风的突厥骑兵而言,高丽兵更善于阵战,善于守城,善于攻城,也善于同化。他们筑起的辽东城是令隋军到现在为止都为之头痛的,而他们占据的辽东之地,也很少有人再认可自己是汉人了。 占领一地,守住一地。高丽人战局地盘可是真正将其化为自己的国土。 这可是真正的吃下。 如此这般,虽然在短时间里看起来对中原的威胁不大,但谁都明白这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有识之士都因此而想着讨伐高丽。 灭其国,诛其王,毁其宗庙。 这个心思并不是现在这位皇帝所独有。事实上,在先皇的时候,就有一次征讨高丽的行动,只是那一次,苍天不佑,大军还没到达高丽便已经损兵连连。 皇帝征伐高丽三次,可每一次都饮恨于辽东城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高丽人的作战方式和隋兵十分的相类——说到底两者都是农耕文明,凭借的都是人口和国力来打仗。 只是高丽这边能够做到上下一心,而大隋这边,皇帝受到的掣肘实在太多了。 年年征战,不断的失败,让大隋的将士对高丽已经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 到了此时,风天清和苏定业听李钦说起傅采林和高丽兵都不禁表情凝重,深感棘手。 “别担心,有了这个……你们不需要离得太近。只要再远处遥遥的看上一眼就好。”李钦笑着劝慰他们:“辽东这块地方是祖宗留下的基业,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就算这次失败了,以后我们还会再来的。这到底是为什么……我想这几天听了夜课之后的你们应该能够明白。” 夜课,是李钦这些日子在自己的军营里开设的一种课程,其说白了就是洗脑。 因为孤悬在大营之外,这里的事情都由李钦一言而诀。李钦自然大刀阔斧的做了很多事情:天天出操训练是其一,晚上夜课洗脑是其二,大鱼大肉管饱是其三。 在足够的食物保障之下,营地里的民夫在天天的操练之下渐渐有了一点军人的模样。而且对已经**练得精疲力竭的他们来说,晚上的夜课成了他们唯一的娱乐项目。 听李钦讲古,听他向自己灌输这场战争的正义性,天朝收复辽东的必要……在一个又一个或热血或悲戚的故事中,士兵们多少明白了一些事情: 辽东是高丽人在两百多年中原内乱的时间里一点一点夺过去的。孔老夫子都说,十世之仇,犹可报也。更何况两百多年也不过是五六世人的光景呢。 “尊王攘夷!天朝就是王,高丽就是夷!我们打他们就是没错!”这是硬道理,也是士兵们主观意愿上能够接受的,毕竟没有人希望自己是邪恶的一方。 风天清和苏定业也是读过几本书、认得几个字的人,他们自然听得懂夜课里的东西。对于这些东西,有的是他们已经知道的,有的是他们并没有听过的,但听来又顺理成章的。所以他们比那些普通士兵更能接受李钦所说的一切。 “明白!”听李钦这么一说,风天清和苏定业都肃然以对。 在李钦说出了那样的话在之后,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拒绝李钦的命令了。 他们拿着李钦交给他们的望远镜转身就走。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李钦知道这多少有些赶鸭子上架的味道,是为难他们了。但李钦自己也没有办法。 因为他眼下是在完成一个看起来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接下来的一系列事件中保住自己的性命,从杨广那儿取得进一步的身份,尽可能的保留这些士兵的性命,作为我以后的发展的火种……这些想起来还真是困难呢。”李钦小声的嘀咕:“我面对的敌人是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的傅采林,还有他身后的高丽大军。而我所能依靠的只有我自己和这些看起来并不怎么样的一千军士。” 这点人要在如此危局之中存下来,不过每一个都能活下去,但在至少也得活下去大半。 这容易么? 不容易! 所以,李钦才觉得挠头。 ------------ 第五章 依谋划雷火迸射 风天清和苏定业当然不是专门的斥候,可在装备了李钦交给他们的望远镜之后,让他们去完成李钦交代的任务还是很合适宜的。 至少,在那天李钦将两人派出去之后,源源不断的就有很多讯息传来。 作为威临北疆的霸主,突厥人那儿获得的情报还是很正确的。 奕剑大师傅采林来了,而高丽大将渊太祚则奉高丽王高元之命,引军五万遥遥的跟着。 五万大军的行动自然很难避过旁人的探查,所以渊太祚这一支其实也是有正式名义的——押送杨玄感之共谋斛斯政回国。 这是一个很好的理由。虽说派遣五万大军押送一个犯人,着实有些过分了,但只要听到斛斯政这个名字,皇帝便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要说天下间有谁是皇帝最痛恨的,那一个是现在的高丽王高元,一个则是导致自己二次出征高丽失败的杨玄感了,甚至皇帝对后者的痛恨程度远在前者之上。 高丽王高元是天生的敌人,皇帝痛恨他理所当然。但只要他愿意低头称臣,皇帝也不一定会要了他的性命。 而杨玄感就不同了。做为皇帝的曾经的臣子,后来又背叛皇帝,导致征讨高丽失败,皇帝对他的痛恨可谓到了无复以加的地步。 皇帝不但在他死后将其分尸,并暴尸三天,最终将他的肉切成一块一块,放火焚烧。更下令将昔日受过他好处,接受他赈灾粮食的百姓竭尽杀死——如此暴虐残酷的行为,可以看出皇帝对杨玄感和与杨玄感有关之人的痛恨。 对于和杨玄感有关的普通百姓皇帝都下得了如此辣手,那又何况与杨玄感同谋并逃亡高丽的斛斯政呢? 如果可以皇帝恨不得拔他的皮吃他的肉。 所以在听说高丽人打算将这么一个大仇人押会的情况下,皇帝心中的喜悦早已压倒一切。至于押送斛斯政的官兵究竟有多少这等细节,皇帝已顾不得那么多了。 总之,高丽人军队就是这样堂堂正正的过来,虽然还没有达到大张旗鼓的地步,却也决计算不上是小心翼翼。 而在高丽大军抵达辽东城之前,奕剑大师傅采林已经先行抵达了辽东城。 他和与之同行的高丽大臣一道在辽东城修整了一夜之后,便安步当车缓缓行到大隋御营之前。 “烦请通报一声,高丽傅采林领高丽使者求见大隋皇帝陛下。”站在皇帝御营之前,闻名遐迩的大宗师傅采林欠了欠身子不卑不亢的说道。 他没有任何官职,就算在高丽也这只是一介平民。可是谁又敢把他视为真正的平民呢。 天下三大武学宗师之一,仅仅是这么一个名号便足以令他成为傲视王侯的存在。 没有人感小看他,即使他的面容长得如此奇特: 生得一张窄长得异乎常人的脸孔,上面的五官无一不是任何人不希望拥有的缺点,更像全挤往一堆似的。 他额头显得特别高,下颔修长外兜得有点儿浪赘,弯曲起折的鼻梁却不合乎比例的高耸巨大,令他的双目和嘴巴相形下更显细小。 可就算这等丑陋,却依旧没有人敢因此而对他有任何不恭。 因为他是傅采林,天下三大武学宗师之一,是威震天下的武者,是能够威慑万邦的存在。 其存在的意义就相当于核弹——属于战略型武器。 对于这么一个人物,自然没有人敢因此而来嘲笑他的丑陋。 听到他自报姓名,守门的将领向兔子一般飞快的向内跑去。尽管长期的训练使他还不至于君前失仪,但他速度却是比平时快了两三倍。 人的潜力都是压榨出来的,李钦深以为然。 当奕剑大师傅采林出现在杨广御营门前的时候,李钦正在远处的地方看着。当然他用上了望远镜,并且带上了通过主神从学园默示录世界里兑换而来的重型狙击步枪——来自美国某个民间厂商的SOP超长距狙击枪。 这是一把极为变态的狙击步枪,采用用20mm高射机炮子弹改进而来的特质的14.9mm特制子弹,其强大的动能使得这种狙击枪拥有极为平稳的弹道,能够在2.74千米距离上的百码散布范围仅为0.5MOA,而且它的子弹在飞行了5千米之后仍能保持超音速。 总之,是变态中的变态。 或许它的射程不是所有大口径狙击步枪里最远的。但就它的射击精度和子弹动能而言,却是最符合远距离狙击这个任务要求的。 尽管它太重也太长太大了,可这样的缺点对身体素质远超常人的李钦来说,又算得了什么。更可况李钦有个人空间,平时把这东西往空间里丢就好了,那里需要随时随地的掂量着呢。 李钦在主神的兑换列表里有看到这个玩意。在晓得这把枪真正能打变态之后,他便以500功勋点兑换了一把,同时换了1000发专用子弹。他觉得在大唐的世界里或许能用的上。 高手,高手的实力是怎样呢?什么是大宗师?大宗师的危急感应有是如何,李钦对此一无所知。 他只觉得如果以他自己的实力,在远处被人用这么一把枪瞄准的话,绝对是十死无生的。 因为自己对危机感应的范围根本没有达到5000米那么变态。 “100米,这是我能感应的极限。在这个范围里,只要物体速度没有超过1.5马赫,我都能作出反应,并及时闪避。气海初期,我的实力就是这样,也不知那些半步凝神的家伙能够做到什么程度。”李钦通过主神和小斧的测试,对自己的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估计。 不过李钦估计,应该不会太变态。 “好歹都是气海境的。半步凝神虽说是摸到了凝神境的边,但到底还是气海境的弟子。那些大宗师什么……应该不会太变态吧。”李钦在主神空间的时候曾不怎么自信的作出了猜测。 “呼……究竟猜测的是否正确,现在就是进行一番测验的结果了。”李钦躲在一个小山梁的树木之上,架好了手中的大狙,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用狙击步枪来对付大宗师,这或许也是有史以来少见的吧。 颇有些开天辟地第一人自觉的李钦很自然的会有些许紧张。 当然,他也知道现在不是自己紧张的时候,所以他努力的静心。 正好,眼下傅采林刚刚进入杨广的御营,李钦估计两方的谈判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 这正好给李钦一个做准备的机会,从客观到主观,从物质到精神的准备。 毕竟对付的是大唐世界里最顶尖的那一位高手,李钦可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静心……静心!不可激动,不可懈怠!”李钦小声的念叨着,脑海里纷纷乱乱的思绪一点一点的被清空。他的面容神情越发的平和起来,两眼之间的神光渐渐的凝聚。 此时,他莫名的得到一点感悟:似乎自己这一次,能够得到一个不错的结果。 “不错的结果?如果真能这样,那就太好了。”李钦平静的说道,言语之间多少有些机械的冰冷。 静静的等待,一动不动的盯着三千米之外的辕门入口,李钦心止如水。在这个大唐世界的人根本就难以想象的远处,李钦如同一个沉默的杀手做好了对傅采林最终一击的准备。 谈判在御营里进行着。 或许是不太顺利吧,李钦隐约看到杨广的营地里有一阵兵马的调动。 “应该是高丽那边提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条件?”李钦冷静的猜测。他知道这是很有可能的。 以高丽人那古今如一的那种有点水平就自大的个性,再有奕剑大师这个战略武器坐镇威慑的情况下,他们却是很有可能像皇帝提出令他完全无法接受的条件。 “也许是要求就地停战……放回斛斯政?”李钦大胆的猜测。 以两国眼下都打不下去的情况来说,这样的条件或许是合情合理的。毕竟眼下,谁也不损失什么。 但是…… 皇帝肯定无法接受这一点。尽管皇帝自己心里也有数,知道这是对自己来说最好的选择,但作为皇帝他还有一个面子要讲。 而来这个面子问题,在很多时候是大过一切的。 两边的谈判肯定会崩! 这一点李钦很早就猜测到了,所以他才会有这次行动。 “既然是敌人,那我怎么对付你都是可以的!”这边是李钦的信条。 他的想法很简单,就是设法干掉傅采林,至少做到令其重伤的程度,进而使得高丽军大乱。 以他眼下的形势来说,只有高丽人混乱了,他才有令自己军队安然后撤的可能。 当然,傅采林死了是最好的结果。不过这样的结果,只怕并容易达到。要知道,傅采林可是大宗师。 凝神、摒气,趴在结实的松木枝干上的李钦,通过三十倍的瞄准镜看到了对面的一切。 傅采林已经出来了。作为大宗师,他的那一张臭脸之上依旧是一片的风轻云淡。 他是很有气度的。 而以他为定海针针的那些高丽官员此时也都是一脸的平静。而且这等平静之下,似乎还蕴含着些许兴奋。 “他们这是取得了不错的效果?”李钦暗自猜测。 此时,他已经可以想到,大隋皇帝、公卿上下那一脸看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样了。 “高丽可以打,但决不能这样仓促的打。”李钦再次念叨。 只是在念叨之间,他已经将瞄准镜里的十字线套到了傅采林的身上。 “风速,每秒1.5米;风偏,西北;目标移动速度,每秒一米二,恒定匀速;综合考虑,枪口向上半个刻度,向东偏一个刻度。”李钦小声的言语,稍稍对手中大枪进行了一些调整。 此时,傅采林领着诸位高丽人迈步走出了隋军的御营。他们是踏步而来的,眼下自然也得踏步回去。尽管这有些劳累,但傅采林愿意如此,其他的高丽人如何敢说一个不字。 于是,他们也只好认命了。 作为大宗师,傅采林的每一步的距离都是相等的,就像是用尺子精确的丈量过一般。这不是刻意而为,而是他的修为达到了那样的高度便自然而然的修成。 如此平均的速度,让李钦的射击变得更加容易一些。 在傅采林步出辕门两百布的时候,早已准备多时的李钦重重的扣动了扳机。 尖锐的撞针重重的敲击在子弹的底火之上,底火的火药爆发出强大的动能,将沉重的子弹推向前方,经由枪管里线膛的螺旋之后,被赋予了三倍以上的音速朝远处的目标袭去。 如雷的爆鸣在李钦的耳边爆起,那沉重的声响让他的双耳不由得嗡嗡作痛。 “或许我该让主神为我自己定制一个消声器的。”李钦暗暗后悔。 不过,眼下的他也没那么多心思去考虑这个了。 大口径狙击步枪的威力是大,射程也远,杀伤力也很惊人,但其最大缺点就是这种步枪闹出的动静也太大了。 尽管和傅采林了那边间隔了三千米之遥,可就自己开枪惊起的声响和枪口发出的火焰来看,高丽人肯定会注意到这边。 为了避免自己被那些人抓到,李钦连战果都来不及确认便迅速的将枪管犹自发烫的大狙丢进自己的个人空间之中,一溜烟的滑下树来,转身就跑。 李钦不敢往自己的军营跑,因为他怕把那些追踪在自己过来的变态引向自己的军营,毕竟自己的军营里可都是一些普通人根本就没有一点能够对付高手的办法。 “让他们去对付高手,那只是让他们去送死。”对于自己人李钦可不没有那么冷酷,所以他只能走,走得远远的。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只是……有些可惜。要是能让我知道傅采林究竟怎么了也好啊。”李钦一边奔跑,一边叹息。 此时,他已经隐约的感到几道气势强大的身影从很远的地方朝自己本来,其散发的剧烈敌意宛如针刺,令李钦如芒在背。 “莫非,我取得了不错的效果?”结合最初那种莫名的感觉,李钦暗自猜测。 ------------ 第六章 来敌追至战方起 高手的感知都是十分正确的。这种冥冥之中,神而明之的感应,一般被修行武道的人认为是天道的指引。追寻天道的足迹,这是这个世界武者孜孜以求的目标。 作为气海境初期实力的强者,李钦在这个世界虽然只能勉强够得上高手的称呼,但凭借着功法本身的特殊性质,李钦在感应危险之上几乎具有宗师级别的水准。 是以,他对那边情况的猜测还是很正确的。 傅采林确实是受伤了,而且伤得不轻。 作为大宗师傅采林对于危险的感应远在李钦之上。只是从来也没有见过现代枪械的他,根本不知道怎样应对才是正确的。 凭借着冥冥之中的惊觉,傅采林在子弹出膛的两秒钟之后察觉到了危险。他迅速散布了气机,查到了对自己造成威胁的玩意,并进行了躲闪。 可没有想到来袭的暗器竟然具有如此快速和强大威力的他,尽管及时侧身让过了胸口的要害,但极具威力的子弹所带起的强大动能还是在洞穿他身前一尺气墙的同时,擦过了他的肩膀,打折了他的胛骨,带起了他左肩之上的大片血肉。 强大的力量骤然侵袭傅采林的身子。毫无准备的傅采林在空中旋转九百六十度之后,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一片尘埃扬起。傅采林身边的人们惊讶的发现一大片鲜血从这位大宗师的左肩泊泊的流出,一下子就染红了他身上那件古朴素简的白色葛袍。 “这……这是怎么回事?”如天神一般的大宗师竟然受伤倒地,所有的高丽人一下子慌张起来。 他们有的不知所措,有的则拔剑四顾,有的则连忙低下身子查询傅采林的情况。 这一刻巨大的恐惧和惊人的愤怒擭住了他们的心。正当他们为这样的变故而慌乱行动的时候,如雷的枪鸣声才从远处轰然传来。 “怎么回事?是哪里打雷了么?”没有听过枪声的人们很自然的不会将两者联想到一起。 超过声音几倍的子弹是什么概念,他们根本就没有类似的经验。可他们毕竟是人杰,是高丽人中最杰出的几位。 尽管第一时间里没有反应过来,但凭借着宗师的直觉他们还是迅速的明了:“这是那贼子造成的。快,快去往那个方向追击。胆敢伤害我们奕剑大师的人,我们决不能放跑了他。” 跟随傅采林一同过来的还有两名宗师。他们本是作为随从为傅采林撑门面的,可在眼下傅采林遇袭受伤的情况下,他们反倒成了所有高丽人心中的主心骨。 当下,便有一名宗师宗师起身领着五六个后天巅峰境界的高丽剑客纵起身法朝李钦所在的那个山头追去。 虽然他没有看到李钦射击时枪口所发的焰光,可凭借着莫名的直觉感应他还是追对了方向。李钦感受到的那股宛如针刺如芒在背的气势其实就来自于他。 追击与逃亡,两道矫健的身影在山林间奔驰。 李钦固然头痛身后这名高丽宗师的难缠,惊讶于他轻功的卓绝。 而紧跟着李钦的这名高丽宗师也震惊于李钦的年轻和自己手下那令人恼火的低能。 以后天追击先天,这本来就是过于苛求的事情,那名高丽宗师在发现自己的同伴渐渐跟不上自己之后,便迅速的传音给那些人让他们不要再跟上来了。 “那家伙不过也就是一个先天而已……我只要追上他便能够轻而易举的拿下他。”这名高丽宗师很是自信的想到。 此刻的他已经追到离李钦不到两里的地方了,望着前面那道拼命逃窜的身影,他估算出了李钦的实力,心中自然大定。 尽管他还有些疑惑,为何这么一个刚入先天的家伙能够在数里之外就伤了伟大的奕剑大师傅采林,这似乎有点不合常理,可不合常理又怎么样呢?谁让他一个劲儿逃跑的,谁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隋人。 敢逃跑的隋人就是刺客。 对于其中的种种不合理,这位宗师确信自己只要拿下他就能够找到答案。 至于,是不是冤枉了对方?高丽宗师相信自己是正确的,是正义的,就算是冤枉了对方,那也是对方错——谁让你出现在这里还唧唧歪歪逃跑的? “拿下你……多少也能给傅大师一个交代了。”这名宗师想着,脚下猛一加速,身形越发的快了几分。极速奔驰的身形在林间带起了淡淡的残影。 “该死,,居然追的这么急!”眼见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李钦心中也是着急了。 他知道宗师很强,却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的宗师在发狠狂奔的时候,竟然能以区区人身跑出犹如狂飙轿车车一般的高速——每小时一百二十公里,这速度真的挺惊人的。 “瞬息十丈,这速度可比我强多了。按他这样子,只要几分就能追上我了。而我离已经备好的撤离点还有差不多十分钟的路程。这就意味着,如果我不设法阻他一阻的话,我决计无法安全的抵达预定地点的。”李钦心中一急,脑袋瓜子飞快的转动起来,不一会就有了对付这人的办法:“既然你追得这么急,那我就直接把你干掉得了,省得你叽叽歪歪的。” 李钦念叨着,脚步逐渐放缓缓,肩膀一耸一耸的,作出一副力有不逮,急促呼吸的模样。 此时,两人追击着离最初的营地已有几十里远了。这是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地的所在,对于追击而来的高丽宗师来说,这并没有什么好关注的。可对于李钦来讲,这里正是可以大规模动用自身装备的好地方。 对面那个家伙是宗师,比自己高上至少一个小境界。 但李钦却不怕他。毕竟对面的家伙实力虽强,,可战斗方式太过单调,使用利剑的他估计很难有对付二十丈以外敌人的能力,而这正是李钦的长处。 要知道,李钦在身为修行者之余,更是一个拥有多种手段的轮回者。 轮回者嘛,各种神神道道的本事绝对是少不了的。 尽管主神空间里的兑换仅止于李钦自己经历过的《三国演义》和《学园默示录》的世界,但李钦依旧能有很多手段让这个家伙吃亏,即便李钦的个人空间里携带的现代化武器并不多,但对于人类现代发达的工业产品来说,还是有很多东西可以置人于死地的。 “看我的霹雳雷光瓶!”李钦身形微微一顿,放声怒吼,却是手腕一翻从自己的个人空间里掏出一个装着褐色液体的玻璃瓶来。 这是学园默示录世界中人们用来对付死体的最好兵器之一,声音小,威力大。炙热的火焰据说连钢铁都能烧软。用来对付死体的话自然很和适宜的,但用来对付人,似乎就有些过于残酷了。 不过,在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李钦才不会管这到底残不残酷呢。 他用力一挥,燃烧瓶就打着璇儿朝后面的那人身上砸去。 那人不知道燃烧瓶究竟是什么东西,可听李钦怒吼而出的名号,也明白这玩意不是什么好货,他不敢硬接,便挥出了自己手中的长剑。 一时间银芒乍现,一剑横空。 一把明晃晃的长剑在燃烧瓶往下坠落的时候搭在了燃烧瓶身子的下缘。玻璃瓶与钢剑触碰,并没有发出什么激烈的碰撞,反而在那宗师附着于长剑之上的柔和劲道运作之下,稳稳的被兜在了那儿。 高丽宗师瞪眼看了这看起来很高贵的瓶子一眼,还是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便使了一个劲道,长剑一摆将这燃烧瓶抛到了一边。 “乒……”燃烧瓶落地,玻璃瓶炸裂开来其中承载的混合液体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自燃起来。巨大的热量在一瞬间被释放,眨眼间就化成了一个巨大火球,将正准备冲上前去对李钦下手的高丽宗师狠狠的吓了一跳。 “居然……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你这个只会鬼蜮伎俩的隋人……竟然敢使用如此可怕的手段!今天我高丽剑客苏利恒就要取你狗命,替天行道!”这名高丽宗师一本正经的说着,好像在做一件很是庄重的事情,让李钦听得直想发笑。 “彼此敌对各施奇能,各展其功,皆以消灭对方为要。又怎么能说的上是鬼蜮伎俩呢。”李钦不屑的撇了撇嘴:“想要拿下我,那还得看看你的水平究竟如何。”说着李钦停下的脚步,从个人空间里挚出了裂地斧。 “剑名映月,乃我大高丽铸剑名师花三年零六个月,以上等镔铁打造。剑长三尺一寸,剑宽三指,重三斤六两。”看见李钦做好了和自己来上一场的准备,苏利恒神色越发的郑重起来,他也摆出了决斗的架势,站在李钦对面大约二十米的地方。 “嘿……斧名裂地,重百斤,正好斩你狗头!”李钦嘿嘿一笑,口中一点也没有对宗师级人物的尊重。 “你太狂妄了。”苏利恒眼中精芒一闪而逝,手中长剑抬起,剑锋直指李钦的面门。 这一刻,他还敛息蓄势。下一个瞬间,他的脚步轻点,整个人便如一道划破长空的闪电带着无比惊人的气势,往李钦的所在直扑而去。 在此之前,他的气机既然锁定了李钦的周身。宗师所特有的浩大精神引动虚空中莫名的压力,像一把大手将李钦周围的空间都圈住了。 李钦所拥有的气机针锋相对的反抗,也只为自己寻出三尺左右的空档。 宗师级别凝神一击的可怕性在这一刻已经体现出来,李钦于此也算是第一次见到大唐世界武道高手的强悍。 无法闪避,只能硬抗……这里李钦的心对苏利恒的这一击作出的判断。 这判断自然是没错。 如果李钦只是一个纯粹的武者,他在实力不如苏利恒的情况下,被苏利恒如此锁定确实只能硬抗下在这一击。 但再有了空间的异能和从学园默示录世界兑换而来的各种物资之后,面对苏利恒的这一击,李钦却有了更好的办法。 ------------ 第七章 寒霜刺骨铺天地 一剑东来,剑华内敛,剑迅如电,带着决然的气势一下子就越过六七丈的距离突到李钦的面前。 李钦飞快的后退,在他后退的同时一个青色的钢瓶突兀的出现在苏利恒的面前。 “这又是什么玩意!”对于从李钦手中身边出现的古怪之物,苏利恒真的是有些害怕了。 想起前面那个能够炸出大火球的瓶子,苏利恒心中便是一突。 “这个魔门贼子的古怪手段还真多,我可不要上当啊!”心中念想一下子化为脚下的行动,苏利恒猛得止住一往无前的冲劲,生生的扭转了方向。 如此违背惯性的突兀,让苏利恒难过的想要吐血。可他只能生生的受着,因为他不想出现什么万一。 一折一转,长剑划出如虹的剑影。苏利恒在压下一口逆气之后,直接化刺为斩朝李钦的脖子抹去。 这一刻,银色的匹练在虚空中挥洒,刺骨的杀意破空袭来。 李钦惊觉苏利恒练得竟然是寒冰属性的功法,其剑上蕴含着生冷的寒意。 “这剑上的温度有多少?零下四度……还是五度?”李钦看着苏利恒剑上冒气的白霜,暗自猜测。 对于这个世界的功法李钦还是有几分好奇的。旁的不说,只就这等能够让人引发诸般属性的功法李钦就有几分兴趣。 李钦的功法是全面性的,阴阳五行俱全,面面俱到。指使如臂,没有一丝特点,这才是李钦的特点。 是以,他很难向苏利恒这般发出如此寒冽的剑气。因为那会破坏他体内平衡的。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别人竟然能够做到。 李钦会好奇也是理所当然。 只是眼下双方还在生死搏斗之中,这样的好奇在心里一闪而过也就是了,李钦却不会让如此想法困住自己的心。更不会因为对苏利恒的好奇,而存了将他生擒活捉的想法。 不留余地,抱着必杀的想法,对于苏利恒这个比自己要强上许多的家伙,李钦依旧按着自己原本的盘算来。 看着苏利恒因为自己钢瓶的出现而偏身子,变了招式,心中明白他对自己拿出的这些道具的恐惧,顿时嘿然一笑。 敌一动,我亦动。 苏利恒向左绕来,李钦便向右转去。 说到身法的灵巧自如,内息的圆转如意,李钦的水平还在苏利恒之上。 但见青色的身影如烟一般的飘过,白皙的脸上一丝红潮皆无,不显丝毫的别扭。 而在身形向右的同时,李钦更是单手提起大斧重重的一斩,直接在他身前的钢瓶上开了一个口子。 钢瓶里装载着液化的高压气体,其中的压力本就比外界要大上许多。平时被精钢束缚着,还显得安定。此时有了宣泄的口子,哪里还忍耐得住。自然急切的朝口子那儿奔去。 因为李钦劈斩之时用了巧劲,简单的一钩一带之下,裂开的口子就往苏利恒那边的转去。 这一转从钢瓶里喷出来的白色气息就直接落在了苏利恒的身上。 这气息极为冰寒,苏利恒才被喷到了一点,就感到了不妙。 他试图后退,以让过这气息喷吐的范围,可不想还不等他有所动作。 李钦的绝招便施展出来的了。 裂虚空! 李钦长斧飞旋,斧刃劈斩,带起了道道劲风朝苏利恒卷去。这一卷,苏利恒的身子顿时缓慢起来,就如同被气机锁定挤压了一般,变得笨拙无比,根本就没有平时的那般顺畅。 当然,凭借着这宗师的力量,苏利恒在李钦的攻势之中还是能够稍微移动一下的。只是这等缓慢如龟的移动,在李钦接下来的行动面前变成了无能为力的挣扎。 但见李钦大斧一挑,那个青色的已然有了豁口的钢瓶便被打入苏利恒的身边。 李钦的招数很难封死苏利恒这个宗师的行动,但要在瞬间打爆这个青色的钢瓶还是很容易的。 随着数道凌厉的劲风切在钢瓶的身上,青色的钢瓶再也承受不住这内外加的压力,顿时炸裂开来。一股白茫茫的寒气迸射而出,化为一道气浪从中间向四周席卷。 “不好!”李钦暗道一声。 当下他一个念头将大斧收入自己的个人空间之中,便迈开双腿往不远处的大树跑去。 这一刻,他也是压榨出了自己的潜力,其速度之快,身形之敏捷,就算比不上先前的苏利恒,却也差不了多少。 但见他身形如魅,带着残影,三下两下的爬上树干,然后辩明了方向朝自己当初准备的撤离点越去。 至于身后的苏利恒,他可没有心思去管了。 苏利恒死定了。李钦无比的确定这一点。因为没有人能够在零下两百多度的气温下还活着,即使苏利恒是宗师,他修行也是寒冰属性的功法。 “毕竟这玩意连T-1000都受不了,更何况你只是区区的人类?”李钦的想着,却没有返回摸尸的想法。 这不是他尊重宗师,而是他确信在液氮的侵袭下什么东西都会变得咯嘣脆,即使自己返回,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还是走了!”李钦一咬牙,脚下的步伐变得飞快。 十分钟后,他顺利的抵达撤离点的所在。 看着裂开几十丈远的山崖,再瞅了瞅连接在两边山崖之上的钢索,李钦嘿嘿一笑,旋即将锁勾扣在上头,一溜烟就往对面划去。 没有了追兵,李钦很顺当的到了对岸。 他直接将这边的钢索桩柱撬起,用力一拽,将钢索收了过来,存入自己的个人空间之中,便沿着早就探查好的道路下到山去。 山下还是高丽国的地界。 但就高丽来说算是人烟稀少的荒野地带。此地平时还有采药人来往,可此时因为离双方大军集结的战场并不遥远的缘故,李钦奔走于其间当真一个人也没有遇上,让他安安稳稳的回到了军中。 李钦刚入营地,便觉得营地里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头。 “怎么回事?”李钦心中才觉得不对劲,便见风天清面色凝重的迎了上来。 他向李钦通报了一个消息:“梁师都那边派人过来了。” “过来做什么?”李钦不解。 “这我不知道……来的是一个突厥人,口气很是跋扈,声音就像铜拨一般。”风天清小声的告诉李钦:“他的态度不好,感觉像是来找茬的。” “找茬?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想找什么茬!”李钦想着,迈步向前,才靠近自己的军帐便听见里面响起清脆的裂瓷之声,似乎那个突厥人正狂暴的在自己的军帐里摔东西。 他一边摔,一边骂,似乎对于自己来到这里,而李钦却突然消失抱有十二分不满。 “他不是跟在梁师都身边的亲信么?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听着透过帐篷传入自己耳中的种种不堪之音,李钦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他认出了来者身份,晓得他是梁师都身边负责与突厥联系的亲信,好像是叫什么厥力佳的。 “突厥人的名字和高丽人的名字一样都充满了怪怪的味道。”李钦暗自吐槽。 当下,他伸手一撩,拉开了帐幕迈步走了进去。 一进入,李钦便看到了立在军帐中间的这个黑乎乎的巨汉。 厥力佳确实是一个巨汉,他的身材比李钦高了足足一个头,身形也比李钦宽了1/2还多。他身着隋军的铁甲,内里穿着黑漆漆的毛毡。 李钦入帐,便觉得一股浓重的腥臭味冲鼻而来。 李钦微微皱眉,寻味而视,发现这一切的源头,都在这个厥力佳的身上。 “听说草原人都是不洗澡的……他身边的人怎么受得了他。”李钦摇了摇头,随即注意到在他脚边上有一摊破碎瓷片。 显然,这就是李钦方才听到的那一声脆响。 “阁下乃是奉梁大人之命而来,为何胡乱破坏我帐中之物?”李钦入内,还不等对方开口,便厉声质问道。 “摔了就摔了,你待如何!”厥力佳轻轻的扬了扬粗黑的眉头,很是不耐烦的说道。 作为突厥人在面对汉人的时候,他们大都是如此蛮横的。作为草原的霸主,在这个黑暗纪元刚刚过去的年代里,他们还有这样的底气和自信。 “阁下身上没有军职吧!”面对厥力佳的蛮横,李钦并不理会,只是上前一步,轻声询问。 “哼……没有军职又如何,我是梁大人的亲兵,我是代表梁大人来找你的。”厥力佳对此满不在乎。 “只是亲兵么?”李钦的嘴角微微的翘起弧度:“这样我就放心了。”他轻声说道。 “什么……”厥力佳不解。 猛得,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大力狠狠的涌向自己的腹部,剧烈的疼痛旋即传来,令他难过的弯下的身子。 宛如大猩猩一般的身躯像只虾米似的拱了起来。弯下腰去的他这时才发现李钦那青色的裤脚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区区一个亲兵,如何在一名将军面前放肆,梁大人没教过你尊卑么?还是说你坚信打狗还需看主人这个道理?”李钦冷冽的话声就在他的脑袋上响起。 “你……你敢对我动手?”厥力佳有些难以置信:“我……我可是突厥人,可是梁大人的亲信。” “突厥人又如何?现在不是你们纵横天下的时候。或许梁大人会怕你们,但我却不需要的。你是梁大人的亲信,但你只是一个亲兵。”李钦对此浑不在意:“别废话了。说出你的来意!若是你再叽叽歪歪,不信我砍了你的狗头。”李钦低头俯视着他,眼里满是冰冷的杀意。 这一丝气势泄露出来,令厥力佳惊觉李钦的实力乃是和梁师都一个级数,其境界已入先天,却不是在自己这等后天的渣渣可以比拟。 强者为尊,这是草原的信条。 厥力佳在确认了李钦的强大之后,一下子老实了起来。他一手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腹部,一边则原地跪着,也不起身,俯首而言:“陛下决意撤军,梁大人命你坚守此地三日,掩护大军断后。” “坚守三日?就凭我这一千多人马?”李钦眼中一道精光闪过,心中暗恨不已。奈何形势比人强,他又不能弃官而去走得潇洒,只能忍气吞声的记在心里,口中提出自己的异议。 “梁大人会再遣五百精骑来为你助阵的。”厥力佳忍着痛处将梁师都的安排告知李钦。 “助阵?我想不会是监视吧!”李钦小声的嘟囔了一句,却也只能应承下来: 即将到来的五百骑兵再加上已经在军中的两百精骑,李钦麾下的骑兵将因此而达到七百人的规模。 如此兵力对越骑校尉的他来说虽然还不满编,但已然十分接近,再加上他原本拥有的一千多民夫,总共在李钦手上的兵力将接近两千的数量。 这规模对一只偏军来说也不算少了。 要知道在这片广褒的战场上执行类似任务的并不自有李钦一只队伍。 只是那些队伍都是由专门负责断后的大将军宇文述统领和李钦这路孤军没有什么关系。 这也意味着李钦的兵马是真正意义上的孤军,根本得不到来自隋军方面任何支援和指导的。 当然,这一点厥力佳并没有说明。他尽管被李钦压服,可心里对李钦依旧有仇恨,所以他并没有将全部的底细,包括他自己和梁师都商量的那些告知李钦。 事实上,李钦的这路人马已经是被作为弃子彻底舍弃了的。 正如李钦自己所想的那样,梁师都最后派来的五百人,不但承担着为李钦助战命令,更承担着在战场上监视李钦,进而在必要的时候接管李钦的手下。 或许是知道李钦难对付,梁师都更是将他刚刚收罗过来的一员年轻的猛将派了过去。梁师都相信以那人的实力,应该能够压服李钦,并接管李钦手中部队的。 “不过……这终究是水月镜花啊。我们队李钦这家伙的估计并不准确。”厥力佳对此哀叹不已:“我们都以为李钦这家伙最高不过后天顶峰的水准,却哪里想得到他已是先天了。就算派那个姓苏的过来,只怕……不行,我必须尽快将这件事报告给梁师都知晓才行。” 厥力佳忍耐着,随口应付李钦的询问。 ------------ 第八章 隐布局李钦服人 厥力佳毕竟是梁师都的人,李钦可以给他点小教训,但终究还不能灭了他。 这是不是有点憋屈?自然是有的,但李钦眼下还不能发作。他必须忍耐,直到某一天他决定不再隋朝这个系统里混的时候。那才是他开始大杀四方,指哪打哪的时候。 “……在这之前,在没有返回南方的时候,还是要低调啊。”李钦暗暗的念叨着。 站在营地的辕门处,看着天边厥力佳那逐渐变小的背影,李钦脸上的不忿是毫不掩饰的:“且容你再活过一阵。” 厥力佳走了轻松,但他带给李钦那简直要骂娘的命令,却让李钦愁眉苦脸不已。 皇帝想后撤这是一个事实。对于隋军来说后撤的最大危险就在于高丽军的随后掩杀。 若是傅采林没事,以傅采林的威望和能力,在压服杨广低头的同时,想必也能约束高丽军不做继续挑衅。 可眼下傅采林受伤,也不知道他的伤是轻是重,更不晓得他的心思会不会因此而改变。 “唉……有点晕!”李钦叹息一声:“感觉有些作茧自缚啊。”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好后悔的,既然已经那么做了,那李钦自然得勇敢的继续面对接下来的挑战。 反正,在对傅采林动手的最初,李钦就已经想到了自己有可能被留下来面对渊太祚五万兵。 眼下厥力佳过来传达梁师都的命令,不过是将自己原先的猜测着实了而已。 这点并没有超出李钦的预料。 是以,李钦还是决定按计划行事。 为此,李钦唤来风天清,和声吩咐他:“你去营里挑两百机灵可靠的人手来我帐前听令。” “是!”风天清领命去了。 李钦则在这空无一人的营帐里,卸下不少箱子。 这些都是棕绿色的箱子,其上皆印着白色的英文:C4 李钦一边将箱子放出,一边暗自估算,直到他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转身出了军帐。 此时,风天清已经将他认为可靠里的一干人带到了李钦的帐前。 他们在外面静静候着,不敢出声。直到李钦出来,他们才隐约的松了一口气。 对于他们的反应,李钦满意的轻笑一声,旋即迈步走到他们的面前,站定了,从容的面对他们: “我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们……去我的营帐把那些棕绿色的木箱子搬出来,送到摩天岭去。我要你们在摩天岭要紧处将那些木箱里的长管一节一节的接起来。这可关系到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安全……” “是!”众人压低了声音齐齐应了一声。 李钦满意的点了点头,眼见风天清转身准备带他们离去,旋即止住了他:“天清,这个锦囊是你们在摩天岭任务的关键,你等他们将长管一个个都接好了,便可以打开来端看。记住,一切都必须按照锦囊里的记录操作。” “明白!”风天清领命。 他和众人一起进入李钦的军帐,将李钦军帐里的那些箱子一一搬出来,抬上军中马车,出营布置去了。 在风天清离开军营后不久,急促的马蹄声在辕门前响起。 李钦从营帐中出来,循声而望却见一队五百人的精骑从骤然奔来。 这是一支相当雄壮的骑兵! 李钦从其奔跑时马蹄声的整齐度和遥遥扑面而来的雄浑气势便可以明晰的感受到这一点。 “看起来不错嘛……”眼见对方打着是隋军的旗号,李钦心中顿时一松,联想到厥力佳最后告知自己的那一个消息,李钦明白这便是或许就是梁师都派来协助自己的五百人马了。 既然是来帮助自己的,且不管他是否领有另外的使命,李钦觉得自己都有必要在辕门口边迎上迎。 当然,自己是这里的主官,断没有出门相迎的必要。所以,李钦也只是在辕门内一点的地方站着,看着对面的骑士减缓速度小步来。 片刻之后“夺……夺!”的马蹄声密集的响起,他们在当先一位面如冠玉,虎背蜂腰,五官犹带稚气的少年军将的带领下,直入营地。 那少年军将神情倨傲,他看李钦身边没有亲兵护卫,以为李钦大体是军中小官,便毫不客气的在李钦身前尺许之地勒马,居高临下的询问李钦:“你们的长官不在么?算啦……帮我把黑云系好吧。”他说着翻身下马,将缰绳递到李钦的面前。 “好!”对于这么一位精骑统领的要求,李钦没有二话,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从他手中接过缰绳便拉着那匹黑色战马往后方的马厩走去了。 他一边前行,一边却用自己超人的听觉感应着那名少年军将的动静。 但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旋即便有沉稳的步伐声响起,显然是他迈步某个方向前进——那个方向李钦明白,乃是自己的军帐所在。 那人就这么迈前了数十步,最终止步而立,似乎是到了军帐的前面停住。 之后,清亮的声音响起:“武邑苏定方奉鹰扬郎将之命前来助战,还请李越骑吝赐一面。” “这家伙……还不错!虽然有些高傲,但还是讲礼的。”听见远处传来的话声,李钦知道他没有直入军帐,不由得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李钦眼下却没有转身向他表明身份,而是依旧按照他当初的吩咐,继续干马夫的活计。 “嗯……就让他在那边站一会,好好磨磨他的性子。”李钦如此想着。 如何对待下属,如何管理人员——这等在古代算是帝王心术的本事,李钦在学园默示录的世界多少也锻炼出来一些。 李钦做着自己的事情,苏定方也静静的立于营帐之前。 等到李钦返回的时候,他还在宛如岩石那般定在那儿一动不动的。 李钦并没有和他打招呼,就直接从他身边路过,步入军帐之中。他没有看李钦一眼,似乎认为李钦这等人是不值得他关注的。 李钦入帐之后,就坐在军案后的大椅上看书。他静静的看,任由时间的逝去。 之后,也不知过了多久,帐幕之外终于传来苏定方的小声:“请问,李越骑在营里么?我在这里等候他多时了。怎么一直没受到他的接见?” “咦?你不知道?”听苏定方这么询问门前的卫士惊讶起来:“刚才进去的就是李越骑啊!” “什么?”苏定方吃惊起来:“刚才进去的那人不是给我牵马的小军校么?” “他是给你牵马了,但他也是我们的校尉啊。”卫兵笑着轻声解释:“李校尉与别人不同,他没有那么多高高在上的味道,很多原本是我们小兵做的事情,他看到了也就顺手做了,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什么?居然这样……真是奇人啊!”苏定方惊叹道。 李钦的表现在这个时代无疑是突兀的,苏定方从卫士眼中发自内心的信服中看出来,卫士并没有说谎话。既然是真,那苏定方也只能发出这样的叹息了:“古代名将讲究上下同心,李越骑如此之举,倒有名将之风。” 当下他不敢怠慢,重新肃整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再次躬身向内通报:“武邑苏定方奉鹰扬郎将之命前来助战,还请李越骑吝赐一面。” 听到苏定方的再次言语,李钦觉得也差不多了,便轻声吩咐:“进来吧!” 苏定方趋步入账,便见不甚明亮的军帐深处有一人独坐于军案之后,伏卷而阅。其身前的军案上一盏油灯亮起,明明的火光将那人的容貌照的清晰。苏定方瞪目一看,见那人正是放在在营地里迎着自己并被自己打法牵马安置的军校,也是众人口中的越骑校尉李钦。 “我不认得将军,方才怠慢,还请将军见谅。”正式确定了李钦的身份之后,苏定方连忙拱手,向李钦告罪。 “不知者无罪,些许小事不必挂怀。”李钦放下手中的书卷,轻轻的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此事。 李钦的大度,令苏定方一阵轻松,他旋即说起自己此来的正事:“鹰扬郎将唯恐越骑大人这边兵力不支,故命我前来助战。未知越骑大人对于高丽辽东城方面的异动有何布置。” “辽东城?我是不管那边的……辽东城在我西北几十里,他就算有出兵恐怕也不会冲着我这孤军而来。”李钦摇了摇头。 “越骑大人的意思是……”听李钦如此说,苏定方有些奇怪,更有些沮丧。 他是一名将领,一名想要建功立业的年轻人军人。他是渴望战争的。 他被梁师都派到这里,本以为会加入一个激烈的战局,却不想李钦却告诉他另外的消息。 高丽大军都在辽东城里,李钦说在自己不用管辽东城,那岂不是说自己这一次完全不可能遭遇敌人,只是在一边划水打酱油么? 这是苏定方所无法接受的。 “我是不是要调动一些关系,把我从这个无战之地调走呢?”苏定方如此想。 少年的心思总是多变,对战争的渴望使得少年一下子忘记了,当初为了调入前线在自己究竟动用了亡父多少资源。他只是美滋滋的想着自己的心思,根本没有看见李钦已然摊开了地图,开始了解说。 “……根据我的情报,有一支高丽部队大概会在今天夜里通过摩天岭。我的计划就是在今夜,在摩天岭设伏,全歼在这支高丽兵马。”李钦说得挺快,苏定方又有些恍惚,当下只听到后面的一些话语,对李钦前面所说根本就没有什么了解。 当下他有些错愕:“什么?越骑大人你要在这里全歼谁?他们有多少人?” “高丽人,统兵的是一个姓渊的将军,其兵马大概有这个数。”李钦说着伸出五个指头——五万,这个数量可不少。 李钦暗自嘀咕。 五万,李钦手掌一翻说得是这个数量。 而苏定方并不知晓,他以为李钦说的是五千。 “五千嘛!以我麾下的五百精骑应该能够破得了。”苏定方心中有数,重重的点头:“越骑大人你下命令吧。只要你出声,你指向哪里,我就打向哪里!” 苏定方一听有战可打,顿时欢喜无限,他把梁师都隐秘交给他的要事都扔到一边了。 不,或许他还记得这件事情。只是在他看来李钦是真的想和高丽人交战,并没有叛国的模样。 故而这件事,绝对是梁师都猜错了。 “不可妄杀好人!”苏定方觉得自己做得没错。 ------------ 第九章 定奇谋星夜突袭 带着点盲婚哑嫁的味道,李钦将自己面临的敌人和战斗的大略告知了苏定方。 苏定方先是听得恍惚,后面又兴奋无比。 只要有战打,他就开心,所以在李钦说出了大略之后,他急切的询问李钦:“我们该怎么打?” “我们将在这里和高丽军摊牌。”李钦比着地图上的摩天岭说道:“我决定让你为先锋,冲杀高丽军一阵,引起他们的愤怒。然后你诈败而退,将高丽军引入摩天岭的山道之内。” 李钦一边说,一边比划。在说道诈败的时候,他手指在偌大的地图上向西连点,以示意军队的溃逃。 “高丽来长胜之方,见到你溃败必然不会起疑,他们肯定会追来。我已经在摩天岭的险要之处布下埋伏,只要高丽人出现在那里,便会起雷火,发巨石将高丽军截成数段,到时候我与你合兵一处,返身进攻,定能将高丽军击退。”李钦按着地图,明晰的说出自己的战法。 “好像很麻烦的样子!”听李钦说得复杂苏定方微微的皱起眉头:“有必要做到这一步么?” “不可大意。高丽人可不是软柿子!”李钦严肃的告诫苏定方,“作为将军我们不能凭借着自己的性子意气用事,我们是士兵的首领,我们必须为士兵的生命负责。” “为那些泥腿子?”苏定方撇了撇嘴:“那些人也算是士兵?”苏定方对李钦的话语并不完全认同。 不过李钦是主官,又在前面的一番举动中给了他不错的印象,所以他并没有出口与李钦争执。 而是在小声的嘀咕之后转身就走。 战斗在晚上展开,而现在已是午后,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是很多。 他们必须迅速行动起来,为晚上的战斗做好准备。 一番忙碌,各行其是。当一项项准备完成得差不多的时候,李钦下令伙军于酉时三刻备饭,戌时二刻出兵,于亥时初,延陡峭的山路之抵摩天岭。 其时月色迷蒙,在淡淡的月华清辉之下,李钦本部那些只经过半个月训练的民夫和一百精锐骑兵立在并不宽敞的山道之上。 摩天岭山路陡峭狭窄,李钦这点人往路上一摆,就将偌大的山路堵得严严实实。 迎着阴凉得都有些刺骨的山风,眼见山路险要,李钦不禁有些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感觉。 “要是高丽人在这里建立一个关隘,只怕我们来多少人都没用啊。”李钦小声的言语。 “只是他们有必要在这里设立关卡么?”跟在李钦身边的苏定业小声的疑惑道:“这里算是他们的腹地了,他们有必要在这里花费人工设立关卡么?” “额……这么说也是!”李钦被问得一呆,暗自摇头,苦笑了一声:“是我想差了……对了,你族兄的骑兵已经抵达位置了吧?” “他就在前方两里的地方。”苏定业点头回答道。 他是苏定方的族弟。这一点,李钦是后面才知道的。不过出于大家族内部都有分歧的传统套路,苏定业和苏定方之间的联系却是不多。两者之间虽然还没到互为仇寇的地步,但也和陌生人差不多。 只是在知道苏定方被派来协助李钦之后,苏定业也曾小声的劝告李钦:“若要收服苏定方的话,就要对他的脾气多担待一些。他有些高傲,却不是一个不识好歹的人。他重感情,只要你收服他,他就会对你至死不渝。” 苏定业虽然是一个沉稳的人,却也不是笨蛋,在李钦近日颇有些神神秘秘的行动中,他看出来李钦对这个朝廷并不像他平时所说的那般忠心耿耿。 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天下已经烽烟四起,称王称霸的人遍地都是。就算李钦想反,他也会打算跟随到底的。 毕竟,他和风天清一般,他们都是出身底层的人,难得李钦对自己和颜悦色,颇有看重之意,他自然存着以报国士之恩的心思了。 “明白!”那时的李钦微微一笑,感激的点了点头,并小声的对苏定业说:“君以诚待我,我以诚待君。君以命付我,我许君以未来。” 苏定业对此感动不已,两人于此算是结下君臣之宜。 此时夜已深沉,万物俱静,这本是安睡好眠的时节,但李钦却将其化为了征战的时刻。 在凛冽的山风之中,众人于此静待,只等前军战起,杀声震天,便依计行事。 在等待之中,李钦心神莫名一动,抬头看向天际,但见月行正中,显然已将至子时。 “这个点上……前面应该两军相见了吧。”李钦小声的嘀咕,他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毕竟从今天下午由风天清处最后传来的消息说,渊太祚是打算连夜进军辽东城的。 既然是打算连夜进军,那按照他们正常的行进速度,这个点应该抵达前面山口才对。 “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眼见前面一片安静,李钦也不禁有所猜测。 不过,他旋即就觉得自己多想了。 在遥远的黑幕之中,有一片火把连成长龙缓缓的朝西边行进。在夜的蓝黑之下李钦遥遥的看不清那路人马的旗号,但他估算那就是渊太祚的五万高丽兵。 人一过万漫无边际! 一万人的便是如此,更何况五万人! 在看到那一条火龙从远处一点延绵到天际,犹有人马不断涌出之后,李钦的心也不有自主的提了起来。。 “以五百冲阵五万!我希望苏定方事到临头不要退缩才好。”李钦暗暗嘀咕。 对于这位历史上有数的名将,李钦还是抱有期待的。 只是这样的期待,苏定方感受不到。 在发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敌人远不止五千之后,苏定方的心有些颤抖了。 “娘的,怎么会有这么多……这么一大条鱼,我一个人能吃下么?”苏定方琢磨了一下,策马立于黑暗中的他脸色阴晴不定,心中暗自怀疑:“究竟是李钦那家伙在陷害我,还是他自己也不知道敌人竟然会有这么多?” 不过,时间的紧迫已经不容许他做太多的思考了。 敌人已经来到了自己更前,就算自己不发动,对方也很快会发现自己这一群了人踪迹。 “算了!还是拼一把吧!”苏定方迅速的定下决心,“一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人生在世,哪里能有那么多的瞻前顾后?” 苏定方想着从马鞍后边掏出一个银色的头盔套在自己的头上,深深的呼吸一口阴冷的夜风,提起了插在自己身侧的长枪。 长枪在手,气势升腾,虽然没有什么光焰显化的特效,但苏定方确实在一举一动之间将自己战意提了起来。 他猛的一提身下黑云驹的缰绳,令健硕的战马人立而起,带着他身形后仰。 战马口中含枚自然没有嘶吼之音,但苏定方却因此而回首向后,压低了声音冲着跟随自己来到这战场上的乡勇族兵说道:“兄弟们,我们去给这些该死的高丽棒子打一个招呼,让他们知道大隋的天兵爷爷来了。” “喔!”苏定方身后士兵们同样压低了声音怪笑一声,也一同做好了冲阵的准备。 “走!”苏定方低吼一声,手中缰绳一松,脚下马刺轻踢马腹,硕健的黑云驹顿时如一阵呜咽起来的黑风朝火把的方向疾驰而去。 苏定方一马当先,而他身后那些苏家庄的子弟兵,也在他有了动作在之后,紧跟着他的身影策马向前。 五百精骑如五百魅鬼突入黑暗之中,朝对此点着火把行进的高丽军扑去。 高丽人对李钦的到来根本是一无所知的。正催促手下军士尽快向前的渊太祚一心只顾念着辽东城里的事情。 傅采林遇袭受伤,这事情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他。 作为高丽北方地区最强的实力者,渊太祚在辽东城里自然也是有不少亲信的。 虽然还在行军途中,但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便有海东青作为讯鸟将情报送到了渊太祚的手中。 “什么?傅大师居然遇袭受伤?难道是中原的宁道奇出手了?不应该啊……宁道奇那家伙不是一直都跟着静斋混么!静斋对我们打杨广的行为应该是默认的,她们在后方也帮了我们不少忙,怎么一下子就!不对,应该不是宁道奇出手……难道中原又出了什么武道大宗师?”乍然听闻这个消息,身着一套华丽鱼鳞金甲的渊太祚先是不相信,随即又进行了一连串的怀疑。 不过,海东青送来的情报太少了,关于傅采林的消息也就这么一段而已。渊太祚知道傅采林受伤,但伤得不是太重,只断了几块骨头,掉了一点血肉罢了。 这都是纯粹的外伤,以傅采林武道大宗师的修为,这等外伤他不需要多少天就能恢复如初。 渊太祚并不担心傅采林的伤势。 在随意做了一番猜测,发现自己终究不得要领之后,渊太祚干脆放下了这等心思。 傅采林受伤是一个事实,这个事实已经是过去式了。 渊太祚接下来想便是如何利用这个事实为自己谋划一点好处。 和所有的高丽人一样,渊太祚对大隋充满了厌恶和羡慕。他厌恶大隋一点好处也不肯给自己占,羡慕大隋竟然拥有天下那么好的膏腴之地。 “中原……实在是太大了。大隋也是太强了,还好他现在乱了起来。否则,我们还真不好怎么样!”渊太祚经常对此感到恐惧,他由衷的希望大隋或者说中原能够一直乱下去,最好像南北朝乃至更早一些的东晋十六国时期那样乱个几百年。 “只要中原一直混乱下去。说不定,我们高丽也有饮马黄河,投鞭长江的那一天呢。”渊太祚如此想道。 尽管他也明白这很难,但无论是他,还是傅采林,在对待中原的行动上,都是保持一直态度的。 只是,在眼下他与傅采林有些小分歧。 在眼下对待大隋的态度上。 傅采林认为高丽在和大隋战争也已够疲惫了,面对杨广的疯狂,高丽这边应该稍稍退让一点,在名义上给杨广一些甜头,让他就此退去,给高丽一个喘息的机会。 但渊太祚,确认为大隋国内烽烟四起,杨广差不多已经成为独夫了。高丽这边应该抽调精兵强将给予杨广致命一击。如果能在战斗中直接干掉杨广,那就再好也不过了。 与傅采林相比,渊太祚无疑是激进的。 但这等激进很得高丽王的喜欢。 “大败大隋进而君临天下!”连续不断的胜利让高丽王也有些癫狂了,他心中冒其了不合时宜的妄想。 尽管傅采林早有“命令”,并让高丽王准备称臣的国书以及押送斛斯政回国,可癫狂起来的高丽王在奉承了傅采林的命令之后,仍旧忍不住自己心中的狂妄,而下令让渊太祚领兵跟在傅采林等人的身后,看看能不能对大隋趁机来上一梭子。 对于王上的命令,渊太祚原本也有些为难。 可在接到了傅采林受伤的消息之后,他觉得自己的希望又来了。 傅采林受伤,必定要养伤,而他养伤肯定不能视事——这便是渊太祚的机会。 “必须尽快赶到辽东城!我必须接管那里的一切!”这样的想法才是渊太祚不顾一切强行要求部队夜晚行军的关键。 虽然他也接到了相关的命令,知道隋军在辽东城东南向安置了一支偏军,但他的情报告诉他,这支偏军只有少少的一千来人,而且都是由征发民夫组成的乌合之众。 对于这样的部队,渊太祚是不放心上的。 他坚信这支部队根本不能,也不敢向自己发动进攻。 “只要我尽快通过摩天岭……我明天早上就能看到辽东城的城墙了。”渊太祚如此想着。 突然一阵喊杀声从前军的所在处传来,渊太祚随即就看到前方的火把一片混乱的摇弋。 “怎么回事?”渊太祚不解。 “启禀东部大臣大人,我军前军遭遇敌军骑兵突袭。”很快就有人将前军的情况报到渊太祚面前。 “敌军?哪里来的敌军?”渊太祚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是……是隋军啊!”报信的人慌慌张张的回答。 “什么!”渊太祚震惊了,随即越发的愤怒起来:“隋军竟敢挠我们的虎须,他们不要命了么?必须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渊太祚想着,随即决定亲领精骑三千,往前军一观。 ------------ 第十章 袭前军定方挑衅 苏定方是一个猛人! 这是有史为证的事情。 他少有勇名,与父同讨贼寇,以悍勇之名驰名冀州。天下大乱之后,他投奔窦建德、刘黑闼领导的河北起义军,乱世中屡建战功。 他在窦建德麾下从一而终,在其败亡之后,并未降唐,直到贞观初年他才开始为唐朝效力,并跟随李靖征伐东突厥,作为李靖的先锋率领两百名骑兵一马当先攻破了颉利可汗的牙帐,为唐灭亡东突厥立下大功。 到唐高宗显庆二年,他累功升任行军大总管,开始独当一面,并以其非凡战绩和正直为人深受唐高宗的赏识与信任,屡委以重任。征西突厥,平葱岭,夷百济,伐高句丽,定方前后消灭了三个国家,都活捉了他们的君主。 如此功绩是在李钦所在的那个历史上真切记录着的。 李钦知道苏定方的名声,明白他的实力,才会在眼下这场针对渊太祚的战役中让他作为前锋突袭高丽人的前军。 在李钦想来,苏定方这等已经在历史上闯出偌大名声的勇将,尽管此刻年纪稍轻,不曾达到其历史上的巅峰,但一般的能力还是有的。 让他往高丽军前突击一把,勾起他们的怒火——李钦觉得他应该还能胜任。 事实证明,李钦的想法无错。 人含草,马衔枚,马蹄裹布,星夜突袭。 标准的袭营装备,让苏定方突到高丽前军二十米的时候,才被高丽军的斥候所发觉。 那名斥候惊恐的张开嘴巴想要呐喊,却被眼明手快的苏定方一箭封了喉咙。 剧烈的疼痛令斥候的面容扭曲,他伸手想要拔出插入自己喉间的箭矢,却最终无能为力。 他坠马而下,意识旋即陷入黑暗之中。这一刻,他的脑袋瓜里犹自想着一个问题:“为什么隋军会出现在这里?辽东城以东不是我大高丽的本土么?” 没有人告诉他为什么。 苏定方更不会给予他解答。 苏定方越过他跌落尘埃的尸身继续奔驰,其身后的五百骑兵紧随其后,将他的尸骨踏肉泥与泥土混为一团。 如风一般,苏定方过去了! 越过高丽军斥候那散散懒懒的警戒线过去了! 他的举动并没有在前军引起多大的动静,高丽人依旧以为他们是安全的。 毕竟,这是大高丽的国土。两国交兵,自己在大后方行走,哪里需要那么小心。难道以隋兵那孱弱的本质,他们还敢来对我们如何么? 连续取得两次对隋作战胜利的高丽人确实有这样的底气。 他们真的以为自己是全天下第一强国了。 所以,在苏定方突到他们队前五十米的时候,他们依旧一无所知。 松松垮垮他们懒洋洋的走着,一边抱怨着上头为何严令自己连夜进军,一边又在畅想击败那些隋军之后,自己会得到怎样的赏赐。 散懒无备,高傲自大,这就是苏定方所遭遇的高丽前军。虽然他们装备整齐,训练良好,但不合适宜的心态令他们本身十成的战力还发挥不到一成。 当黑暗之中沉闷的马蹄声骤然响起的时候,他们的脸上竟然是一片茫然。 “友军的骑兵?从哪里来的?”在第一时间,他们并不认为过来的是敌人。 直到密集的马蹄声不断逼近,他们发现来者根本就没有止步之意的时候,他们才隐约明白自己可能是遭到袭击了。 “敌袭!防御!”队伍里的军官终于高声叫了起来。 不过,这已经太迟了。 随着战马不断的提速冲刺,苏定方和他手下的将士们也各自准备好了手中的兵刃: 五十余骑来自苏家庄的族兵和苏定方一道攥紧了手中的长枪。他们都是练有内力的人,虽然水平不高,但用以承担长枪入体的冲撞已是足够。他们是队伍的前驱; 在他们的身后两翼,更多的士兵放平了手中的斩马剑。这等原本是步兵用来对付骑兵的,眼下被骑兵使用,倒也不显得突兀。 队列如箭,其劲如枪! 这枪不是某些江湖人士戏耍的花枪,而是床弩射出的短矛。其上凛冽的劲道,连城墙都能给你射出一个大洞,更可况某些人的血肉之躯。 奔驰如风,侵略如火! 当烈烈的山风呼呼的吹起,所有高丽人的心里不由得一片寒冰。而接下来,里苏定方带队突入高丽军阵中所带来的杀伤这则将这一片寒冰践踏得粉碎。 只是一波突袭,高丽人就尝到被烈火焚烧的滋味。 这可是真正的烈火,是李钦特地为高丽人准备的燃烧瓶。 李钦将之交给苏定方,苏定方明白这玩意的好使,便将其给队伍最后的那一波弓弩手配备了。 “反正夜里黑着弓弩什么的也不好用。还不如用这个给高丽人尝尝烈焰焚身的机会。”苏定方一下子就给出了这武器的定位。 枪刺!刀割!烈焰腾空! 一连串的打击,将本来就没有什么准备的高丽人杀得屁滚尿流。 在黑夜里,在毫无准备的行军途中,遭遇敌军骑兵如此的强袭,这对大部分名将来说都是无解的。 前军的将领无法组织防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隋军在自己的队伍里来回穿刺。 一波,两波…… 杀得自己的手下人头滚滚,焦尸具具,生生将一支士气高昂的强兵杀成了一支抱头鼠窜的溃兵。 “完蛋了!”这名将领只觉得自己眼前一片,彻底前途“无亮”。 怎么办? 这名将领还不算慌了头,他犹自记得“将自己无法处理的事情将其交给上级处置”这个信条。 于是,他命人快马飞报犹在数里之外的渊太祚知晓。 他将制服敌人的盘算都放在渊太祚的身上。至于眼下,他只想着尽可能的减少损失,让前军的伤亡变得稍微“好看”一些。 稍微有点本事的将军都是一个“数学家”,见惯了生死的他们,很容易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当成一个个冰冷的数字来进行算计。 “乐浪营、襄平营就地防御,在那个家伙还没有冲过来的时候,把防线给我建立起来,快!”高丽将军大声下令,他让还保留了完整建制的两个营头布置好防御。 “大人,这不容易啊。眼下正乱着!”将军身边的亲兵小声的劝说他。 “不容易就不做了么?已有的损失我不管,剩下的损失必须给我降下来。再不容易,该做的我们还是得做!”高丽将军十分坚持自己的观点。 极力挽救前军的损失,让自己在即将到来的渊太祚眼中显得不那么无用一点,这便是他心中最大的祈盼。 至于前军那些已经受袭的人,就让他们去死吧。 高丽将军的心早已炼成了冰冷刚硬的一块。 他已然作出了舍弃的决定。 在他看来苏定方就是一匹饿狼,而他现在并没有对抗饿狼的本事。他所能做的就是从自己的身上割下肉来,用这些肉去喂饱苏定方的肚子,以此来拖延苏定方的行动。 “割肉饲鹰!”他觉得自己眼下做得事情和这个差不多。 只是割肉饲鹰,献出的是自己的血肉生命,而他献出的是自己的势力和前途。 “不过,真的很难受啊!”尽管知道这是正确的行为,可他的心依旧在滴血。眼下,他能够期盼的事情就是:“莫离支大人能够来的更快一些,好解决眼下的乱局,将对面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拿下,将其拨皮拆骨。” 拨皮拆骨!这是高丽人对苏定方的野望。 看着乱做一团的高丽军前队,瞅着某个逃出生天的高丽士兵脸上的惊恐与仇恨,苏定方自然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引起了他们的仇恨。 按道理到了这个地步,苏定方应该向后撤退,带着自己的兵马安然返回才对。毕竟,李钦交给他的任务,他已经圆满完成了。 剩下的,只是要他后撤,将高丽军引入山间,便可以了。 但,苏定方并没有这么做,他依旧在高丽人的那些残兵败将之间耀武扬威。 这并不是他忘乎所以,贪功冒进,而是他真切的理解李钦的作战意图。 尽管年纪还小,可苏定方对于眼下的战局有着自己的思考:他认为眼下撤退,并不能很好的引起高丽人彻底的疯狂。 “前军到底是前军,打了前军会让高丽人痛一阵,但只要中军没有下令,前军就算再痛恨我也没法追击。高丽人的组织结构还是很原始,很讲究尊卑的。我必须给他们再上一课,让他们更加抓狂才行。”苏定方如此想道。 他没有看到前军将领向中军渊太祚派人求援的举动,但这他还是猜到了类似的情况。 所以他现在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留意高丽人的动静,争取在某个大人物将要到来的之后,给他一个背影看看! “打了就跑,高丽那个什么渊太祚……他是一个高傲的讲究对隋朝强硬的人。我大大咧咧的留一个背影给他,他绝对会抓狂的。”苏定方结合着李钦给他的情报,作出了这样的判断。 于是,他领着自己的手下在不断的在已经混乱的高丽前军肆虐,一副饿狼进食,张狂得意的模样。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的过去,苏定方暗中留意,很快就发现一路带着雄浑气势的人马从远处的黑暗中从来。 来者甚众! 苏定方就来者从黑暗中打出的火把可以看出,过来的高丽精骑起码有数千人。 “这么多人,气势又如此惊人,看来过来的是高丽军的重要人物。”苏定方想道。他猜测过来的很有可能就是渊太祚本人。 “既然这样,那我就必须撤退了。”苏定方小声念叨,旋即招呼自己身后的士卒:“走了,我们必须撤。当然,在撤退之前,我们必须喊上那一嗓子。” “好!”小股部队的好处就是指挥便利,挥使如臂,苏定方只是这么一说,手下人都迅速的领会了他的意图,迅速拨转了马头转身就走。 最终,在穿着一袭鱼鳞金甲的渊太祚领着三千精骑过来的抵达前军时候,他看到的于熠熠火光之中苏定方等人远去的背影,听到的是苏定方命人高声喊出的话语:“莫离支,这份大礼你可满意?” 黑夜深远,焰光烈烈。在黑暗与光明的对比之中,苏定方的喊声一下子传得老远。 ------------ 第十一章 进山路雷火致胜 “莫离支,这份大礼你可满意?” 这的喊声在黑夜里清晰明了,回响四方,渊太祚又不是聋子哪里听不见。 “这是挑衅!”骑在芦花卷毛兽之上的渊太祚虽然一下子就看出了苏定方喊声之下的用意,可他还是气得浑身发抖。 正如李钦给苏定方的情报中所说的那样渊太祚是一个高傲而强势的人。在高丽担任莫离支之职他已是高丽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这等人物,又如何能受得了旁人的挑衅。 尽管他知道这是对面刻意的,说不准就有什么阴谋存在,但区区一支几百人的隋军,就算设下阴谋,那又能如何?我大军麾下可有五万人呢! 几百对五万,那可是近百倍的差距呢。 “哼……被区区数百精骑搞成这样,看来这家伙确实是一个废物!”斜眼瞄了一眼匍匐在自己身前的前军统领,渊太祚冷冷的哼了一声,旋即扬鞭下令:“全军前进,与我一同追击来敌!” “大人,这会不会有诈?”前军统领小声的提醒:“这些人的举动太机灵了。好像是算计好的。” “哼!”渊太祚冷眼瞄了他一眼,冷冷的说道:“你都知道的,我难道看不出来?这支人马能够出现在这里,肯定是从辽东城东南的那个偏军营地里派出的。那个营地只有千把人。除掉已经出现的,剩下用来埋伏的还有多少?估计只有几百人……你说我们害怕,他们几百人的伏击么!我们可是有五万大军啊!” “可要是有万一……毕竟隋军出现在这里就已经够可疑了。”前军统领还是担心。 “你太胆小了,给我退下!”渊太祚作色怒吼。 他并不是听不进劝告的人,但在自己心中已有主意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听别人劝告的。 隋朝的皇帝有他的面子。而渊太祚这位高丽的莫离支,他也有属于自己不容冒犯的威严。 独断,果决,不容置疑,在外人面前,他表现的都是如此强硬的一面。 在高丽的三根权利支柱中,傅采林代表的绝对的冷静和武力,高丽王代表的是多变和狡诈,而他这是绝对的强硬。 眼下大军正在进发,他又已经下达了命令,自然不会同意前军统领这个废物的谨慎建议。 即使他也明白对方所言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可那也只是一种可能性,而且这种可能性并不大。 隋朝的皇帝究竟要什么,渊太祚可是清楚的明白,但高丽人有自己的野心,他们是不会答应的。 于是,大军在渊太祚的强令之下追击。 渊太祚亲领三千精骑打头,五万大军紧随其后,越过早已成就一团乱麻的前军战场,朝追着苏定方的尾巴而去,两三下就步入摩天岭狭窄陡峭的山路之中。 山路并不好走,再加上苏定方按照李钦的吩咐在沿途布置的一些简单的陷阱,给予高丽军适当的照顾,使得高丽军上下,从渊太祚自己到普通小兵都憋的一肚子的火。 虽然到现在为止他们一个人都没有死,可是…… 你见过随时随地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有一泡屎尿临头么? 你见过地上坑坑洼洼,一不小心就会崴了马脚么? 这些都是苏定方的布置。他的手下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稍微注意以下倒是可以闪过,可跟在他们身后的渊太祚不知道啊。他们接二连三的中招了,屎尿齐临,倒是狼狈的很。 就连渊太祚本人也不免擦了点边,胳膊上沾染了难闻的味道。 “真是可恶!”嗅着从旁边传来的淡淡骚臭味,渊太祚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大人,这边的布置太过古怪了。我们还是先退出摩天岭,等待到天明再说吧!”跟随大军前进的前军统领策马冲上前来劝说渊太祚。 “怎么又是你!”渊太祚再次发火了:“你给我退下!我不想看到你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恼火的吼道。 “前面没有什么机巧……从隋人在这里布置的这些小陷阱就可以看出!他们只是想拖延我们的步伐。只要我们紧紧的跟着,他们拿我们将毫无办法。”这便是渊太祚对眼下情况的判断,也是他一意孤行的理由。 大军之中,主将的命令就是规矩。就算他要你送死,除非你想当叛军,否则就只能生生的受着。 在渊太祚的坚持下,在高丽军本身的怒火支持下,大军就这么一高一低的迈步急行,在狭长的山道上拉长了队伍的行列。 如果说高丽军的队列是一条蛇的话,这条蛇正因为道路的限制从粗大的蟒蛇朝细细的竹叶青方向发展。 如此赶紧赶慢的追击了近一个时辰,渊太祚自己都已经进入了摩天岭的深处,而高丽军的后军却还在摩天岭的入口处徘徊。 此时,苏定方逃窜的步伐已经慢了下来。不是他走不动了,而是他看到了李钦在黑暗中列阵而立的身影。 “来了?”苏定方看到了李钦,李钦也看到了苏定方。当下便有一声轻语在苏定方的耳边响起。这是李钦朝苏定方传音。 “来了!”苏定方吼道。 “很好!”李钦满意的点头,从马后一伸手,拿了一根冲天礼花棒,就手上的打火机燃着了引线,往天空一指。 “蓬……蓬……!”一发又一发礼花弹从李钦的手上喷出,飞上黑黑的天空,“嘣!”的一声轰然炸裂开来,化作一朵绚烂的红菊。虽然一闪而逝,宛如流星般短暂,但却美丽的惊人。 然而这样的美丽却没有多少人去欣赏它。 埋伏在山岭斜坡后方的风天清固然明白这是李钦与自己约定的信号。 而对此一无所知的渊太祚更是明白,这是对方埋伏发动的开始。 “没想到真的有伏兵!”渊太祚震惊着。他倒不是震惊的害怕,而是差异隋军之中竟然还有人如此胆大包天。 “那个偏师的将领是谁?好像是叫李钦的吧!他竟然还有这等胆魄,是大胆?还是疯狂?”渊太祚撇了撇嘴:“全军突击!他们也就数百人而已,只要我们冲上去,胜利就是我们的了!” 渊太祚放声呐喊,他没有想过撤军。 因为他明白,在如此环境之下撤军只能让自己的队伍越发紧致的纠在一起,已至最终乱作一团。 “这不可取!”所以,渊太祚只能奋勇向前,这是他此时唯一的选择。 冲锋! 渊太祚一马当先。 冲锋! 三千精骑紧随其后。 尽管此时的地形实在不适合骑兵冲锋,可是在位高权重的莫离支的带领之下,他们还是鼓起了浑身上下的战意,义无反顾的冲上去。 “杀!”他们放声怒吼。 刀兵扬起,一片雪亮的锋芒晃花了所有人的眼睛。 然而就在这时…… “轰!轰!轰!”一连串震耳欲聋的雷声爆起。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球在摩天岭最狭窄的山腰处炸开。一时间,地动山摇,山石崩裂,无数坚硬的石块从高处如倾盆大雨一般砸落下来,完美的倾倒在了地上那些高丽军士兵的头上。 在无数崩裂而下的山石之下,数段山道被截断了。岩石覆盖了道路,将正在其上行走高丽军砸成不分你我的肉泥。 一片一片的覆盖,一片一片的死亡。突如其来的变故,将高丽的中军和后军截成互不相连的数段。 一时间高丽军大乱。文化程度不高犹信鬼神的他们,以为这是老天爷发怒了,是雷公的怒吼,是佛祖对自己的惩罚,惶惶然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而高丽军的前军,那由渊太祚统帅的三千精骑并没有受到多少石雨的侵袭。但他们的情况也极为糟糕:猛然惊响作一片的雷声,将他们身下的战马都惊吓了。 从来也没有听过如此可怕响声的战马们害怕了,它们躁动的扭动起自己的身躯,惶恐不安的想要后撤。 悍勇的骑兵是英勇的骑士和同样英勇听话的战马组成。当这两者的中的一者出现问题的时候,这骑兵便再也无法悍勇起来了。 渊太祚麾下的这三千人此时便是遭遇这种情况。 山崩地裂之势,惊天动地之响,让骑士身下的坐骑惊恐不已。骑士虽然连连拉扯缰绳试图让它们安静下来。但,受惊的战马哪里是那么容易安抚的。更何况,在渊太祚面前还有苏定方的五百精骑。而在苏定方之后,还有李钦的一千乌合之众。 当地动山摇之势形成的时候,早被李钦叮嘱着要捂上战马耳朵的苏定方也是惊呆了。他完全不能理解李钦究竟是怎么造成这一切的。只是,不理解归不理解,他却不会错失眼前的战机。 “杀!”随着他一声怒吼,他和他身后的五百骑兵一起向前,宛如一把尖刀狠狠的捅入渊太祚的三千骑兵之中。 渊太祚的三千骑原本也当得悍勇精锐的称呼,可眼下他们正混乱着。面对苏定方的强袭,他们自然显得孱弱。尽管他们本身还想抵抗,但身下不给力的战友令他们根本反抗不能。 随着苏定方的骑兵抬起长枪,端平了斩马剑,渊太祚的三千骑便在一次一次的突击之中痛苦的倒地了。 “败了!?”渊太祚有惊愕,有痛苦。尽管他自己不愿意承认,但眼下的危局以不容他否认。 “怎么办!”他也惶急起来。 他的军乱了,而敌人的突袭则乱上加乱。 这一刻,敌人根本不需要和他麾下的五万大军为敌,他们所要对付的只是他这边混乱无比的几千人而已。 一千对几千,这兵力对比虽然还有些差距,但绝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大。 “也许我真的有可能会死在这里!?”渊太祚想到了这一点,他随即癫狂起来:“不,我不要死!” 他咬牙切齿恶狠狠的盯着正在自己的精骑中大杀四方的苏定方:“你想必就是谋划这一切的人吧!你想要我死,那我就先要了你的命。” “给我死来!”渊太祚怒吼一声,手中长刀一挥,身形在马上一跃,一身鱼鳞金甲不断的发出叮当的声响。他整个人就马背上飞起,狠狠的扑向苏定方的所在!。 渊太祚不是宗师,善于做官的他,很少花心思在武道之上。尽管渊家拥有丰富的资源,可他终究也只达到先天的地步。 此时,他愤然出手浑身的精气神骤然聚合于一处,劈出了自己有史以来最强的一刀。 一刀劈出,气机先行。某种玄之又玄的感悟令他的刀在空中闪出到弧线,正好截住了苏定方想要避让的身体。 急促之下苏定方只能举枪招架。 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渊太祚的刀狠狠的劈在了苏定方的铁枪之上,长刀中所蕴含六七道劲力勃然而发,一下子攻入苏定方的体内,将他劈得鲜血狂喷,黯然从马背上跌落。 “少爷!”苏定方的亲卫见状大惊连忙从左右奔来,其中数人提枪攻向渊太祚,而另外的两人这连忙抢着已然昏死过去的苏定方往阵后退却。 “可恶!给我死!”渊太祚一皱眉,对打乱了自己击杀苏定方的士兵越发的痛恨。他手中的长刀猛然抬起,凌厉的刀光接连劈斩而出,化作一片刀网罩定了那四名士兵。 刀光结网,如雷似电,虽是刹那间亮起的一瞬,却足以斩杀敌人。 眨眼之后,随着渊太祚的脚在地上轻轻一点,飞驰着身影从那四名骑兵之间掠过,那抬枪攻向渊太祚的四人已被他切割成无数大小不一的肉块。 四名后天中期的好手竟然挡不了渊太祚一招,自然他稍稍停顿了那么一个呼吸。 一个呼吸之间,那两名抢着苏定方的亲兵,才将苏定方拖出三米之外。 “哪里逃!”渊太祚怒吼,身形一晃,身幻三道几近凝滞的残影,朝苏定方挥刀扑去。 “难道我等就要毙命于此?”拉扯着苏定方的两名亲兵几乎都要绝望了。 在行将胜利的时候遇上敌人高手的绝杀,这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可这就是事实! 面对即将劈下来的刀光,他们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 然而刀光终究没有斩到他们的身上,因为一股强劲的气势从远处暴起,随同那气势鲜明而起的,还有一声愤怒的暴喝:“谁敢伤我军士?” 话音未落,便有一道气劲横扫而来。这气劲或许带着耀眼的光华,但两名士兵眼睛紧闭却是没有看着。 他们自觉地一阵劲风从自己头顶上吹过。随即便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便有速声仓皇踏步之音响起。 他们略带惊疑的抬起眼睛,却见一位身材并不高大的武将提着一柄巨斧挡在了自己的身前,而刚刚挥刀斩向自己的渊太祚,已然踉跄的退到六七不之外,面带骇然的盯着这边。 “你……你是!”一招之下自己的刀锋完全崩溃得不成样子,渊太祚心惊不已:“隋军之中的高手我也听说许多,可没有一人是如此年轻。这人是谁?” “大隋朔方鹰扬郎将麾下越骑校尉李钦见过高丽莫离支大人。彼此分属敌对,在下必须要有所得罪了。”来者报出了自己的身份,进而抬起了手中的战斧。 ------------ 第十二章 斩太祚李钦袭城 面对渊太祚,李钦还是相当客气的。只是这样的客气,并不能改变他想要击杀渊太祚的心。 这一点,从李钦自己的话语中就说得明白。渊太祚也明白这一点。 在昏暗的战场上,渊太祚的眼睛微微的眯起了稍许,握着长刀的手微微的紧了紧。冰凉而结实的触感从手心传来,令他的心神稍微的安定了一些。 “人总有危险的时候。在这种时候,你靠谁都不管用,你所能够依靠的只有你自己和你手中的兵器。”莫名的,在定下心神的一瞬间,渊太祚的脑子里浮想起了奕剑大师傅采林教导自己的一句话。 渊太祚并不是纯粹的武者,可在如今,大军不能依靠,亲卫已被击溃的情况下,渊太祚也只能作为一名武者来试图逃出升天了。 “小小的一个越骑校尉竟然有如此功力,大隋当真是人才济济。看你的样子似乎想要我的头颅?行啊!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份本事了。”渊太祚话还未说完,手中便有了动作。 只见他身形一晃,瞬间掠过丈许空间,手中长刀一摆,森然的气机便已然锁定了李钦。 他脚下步伐轻颠,晃出重重残影,恍如有了数个分身一般,从不同的角度双手持刀朝李钦猛攻过来。一时间刀光闪烁,如瀑如练,强横的气劲切割虚空,发出嗤嗤的声响,将李钦的身形淹没一波又一波的刀浪之间。 渊太祚修行的乃是他家传的狂浪潮八法。此功法不拘兵器,可为拳脚,可为刀剑,亦可为身法,其一经发东便能通过身法的灵动,与拳脚刀剑上涌动一波波属性各不相同的劲力。这些或刚,或柔,或阴,或阳,或寒冰,或烈火……端的是多变至极。 据说此功法最修道最高境界可于一招蕴含八股不同属性的气劲,令人难以招架。 高丽的奕剑大师傅采林曾经翻阅此功法,为其玄妙所惊讶,却也指出了其中的弱点:“炫人耳目的招数太多,走得不是正途。虽然凭借外功的玄奇而造成诡异的攻击,但却极容易被人瞧破。若是遇上宗师,你这功法却是无用。” 总之,这是奇功,也是偏门。 但这样的偏门,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做到的。 以渊太祚如今先天的水准也不过在一招之间蕴含六道气劲而已——当初他一招劈飞苏定方,用的便是此法。 如今,渊太祚知道李钦的本事,明白他乃是和自己同级别的人物,自然不敢怠慢,一出手便是全力,便是杀招。 李钦想杀掉他,拿下一血战功,而他又何尝不想干掉李钦,让自己最终能够存活下去呢。 为了自己的性命,渊太祚也是竭尽全力了。 渊太祚有必须要胜利的理由,李钦也有…… 面对普天盖地而来的刀光,李钦肃然而立,冷漠的应对一切。他瞪大了眼睛,将渊太祚手中长刀挥舞的每一个动作都映入自己瞳孔的深处,迅速的将其拆解分析,了解其中的奥妙,发现里面的弱点。 只是一眼,李钦便看穿了他那残影幻身的本质,明了他这一招虚实所在。 “嘿!”李钦冷笑一声,也不理会渊太祚劈来的刀光,手中长斧朝虚空中的某处重重的一刺。 只听得“当”的一声脆响暴起,幻化出数道分身的渊太祚猛地一凝,渐渐化为虚无。 漫天的刀光,狰狞了面孔挥刀而进的身影居然都不是他。 只有李钦点中的那一处虚无,才是他真身的所在。 大斧一刺,一道劲力击出,渊太祚再也无法凭借那诡异的幻身和凌厉的刀光惑人耳目,只能从虚无中跌落出来,面带惊骇的望着李钦。 “你……你是怎么看破我这一招弱点的?”被人捅破了真身,渊太祚不由得大吃一惊。 “这很难么?”李钦哂然一笑,“眼里到了,算计到了……想要看破你的弱点简直和喝水吃饭一般简单。” “哼!胡吹大气,说不定你只是碰巧而已。”渊太祚犹自不信。因为他记得傅采林对自己这功法的评价:“只有宗师才能一下子看破我的弱点,而你还不是宗师呢。” 渊太祚咆哮一声,强自压下口中那将要涌上的逆血,手中长刀再次扬起。 这一次他没有幻化那么多身影,只是将手中长刀抡圆了劈斩,带出一道有一道绚烂的刀华。 这刀华似匹练,似流星,又似白云,它随着渊太祚身形的游移,而在李钦周身流动。一时间寒芒大作,片片银采如腊月里飘落的皓雪纷纷扬扬的落下带起无数的萧瑟。 这萧瑟是充满肃杀的,其深冷的韵味宛如一根钢丝轻轻的套上了李钦身躯。 这一刻,他将李钦包裹得紧了,似乎要在下一刻就结束李钦的小命。 “不要玩了好不好!虽然有了变化,可本质都是一样的,这么闹下去很没意思啊!”李钦无奈的摇了摇头。 渊太祚的手段,他已是看破了。尽管此时渊太祚的攻击做了不少改变,可他依旧看穿了渊太祚的一切。 同为先天,可李钦就是感到渊太祚在自己面前完全是不堪一击的。 李钦没有心思再和他纠缠下去了。 他猛地一跺脚,“咚”得一声爆起,以他为中心方圆两丈都被他惊起的动静给震撼到了。一股无形的波纹,随着大地的颤抖向四周扩散。 颠着隐藏在暗中的某人不由自主的晃了晃身子,圆融的气机顿时一阵紊乱。 “在那里!”这等气机的变化,让李钦敏锐的把握到了。 李钦向前踏出一步,弓身提斧,手中战斧简练的一挥,宛如开阖天地一般,带出一道淡黄色的光芒。 光芒不是很亮,可光芒所蕴含的力量却十分惊人。 薄薄的光刃向前,宛如一道月牙,自己身前的某个位置横斩而去。 这一斩,李钦用气机锁定了其中的某人,冥冥之中的力量令他根本动弹不得。 “噗……”月牙闪过,头颅飞空。随着一道热血喷吐而出,一具沉沉的无头尸首也就此陨落尘埃。 李钦迈步向前,伸手一探,就空中接下坠落的首级,揪着他的头发,将至高高的举了起来。“渊太祚已死,你何不早降!” 李钦雄壮的吼声响彻天地。 然而,李钦的劝降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效果。 尽管他斩杀渊太祚,令战场上的高丽兵极为恐惧,可在高丽人几十年来的敌视宣传和高丽前两次对隋朝打胜的心气之下,高丽兵终究没有几个肯投降的。 李钦无奈,只能挥兵将他们一一剿杀。 清剿这等不合时宜之人,花了李钦老大的功夫。等到最后一名不肯投降的亲卫骑兵倒下,天已是蒙蒙亮了。 李钦本以为今夜自己可以顺利的击杀渊太祚并击溃高丽五万援兵的。可不想在高丽人莫名的抵抗“到底”之下,他真正能够做到的只是击杀渊太祚,围歼了直属于渊太祚自己的三千精骑。 “如此战果,真是够小的!”尽管这也算是一场大胜,可李钦依旧不满意的撇了撇嘴。。 本来想炸开乱石逐一给高丽军以痛击的事情,眼下也不能做了。 无可奈何的李钦,此时只能下令打扫战场,直接执行第二阶段的作战。 他让自己麾下的一百骑兵换上高丽人的兵甲,又让那三千人中少数投降的几个家伙加入自己的队伍中,便拥着已然失去首级的渊太祚尸体,往辽东城而去。 偷袭辽东城,给高丽人一个狠得教训,这边是李钦第二阶段胆大包天的谋划。 这一战,他本来有考虑让苏定方的五百人加入其中的。 但,昨夜一战,苏定方受创甚重,直到眼下都没苏醒过来,却让李钦没了说辞。 苏定方麾下的骑兵,都是他亲手带出来的子弟兵,这些人只听苏定方一人的吩咐,李钦根本无法调动他们。 没有办法的李钦,只能让他们和自己那群只经过半个月苦练的民兵一起返回军营,等候自己从辽东城带来的战果。 被渊太祚统领而来的五万高丽精锐已经完蛋了。经过昨夜的一番战斗,其前军已被自己消灭,其中军和后军则被自己就山岭上落下的石头截成数段动弹不得。 李钦估摸着他们即使派出精干士兵前往辽东城求援,最快也得到下午。 现在天才蒙蒙的亮起来,等他们的人到辽东城起码还有几个时辰的功夫。 李钦表示这点时间,已经足够自己在辽东城你闹上一闹了。 “走吧!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李钦策马向前,领着那一干刺头骑兵,装扮成败退的高丽军所部,飞快的朝辽东城而去。 此时的辽东城是紧张而肃穆的。 隋军的大撤退似乎一点也没有被他们察觉,他们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受伤的大宗师傅采林身上。 虽然傅采林实际上并没有受什么重伤,可就他被人打伤这一件事,便足以令辽东城的上下惊恐不已。 “……连傅大师都会受伤……若是有人用这等可怕的东西来对付我们,那岂不是?”官员们不寒而栗起来。 他们一方面严禁传播一切和傅采林受伤有关的事情,一边着加强了对城内外的控制,同时他们也通过其他手段和即将赶来此处的渊太祚联系,请他尽快抵达这里。 正如渊太祚自己所猜想的那样,在如今傅采林受伤“静养”的情况下,高丽人迫切需要一个主心骨来支应一切。 而在所有能够被作为主心骨的人选中,即将抵达这里的渊太祚无疑最适合的了。 他们非常希望渊太祚能赶来。 在李钦领着一百精骑抵达辽东城下的时候,他们并不知道渊太祚已经完蛋的事实。 事实上,“渊太祚已死!”这个消息,还是李钦告诉他们的。 “什么?你们说你们是莫离支大人的亲卫……莫离支大人已经在昨夜隋军的伏击中战死了?你们只抢回了莫离支大人的尸身?”当李钦扮作高丽军狼狈的来到辽东城下的时候,面对城上盘问,李钦将富有冲击性的消息告诉他们,引得他们一阵惊呼。 “天要塌啦!快把消息告知城内的大人们。”城头上的士兵慌张的跑来跑去,他们议论一番,最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当下便有人向城中的太守府跑去。 不一会,便有一个穿着模样雄壮的武将跑上了城头:“我是辽东城统制宋德乙!你们说你们抢回了莫离支大人的尸身,不知有何凭证?” “大人,莫离支大人的尸身就被我们收敛在后面的平板车上,你们只需要开门一看便可知晓。”李钦在城下条理明晰的分辨:“我们就这么百来号人,都是死战突围而来的。我们已如此狼狈了。你总不会以为我们能够对在这么一座坚城造成什么威胁吧。” “额……这么说也是!”宋德乙的才干并不出色。 虽说他是辽东城的统制,可辽东城长期以来都处于渊太祚的直辖之中,很多时候宋德乙都是作为渊太祚的手下而参与军务的。说道明辨是非,果决而为,宋德乙实在和渊太祚差得太多了。 他被李钦这么一说,顿时糯糯而应。在看了看城下确实只有这一百人,而远处也没有什么动静之后,宋德乙终于下令开门。 在一阵令人牙酸“吱呀……”声中,辽东城的南门被打开了,宋德乙的身影出现在城门洞里。他看见李钦等人纵马而进,脸上微微有些诧异,却也没说什么。 他来到李钦的身边,第一句话就是询问莫离支尸身的下落:“莫离支大人的尸身究竟在哪里?” “就在那儿!”李钦翻身下马将宋德乙往后面的那辆板车走去。 很快宋德乙看到李钦所说的板车,也看到了板车之上那具穿着华丽的尸体。 尽管没有首级作为凭证,可是凭借着尸体之上如此华丽的鱼鳞金甲,宋德乙还是确定板车上的尸首就是属于渊太祚的。 因为鱼鳞金甲,乃是高丽国的独一号,这是高丽王赐给渊太祚的奖赏,也是渊太祚平素身份的象征。 “莫离支大人你死的好惨啊!”既然确定了那尸体的身份,宋德乙当先便哀嚎起来。 他放声大哭,好像板车之上的那具尸体是他的老子一般,豆大泪水在那的老脸之上流淌成河。 他哭了,引起城门洞里那些高丽人一片的哭泣。 看着他们抹拭眼泪的模样,听着他们口中的哭声,李钦莫名的想笑:“装,这些人可真会装啊!” 作为亲手斩杀渊太祚的人,李钦可不会为渊太祚的死而流泪。即使是装他也装不起来。 眼见就要因此而露马脚了,李钦也只好不管不顾的板着脸,小声起来:“宋大人,莫离支大人死前有句话要我转达给你。” “什么?”宋德乙陡然一惊:“莫离支大人不是在战场上战死的么?怎么还会有遗言转达。” 正在哭泣的他猛地抬起头来,看到李钦脸上没有一滴泪珠,心中不由得一突,似乎想到了什么:“你们……你们是……” “渊太祚那家伙在地下实在太寂寞了。宋德乙大人,你还是下去陪它吧!”李钦脸上显出狰狞的一笑,手中长斧猛的朝宋德乙一挥。一道黑色的玄光闪过,宋德乙连一声完整的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李钦一斧子砍成两断。 在李钦朝宋德乙动手的同时,李钦麾下的那一百勇士也解决了跟随宋德乙过来的人。 随着城门洞里的屠戮无声无息的开始,又无声无息的结束。李钦重重的朝自己身边的人一挥手,领着他们踏上了几百年来汉人一直想正式踏入而不可得的层次。 “走!我们去给这些高丽人一点颜色瞧瞧。”李钦翻身上马,纵马奔驰。激烈的马蹄声,就此粉碎了辽东城原本应有的宁静。 ------------ 第十三章 李钦大闹辽东城 “渊太祚谋反!” “宋德乙阵亡了!” “渊太祚死了!” “隋军进城了!” 各种各样的呼喊声,在辽东城的大街小巷中响起。 此时尚是清晨,薄雾消散,人们从熟睡之中醒来,脑袋还有些迷糊,不明所以,却猛地听见在这样声音一时间都有些懵逼了。 这些杂乱的嘶吼声,原本还是在辽东城城南的一隅响彻。可随着李钦引着众人不断的策马奔驰在辽东城的大街上,很快就成了席卷全城的声浪。 “什么?隋军在哪里?”从民屋之中探出身来的某个军官睡眼迷蒙的惊问。 可没有人用话语回答他,迎接他的是哒哒的马蹄声和当头劈下的一刀。 寒光闪过,身首分离。 圆滚滚的脑袋就此飞得老远,只留下一具鲜血狂喷的无首之尸卡在某个小寡妇的窗棱中,诉说着萧瑟和凄凉。 骑兵纵马飞驰,无情的从他的身边掠过。 一具嘲讽的话语在扬起的烟尘中渐渐的消散:“居然在这个时候还去相好的家里,真是驴大没脑子。” 辽东城是一座坚城,它是连续抵挡隋军几十年攻伐的军事要塞。可以说正是因为有辽东城的存在,高丽本土的安全才得以保存。 大隋征伐高丽四次,可没有哪一次能真正的过了辽东城的防线。 可以说除了早期走南闯北的商人之外,没有一个中原人知道辽东城那沾染了太多鲜血以至于包砖都暗暗发红的城墙背后是一副怎样光景。 若是有人能将其中的关隘画出来,只怕到皇帝那儿换一个官职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就算是皇帝也没见过辽东城里的景况。 但,妄想终究这只是妄想而已。即便李钦眼下突破辽东城的坚壳冲入辽东城内,将辽东城的一切收入眼底,但他依旧没有心思去将之画出来。 因为那需要太多的时间。 而李钦眼下的时间不够。 别看他眼下在辽东城的大街上纵马狂飙,一副披靡四方所向无敌的模样,但李钦真切的晓得如此耀武扬威的自己只是一个一戳就破的泡泡。自己之所以能在辽东城里如此的胡闹,其关键就在于辽东城的那些头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也快了…… 李钦暗自念叨。 任何一个具有战斗力的团体,其中的关键便在于有一支可以挥使如臂的力量。他们可以用这个力量完成很多的事情。 随着时间的逝去,李钦估摸高丽城中的这股力量也应该要觉醒过来了。 “嗯,必须给高丽人造成更大的混乱才行。” 李钦觉得高丽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留给自己的时间并不是很多,李钦想要干一票大的。 “赵石头!”李钦轻声呼唤一个名字。 “啥……将主,你找俺有啥事?”一个方头方脑的大个子骑兵撇转了马头凑到李钦的身边纳闷的问道。他的声音有点闷闷的,听起来很有几分忠厚老实的味道。 但这一切都是假象,已经在隋军之中当过二十年老兵的他,再怎么也不可能和忠厚老实挂上关系。 装,一切都是装。 事实上,梁师都打法给李钦的这些人要不是不服管教的刺头,要不就是向赵石头这样的老兵油子。 总之,都是军中顶不好对付的一群人。 梁师都是想给李钦添堵的,却不想李钦用自己的方直接收服了这群人,并他们来这里做下如此大事。 尽管是老兵油子,什么都看得很淡了,可赵石头毕竟还是一个人。既然是人那就不能站在干这等几乎可以名垂青史之大事的时候还一脸的淡然。 这一刻,他心中还是有兴奋的。 纵马奔驰,快刀杀人,正本就是很爽的事情,此时被李钦猛的唤了过来,赵石头心中有些可惜,但还是屁颠屁颠的。他知道李钦是有事才会找自己。 果然他便听到了从李钦口中蹦出的一个又一个的问题:“你是老军伍了。虽然之前没有来过辽东,可在边疆的军镇里也待过不少时间。我想你对军镇应该有所了解。告诉我,类似于辽东城这样的军镇,他们的粮仓和马厩究竟在何处?” “不是在城东,就是在城北……高丽人的国土在东面,他们的粮仓不可能放在城西。而且俺们从城南过来,也没看见那高高的大仓啊。”赵石头闷声说道。 “城北和城东?”李钦微微沉吟一下:“那我们就去城东看看!” 说着李钦拨转马头,改变了方向,向前疾驰。在他的身后,一百悍勇之骑紧随而上。 坚硬的马蹄铁沉沉的撞击在青石板铺成的街道上,发出密集而清脆的声响。一百精骑运动起来的声势还是很惊人的。 而在李钦的教导下,他们还是用了一些不属于这个时代很是惨无人道的兵器:燃烧瓶和雷管。 这两个玩意,在这个世界都已经有了类似的原型。但那些原型的威力又哪里比得上,李钦从学园世界里带来的精良呢。 燃烧瓶一丢,十米外的房屋上头便是一团火球爆起。 雷管一抛,数十步之外的敌人便被炸得鬼哭狼嚎,死伤一片。 李钦领着众人如风一般纵马而过,在身后留下了满是狼藉的街道和处处冒烟的火点。 辽东城因此而越发的混乱起来。 惊问敌人在哪里的。 想要找谁救火的。 追击敌人的。 逃命的。 如此种种汇聚在一起,辽东城真的杂乱做一锅热粥,“吭哧……吭哧!”的沸腾起来冒出浓重的白烟。 “已经有人集结起来试图反抗了。” 在突破街前又一道单薄的防线之后,李钦看着刚刚被自己斩杀的十几名高丽兵的身影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时间不多了。我必须尽快才行……马厩和粮仓究竟在哪里……”李钦策马飞驰,终于在街边的拐角处,看到了其后那高大粮仓的尖顶。 “哈……终于找到了。”李钦脸上显出欢喜,他正待纵马前驱,带着身后的勇士给这个粮仓一点燃烧瓶尝尝,但他猛然拉起了缰绳,止住脚步。 因为他看到一个孤单的身影静静的盘坐在前方街道地面之上。 只是一个人而已,这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李钦却表情凝重,丝毫不敢大意。 他如临大敌。 因为他认得这个人。 虽然他从来也没有和这个人照过面,但在昨天他还遥遥的赏给这个人一发子弹。 那发子弹还是有些效果的。李钦的目光落在他的左肩之上,只见那里被一袭短氅罩着,隐约有些怪异,似乎子弹在那里留下了痕迹。 “奕剑大师傅采林?”骑在马上的李钦肃穆轻问。尽管还是问着,但李钦这早已确定了他的身份。 毕竟,他的那张丑娘实在是太有个性了。 除了傅采林,李钦可没有见过如此丑,偏生还丑的和谐的人。 “是你!”傅采林眼中爆起一缕精芒。 他认出了李钦。 不,他从来没有见过李钦,但他在看到李钦的一瞬间就明白,李钦就是昨天伤了自己的人。 李钦是什么水平,傅采林一眼就瞧了出来。 不过先天。 只是这样他心中越发的惊奇:“区区先天就能伤到我……那岂不是说他借助了外力?他用的是怎样外力,如果被我们高丽掌握了,我们是不是可以更好的保家卫国?” 与一心只追求道之所在的中原大宗师宁道奇不同,高丽的大宗师傅采林和突厥武尊毕玄一般对自己的族人国家都有深沉的保护欲。而比起毕玄,傅采林心中对高丽的保护欲似乎更深沉一些。他不但是所有高丽人心中的精神支柱,更是高丽人的保姆。 保护一个弱小的国家不受侵凌,傅采林认为这究竟是自己的使命,是自己的职责。尽管他因此而劳累连连,但他却累得开心,累得心甘情愿。 “你杀了渊太祚?”面对李钦这个敌人,傅采林的眉毛微微的扬起:“干得不错,看来你也是很有能力的了。” 在旁人的惊诧的目光之中,傅采林竟然称赞起李钦来。 “如此年轻又有能力的你竟然在隋军之中只是区区越骑校尉的职位,实在是屈从。来我们高丽吧!如果你愿意过来,我愿以大将军之位许你,并将我之所学皆尽交付。翌日,你成就大宗师也不是不可能。”傅采林向李钦提出邀请。 他看重的不是李钦这个人,而是看重李钦能伤到自己的能力。 只是……这消息他是不能直白说出的。不是他撒谎,而是他不想这样的消息让别的大宗师,别的势力知晓。 李钦能够做到这一点——这对所有大宗师来说都是一个威胁。 若是他掌握在别人手里,将这样的力量释放出来,那高丽就危险了。 傅采林不愿意这样,自然觉得将李钦拉拢到自己身边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从李钦已有的实力和他现有官职并不匹配来看,傅采林估计李钦在隋军之中并不得意,所以他很有针对性的给李钦开出了不错的条件。 但…… “我拒绝!”傅采林的话音刚一落下落下,李钦想也不想便果断的拒绝。 “为什么?你还如此年轻,可不要陪杨广那独夫送死啊!”难得的在被李钦拒绝在之后傅采林仍不死心的淳淳劝告李钦。 “我不想变成我最讨厌的人。”李钦脸上依旧冰冷。 “什么人?”傅采林不解。 “汉奸!”李钦扬起了自己手中的斧头,“你有你要守护的高丽,我有我想光大的中原。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真是可惜了!”傅采林轻轻的摇头:“你难道不知道你这么一拒绝,就代表你的生命已经进入了调零。如此年轻就死去,实在太可惜了。” “生死在天,这可不是你一言可决的。即使你是大宗师也是一样。”李钦依旧不卑不亢。 “是吗?”傅采林摇了摇头,轻笑一声,就此从容的站起,轻轻的掸了掸身上尘土,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天地如棋局,万物皆入其中,你我也不例外。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万物皆有一线生机。你不错,有能力,我也不会刻意的扼杀你!三招,你若能在我手上走得三招,我便放你一马如何?” “只我一人够,必须是我和我的士兵。”李钦紧紧的盯着傅采林的丑脸,寒声要求。 “不过先天水准竟敢向大宗师提出要求,你也真是大胆。”傅采林大笑起来,但他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然一口气答应了李钦的要求:“好!” 言语之后,傅采林更不待言,持剑的手轻按剑鞘上的机括,但听“锵”的一声轻响,一道寒芒在傅采林的掌间乍然显现。 这一刻,傅采林目光如剑。 ------------ 第十四章 三招约困龙出围 剑扬,一剑光寒十九州。 步踏,只身纵横九万里。 傅采林只是持剑于手,轻踏一步,手上并未攻出一招一式,一股澎湃的气势便散布开来,将李钦缠于其中。 好可怕的气势! 这就是大宗师? 李钦的眼睛猛然一缩,心中惊骇无比。 尽管对于大宗师的实力,李钦一直都有所猜测,也尽可能将其的实力往高了估计。但在真正见识到大宗师的水准之后,李钦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原本对大宗师的猜测还是太简单了。 竟然是这样的! 竟然是如此! 傅采林的三招之约根本就不是给自己一点生机,而是要绝杀自己。 大宗师要杀一个连宗师都不是的先天,他究竟要用几招!? 也许一招! 也许两招! 但,绝不会超过三招! 傅采林绝对有把握在三招内干掉自己。因为他是傅采林,他是高丽的奕剑大师,是天下武功最高的三人之一。 这是一个局!是傅采林的布局。 这个布局从自己拒绝傅采林加入高丽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此时,傅采林气机散布,无疑是将自己纳入局中。 气机纵横,经纬成盘,万物入局。 李钦只看傅采林往那儿一站,便明白这一刻自己乃自这一方天地的所有一切都映入他的心中。 自己于他面前固然纤毫毕现,而他肯定也会以这一方的所有一切为兵,朝自己攻伐过来。 “真是糟糕透顶!”李钦暗骂一声。 尽管还不知道傅采林究竟会如何炮制自己,但从最糟糕的角度考虑,李钦觉得自己应该在应付傅采林剑招的同时,做好面对天地皆为敌的残酷局面了。 怎么办? 李钦一时半会无法可想。 他也没有时间继续思考下去。 因为傅采林不允许! “第一剑!”傅采林声起。 剑出,寒光乍现! 无比璀璨的剑光宛如雷霆霹雳朝自己的喉咙极点而来。 尽管傅采林的身形还在三丈之外,但连成一线的剑光带着深沉的冰寒已然突到面前。 此时,李钦还定定的毫无动静。 “啊……”众人见状,顿时一片惊呼。 他这是怎么了?是因为面对大宗师被吓坏了。连兵器都不敢递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也太差了。亏他刚才还说得如此慷慨激昂呢。 还以为他有什么本事,可就此看来,也是银样蜡枪头,不值一提。 “唉……!”李钦的手下们叹息起来,似是不忍的闭上了眼睛。 这一刻没有人看好李钦。 那些高丽人更是因此而面带嘲讽。 只是,真的是这样吗? 就在傅采林挥出的剑华离李钦只有两尺之遥的时候,李钦突然动了。 可他不是闪避,也不是格挡,而是向自暴自弃似的将手中的大斧往剑光左侧一点的虚空点去。 “唰!”在李钦挥斧的同时宛如流星的剑光猛的一顿,旋即爆起更加耀眼的银芒,于瞬息间化作无数细碎的银针狠狠的扎向李钦的身子。 “这家伙死定了!”所有的高丽人都在耀眼的银光爆起的瞬间闭上了眼睛,心中如此作想。 他们并不认为李钦真能在这一剑下活得性命。 然而,真的是这样么? “叮!”一声金铁交鸣声爆起,随即又是一声闷哼,最后是几声仓皇后撤的脚步声。虽然有些凌乱,但众人还是能够真切的听出,这是属于活人的脚步声。 这声音里充满了力量。 他还活着? 众人诧异。 他们睁开眼睛端看,却见李钦退到三丈之外,面露潮红的站着,嘴角溢血,脸上倒有无法抑制的微笑。他是受伤了,只是看他的样子,他伤得并不重,并没有因此而丧失战斗力。 “第一剑?”李钦望着傅采林的臭脸意带询问。 “第一剑!不错。”傅采林点了点头,脸上显出微笑:“能看出这一剑的奥秘,我承认你的确可以斩杀渊太祚了。那么……”傅采林突的严肃起来:“第二剑……” 傅采林长剑纵起,剑光大作,剑气横空。所有的人只觉的自己眼前一黑,仿佛来到一个奇异的空间之中,眼中只有黑、白两种颜色。 这无疑是相当单调的。 但,真正看到这一切的人却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他们只觉得这相当和谐,似乎这个世界本来就是这样的。 白色为线,经纬纵横,交错成盘。 黑色为子,每一子,都会出现在经纬交错的点上,凝出可怕的气势。 纵横十九线,以玄点为棋。 偌大的空间明显化为棋盘的模样。 而李钦则被定在这棋盘的正中,处于天元的位子上。 奕剑之术,千变万化之法,说的是天道,但也可以用围棋来体现。 按照围棋,金角、银边、草肚皮的理论来表述的话,李钦这一刻无疑是陷入最不利的位置之中。 落子! 傅采林的身形在虚空中显现,衣袂飘飘,气度恢宏,神情淡漠,宛如高高在上的神袛。 只见他手中长剑轻点,一道剑芒便呼啸着冲着李钦刺去。 这一剑有点古怪,他攻击的竟然不是李钦身上要害的任何一处,而是李钦身前的那一点。 那是完全虚无的一点,可偏偏攻击这里,却让李钦难过的想要吐血。 李钦只觉得自己的气机被搅得一团糟,原本想递出招法,根本施展不出。 没奈何,他只能无奈的后退了一步。 然而,在他后退的同时,傅采林却是一步紧跟而上,手中长剑微微一颠,一股剑意喷出,直指李钦身上的某个点。 那是李钦招数变换的结点。 这一点受激,李钦只能继续后退以求能重整旗鼓。 但傅采林依旧跟上,剑锋又是一荡,迫得李钦再次后退。 “踏……踏……!”李钦一步接着一步接连后退了七步。 而傅采林则丝毫不带烟火之势的向前卖出了七步。 尽管还没有一剑在李钦身上飙起红线,可谁都晓得李钦已经完全陷入了傅采林的节奏之中,只能以单纯的后退来应对。 “这不对头啊!如果大人再这么后退下去,那岂不是……”李钦军中有人看出了不妙。 怎么办? 他们也着急着。 “必须给大人创造一个机会!”赵石头咬牙轻声:“再这样下去肯定要遭!我们必须让傅采林失神才行。” “你想怎么做?”他身边的那人惊问。 “走,我们去干一票大的!”赵石头眼睛猛的亮起,定下决心。 干一票大的? 要干多大呢? 赵石头说得含糊,跟他要好的士兵也没多问,似乎他们也大概明白赵石头想法倒底如何。 走! 同去! 几名士兵私自定下主意。 他们偷偷的拨转马头,从队伍的后方走了。 他们的离去没有引起任何人的诧异。高丽人看到了,也只以为他们在逃亡。 一支队伍逃掉几个人是无关紧要的。眼前的关键是拿下李钦,为大高丽的莫离支大人报仇。 抱着这样的想法,所有高丽人都紧紧盯着自己面前那依旧战斗着的两人——不,说两人在战斗实在是太抬举李钦了。眼下的情况,与其说是在戏耍,是傅采林对李钦的戏耍。 在偌大的战圈中,傅采林执剑而行,挥洒自如,步步紧逼。而李钦却是无以应对,步步后退。 不,陷入傅采林陷阱的他根本不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后退,而是完全按照傅采林的指挥来。 傅采林的剑锋向左,他便只能趋右。傅采林的剑锋指右,他便只能只能向左。他完全身不由己。 他也不想这样,但他毫无办法,除非他想死! 怎么办! 他没有办法。 在傅采林的紧逼之下,他在所有人面前兜了一圈,其中的无奈自不待言。 李钦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看自己的,反正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头猴子,在那个名为傅采林的驯兽师手中不断身不由己,被调教,被耍弄。 “真是憋屈!”李钦心中火大得很。 这一刻他算是明白,自己最初的那步谨慎的后退完全是自己最大的失误。 “面对傅采林这等老谋深算,步步紧逼的战斗方式,我早就应该步步抢攻,以伤换先机才是。”李钦小声念叨着。 不过这等后悔已然无用,李钦眼下只能苦苦的坚持硬熬下去,直到自己再也坚持不住为止。 奕剑术,以剑为奕,一剑先,剑剑先。 李钦既不是大宗师,又如何能在失去先机的情况下,扳回先局呢? 在傅采林的戏耍中,精疲力尽,最后只能闭目等死…… 李钦算是明白了傅采林的险恶设计。 有时,他也想硬气一把,不按傅采林的安排来。 可他也明白不按傅采林的安排来就是找死。 反抗是找死,不反抗是等死。 李钦也够为难了。 怎么破? 在不知不觉中,李钦又被傅采林逼得兜了一个圈。 “这什么时候是一个头啊。”李钦心中暗叹,精神却不得不越发集中起来,以应对傅采林的进击。 此时的他不禁有些绝望和麻木。 然而就在他认为今天很有可能就是自己死亡之日的时候,一声宛如雷神震怒的巨响在辽东城的城北爆起,大地颤抖了好一阵,好似地龙翻身一般。 “怎么回事?”如此惊人的动静连傅采林都不禁有些错愕,手上的剑势为止一顿,一个本不该有的破绽,显在李钦的眼前。 “这是一个机会!”李钦欢喜一笑,急忙把握住了这个机会。 他手中战斧一扬,胸中那一口憋屈的怒火,让他此时的动作显得越发迅猛有力。 裂虚空! 李钦本能用上自己此事能动用的最强招式。 墨色的战斧在李钦的手中盘旋,宛如不可一世的黑龙在大海中翻腾。 锋利而沉重的斧头在蜿蜒辗转中掠过玄奥的轨迹,带着所想披靡气势撞入傅采林的剑势之中。 李钦反攻了。 他的反攻就是这一斧子。 黑色的战斧与银色的长剑搅在一起,但见一朵绚烂的焰华在虚空中绽放,一声脆响“崩……”的惊起,宛如银瓶乍裂,逸散出无数可怕的气劲。 气劲狂扫当场,将地上的尘土向四周横扫。人们只觉得一股狂暴的烟尘拂面,不由得蹬蹬的后退了几步,将袖子往自己面前挥洒几下,这才看清了前面的战局。 怎么会如此? 这是真的…… 战局清晰的展现在众人面前。 李钦和傅采林背对而立,互相间隔了四丈。 李钦的情况不是很好,面色忽青忽白,身上的衣服也被裂开了几十道口子,鲜血泊泊的从其中流出,一下子就将的身上的衣甲染得通红。 但,他还站着,还呼吸着,微微起伏的胸膛,说明他此时还活着。 他拄斧而立,挺直了背。 而在他的身后,傅采林也没什么问题,只是一脸肃然的举着自己的剑瞪视…… 剑已经断了! 在和李钦的那一招对拼之间断了。 “唉……”傅采林叹息一声,言语中稍显些许寂落:“你竟然能斩断我的剑?这第二剑,算你赢了!作为一名剑客,连手中的剑都保不住,这第三剑也就算了……你们走吧!” 傅采林说着,转身返回高丽人阵中,尽显一派大宗师风范。 “等等……”就在傅采林打算放行的时候,李钦突然叫住了他。 “怎么?”傅采林的脸色并不是很好。 “我想等我那些士兵回来!”李钦小声言语。 “他们……?”傅采林当然知道李钦所说的是谁,但他并不认为那些人在闹出了如此大动静之后还能活下来。 不过,既然李钦都如此说了,那他正好在一旁候着。 城北那边究竟出了什么状况,他自己也很好奇。 众人静静的对峙,也静静的等待。 不一会,几名高丽士兵惊惶来报,说有隋军突入马厩之中,施展雷火之术炸了城北的马厩,战马四散而逃,根本不好约束。 “那……那些人怎么样了?”李钦听了对面汇报心中兴起果然如此的念头。 赵石头那些人对高丽人造成怎样的伤害,他已经顾不得了,他关心只是赵石头他们的安危。 “这……”李钦是高丽的敌人,这一点所有高丽士兵都明白,所以尽管双方眼下没有打起来,场面似乎也比较和谐,可来报的士兵对于李钦的提问依旧迟疑的不敢回答。 “告诉他们吧!”傅采林发话了。 “额……没有人存活。”前来报讯的传令兵板着脸回答:“爆炸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生还的隋军。” “那他们的尸首呢?”李钦又问。 “只看到零碎的残渣……具体我们还在评估。”传令兵冷冷的说道。 “是吗?”李钦脸上的悲色一闪而逝,他猛的转过头去,似乎不想让自己落泪的模样显在敌人的面前。 “走!我们回去!”片刻之后,李钦回过头来,深深看了傅采林这些高丽人一样,冷冽的下令。 ------------ 第十五章 压伤势定下决心 李钦白着脸,沉默的领着自己的队伍缓步从辽东城退出。 因为有傅采林的命令,高丽人虽然一脸仇恨的盯着他们,却没有一人朝他们动手,任由他们安全的远离。 一步,两步,十步,百步,千步…… 尽管知道大宗师终究还是要面子的,不太可能的反悔,但包括李钦自己在内的所有人还是一脸紧张的感受着来自身后的敌意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这种警惕持续了很久,直到众人将辽东城的城墙抛到视野之外,遥遥的看到自己营地的边际的时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一直紧绷着心思,提心吊胆的感觉不是很好,以至于松懈之下,李钦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原本压制下去伤势都有些发作了。 说实话,李钦现在的情况不是很妙。和傅采林猛拼一记的他,在奋力斩断傅采林手中那把质地原本就很寻常的利剑同时,也承受了傅采林飙射而来的剑气。 剑气入体,一下子就将李钦右半边身子的经脉搅得一团乱麻。尽管李钦凭借着自己所修炼的功法的特殊,将这等早该令自己死亡的剑气强行压制下去,保得一条性命,但剑气侵蚀经脉所产生的的疼痛还是让他连说话都显得困难。 他紧紧的皱眉,脸上都是青一阵白一阵的。这一刻,他根本就没有任何动手的能力。 “大人,你没事吧!”作为李钦的亲兵苏定业看到了李钦的不妥,连忙策马上前靠近了李钦,用手轻轻的抚按李钦的背脊。 “咳咳……”李钦激烈的咳嗽几声,嘴巴一张喷出一口淤血,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总算没死!不过,我需要尽快找个地方疗伤。” “这……我们赶紧返回营地吧。回到营地,我们就安全。”见李钦的情况很是糟糕,苏定业紧张的向李钦提出建议。 “不,我们不回营地!”李钦说着,轻轻的摇了摇头。他难过的咳嗽两声,又重重喘了一口气:“派人去通知苏定方他们,让他们到前方的树林与我们会和。” “大人,你这是……”苏定业有些不理解。 “高丽人是知道我们在这里有营地的……我吃不准他们接下来会怎样,所以我们还是尽快和陛下的大军会和比较好。先从营地里,到前面的树林里会师,再去追赶撤退的大军。”李钦小声的解释了一下,才说了这么许多,他脸上的潮红再现,又有点想要晕厥的冲动。 “可恶……”李钦知道自己情况不妙,只能迅速的闭上眼睛,不再说话,默默运转功法条理起体内的伤势来。 这只是在调理,在压制,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但眼下还在马背上,队伍还没到安全的地方,李钦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苏定业看到了李钦的表现,明白那就是李钦最后的命令了。他一边派出一名士兵拿着李钦的印玺往营地去报信,一边则护着在马匹上摇摇晃晃的李钦领着众人往前方的树林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队伍抵达树林。 苏定业通知了李钦,扶他下马,帮他找了一个稍微凭证一点的地方,让他安坐调息。 李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暗中将脖子上的阳平治都功印取下,将其握于手中,运起功法。 这一刻,他沉心入体,感知傅采林存在自己体内的剑气正大肆破坏自己的经脉。李钦知道,这就是令自己难受至极元凶。 怎么破? 面对这等带着大宗师精神印记的剑气,一般人还真没有设么好办法。 但李钦确实一个例外。 他运转功法,将自己的真气在经脉中形成一个道小小,将傅采林攻入自己体内剑气的一部分撕扯下来包裹于其中,沿着依旧完好的左手经脉导入阳平都治功印之中。 这等狂暴的剑气,一入玉印就出不来了,除非它被玉印的法阵禁制所同化镇压,最终被进化为李钦可以吸纳的灵气。 这是需要时间的…… 而李钦现在时间不够,他所能做的事情就是简单的将属于傅采林的剑气一点一点的引导出来存入玉印之中,交由玉印处置。 至于如此的做的结果,会让自己身上的内力减少,实力下降——李钦也顾不得了。 “在自己的身体里存在着这么一个异族人,总是不太好的。”李钦如此想着。 他不断搬运挪腾,直到将体内的剑气清除了大半,只剩下最后一点顽固的核心实在拉扯不动了,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浊气,睁开了眼睛。 眼睛一开,天边投射而来的金色光芒一下子刺入李钦的眼中。闭目已久的李钦,先是有些不适,旋即再次闭目,等到自己稍稍好受一些之后,才缓缓的睁开,再次适应了这一片光明的世界。 光线适应,世界就变得鲜明起来。 李钦看到面前的巨木,看到巨木之上渐渐有些发黄的树叶。 东北的秋天来得特别早一些,才是八月下旬,树上的叶片便有些蔫了。此时正是清晨,金色的朝阳透过树叶的缝隙射到树木之下,在地上留出斑驳的光影。林间是有些清冷的,尤其是眼下太阳初升的这个时候,李钦来自身体表面的冰凉。 那是露水,在树林的野地上静坐了一夜之后,李钦身上倒是凝结了密致一层。 “已经是第二天啦。”李钦小声的嘀咕。 眼睛一睁一闭就是一个下午连带着一个晚上过去,这让李钦越发感叹时间逝去的快速。 尽管身上的各处,尤其是经脉受损严重的右半边身子,还难受的紧,但出于整个大局的考虑,在基本解决了对自己生命威胁最大的剑气问题之后,李钦还是从地上站了。 他虚弱的抬脚行走两步,沉重的脚步在地上发出“咔咔”的声响。 这是脚掌将枯叶踩裂的声音。 “看来大人你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李钦迈步走动,惊动来另一边警戒许多人,年轻的苏定方第一个赶来看着似乎没什么大碍的李钦欢喜的说道。 在听说自己是被李钦救得性命,且李钦后来又偷袭辽东城,直面傅采林,并在与之对决的战斗中小“胜”半招之后,苏定方的心里便充满了对李钦的崇拜。 他运劲奔跑过来,冲的太急,以至于身上的伤势都有些牵动,白皙的脸上一下子涌上红潮。 他微微的一皱眉头,将这些难受的全部压下,努力恢复自己的常态。 在自己偶像的面前,他可不愿意让自己出现什么不恭的状态。 你要说他这是倔强也好,是打肿脸充胖子也罢,总之他就是如此任性的做了。 苏定方极力隐瞒自己的不适,而李钦却没有那么多好隐瞒的。 他见苏定方着紧的看着自己,心中大约明白苏定方心中的想法,当下却是苦笑一声:“被大宗师打伤哪有那么容易好的。我自己用自己的手段将体内伤势强行压制罢了。尽管不影响日常的行动,却不适合与敌人激烈的动手。 眼下我体内的先天真气大部分都用来镇压伤势了,若是与人动起手来,我的水平倒和你这样的后天差不多。真是糟糕的紧……” 对于自己的伤势,李钦半真半假的解释。 为了自己计划能够更好的完成,他不得不装着一副受伤颇重的模样。 事实上,这一刻的他,至少保留了原先六成的战力。 “没事!大人,我们都会保护你的。”苏定方拍着胸脯保证道。 在李钦面前,他很想作出一副雄壮的模样,可他身上的伤势终究没有全好,就这么轻轻的一排胸脯,便牵动了他胸口的断骨,令他不由自主的又咳嗽了几声,脸上显出痛苦的神色。 “你还是算了吧!毕竟也是一个伤病。”李钦笑着摇了摇头。 “这……”苏定方还想说没问题。 但李钦的手却沉沉的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好好休养:“我还想把你调入我的军中,长期担当我的副手呢。” 李钦暗暗的表达了自己对苏定方的渴望。 “行啊!”苏定方一听自己的偶像如此看重自己,顿时欢喜起来。作为一个冲动的少年,他在心情激荡之下,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李钦的邀请。 李钦对此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如此搞定了未来的名将,李钦心中也是欢喜。不过,他很快就把这份欢喜收敛起来,因为他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如何引领这支队伍与隋军主力会和。 “原本以为修养个把时辰就能解决傅采林的剑气,进而很快就能追上大军。可没想到我这么一坐就是一宿。眼下大军也不知道究竟走到哪里了,我现在再去追赶还能赶得上么?”李钦仰头看着顶上的树叶暗自出神。 突然,他想到了梁师都对自己的陷害。 “……我的上司可不愿意我还活着回去。若我就这么追上大军,回归建制的话,我怕是还得面对他的打压。那可不是什么好享受的事情!”李钦想到这点紧紧的皱起没有:“都不能稍稍安定一些么?” 他觉得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虽然主神对自己的限制没有以前那么多,要完成的任务也就两个,可自己的运气实在不太好。 “……麻烦事总是一个接着一个,感觉都没有到头的事情……真烦!”李钦小声的抱怨,他是讨厌麻烦的人。所以在一路不顺畅之下,他恼火的定下决心:“既然你们要闹,那就闹的痛快吧。” 将事情闹开,进而宣扬自己的勇名,让自己的名字传到皇帝耳中……也许这样对自己的计划更好一些? 李钦暗自盘算,仔细思考其中的优劣之处。 ------------ 第十六章 归军中李钦被围 任何行动都是有相应的情报支撑才有成功的可能。??? 面对梁师都必然会有的打压,李钦想要将其闹大,作为自己返回江南的踏脚石,那必须有相应的情报才能进行进一步的布置。 为此,李钦派出了相对机灵的风天清打探情况。 风天清机灵、大胆、不要面皮,一副讨喜谦卑的面容之下生得一张能说会道的大嘴巴。原本让他和梁定业负责斥候之事,行打探消息之责,李钦也是赶鸭子上架,不得已而为之。不想这些天他做得顺手了,倒也对其中的门道好奇起来。 他就自己不理解的问题问李钦,从李钦那儿得到了许多回答。有些回答,风天清一听就懂,有些回答他只感到不觉明历。但不管是一听就懂的回答,还是不觉明历的解释,他只见自己的疑惑都能从李钦那边说出许多门道来就对李钦十分的敬佩。 十来天下来,他成长了许多,对打探消息这个业务也熟悉许多。 业务纯属,就代表了精确和迅。 在李钦将风天清派出半日之后,李钦想要知道的消息,就被他传了回来。 “……帝幸怀远镇,立大营于镇外……大将军郭荣病危,帝遣人探视……” 消息文字不多,可重要的消息都有。 皇帝的大军已经渡过辽河,抵达怀远镇,并在怀远镇外设立御营。 御营是连绵近百里的大军营,类似于李钦最初待的那种——这种营盘十分广阔,以鹰扬郎将梁师都的身份地位,其分营未必能离杨广很近。 这对李钦来说可一个好消息。 李钦正为此皱眉。 不过,后面的消息却令他喜上眉梢。 大将军郭荣,是皇帝的亲信,也是一员老将了。眼下,他重病,并很有可能就要死去。 事实上,历史上的他也是在今年病逝的。 从历史的记录来看,皇帝在郭荣去世之后,极度悲伤,下令缀朝一日,领文武百官为其丧,如此哀荣在皇帝统治的几年中倒是不多见。皇帝是一个多疑的,他并不会轻易将信任交付给别人。 李钦与郭荣当真一点关系也没有。他才来这个世界几天,对《大唐双龙传》和隋唐交际之处那些名垂千古的人物还有些印象,可对于郭荣这等当世闻名,可在后世却“泯然众人”之辈,李钦却没有多少了解。 在末日来临的那个末世,他最初只是一个高中生,而后又为自己的生存所奔命奋斗。后来虽渐渐闯出一点名堂,安定下来,重新拾起书本,但所看书籍也大都是一些浅显的东西。 对于艰涩难懂的历史,李钦只看过一些通俗的解说,明白历史上的大势,但对于其中的具体,以及具体上涉及的人物,李钦却不甚了了。 既无关系,又不熟悉,尽管郭荣很快就要死去,但李钦却没有一点触动。甚至他还想着利用郭荣的丧礼来为自己谋利。 “这是不是很没有道德……太过份了些?”李钦暗暗反省,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虽说要将事情闹起来,可总得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地点才好演出这一幕席。眼下李钦重伤,实力受损,不好和人动手。对于梁师都必然作出的打压,李钦只能智取,而不能动用武力。 “……唉,真是对不住了!”李钦向即将去世的大将军郭荣遥遥的致歉。 这等致歉是无奈中带了坦然,只是出于礼貌而已,要说到其中歉意有多少,那只能呵呵了。 郭荣没有死,李钦的动作自然也慢了许多。 他领着这一千多人的队伍谨慎的游移于辽河东侧的某些地方,缓慢的西行。 直到一天之后,风天清将最新的情报教给李钦,着重诉说了高丽使者的来临和郭荣已经咽气的消息之后,李钦才突兀的传达命令:“全军渡河,回归大营。” “额……为何现在下达这个命令?”苏定方有些错愕的询问李钦。 尽管相关的手续还没正式办下来,可自己已经答应要做李钦的副手,苏定方却已经早早的进入角色。这一刻,他可是在行使自己作为副将的职责,为李钦查缺补漏。 “我刚刚接到情报,傅采林再次派使者到皇帝处,送还了斛斯政,并许诺向皇帝称臣!”李钦告诉苏定方这个消息。 苏定方明了的笑了起来。 高丽向大隋低头了,尽管这很可能只是表面上的,但以皇帝的个性来说,他应该也能接受了。 战争就此结束! 在傅采林刚刚答应的情况下,高丽人不太可能立马变脸。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自己被高丽人追击的危险算是解除了,自己可以大大方方的显露身形回归大营。 能够光迷住了很大的行走在阳光之下,这的确是以这种幸福。 着实松了一口气的李钦部,在李钦的带领下,踏过隋军在辽河之上搭建的浮桥很迅的过了河。 中午时分,他们已经遥遥的看到了隋军那横坦于怀远镇外那连绵百十里的巨大营盘。 此时营盘肃整,旌旗遍置。一面又一面的旗幡在风中招展,抖起了烈烈的声响。高大的辕门,严禁布置,扳着脸面的营军士,巡游在营地之外的精锐侦骑,所有的一切都无声的诉说了隋军的精锐——至少是在表面上的精锐。 毕竟关系到皇帝的性命和面子,御营四周的盘问巡视还是比较紧的。 李钦才过辽河不久,就接二连三的遭遇了隋军侦骑的盘查。 一开始,李钦还认真的有问有答。可连续几次之后,李钦也觉得有些烦了。 眼见过河之后一个时辰还走不出三里路,这让李钦担心时间不够。 怎么办? 李钦没有紧紧的皱起。 跟在李钦身边的苏定方一看,知道李钦的烦闷,便向他建议: “大人,我想我们应该大张旗鼓起来,打出我们旗号,挑起渊太祚的头颅,大声宣扬我们的名声。 只有这样,我们才能让他们只知道我们是谁。酒香还怕巷子深呢!我们如此沉默的行进,那些人不明所以自然会接二连三的过来盘查了。” “原来是这样!”李钦明白自己的错误,顿时从善如流起来:“嗯,那就按你吩咐做吧。” “好!”苏定方兴奋起来,大声的应了一下,旋即指挥左右的士兵,开始运作起来。 于是,大旗打起,口号喊出。近千人闹出的动静,虽说不上声震百里,远近咸闻,却也闹出很大的动静 很多人都看到了李钦他们的行径,在听到从李钦队伍里喊出的那些功绩之后,都不由得瞠目结舌起来:“居然把高丽的丞相渊太祚给宰了……这不是在吹牛吧?”有人这样怀疑。 “吹牛?应该不会吧!”但也有相信了李钦那边的说法。 他们看到了李钦队伍前头挑起的级。虽然他们对级上的人头辨认不清,可看李钦如此大张旗鼓的将其树立起来,应该不会作假。毕竟在如此大功劳上作假,那就是欺君了——欺君,那可是找死的行为。 没有人敢如此找死! 他们这样认为。 既然是这样,那李钦的功绩很有可能是真的。 这可真是不得了。 和高丽打了三战,大隋还没有人立下如此功绩。 巡游在御营周围的隋军真是哪里的人都有,他们有的是皇帝的亲卫,有的是门阀的探子,有的则是各个营头的亲信——大隋设立军府,这本是收归兵权的法子,可在如今天下渐乱了现在,各个统军营官,那些鹰扬郎将之流也渐渐有了别样的心思,类似梁师都这等暗中和外族有所勾结的边军统领也不在少数。 在听到有人立下如此大功之后,诸多眼线用了自己的办法,将关于李钦的消息传回各自的头目耳中。一时间,林中马蹄声纷乱的响起,各类飞鸟也不住的扑腾振翅,在碧蓝的天空上掠出各类轨迹。 很快,隋军的御营开始沸腾起来。 不过,这和李钦并没有关系。与那些随同皇帝一起去吊唁郭荣的将军们关系也不是很大。 因为他们都远离了自己的营地待在皇帝的身边。 可以说,这一刻除了某些营地还有一两个给力的副手可以做相应的机变之外,其余的营地所执行基本上是各自营官临行之前所下达的死板命令。 包括,梁师都的麾下也只这般,梁师都走了,能够替他做一点主的厥力佳也跟在他的身边。现在偌大的营地里只有梁峰这个梁师都的亲信副将在看着。 梁峰是梁师都的家生子,为人憨厚死板。从小和梁师都一同长大的他,实在是梁师眼中最可以信任的人。 对于梁峰,梁师都也是什么话都与他直说,没有任何保留的。 所以梁峰街道的命令,关于李钦的就是这样:“……李钦,如果他率军返回的话,那就制他一个领军脱逃之责。如果他是只有一个人回来的话,那就治他战败之罪。总之,要将李钦拿下……” 真是够简单,够直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让梁峰这个人有点憨傻呢。你不和他直接说明,让他自己判断,他便很容易被人说服。 为了避免这等情况出现,梁峰便被直接告知了针对李钦的办法。 而他也直接将相关的命令传了下去:“如果李钦回来,那就将他拿下!” 在这样的命令下,当李钦带队来到自家营地之后,队伍被一脸冰冷的士兵接进去了,而他自己则被梁峰和一大群持刀拿剑的亲卫给包围起来。 这些亲卫的人数不是很多,也就五百上下的样子,但他们代表的却是梁师都来自隋朝官方对李钦的态度。 武勇的士兵都是都几分脾气的。作为得胜之师,李钦在高丽人那边也给在自己手下这些本只能用乌合之众来形容的家伙添了几分底气。他们是李钦一手训练出来,并一手领着品尝胜利果实的。 他们只服李钦。眼下见到本该是欢喜着欢迎自己的同袍,竟然拿着刀剑对着自己的将主,他们也是不依。 抽刀拔剑,李钦身边的士兵毫不犹豫的将李钦保护起来和想将李钦拿下的梁峰对峙起来。 这一对峙,无疑便将原来只能说是官场倾轧的事情闹大了。 梁峰眼见场面热闹起来,便只觉得自己的脑袋一蒙,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李元华,你这是做什么?你想造反么?”梁峰狠狠的瞪视着李钦:“你这等不听号令,背军而逃之辈……还不束手就擒,更待如何?” 冲着李钦,他大声的怒吼。 “造反?这个罪责我可担待不起。只是我有些奇怪——不知我究竟犯了什么错,竟然才一进入辕门便被自家人如此围住,口口声声喊着叫着要治我的罪?我放了什么罪?难道斩杀高丽相渊太祚也是一个罪责么?”李钦高声反驳着。 此时他身负重伤,内力无法调集,声音原本是无法放大,奈何李钦手中有不少现代玩意。在入营的时候,他感觉气氛不妙,就在自己的衣襟上和怀内放了一个现代的扩声话筒,利用现代的高科技,将自己的话语声传播开来。 梁师都的打压,他早就猜到了。他以决意要大闹一通,既然要闹,那自然要将自己的委曲说给更多人知晓了。 自己是有功之人。 在自己斩杀高丽相渊太祚立了大功。 对于自己立下的功劳,朝廷应该是给自己升官财,而不是刀枪相对,要拿下自己治罪。 李钦大声的嘶吼,想要更多人知道所谓的真相。 李钦清楚的明白,只有更多人知道这个真相,自己功劳才不会被人打压,自己才能够真正的获得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 这是李钦的算计。 对于这等算计梁峰根本就一无所知。 他并不知道李钦一路过来宣扬的东西。对于此刻从李钦口中说出的那些功绩,梁峰本能的认为那是说谎:“满嘴胡话谎报功劳,李元华你的罪责又多了一个。快点束手就擒,听候落吧。若你老实一点,说不定我会替你向郎将大人求情的。” “束手就擒?”李钦重重的摇头:“我绝不!我李元华于大隋有功无罪,你梁师都不能如此待我!” 李钦大声的吼道,面对神情严厉的梁峰,李钦寸步不让。 ------------ 第十七章 辩御前李钦诉真 对峙起,李钦的声音大了。 清越的声音响彻千米,让整个分营里的大部分士兵都听说了李钦的委曲。 啥米?有人敢对有功的将军动手? 这消息实在太耸人听闻了。大隋立国几十年,抢夺属下功劳的人或许有些,可要在属下立功的时候还要将其作为败军之将处理的,只怕一个也没有——至少没有人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得如此过分。 毕竟,这是军功!是铁打的功绩! “郎将大人是不是太过分了?”听着李钦的话语声,很多人围了过来,他们没有近前,只是在圈外遥遥的看着,形成一道特殊的风景。有人看,就有人议论,类似的话语也就出现了。 “听说梁大人看李大人不顺眼……” “为什么?” “好像和宇文阀的人有关……” “哦……原来如此。不过,就算是宇文阀的关系,这也太……” 人们议论得纷纷扬扬。 梁峰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一根脑筋的他本就不擅长应付这等繁复的局面。 当然,他可以凭借自己手中的强大的兵力肆意妄为。 可这等肆意妄为的结果会有多么糟糕,他也是清楚明白的。 一时间,他卡在那边进退不,耳中听着来自左右的声音,脸皮红一阵白一阵,很有些阴晴不定的模样! 怎么办? 他也在琢磨着。只是以他的脑袋瓜子一下子却很难想出什么好办法来。 看见他正在迟疑,李钦便假作好心的拉起他的手:“走,走……走!我们去找梁郎将评评理去。梁郎将跟在陛下身边也是见过渊太祚的,这脑袋他想必会认得。” 李钦一手扣住梁峰的脉门,一手比了比被手下军士挑起来的那颗还算有些新鲜的脑袋。 “好!”被周围的繁杂弄得有些痛苦的梁峰猛然听到这句话顿时有些松了一口。 一时间,他也暗骂自己猪脑子:“对哦……自己想不懂的事情就去问少爷嘛!一个劲的在这边纠结究竟是做什么呢?” 他欢喜起来,丝毫也不在意李钦的手扣住自己的脉门。 李钦命人将渊太祚的首级从挑杆上取了下来,一手抓住他的发髻,然后便执着梁峰的手一路往的已故大将军郭荣的营地行去。 梁峰记得,自家少爷和自己说过,这些日子,他都将在这里祭奠郭荣大将军。 是以,对于李钦的带领,他一点意见也没有。 不过,他们终究到不了郭荣的营地。因为皇帝在那儿,未免他们冲撞了皇帝,他们被拦在了郭荣营地辕门前的大约百步的地方。 “不许再向前了!陛下就在营中,尔等不可放肆!”负责御前的禁卫大声喝止李钦。 “我不想冲撞了陛下,我只想问问我的上官鹰扬郎将梁师都大人。我亲冒矢石,夜伏摩天岭,战阵中击杀了高丽的丞相渊太祚——这难道不是大功么?为何我带队返回大营,却要被视作罪将而下狱。如此不合理,今后有谁会为皇帝陛下效力?” 李钦委曲的怒吼起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钦此时依旧没有关掉身上的扩音耳麦,这让他的声音远远的传入营地的深处。 不好…… 李钦的声音如此响亮,负责御前的禁卫顿时惊慌起来。他知道,这一段响亮的话语已经传入营地之内,说不定就惊着了皇帝。 “这可是大罪啊!”禁卫惊觉这是自己的失职,看向李钦的目光顿时充满了不善:“把他们拿下!” 命令下达。当下就有几名他的同袍上前将,团团围住了李钦。 “这就是大隋的国法么?”面对又一群想要拿下自己的士兵,李钦显得极为悲愤。 然而这样的悲愤并没有引起这些禁卫的同情,他们只知道李钦给自己惹了大麻烦。 他们恼火的扑上前去想要拿下李钦,可却被李钦左一拐又一绕的闪开了。 作为杨广的禁卫,他们到底都有后天中期的水准,原也算不得弱鸡。怎奈何他们的面对的是已入先天的李钦。尽管李钦已然受伤,实力无法完全发挥,可就已有的六成实力,依旧能在他们的扑击中游走自如。 一时间,李钦跑,他们追,却是将郭荣营地的辕门口搅得一团糟糕。 这可真把事情闹大了。 “住手!”眼见事情越来越不可收拾,从营地主账内快步走出来的一位模样威武颌下留了一脸络腮胡的黑脸将军,眉头紧皱着朝李钦那边吼了一声:“尔等捣乱,已然惊扰了陛下。。陛下宽宏,令尔等御前辩论,孰是孰非,陛下将为尔等决断。” “遵旨!”既然大隋最大的大佬出面了那李钦的目的自然也达到了,他自然不会继续作死的闹腾下去,而是一手拎着渊太祚的首级,很是规矩的跟在那位黑脸将军的背后,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模样,亦步亦趋的往大营深处走去。 他一边走,一边小声的询问这名黑脸将军的姓名。 “我乃骁果军统领司马德戡!”黑脸将军回答了李钦的询问。 这一刻,他的脸还是扳着,面无表情,李钦根本无法从其中判断出什么。 “那个……陛下究竟是高兴还是……”李钦陪着笑脸小心的询问。 尽管将事情闹大是自己当初定下的计划,可眼下想到自己的事情马上要闹到一言九鼎,笑怒杀人的皇帝面前李钦还是有些担心。 在这里,在这个时候,他知道皇帝可以直接决定自己的生死。 如果自己的回答有什么错误,惹得皇帝不高兴,那自己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生死不由人……这样的感觉真是太糟了。”李钦暗暗有些担心。不过他没有更好的办法,谁让这个计谋是他自己选择的呢。 “哎……看来这条钢丝,我得非给他走通才行。”李钦暗自念叨着,努力让自己忐忑的心安静下来。 可这也不是多么容易的事情。 “你怕了?既然怕了,刚才还闹得那么大做什么?”司马德戡扳着脸,轻轻的摇了摇头。 “刚才……脑袋一蒙就什么也顾不得了。不过,我相信陛下是最英明神武的,应该不会为这点事情和我这么一个小人物计较吧。”李钦连忙解释了一番,同时拍了拍杨广的马屁。 此时行走在营地之中,他估摸着这里周围说不定就有杨广的眼线会把自己的一举一动告知杨广知晓。 “呵呵,既然如此,你还忐忑什么?”司马德戡横了李钦一眼,不咸不淡的说道,自始至终,他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 “担心什么?大哥,你还真把我说的拍马自语当真了啊……”李钦对此越发觉得无奈了。 不过伸头缩头都是一刀,李钦也只能认命了。他跟着司马德戡行走很快就被领到郭荣营地的中军帐里。 此时,大帐已经被改成了白素的灵堂,其间灵花白纛连成一片,将整个打仗装扮的肃穆无比。 这是郭荣的灵堂,也是杨广待着的地方。 李钦方才入幕,便看见站在一抬棺椁前面的大隋皇帝杨广。 眼下的杨广身着稍显素雅的龙袍,虽然容颜稍稍有些枯槁,眼窝深陷,显得有些颓废的模样,但身为天子的气度还是有的。 他站在营帐的正中,两排肃立着他的亲信大臣们。这些都是大隋朝廷中位高权重的人物。有的李钦听过他名字,有的却是连名字也不晓得,但不管是晓得还是不晓得,这里的人李钦基本上都没见过——除了那个正两眼冒火望着自己的朔方鹰扬郎将梁师都。 “真是汇聚一堂呢。”李钦小声的嘀咕。 既然看见了皇帝,那接下来该做什么礼仪,李钦还是明白的。他连忙躬身行礼,朝杨广深深的一稽。 然而杨广先是没看到这一切似的,却是看也不看李钦,依旧和周围的大臣们谈论原本正在谈论的事情。 李钦知道这是在熬人,当下也只能生生的忍着,躬身高权行礼,静静站立在那儿,摆出一副恭敬无比的模样。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 大帐里的声音终于停下,杨广总算是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李钦的身上。 “你就是那个胆大抱歉,敢大闹军营的李钦李元华?怎么……方才不还是很大胆么?为什么现在便一言不发了?”杨广踱步于李钦面前冷冷的问他。 “臣下的勇气都是陛下给的。这等勇气在陛下龙威面前,却又不值一提!”李钦将头放得更低了,挑了一些好听的话和杨广说。 “呵呵,你倒会说话。”杨广展颜一笑,看着李钦的目光稍稍的柔和了一些:“你说你杀了高丽的莫离支渊太祚?” “是的!”李钦重重的点头,旋即从自己的腰间解下那颗脑袋交给杨广,“陛下,这就是渊太祚那厮的首级。” “哦?”杨广应了一声。当下便有近侍上前,从李钦手中接过首级递到杨广的面前。 杨广凝神一看发现这首级的容貌确实和渊太祚有几分相像,心中便以信了大半。他命人将首级传给大帐里的诸位大臣看了,再三确认这首级确实是属于渊太祚的,不由得龙颜大悦起来。 “果然,上天还是庇佑朕的!”杨广重重的一拍手,“李元华,你可是立了我军与高丽征战一来最大的功劳啊。说说看,你要朕怎么赏赐你?” “这……”李钦迟疑了一下。 他才说了一个字,军帐里便有一人打断了他的话语。 “陛下,李校尉虽然斩杀了渊太祚,可我们还要弄清楚他究竟是用江湖的手段刺杀,还是在战阵中击杀渊太祚。如果是后者,我们当然要给李校尉以重赏,如果是前者,恐怕我们的顾虑一下高丽的那一位究竟如何着想。”那人条理明晰的指出了眼前事情的关键。 傅采林,高丽的奕剑大师,又是一个很护短的人物。若自己这边不分青红皂白的施展江湖手段,杀死高丽的丞相,只怕这家伙抓狂的会来刺杀大隋的一位位高官——如果真是这样,那李钦便不是立功而是惹祸了。营帐里的这些家伙不乏宗师级别的高手,可要他们面对大宗师级的刺客,他们也是很发愁的。 “嗯……的确是这样。”那人的话语勾起了众人心里对傅采林的恐惧。帐篷里的官员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眼中诉说着都是对李钦的怀疑。 一个傅采林就把他们吓成这样子。 李钦知道这其中也有相应的原因,可他心里还是觉得这些人太过胆小了一些。 “真是……”听出了众人话语中的怯意,原本兴高采烈的皇帝恼火的皱起了眉头。他自己是很讨厌这等懦弱的说法的,可这么多的意见如此一致,他也不得不顾忌大家的意见。 “告诉朕!你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杨广认真的问道:“只要你说的通,所有的麻烦朕都给你挡下了……”尽管是一通废话,可杨广依旧说得很有气势。 “其实我被梁师都大人派往辽东城东南驻守,孤军于外。为确保营地的安全,我广出侦骑,意外发现在傅采林为首的使臣团之后,有渊太祚的五万大军跟随。我心中大惊……其时又大军将返命我断后的命令传来,我唯恐去年之事发生,便决意设伏……”见杨广问起,李钦震了震神色从容予以解答。他将在自己所遇到的情况和自己的想法娓娓道来,说得很是仔细,让大帐里的众人都听入了迷。 “……就这样我伏击了渊太祚,并斩杀了他。”良久之后,李钦的故事会结束了。随着他最后话语的落下,大帐内确是一片的寂静。 直到好一会之后,才有人回神过来:“有何为证?” 李钦转向那人,却见他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脸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对眼神深邃莫测,予人狠冷无情的印象。方才也是他率先质疑李钦的。 “这是宇文化及!”一个传音在李钦的耳中响起,李钦循声望去,却见司马德戡扬着黑脸正微笑着朝自己点头。 “宇文化及?难怪老找我的茬……”李钦心中明白,不过对于他的提问依旧不敢怠慢:“我与渊太祚作战,擒拿了不少渊太祚的亲卫,大人可遣人予以盘问。” “盘问?那就不必了。高丽人蛇鼠两端之举早就有之。去年之事,朕还未忘却,渊太祚此举并未出乎朕的预料。”听李钦和宇文化及的交谈,杨广大袖一挥果断止住了这个话题:“渊太祚被你阵斩这是确切无疑的事情。不过这是前天的事情了……以辽东城到这里的距离,你昨日就该回营……你为何在路上耽搁如此之久?” “因为我去辽东城闹了一趟……”李钦平静的答道。 “什么?辽东城?”这一下,连杨广都惊诧莫名起来。 “你去辽东城做甚?”杨广急切的询问。 “其实是这样的……”李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旋即开始了解说。 ------------ 第十八章 应许诺李钦南归 李钦这几天的遭遇可谓是跌宕起伏,危险连连,尤其是他领一百军士骗入辽东城捣乱又遭遇傅采林那等变态的一幕,令人听得胆战心惊,紧张无比。 虽然李钦认为自己的口才不行,可在借助类似说书手法的情况下,李钦所说的事件还是令杨广沉迷不已。 “这么说来,你现在是身负重伤了?”杨广轻声询问,脸上的关切已是显而易见了。 对于这么一个年轻又能打看起来和四大门阀什么联系的年轻将领,杨广还是很心动。尽管李钦前面的表现看起来有些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的模样,可就从他对自己这个皇帝的恭顺,杨广认为自己还是有可能收服他的。 不过,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李钦还有能够承担相应职责的能力。否则,杨广会给李钦封一个高官显爵,却未必会将其视为心腹,将重要的职责交付与他。 所以,李钦的身体如何,是否受伤,受得伤容不容易恢复,就成了非常重要的事情了。 不要说杨广势利,事实上作为一名合格的君主,如何势利的利用手下的能力本就是一件非常重要的“技能”。 “这个……我的伤势应该没什么问题吧。我调息过了!”李钦弱弱的说道,言语中带着不自信。 “真的这样么?”杨广疑惑的偏了偏头,“韦公公,你给他看看吧!”杨广淡淡的看着李钦,口中叫唤一个人的名字。 “是!”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李钦只觉得一阵清风袭来,自己眼前一花,便看到一个单薄的繁复一阵风都可以吹跑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身前。那是一个老太监,年纪起码七八十了,老瘦得令人酸牙。 他看起来很弱,但李钦不敢小看他。只看他这宛如鬼魅一般的身影,李钦心中便有几分警惕。 “宗师?”李钦眼睛一缩,便瞧着他伸手朝自己的手腕抓来。 李钦本能的想要闪避,但想起皇帝出口的话语,顿时压下避让的想法。 之后,李钦便感到得自己右臂被一支坚硬的宛如枯枝爪子拿住,旋即便有一丝冰凉的内息入侵自己的经脉。 李钦抬头看见那个身影正扣着自己右手的脉门,用真气探查自己的情况。 这道冰凉的内息在自己的经脉中游走,不一会就遭遇了还堵在李钦经脉之中的拿到多变而凌厉的剑气。那是属于傅采林的剑气,带着大宗师的精神印记。 老太监只是宗师,输入李钦体内的真气也就那么少少的一点,自然不是这道属于傅采林的大宗师剑气的对手。不过须臾老太监的输入李钦体内的真气便被剿杀一空,而李钦更加惊讶的感受到傅采林的拿到剑气核心竟然具备了一丝冰寒的意味。 “能够模仿他人的真气特性?傅采林的剑气原来也可以如此的诡异么?”李钦霍然一惊,他算是明白为什么傅采林当初会那么大度让自己离开了。 因为在傅采林看来,只要他将剑气打入自己的体内,那自己便最终只有死路一条。 以先天之身清除大宗师的剑气——你真以为大宗师是凯蒂猫啊。 “唉……”李钦正想着,便见那老太监放开了自己的手,轻轻的叹息一声,其中包含了些许可怜的味道。 “怎么样?”杨广追问。 “李校尉体内有一缕属于傅采林的剑气。如果没有大宗师级或者四名宗师级的高手为他调理的话,他的身子怕是会越来越弱,很有可能会死亡。”老太监巍颠颠的说出了自己看法。 “这么糟糕么?”杨广沉吟起来,看着李钦的目光变得失望起来。 “原本朕还想给你加些担子,提拔你为骁果军副统领的……可现在,你的身子不容许啊。”杨广叹息一声。 这么好的苗子,就这样被废了,他也觉得可惜。 不过,他也没有任何办法。如果救治李钦的代价稍低一些,他或许还会设法将李钦治好,可眼下么……那只能呵呵了。 中原的大宗师更听慈航静斋那般尼姑的话,他们是不会帮助自己的。而四名宗师,朝廷的高官之中确实可以调出来,只是那样的调集,却需要更多的利益交换。 为了李钦这么一个潜力股去进行利益交换?杨广表示李钦的重要性还没达到那个地步。 无法可想,那就只能可惜的放弃。 不过,杨广并不想让别人说自己刻薄寡恩,所以他直接询问李钦:“你的生命只剩下两年了……不知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只要朕能够做到的,朕都能满足你。” 这又是一个许诺,而这个许诺比起前面来说更加的大气。 只是在杨广说出这个许诺之后大帐里除了些许羡慕之外并没有对李钦得到这个许诺有什么反对。 何必呢?他只有两年的性命了。 几乎可以算是一个死人——对于一个死人,你计较那么多做什么?他完全不可能对在场众人产生威胁啊。 与这等人计较,岂不是说明自己太过小气了么? 诸位人精可不愿意被人这么说,所以他们都尽可能的表现出自己的大度,体现出自己的惋惜。 至于他们心中所想究竟为何,其中到底有几分真心实意,却是没有人能够说清楚的。 这一刻,李钦在沉思,他们在注目。他们也有些好奇,李钦会趁此机会向杨广提出怎样的要求。 “唉……看他那心灰意冷的模样,他应该不会向陛下要求请人救他吧。”有人小心的猜测。 “这怎么可能……四名大宗师,就算他自己提出来,陛下也无法办到啊……”另外的人摇了摇头。 “真是可惜了……”很多人都如此认为。 “陛下,既然我的身体如此的糟糕,那我便无法继续为陛下效力了。”沉思了许久之后,李钦轻轻的开了口:“既然如此……那我想回家。我是当涂人,已经几年没有回去了。我希望我最后的日子能在老家渡过。如果陛下可怜我,就给我个当涂县令当当,让我好风光还家一回。” “呵……”听了李钦可怜巴巴的话语,杨广轻笑起来:“你都已经是越骑校尉了,还想去当当涂县令?县令只有七品,这不是成全你,而是贬低你……”杨广说着轻轻的摇头。 不过,李钦已经将他的遗愿说出来,那杨广也不得不加以考虑。当下,他沉吟一番,最终做出决断:“李钦上前听封!” “李钦在!”杨广准备封赏自己,李钦当下不敢怠慢的走上前去,双膝跪下。 “你阵斩渊太祚、袭扰辽东城都是大功。我决意封赏你为丹阳镇将军,特进当涂候,让你荣归故里,以赡天年。”杨广大声的说道。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李钦匍匐下身子,作出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 “好了,你下去吧!正式的旨意和印信很快就会下给你的。”看见李钦伏低致谢,杨广轻轻的挥了挥手他的手,让他下去。 李钦连忙退出账外,一脸感动的离去了。 他没有问对于一直陷害自己的梁师都该如何处置,也没有提及宇文阀如何如何。 对于他来说拿到自己需要的东西是最重要的,至于坏人会不会受惩罚。李钦表示大隋的皇帝杨广在他还算是正常的时候,绝对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皇帝会给我一个交代的。”李钦如此确信这一点。 就这么保持着感动的表情回到营中。 李钦发现自己的兄弟们已经被安定好了。尽管营地稍微有些狭小,但到底还能住得下人。 李钦听闻这是苏定方交涉安排的结果,心中对苏定方越发满意。 当下,他找来苏定方将自己的遭遇和即将抵达的命令和苏定方说了。 他小声的询问苏定方:“我要去南方了,你还愿意跟着我么?” “去南边有仗打么?”苏定方并不直接回答李钦的话,而是抢先反问了这么一句。 “有啊!南边现在也不安稳……江淮的杜伏威、辅公佑接连攻占州郡,以战局了淮南一带。我们去丹阳……说不得要和他们打上一场呢。”李钦笑着说道。 “有战打就好……”苏定方点点头,笑了起来:“我都说要当你的副手……你可别把我撇下!” “好!那我们就一起前往丹阳吧!”眼见苏定方终于答应了,李钦顿时满意的笑了起来。 当下,李钦和苏定方就开始了准备。 两天后,皇帝派人宣读了正是的圣旨,并送来了相关的印信。李钦暗中贿赂前来宣读圣旨的官员,向他请教将苏定方同时调往南方的方法。 在一些内行人士的指导和操作之下,苏定方也得到了相关的任命。 此时,他也听说了一些事情:宇文家的某些官员,被皇帝找了一个由头狠狠的惩治了一番;而自己曾经的上司梁师都则被皇帝贬官一级,降为假贰。至于,那日和自己闹上公堂的梁师都亲信梁峰则被斩首弃市。 李钦知道,这就是皇帝给自己的交代了。 “板子高高的举起,落下的力道却各有不同。本是最无辜的人反而丢了性命——看来皇帝也不能随意做事啊。”看到这个结果,李钦没有特别的满意,也没有特别的不满,只是轻轻的感叹一声,旋即将关于苏定方的印信教给了他。 “丹阳将军麾下的越骑校尉,领翊军将军号?”接到任命之后的苏定方眼睛顿时一亮,脸上显出几分兴奋的颜色。 “你穷开心啥?”李钦对此很是不解。 “越骑校尉呵……这可是大人你曾经的官职。我也也算是跟着大人你的脚步,亦步亦趋了吧。”苏定方开心的说道。 “哎……这孩子没救了啊。”听苏定方如此说,李钦觉得他有点朝自己脑残粉的方向发展,顿时无奈的摇了摇头。 就这样跟随大军回到东都洛阳,在见识过了杨广对斛斯政这个杨玄感同伙的残暴处置之后,李钦领着自家手下的一千民兵和归于苏定方麾下的六百精骑踏上了向南的路程。 此时瓦岗寨什么的义军还没有进入其最发达的阶段,东都和江南之间的陆地联系多少还畅通着。 李钦引军南下,一边接受沿途官吏的供奉,一边着训练军士,锻炼他们的跑路能力,并挑选一些自己完全能够打得过的义军、山贼给自己的手下练练手,他们知道杀人是怎么一回事。 如此拖沓而行,李钦终于在大业十年的冬天来到他在这个世界上名义上的老家,也是他未来的根基之地——当涂。 ------------ 第十九章 立基业当涂建镇 当涂,位于大江之南,乃丹阳郡之下属。 李钦任丹阳郡镇将,本该到丹阳郡的郡治江宁上任的。但李钦以自己本身是当涂人,又是被皇帝许诺南归荣养的,便坚决不到江宁,只打算在当涂开立自己的镇将府。 李钦是任性了,不过他也有自己的想法:他南归当涂,是要来种田,进而争霸天下的,却不想和这些古代的人精闹啥官场争斗,因此在没有相应实力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去江宁那种大地方打转的。 是以,江宁城里的那些繁杂事务和势力纠缠,李钦避如蛇蝎,坚决不往。 江宁城里的官员,尤其是那些武官对此很是不满。他们和李钦打起了官司。 一番公文来往,文案官司甚至打到东都去了。最后皇帝下了命令:“当涂的事情就归李钦算了,他是丹阳将军,他爱在哪里开府那是他的事情。”——此时,离大军解散还不足二月,皇帝心里还记得李钦的功劳。他知道李钦是为国受伤,且也只有两年的性命,自然对李钦这一点小小的任性显得分外宽容。 裁决下达了,皇帝为了显示对李钦的“恩宠”特地还从东都运送了一批物资送到当涂。物资里包含了粮草、金银、镔铁,还有一百美女和五百工匠。 皇帝认为李钦需要在这些,尤其在知道李钦还年轻,还没有留下子嗣之后,他心里也有让李钦留下种子好为自己以后效力的打算。 毕竟,李钦能以区区二十之龄练到先天的境界,其所修功法绝对是了不得的。 皇帝不会直接向李钦索要他的功法,但他希望李钦能在这一年多两年的时间里,制造出更多的“小李钦”。事实上,如果不是因为李钦的生命真的只有两年,而且皇帝自己的女儿又实在太小,皇帝还真正会下令将公主赐婚给李钦。 总之,东都的裁决和皇帝的赏赐经由大运河的承载来到丹阳郡诸人面前的时候,丹阳郡的官员都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巴。 所有混官场的人都知道,官场上最重要的不是你的能力如何,而是你在整个官场中的人际关系,以及皇帝本身对你的信任与否。 皇帝才是所有官员的总头目,是手握他们身家性命的存在。一言落地,一言升天,他们的命运前途,完全寄予皇帝一身。 既然皇帝都作出了这样的表示,那在这些还想在广场里厮混,偏生有没有和皇帝扳腕子的势力做后台的人自然只能遵从了。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毕竟和门阀势力林立的北方不同,江南陈地,尤其是长江下游的苏杭一带,却是当年皇帝自己带兵打下来并坐镇数年的根据地。这是杨广的基本盘,也是眼下杨广认为最能令他安心的所在。 几年后,北方彻底的乱成一锅粥,皇帝觉得不安,向南巡游江都,将这里作为了他的大本营。 丹阳离江都并不远,中间只隔了一条大江。 丹阳郡的文官们,不再闹腾,武官们则由此分作两派:一部分有些后台的就借口要防守江宁拱卫江都,不去当涂和李钦闹腾;而另一部分无后台,无背景的人,则往西心不甘情不愿的加入李钦的麾下。 对于这些西来武将,李钦又将其分化对待:有上进心,有能力的人将其纳入自己的军中,让从相对较低的官职做起,渐渐归入自己的掌控;而另外一些,没能力,年纪又大,又不太愿意听命的人,李钦则给了一些虚衔,让他们在自己的军镇之中占了一个位置,算是将他们荣养起来。 其间也有人想和李钦闹腾。可他们没后台,没实力,连武功、官职也不比不上李钦,又哪里是李钦的对手? 一番争斗,一番碾压,或收买,或威胁,或刺杀,李钦终于在大业十一年春节之前,将当涂县彻底的化为自己的地盘。 而在收拢地盘的同时,李钦对当涂的改变也开始了。 李钦没有碰当涂城里的种种,而是在当涂城之北,那形如马鞍的大山之下建城立镇。他首先立起了十个巨大的谷仓,往里面灌满了粮食。 眼下是乱世,粮食是最重要的,只要粮就不愁没人卖命。 其时,在于辽东和高丽人玩命的时候,化名蔡玟的蔡琰早李钦一步来到当涂为李钦打前站。她借助李钦所给物资在,向山、马鞍山之间买地建设山庄、书院,一边与当地百姓打好关系,一边则适当的传播一些来自现代的知识窍门给他们。 蔡琰本就是大汉世家之女,昔日身为大儒的父亲教导他的那些礼仪风度,早已刻在了她的心里。 如此具有风范,有生得如此美丽,富有学识,蔡琰很快就在当涂之地有了不小的名声。据说就连丹阳郡里的某些慕色求爱之徒也纷纷西进,试图和这么一个美人打好关系。 当然,他们都没有成功。 而李钦的南返,更是断绝了他们心中的渴望。 “蔡玟的未婚夫!”对于他们来说丹阳镇将军李钦便是横在他们面前的一座高山,而这座高山并不是他们这些连官职都没有公子哥能够逾越的。 自古丹阳多桀骜,自古丹阳出精兵。 虽然丹阳民风彪悍,修习武艺的江湖人也是不少,其间也有想要用强。可李钦毕竟还有先天级别的战力,却是将他们一一打服了。 几场厮杀,丹阳的地头蛇们也明白这位新上任的镇将是一个并不好与的角色。 尽管有人传说他被奕剑大师傅采林,劈了一剑身负重伤,只有两年的性命,可只要他没死,丹阳地方上这些连先天都没有的人,却是再也不敢放肆。 他们都低头了。有后台的人表示自己不会随意捣蛋,而没有后台的人则表示对李钦的臣服。 对于这些臣服而来的大小江湖势力,李钦也没有斩尽杀绝的意思,他一边维持着自己的强势,一边则拿出一些好处给他们,让他们收益变得更加好起来。 大业十一年三月,李钦的正式于当涂建镇,开始招兵买马。 按照大隋军制,他麾下可以有三千五步兵,一千五骑兵,一共五千人。 此时天下越发的动荡,各地百姓流离失所的很多。是以,在李钦竖起募兵大旗,开出了那些在当时的人看来简直是奢侈的待遇之后,丹阳郡里便有许多吃不饱饭的汉子前来应募。 不过三天,汇聚于当涂以北的人就达到了两万之众。 这里面固然有很多是丹阳本地人,可也有一部分是来自于丹阳的左近,列如长江以北的历阳、庐江、同安和长江以南的宣城等地。他们在给李钦带来更多选择的同时,也带来了当地动荡的消息。 皇帝开凿运河、三征高丽,其行为本身并不算错。可皇帝本身的急性子将如此浩大的工程和战事安排在短短的几年里完成,却大大消耗了大隋的国力、民力。 上有所好,下比慕焉! 皇帝好大喜功,那他下达的命令,就会被地下官僚变本加厉的执行下去,尤其是这些命令里有大量可以让他们下手,并令他们获得好处的时候,他们执行就变得更加过分了。 在皇帝的劳役和官僚的逼迫下,正常而卑微的生活都无法维持了。某些不怕死的人干起了盗贼的行当,将屠刀举起对着和自己一般受穷的人砍了下去。州郡开始动荡起来,百姓开始外逃,很多人也都开始思考自己今后究竟该怎么办。 在这个时候,谁能给他们一口饭吃,别说让他们去当兵了,就让他们化而为盗,成为所谓的义军,他们也是愿意的。 “只是……每个月真的能拿到五百文钱,一百斤大米和一斤肉么?”来到当涂城北的人群,望着设立在军营门前的大黑板,听着站立在黑板前的士兵大声的宣读,脸上不由得显出狂喜和诧异。说到底,这样的条件太好,好的令他们难以置信。 一百斤大米在足够一个大人和两个孩子吃一个月了,更别说还有铜钱和一斤肉。这样的待遇,别说是如今的乱世,就连盛世之中,只怕也只有家有十亩地的小地主才有这样的伙食。 “当然可以,只是你要能通过将军大人的测试……上面的待遇只有最好的勇士的才能享受到。如果你只有一把力气的话,只怕也只能享受到基本的士兵待遇了。”辕门黑板前的士兵大声的回答,这不但是说给问话的人听的,更是说给所有人知晓的。李钦将高科技的耳麦给这名士兵装备上,让他的声音能够传出老远。 “那基本士兵的待遇又是什么呢?”有人又问。 “大米五十斤,肉三两,铜钱一百文!”士兵再次回答:“每个月将军都会进行训练考核,凡是达标的人都能提升待遇。但是有升有降。若是你训练不够无法达标,那里的待遇也会被降下来。什么水平享受什么待遇,这是我们丹阳镇的规矩。” “哦!原来是这样!”众人都明白了。 “那眼下我们要通过怎样的考核呢?”他们对李钦的招兵条件都有些好奇。 “你们可以先去那边报名……考核会在三天后统一进行。”士兵大声的宣布,同时他告诉众人:“即使你们无法通过考核,没法当兵,那也没事……看到那边为起的工地么?镇将大人打算再这里盖一些什么玻璃厂、钢铁厂、水泥厂、造纸厂什么的……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厂拿厂有什么用。不过大人说了,只要入厂干活,跟着大人怎么也会有一口饭吃的。” “是吗?不过……我们这里的人这么多,你们大人有钱养活我们这么多人?”也有人如此担心。 “看到那边的十个巨大的谷仓么?那里面堆满了粮食足够十万人吃半年了……我想整个丹阳县的人也未必有十万人。你说有我家大人有这么多粮食,害怕你们吃穷了么?更何况大人口中的那些工厂,只要半年就能完工,有相应的产出……这可都是相当紧俏物资啊。”士兵如实复述李钦的话语。 “真有那么神奇?”大伙信了大半。 “就是那么神奇!”士兵用力的点头。 好吧! 人家都如此肯定,那这些人也就安下心来,左右这里还有粥棚在施粥。虽然看起来稍微清寡了一些,但至少还能看得见米粒,还能填报肚皮。 应该可以撑过几天吧。 很多人如此想着。 不过,他们这样的想法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军营的另一边,各种工厂的招工也在进行着,尽管这些工厂的招工待遇并不像军营士兵那么高:不过是每月四十斤口粮,一两肉,七十文钱,但胜在安稳,要求也不是太高。 很多认为自己或许无法通过士兵考核的青壮和大半小子都决定先去工厂看看。 嘿,那些工厂的名字很怪,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玩意,但至少眼前的都是工地,都是盖房子。这只是需要一点机灵,一把之力气便可以做的事情,没有人认为自己不行。 于是,他们纷纷朝招工点涌去。 此时,有更早抵达招工点的人传来了令他们感到兴奋的消息:“什么?只要再你们这里干上一天就能拿到一斤的米和十个铜子儿?” “当然……你看到那边的大桶没有?里面都是热气腾腾的白米饭呢。”负责招工的一名半大小子很是神气的扬起了头:“只要你们肯干,等下就有热腾腾的干米饭。” 作为蔡仙子的弟子之一,这个半年前还是农民的小子,眼下也能懂点加减乘除,认识一百多个大字,并将之写出来。这在旁人眼中已经算得上是有文化的人。 他因此而自得,当着比自己更差劲的人的面,也有几分骄傲。 “哈……”人们看了倒吸一口凉气,嘴角不由得流下口水。 “报名,报名,算上我一个!”有人大声的嚷嚷。 “我……我也要!”一时间,招工点上已是应者如云。 他们都在报名。为了能有一口饭吃,为了能够养活自己的家人子女,他们都愿意出卖自己的一把子力气。 “招工开始,这边也算是走上正轨了。”站在风景秀丽的马鞍山上,迎着三月柔柔的春风,看着山下热火朝天的情景,一身男装打扮的蔡琰微笑着冲着站在自己身边的李钦说道。 “是啊!接下来只需按部就班就好了。玻璃厂、造纸厂、钢铁厂、水泥厂……只要这些逐一完成,我们就能够足够的财力、物力进行扩军。接下来,我们利用时间低调的积蓄自己的实力就好。”李钦轻轻的点了点头。 “如此,我就放心了!”蔡琰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 “你打算走?”李钦问她。 “巡游天下,闯出名声,给你拉上几个靠谱的帮手。这不是我们当初就计划好的么。”蔡琰温柔的笑了起来:“眼下,你基业初立,这里也是需要你坐镇的。” “呵……”李钦讪笑一声,无奈的点了点头:“也是!” 春风和煦,春色怡人,而李钦事业也在这一片大好的春光之中开始了。 这是隋大业十一年三月,一个旧的时代即将过去。 ------------ 第二十章 晋宗师大幕徐开 密室之中,光线昏暗。水泥浇筑的穹顶之上,虽然有数十盏灯泡亮着,但其亮度却早已被人调到了最低。 百十根或大或小,或粗或细,或方或圆,长短不一,模样有异的物件被一根根绳索系于穹顶的钢柱之上。这些钢柱有十九根横柱和十九根纵柱彼此交错相连,在密室的穹顶上织成一张棋盘。 此时,随着机括的开动,穹顶上的钢柱或前或后,或左或右的抖动起来,连带着其节点之下被束缚的物件也密密麻麻的抖动起来,形成了一片纷乱密集的虚影。 李钦持沉重的木斧立于密室的一侧,凝神端望密室另一侧的木人。 这是一场训练,也是一场测试。 李钦的任务就是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凌乱的物件抖动起来的时候,毫发无损从其中穿梭而过,只抵密室的另一端,在木人还没有被机关回收的时候击破它。 这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尤其在眼下密室的前后左右之地还有一排排圆形的射孔,可以从其中激射出李钦也必须要躲避的木球的情况下,想要完好通过其间,那便更加的困难了。 至少在李钦将这个名为星罗棋布阵的玩意布置出来之后,整个丹阳镇上下还没有一人能够成功破阵的。 曾经短暂回来歇歇脚的蔡琰没有。 已然进入先天境界的苏定方也没有。 养好了伤暗中朝着更高境界迈进的李钦也没有。 更别说那些已然被李钦收入麾下的江湖高手了…… 他们都尝试过着玩意的难缠,一次一次的失败,让他们对这玩意有了“深深”的恐惧,在不明白李钦搞这么一套玩意究竟是为了什么的情况下,他们对这个密室便避而远之了。 毕竟,他们也不想一直存在于失败的“阴影”之中啊。 到了现在,只有李钦一人对此乐而不疲。 因为,他试图从这样的纷乱之中找到一丝“道”的存在,进而体悟傅采林的奕剑术,从其中找出应对的办法。 击败傅采林,这说不上是李钦执念却也是他眼下努力修行的目标之一。 虽然这个目标显得很是遥远,但李钦还是拼命的为之奋斗。 “首先,就是征服这个‘简单’的大阵了。”李钦看着抖动得越发迅捷的异物,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屈膝蹬脚,整个如离弦的箭矢一般直扑向前一头扎入舞动无数纷乱轨迹的阵势之中。 “踏……踏!”李钦踏步急行,不过瞬息就穿过最初的五根经线。 “呼……”巨大的铁锤当面砸来,李钦听风而动,就地一滚,朝铁锤的右边过去了。 “嗖……嗖……”百十法沾了白粉的木球从圆形的射孔之中激荡而出冲着在地上翻滚的李钦打去。其力道之强,速度之快,早已赶得上军营之中的强弓劲弩了。 然而李钦像是早就知道这一切似的,将自己的左手往地上一撑,整个人借着这一点力道腾空而起,并将手中的木斧往地上一刺,由此在半空中再次改变的方向朝着异物荡开的轨迹而去。 道有五十,天衍四九,万物生灭,皆在局中! 然…… 天心仁慈,留有余地,天数之下,遁一可存! 在如此纷乱的大阵中应付来自四面八方的乱数攻击,于完全没有规律之中,求出一条安全的道路。 李钦认为这也是对奕剑术中所谓“遁去的一”的理解。 在李钦看来,所谓的奕剑术,应该有正反中三套才对。 一者,为弱者所用,追寻遁去的一,以剑求存; 一者,以强者所持,以强凌弱,化身天道,绝杀四方; 而最后一套,则是将这两者结合起来,或强或弱,或轻或重,神而明之,演绎大道。 “傅采林虽然是大宗师,可他也没有完全掌握奕剑术的第三个境界。估计,在这个是能够完全掌握第三个境界之道的人就算达不到破碎虚空的水准,也差不多了。”这是李钦对傅采林的猜测。 至于李钦自己,他承认自己还在第一个境界里打转。 不过,他认为自己很快就会进入第二个境界之中。 因为他的血在沸腾,他的整齐在颠鸣,他的精神在凝聚。 将自己的精气神完美的凝合起来冲破冥冥之中的那道屏障,从而获得一定的升华,能够从更高的角度掌握一方的战局——李钦认为只要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那自己将晋入这个世界的宗师之境。 “我原本以为气海境中期就是宗师。但事实证明,我想错了,宗师至少都具有气海境中期的实力,但气海境中期绝对不能等同于宗师。 因为这个世界的宗师修行,已经开始朝着精神感悟的方向发展。宗师是要修心的,没有来自心灵的力量,宗师也就不成为宗师了。” 在这个世界待了一年多的光景,李钦对这个世界的修行之道越发的明了。 这个世界没有破碎之后的功法,但是他们隐约知道破碎之后,那个被自己成为凝神的境界究竟能做些什么。 在没有足够天地元气和功法的情况下,他们苦逼的朝那个境界努力。 其模样就像是让小学生去思考高中生的算术题一般——凭借着落后的计算方式,不是不能得到正确的答案,但那实在是很难,只有心思灵动,运气好的天纵之才,才能勉强达到这一点。 所以,在这个世界的历史上能够破碎的人并不多。 当然,这对李钦来说还是比较靠后的事情,眼前的李钦最关键的还是凝聚自己的精气神,令其达到某种莫名的状态之中。 事实上,随着自己不断在这大阵里闹腾,不断闪避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李钦感到自己离那个点,越来越近了。 “一点,只要再有一点就好。”李钦暗自念叨,心中的精神越发的纯粹起来。 恍惚中,他隐约感到自己的精神已经凝聚成一枚细针,带着莫名的气势朝虚空中的某一点刺去。 “轰!”李钦的耳边猛然响起如雷的爆鸣,一片明亮却不显得刺眼的白光投入自己的眼中。 满目皆皆白,李钦看不见更多的东西,但他的身体还在运作。 此时,他感到自己化为风,化为了流星,以一种既迅速又飘逸的轨迹跃动着,奔跑着,最终碰到了墙壁。 “嗯?我过来了?”李钦心中一惊,眼中的异状在这一刻散去,李钦清楚的看到自己面前忤着一面冰冷而厚实的墙壁。 这是星罗棋布大阵的另一侧,在李钦所立之地的两侧,两尊从机括里伸出来的木人,正在机括的运作下缓缓的收回。 它收回的速度并不快,已经抵达这一侧的李钦,此时只要轻轻的一挥斧就可以将它们劈成两半。 不过,李钦并没有这么做。 “感念你们也陪伴我这么久了,我也不怎么你们!直接给你们两下轻的,这件事就此算了吧。”李钦展颜轻笑,手中训练用的木斧往两个木人的头上轻轻一磕,算是将他们斩首了。 “嗡……”一声轻鸣声响起,穹顶上钢柱的震动顿时停止了,钢柱之上那些用绳索钢丝系住的东西也渐渐停止了自己的摇摆。 “呼!”李钦轻轻的吐出自己胸间的一口浊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迈步走出了密室。 密室之外,是一间朴素的房间。房间不大,也就是十五平米的样子,屋中陈设不多,一张床,一张书桌,一张靠椅,一盏油灯,一套文宝,几卷书册——这就是李钦自己的卧室了。 作为一名有着正五品官职丹阳将军,李钦如此的居住环境可以简直可以用简陋来形容。 但,李钦对此浑不在意。 对他来说,这里只是他睡觉的地方,根本就不是用来享受的。 “单纯说道享受,说道生活的便利,这个世界,又哪里比得上后世呢。”李钦喃喃自语。 虽然他所经历的两个现代世界都已经沦落了,但李钦体会过没落之前的方便,所以他心中还是很有感触的。 迈步走出卧室,早已等候多时的风天清快步走了过来。 “大人……”风天清朝李钦拱手。 “怎么了?”李钦扬了扬眉头。 “有情报从东都传来。”风天清轻声汇报。 已经一年了,风天清也算是历练了出来。出生商人家庭的他在李钦的着力培养下,成为李钦麾下负责对外情报收集头目。 “笑面狐”风天清——这个匪号在江湖上还不出名,但是在真正以贩卖情报为生的巨鲲帮和四大门阀也算是小有名气的一员了。 其行动之诡异,获得情报之迅捷,着实令这些老前辈为之侧目。 在风天清的努力下,李钦已经基本完成了一张以江东苏杭之地为重点,洛阳、扬州为基干,以大运河为血脉的情报传输网络。 利用这个网络,朝廷的消息,李钦总能很快的知道。 这让李钦在布局上,轻松了很多。 “什么情况?”李钦微微的眯起了眼睛,和声询问。 “傅采林的徒弟‘罗刹女’傅君婥在又一次刺杀杨广未果之后,逃离了东都;杨广欲求长生,命宇文化及南下江都往扬州‘推山手’石龙处搜寻长生诀。”风天清一边简要的解说,一边将详细的情报文书交到李钦的手中。 “傅君婥外逃?宇文化及南下?”李钦玩味的思索着这两个情报:“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两个消息代表的意思是——大唐双龙传的序幕已经拉开了。” “看来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们这附近会变得热闹许多啊。”李钦小声的念叨,两眼顿时射出令人心惊的光芒,他一边走,一边暗思:“我们已经沉寂了一年,现在是骡子是马也该拉出来溜溜了。罗刹女、宇文化及……还有杜伏威!嗯,这些正是可以让我比划的对象。” 想道这里,李钦猛地停下步伐:“去通知苏定方校尉,让他执行‘星火’计划。” “是!”听李钦下达这个命令,风天清顿时兴奋起来。他大声的拱手应下,旋即一路小跑的离去了。 ------------ 第二十一章 往京口李宋初遇 星火,取星火燎原之意。 这是李钦控制丹阳、宣城、余杭等地的计划。 作为李钦的副将,看李钦竟然在当涂之地竟然作出如此大的布局,苏定方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些事情不是臣子可为。不过,他已然成为副手,李钦又没有对不起他的地方,而且他也看到了李钦所做的那些事情对军队的促进,心里自然对此更无意义。 统领最强的军队,会战天下群豪——这就是苏定方此时的理想。 至于大隋的江山如何,皇帝有谁来做,苏定方也没有考虑那么许多。在历史上,他会加入窦建德、刘黑闼的河北起义军,也说明他对隋朝的忠心并不高。 在李钦的推心置腹之下,在看到李钦那一套与众不同的方略所起到的出色效果之后,苏定方终于加入李钦的麾下,认李钦为主。 在有了苏定方的加入之后,李钦的很多谋划都有了更好的参谋和执行者。而苏定方自身,也在不断参与李钦谋划的过程中,逐步成长起来。不但武功大进,同时也具备了相当的战略眼光。 他与李钦商议,认同了李钦对今后一段时间里天下大势的判断。最终和李钦定下了这个“星火计划”。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以农村包围城池,最后再夺取城池的控制权。 这便是“星火计划”的两大核心。 为此,李钦突击招募了一群机灵可靠的小伙子,对他们进行一番洗脑式的培训,给他们配备产自当涂钢铁厂的冲压兵器,让他们以十人为一队,总共两百多队,挺进丹阳、宣城、毗陵、吴、余杭、会稽、遂安、新安等地,暗中控制两地的村落。 避开城池,深入农村,控制要道,占山为王。 在丹阳,当着当涂县那些文官的面,李钦和自己派出的人玩了一场又一场“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游击战与反游击战的演练。 偌大的丹阳郡成了李钦的练兵场。 尽管李钦真正的编制只有区区的五千人,可是在李钦各个工厂大肆扩张的掩护下,实际被李钦控制的兵力已经达到了三万之众。 当涂县只有两万人,整个丹阳郡也只有十万余户,而李钦却养了三万兵。只就单纯的兵民比例来说,李钦也算是穷兵黩武了。 不过,李钦并没有宣扬这一点。 他还想依托隋朝这个破伞地调的发展一段时间呢,他不想这么快的暴露自己。 前期不断积累实力,到后期堂堂正正的碾压对方。 李钦用以争霸天下的大策便是这个。 不过,在这样的大策之下,适当的发展自己还是必要的。毕竟,当涂只是一个县,用它作为自己的立基之地是可以的,但是想要具备能够争霸天下的底气,李钦还需要进一步的扩张。 丹阳郡是必须的,宣城也是必要的。 总之,李钦的想法就是控制苏杭吴越之地的鱼米之乡,进而称霸东南,与群雄逐鹿天下。 说实话,这样的目标和李钦短期不想树立反旗的谋划是自相矛盾的,所以“星火计划”就出炉。 在“星火计划”中,控制农村是关键,占领城池反倒是最后末位。出于古代皇权不下乡的惯例,李钦认为自己自己要不正式占据县城,立起名号,自己应该能够安稳一段日子的。 “丹阳,宣城,毗陵、吴郡、余杭……这一线是我们首先要控制的。如此一来,我们就有一个出海口了。”在找来苏定方之后,李钦确定了星火计划“第二阶段”的目标。 “宣城和毗陵还好说,只是余杭、吴郡会稽,这三个地方……可是是东南沿海三大帮会的势力范围,他们和我们可不太对付。 如今天下纷乱,三大帮会也有自立想法,其帮众习武者颇多,也能纠合其一支强大的武装,不容小看。” 苏定方皱着眉头提醒李钦: “如果是千军万马的阵而战之,三大帮会当然是被我们碾压的货。但眼下我们的要求是暗中控制三地……那个人战力不足,就成了我们最大的短处。” “嗯,既然这三个地方最大的问题就出现在三大帮会的身上,那我就往东边走一走,看看能不能直接收拢他们。”李钦虎虎生威的说道。 他说这话时,身上庞大的气势不由自主的释放出来,让一边的苏定方感到一阵压抑。 “大人,你突破了?”苏定方诧异的望着李钦。 “嗯,刚刚突破,现在的我少少也算是一名宗师了。”李钦微笑的点了点头,认可了苏定方的猜测。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呢。”苏定方大喜,非要拉着李钦做一番庆贺。 李钦推却不过,也知道苏定方为了训练新兵,已然断酒数月,正是酒瘾犯了,需要解馋的时候,便同意在当涂候府内开一个小宴会庆贺一下。 当然,这不是完全庆贺自己晋升宗师,更多的是承担李钦与陆续加入自己麾下的那些新人的一个互相认识,拉关系的宴会。 蔡琰化名蔡玟,游历天下,在江湖上已然有了一个江南才女的名声,借助这个名声。她为李钦招揽不少不错的人才,比如许敬宗、颜师古、傅奕、蔡允恭、毛藻、沈落雁等人…… 对于这些人,李钦和他们一一交谈过,针对他们的个性和能力给他们安排适当的职位。作为新入职不久的人才,李钦给他们的职位不是很高,但都是能够迅速培养的他们锻炼他们能力的。 例如沈落雁,李钦就让她接受风天清和苏定方双重领导,算是李钦麾下情报部门和军事部门的联系协调人员。 当然,人多了,李钦也不可能向最初对待苏定方、风天清那般,通过天天相处,与其搞好关系。 所以,举行宴会联络感情就成了必要的事情。 当下当涂候府里灯火通明、彻夜未眠,众人放开心思的吃啊,喝啊,彼此倒也爽快。 如是一夜过去。第二天一大早李钦,就命人拾缀了一艘小船顺江而下,前往吴郡了。 江南通行,最舒适、最迅捷的还是水路。以江南水系之发达,只要你的船不是吨位极大的那种,基本上可以凭借扁舟一叶纵横各地。 南船北马! 在江南行走,你若还是凭借着两条腿去迈步,那基本上是脑残找抽的行为。一般没有必要,没有人会这么做的。 泛舟于大江之上,李钦一路向东,船行至京口附近,感受着天地江海的辽阔,李钦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股豪情壮志,不禁高声吟唱起来: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是非成败转头空。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 一壶浊酒喜相逢。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李钦已是宗师境界,中气十足,此时提气高歌,自是声震数里,两岸咸闻。 为他操船的军士,虽不解其中大意,但也听出了里面,豪爽阔达之意,顿时拍手叫“好”起来。 “好……好在何处?”李钦笑着问他。 军士张口,却回答不上来,只是弱弱的说:“我就是觉得好!发自内心的……” “哈哈!”李钦一笑,正想说些什么,忽见前方一支挂着“宋”字号旗的船队从下游行来,其间有男子立于船头,用很是好听的声音提气相询:“未知方才是哪位高人在此放歌?在下宋师道这厢有礼了。” “宋师道?天刀宋缺之子?”李钦双眼一眯,心中顿时伸出几分想法来。 如今天下,除了皇室杨家之外,声名最著者莫过于四姓门阀:宇文阀、独孤阀、李阀、宋阀,三北一南,各领风骚。 宇文阀乃前朝皇族,与当今皇室亦有亲密的关系。 独孤阀乃是当今的后族,家族之中惯出妃嫔皇后。 李阀向为关陇军事豪门,其阀主李渊亦是杨广之表亲。 这三大北方门阀,不是胡人出身,就是混有胡人血统。 而只有南方的宋阀,则一直坚持传统,严禁族人与汉族以外的人通婚,故在江湖上被视为汉族正统。 宋阀之主“天刀“宋缺有天下第一用刀高手之称。 文帝杨坚在位时,以“天刀”宋缺的雄材大略,仍不敢轻举妄动,还韬光养晦,潜心修隐,免招大祸。 到杨广即位,内乱外忧,朝政败坏,叛乱四起,宋阀才再次活跃起来。 此时朝政败坏,宋家凭其在南方的人面势力,轻易打通所有关节,公然贩运海盐。 李钦所见的这支船队,便是宋家由东往西,用以贩卖海盐谋取暴利的。 对于宋阀,李钦所知的不多,但也知道那是一个何等可怕的庞然大物。 不过李钦并没有害怕,他读过《大唐双龙转》自是明白,宋阀对中土各个势力的态度如何。 宋阀是坚持汉人正统,亦有以南统北的心思,这和李钦的大略是一致的。 就江湖上各个势力来考虑,李钦觉得自己似乎可以把宋阀视为可以攻略的盟友。 尽管,他并没有和宋阀的人交涉过。 “嘿……以前我那是没有时间精力去处理这等纷杂之事。不过眼下么……”李钦在自己晋入宗师之后,一些交涉镇压之举,应该可以进行了。 李钦思索一番,主意已定。面对宋师道的客气,李钦却是从小舟上站起,遥遥的向宋师道拱手回礼:“方才是在下妄言,恐有辱尊听,不敢称高人。” “如此佳作,若还说是妄言,只怕天下九成以上的文人都要羞愧的无地自容了。”对于李钦的客气,宋师道哈哈一笑:“阁下雅致,想必不凡,还请上船一叙,以便请教。” 宋师道直接向李钦提出邀请。 “好!”李钦答应了。 “如此,还请阁下将舟靠近,我正好放下绳梯!”宋师道遥遥的向李钦建议。 “哪里需要那么麻烦!”李钦大笑一声,双足一蹬的从小舟上腾空而起,直入七八丈高的虚空。 在半空之上,他大袖挥舞,左右扇出无穷的劲风,竟是凭借着这一点凌空而坐的动力在生生向前迈出了九步。 李钦步伐颇大,凌空一步,便是一丈之遥。 九步之后,他离小舟已有近三十米了,可宋阀的大船离他尚有两百余米。 李钦手上空无一物,如今似又是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 谁都以为李钦会就此陨落江中落得一身狼狈,却不想李钦确实是落下了。只是他落得很轻,从数丈高空往下,他足尖轻点江面,竟然只泛点涟漪。 涟漪还未散开,李钦便直蹿向前。 这一番飞驰,虽然没有了最初那宛如神仙中人的飘逸,却另有一番豪迈迅捷的味道。 如此不过几息,李钦便以窜到了宋阀的船边。 当下,他伸手轻扣艨艟的船板,身形顿时如箭矢一般直冲天上,最终在船头上方一丈高的地方曼妙的转了一个身子,轻轻的落在船板上。 这一番渡江临船之举,让船上的宋阀之人看得呆了。 他们似乎还没有听说过有谁轻功竟能如此了得,竟然能横渡数百米的江面。 “好!”在李钦落于船上之后,他们呆呆的看了李钦好一会儿,这才欢喜的鼓掌叫好。 而一直站在船头看着这一幕的宋师道,也在周围众人叫好的同时,低首看了看了李钦的脚面。此时,他惊讶的发现李钦在涉水渡过了这么长的一段江面之后,李钦的脚底尽是一丝水渍也无。 “这么说来,他是将真气包裹在自己脚上来渡江咯?”作为宋缺的儿子,宋师道的眼光还是有的,他一下子就猜中了李钦渡江的手段。 只是猜测出来的结果,让他更加惊异于李钦这个人。 因为他看到了李钦那年轻的面容。 “他有二十五岁没有?”宋师道看着脸蛋光滑,颇显年轻的李钦,心中骇然:“能够将真气完全包裹双足,进而渡江……这恐怕得有宗师的水准。而不到二十五岁的宗师,这说出去会让整个江湖抓狂的。奇怪,我原来怎么没听说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呢?” 宋师道想着,对待李钦的态度越发客气几分。 ------------ 第二十二章 露身份强势压服 当下,宋师道请李钦前往楼船的二层,只言自己族叔宋鲁和几位朋友想见一见李钦这位江中放歌的高士。 李钦对此笑笑,并没有反对的意思。 本来,他上到船上应宋师道的邀约,就是存了交好宋阀的心思。宋师道带自己与其族叔相见正好遂了他的心思。 于是,李钦在宋师道的引领之下漫步登梯,从容的迈入宋师道拉开的船舱之中。 舱厅之内,雕梁画栋,颇显奢豪。其间已有酒席备下,热气腾腾的河鱼,烤的喷香的羊肉,泛着玉色的美酒,倒也显得丰盛。 只是如此丰盛的酒宴并非为李钦一人准备的。 李钦看到桌上的残局,以及站起来欢迎自己五六道身影,心中便明白了眼下的情况:想是宋师道与朋友会宴,席中听到自己放歌,心中兴致一起才请自己上来的。 “豪门的公子哥果然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任性的很。”李钦心中轻哂,脸上泛起和煦而从容的微笑。 说实话,身高不过一米七二的李钦并不是一个帅哥类型的人物。他既不高大,也不俊朗,但长期以来的修行和博览群书的文气,再加上此时进阶宗师所带来的自信使得他一举一动之中都带了些许和谐的气质。这种气质在内行人眼中被称为宗师气度,在外人看来却是一种莫名迷人的自信风采。 带着这样的风采,李钦淡笑,一笑就给了众人不错的印象。 见面最初的好感就这样有了。 之后,宋师道给李钦介绍了席间的众人:宋阀的著名高手“银须“宋鲁,宋鲁那姿态撩人、媚视烟行的小妾柳菁,容貌甚美但气质冰冷的罗刹女傅君婥,以及两个十六七岁的小子——寇仲和徐子陵。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之一了?”李钦一眼从两人身上瞄过,将两人的形貌气质尽收眼底。 但见这两人满身浓重的混混味,看着有些普通,可在这等普通之下,却流露出些许潜藏的特质来:一个沉稳雄浑、一个飘逸从容,尽管还未修行武艺,却也有了那么几分特别的味道。 “资质不错!”李钦心中品评。 此时他算是明白,为何以宋师道修养身份愿意同两人平等相交,这可不仅仅是因为宋师道对傅君婥的好逑之心,更也有点欣赏、怜惜两人的想法。 “好么……大唐双龙的主角和他们的娘都在这儿了。”李钦一见此景,心中大体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中对于宋师道的“任性”又有几分深刻的认知。 不过,他并未对此做过多的评论,而是在宋师道向自己诉说了他们的身份之后,大袖一挥,双手一合,朝他们一一作揖施礼。 这礼简单而不失大气,结合李钦眼下汉魏时期古朴衣着,站在李钦对面的众人只觉得一股堂皇之气扑面而来,令人心中暗折。 “阁下礼重了!”银须宋鲁当下不敢怠慢,尽管衣着有些不对,他却依旧以同样的礼仪向李钦回敬。 礼仪很重要的,尤其对于坚持汉族正统的宋家来说更是如此。 自西晋八王之乱以来,五胡乱华,南北对立,中原之地几经膻腥,大汉之民死伤狼藉,活下来的人,自觉或是不自觉的都有了几分胡化的味道。礼仪什么的,也渐渐有了几分胡人的味道。 如此纯正的汉礼,只有宋家这等坚持汉统的豪门还保留着,宋鲁和宋师道在自家的典礼上曾经见过这样的礼仪,可是江湖上如此古礼已是少见了。 别人对你行礼,你也必须以同样的礼仪回应人家。 这是礼尚往来的规矩。 宋鲁这么做了。只是他心中对李钦的身份来历,越发的好奇起来。 在宋师道的介绍下,李钦认识了众人。 而众人依旧不知道李钦的身份。他们等着宋师道将李钦的身份告诉他们。 但宋师道嘴巴开阖了几下,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李钦的身份。他只记得自己赶忙请李钦上来,却是忘了询问这么一遭。 “嘿嘿!”面对众人的目光,宋师道尴尬的笑了。 “唉……”看着宋师道的表现,宋鲁轻轻的摇头。对于这位宋家未来的族长,宋鲁觉得他还是需要继续历练一番。 不过,这也是以后的事情。 至于眼下,还是尽快将这点冷场度过去才是。 当下,宋鲁展颜一笑:“我听阁下放歌于江中,声震数里,显然功力精湛,武艺高强——这倒令我好奇了,江左一带,可不知合适有了阁下这等人物啊。阁下是最近迁居江南的么?” “猜的不错,我才来这世界一两年呢。你自然不会听说过我。”对于宋鲁的说法,李钦心中暗自点头,不过在表面上,他却不会这样回答。当下,他轻轻的摇头:“不……我就是江南人,只是前几年从军远征,去年才南返归家而已。” “哦?阁下曾入军中?”宋鲁越发好奇起来。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李钦的来历:“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在下李钦,字元华!”对于宋鲁的询问,李钦大大方方的报上自己的名号。 “哦?李钦?我听说丹阳镇将军、当涂候就是叫这个名字……”宋鲁一听眼睛微微的眯起。 “区区名号,恐辱尊耳。”李钦轻轻的摆手,其中的不臣之意微微显露。 “果然是你?”宋鲁脸上显出一丝诧异。对于李钦这个在江南新近崛起的势力,宋阀自然也是有抱有一定兴趣的。 毕竟,李钦所辖的丹阳、当涂都是濒临长江的城池。想要打通长江水路的宋阀而言,这实在是必须拿下的节点。 在李钦入主当涂之后,宋阀也曾遣人来拉拢李钦,但李钦一贯深居简出,只在自己的几个工厂、兵营打转,出入之间又有大队人马拱卫,宋阀的人根本连接近都无法,更别说向李钦表达拉拢之意了。 如此几趟下来,宋阀的拉拢之心渐渐熄灭,若不是看李钦对江面上的事情不闻不问,只怕后面几个月,李钦就要迎接来自宋阀的刺客了。 对于沿江的官僚势力,凡是不肯被拉拢配合的就予以清除,宋阀的行事在彬彬有礼之后,也是暗藏几分霸道的。 这一点,宋鲁明白,李钦也很清楚。 在知晓了李钦的身份之后,宋鲁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能在这里遇上李钦,那真是一个以外的惊喜,为了宋阀的利益,宋鲁可是有很多事情想要和李钦商量。 只是宋鲁也晓得,眼下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毕竟,这里还有外人的存在。 当下,宋鲁伸手就要请李钦坐下。 可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傅君婥突然冷冷的开了口:“你就是那位因斩杀高丽莫离支渊太祚而闻名天下的李越骑吧。” “闻名天下不敢当,不过渊太祚确实是我杀的。”李钦淡淡一笑,轻轻的点了点头。 “果然是你……”傅君婥脸上神色一变,持剑的左手一按机括。但见一道寒芒从她左手之中弹起,确实一把明晃晃的长剑。 傅君婥持剑在手,二话不说,便抖出银亮的剑花朝李钦的刺去。 一时间,杀意冰冷,剑气森寒,其间逸散出来的点滴劲力便刮得众人两颊为疼。 一问出李钦的身份,便使出杀招,傅君婥这一番举动却是将席间的气氛打得粉碎,更是将她自身的狠辣无情表现得淋漓尽致。 “嘿……小……”眼见傅君婥突然向李钦动手,宋师道张口欲喊。 只是他嘴巴才张开喊了半声却被一边的宋鲁拉住手去,狠狠的瞪了一眼与他:“想想自己的身份。”宋鲁恨铁不成钢的轻语。 “这……”宋师道默然,眼里尽是满满的失落。 他对傅君婥抱有好感,这是这里的人都看得出来的。这的确是一见钟情,但这等一见钟情的爱慕,却随着傅君婥因李钦杀了渊太祚而动手变得绝无可能。 宋阀是坚持大汉正统的,他父亲宋缺决不允许自己的儿子与一个异族女子结合。无论这名异族女子是多么美丽,其身份又是如何的高贵。 想明白了一点,宋师道脸上顿时一白,一副痛不欲生的模样。显然只是短短的几眼,连话也不曾说上几句,宋师道对傅君婥已是情根深中了。 “唉……希望他能走出来。这也算是一种历练了。”宋鲁轻叹一声,身形微微一晃却是靠近了徐子陵和寇仲的身边。 尽管徐、寇二人明显是中土人士,可看他们和傅君婥如此亲密的模样,宋鲁不得不站在他们身边威慑他们。 此时宋师道并未将自己看见的告诉宋鲁,宋鲁自然不晓得李钦已是一名宗师级别的高手。 剑芒暴涨,剑气呼啸,宛如海浪一般的剑势席卷而至,似乎要剑李钦的身形彻底的淹没。 这的确是凌厉的攻击,但这样的攻击对已然晋入宗师境界的李钦来说却是不值一提。以他的水平虽说不上能够完全无视傅君婥的这一剑,但想要应付过去也是相当容易的。 面对傅君婥攻来的万千寒芒,李钦哂然一笑,却连兵器都未拿出,就并指为剑,逆着傅君婥的攻势轻轻一划。 “哧……”但听得一声剑气破虚的轻响爆起,众人便见眼前的漫天剑气,森然的剑芒狂潮已然消散得无影无踪。 傅君婥的剑已然被定住了。 而止住她长剑锋锐的正是李钦的两根白皙如玉的手指。 “你……”傅君婥有些花容失色。她似乎没有想到李钦的实力竟然如此的恐怖:“能够如此轻易的止住我,这李钦难道是宗师了?不对,师父不是和我说他已经被重创,命不久矣了么?怎么会……” 傅君婥有太多想不通的事情了。 不过,最令她惊讶的是自己师父对李钦的估计有误。 怎么办? 傅君婥试图抽剑,但李钦的两根手指就如精钢浇铸的一般,无论她怎么用劲都动弹不得。 “放开我们的娘。” “一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眼见傅君婥不敌李钦,极为关心傅君婥的徐子陵和寇仲顿时紧张的大喊起来。 他们不会武功,知道自己不是李钦的对手,便试图通过言语相激来让李钦羞愧放手。 但如此程度的言语又能让李钦如何。 李钦当下哂然一笑:“弱女子?她刚才可是凶狠拿剑想要杀我呢!如此狠厉的女人也能说得上是弱女子么?” “这个……”徐子陵为之愕然,张了张嘴巴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说到脸皮厚,睁眼说瞎话的本事,他还是比不上寇仲的。 当下寇仲却是脸不红,气不爽的强辩道:“大爷,你都拿住她了。岂不是证明你比她强?他比你弱?男人嘛,就是该大度一点的。你就怜香惜玉一番,别和她计较,成不?” “哦……”李钦看了寇仲和徐子陵一眼,沉吟了一下,心中也不知道究竟想道了什么,竟然点头答应下来:“别和她计较?可以,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说着,李钦身形一晃,这边手指才放开傅君婥手中的长剑,那边便已然突到傅君婥的面前,伸手往她的小腹一拍。 “啪……”一声轻响爆起。傅君婥脸色顿时一白,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极为虚弱。 “你……你竟然废了我的武功?”傅君婥面露死灰的说道。 “没那么糟糕!我只是暂时封印了它而已。”李钦悠然说道:“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的俘虏了。至于我什么时候放了你,就看你自己表现如何。” “你……”傅君婥脸色一白,似乎想到了什么顿时脸颊通红的咬牙切齿起来:“你休想……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嗯?什么意思?”李钦微微错愕,却是有些不解其意:“这婆娘究竟是什么意思?” 李钦闹不明白,不过他也没有多想。 他不再理会傅君婥,而是漫步走到宋鲁的面前向他躬身一礼:“闹出如此风波,让阁下见笑了。” “呵呵,没有的事情,李将军客气了。”宋鲁连道不敢。 这时一边的宋师道插进话来:“李将军如此封住了她的武功是不是太过份了一点?” “过分么?我不觉得!”李钦摇头轻笑:“说实话,我还是比较欣赏一句古人名言的。” “什么名言?”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李钦身上。 “内外六夷敢称兵仗者皆斩!”李钦微笑着轻语。 只是这饱含杀气的一句话说出,舱厅里的众人都觉得一阵滔天杀气迎面而来,眼前一阵恍惚,似乎有看到了一片人头滚滚的修罗杀场。 ------------ 第二十三章 斥君婥李钦辩理 一句话语,竟令众人升起直面尸山血海的感觉,可见这句话煞气是多么浓烈了。 “我的娘啊!如此霸气的一句话究竟是谁说得?为何我竟然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咧。”沉默中突然响起了寇仲的惊叹。 随着寇仲的出声,众人总算是回过神来。冷冰冰的傅君婥一脸仇恨的看着李钦,寒声回答:“能说出如此话语的除了冉闵那个杀人魔王外还有谁?” “杀人魔王?那只有你们这些外族人会这么认为?世间若无武悼天王,今天的汉人还不知道会是怎样呢!” 李钦冷冷的瞪了傅君婥一眼毫不客气反驳道: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孔夫子的华夷之别,乃是我等必须铭记遵从的。 只可以华变夷,不可以夷变华。诸如五胡乱华之事,我就算死也不会让它发生的。 这点对谁都是一样,即使你们高丽也是如此。 要我说,皇帝陛下对你们的态度已经够宽容了。” “宽容?杨广那个屠夫……无故攻我国度,杀我子民!这个哪里宽容了?”傅君婥激动起来。 此时,她内力已失,激动起来两颊通红,倒有些动人的美丽。 不过,她到底是一个惯有控制力的人。尽管激动了那么一下,可她还是迅速的冷静下来:“你知道我的身份?” “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大弟子,江湖人称‘罗刹女’的傅君婥…… 你都朝我动手了,我怎么不知道你的身份? 你师父傅采林砍了我一剑,那奕剑术的剑气在我体内肆虐了一年之久,我好不容易才将之驱散。这一年里,我与奕剑之气朝夕相伴,对其熟悉无比。 你的运剑理论与你师父如出一辙,你说我能不能看得出来。” 李钦哂然轻笑。 “你……”傅君婥大恨,恼火的开了一个地图炮:“中原人果然是诡诈的。” “不敢当!”李钦笑着摆了摆手:“要说为人诡诈不讲信义,蛇鼠两端,狂妄自大,你们高丽人自认第二,可没有人敢说第一呢。” 风轻云淡之间,李钦又给高丽人加了不少帽子。 “皇帝陛下是失败了。不过这里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不过,你们也别以为自己可以就此安心万事大吉了。就你们高丽人那种态度,今后无论是谁当了皇帝,只要他的国家还是统一的,征讨高丽的方针便绝不会改变。” 李钦斩钉截铁的做出了预测。 “老子打不过,儿子接着上。你最好祈祷中原永远的分裂,否则……这一场角逐必然是以你们高丽人的国灭族亡而告终。傅采林是很厉害,只是他不是神,他能护住你们高丽一时,却护不住你们一世。” 李钦的话语带着雄浑的气势,宛如一把利剑直戳傅君婥的心房。 “你……”傅君婥愤怒无比,但李钦所言之语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事实:如果中原不停的和高丽处于战争状态的话,那高丽确实坚持不了几次。 三征高丽,隋军皆“输”。但高丽也陷入疲惫之中。人口减少,国库空虚——高丽胜了,却没有胜利者的喜悦。 中原太大了,一个统一的中原朝廷实力太强了。 想要真正保住高丽的性命,或许只有像李钦所说那样让中原永远陷入混乱才行。这本来也是她南下的目的,但…… “……这可能么?”看着满屋子出身于中原的人杰,傅君婥突然觉得让中原永远陷入混乱分裂的想法确实很好,但并没有多少实现的可能。 “太……太可怕了。”想想看国灭族亡的可能性,傅君婥就有些不寒而栗。打赢了的高丽已是如此疲惫,要是真到国亡族灭的地步,那高丽会有多惨,傅君婥完全不敢想象。 “高丽只是一个小国而已……为什么你们中原人就不肯放过我们?你们打不过突厥,就拿我们撒火么?”傅君婥担心着,害怕着,最后竟然像一个小女人似的尖叫起来。豆大的泪珠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嘴巴一扁一扁,却是强撑没有落下来。 梨花带雨,楚楚可怜,撕去了冰冷坚强的外壳,傅君婥倒也真的柔弱起来。 一个大美女竟然被欺负得要哭了。这让舱厅里的男人们都不禁有了些许不满。 尽管他们也明白李钦的话语似乎是有那么一点正确性的,但人家都那样了…… 你就不能缓缓? 真是铁石心肠的鲁男子! 李钦站在舱厅之间,一下子就接收到了好几道责备的目光。 不过,这些目光李钦却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所说的这些是他眼下在这个世界所行之道的一部分。 在自己的道面前,别说只是骂哭一个美女了,就让他挥斧斩杀一个美女,如果有必要的话,他也会毫不犹豫的。 毕竟美女再好,那也不是自己的美女啊。 “中原是大国,高丽是小国。大国就得有大国的威风,小国就得有小国的觉悟。” 面对快要哭出来的傅君婥,李钦依旧没有放过她的想法。他冰冷的话语仍然在傅君婥的耳边响起: “从高祖到陛下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灭掉你们的国。虽然你们的国都是趁着中原这几百年内乱的时候,从大汉故土上夺取的,但先帝和陛下都没有想要把你们怎么样。 大隋要打你们,完全是因为你们本身对大隋的敌视和自身的狂妄自大而已。 如果不是你们不肯称臣,老想着要攻伐幽州,还想着联系契丹、突厥进攻中原,大隋哪里会想要打你们? 对于你们高丽来说臣服一下,就是那么令你们难受的事情么?” “这么说也是啊!”舱厅里众人听李钦如此说,不禁都有些沉默了。 “按照这家伙的说法,高丽人真的有些在自寻死路啊。”徐子陵小声的对寇仲说道。 “就是,就算我们这等在扬州城厮混的人,也知道在自己不如人的时候是要伏低做小的。你比不上人家,竟然还老是撩拨人家,想从强者身上讨得好处。这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寇仲也认为高丽人太过了一些:“娘的族人,真是……” “你们两个混蛋,真是……”傅君婥有些气苦,对两个“儿子”的背叛深感心痛。 不过眼下她也不好说什么,因为她知道自己的身家性命可都捏在眼前这个冰冷霸道的男人手中。 “枉我当初还想着要刺杀他,真是失策了。”傅君婥越发的苦涩起来。 她沉默了,一个人在一边暗自伤神。 李钦也不管她,当下和宋鲁、宋师道等人再次见礼,便在宴席上坐下。 此时,众人的位置与方才有些不同。 宋鲁和他的小妾坐在一起。宋师道在他的旁边跟着,他的身边坐着李钦,而傅君婥和徐子陵、寇仲着依次坐在李钦的下首。 对于这等坐法,傅君婥和徐子陵、寇仲三人心里都有些不满。可在方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傅君婥又被李钦封了功力。眼下形势比人强,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他们只能听从李钦的安排。 原有的酒菜被撤下了,但宋家人麻利的手脚很快就给众人上了新的酒菜。 当下,宋鲁举起酒杯,笑意盈盈的和他们说起江湖上的一些奇闻异事。 不得不说负责宋阀利益大事的宋鲁是一个善于舞袖很能调动情绪的人。不过三言两语之间就将众人的好奇心勾起,令除了傅君婥之外的人忘记了方才的不快。 之后,宋鲁说起江湖天下的大事,说到了和氏璧,又从和氏璧说到了“慈航静斋”。 只听宋鲁言道: “此派名为慈航静斋,数百年来在玄门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但知道静斋所在的人都不肯透露有关这家派的任何事情。 所以我们虽因和氏璧一事对静斋明查暗访,仍是所知不多,只知齐内全是修天道的女子,据说道门第一高手‘散真人’宁道奇曾摸上静齐,找主持论武。 岂知静斋主持任他观看镇斋宝笈(慈航剑典),宁道奇尚未看毕,便吐血受伤,知难而退,此事知者没有多少人,所以江湖上并未流传。” 听宋鲁如此说,寇仲轻轻一拍徐子陵肩头,叹道:“这才是真正的秘籍呢!” 两人说着只有他们自己明白的密语。 李钦好笑的看了两个一眼,却不再说话。 只听宋鲁再次感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愈知得多,便愈自觉渺小,再不敢恃强横行了。” 徐子陵心悦诚服道,“宋大爷才是真正的人物。” 他在扬州惯了称人作大爷,自然而然就这么叫了。 宋鲁笑道:“两位兄弟根骨佳绝,若早上几年碰上你们,宋某必不肯放过。” 寇徐两人同时色变,一颗心直往下沉。 “其实也不必早几年,就算现在也不晚……”看着两人变色之脸,李钦却是淡淡的说道。 “什么?”李钦言语一出,众人皆惊。 徐子陵和寇仲更是面带惊疑的看着李钦,那一双双明亮清澈的眼睛之中带着深沉的企盼。在与傅君婥相遇见识到了武功的强大之后,这两位混混出身的少年已经把习武视为改变自己命运的阶梯。 他们渴望习武,可一直以来无论是傅君婥还是宋鲁都有意无意的告诉他们,以他们的年龄习武已是太迟,即使勉强修行这辈子也注定没有什么希望。 他们对此失望了。失望到了现在,更有些绝望。 而在这等绝望的境地之中,这个不似好人的李钦却告诉他们其实年纪大也可以修行武艺——这如何不让他们欣喜若狂呢。 “这可是真的?”徐子陵和寇仲紧紧的盯着李钦。 “我惯不会说谎的。”李钦从容的摇了摇头。 “这办法究竟是什么?”寇仲急切的询问。 “不可说……我可不会随意将自己的独门绝技告诉别人。” 李钦又是摇头: “不过,你们若是有机会去河南嵩山的少林寺,当一辈子和尚的话,或许能从中学到易筋经……这也是能让你们习武的办法。 不过,按照少林寺的规矩,从习武的沙弥到能够修行易筋经的行者,你们至少得坚持二十年的时间。” “当一辈子的和尚,还得在二十年之后?”寇仲和徐子陵面面相视,“额的娘啊。饶了我们吧。和尚不能娶妻生子,我们还想着传宗接代呢。” “切……”令两个大半小子如此大大咧咧的说起娶亲生子传宗接代之类的事情,舱厅里的男子俱是露出会心的笑容,而女子却是不约而同轻唾一口,显出一份嫌弃的模样。 不过,看李钦如此誓言旦旦的说,无论是宋鲁,还是徐寇二人都明白李钦所说的获取正有其事。 世上真的有无须年龄就可以修行武道的法门。 只是这样的法门,肯定是各个隐秘门派的不传之秘——比如李钦所说少林寺的“易筋经”,便是他们以前说没有听说过的。 这些法门如此的珍贵,谁会轻易传给他们呢? 法不可轻传! 这是自古而有的明训。 李钦如此说,其中亦有将两人收为徒弟之意。 李钦如此的厉害,比他们的娘还要厉害许多。 如果之前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李钦肯收他们当徒弟,他们绝对是屁颠屁颠的跟上去,欢喜无比。 可现在…… 李钦可是害了他们的娘啊! 两人虽是混混,可是谁对自己好,他们还是明白的,对于李钦这个仇人,他们心里怎么能没有仇恨呢?虽然他们的血脉之情,让他们心中的这份仇恨并不是那么浓烈,可要他们就这么拜李钦为师,他们心中还是有不少别扭。 他们卡在那边,尴尬着脸上的表情或悲或怒不足而一。他们在迟疑。 而就在他们迟疑的当口,身下的大船猛的一顿,却是突然缓慢下来。 极为剧烈的马蹄声,从江岸的前方猛然响起。 旋即便有一声高亢之音响起:“不知是宋阀那位高人在船队主持,请靠岸停船,让宇文化及上船问好。” “啥?宇文化骨来了?”傅君婥和徐子陵、寇仲闻言大惊。 傅君婥更是脸色变得惨白,她恨恨的瞪了李钦一眼,其中存着些许慌张和绝望:“若不是你封了我的真气,我现在绝对能带这两个小鬼离开,至于现在……我怕是要完蛋了。” 在傅君婥看来,宇文化及和李钦绝对是一伙的,两人都是杨广的同伙。 指望眼下的李钦能够帮自己挡住宇文化及,那还不如指望母猪会上树来得更好一些。 ------------ 第二十四章 横渡江宇文来袭 宇文化及来了。这可是宇文家除了阀主宇文伤和宇文成都之外最强者。 舱厅里的人都是人精,他们从傅君婥和徐子陵、口中三人的表现中自然可以清楚的看出宇文化及是为了这三人而来。 要不要出头呢? 如果利用宋家的名号,应该能够让宇文化及知难而退的。 宋鲁有这样的自信。 只是,有没有必要? 宋鲁在犹豫。 “鲁叔!”宋师道轻声叫唤宋鲁。 宋鲁看了他一眼,从其中看到的祈求。 “唉……”宋鲁看了宋师道的俊脸一眼,叹息一声,就席间站起身来,准备迈步向外。 无论如何,宋师道都是大哥的独子,对他的祈求,宋鲁不可能不闻不问。 即使宋鲁知道为了这点事情就和宇文阀杠上有些不明智,但宋家的根本是在岭南,那里离宇文阀太远,宇文阀即使要卡自己的脖子也是不太可能。再加上门阀之中又有宋缺这样的能人坐镇,宋鲁倒不会因此而害怕什么。 眼下纷乱,只要宋家还未正式立起旗号,怕是杨广也不敢对宋家如何。与他那擅长舞袖,能够调和各方势力的劳资杨坚比起来,杨广还是太嫩太嫩了。 既然招惹宇文阀不会有大碍,又有宋家公子代为请求,宋鲁自然打算外出打发宇文化及了。 可就在宋鲁准备出门的一瞬间,李钦却平静的开了口:“鲁叔,只需拖延宇文化及一会就好。我很快就会带他们离开此地。” 鲁叔,这是李钦跟从宋师道的称呼,无形之中也是将自己降低了一个辈分。这乃是李钦愿意与宋阀交好的一个细节。 宋鲁听到这个称呼眼睛突然一亮。不过他并没有答应李钦的请求,他扭头对李钦一笑:“诸位既然在我宋阀的船上,便是我宋阀的客人,我宋阀可没有出卖客人的习惯。” “就是,如果你们这样走了岂不是证明我们宋阀怕了他们宇文阀么?”一边的宋师道听说了,连忙开口劝阻李钦。 只是这其中有多少是为了李钦好,还有多少是为傅君婥,只怕只有宋师道自己会知道。 “哈哈!”李钦大笑一声:“你们宋阀的人情有多少厉害,我是知道的。出于利益最大化的考虑,我可不会把人情放在这等我可以顺手而为的事情上呢。来日方长啊!” “好吧!”宋鲁想到李钦的实力,微微思索一下便答应下来。 他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外面便传来宋鲁和宇文化及的对话声。 宇文化及迫切的想要上传搜索,言说要搜寻朝廷钦犯。 但宋鲁根本就不接这个茬,只说船上颇有财货,怕宇文化及见财起意,害了满船人的性命。 一番交涉,宇文化及威胁说要将自己失败的干系都推到宋家身上。 可宋鲁依旧寸步不让,不软不硬的挡了回去。 “宋阀果然可交!”李钦听着宋鲁和宇文化及的对话,思及宋阀本身的方案和理念,越发觉得这是自己可以结交的盟友。 不过,打铁终须还得自身硬。盟友可以为你提供帮助,却不能事事依靠他们。 既然自己有解决这件事的能力,那这件事就得由自己来应付。 “能给我一根绳索么?”李钦小声问宋师道。 绳索这等东西,他自己的个人空间里有,但李钦却不愿意当着宋家人的面取出。 这也是对自己的一种保护。 “你要绳索做什么?”宋师道不解的问,但还是让下人拿了一个绳索给李钦。 “绑人啊!”李钦理所当然说着,伸手扯过自己身边的傅君婥,也不管她如何挣扎,就用绳索将她捆绑起来,背负在自己的背上。 “你……你要对我们娘做什么?”徐子陵和寇仲看李钦“狂暴”如此作为,心中不由得一惊。 “没什么……我们这就走吧!”李钦说着,背上负了傅君婥的娇躯,一手一个拎着徐子陵和寇仲的身子,就这样窜出船舱,直冲船尾而去。 这一刻,宋师道算是明白了李钦办法——他竟是要就此将三人提到对岸。 这谈何容易? 虽然船离江岸只有差不多百米的距离,可李钦身上却是挂了三个人,负重不下三百斤呢。 “李兄,你还是小心点……”宋师道连忙追出舱厅,开口就要劝说李钦,却不想力气你的速度比他说话的速度还快。 他话音未落,便见李钦就船尾处的某一点屈膝蹬腿,整个人恍如大鸟一般自夜空之中掠过,就江面上涉水登萍,踏踏的过去了。 “唉……”宋师道劝说不成,望着李钦迅速远去的身影,也只能发出一声长叹。 “希望她能够在李兄的护卫下保得性命了。”长叹之后,宋师道心中暗思。其中酸涩与苦闷,此时只有他自己的清楚。 李钦走了,走的迅速而堂皇。他那毫不掩饰的举动,让宋鲁和宇文化及都不自主的大喝一声。 只是宋鲁的声音之中充满的惊叹。 而宇文化及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愤怒。 “宋家果然收容了罗刹女和那两个奸猾的小子。”宇文化及明白这一点,但此时他也无法言语什么。 人已经从宋家的船上离开,宇文化及也不好就此时怪罪到宋阀的头上。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这么做了,宋阀也可以用一句毫不知情来解释。 解释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有这个解释,宋家有没有真的谋反,那皇帝对宋家便不会有动作。 “四大门阀,只要不谋反就不会有事……”这是世间公认的,宇文化及知道这一点,自然也不会做无用功。 “走!”心中怒气翻腾的宇文化及恨恨的一拉缰绳,纵马领着众人离去了。 他一路追踪李钦等四人不经意留下的气味痕迹而行,渐渐深入山野树林之中。 此时,路越发难走了。两边的植被越来越多,骑士的身影已无法继续前行。他们跟不上了。 宇文化及对此无可奈何,当下,他让自己手下先行回转,而由自己一人单独追击。 他并不怕自己追不上。因为他知道罗刹女已然负伤。 那伤是他造成的。 罗刹女带着两个不会武功的小子,她在正常情况下都不是自己的对手,更何况如今的她已然受伤呢? 追上去! 发现她! 击杀她! 杨广对于罗刹女的刺杀十分痛恨。是以宇文化及想拿罗刹女的脑袋向杨广请功。 他想获得杨广更多的信任,好为自己的谋划提供更多的掩护。 干掉杨广! 拿回宇文家曾经失去的江山! 这边是宇文阀的终极目的。 为此,宇文化及也是不顾一切了。 一路追踪,越追越近。 宇文化及从对方留下的痕迹判断,对方似乎已经跑不动了。他们的脚步放缓,留下的痕迹自然也新了许多。 “看来我很快就能找到他们!”宇文化及想着,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许多。 如此奔跑近半个时辰,宇文化及循着踪迹转过一个山坳,终于在前方看到了人影。 此时,那些人正站在离自己还有四十丈的地方静静的等待着自己。 宇文化及一凝神,便从其中看到了自己的熟悉的身影。 “罗刹女,还有那两个奸猾的小子……嗯?怎么还有一人?”宇文化及惊呼。 一直以来,他都认为自己追击的是三个人而非四个人。 “阁下是谁?”宇文化及放声问道。 突然出现的人令宇文化及感到诧异,可出于对自身实力的自信,宇文化及并没有退却,反而展开身法勇敢的迎了上去。 很快,他来到那四人的面前,看到新出现那人身着一袭有着宽大袖口的青色锦袍,脸上神情宛如传说中的僵尸一般麻木。 不类人脸。 宇文化及心中掠过这样的想法,旋即他便明白这是为什么了。 原来,那人的脸上竟是带着一副人皮面具。 这人皮面具做得并不出色。太过僵硬的表情,倒是让宇文化及一下子就看了出来。 “阁下如此藏头露尾可不是英雄好汉的行径。”宇文化及在离对方尚有一丈的地方止步,背负双手于后,和声说道:“本官乃右屯卫将军宇文化及,奉当今天子之命追击朝廷钦犯于此。阁下若与这三人没什么关系的话,还是趁早离开吧。” “你倒是好心呢。”带着僵尸面具的青袍人操着极为沙哑的声音说道。 “本官只求捉拿钦犯,不欲牵连无辜。”宇文化及故作仁慈的说道。他一边说,一边悄然靠近了对方。 青袍人对此似无察觉,只是轻轻的摇头:“可惜,他们三个我是保定了。” “是么?”宇文化及轻问一声,脸色陡然一变:“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 宇文化及怒吼一声,肩膀微晃,身法展开,整个人顿时如一头敏捷的猎豹狠狠的扑向自己的目标。 才在中途,他便隔空向那青袍人挥出一拳。 “轰!”拳劲涌动,裂空而鸣。 宇文化及将自己毕生所修之玄冰劲打出,让周围的温度一下子下降了十余度之多。 原本三月的山间月夜,气温就较山外要低上许多,令人觉得凉爽。而此时宇文化及的出手,却是让这凉爽变成了奇寒。 不但将方圆几丈空间的温度都降低了,更是将其中的水气凝结起来,化为无数细碎的冰粒从四面八方朝青袍人出挤压过来。 这以不是针对人体的某一点而进行的重点攻击了。 这是针对轻袍人所在的那一个方向所进行的面的打击。 为了进行这一番攻击,宇文化及用自己的气机封锁了青袍人周围的虚空,务求令他无处可逃,最后只能生生的应下自己的这一拳。 “只要他接下,那他就不可能什么事也没有!”宇文化及很是自信的想道。 这一刻,他并没有发现随着自己这一拳的轰出,对面那张麻木的僵尸脸之下,一个年轻的面容正微微弯起嘴角的弧线。 ------------ 第二十五章 败化及收徒双龙 劲风袭来,寒气逼人。 不到一个呼吸,宇文化及的拳风已然扑面袭来。 寒风烈烈,直接拉动青袍人的衣袖向后。飘然的衣袂紧紧的贴在青袍人高瘦的身躯上,令他有一种莫名的倔强味道。 不过,这对宇文化及来说无关紧要。 宇文化及不是来欣赏人的,他是来杀人的。 他见青袍人没有任何动作,似乎是吓傻了反应不过来,脸上顿时显出狰狞的笑容。 “就这点本事……你也配英雄救美?”宇文化及大笑一声,口中诉说着嘲讽之语,身形如烈马一般奔驰,双手握拳,向前不断挥击。 “救美……?”沙哑的声音中带了点惊疑。他知道宇文化及误会了什么,却没有想要辩解。 和一个和你生死相搏,想要取你性命的人争论是非,就是找抽也没有这样找的。 眼见带着森寒杀意的冰冷拳劲袭来,将数拳之力何为一股沛然浩大之力,直入自己身前三尺之地,青袍人突然有了动作。 但见他大袖一挥,一点寒芒从长袖之中闪出,却是一把样式奇特的长剑出现在那青袍人的手中。 这把剑宇文化及认得,那正是罗刹女傅采林的佩剑。 “果然有奸情!既然如此,就让你们做一对同命鸳鸯好了。”宇文化及冷然一笑,手中的劲道又增加了不少。 青袍人怡然不惧。他执剑于手,振臂出剑。 剑出!一道银芒迸射而出! 长剑刺空,耀出万点宛如星辰般闪亮的剑气。 剑气纵横。或点,或横,或撇,或捺……宛如一名书法大家挥毫泼墨一般,将各种最基本的剑式演绎出来,竟一点一点将自己挥出的拳劲,切割,吞噬,磨灭,进而化为虚无。 “奕剑术?”宇文化及顿时止住了脚步脸上的神色惊异不定。 尽管青袍人使出的招数和傅君婥有很大的不同,可这等纵横万千,将敌人的攻势纳入,进行算计,一步步逼入绝境的战斗理念却和傅采林的奕剑术如出一辙。 宇文化及见青袍人施展的“奕剑术”如此精湛,若非确定傅采林那般的大宗师绝不可能如此藏头露尾的弄出神秘,他早就怀疑青袍人是不是傅采林本身了。 “你究竟是谁?”宇文化及瞪起眼睛,心中已有了退意。 “你猜!”青袍人哂然一笑,向前迈出一步。 “猜……猜你妹啊!”宇文化及抓狂不已。 他知道对方确实不肯报出名号,只得无奈的怒吼一声,再次向前挥拳。 “嗯?还是同样的招数?”青袍人轻蔑的一笑,手中长剑振起,剑式陡然一变。 “唰!”一剑劈下。 简单! 凌厉! 迅捷! 纤细的长剑,这一刻竟幻化为长刀巨斧,带着只手破天的豪情,闪出一道匹练似的寒光,朝宇文化及斩去。 “不好!”面对如此凌厉的一剑,宇文化及心中大惊。 他知道这一剑自己决计接不下,只得于仓惶间连退三步,身形一晃,脚尖一旋,一下子扭身到剑锋之侧,合掌击前。 这是他眼下能够想到的最好应对了。 但,他的这一变式早就落入李钦的算计。 就在他身形扭转的一瞬间,青袍人手中的长剑锋芒猛的一转,凛冽的剑芒化竖劈为横斩仍旧直面宇文化及的身躯。 这一下变故,宇文化及再也避让不得。 不过眨眼的瞬间,丈许长短的剑芒便和掌劲狠狠的撞击在一起。 “轰!”劲力交伐,气然排开,如碧海之潮浩浩荡荡席卷四方。 这是异常霸道凌厉的一剑,即使是宇文化及这等高手,也教他破开掌气,于胸腹之间横斩了一道。 虽然凭借着自己的掌风和护体罡气的庇佑,这一剑的威力已经给他磨灭得七七八八,但剩余的力量,依旧将他的肌体血肉切开。 若不是宇文化及自己逃得飞快,只怕那一剑就要挑破他的肚皮,流出他的内脏了。 “好可怕……好霸道的一剑!”宇文化及骇然。 如果说第一招的时候,青袍人的剑势宛如步步算计的天道,那此时青袍人挥出的一剑便像是开天辟地的盘古。 一招划破混沌,以绝强之力,破灭虚无。 一剑破万法! 这是力的至极。 青袍人的剑当然达不到这一点,但其中的意味原理却是一样的。 可怕! 宇文化及知道自己今夜决计拿不下几人,再待下去只怕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保。 当下,他运劲冰封自己的伤口,身形飘然向后。眼见那青袍人没有追来,这才滴溜溜的转了一个身子,拼命狂奔,迅速没入黑暗之中。 “呼……总算是走了!”看着宇文化及离去的背影,青袍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声音一下子从对话宇文时的沙哑变成清澈。 他松懈下来,身形微微的晃动,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响起,他整个人的身材顿时从原本的高瘦变得普通起来。 他伸手从自己的脸上摘下那张制作水平并不怎么样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年轻而寻常的脸。 此时,清淡的月华透过单薄的云彩挥洒而下,朦朦胧胧的照在他的脸上,将他的五官镀上一层淡淡的银色。 这,不是李钦,又是何人? 当下,李钦转过身来,归剑于鞘,大袖一振,将宝剑插于待在高岩之上观战的几人身前,轻声说道:“长夜已深,赶紧找一个地方休息吧。” “休息……”高岩之上的傅君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两颊一红,喃喃低声。功力已失的她此时就和一般的弱女子似的,对自身的安全很没有信心。 眼见李钦将自己的长剑投掷过来,她连忙将其拾起,紧紧的握着,生怕李钦再把它抢走。尽管她明白,李钦如果要拿,她根本无法拒绝。 冰冷的剑身给了傅君婥一点安全感。她一个人蜷在一边,心中也不知究竟再想些什么。 这一刻,她是有些哀怨的,也不知是对李钦,还是对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与她的哀怨有些不同,寇仲和徐子陵此时却是相当的兴奋。 眼见自己最大的威胁——那个该死的大仇人宇文化骨被赶跑了,小命得保的他们又怎么能抑制住心中的喜悦呢。 “真是太棒了!”徐子陵蹦跳的拍起手来。 “李大爷,你为何不去追击宇文化骨呢?”寇仲想到的东西似乎更多一些。他对于李钦只是变换了身形将宇文化及打跑,而没有彻底杀了他而感到疑惑。 “直接杀了他?他可是朝廷的高官……而我又没打出起义的旗号,就这么干掉,岂不是引起皇帝的警惕?大树底下好乘凉,我可没那么傻。”李钦轻轻的摇了摇头。 “可是……你就不怕宇文化骨回去搬弄是非?”徐子陵有些担心。 “怕什么?他知道李大爷是谁么?方才李大爷一没让他看到面容,二没拿着自己擅长的兵器,三则改变了自己的身形……宇文化及要是这样还能认出来,那他就不是宇文化骨,而是宇文神仙了。”寇仲大笑,一番言语,显出了自己的机智。 “呵呵,果然不错!”李钦抚掌而笑,看着寇仲和徐子陵的目光中充满了欣赏:“就你们这份机灵劲儿,只要让我调教几年,就算没有武功,当一营将军或是一城县令也是合格了。” “这……”寇仲明显有些意动,正想答应下来 但徐子陵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指了指一边沉默不语的傅君婥。 为人不能只顾自己! 能跟着李钦似乎不错,但也要考虑一下“娘亲”是怎么想的。 毕竟,傅君婥是这个世界上第二个对他们这么好的人了。一路上,她也不断的回护自己。若不是有她,只怕自己两人早就被宇文化骨杀死了。 对于,这样的人,徐子陵怎么愿意让她伤心? 军国大义什么的,徐子陵和寇仲知道的不多。 但为人的信义,他们都清楚的明白。 “那个……李大爷,你是有千好万好,可是你和我们娘……你能不能放了她,解开她真气的封印咧?”徐子陵一动,寇仲心中便明白他的意思,寇仲立刻改变了口中的说法,媚笑的望着李钦。 “放了她?让她继续在中原搅风搅雨,或者让她返回高丽,去傅采林跟前告状么?”李钦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虽然他没有说一个不字,可其中拒绝的意味已是十分明显了。 “这……李大爷,你不会怕了傅采林吧。”恳求不行,寇仲便转眼化恳求为激将。 “傅采林?我当然怕啦!天下最强的三大宗师之一,我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 李钦很自然的承认了自己的不足: “我倒不是害怕傅采林来追杀我……但我害怕傅采林会毁坏了我的基业。 你们都在扬州,应该知道我在当涂建得那些工厂,对我来说那些工厂是我用以改变世界的根基,我可不许他们有任何闪失。” 这话李钦说得十分坚决,徐子陵和寇仲都能感受到他心底那如镔铁一般坚硬的决心。 “哎……那这样……你要拿我娘怎么办呢?”眼见李钦已经做出了决定,寇仲、徐子陵二人知道无法改变他的主意,也只能叹息一声,无奈的询问李钦了。 “也不会怎么她的。”李钦轻声告诉两人自己的打算:“现在我要去办点事情。至于,她么……就让她跟着我们好了。等我们返回当涂之后,我会把她安置于当涂候府里。” “这算不算软禁?”徐子陵一下子会意过来。 “错!”寇仲一拍徐子陵的肩膀:“这叫金屋藏娇,我记得古时候有个皇帝就是这么做的……” “啪!”寇仲的话还未说完,李钦和傅君婥的手就不约而同的落在了他的头上。 李钦的手更快,傅君婥稍微慢了一些。 在徐子陵看来,这就像是傅君婥的手盖在了李钦的手背上一般。 “有奸情!”徐子陵暗自嘀咕。 不过他看到咬牙咧嘴呼痛不已的好兄弟寇仲,最终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来。 他怕自己遭遇同样的对待。 “我又没有说错!”在徐子陵的“见死不救”中,寇仲捂着脑袋大呼。 “你还说!”傅君婥如电一般缩回自己的玉手,嗔怒着怼视寇仲道。 “不可这样呢!”李钦也狠狠的瞪了寇仲一样,“我是有妻子的,我可不愿意让她误会。” “抱歉!”听见李钦如此郑而重之的说,徐子陵、寇仲不好在嬉闹下去,只能向李钦道歉。 “好了!关于你们的娘,这就是最后的结果。也许我会放了她,但绝不是现在。”李钦拍拍手对这一件事情下了定义,旋即目光灼灼的瞪视着两人:“至于你们,你们自己考虑的如何了?机会只有一次哦!” “这……”寇仲和徐子陵还是有些犹豫。 其中的关键并不在于他们自身,而在于傅君婥。 “娘啊!你看这怎么办呢?”寇仲小声的询问傅君婥。 “你们自己的事情,你们问我做什么?”傅君婥冷冷的看了徐子陵、寇仲一眼,又瞧了瞧李钦,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他既然能够做出这种许诺,想必还是有些本事的。你们可以先试试。若真的有效,你们拜他为师又如何?至少他比我有本事。” “这……”寇仲和徐子陵中傅君婥的话语中听出了她的不甘,也听出了她真正为自己打算的心意。 两人你眼看我眼的对视了一阵,最终定下了决心。 机遇绝对是要抓住的,对于他们这样的小人物来说,眼前比未来更重要一些。只有抓住了现在,才能拥有展望未来的可能。 “啪!”徐子陵和寇仲齐齐跪了下来,匍匐在李钦身前,重重的朝他磕了三个响头,口中叫到:“师父!” “好!好!”李钦大笑起来。他弯腰扶起徐子陵和寇仲这两个小子,心下隐然一松,感到自己和这个世界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许多,这个世界的许多秘密,似乎在自己的眼中变得更加通透起来。 “这是因为气运的获得,而带来的天道认可么?”李钦小声的嘀咕,看着双龙的目光越发的慈爱起来。 ------------ 第二十六章 教双龙李钦传法 说实话李钦收双龙为徒的目的并不是那么纯粹,那么圣母。 在他收双龙为徒的十分理由里,有两分是想趁机获得长生诀;有三分是想和这个世界天道搞好关系;三分是想为自己的大业拉拢两个不错帮手;而只有一分感动于两人的资质和义气。 想要得到什么,就必须付出什么。 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李钦很认同这一点。 所以他才会对徐子陵和寇仲如此眼巴巴的凑上,为他们而对傅君婥更加好一些——如果依照李钦原本的想法,就算因为担心傅采林的报复而不会杀了傅君婥,也绝对要废掉她的武功,让她彻底沦入凡尘。 内外六夷敢称兵仗者斩! 在这个世界,如果自己有能力的话,李钦并不惮于如此疯狂一把。 所有带着兵器,想要在中原耀武扬威的胡人是一个目标。 而日后草原上的那些胡人部落,则是他的另一个目标。 “工业力量,会将草原人的野蛮武勇都粉碎得无影无踪!”这便是李钦的底气,也是他日后赖以争霸天下的力量来源。 至于,开启了工业的力量,掀起名为“科技”的潘多拉魔盒对这个以武道为主的世界究竟会有什么冲击,李钦却早已顾不得了。对于他来说,完成任务、打赢团战是最关键的。 “嘿,这也算是我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了吧!”仰首望天的李钦嘿然一笑,低下头来平视着与自己差不多高的徐子陵和寇仲两人:“既然你们拜我为师,那我就得教你一些东西。你们可知道当今武学的根源在于何处?” “这个……”徐子陵和寇仲茫然的摇了摇头。 这个命题实在是大了,不单他们两个不会一点武艺的小混混并不知晓,就连算是高门佳弟的傅君婥也不明白。 从古至今修行武功的人多如过江之鲫,不知几凡,也有不少人如三大宗师那般走到了很高的境界。但,无论他们如何修行武功,体悟天道,基本上也没有想过武功的出处在何方,为何天下会有武功这玩意。 “请师父试言!”寇仲恳切的询问李钦。 自己不懂不要紧,只要能从师父那边得到正确的答案,将其记在心里也就可以了。 自己本就来向人学习的。 “隧古之初,本是没有什么武功的。 若要说武,不过是是人们为了生存与天争命,与野兽争活的手段而已。杀死野兽,获得食物和地盘,人们的一切都是为了求存。后来文明兴起,有了部落,又有了国家,人与人的交流增多了,也免不了冲突。 于是,战争出现了。人与人的争斗成了主流。当时,有一部分人衣食无忧,成天所想的便是如何杀死对方。这便产生了各种的技击技巧。 上古之世,巫武不分,祭祀横行,有巫者感悟天地之势,云起运行之法,创出气血运行之术,这便是如今内息真气的根由。 后巫祭没落,百家兴起。诸子百圣也将自己的感悟与巫术气血之道融合,创下当今的修行之法。 春秋战国之世,征伐频频,武斗成风,既有越女持剑破三千铁甲,也有墨者徒步只身止战。这是文化的盛世,也是武学的盛世。 然秦始皇一统天下之后,收天下之兵,毁天下修行之法,诸子流派损毁大半。始皇帝以为如此,便可以令帝国长治久安。却不想大秦江山二世而亡,混混出身的刘邦最终得到天下。 刘邦立国以黄老之学治理天下,与民修养生息。上有所好,下必善焉!黄老之学,来道家学说,刘邦以此治国,那天下学道之人就多了。其时,道为显学,容纳百家之理,混以巫蛊之术,医药之途,初步在武学之上确立了其修身养性以求升仙的基本目标。 后来,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抬儒家为显学,而将黄老无为之道废止,黄老之说,便成了民间隐士之间的一个修生之法。 修道之说在朝堂之上不甚流行,可在民间却相当盛行。从汉末到两晋,都有道家领袖以此为契机收拢百姓以求争夺天下。为此朝廷不得不打压道教,抬高佛教。 当然,道教的种种政治活动与我们所说的武道没有什么关系。 但道教的修行之法,却是我们当今诸般武道修行之法的源头。万法归道,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李钦用相对简练的话语,将整个武道的发展经历与徐子陵和寇仲分说了。他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避讳傅君婥。 这使得包括傅君婥在内三人,这才明白,武学的根由究竟在何处。简单的说,现在人们修行的武功,就是道家练气养生的法门加上杀人夺命的争斗之术。 万法归道! 这说法,还真是够霸道的。 只是这样的说法究竟对不对呢? 傅君婥没有言语。 因为她真切的知道自己师父所创的九玄大法、奕剑术之流,说到底也是对天道的追求,其中的许多理论,终究还是以道学为根基的。要说这样的修行法门是归于道家一派,倒也不能算错。 只是…… “这世间不是还有佛门么?我听说佛门与道家很不一样,难道佛门的修行之法也是归于道家的。”寇仲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佛门有自己典籍……这并没有错,但要说修行之道,它还真是归属于道家一脉。不信,你去问问那些修行佛门功法的和尚,问他们是不是在调理真气运行经脉,你就知道他们根基在何处。” 李钦微笑着说出了令人感到诧异的话语: “佛门之法诞生于天竺。天竺也有武功,但他们的理论可不是真气、穴道、经脉之流。他们讲究的八识、轮脉——这才是佛门的根基。 真气、穴道、经脉,这是我们中土道门独有的说法,与其他地方不同的。” “原来如此!”寇仲和徐子陵二人连连点头,对于所谓佛门武功却是看低了许多。 “那师父,本门的神功究竟是哪一个?”寇仲谄笑着询问李钦。 “神功?我没有什么神功……我所会的不过是一套纳气归元的法门和几招杀法罢了。其他的都需你从天地之中、经典之中去体悟。这是我当初一路走来的路,现在该轮到你们呢。”李钦笑着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起来,我会教你们修行的第一课。” 说着,李钦双腿一蹬,整个人飘忽的飞身而起,往两丈外那颗高达三丈的大树飘去了。 他的身姿既轻盈又迅速,大袖一挥,恍如天上谪仙。徐子陵和寇仲只觉得眼前一花,抬头一看,正好瞧见他没入树冠之中的那一角衣袂。 “那个……师父啊!你那个纳气归元的法门……能解决我们年纪太大的问题不?”寇仲看着李钦离去休息,顿时有些急了,他高声喊起,问了李钦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个问题。 “我听说以前有一个皇帝很喜欢修道,他命人搜集天下的道学经典,修订道藏。皇帝的命令底下的官员不敢怠慢,将道家典籍一一通读校对,习得一肚子道家法门。结果也就几年功夫,这官员竟然无师自通的成为武学的大宗师,最后破碎虚空而去。” 李钦并没有直接回答寇仲的问题,而是给他说了这么一个故事: “那官员自幼不习武艺,他读道书的时候已经三十好几了。连他那样的年纪开始习武都能成就大宗师,何况是你们呢?早点睡吧,自有养足了精神,修炼才能好好的进行。” “好吧!”尽管没有得到李钦直接的回答,可听了李钦所说的故事,寇仲和徐子陵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只是…… “娘亲,你怎么不知道有这样的事情呢?”寇仲小声的询问。 比起刚刚认作师父的李钦,寇仲更相信傅君婥一些。 “天下的事情多了,我怎么可能什么都知道。” 傅君婥轻轻的摇了摇头,躺在大石头上闭上了眼睛: “不过,听他这么说,我倒是记起来一些事情。前汉之时,世间多有得道成仙之人。这些人并非自由修行之徒,而是一个个饱读诗书的学子,他们开始修行也是二十岁之后的事情了。他们修行了十几、几十年也就升仙而去。修行成仙之说太过缥缈,可如果将成仙的说法,当成是武道的破碎虚空,那他们的事情,无疑证明年龄并非是限制武道修行的关键。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岂不是说现在人的修行法门都是大错特错的?我想这里面或许有什么讲究。” “是什么讲究呢?”徐子陵好奇的追问。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你们可以去问他,他不是你们的师父嘛!”傅君婥玉首轻摇,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便不再言语,似乎是就此睡去。 她睡了,徐子陵和寇仲胡思乱想了好一会,最终也迷迷糊糊的睡去。 天为幕,地为席,三个并不想干,却有了母子感情的人就这样在大石头之上睡下。 然后,几个时辰过去。 睡得深沉的寇仲突然觉得有人在摇晃自己的肩膀。 这是怎么回事? 霍然一惊的寇仲睁开眼睛,突然看见一张大脸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寇仲想叫,却被那人捂住了嘴巴。寇仲定了定神,发现唤醒自己的人正是自己刚刚认下的师父李钦。 “啊……什么事情?”寇仲心中奇怪,“不会是要开始修行了吧。可是,那不是说早上么?可现在,天都还没亮呢!” 寇仲抬头,见天上依旧墨蓝,星辰仍然挂在苍穹之上急切的闪动。东方的天际虽然有一线露白,但离太阳升起显然还有一段时间。 这个点…… 寇仲诧异无比。 他想问李钦,可李钦却不理他,只是朝他比划了一个禁声的手势之后,便转过头去以同样的手法唤醒了徐子陵。 “走了!我们去那边的小山顶!”李钦在两人都清醒过来之后,于他们的耳边嘟囔了一句,便入昨夜那般一手一个揪住他们衣服的后领带着他们往小山的顶峰狂飙。 当下,两人只觉得耳边的风声不断的啸起,迎面便有强劲风气吹来。他们难过的眯起了眼睛,艰难的看向前方,却见无数景色从自己的视线中倒退向后,而被李钦选做目标的山头,你自己越来越近了。 须臾,李钦带着两人抵达山顶。李钦将两人放下,向前一步,背对着他们。 “昨夜我就和你们说过天下武学皆出于道家的理论。我只所学也不例外。天下修炼的法门万,但归纳到道家的境界不过是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炼虚合道四者而已。”迎着微微而起的山风,李钦悠悠的开了口。 “为何世间修行之法多要求从孩童练起,而且最好是七八岁的孩童,盖因为这一阶段的孩童思虑纯净,没有那么多杂乱的念头,而且赶上了先天之气消散的尾巴。 修行之道的第一步练精化气,其实就是将自身的精血转化为真气的存在。七八岁的童子还未发育,先天之精尚存,自然修行起来事倍功半。” 或许昨夜寇仲和傅君婥之间的对话李钦也听见了,所以今日修行的第一课,李钦便给他们解释当今修行之法须孩童方好修炼的原因。 “这是正常的原因,那么有没有可以例外的?”寇仲追问。 “当然有例外的,有的人天赋异禀,一口先天之气极为雄厚,先天之精也极为充足,自然可以无视一般人修行的年纪界限。”李钦首先说道。 “那我们……”寇仲和徐子陵紧张的看了李钦。 “你们两个虽然资质不错,却也还算不得天赋异禀之辈。”李钦轻轻的摇了摇头。 “唉!”寇仲和徐子陵叹息起来。 但,李钦却转过头来拍了拍他们的肩膀:“你们虽然不是天赋异禀,却也不必因此而伤心。毕竟,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万物皆有一线生机,你们的修行也不例外。先天的优势没有了,但却可以通过后天的办法来补足。”李钦说着,比了比东方的天际。 “记住这个时辰,这是黎明之刻。等下太阳将会从那边升起。我带你们来这里,就是传你们你们一门吸纳之法,让你们在等下太阳初升的一瞬间,吸纳阴阳相交之时的先天紫气。这是天地生成的先天之气,你们将之采纳,依照我的传你们的法门吸入丹田之中,将其汇成一颗真气种子,以此为筑基之本。”李钦沉静而严肃的说道。 “知道了!”徐子陵和寇仲闻言,立刻收起脸上的嬉笑重重的点头。 “修行之道首先要静,需要记着:思定则情忘,体虚则气运,心死则神活,阳盛则阴消。”李钦先说了修行的一个关隘,待两人记下之后,又与他们解释了一遍,让他们明白其中的要紧之处。 教人修行,徐子陵和寇仲已是第三波了,之前李钦教过蔡琰和毒岛冴子。 在教蔡琰的时候,李钦自己也是迷迷糊糊,他与蔡琰更多的互为师友,互相探讨,互相学习。 而到了教导毒岛冴子的时候,李钦已经能够比较清楚的讲出一些事实,一步一步教会她如何从无到有的筑基。 这样的经验,眼下放到教导徐子陵和寇仲身上,自然显得轻车熟路。不过,三言两语,李钦便把事情说得清楚了。 徐子陵和寇仲本就天资不凡,只听李钦解释了一下,便完全明白,甚至能够进一步举一反三。 一番教学下来,李钦教的仔细,两人学得认真。不一会,两人就掌握李钦教给他们吸元归纳之法,在李钦的指点下开始,吸纳太阳初升之时先天紫气。 ------------ 第二十七章 获长生李钦推法 静心,呼吸,纳一缕紫气于胸,含一滩玉液于口,以心运气,意存冥冥,不以为得,而确有所得。 太阳升起的速度不慢,能够吸纳紫气的时间也就那么一瞬。 可就是这么一瞬,徐子陵和寇仲在李钦的指导下顺利的把握住了时机将阴阳交际之极的那一缕先天紫气吸入胸中,依照李钦所传之法门将之于任督二脉中挪运一圈,将其吸纳于丹田之中。 如此完成了今日修行的第一课。 “呼……”徐子陵和寇仲不约而同的长长呼出一口气来。 如此修行,前后不过数分钟的时间,若要说有所得那根本就是一种错觉,可就这么一下,两个刚刚修行的菜鸟便觉得自己的力量似乎比原先要好上许多。 “感觉身上好像有无数使不完的力气啊。”睁开眼睛,寇仲很是兴奋的说道,“我好像能够一拳打死牛呢。”说着寇仲朝向徐子陵:“陵少,你看的感叹呢。” “很舒服……不过我没有你拿夸张的感觉。只是让我围着扬州城跑上一圈,我怕是能够做到的。”徐子陵没有寇仲那么张扬的兴奋,他是温和而内敛,只是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上也有抑制不住的微笑。 “真的很有效果啊!”两人欢喜起来,看向李钦的自然比最初要热切亲近许多。 “这个师父不错!”两人在自己亲近的名单列表之中默默的加上了李钦的名字。 “师父,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两人急切的询问李钦。 修行有了不错的开端,瞅着美好的未来就在自己的面前,两人顿时有了干劲,恨不得一鼓作气,一下子变成江湖上数一数二的大高手。 “接下来,我将传授你们呼吸、坐下、行路、睡觉的法子。”李钦看着他们兴奋的模样,暗暗的点了点头,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咦……呼吸、坐下、行路、睡觉,这些不是很普通的事情么?怎么还要学?”寇仲对此很是惊讶。 “不,不对……师父绝对不会传给我们简单的东西。呼吸、坐下、行路、睡觉看似简单,却也是生活的一部分。 如果我们能将自己修行的融入到其中,那岂不是在我们正常的打坐之外,都可以修行么。 别人修行一天只有几个时辰的时间,而我们在掌握这些法门之后,却可以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修行。 如此这般,我们岂不是能够更快的赶上那些自小修行的英才么?” 徐子陵对此看得比寇仲更深远一些,他一下子就说出了李钦所传之法的用意。 “不错!真是要将修行手段融入与平日的一举一动之中,你们才能赶得上那些天才。”李钦点了点头。当下便将自己所会的一点一点的教导他们。 如此,一番教习,直到日上三竿,才算结束。 之后,三人返回宿地,沿途奔走李钦便让他们将行走的法门告诉他们,教他们如何运气,如何换气,如何将内息加持于足部的经脉之间,如何在奔走的同时吸纳天地元气。 “很多功法都说人身是一个小天地,宇宙是一个大天地。他们讲究不假外物自给自足。 说起来是没错,但如此修行,在练精化气的最初却是缓慢,非得日积月累才能有一丝见笑。这在我瞧来却是太过浪费时间了。 天地之力何等澎湃浩瀚,我们既然有宇宙这个大天地可以利用,我们为什么非得求索于自身呢。 这不是说自身不重要,只是我们人类之所以能从蛮荒之中战胜豺狼虎豹而成为天地主角,其关键不在于我们的身体比豺狼虎豹强,而在于我们脑袋比他们聪明,我们能够利用外物来武装自己。 既然我们可以利用镔铁打造兵器铠甲让自己拥有直面虎豹的能力,那为什么我们不能利用天地元气来冲刷已身,壮大已身呢? 带着这样的目的,我创造了玄黄聚纳功。以随时随地提炼聚纳天地精气入已身为第一要务,以天地元气强化自身血肉经脉为第二要务。 这套法门虽然在修行的最初修炼速度极慢,但对身体的强化却是极为全面的。所修炼出来的真气虽然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的属性,但却极为纯净,日后若是能够得到某些拥有特性的道家典籍辅助,或许还能够开发出更加强大的威能。” 一边走一边说,李钦将自己的养元筑基之法教给了寇仲和徐子陵,并进一步指导他们如何利用自己存在于丹田之中的那一缕先天紫气,凝结丹种,进而利用它本身就为天地阴阳之息的特性,将自己每一口呼吸所得的天地之气进行分离,精炼,压缩,择其精华,除其糟粕,将其中最为精华的部分化为自身真气,以此来强大自身。 李钦教导徐子陵和寇仲的时候,并没有和他们所太多神神道道的话语,而是用最为平实口语白话进行讲述。 一番讲解下来,除了某些穴道经脉之流,徐子陵和寇仲还需要进一步记忆之外,其他的关隘,两人都已理解的通透。 这让李钦惊异于两者资质和聪慧之余,心中也对自己能够收得两人而感到兴奋。 “果然是这个世界的主角,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啊。若非我早就知道两人的个性不错,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只怕我早就得思索如何留上一手,以防止两人的反噬了。”李钦暗自想道。 当然…… 这等事情,眼下是不需要准备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钦不断将自己所学的心法教与二人。他教得用心,二人学也的专心。彼此将心比心,互相间的关系越发的融洽起来。 这一刻,李钦总算知道为什么自己以前所遭遇的那些老师对聪慧肯学学生如此照顾了。 原来教导教导一名聪慧的学生,对一名老师来说也是一种令人上瘾的享受。 一时间,李钦连自己想要去吴郡等地处理三大帮会的事情都忘记了,只想着留在这里教会他们更多一些事情。 为此,李钦带着傅君婥、徐子陵、寇仲三人在鸡笼山里晃悠悠的走了一个月,将自己所学全部交予二人。 一番长期相处,让几人的之间的关系越发显得融洽。就连被李钦封了功力的傅君婥,也渐渐适应了自己身为侍女的身份,开始以一个普通人的力量做一些她应该做的事情。 这是一段平静而快乐的日子。 在这段日子里,李钦和徐寇二人于谈论研习武功之外,也很自然说起了旁的的事情:比如他自己的想要争霸天下的谋划,以及他心中对于某些奇异道家典籍的渴望。 李钦野心徐子陵和寇仲自然明白了。眼下寇仲并没有升起要自己争霸天下的想法,对李钦的邀请和看重,他自然一下子就答应了。而徐子陵也因为寇仲的答应而应承下来。两人都同意加入李钦的军中。 李钦对他们进行的许诺,说是要培养他们成为将军成为太守。 师父的话是值得信任的。 李钦用自己的表现证明了这一点。 两人对李钦自然也越发亲昵信任起来,他们真正视李钦为父了。 “父亲”想要奇异的道家典籍,徐子陵和寇仲突然记起自己身上正好有那么一本。 徐子陵将那本偷子某个老儒生,其上写满了鬼画符似的文字,质地古怪异常,名为《长生诀》的经书交给了李钦。 “据说宇文化骨那混蛋就是为了这本经书而来的。只是上面写了什么,我们根本看不懂,不过书后面有七副图画看着好像有点古怪,似乎是某种修行的法门。只是,我这两天和仲少却又觉得不对。”徐子陵很是苦恼的说道。 “是吗?让我看看……”李钦一脸平静的接过《长生诀》,心中暗暗勾通了与破面斧的联系:“帮我看看这本书吧。”李钦小声的同小斧说道。 “没问题!”小斧点头,借助李钦的眼睛的端看起来。 李钦翻到哪里,他就看到哪里。 李钦翻得很慢,好像真的在仔细端详其中的内容一般。 “这等鬼画符,你也看得懂?在我瞧来,里面分明都是一些胡言乱语。”傅君婥在一边看到了李钦在仔细端详《长生诀》之后,不由得冷笑着嗤声。 “胡言乱语?那倒不是……”李钦一边看,一边回答傅君婥的话:“江湖上有四大奇书,你可知晓?” “四大奇书?”李钦一开口,三人都惊诧起来。 “哪四大?”说起这等江湖异闻,无论是傅君婥还是徐子陵、寇仲都十分感兴趣。 “第一战神图录,第二长生诀,第三天魔策,第四慈航剑典。”李钦平静的回答。 “慈航剑典?就是宁道奇看得吐血的法门?属于慈航静斋的?”寇仲响起了一个月前在宋家大船上,宋鲁说起的那个典故。 “哈哈,江湖传闻是这个。不过,就我看来这只是宁道奇为了提升慈航静斋而养的戏而已。慈航剑典是四大奇书里最弱的一册,其修炼到最后,究竟能不能破碎虚空都不知道。” 李钦哂然摇了摇头: “不过和慈航剑典不同,剩下的三大奇书都是能够直指破碎的存在。而这本长生诀便是其中之一。” “什么?这本书竟然如此的好?”寇仲和徐子陵都诧异得很。 傅君婥更是不肯相信:“自古以来获得长生诀的人很多,可为什么他们都没有能够练出什么来呢?” “因为长生诀的就是炼气化神——太高直接拦住了大部分的人。而那些拿到长生诀的人大都已是成名之辈。他们功力深厚,拿到长生诀是希望能够借此更上一层楼的。 但他们没有想到,修炼长生诀的先行条件就是本身没有一丝内息。这等于要让他们散功,你说他们怎么可能会做。 放弃自己已经获得的,从新走上完全未知的道路。这等事情,天下没几个人肯做啊。”李钦一边看书,一边解释。 “原来是这样!”听李钦如此说,众人都有些恍然。 他们看李钦很是专注的样子,却是有些好奇。 “你打算废功重修么?”傅君婥开口问道。 “不,我没有这样的想法。我只是想研究一下它后面那七副人型的气脉运行线路。我想看看能不能让我这寻常到极点的真气带上一些特质来。”李钦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那就祝你好运了。”傅君婥从徐子陵和寇仲那儿听说过一些关于李钦修行之法的特点,自然明白李钦修行之法最大的特点和弱点究竟是什么。 她见李钦要修改功法并没有阻止。因为她知道修改功法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其中走火入魔的危险并不少。 作为李钦的“敌人”她没有理由希望自己的“敌人”好。 于是,也就由他去了。 ------------ 第二十八章 融长生南下历阳 《长生诀》相传是上古仙师广成子传于黄帝的修行之法。 李钦在知道这个世界的时候,对这个世界的种种进行了一番研究,发现这个世界四大奇书之间其实都互有渊源。 战神图录是一切源头,存在于不可名状的战神殿中。 长生诀,是广成子偶入战神殿观战神图录有感,结合自身所学留下的典籍。 天魔策,天魔苍璩搜集天下典籍所著,其中的道心种魔大法混有有部分战神图录的修行之道。 慈航剑典,地尼观魔门道心种魔之法,与之相别,所创之术,其处处与道心种魔有别,而又容易与之产生别样的感情冲动。可为魔道互表,异性相吸。 “这个世界的武道之祖,果然是战神图录么?”拿着质地奇特的长生诀,李钦思索其历史与根由不由自主的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著写《长生诀》广成子是什么人?那是黄帝之师。结合李钦所知的神话传说来看,广成子是众仙之首,玉清原始圣人的大徒弟,是仙人中拔尖的存在。 这样一个仙人写出来的东西会是简单的? 李钦却是不信。如果没有小斧,李钦或许会直接跳过书中的甲骨文字却研究后面更加直观的图形。 可现在么…… “……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必静必清,无劳汝形,无摇汝精,乃可以可长生。”将小斧的帮助下,将长生诀里的甲骨文完全破译出来之后,李钦得到的便是这么一篇看起来很是质朴纯然的道家典籍。 其中的关隘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基础也都是从古至今道门之人所推崇并一直流传下来的入定静心之法。 只是和一边修行法门的步步为营,先练后天又逆转先天不同,长生诀却是直接将体内之精转化为先天之气。 它一开始就是先天,倒是高了许多。 如此高的之下,它走得却是分阴阳,练五气,淬五脏,合太极的路子。这正对应了它之后所附着的七张人形。 尽管就原书,徐子陵和寇仲的经历而言,似乎后面七副人型的每一张一套完整的功法可以让具有不同“灵根”的人修习,但想要真正将长生诀修行到至高境界的话,那绝对要将七副图都修炼完整,由五行而至阴阳,进而混元唯一才行。 道家理论讲就是就是平衡以及平衡将的转换。你一开始从容易的着手,发挥自己的特长,这没问题,可是你不能一直这么下去。孤阳不长,孤阴不生,没有循环,又如何能形成运动,让自己的身体活起来呢? 有运动才有生命,才可得长生。 在得到了小斧的帮助和推演之下,李钦对长生诀进行完全的解析。他将长生诀中分阴阳,练五气,淬五脏,合太极的路子和自身的收天元,淬自身,拓经脉的办法融合在一起,成了最后这样收天元,转阴阳,调五气,淬自身,合太极的法门。 “天地合一,内含阴阳,阴阳交融乃成五气…… 五气既成,淬炼五脏,心对火,肾对水,土对脾,金对肺,木对肝…… 以五行相生之力滋养自身,存其精华,去其糟粕…… 五脏既壮,气血沸腾,以气血之力冲刷筋骨,糅阴阳五行而为太极,则合道可期。” 在一个不明所在的山洞里,李钦将自己的修改过之后的功法传给了徐子陵和寇仲,并着重向他们讲解的了,如何分阴阳,如何调五气,如何以五行对应五脏,以及五行之中相生相克的关系。 “缺啥补啥,这是最简单直接,也是最暴力。以相生之法益补,并调用其中多余之气进行转换,构建五行气的循环,这才是五气修行的关键。万物皆动,于动中求静,在动静之间寻求平衡,才是五气修行的关键。”李钦谆谆告诫徐子陵和寇仲二人。 “子陵尚水,可以从的第七幅图开始修炼。 寇仲尚火,可从第六幅图才是修炼。 水火冷热,阴存阳生,你们在修炼之后互相运转体内的真气初步构建阴阳的循环。这样一来,你们之间默契和修炼的速度也会提升许多。 不过,这样的手段还是少用,毕竟就个人的成长来说,还是尽快构建体内的五气循环,才是王道。” 针对两人不同的特质,李钦直接给他们选择修行的方向,并指引他们如何才能快速的强大起来。 “总之只要你们两个好基友在一起,就能够快速回血,快速回气,就有了能够和对方以伤换伤,死磕到底的底气。这是你们的特长,可要好好的利用哦。”李钦贼笑说道。 “是……”徐子陵是个老实的孩子,他听李钦如此说了,立刻老老实实的记下,恭敬的回应道。 “师父啊。你这么说是没错啦。只是,这话从你口中说出,我怎么就觉得有点怪怪的味道呢。”寇仲调皮的皱了皱眉头。 “呵呵!我想这是你的错觉。”李钦连忙摇了摇头。 “真的没有?”寇仲犹自不信。 “当然!”李钦扳起了脸,并果断转移了话题:“我们谈谈别的吧。” 如此说笑大闹一阵,李钦有严肃的指点起两人接下来的修行。 和这个时代师徒之间总是严肃的板着脸教学不同,李钦教导寇仲、徐子陵却是动静相宜的,该扳着脸的时候,他绝对不会放松,而在不需要板着脸的时候他也会他们开开玩笑什么。寇仲和徐子陵因此与他更加亲近起来,有些心思也会和他说了。 因为修改功法的事情,李钦在山林里又待了半个月的功夫。 这一段日子对众人来说,无疑是平淡而又充实的,他们成长了许多,也强大了许多。 在功法玄奇高效的帮助下,徐子陵和寇仲的水准几乎达到江湖上三流好手的初级水平。 不要认为这个水平低了,你得思考一下,他们究竟修行了多久的时间。 一个半月的时间造就一个三流好手,只怕只有那些大宗师的关门弟子才能达到这等修行速度吧。 不过,物有生灭,路有始终,在好的宴席也终于有结束的时候,频繁接到丹阳那边派来密语信鸽的李钦,终于在接到一条消息之后,再也坐不住了。 “杜伏威攻占了历阳?”这对李钦来说绝对算不上好消息。 历阳就在丹阳的对岸,长江在此折向北方。历阳在江左,丹阳在江右。 李钦有点担心,以杜伏威那激进的想法,或许有渡过长江攻占丹阳的可能。 丹阳如何如何,李钦并不是特别在乎,他心中甚至企盼杜伏威能够杀过长江来将丹阳郡的官员一扫而空,进而为自己之后击败杜伏威,全取金陵做底子呢。 不过,当涂就在丹阳边上,这两年又以富庶而闻名江南,李钦却是有些担心杜伏威将十几万大军一起压来,那可是一件相当麻烦的事情。 李钦还没有做好立刻就爆发战争的准备。 “必须尽快过江去……杜伏威占据了这里,威胁到了我在对岸的布局,我必须进行一番安排。”李钦严肃的对傅君婥、徐子陵和寇仲说道。 “好!”三人对此没有意见。 他们都知道李钦对当涂的重视。 当下几人收拾了一下根本就没有多少的行李出山去了。 当时,杜伏威攻克历阳,自号历阳大总管,并封锁历阳沿江的港口,摆出一副行将东进的模样。 因为要东进,所以各地的船只都被控制了起来,李钦一行想要过江并不容易。 李钦与傅君婥、徐子陵、寇仲从鸡笼山里出来,首先得到的便是这样的消息。 因为免不了要和别人交往,所以李钦又带上了自己的面具,顶起了那副僵尸的面容。 杜伏威出身于黑道,名声在江湖上并不是很好,其本身也不是很看中文人之流,故而对地方采取军法治理,放任自流的态度。 李钦等四人走在县道之上,很真切的感受到杜伏威此等治政的糟糕。虽然杜伏威攻下历阳已有几天了,可历阳下属三县的情况依旧是乱糟糟的。兵痞在县城里横行霸道,强买强卖是必然,强拉壮丁也是肯定,就连杀人放火,劫掠民女之事也不再少数。 “宁为盛世犬,不为离乱人!”李钦叹息着。 瞅着在自己面前发生的惨剧,李钦忍不住出手了。一队屠戮百姓的游军在他的单刀之下,化为了一堆残肢断臂。 之后,或许是知道这样的混乱已是江淮军的常态,亦或许明白自己孤身几人不可能是杜伏威大军的对手,李钦在那一次之后便领着几人离开了大路避开村庄。抱着眼不见,心不烦的态度一路南行,抵达了一处与风天清手下约好的沿江村落。 这村落位于一处山坳之中,与外界的联系只有一条小路和宽阔的长江。 这是一个相当封闭的山村。山村僻静,近乎与世隔绝。村里的人们根本就不知晓外界发生的战乱。 李钦和风天清就是因为如此才将过江的地点安排在这里。 他们也不想惊动杜伏威的人马。 毕竟,历阳已经成了杜伏威的地盘,杜伏威还有渡江东进的打算,如果李钦在这里展露痕迹的话,只怕杜伏威会不顾一切的调集重兵将自己为杀在这里。 这是李钦无法接受的。别说李钦现在只有宗师的实力,就算是大宗师遇上几万十几万人堆在一起的重兵,也只有选择撤离一条路而已。 从小山村撤离历阳。对于这样的安排,李钦本以为这会非常安稳顺利的。 但,事实无情的嘲讽了李钦的大意。 就在李钦一行人进入山村后不久,一支近百人骑兵队伍冲入宁静的山村。 他们,当然不是来做好事的。 ------------ 第二十九章 纷乱起破锋摧敌 纷乱的马蹄声踏破了小村原有的平静。 这些人身着各有特色的短衣,手里拿着杂乱无章的兵器,并没有一个统一的规划,看似山贼盗匪,但却比山贼之流要有序一些。 刚刚入屋的李钦凝神一眯眼,迅速从他们右臂上绑着的绿色布巾认出了他们的身份。 “颇具武艺的乌合之众,这当是杜伏威人马。”带着三人闪身于村尾草丛之中的李钦小声的冲徐子陵和寇仲说道。 “从哪里看出来!”徐子陵不解的问。 “应该是从这些人右臂绑着的绿色布巾里看出吧。”寇仲轻声回答。 “没错!”李钦微微点头:“杜伏威出身黑道。黑道古时又被称为绿林,杜伏威反隋之后,为了表示不忘根本,就给他的手下手系绿巾以示区别。” “原来如此,那他们来这里……”徐子陵和寇仲点头,正想发问他们来这小坡村究竟是做什么的,便听见哭喊声和哀求声从村落冒起。 李钦带着几人拨开草丛往外相看,便见那些兵丁在射杀几头吠叫的土狗之后,逐一破门入屋,将村里的男女老幼都赶了出来。 一时间,鸡飞狗走,呼儿唤娘,哭喊震天,令人心下惨然。 他们来者不善,接下来究竟会发生什么事情,已是可想而知的了。 徐子陵和寇仲连忙闭上眼睛不忍相看。可李钦却不想他们如此逃避。 “瞪大眼睛看着……好好瞧瞧这些所谓的义军是怎么做的。我承认他们或许很有战斗力,破坏力很强,但要治理天下只靠这些人是不够的。你看他们那凶神恶煞的样子,你们就明白,他们是没有前途的。”李钦清冷的话语在他们两人的耳边响起。 两人被李钦这么一说,顿时睁开了眼睛。只是睁开归睁开,两人的注意力依旧不敢完全放在那些被赶出来的村民身上。 他们也是战乱造成的孤儿,对这些凶神恶煞的人有一种本能的痛恨,对那些遭遇苦难的村民自然而然的感同身受起来。 如果,他们有一身高深的武功他们当然可以冲出去主持正义了。 但,他们没有…… 看着这么凶狠的汉子,他们心中也充满了恐惧。 不过,他们知道自己的身边还有李钦。 “师父,你可以阻止他们吧!”两人祈盼的望着李钦。 “如果,他们做得太过分的话……”李钦没有明白的答应下来,只说了一个限定条件。 然而对于这样的限定,徐子陵和寇仲却撇了撇嘴,没有将之放在心上。 从李钦上一次出手的表现来看,他们晓得李钦对这方面的容忍点很低。 而以这些人眼下举动来看,他们似乎很容易达到李钦容忍的极限。 “不作死,就不会死!”李钦说了那样的条件,他们都放心了。他们知道李钦不会坐视不理。 得了安慰,那就继续看下去吧。 两人攥着拳头,瞪大了眼睛。 此时,那些所谓的义军已经把村里的所有人都赶了出来。 小村的人口不多,也就两百来号。这些人里有几十号是壮年男子,十几个是半大小子,剩下的则是妇女、老人和儿童。或许是惯于自给自足的缘故,这个村落的生活应该还算可以,至少村落里的老人还是比较多的。 两百多人被几十个神情凶恶的义军用明晃晃的兵器逼住。村民脸上或悲戚或愤怒,不足而一。 此时一个头目模样的人在四个亲兵的拱卫下策马而至村民的面前。他扬鞭一挥,当下就有士兵上前,轻车熟就的将村民之中精壮男子挑出来,拉到一边,用绳索穿了捆绑在一起。 拉夫役,这些义兵的举动已经是很明显了。 他们蛮横无比,举动粗暴,但凡有人想要反抗便被几个人围着,用马鞭一阵狂抽。 村民中的那些母亲妻子见到儿子丈夫被人拉去作夫役,发出阵阵令人不忍卒听的呼号悲啼。 可是那些所谓义军则人人神情冷漠,气势凶悍,没有丝毫恻隐之心。 “该死!”徐子陵和寇仲看得浑身发抖,双拳紧握。 李钦用余光瞧他们,却见他们脸青唇白,显然是悲愤到了极点。 充夫役,上战场,为炮灰,死他乡。 离家乡,服徭役,这本就是平民百姓最为害怕的事情,盛世里拉人都让人惊惧无比,又何况此是战乱之时呢。 “师父……”徐子陵小声的叫唤李钦。 李钦没有回答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唉……”徐子陵叹息一声,闭上了嘴。 那边的义军已经拉完了男丁,将自己的目光转向了那些女眷儿童。突然,他勒马停定,以马鞭指着其中一名村女喝道:“你出来!” “啊!”村民之中顿时一阵骚乱,但很快就被那些义军拳打脚踢的喝止了。 随着几个浑身是伤的人倒在地上,人群又恢复了平静。 村女被拉了出来。李钦等人在草丛里瞧得分明,只见那女子长得颇有秀色,身材丰满,无怪那头目心动了。 当下头目从马背上翻身下来,走到那村姑的身边,低着头围着她转了一圈,目光落到她胸前的丰挺之上,吃吃淫笑起来。 他轻佻的凑近了那村姑的面庞,似乎要直接亲吻于她,村姑连忙避让,面带惊恐的看了头目一眼。 “好香!”对于村姑的表现,头目非但没觉得是自己做错了,相反还觉得很是有趣。 他朝着身边的亲卫点了点头,当下就有一名亲兵上前一把抓紧了那村姑的手臂,他们试图控制她。 “祈老大,杜总管有命,不得**妇女,祈老大现在临崖勒马,仍来得及。”头目正在陶醉着,但义兵之中一个年轻的汉子冷冷的开口劝阻道。 那名为祈老大的军头冷哼道:“李靖你少管闲事,现在我是**妇女吗?我是要把这美人儿带回家去,明媒正娶,纳她为妻!哈!杜爷难道连婚嫁都要管吗?” “你……”李靖被祁老大这话应嗝了一下,却是无言以对。 他正组织言语呢,却将那村女突然低下头去一口咬在抓着她的绿巾兵手背处。那绿巾兵吃痛放手,那村女便鼓动不知那里来的气力,狂奔出了重围,朝着李钦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绿巾兵心中一惊,立刻迈步追来。前后有四人追在了她的身后。 看着那女子俏睑上那凄惶的表情,躲在草丛之中的徐子陵和寇仲哪里还忍得住,他们心中义愤涌起,一下子从草丛里站起,显露了身形。 徐子陵朝那女子挥手,“这边,这边!” 而寇仲这一手摸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块狠狠的朝那女子身后的两名追兵砸了过去。 “啪,啪……”两声脆响暴起,两名追兵胸口中石,只觉胸中一闷,气息不通,顿时扑倒在地。 “你们两个太没用了。”后面跟上的士兵笑着嘲讽了中招的同伴一句,复又迈步朝徐子陵、寇仲这边扑来。 此刻他们手中的兵器明晃晃的晃动着,口中发出意味不明的呼喝声,似乎在恐吓徐子陵和寇仲这两个菜鸟。 “师父!”看着士兵凶恶莫名的模样,徐子陵和寇仲都有些被吓着了。他们后退了一步,连忙叫唤李钦。 “来了……”李钦没有运起身法只如寻常人一般迈步而出,两三下越过徐子陵和寇仲的身子,绕过已经无力匍匐于地的女子,挡在了众人的面前,直面几名凶神恶煞的士兵。 “小陵、小仲,这几天我只教会了你们如何养元调息,并没有叫你们进攻的手段。如今我就在你们面前演绎一套简单的刀法,你们可要看清楚了。”在众人的身前站定,李钦留了一个背影给他们,令他们感到心安,随即响起平和之语,则让除了徐子陵、寇仲、傅君婥之外的人感到心惊。 有没有搞错,你赤手空拳的呢。还说要临阵教徒弟……你以为你是谁?三大宗师么?还是天道宋缺? 一时间,他们都为李钦的蔑视而愤怒。 “教徒弟,老子先劈了你。”两名士兵咆哮着,举刀朝李钦扑来。 “迎敌第一要素,尽可能和少数的敌人作战!”对于两个喽啰的咆哮,李钦并未动容。不疾不徐的声音清澈的响起,徐子陵和寇仲都瞪大了眼睛。 只见李钦踏脚于地,左脚在地上一铲,旋即一脚踢出,一片沙土便劈头盖脸的朝右边的那名士兵头上扑去。 “不好!”眼见一大片尘土扑来,那名士兵担心自己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定住了脚步。 而他的一顿,却把他身边的同伴给暴露了出来。 这一刻,李钦要面对的只有一个士兵而已。 李钦当下错步上前,一下子贴近了那人。 那人惊骇的举刀朝李钦当头劈下,却见李钦把头一撇,身子一让,避过刀锋,撞入他的怀内,一肘猛击他的胸前。 “噗!”那士兵口喷一口鲜血,身体一软就要倒下。 李钦一把撑住他的身子,从他手中夺下单刀,便将他放倒在地上。 原本李钦没有刀。 但是现在有了。 李钦绰刀在手,定身看向惊愕的望着自己的士兵,一股气势在那的身上凝聚。 这是沙场的血战之气,众人一阵恍惚,几疑自己身处于尸山血海的战场之中,心中震撼无比。 “这家伙的实力不弱!”李靖心中暗呼。 祁老大也隐约明白了一点。 他正想开口提醒自己手下的军士注意。 但军士已然不管不顾的扑向前方。 尽管只有一个人,尽管对方是一个高手,可士兵依旧本能的选择了向前而不是逃亡。 江淮之军,有进无退! 这是老大杜伏威定下的军策。每一次作战之后,杜伏威都会检查士兵们的身体,但凡有伤口在背后之人都会被他凶狠的斩首。 因为伤口在后,绝对是在逃跑中留下的。 这样的人,杜伏威不容许他活下。 是以,江淮军便在恐惧之中养成了遇敌必战的习惯。 “杀!”士兵怒吼着,从喉咙里迫出的喊声宣泄着他的愤怒与惊恐。 李钦的强大他也感受到了,但老大的规矩他不能不遵从。 他也很不甘心,但他也没有办法。 刀锋扬起,化作一道亮光,画出扭曲的弧线。 这是花刀,其用意就是让人看不清它的进攻线路。 只是,这太差了! 李钦心中摇头。 迎着士兵的刀锋,李钦怡然不惧,口中教导徐子陵和寇仲的话语依旧从容:“刀是百兵之霸。所以用刀决不能犹豫,要有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将面前敌人一刀两断的决心……就像是这一刀。” 李钦说着迈步一跨,手中的单刀如闪电一般抬起,举刀头顶,然后带着无尽的杀意笔直的劈下。 刀法简练无比,刀光没有丝毫的变化,直上直下,就是一条直线。 这是一个连普通人都能作出劈斩。 但这样简洁的劈斩在李钦手里却另有一股令人心惊的气势。 一刀落下,鲜血四起。 那士兵连同他手中单刀都在李钦的一劈之下被斩断。 尸体两分,内脏血肉流淌一地,并在地上刻出了一道三丈长的直线。 “好可怕的一刀!”看着李钦这一刀的劈斩,所有人的脸上都显出了震惊。 不过…… “不对!与其说这一刀可怕,倒不如说这个用刀的人可怕。” 有些眼光的李靖和傅君婥在惊诧之后,对这一刀有了与别人并不一样的看法: “单论刀招而言,这一刀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这个人(李钦)在挥刀的时候将其自身的精气神都凝于刀锋之上,所以才斩出了这等惊人的效果。” “如果是我……我该怎么破解这一招?”傅君婥在思考这一点。 被李钦强纳为侍女,傅君婥这些天对李钦虽然没有那么多痛恨,可心中依旧存了要打败李钦的念头。 留在李钦的身边探查他的武功特性,为自己和师父日后打败他做准备。 这就是傅君婥眼下的最重要的任务。 为此,她潜伏者,忍受着“屈辱”! 她这算是忍辱负重了。 和她不同,李靖心中存的却是对李钦的好奇:“这人的刀法怕是已有宗师水准……江湖上什么时候出现了这么一号人物?” 和两人各自的心思不同,祁老大这时候却是有些抓狂了。作为一个军头,手下的士兵被人如此“残杀”他不能不有所表示,要不然这队伍就不好带了。 为了自己的前途和自己的性命,祁老大还是指挥着手下的士兵向李钦发动了攻击。 ------------ 第三十章 斩乱兵强留李靖 步战对付不了这个男人,那就骑马来战。 带着这样的想法,哒哒的马蹄声清脆的响起了。 虽然山村的环境并不适合骑兵阵势的展开,在保证最基本的距离之后,骑兵们不得不以三人为一派将队伍拉的老长。可祁老大并不认为这有什么错误。 “只要我们冲上去,凭着骑兵的冲击力,撞也能把他们撞死了!”祁老大本能的这么认为。 于是,他翻身上马,指挥马队朝李钦扑来。 从村头到村尾,两百来米的距离已经足够他将战马的速度提到一定水准了。 说到底,祁老大并不是一个不会思考的笨蛋。他虽然称不上机智百出,但也明显具有普通人的水准。 骑兵奔跑的动静是很大,他们进行冲刺,带起了十足的气势。 这样的气势,一般人怕是都要吓坏了。 但李钦并没有这样。 面对飞驰而至的骑兵,李钦眼睛微微的眯起,竟然作出了出人意料的举动。 他不退反进,双手握刀直接迎向了冲过来的骑兵。 “迎面大劈破锋刀,掉手横挥使拦腰。势成顺风扫秋叶,横扫千钧敌难逃!”李钦一边上前,一边从容的喊出四句刀诀。 他没说一句,便有一刀挥出,先是当头罩向第一排当中的家伙,然后左右挥扫,将其身边的同伴拦腰横断。 这便是“迎面大劈破锋到,掉手横挥使拦腰”了。 同样的简洁,同样的有效。 这样的刀招,别说傅君婥、李靖这等有些实力的人看得明明白白,就连徐子陵、寇仲两个也觉得这样的刀法教给自己,自己也能顺利的使出。 只是能够顺利施展是一回事,能顺利的施展下来给予敌人杀伤那又是一回事。 此时,几人可都看出来,李钦这刀招并不是用来针对骑兵的。他的刀势本就是用来对付和他同样站在陆地上的步兵。 用对付步兵的刀法来对付骑兵,李钦也算是赶鸭子上架了。 不过,就李钦宗师的境界而言,想要欺负这几十号连三流水准都不到的家伙显然也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情,即使他们有战马的加成也是一样。 唰唰两刀之后,冲过来的第一排骑兵已然倒地。 李钦还不等他们的尸身落地,便快步前突,从他们的身边过去了,顺势俯下腰身。 宛如旋风一般的刀光,在第二排的骑兵下盘处扫起。 李钦的速度很快,还不等这些人察觉出现了什么问题,这一片旋风之华便从他们战马的下盘转过,领他们不由自主的矮了身子。 人在半空,他们无法动作,而李钦的下一招则在此时恰到好处的施展出来。 借着刀势的旋转,李钦蹬腿旋身跃起,身子在一瞬间拔高。 清亮的刀光在李钦跃空到高点的时候,迅速劈下,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划过三人的脖子。 偌大的口子从脖子处被拉开,划破了气管,斩断肋骨。三名骑兵哀嚎一声,连忙伸手想要捂住自己的脖子,但随着力量的迅速闪失,他们竟是无能为力。 他们最后还保留的意志当中,他们看到的便是李钦迈步从他们脸上迈过的身形。 “他怎么会这么快?这么强?”他们疑惑着,但他们已经无法继续琢磨这个问题。 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李钦扬起刀片,跃动身形,或跳或伏,竟是凭借着手中一把单刀,只身一人杀透了骑兵的阵势。 从村尾到村头,四五十人摊到在地,再也无法起身。鲜血泊泊的从这些死体身上流出,在并不宽阔的村道间汇成一条红色的小溪,将黄土夯实的村道变得泥泞起来。 祁老大吓坏了,再也顾不得自家总管杜伏威的严令,转身就跑。 他见机得早,跑得也快,等李钦杀到村头的时候,他已经跑得老远了。 虽然以李钦的速度,若是想追,绝对能追得上他,但李钦并没有这么做。一来,他很快就要离开这里,这边的事情很快就和他无关;二来,这里还有比追杀那个祁老大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 望着祁老大远离的背影,李钦微微定了定,转过身来定定看着并没有离开的李靖。 “你很听话,并没有逃跑!”李钦迈步走到李靖的身前轻声淡语。 “我逃能逃到哪里去呢?你刚才在我耳边传音,我不是聋子自然明白的很。如果我不留下,只怕我就要面对你的追杀了。”李靖苦笑起来:“逃脱一个武学宗师的追杀,我自认自己还没有那等能力。” “你倒是看得明白!”李钦语露笑意,抬起下巴瞅了瞅徐子陵和寇仲那边:“走吧!我们过去谈谈。这世上能够在正确的时候作出正确抉择的人并不多。” “我能拒绝么?”李靖苦涩的问道。 李靖并不知道李钦是谁,心中对一口气杀了这么多人的李钦是在是有些怕怕。他以为李钦只是一个江湖匪徒。这些人李靖听说很多也明白他们的强大,可要说交谈什么的,李靖认为自己和他们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怎么谈呢?李靖想拒绝,想尽快的离开这里。 但,李钦根本就不容许他拒绝。 “不可以!”李钦眯着眼,轻轻的摇头。他的话语不多,声音也不大,但其中的意思,已异常明显了。 “唉……”李靖苦着脸无奈的跟在了李钦的身后。 此时,徐子陵和寇仲已经与那名被救的女子拉上了关系。或许几人之间天生就有类似的缘分,李钦过来的时候,便已经听到他们姐姐弟弟的叫开来了。 对于这些,李钦是不管不顾的。 他现在就想拉住李靖,将其收入自己的囊中。 毕竟,李钦清楚的明白,在这个时代若有谁被称之为军事家的话,那眼前的这位李靖,李药师绝对是其中的佼佼者。 作为有志于天下的人,李钦从来不想错过任何一个能够被自己招揽的人才。 李钦迈步过来,寇仲和徐子陵一下子就看到了他,也见到了跟在他身后李靖。 眼见李靖出现在这里,还是一副并不怎么甘心的模样,寇仲和徐子陵的眼中掠过一丝不解和惊讶。 “你不是那个叫李靖的人吗?怎么没有跟那些人一起跑走?刚才看你仗义执言,可见你还是有点良心的。”寇仲大大咧咧的说道。 “江淮军这等模样,我已经不想回去了。”李靖轻轻的摇了摇头,“本来我想到北方去碰碰运气的,但却被你们的师父留下了。” “哦!”寇仲和徐子陵其应一声,大略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抬头望向李钦,正想等待李钦给自己解释其中的细节,却不想李钦此时并没有看向这里,而是抬头面向大江的方向。 “师父怎么了?”寇仲和徐子陵不解的询问。 “来了!”李钦没有回答他们的问话,而是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来了? 什么来了? 他们有些不解,当下顺着李钦的目光往江面上望去,便将东边的江面上有五艘大船逆流而来,朝自己这边缓缓的接近。 船发出古怪的轰鸣,突突的靠近了。 几人惊讶的发现这船和自己原先所见的有着很大的不同。 船大体还是楼船的底子,同样有帆,同样有楼船。只是楼船的层数被削减了。顶上的船楼被削平,下方的船楼被拉长,直接从船头靠后的一点的位置,包裹船尾,看起来有着说不出的怪异。 船并不奢华,船身没有各种彩色的图案,看起来很是质朴。只是这样质朴的船,却有着较深的吃水,这令它无法直接靠近村落,只能在十几米外的江面上下锚,派出几艘小船划水将人运送过来。 “这是……”看着大船驶近,看着大船下锚,看着数艘小艇运载军士过来,徐子陵和寇仲不由自主的都有些紧张。 “不会是杜伏威的船队吧?他们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寇仲不解的问道。 那名自名为素素的女子顿时叹息一声苦涩的颤声说道:“看来我只能随他们去了。希望他们不会害了你们。”她说着脸上悲戚,双目含泪,竟是说不出的楚楚可怜。 一番言语,众人大悲,一股绝望的凄凉之意升腾而起,弄得很多人都愁苦起来。 “那个,我说……你们没有必要这样吧!这可不是杜伏威的船队,而是我的啊!”看着气氛莫名奇妙的不对了,李钦摇了摇脑袋,正色说道。 “什么?你的……?”李靖和素素对此都诧异无比,他们可不知道李钦的身份究竟如何。 “自然是我的!”李钦微笑的点了点头,摘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张年轻的面容。 “忘了自我介绍一番,我是大隋丹阳镇将军李钦。”李钦微笑着开了口。 “什么?”素素诧异的捂住了小嘴:“朝廷的将军?”她觉得这世间的事情变化太快了一些。 相较于素素单纯的吃惊,李靖的反应却有些怪。 在李钦说出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李靖却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略有所悟:“果然如此……” 他现在明白,为何李钦要留下自己了。 “看来,你这位这将军对朝廷也并不是那么忠心啊。”李靖小声的说道。 “嘿嘿!”李钦一笑并没有说话。只是其中的意思,在他这一笑中已是非常明显了。 “你打算怎么处置我?”李靖询问李钦。 “我希望你能加入我军中。”李钦直白的说出自己的目的。 “我能拒绝么?我还是想去北方看看的。”李靖苦笑着询问。 “你拒绝的话,我把你关起来的。像你这样的大才,我自己用不了,也不会把你留给别人。”李钦平淡的说着,令李靖之外人都有些不寒而栗的话语。 “你还真看得起我啊。”被人如此看重,李靖摸了摸自己挺直的鼻子,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感动还是苦涩。 小艇来了,小艇上的军士跳下船来。他们迅速的整好队形,在一名头目的带领下,一路小跑的奔到李钦的面前,向李钦行礼:“大人,丹阳镇第三营,第九部,第三曲,第二至第十队一共八十人全员到此!请大人下令。” “很好!”李钦回过礼,满意的点了点头:“组织防御,运送我们这些人到船上去。” 李钦简洁的下令。 “是!”小队的头目重重的点头,旋即忙碌来开来。 ------------ 第三十一章 撤村民江淮来袭 六七十人的军队进行布防。防御的方向在村口对外的地方。 一时间,又是一阵鸡飞狗跳。虽然李钦的手下并没有方才那些江淮军骑士那样凶神恶煞,可在看到了李钦麾下那些人板着脸,气势十足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之后,村里的人还是很有些惊恐的。他们不敢和这些人打招呼,唯恐会遭到他们的酷烈相待。 百姓对士兵的恐惧可见一斑。 原本那村民乡老还想过来和李钦说话表达自己对李钦的感谢。可在看到李钦竟然也是带兵打仗的人之后,他们退缩了。 他们一大伙人互相抱团在那儿,男子紧紧的圈住自己的妻子亲人,脸上有无奈、有愤懑、也有茫然。 接下来,会怎么做呢? 他们不晓得。 他们只觉得自己的性命就像是漂浮于大江之上的木板片儿,在乱世的大潮之中随波逐流身不由己。 他们没有力量,所以他们只能对有力量的人屈服。 如果这种屈服能够保住自己的性命,他们绝对会低下自己的头颅。 草民,卑微如草,王来迎王,将来降将,默默承受着那些大人物压给他们的一切合理或是不合理的要求。他们或如此卑微的到死,就此了结一生,或忍耐到极点于屈辱中爆发,掀起一波又一波纷乱的起义。 农民是有力量的,只是他们的力量太过低调,也太过杂乱了。 有力量没头脑,看不清大势,这是他们特性。 在李钦所了解的历史中从泥腿子里出来登顶成为天下第一人的王朝也有几个,但这些人所执行的线路却和他们自身的阶层关系不大:汉与明,最后承担的其实都是地主阶层的天命。 他们始终需要被引导啊。 李钦看着村民们畏缩的表现,心下怅然。 在村口布防,其实起到更多不过是一层警戒的作用。以区区八十人的规模,若是杜伏威大兵来袭,他们也是守不住的。 求得心安,让自己这边的行动更加顺畅一些,这边是李钦如此安排的原因。 他这么做当然不是因为这边寥寥的数人,而是为了那些面露惧色的村民。 尽管他们的态度,令李钦很是皱眉。可李钦终究狠不下心将他们弃之不顾。 “左右还有一些余力,那帮忙也就帮了。好歹也有几十号青壮,多少还能给自己的工厂带来一些劳力吧。”李钦小声的做着自我宽慰。 工厂一直在扩张,最初还是几十一百人的小作坊,到现在已经成了几百上千人的乡镇企业,其规模还在扩大。在李钦想来在如此旺盛的劳动力需求之下,安排这村子里的几十号人,根本就不算什么。 希望他们能够答应! 只管挖坑闹事,而不管平坑平息,这也是不负责任的行为。 李钦就是这么认为。 眼见村民们宛如受到惊吓的鹌鸟一般蜷缩在一角,抱成一团瑟瑟发抖,怎么也不敢过来的样子,李钦叹息一声。 在吩咐众人在这边等候自己之后,李钦迈步向前,向这些胆小的人走去。 “诸位……”李钦在他们的身前站定了,清了清的喉咙。 “大人,有什么事情?”一位满脸皱纹,走起路来巍颠颠的乡老迈步走了出来,带着惊恐问道。 “历阳已经被杜伏威的江淮军占领了。刚才来你们的村子里的就是江淮军的人马。他们是如何行事的你们自己也清楚。我虽然赶跑了他们,但他们肯定会来报复。我可以一走了之,那你们呢?你们该怎么办,你们自己想过没有。”李钦简单的对他们说明了情况。 “那朝廷的兵马呢?”乡老询问。 乡老消息闭塞,还以为大隋和前十来年一样安如泰山。尽管他偶尔也有听外乡人说哪里哪里又如何如何,但他依旧相信以朝廷的力量,绝对能将这些作乱之人一一评定。 皇帝陛下可是有百万大军呢! 人家是天命所钟的天子,有什么做不到的? 这是偏僻乡村里的野民最基本的想法。 “天下都乱了,没有多少地方是安稳的。”李钦毫不留情的打碎了他的幻想。 “可是大人你不就是官军么?”李钦在诉说身份的时候,村民们也曾隐约的听闻。他们知道李钦是朝廷的将领。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将军,手下兵力只有五千……而且还都在江对岸,鞭长莫及!杜伏威的江淮军可是有十几万人呢。”李钦小声的说道。 “啊……那我们该怎么办才好?”乡老所知不多,可万和千哪个更强大一些,他也是明白的,他越发的惊恐了。 “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本官可以把你们统统都运过江去!江对岸有本官开办的工厂,你们可以在那里讨得一口饭吃。”李钦平静的将自己的办法告诉他们。 “工厂?”乡老闻言眼睛顿时一亮。 当涂离小村并不遥远,只隔了一条大江。这条大江对于在靠水吃饭的渔民而言,既是他们渔场也是他们通途。江对岸的当涂小县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隐约听说了一些。 事实上他们中也有一些青壮就在李钦的工厂里讨活。工厂里的待遇,他们这些人可是听说过,并为之羡慕的。 如果能够过江去,进入工厂,那也很好啊。 对于自己听闻的事情,其中的好坏,乡老还是门清的。 “我去和他们商量一下……”乡老心有意动,打算和身后的人们才探讨一番。 “那要快……杜伏威留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我不想在这个时候,和他几万人干上一战。”李钦催促了一下:“如果,你们要走,那就得立刻就走,家里的东西,能舍弃的就舍弃。我们的是逃难,不是搬家。” “啊……这我还是能够拎得清的。”乡老闻言一惊,张惶的点了点头。他已经好几十岁了,年轻的时候也成走远一些的地方,自然明白乱军有多么的恐怖。 当下,他不敢怠慢,连忙将李钦所说的事情传达给了自己的乡里乡亲。 他在这边解说,李钦却走到一边,与李靖汇合了。 “你看我的人怎么样?”李钦笑着询问李靖。 “训练的不错!可惜也只是一个样子。没有见过血,没有杀气,我很怀疑,他们能不能打仗!”李靖的话语是毫不客气,冷漠而尖锐的。他直接点出了李钦这群手下的特质,或者说是他们的弱点。 “嗯,这的确是他们的弱点……不过,想要解决弱点这个也不是太难,找一些山贼让他们见见血就好了。”李钦对此浑不在意:“这世道纷乱了,找个平静的地方不容易,可要找一伙山贼啥的却不难。” “也是!”李靖点头,认可了这一点。 “这已经是我训练的第五批镇军了……丹阳镇,永远都只有五千人。”李钦这样对李靖说道。 “你想掩人耳目?不过……你未必能够完全做到啊!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有人把你的消息捅到皇帝那边,让皇帝把你给撤职了,你又将如何?”李靖猜到了李钦的用意,只是他觉得这样并不保险。 毕竟,李钦也只是一个小小的镇将,他在朝廷里并没有强大的关系网,也没有令人惊惧的力量。在这等情况下,若是皇帝要对他做什么,却是很容易的事情。 没有威慑力的人总是令人想要欺负一把的。 “凉拌呗……还能如何?”李钦对此浑不在意:“以我现在的实力,即使闹将起来,也不会比杜伏威差了。能拖延过一段时间,我的实力就增长得更多一些。只是,我想要的是彻彻底底的碾压,所以我需要更多的时间。” “这样么?”李靖低下头去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时那名乡老过来了,向李钦转达了他们的意见。 村民们终究是被乡老所劝服,同意跟随李钦渡江。 “好!”李钦抚掌:“既然你们同意了,那就尽快行动起来。把自己的衣物和一些要紧的东西带上。我只给你们小半个时辰的时间。。若时间一到,你们还没收拾好,我可是要派军士协助你们的哦。” “啊……不敢劳烦军爷的大驾。”乡老被李钦的说辞吓了一跳,连忙跑了回去,将李钦的命令告知了村民们。 聚集起来的人群一下子轰散开来。他们奔跑着,呐喊着跑回自己的破家,开始了翻箱倒柜,收拾自己的行李。 破家值万金,老百姓的抉择时间总是令人感到绝望。 尽管乡老再三告诫不能浪费太多的时间,但村里的那些人依旧拖拖拉拉,他们总是这也不肯抛弃,那也舍不得留下。 有带枕被的,也有带鸡鸭,甚至还有人赶猪的…… 一阵鸡飞狗跳下来,能够按时收拾好行李的人不足三成。 “怎么办?”李靖看着李钦,他想看看李钦是怎么解决这等问题的。 这时乡老被村民哀求着过来了,他们希望能宽限一段时间。 但李钦这个时候却表现得十分死板:“不行!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我会派士兵帮你们收拾,一刻钟之内必须收拾好。要不然,你们就留在这里吧。”李钦寒声说道。 他轻轻的一挥手,便有十几名士兵狂奔而出,冲入那些还没收拾好的人家之中,帮他们收拾起来。 争执声,拍打声,撕扯声,随之响起……显然这些士兵为了严格执行李钦的命令,其动作也不是那么优雅。 “你这样做会把这些人的心失掉的。虽然你救了他们,但他们未必会感激你——在你这样的粗鲁之下。”李靖看李钦真的严格执行了这样的命令,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小声的劝说李钦。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现在逃命是第一位的。至于这些人……我会把他们丢给工厂安置,他们在工厂里还需操练一番。”李钦对此并不在意。 “好吧!”李钦如此不听劝,李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这样算了。谁让他现在还是李钦的俘虏呢。 在一票混乱的忙碌中,在那些士兵们粗鲁的帮助下,村民们收拾行李的速度大为加快了。 一刻钟之后,所有人都带上了自己的东西。 李钦在借调了村里原有的渔船之后,将这些村民分批次的送上大船。他将百姓赶入船舱之中,又下令在村口布防的士兵们撤回来,便与众人一道由小艇转上大船。 如此一番忙碌,一切都安定下来,李钦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船队起锚了,五艘大船收尾相连,列作一字鱼贯阵,开始在大江上掉头。 船摇摇晃晃的航行起来,却隐隐然令李钦感到心安。 或许这是因为,这船是属于自己的缘故? 可能吧! 后世不是有这样的说法么:“军舰是移动的国土。” 李钦脚下的大舰虽然简陋,但确实是专司战斗的军舰。 江水在船舷左右潺潺流动,李钦和李靖、徐子陵、寇仲几人在大船后部的舱室里品茶相谈。 和这时代人们喜欢煮茶放料不同,李钦所喝之茶乃是按照后世的工艺炒青加工而成,只需用沸水冲泡即可,却是显得简单而别有风味。 当下几人品茶就饼,天南地北的谈论起来,两三下之后倒也谈出了几分热烈的味道。 然而还不等他们交谈多久,李钦便感受到船只航行的速度猛然放缓,竟是渐渐的停顿了下来。 “怎么回事。”李钦从座位上站起,匆忙走出了船舱,找到了船只的纲首——南宫海珠。 这是一个年约十七八,看上去很有些文弱的年轻人。模样和他的名字一样娘,但一身水下功夫却相当的不错,而且为人机敏好学,善于掌握新事物。唯一的缺点,就是个性稍微面了一些。 纲首也就是船长,负责统领一船事务之人,在李钦麾下的品阶职务与百人将大体相当。多少也算是一个小官了。 他见李钦问起,连忙将手中的单筒望远镜递给李钦:“将军,你看前面……” “嗯?前面?”李钦端起望远镜,远眺:发现一路船队已然横在自己的东北方向。 这船队的船只规模并不是很大,其中有艨艟,有小舟,但更多是渔船,这些大大小小的船只纠合在一起,宛如芝麻一般泼洒在江面上,拦住了自己的去路。 这船队是属于杜伏威的。 李钦清楚的看到那些船的船头皆插了一面白底绿边的方旗,旗上绣着一个斗大的“杜”字。 “反应好快啊!杜伏威的人马……”李钦惊叹一声:“他们是从乌江过来的么?” “肯定是……”南宫海珠点头:“若非从乌江调动,他们是绝对不会出现在我们前头的。” “嗯!”李钦点头,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后一名水兵慌张的从舱外奔了进来:“大人,后船旗号,有杜伏威的船队出现在后方。” “后方?”李钦惊诧:“他是想要将我们围歼在这里么?居然打出如此阵势?” 李钦觉得自己现在情况有些糟糕了。 怎么办? 李钦觉得自己必须想出一个办法来。 ------------ 第三十二章 江上斗火炮神威 前后皆有江淮军的船队,李钦为杜伏威的反应和布局感到心惊。 很明显,对方就是将自己绝杀于此处。 为了一个小军头布下如此杀阵?杜伏威真有如此爱兵如此的心性? 李钦觉得奇怪。 不过,眼下的重点不在于杜伏威为什么会如此做,而在于自己怎样才能突破杜伏威的围杀。 “能冲过去么?”李钦定了定心神严肃的问道。 “距离太近了,而且我们眼下的风向也不对。”南宫海珠一脸难受的摇了摇头。 “那就准备战斗吧!”李钦思索了一下果断的做出了决定。 “可是,将军这艘战舰真能击败对方么!”南宫海珠对自己的战舰并没有多少信心。 毕竟,这批战舰是李钦新进改造出来的,除了船的架子之外,其它的都已经大变样了,连战斗方式也不一样。虽然这些人已经按照最新的战斗手册训练了大约一个月,只是这一个月究竟能练出多少本事,这也是需要打一个问号的。 新人,新船,赶鸭子上架,也无怪南宫海珠无信心了。在接受命令的最初,他只想着要把自己的将军接回来,这本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他可没有想过要和敌人在江上来一场大战呢。 尤其在对面的敌人还是威名素著的杜伏威。 “不必担心,一切都按照训练来就好了!”李钦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劝他安心。 可他行船的老手了,哪里又能如此轻易安心:“大人,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投降么?”李钦的声音严厉起来:“敢战,能战是我一贯要求你们的。未战先怯,可不行……这是第一次,我允许你犯错,但接下来,你要还是这种态度,我将不得不执行军法。” “啊……是!大人!”南宫海珠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机灵,似是明白这军法的含义,连忙改口向李钦保证到。 两人这边正说着,突听从后方的远处传来一声轻啸,旋即有一声高亢在众人耳边响起:“前方可是剑伏宇文的青尸客?杜伏威在此有礼了!阁下途经历阳,怎不和伏威一会?若让江湖上的朋友知道了,只怕会笑话我无礼的。还请稍停,容伏威设宴接待你一番可好?” 发话之人还在两里之外,可声音清澈的却好像是在人们的耳边轻语。只是这一番言语便说明发声之人的高深功力。 杜伏威一语传声,满江咸闻,还在船舱里的众人也明白此是遭遇了敌人,他们连忙从船舱里,出来遇上了同样奔向船尾的李钦。双方回合,傅君婥惊诧的说出了她对杜伏威的感受:“好强!这人就是袖里乾坤杜伏威?” “人家是纵横黑道几十年不败的老大,怎么能不强!”李钦觉得杜伏威有这等水准乃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那他比你如何?”傅君婥美目一转直勾勾的看着李钦。 她声音清冷,可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番妩媚,其中既有一丝英武,也有些许柔弱,散发着惊人的吸引力。 “感觉差不多吧!”李钦平静的说道。 他这一说,旁人没有什么奇怪,但李靖心中却暗暗嘀咕:“这是不是太夸张了点?人家杜伏威可是闻名三十年的黑道霸主,而你这么年轻,就认为自己是宗师了……这也太自大了。” 李靖没见过李钦全力出手的风范,他并不知道李钦的武功到底如何。虽然他也认为李钦的功夫应该不错,但他并不认为李钦具有宗师的水平。 嗯,他就是认为李钦在吹。 “看你现在吹的牛,等下你和杜伏威碰上了,我想你会知道杜伏威会让你知道什么才是强大的。”李靖心中暗自念叨。 他被李钦强行留下来,心中对李钦自然有些不满,此时又见李钦说下如此大话,心下更想让李钦吃点苦头,让他知道什么才是天高地厚了。 所以,李靖没有出声。 李靖没有劝阻李钦,所以李钦依旧按着自己的性子来。 当下,李钦将那副宛如僵尸的面具往自己的脸上一盖,又朝船上的军士借了一把铁剑,随手掂量了一下,便踏步朝战船的后部飞奔而去。 这一刻,他又恢复了李靖原先所见的,杜伏威口中所说的“青尸客”的形象。 青尸客? 这个外号李钦并不喜欢。 不过江湖中人都如此说了,李钦也没法一下子扭转他们的传言。 好在李钦也知道这个身份只是自己的一个分身,等到某些需要的时候,自己自然会闯出另外一个外号,所以这个外号差一点也就算了吧。 来到船尾,李钦便看到远方的天际有十艘轻快艨艟斗舰,张着三张竹帆,从上游顺流而下,其尖儿上翘的船头犁开了波涛起伏的江面,碎开了朵朵白色的浪花。 斗舰在李钦的眼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 片刻间,它们就到了离李钦不到两里的地方。 而此时,李钦的船队像是一个完全不同水战的笨蛋一般将船只的收尾相接的横了过来,将自己最为柔软的船腹对准了杜伏威。 “这究竟会不会打水战啊。我对水战虽然不是很精通,可也知道水战最关键的是舰首对地以势迫人啊。”李靖在心中再次摇头不已。 他越发觉得李钦或许在武功上的水平不错,但指挥战斗的能力太差一点。 “这样的人也想争霸天下,这实在是……”他认为自己还是尽快想办法离开比较好些。 在李靖的之下,杜伏威的船队离这边更近了。他们船上的人已经看到了李钦这边低劣的水战阵列,顿时哈哈的嘲笑起来,杂噪而尖锐的笑声遥遥传来,让船上的徐子陵和寇仲分外不解。 “他们究竟在笑些什么?”徐子陵不解。 “他们在嘲笑你们的师父不懂水战呢。”李靖冷静的说道:“以船腹对敌,这是水战中的大忌。” “是吗?”寇仲惊疑不定的看着李钦那宛如岩石一般刚硬的脸,小声的问他:“师父,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安心,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厉害了。”李钦平静的回答。 对于自己改造出来的这些战舰,他还是很有自信的。因为他知道在这些战舰古怪而寻常的身躯之下,其实安装远超出这个年代人们所能想象到的武器——火炮。 这些达到后世15-16世纪水准的子母炮。在李钦所知的历史中是被国人称之为佛郎机的。它们的原型乃是以生铁或青铜打造的陆军火炮,重量轻,后坐力低,射速快,唯一的缺点就是威力太次,射程太近。 李钦知道它们射程近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子铳与母体之间的气密性问题,为此李钦借用大量来自后世的机床和材料对其改造,加刻了线膛,勉强解决的这一令人头痛的麻烦。最终用钢铁厂中最后的钢,打造出了这一批实验性的一百门五百斤斤级别的火炮。 这些火炮,李钦曾经对其进行过测试,发现它能够将2斤左右的长型弹丸投射到两里左右的地方,给厚度在三尺左右的石头城墙造成相当的破坏。 这样的威力和射程用来对付这个世界的高大城墙还是有所不足,但作为最初的火炮试验品,李钦觉得给自己的舰队紧急装备还是足够好使的。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水战,主要武器还是弓弩等射程在两百米之内的轻兵器。 虽然有些大舰已经开始装备小型投石机、床弩等物。可由于此时的投石机和床弩都是单纯的人力机械,操纵这些需要很多的士兵,所以即使是大型战船也无法装备许多形成规模。 而且投石机和床弩能够安置在才船上的也只有四百米左右的射程。这等射程的对火炮来说,自然是差劲的可以了。 这些,都是李钦自己所知道的。所以,他才对自己的战船有如此的底气。 他确信,在自己这边的五艘战船一字横开,朝对面进行齐射之后,绝对能给对面的那些一个狠的尝尝。 “尽管兵力悬殊,可说不定我们真能把他们歼灭也说不定呢。”李钦如此想着。 对于李钦这等迷一般的自信,他身边的人却是不懂。 傅君婥和李靖出于各自的目的没有想过要劝说李钦,而徐子陵和寇仲有劝说李钦的想法,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劝。 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李钦的船队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跑越远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逝去,双方船队的阵型,在阵列之中渐渐的调整过来。 江淮军的船队摆出了锋矢阵,试图以五艘艨艟斗舰为先锋冲破李钦这边薄薄的防线,在将李钦五艘战船切割包围。 而与之相对的是,李钦这边的线阵在游移着航行,并没有丝毫变阵的打算。 很快,双方船队的距离迅速的拉进了。 从两里而至一里。 站在船腹二楼围栏边上的众人都已经看到了突击过来的杜伏威和他身后那些手持强弓,钢刀的江淮军劲卒。 作为义军,江淮军最缺少的不是手持刀剑的奋勇之士,而是骑兵和弓兵,以及更多拥有专业技能的技术兵种:诸如操作床弩的人,操作投石机的人。这些人,江淮军中极少,所以出现在李钦面前的这十艘斗舰都没有试图用装备在船上的小型投石机来进行攻击。 这令李钦很是放心的将杜伏威放到更近了。 一里了…… 四百米了…… 三百米了…… 在这样“遥远”的距离上,李钦身下的战船终于开火了。 从船舷炮窗之中的探出头来的一根根精钢铸就的炮管发出了如雷一般的轰鸣。一团团白色的硝烟从炮管前方冒起,它们遮蔽了一闪而逝的火光。 在轰鸣声中,一发发炮弹出膛飞掠,带着尖锐的呼啸,跨过三百米的水面狠狠的钻进了江淮军锋矢阵前部的几艘斗舰的身躯之中。 一时间船身震动,木屑横飞,那些杂乱的而坚硬的木茬子化作无数的锋利的钢刀朝船上的人们切割过来。哀嚎声,尖叫声与迸射的红血,横空的断肢同时飚起。 只是一轮射击,在一百门五百斤子母炮的攒射之下三百米外的五艘江淮军斗舰就有三艘被打得不成模样,成了漂浮在水面的上木盆。 “靠,这是什么妖法?居然有如此威力……”听着耳边传来的雷之轰鸣,看着寇仲跳起叫来惊诧莫名的说道。 火炮第一次亮相所造成的声响和结果,令人惊诧莫名。 李钦这边旁观的众人,除了寇仲吼了这么一声之外,其余的都呐呐无语。 他们不是镇定自若,而是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李靖和傅君婥两人更是因此而紧紧的盯着李钦。 “这家伙居然掌握了这样的力量!这种力量不是武功,可造成的破坏却决不再武功之下。若是给这样的武器的打中了,只怕连大宗师也受不了吧。真是太令人惊骇了。”相同的惊疑,在两人心中滋生。 旋即依照两人不同的出身立场,化为了两种殊路同归的想法。 “我必须留在他的身边,弄明白这武器究竟是什么?如果可以能设法从他那边拿到相关武器的设计制作方案就更好了。”傅君婥贝齿轻咬,暗暗下定决心。 “如果……他这样的武器能够大量建造的话,那他想要争霸天下,也不是不可能啊。或许,我该留下来看看?”李靖定定的看着李钦,心中暗自思索自己未来的行止。 带着不同的考虑,这一刻,他们都不约而同的作出了留在李钦身边继续观察的决定。 而与李钦这边惊诧之中带着些许兴奋不同,遭遇李钦炮击的江淮军一番却是陷入了一片纷乱的迷茫之中。 在看到了雷声之后的自家战船的凄惨模样之后,同样认为这是非人力所能达到的他们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遭遇天神的惩罚了。 “总管大人,我们是不是撤退一下。对面的家伙可能有神仙的保护呢。”被乱飞的木屑扎瞎了一只眼睛,却幸运保得性命的纲首,扭曲了面容朝在炮火打击之下竟还能保存完好的杜伏威建议道。 “你害怕了?”杜伏威冷冷的盯着他。 “这样的敌人,怎么能不害怕!”纲首无奈的叹息:“我们能够战胜敌人,去不可能战胜妖魔鬼怪和神仙啊。” “那也得他们真的是神魔一流才行!”杜伏威冷冷的说了一句,俯身弯腰从废墟中拾起几块形状并不规则的木板,放入怀中。 之后,他迈步向前。 “总管大人,你想做什么?”纲首在他的身后奇怪着。 “擒贼擒王……我可不行江湖上传闻的青尸客是所谓的神魔。”杜伏威说着从破损了船头的斗舰之上飞身而起,依靠向前投掷而出的木板作为借力换气的节点朝李钦这边前进。 既然靠舰队拿不下李钦,那就靠自己吧! 作为一名宗师,杜伏威对自己的武功还是很有自信的。 拿下青尸客,以此为要挟,夺取这几艘战舰的控制权,进而获得其中奥秘。 这边是杜伏威眼下的战术。 他确信只要自己能够登上船头,那自己就能够做到着一些。 “可是……总管大人,我们这边该怎么办?”杜伏威在奔跑,可他身后的纲首却有些不知所措。 是进是退?这还需要这位新出炉的历阳总管大人好好决策才行呢。 于是,他放声大喊。 “你自己考虑吧!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杜伏威沉声下令。 此时,他离李钦所在的战船不足一百米了。 他的双眼由此而眯了起来,一张有着古拙面容的脸散发着肃杀的气势。 他看向李钦的目光和李钦看向他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一时间,无数刀剑的轰鸣在只有两人能够感受到的空间里爆起。 只是一眼,两人都确定对面的人确实是自己平生所见之大敌。 “居然也是宗师?”杜伏威的嘴角翘起了玩味的笑容。 ------------ 第三十三章 退伏威李靖心服 青尸客竟然也是一位宗师,而且还是拥有此等可怕势力的宗师,杜伏威在惊讶之余,不禁有些见猎心喜的兴奋。 “待我拿下你,再折服你……到时长江上下还有谁会是我们的对手?”杜伏威想着,眼睛微微一凝,浩大而冰冷的气机就笼罩向了李钦。 李钦依旧没有动静,他似乎在等待杜伏威的到来。 须臾,杜伏威借着随手抛掷而出的木板于江面,再次向前跃动了数丈,拉近了和李钦之间的距离。 他离李钦的战船越来越近了。 可就在这时李钦脚下的战船再次轰鸣起来。几十发比拳头稍小一些的弹丸从炮管之中激射而出呼啸着奔向杜伏威。 随着杜伏威的接近,甲板舱炮里的那些人不由自主的将杜伏威的威胁提高了好些个百分比。 于是,这第二轮炮击,他们直接就将杜伏威选作了自己的目标。 这就他们自己的感觉来说并没有错。 但李钦见了还是不禁掩面切齿起来:“天哪!用火炮来轰击单个人体……这是谁想出的奇葩办法?完全行不通啊。看来我麾下的这些人还是需要好好训练一番了。” 用火炮打人,其命中率虽然比用火炮打蚊子好一些,但是…… 对方可不是普通人啊。 那是宗师! 宗师是什么人? 那是江湖上的高手! 而且是能用双手接住出膛炮弹的人。 后一点,李钦本以为只能在小说、动漫或是电影中看到,但是现在……当杜伏威一手托着两个橄榄状长圆形炮弹旋身从白色的硝烟中冲出来之后,李钦便真切的明白幻想中的事情,现实还真是有人能够做到的。 “的确比强弓劲弩厉害多了。”仗着高明的轻功升到比船体还高出丈许的杜伏威俯视着着船上的众人,脸上闪过不可一世的霸气:“不过,也就是这样了!还给你!” 杜伏威双手一挥,两发炮弹便带着尖锐的呼啸朝李钦这边砸下来,其去势并不比李钦用大炮,用火药发射来得弱。 “哼!”面对砸落下来的炮弹,李钦冷吭一声,手中长剑出鞘,凌空击出两道银亮的弧光。 弧光出,剑芒起! 两发被杜伏威投掷出来的炮弹在李钦挥剑的瞬间,被无声无息的切成了四份,从李钦的身边划过,重重没入众人身边的甲板之中。 被切开的炮弹余势未尽的穿透了甲板,跌落船舱之下。 众人所在的甲板之下就是炮舱,里面有操作火炮射击的炮兵,人数不少。四片被剑分开的炮弹狠狠的从穹顶之上陨落,一阵鸡飞狗跳之中似乎也砸伤了什么人。 透过甲板上的黑洞,那些炮兵不堪入耳的谩骂声传了出来,令傅君婥面色一红扭头转向一边。“这些人实在是太粗鄙了。”傅君婥小声说道,她说着就要将徐子陵和寇仲拉到一边。 “娘……”徐子陵和寇仲对此提出抗议。 他们还想再这里观看高手交战呢。哪里愿意就此远离。 “这里太危险了,你给我过来。”傅君婥一边说着一边抓着两人的手用力。 她此时功力被封,力量和普通的小女子差不多,按道理是拉不动徐子陵和寇仲的。但徐寇二人知道她是在关心,当下也不好太过强硬的反抗,只能顺着她的心思过去了。 比她稍微快上一步的时候,那叫李靖的年轻人已经先行远离了这片危险的战场。 开玩笑! 李钦的火炮已经是非人类的力量了。 而这个杜伏威和李钦自己所能展现出来的力量,以及其视炮弹为无物的态度,令李靖越发觉得自己已然不可能和他们好好玩了。 这样的战斗,不是我可以参与的。 李靖知道自己的实力是不能参与这样战斗的,连抵近观看都不适合,所以他只能离开在七八丈之外的地方看着李钦和杜伏威这边捉对厮杀。 此时,他对李钦的认知有所改变,心中也想着要和李钦交好。 是以,他离寇仲、徐子陵那边更近了一些,暗暗也存了从寇仲、徐子陵那儿打探消息表露心迹的想法。 作为一位有着远大志向的青年,李靖的脑袋相当好用,城府也更深一些。 当然,只要他没有把这样的城府放在害人身上,倒也没有人会觉得他讨厌就是了。 杜伏威的外号叫做袖里乾坤,其一双功夫大都在手上。他不是没有兵器,只是他的兵器就是他手上那对藏于宽袍大袖之中的精钢护臂。 这护臂长尺许,将其手背到肘部都保护了起来。 对付一般人,杜伏威当然可以由着性子来。可是要对付李钦这般与他一般级别的高手,他断然没有用自己的血肉手掌去磕碰李钦手中长剑的意思。 说武功练到至高境界有兵器和无兵器没有什么区别的——那是高阶武者对低阶武者的碾压,只要是在同阶,除非你是专练劈空掌,气剑指之类以中远攻击为主武功,否则手里最好还是要有些家什比较好些。 毕竟你会将真气包裹在手上,你的敌人就不懂得将真气附着在刀上?剑上? 在扣除了双方包裹在手上、兵刃的真气之后,终究还是血肉之躯和钢铁之物的碰撞。如此一来,只要你不是练外功将自己的血肉之躯锻炼到坚逾钢铁的地步,那终究还是没有兵器的人吃亏。 这个道理江湖上的人都明白,杜伏威自然也不成忘却。 他甫一出手,黑色大袖一挥,好似一片乌云朝李钦的脑袋上兜了过来。 在大袖作为引子的情况下,他袖中的双手或拳、或锤,带着烈烈劲风狠狠的砸向李钦。 为了发挥自己精钢护臂的优势,杜伏威这一轮抢攻,倒是以手背手肘的攻击为多。 “来得好!”李钦沙哑的喝了一声,手中长剑扬起。 一剑斜斜地刺出,剑锋颠抖不已,剑光明灭不定,似是无能为力,但实则暗藏杀招。 他一剑迎向杜伏威,才在半路之中,剑速陡然加快,竟是逆着杜伏威大袖之中的攻势,于瞬间击出几十剑来。 但听得一阵激烈的金铁交鸣之声响起,便见两道一上一下相交而至的身影在空中短暂的触碰片刻,便在互相对了一掌之后倒飞向各自的后方。 李钦直接在战船的甲板上,老老实实的站定了。 而杜伏威因为背后就是大江在空中无甚借力之处,便提起一口真气,两朵乌云似的大袖在空中一阵,整个人就空中横移两尺,堪堪落在了战船边沿的围栏柱上。他单脚而立,大袖飘飘,在强劲的江风之中微微摇弋,看着飘渺不定,但自有一股坚决在其中,令人心折不已。 “阁下果然是宗师……不知阁下高姓大名?若能以真名告知,想必江湖上必然会有一阵轰动。”杜伏威独立于围栏,宽袖一展,拢起手来向李钦问道。 “嘿……我不说真名许多年了。江湖人以青尸客称我,那我今后就叫青尸客吧。”李钦抄起沙哑的声音傲然一笑道。 “这家伙……真是会蹭杆子上爬啊!”听李钦如此回答自己,杜伏威心中顿时一怒。 他有意要发作,但方才的那一番交手,令他明白李钦的功夫并不在自己之下,不得不忍住心中的不快。 “本人添为历阳大总管,正欲引军往攻丹阳、江都等地,救民众于水火之中。未知阁下可愿相助于我,共举大业呢?”杜伏威柔声,以与其容貌并不相符的温和朝李钦提出了邀请。 礼贤下士,杜伏威也是知道的。所以这一刻他很是给力的秀了一把。 “就你那等强拉壮丁,强抢民女的行径,只管攻城,不管治理的政策也能算是救民于水火。嘿,我学识不高,可也知道天下绝不是这样打下来的。总管你如此治政日后只怕是为王前驱,落不得好下场啊!”李钦扯着沙哑的声音实话实说。 “哼……天下人都这么做,为何我就做不得?”他这么一说,杜伏威越发不高兴了。 他知道李钦是不可能加入自己的,便也息了再劝的想法。他话语还没说完,脚下足尖用力一点,整个人朝李钦扑去。 他人还在六丈之外,拳头却早已重重的挥出。一拳接着一拳,每一拳打出的劲力不是太多,却是凝而不散。并随着杜伏威自身的扑进将一道道拳劲叠加在一起,化为了恍如海潮一般的滔天大势,朝李钦压来。 他动作很快,“天”字出口时,他还在李钦四丈这之外。可在“得”字落下之刻,他离李钦以不足三尺。 汹涌的掌劲在他的双手平推之下沛然而出,其劲力还未打实。呼啸而起的掌风,便将李钦的衣角直接吹响后方,贴合了李钦的身子,抖出烈烈的声音。 “天下人都这么做,并不代表他们就是正确的。想要争霸天下,不让自己的领地恢复安定,那怎么能行。”李钦操着沙哑的声音大声反驳,“起义兵攻朝廷不过是一个手段,让天下百姓都有笑脸才是最终的结果。你不要把手段视为乐趣,而忘记了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反驳之间,李钦长剑一振,银色的剑华亮起,绵密繁复的剑芒在一股宛如天神一般冷漠无情的意念操持之下纵横交错的编织起来,化为一张遮天大幕将杜伏威攻来的拳劲包裹,切割,泯灭,最终化为无形。 “奕剑术?”杜伏威扬了扬眉头:“江湖传闻你青尸客会傅采林的奕剑术,我原本还不相信,但现在瞧来却是真的了。看来那罗刹女和你关系不错,居然连这等奇功绝学都传给你了。哼……不错,不错!” 杜伏威一边说,一边连连催动功力似乎想突破李钦那张密制的剑网。 但李钦剑网早已被他编制得形如天道一般密制,其中的每一道剑气经纬都蕴含了数种变化,又哪里是杜伏威这等功力急切能够破解的。 破灭奕剑术的最好手段有二:一个是拼算计,找漏洞,寻找遁去的一;一个则是以绝强的功力强行破之——可惜,这两点杜伏威都打不到。 双方激斗半晌,杜伏威无法拿下李钦。 而李钦也因为自身种种考虑并没有想要杀死杜伏威的想法。 平局就此产生。 最终,杜伏威见事不可为。在和李钦猛拼一记之后,飞身向后,后背狠狠的撞向船舷的围栏,飞起数段木茬。 杜伏威大袖一抄,卷起木茬就往江面而去。 对面有两艘斗舰见着,连忙突前救援,浑然不顾李钦这边的火炮可以轰着他。 看着杜伏威手下如此奋力救援的模样,李钦在心中暗赞杜伏威深得军心之余,也连忙止住手下人想要永绝后患的举动。 “杜伏威还得留着!一来,可以制造紧张气氛,为我们提供扩军发展的借口。二来,则可以压制辅公佑上位。”命令下达之后,面对众人疑惑的目光,李钦说出了自己这么干的原因。 “辅公佑?他比杜伏威还厉害?”寇仲诧异的问道。 “辅公佑是魔门的人……这可是和慈航静斋那群尼姑对峙数百年的神秘宗门,其实力非同凡响。有传闻说当今天子也是得了魔门的帮助进而夺取皇位!其势力之强,可见一斑。” 李钦小声而神秘的告诉众人: “如今天下,属于魔门的义军也是不少……若是我们杀了杜伏威,让辅公佑上去了。说不定他们在魔门的串联下来攻打我们,那样我的种田计划就糟糕了。” “原来如此!”李钦所言,众人都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 “没想到江湖之上竟然还有如此辛秘。” 李靖这一下,觉得自己还是小瞧了天下人: “如果江湖上有魔门这等触须行遍天下的组织存在,那我很多猜测都是失误的了。 看来,跟在他身边也能学到一点东西呢。 但,更关键的是,我必须弄明白这的这些究竟是怎样的力量。” 李钦暗暗念叨,旋即询问了李钦他心中最为关心的问题:“这样的力量能够大量装备军队么?” 他说着,轻轻的踏了踏李钦脚下的战船。 其中的意思已是很明显的。 “有点难度,不过我正在朝这个方向努力。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将在几年内逐渐装备这些东西。”李钦实话实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里想要取得天下还是有些机会的。”李靖思索着作出了判断。 “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李钦再一次向李靖提出邀请。 “既然有成功的可能,那我想你也不会容许我拒绝了。好吧!我暂时到你那边看看!”李靖沉思了一下最终点头下来。 既然不是完全无望,那就有奋斗的理由。 由此而会猎天下群豪,似乎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李靖想着,沉稳的朝李钦拜了下去。 ------------ 第三十四章 归湖阳月下之语 眼见自家老大杜伏威都狼狈的逃离了,北向那些来自乌江的小船队自然也不敢继续堵着江面而不让李钦北上。  最终,在一片此起彼伏的呼啸声中,那些如芝麻撒面一般散开的小船拼了老命似的聚集起来,灰溜溜的往西岸航行。 他们不敢作炸。方才从李钦船队中喷出的那些恐怖的铁弹到底具有怎样的威力,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在弄不明白敌人究竟有多少战力,其弱点到底在什么地方的时候,除非有绝对的必要,否则没有人愿意和一个不知深浅的敌人死拼。 尤其在总帅都后撤而走的情况下。 水军对江淮军来说是必要而且稀缺的,江淮军当然不愿意将船随便浪费了。 所以撤退变成了他们唯一选择。 随着他们的后撤,大江之上顿时一片净空,李钦的战船迅速调整了船帆的方向,兜着斜向吹来江风,摇摇摆摆的往东北行去。 回家了! 得胜而回! 尽管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胜利,但就对于船队里的上上下下来说却是令人振奋的事情。 经此一役,他们算是见了血,并明白自己所具备的力量。 他们有了自信。 这是令李钦开心的事情,但李钦对此也只是淡淡的笑笑并没有对他们做过多的褒奖。 军中自有规矩,军官士兵在战场上的每一点表现都有专门的士兵负责将之记录下来,作为战后评定功劳的依据。因为有这样的记录,所以这些士兵、军官究竟是该奖励、升职,还是要批评惩处都有相应的证据存在,却是不需要李钦依靠自己的眼睛来观察。 在初步完成了对自己手下士兵的基本扫盲(以读写字一千五百为标准)之后,李钦逐步在军中建立一套独立于主官之外的军功品评体系,令自己的军队变得更加正规。 此时,在表面上李钦军中还是延续着隋军的那一套编制,可是在暗地里李钦军队较之隋军却有了细微的改变: 五人为伍,设伍长; 三伍为队,有队官; 五队加一亲兵伍,共八十人为一曲,有军候统领; 三曲加一亲兵队,共两百五十五人为一部,归军校统领; 五部加一个亲兵曲和一支斥候曲、一支支援曲共一千五百人为一营,归营校尉统领; 而在这之上的镇,则是三个标准营,加上一个支援部和一个执法曲组成,人数满额为五千人。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状况。 事实上,李钦所编练的镇因为各自所负责方向和兵种的不同,其具体人数在四千到六千之间,分为八镇: 当涂守备镇,五千人的标准镇,这是留给皇帝看的,属于样子货,也是李钦军中新兵镇; 马钢守备镇,驻扎于马鞍山钢铁厂的防御部队,是六千人的大镇,机动性一般,但装备了各种各样的最新武器,其进攻能力也是最强的。这个镇其实也承担着最新武器及战术演练的任务; 茅山镇,四千人的小镇,训练的是山地作战,其士兵奔走如飞,善于穿插,运动歼敌。他是李钦麾下见血最多,最富有实战经验的镇(都是以茅山地区的山贼鲜血练出来); 骑兵镇,存在于纸面上的四千人小镇,骑兵编制,平时作为马队,以部的规模,分驻各地,暂时没有设立统一的部、营、镇管理机构。 金陵镇,四千人的小镇,分为明暗两个两千人的大营。明营以山贼的身份盘踞于紫金山附近;而暗营则以各种身份藏身于金陵城中,暗中监控金陵城的一切。 宣城镇,四千人的小镇,横行于宣城、毗陵之间,作为山贼义军以钳制这些周边郡县对丹阳的关注,并作为李钦军练兵演习的对象于李钦军交战。正是因为有这一路人的活跃,皇帝和江南的官场才对李钦的存在越发的放心——毕竟李钦一直都在与义军的交战之中。 湖阳镇,三千人的小镇,李钦麾下的水师,驻扎于潥水县之南的石臼湖内,拥有走舸五十艘,斗舰五艘,楼船三艘,改进型楼船五艘(也就是此时来接李钦的这五艘)。 乘船回到湖阳水营,李钦带着李靖、寇仲、徐子陵、傅君婥、素素一行下了船。 此时已是下午申时左右,再过一两个时辰天就要黑了,连夜赶回当涂已是不可能。李钦便打算在水营住下来,顺带应湖阳镇校尉的请求,主持召开水军的战后检讨会。 战后检讨会,是李钦从后世学来的一个法门,用以培养军官能力,检讨作战得失,以求不再犯错的手段。 因为李靖、徐子陵和寇仲都决定加入李钦麾下,三人对此也表露出了一定的兴趣,李钦有意培养他们,便将他们带着旁听。 检讨会是在晚饭之后展开的。 此时天已大黑,可是水军营地却是依旧灯火通明,在营地正中的中军大帐内,水军的诸位军校以上军官汇聚一堂。十几个人团团的围坐一圈,不分高下,只听李钦在那边主持会议。 李钦宣布检讨会开始,众人依照原有的套路开始相谈起来。 已经获得的功劳,众人三言两语就过去。之后的重点放在这一战暴露出来的种种缺点之上。 他们首先说到的就是自己对装备的熟悉。 “……训练不够,对自己拥有的力量认知不足,以至于在开战的最初,我们根本就不敢打。身为军人而不敢打仗,这是心态的问题。我胆怯了,这是需要检讨的。”李钦船上的纲首南宫海珠低头说着自己的错误。 他话一出口,帐篷里的其他同僚对此都习以为常。可第一次见识到这种会议的李靖、寇仲和徐子陵却是看得目瞪口呆。 “我的娘啊!明明是打了胜仗,却将功劳一笔带过,只说缺点,这胜场搞得倒和败仗差不多了。”寇仲小声的表达了自己的观点。 营帐里的气氛有些压抑,弄得他自己也颇觉得难受,话音自然不敢太高。 他和李靖,徐子陵处得远了,只在帐篷的角落里占了几张马扎,一时倒也没有引起旁人的注意。 “回忆作战过程,发觉其中错误,提出相应改正的办法,这样的军队越打缺点越少,其战斗力也会越来越强。相信他们只要继续打下去,终究会变成一支令人震惊的强军。 到时 ------------ 第三十五章 向东行余杭海沙 李钦在湖阳水营待了一个晚上,便启程北上,领着五人返回当涂。 最终在一天之后,抵达当涂城外的马鞍要塞。 马鞍要塞,也被称为丹阳镇城,丹阳军府,乃是李钦在抵达当涂之后,在当涂东北方向的马鞍山下围绕着马鞍山地势起伏圈围而成的一座镇城。 李钦以水泥为材,以竹筋为骨架,混以石块浇筑而成。城墙高三丈,宽两丈,显得极为厚实。因建成之后,李钦为了美观,又特地在城墙内外铺以石灰令城墙越发的平整光滑,远望过去浑然一体,微微发灰,故而这里也被称之为灰城。 李钦回到马鞍要塞,被苏定方等人接着,紧急处理了一些着紧的问题,根据杜伏威攻占历阳之后的情势,对已有的计划进行了一些改正之后,便开始着手安排众人的事情。 新近加入的李靖被李钦安排到参军部去了。李钦有意让他在参军部先熟悉一下自己领地内的种种,在对他进行进一步的安排。 除了最初跟随李钦,被李钦一手带出来的人之外,没有人可以在一加入李钦军中便身高位。 虽然李钦的地盘还小,但他已然形成一套比较完整的规制。这套规制是一般人都需要遵守的。 李钦将自己的安排事先和李靖说了,李靖对此并不反对。他也知道李钦的治下和别的地方有太大的不同。这些不同究竟在李钦的整合之下究竟能发挥多少威力,他表示自己还需要研究一番。 知己知彼,李靖来李钦麾下可是冲着日后大将军的位置去的。他心志高远,自然不会眼高手低,急切的想要发号施令了。 李靖安排下去了。 傅君婥也被李钦教给了沈落雁调教。 至于素素,这位一心想要返回瓦岗寨的小美女,李钦则以暂时联系不上她小姐为由将她留了下来。李钦知道她返回瓦岗寨之后会遭遇怎样的悲惨,既然自己能够救下,也不吝啬帮她一把。 李钦将她放到沈落雁和傅君婥的身边,让她去做自己能够做的事情。 这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如此,一切安排妥当,李钦便领着强烈要求跟着自己东进的徐子陵和寇仲,再次启程前往余杭三郡。 为了避免和杜伏威再次发生碰撞,李钦这一次没有走水路,而是脑袋“发抽”的选择了陆路。 从潥水往南,入宣城郡,并由宣城郡往东,越天目山而至余杭。 再一次南下,李钦第一个选择的目标便是余杭郡。 余杭郡是海沙帮的重要据点。李钦就是冲着海沙帮来的。 因为得到情报,海沙帮在其后台宇文阀的策动下有所异动,大量帮众在余杭城里聚集,似乎准备和某个人开战。 所以李钦决定插上一脚,对其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李钦暗自调动宣城镇和茅山镇的人马悄然前往天目山一带潜伏,准备随时对海沙帮进行打击。 进入余杭城,李钦便和城里的情报人员联系上了。 此时驻守于余杭城中的情报官是“笑面狐”风天清手下最得力的干将之一,自诩为“百花公子”的张平凡。 张平凡,这是一个胖乎乎圆滚滚的年轻人。人们看到他,总是会不由自主联想到球。 其实,他也确实像一个球。 圆圆的脸蛋,圆圆的眼睛,圆圆的鼻子。白皙得几乎能够掐得出水来的肥脸之上永远挂着和煦的笑容。 “因为心宽所以体胖,因为和气方能生财!”这是张平凡一直挂在嘴边的两句话。 他祖籍余杭,儿时随父亲前往扬州定居。一年前返回余杭,开了这么一家百香阁。 百香阁是青楼,但玩的并不是什么下里巴人的套路,而是阳春白雪的那一套。 余杭文风鼎盛,商贸发达,喜欢虚头巴脑,欲拒还迎这等调调的人不少,白香阁也越发吃的开。 在李钦这边出力,暗中支持的情况下,百香阁接连打败了数家竞争者,在余杭郡彻底的站稳了脚跟,成了李钦一方在余杭郡的一个重要的资金、情报来源地。 李钦带着徐子陵和寇仲来到百香阁,找到了张平凡,很快就从他那边得到了关于海沙帮的最新消息。 “海沙帮帮众这一次调集了大概有两万人,已经填满了余杭的城里城外。这几天城里最嚣张的人就是他们了。 因为有宇文阀的发话,所以连官府都不太好管他们。要不是我平日里给海沙帮的供奉还够,又敬献了一些奇物让宇文阀满意,只怕……海沙帮会闹上门来。” 在百香阁的密室里,张平凡请李钦和徐子陵、寇仲三人坐下,将最新的消息告知李钦。他首先说道的便是这海沙帮帮众的数量。 “两万人……海沙帮基本上是把自己七成以上的力量都集中到了这里。真是大手笔啊!”李钦不由自主的叹息了一声,旋即问道:“他们想对付谁?” “听说是东溟派!”张平凡小声的说道。 “东溟派?”李钦的眉头轻轻一扬:“不对啊!海沙帮搞盐巴的,东溟派搞兵器的……两者业务不搭界,他们怎么会有冲突?” “师父,会不会是宇文阀在后面捣鬼?”一边旁听的寇仲,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向李钦提出这种可能性。 “嗯,这是必然的了。若非如此,怎么能解释海沙帮的古怪。”李钦肯定的点了点头,赏了一个丈许的目光给寇仲。 之后,他低头沉思起来,好一会才抬起了脑袋。 “虽然我还是想不出宇文阀为何要如此针对东溟派,但可以肯定的是,海沙派将在近期对东溟派发动进攻。 这是一个机会,是我们重创海沙帮,进而收服他们的机会。 眼下,对我们来说,最关键的就是弄明白海沙帮和东溟派交战的日期。如果可以和东溟派进行一番联系那就更好了。” 李钦琢磨着作出了决定: “平凡,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明白,主公!我会尽快将消息打探出来的。”张平凡点头向李钦保证道。 “我相信你!”李钦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向他表示鼓励。 张平凡带着十足的感动,风风火火的离去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寇仲和徐子陵大眼小眼的对视了一下,也像李钦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师父,我们也想去沉重看看打探一下情报。” “可以!”李钦答应下来。 他知道徐子陵和寇仲好动,想要建功立业,也知道在这城里存在着海沙帮大大小小的眼线,寇仲和徐子陵这等生面孔出现在这里,必然会引起他们的中某些人的主意,进而引起某种风波。 但,他对这些或好或坏的事情并不在意。 因为他是宗师,是能够把握这里全局的存在。 而且作为他的徒弟,徐子陵和寇仲在经过了几个月的学习之后,其实力已经晋至二流水准。李钦自认已经将自己所会的武功都教给他们了,现在他们欠缺不是闭门造车的学习,而是与人交手的经验和生死之间的搏杀感悟。 他们需要历练了。 李钦明白这一点,所以他才决定放手。 毕竟只有经历了风雨的雏鹰才能真正的成长起来。 没有过多的叮嘱,李钦就这样让徐子陵和寇仲离开了。 而他自己则留在百香阁中掌控全局。 日子一点一点过去,城里的纷乱没有一刻停止。 很有能力的张平凡源源不断的将相关消息传来,不单是关于海沙帮和东溟派的,还有关于徐子陵和寇仲的。 这两个家伙,在离开李钦之后,便化名为傅陵和傅仲,装作做学艺有成初出江湖的少年侠士在预防城里露面了。 这一露面理所当然的引起了海沙帮的注意。海沙帮的人想要招揽二人,却被二人以种种借口推脱。 结果…… “……海沙帮的人想用强,派百十人围攻,却被两位少爷突围而出。其时,东溟派的巨船正好靠岸,两位少爷就此逃到东溟派的船上去了。”张平凡将徐子陵和寇仲的情况告知李钦。 “他们真的上船了么?”李钦悠悠的问。 “被东溟派的大人物放上去了。”张平凡点头回答。 “既然他们已经上去了,那我也必须行动了。惹麻烦的小子,我这个做师父的,总得把他们带回来才是啊。”李钦微笑着站起身来。 “主公,需要调集更多的人手么?”张平凡见李钦打算行动,连忙追问道。 “不,还不是时候……这一次由我一个人去就好了。毕竟只是一些小冲突,我想凭借着我宗师的名头,应该还能够摆平的。”李钦说着,从怀里掏出了那副属于青尸客的面具搭在了自己的脸上,迈步走出了密室。 密室之外是一片纸醉金迷的喧哗。尽管才是白天的午后,可是百香阁里已经有不少客人了。 他们吃着喝着,搂着漂亮的姑娘,欣赏着大厅里的歌舞。 百香阁的歌舞,可是余杭一绝。这些借助了后世戏剧风格的歌舞表演,乃是以讲故事为主的,与这个时代纯粹的演绎有所不同,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 观者如潮,这是属于百香阁的盛世。 但,这和李钦没有关系。 侧身倚在三楼的墙边,李钦冷眼瞄了一下楼下的种种情况,发现其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人物,便展开身法从百香阁的窗户窜了出去。 百香阁之外,是日益萧条的街道。街上的行人不多,市面也很冷清。 李钦沿着大道快步疾驰,很快就来到了港区。 此时,属于东溟派的巨舶正静静的停靠在港区的一角。 在巨舶赖以上下的扶梯周围,东溟派的剑士和一群海沙帮的打手互相对峙。 ------------ 第三十六章 寻徒弟会晤东溟 对峙的双方刀剑并举。明晃晃的刀剑在阳光下辉映成章,冰冷而压抑的杀气弥漫当场,将原本还有些生气的码头顿时净空了。 李钦过来时偌大的码头除了他们两方之外,已然没有旁人,显然眼下这等一言不合就开片的境况已让所有没有力量的老百姓都避之不及。 正因为这里已是非此即彼了,所以当李钦带着面具,拎着长剑,着一袭青衣迈步过来的时候,他的身影就如同黑夜里的萤火虫一般鲜明了。 “什么人……”李钦才在大道上现身便有无数目光瞅了过来,而当他试图接近这边的时候,便有数声大喝响起,朝李钦这边厉声询问,并发出警告:“海沙帮办事,闲人止步!” “余杭城不是大隋朝廷的么?什么时候这里的官府变成海沙帮了?”李钦沙哑的声音在大街上响起,他依旧踱步向前没有片刻停顿。 “嘿,余杭城还是朝廷的,可市面上的秩序,没有我们还是不行的。官字两个口,朝廷是上面,我们是下面的!”听着李钦的话,人群之中响起了另外一个蛮横的话语。 李钦听得出来,这说话的人大约三十上下,是一名男子,出身应该不是太高。或许是因为平素里横行惯了的缘故,这话里充满一股子不可一世的味道。 “是吗?”李钦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向前的步子依旧没有停下。 他直冲冲的撞入人墙,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人墙一下子分开了。海沙帮的人骇然的向两侧退却,不自觉的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他步入双方对峙的圈中。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只觉得一股令人窒息的气势扑来,心里就害怕了。” “你这是胆怯啊。” “切,说老子胆怯,你不是也退了么?” “退,老子也想坚持的!可是在那里呆了一个呼吸,就觉得自己身边有无数的小刀在割肉。太疼了!” 步入当场的身影,让整个场面为之一净,旋即便有密密麻麻议论声再众人之间传播。 为什么会让开?为什么要让开?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只是不管他们怎么说都改变不了一点,那就是这个青袍的僵尸脸绝对不是一个简单的角色。 怎么办? 海沙帮余杭分舵的副舵主谭勇站了出来。 他不得不站出来,因为这里的一百来号人都是他的手下。 在小弟新生怯意的情况下,他这个老大要是还不出来喉一嗓子的话,那他也不要再这个江湖上混了。 人活一口气! 况且,自己身后是海沙帮呢! 眼下帮中主力云集于此,帮主护法什么的都在城中,有他们做后盾,谭勇认为根本没有人可以把自己如何。 虽然面前的这个家伙看起来不太好惹,但他真的敢杀了自己么? 如果他杀了自己,那就是要和海沙帮开战了。 看他孤身一人的,如何会是海沙帮上下几万人的对手? 所以,他硬气起来。 “阁下究竟想做什么?人在江湖,面子是互相给的。阁下想要什么东西,可以和我们说说,若是我们能够做到的,绝不会吝啬帮阁下一把。只要阁下不插手眼前的事情,我们对阁下自然会以礼相待……”谭勇鼓起勇气站在李钦的面前,侃侃而谈道。 尽管有了底气,可他终究还是有些脑袋的,他知道自己帮中上下的大事是干掉东溟派的那些人,至于旁的……看起来不好惹的,不能惹还是不要惹比较好一些。 是以,站在李钦面前的他虽然鼓起了勇气,可口中的话语,依旧比前面还软了一些,至少在李钦展现出了能够震慑他底下那些小弟的实力之后,他便越发的不敢过分了,话里词间的语气,也有意控制的不那么嚣张了。 当然,不那么嚣张是他自己的认为。 他的话听在李钦耳中,依旧充满了高人一等的自傲和横行霸道的狂妄。 “是吗?”李钦操着沙哑的话音,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旋即扬起了轻轻的笑声:“既然这样那你们就在这里稍带,让我把我家的那两个小子领下来吧。”说着,李钦转过身子,就要朝巨舶走去。 “那两个小子?”谭勇错愕了一下,随即会意过来——李钦说得是徐子陵和寇仲。 “原来你是那两个小贼的人……也好,打得小的,出来老的。既然如此,那我就先把你拿下吧。”谭勇说着,暴喝一声,右手一挥便领着众人朝李钦这边围过来。 李钦注意到他在围过来的时候脚步微错,却是渐渐的落在了那些帮众的身后。 显然,他是存了用人海战术来对付自己的算盘。 “不过……这有用?”李钦哂然。 他轻啸一声,就这么握着剑柄,连剑带鞘的朝那些向自己扑来的海沙帮众脸上劈头盖脸的打去。 李钦并未用劲全力,他没有想过分的杀戮这些人,虽然他完全能够做到,但既然准备争霸天下了,那很多事情就必须考虑,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快意恩仇,这等事情是属于那些单纯的江湖少侠的,但凡有志于天下,把控一方的人都不会有如此的想法。 剑未出鞘,用的劲力也不是很大。 李钦噼里啪啦打得舒心,让这些明显只会几手庄稼把式,连内气都没练出来的帮众知道了什么是非人力可以匹敌,什么叫做筋骨寸断,疼痛难当。 尽管他自认出力不大,可他一抬手,一名海沙帮众便倒飞到丈许之外,支支吾吾的暂不起身,他一挥手,连翘的剑斩下,直接将他们腿骨打折。 他没有要了这些人的性命,可是随着他迈步向前,已有几十人倒在地上。 他们哼哼唧唧,口中哀嚎不已,虽然也有几个硬性子的人试图表现出自己的勇气,但他们都在李钦的抬腿之下,满嘴的牙都剩不下几颗了。 前面的人被打得如此惨,后面的人当下畏惧不前了。 他们惊恐的看着李钦,又你望望我,我看看你,却是谁也不敢再冲上前去。 他们毕竟是帮众,是混混,不是被军法约束起来,即使面对刀山火海也可以踏步上前的强军之士,他们是连乌合之众都比不上的黑社会马仔。 平时做的事情除了在那些没有什么势力的商人、百姓面前咋咋呼呼索要钱粮之外,更多的就是在帮主、护法等人的身后摇旗呐喊了。 真正靠他们打拼,那实在是不现实的。 顺风战他们还能展示一下伸手,可眼下他们已经被彻底的打怕了。 他们哆嗦着向后,倒把他们的舵主谭勇顶在了前头。 李钦明白他们内心虚弱的本质,当下走到谭勇的跟前站定了,扯着沙哑的话音冷冷的询问:“还要继续么?” “不敢了!不敢了!”被吓呆了的谭勇再也提不起自己的勇气,连忙摆手哀求:“早知道那两位少侠是阁下的高徒,我们哪敢……误会,误会,这都是误会!” “哼,我不管你们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误会。只是你不要惹到我,若是惹到我……我会让你去当入宫的。”李钦冷冷的说道。 入宫?什么入宫? 谭勇一时不解,但一会之后却会意过来。 入宫,那是要当太监的…… 太监都是下面没有了的人。 结合,自己前面所说的嚣张之语,他当然知道李钦这么一句眼下自己究竟如何:官字两个口,你海沙帮既然要当下面的那个口,那我就把你下面的口干掉。 怎么干? 靠杀的就可以了! 从李钦能够轻而易举的干掉自己麾下这几十号手来看,谭勇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可怕的家伙或许够得上自己帮主那个级数——在谭勇看来自家帮主就是天下间有数的强者了。 与自己帮主一般强悍的家伙干架,谭勇还没有那么好的心气。他就算在狂妄,也不敢再下如此自寻死路的命令。 当下,他灰溜溜的走了,在下令将自己小弟们都带走之后。 谭勇离去,码头就剩下李钦一个人了。 嗅着空气中隐隐散发出来的血腥之气,李钦轻轻的摇头迈步走向巨舶。 “你……你要做什么?”眼见李钦行来,东溟派的四名剑士顿时大吃一惊,他们拔剑于手,紧张的盯着李钦。 这是一个猛人,也是一个狠人,更是一个不讲风度的家伙。 这是他们对李钦的认知。 作为东溟派的剑士,他们眼光比谭勇之辈更高一些,自然更能看出一点李钦的水平。 他们将李钦放在与自家夫人同样级别之上——宗师,他们看出来了,心中对李钦更为忌惮。 毕竟天下间的宗师或许不少,可能不顾身份朝一些不入流的喽啰下狠手的宗师却只有少少的数人——事实上,类似于这等不要面皮的人物,他们也没有听说过。 是以,他们戒备不已,就怕李钦会突然暴起。 面对他们的戒备,李钦再次摇头:“不要那么紧张,我只是来找我徒弟的。我听到消息说,他们在被海沙帮追杀的时候逃到你们船上来了。” “啊……你说的是那两个小子!”听李钦这么一说,几名东溟派的剑士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这时船上正好响起了好听的声音:“请他上来吧!” “是!夫人!”几名剑士让开了路。 李钦迈步上船,旋即便有一名俏婢上前:“请公子随我来。” “好!”李钦点头,跟在了她的身后。 迈步跨入舱门,一条信道往前伸展,两边各有三道内舱的门户,却不见任何人,颇透出神秘的气氛。 俏婢领他们到了左边最后的舱门处,再走前就是通往上下船舱的楼梯了。 俏婢把舱门推开,柔声道:“两位公子请进。夫人和两位少侠已经在里面候着了。” “哦!”李钦点头,踏步跨入,旋即来到一间宽大异常的舱室之中。 舱室宽敞而且深邃,巨大的空间被一席竹帘一分为二,近门这边四角都燃着了油灯,放置了一组供人坐息的长椅小几,墙上还挂了几幅画,看布置显得相当有心思。 这边已是如此,竹帘那边比这边光亮多了,所以除非掀起竹帘,否则休想看到竹帘内的玄虚,但从竹帘另一边瞧过来,却肯定一清二楚,纤毫毕现。 李钦步入其中,一眼就看到笔直站在墙角,低着头,不敢打量自己的寇仲和徐子陵,也瞧到了竹帘之后隐隐存在的人影。 “没想到你却是那两个小贼的师父。”说话的是一个女声,很年轻,有点娇蛮的味道,却不是前面发话的那位夫人开口。 “小贼?我徒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了吗?还是他们手脚不干净,偷了你们的东西。”李钦平静的反问。 “这……”年轻女子在李钦的反驳下卡住了话头:“那倒没有,只是……” 女子还想分辨什么,却被李钦截住了话头:“既然没有,那他们就是不是贼!” 李钦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看他们的。可是在我眼里,他们就是我最好的徒弟。我不容许有人肆意欺侮他们。”李钦的话语很是严厉,其中充满了肃然的味道。 “对不起,小女无状了。”年轻的女生吭哧不已,显然还有些不服气,但帘幕之后的那位年长的夫人却是止住了她想要继续争辩的话语。 “不敢!”李钦朝帘幕方向拱了拱手,漫步走到徐子陵和寇仲的面前。 “不就是被几十号混混追得满街跑嘛!这有什么……你们习武也不过几个月而已,打不过他们是必然的。你们还年轻,现在打不过不代表以后打不过啊。”李钦严厉之中又带着温和的说道。 “师父!”徐子陵和寇仲糯糯的看了李钦一眼,心下感动不已。 “我们明白了!”两人将手往自己的脸上一抹,似乎在擦拭某种滚热的液体。 “别留马尿了!”李钦轻轻的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然后走回到舱室正中,再次朝帘幕拱手:“里面可是东溟夫人当面?我很感谢你们救了我的徒弟……为此我告诉你们一个消息,以为报答。” “什么消息?”夫人关心的询问。 “海沙派接受宇文阀的指使打算对贵派不利。他们打算偷袭贵派的船只……”李钦平静的说道。 “什么?”这一下连夫人不由自主的关心起来。 显然,这个消息大出他们的预料。 ------------ 第三十七章 舱室谈交易初定 舱厅之内低沉的气氛正在弥漫。在李钦说出了那个消息之后,无论是帘幕之后的两名女子还是李钦这边的师徒都不再言语。双方各自琢磨着各自的问题。 李钦这边已是开始暗自思考拿下余杭郡之后诸般事宜了。 经过前面的交手,他发现海沙帮的实力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面上一些。 那些帮众打手,较一般人或许算是孔武有力了。若是一对一的干架,李钦麾下的大多数士兵可能也不是他们的对手,但要是作战的规模达到百人以上的话,李钦担保胜利的一定是自己这一边。 “百人是吃饼,千人是吃饭,万人那就是喝粥了!”李钦看穿了一切,所以才不将海沙帮的那些人放在眼里。 两万多帮众,听起来很多,但实际的战力究竟如何? 或许,我用茅山营一个营就可以将他们荡平了。 毕竟,帮派间的交锋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只要我方的好手,那些武功不错的帮主、护法、长老之流将对方的好手干掉了,那对面的帮派,那些普通帮众大都会低头臣服。都是当混混,当打手,他们在哪里不是混呢。不过都是为了讨一口饭吃罢了。 “如此……海沙帮即刻覆灭。海沙帮覆灭之后,我必须在海沙帮的基础上组织一个新的帮会……也可能仍旧打着海沙帮的名号。海沙帮产盐,我正好发展晒盐……以盐货谋利,进而安定东海三郡。”李钦思索着,心中已然确定接下来的大略了。 这时,那个柔和而悦耳的声音再次响起:“感谢阁下给我们带来的消息,只是我仍然不明白,为什么海沙帮要对我们东溟派动手。” “想对付你们的不是海沙帮而是宇文阀。海沙帮对你们还是有些担心的,所以他们才聚集起全帮大部分的力量来做这样的事情。”李钦从容的说道。 “可是……宇文阀也是我们的大客户,为什么他要……?”李钦的话语才落下,帘幕后面那个年轻的女声便急忙忙的开口了。 “为了天下连父子都能反目成仇,又何况君臣呢?宇文阀乃是前朝皇室,他们想要复仇,谋夺大隋的江山这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李钦揭秘了宇文阀这么做的根本缘由: “你都说宇文阀是你们的大客户了,想必他们这些年购买的东西不少。这在你们门派里想必是有记录的,如果有人将这份记录送到皇帝面前,说这是宇文阀反叛的证据,你说宇文阀会有怎样的下场?” “这……”船舱里的众人无语。 他们顺着李钦的当然想象的到,皇帝拿到账簿之后那暴跳如雷的模样。 皇帝发火,那宇文阀必定会倒霉。宇文阀这些年在朝中势力扩张也着实得罪了不少人,其中肯定会有能力对他们进行落井下石之辈。 尽管宇文阀确有异心,可他们的异心,他们的准备也得在一切都收拾妥当之后,找一个恰当的时机爆发出来才好。若是在不适合的时候给人捅出来了,宇文阀就算能撑过这一局,怕也是要元气大伤的。 和李钦自己这边类似,宇文阀眼下也在做着去起兵之前的准备。 和李钦一样,他们也希望杨广这面大旗能够扛得更久一些,为他们赢得发展的时间。 时间,这是宇文阀和李钦都需要的。 只是和李钦寻求自给自足,一切都在本地发展,绝不大张旗鼓的扩张不同,无法大量锻造兵器的宇文阀大都是通过从海沙帮获取的利益向东溟派购买武器。 这自然在东溟派里留下了案底。 为了不让这个案底爆发,甚至可以由此对付自己的政敌,搞定东溟派便成了宇文阀必然的抉择。 只是宇文阀还不想和东溟派闹得太僵,所以他们用了一个花招,让海沙帮来对付东溟派。 于是,便有了如今的事情。 一切都有了解释。 帘幕之后的那个年轻的女声更是因此而高声起来:“娘,我就是知道宇文阀是靠不住的。正如世民兄所说的那样……天下如此纷乱,我们必须早作打算才是。” “早作打算……”这话听得李钦暗自点头。 以东溟派这等家底贸然参与天下大事,还是太次了一点。 只是,那年轻女子话语中所说的“世民兄”,却是让李钦微微的提起了警惕:“称呼东溟夫人为娘,当是东溟夫人的女儿单婉晶……而她口中的世民兄当是唐国公、太原留守的三公子李世民,也就是日后的唐太宗了。原著有说单婉晶早期迷恋李世民,看来这个时候就已经是了……” 单婉晶迷恋不迷恋李世民,这和李钦本没有关系。只是考虑到自己的一些盘算,李钦认为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让这个小女孩知道比较好。 李钦并不记得单婉晶的个性究竟如何,但他知道出于恋情之中的女子大体是没有什么道理可讲的。李钦并不会将自己的谋划寄托于某人的心情之上。 当下,李钦嘴唇微动,传音给东溟夫人:“夫人,我有一桩生意想和夫人商谈,未知夫人可否屏退左右?” “生意?这生意有多大?连我女儿也不能说?”东溟夫人有些诧异,回音给李钦。 “我担心令爱将此事说给李阀知晓。”李钦直言自己的担忧。 “嗯?牵扯到李阀?”听李钦如此说,东溟夫人知道这里头肯定牵扯了什么机密。 尽管东溟夫人对自己女儿的个性十分了解,知道她在大事之上绝对不会糊涂,但考虑到李钦都这么说了,人家肯定不会因为自己的一面之词而改变想法,最终也只能叹息一声。 “婉晶,你带那两位小兄弟去船上逛逛。我这边有些事情需要和这位商谈一番。”东溟夫人开口吩咐。 “哦,知道了!”单婉晶听母亲如此说,先是一愣,旋即答应下来。 她领着徐子陵和寇仲出去了,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她狠狠的瞪了李钦一眼,里面有好奇也有担心。 女儿嘛,总是担心母亲被人欺负的。即使她也明白,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大高手。 三人都走了,偌大的船舱里就剩下东溟夫人和李钦隔帘而立。 “你想要和我说什么生意?”东溟夫人在其他人离开之后,开口询问李钦。 “这个……”李钦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银亮的东西,抬手一甩投掷到东溟夫人的面前。 东溟夫人扬起右手接住了,只觉的来者冰冷、坚硬、沉重。她凝神一看,却见李钦丢给自己的竟然是一块沉甸甸的钢锭。 “这是……”东溟夫人微觉奇怪。 “我家钢铁厂生产的钢锭……你觉得和你们东溟派打造兵器的钢比起来如何?”李钦和声问道。 “这个嘛!”东溟夫人用力一捏,发现这钢锭极为坚硬。即使以她高深的功力,竟然也只能在钢锭之上留下浅浅的一点指印:“挺坚硬的钢锭,基本上有三十炼的水准。你说的生意就是像我提供这个?你究竟是谁?” “丹阳镇将军,当涂候,李钦李元华!”李钦说着将脸上的面具扯了下来,以真面容直对东溟夫人。 “居然是你?没想到江湖上闻名击败宇文化及、杜伏威的新晋宗师,居然是你……看你能够拿出钢锭的样子,看来你并不想传闻中那样是杨广的心腹啊。怎么,你也想争霸天下。”东溟夫人先是有些诧异,旋即又恢复了淡然。 “天下至尊的宝位,谁不想做一做呢。”李钦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只是在承认之后,他又带上了面具:“现在还不是我发动的时候,所以我不能引起太多的注意。” “我明白!”东溟夫人轻声应道:“不过,你既然想争霸天下为何还……” 争霸天下不应该控制战略物资的流出么?怎么将这等钢铁随意卖人? “产能过剩,而且……我看不上这些……”李钦也是实话实说。 “哦?你的铁厂竟然能产这么好的钢?你是怎么做到……”东溟夫人好奇的追问。 “……”李钦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 “对不起,是我过分了。”东溟夫人感觉到李钦沉默之后一丝淡淡的嘲讽之意,顿时明白自己的问题有些过了,她连忙向李钦道歉。同时他询问李钦:“这样的钢锭你能提供多少?售价几何?” “一斤粗钢三贯……如何?”李钦提出自己的报价。 “三贯太贵,即使我们自己打造生铁冶炼,其成本也不过两贯!所以,你这粗钢的价格必须比我们低才行。最多一贯五!”东溟夫人辩道。 “一贯五连我的成本都不够……你既然说你们成本要两贯,那我就让利到一贯八吧!这样的粗钢,我一年提供你们五十万斤如何?”李钦和她讨价还价。 “一贯七,一百万斤……”东溟夫人想了想再压低了价格提高了自己需求的数量。 东溟派的根据地在琉球,那里虽然保有中原在战乱时期失秩一些优秀的技术,但却缺少煤铁等材料。所以东溟派制作的兵器质量不错,但始终无法以量来打开市场。这对东溟派本身来说是不利的。 这些年东溟派也试图收纳更多的材料来源地,其与各大门阀联系,其中也有一部分是因为这个原因。 但是煤矿还好说,铁矿这东西向来是中原朝廷的重器,也是各个势力必得之物,他们有如何能给予东溟派以大量呢。 东溟派多方努力,却收效甚微。 直到此刻李钦给他们这么一个价格,表示能够为他们大量提供粗钢为止,他们一直没有稳定铁矿来源。 东溟夫人因此而欢喜,只是他有些奇怪:“你想从我这边获得什么?如此便利,我可不相信你会大方的做好事。” “技术与人才……我需要你派出一批老手来我这边传授技艺,包括兵器和造船方面的。”李钦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这……”东溟夫人微微一沉吟,点头答应下来:“好吧!不过,你可要保证技术不对外传播。” “没问题!”李钦开口保证。 ------------ 第三十八章 定盟约海沙发动 在船舱里李钦和东溟夫人秘密商量半个时辰,终于将这次的交易与合作定了下来: 李钦方以每斤贯七的价格向东溟派供应百万斤粗钢,乃是其; 东溟派派出刀剑工匠与造船工匠各百人,到李钦麾下服役三年,指点李钦打造相关兵器、船只,乃是其二; 东溟派与李钦联手对付海沙派,乃是其三。 双方约定在击败海沙派之后,海沙派中的库存材料,如铜、铁、木材等物,皆归东溟派所有,而海沙派已有的帮派财产,海盐等物,以及海沙帮原有的帮派则是尽数归于李钦所有。 作为李钦获得更多战利品的代价,李钦将向东溟派免费提供五十万斤的粗钢。 这是李钦原本打算卖给东溟派年供应量的半,乃是价值百五十万贯的粗钢,此时被李钦嘴巴张闭便免费让利给了东溟夫人。 东溟夫人由此而满意自得起来。她却是没有想到,李钦年的钢产量不是百万斤,两百万斤,而是足足五十万吨,也是十亿斤钢。 这是个异常恐怖的产量,即使李钦让东溟派这边帮忙卖掉些,李钦手里还剩下老大片。如此多钢铁,如果不消耗掉,就此堆积,只怕会影响钢铁厂内众人的心情。 人都是希望自己能够被别人认可的。 “所以……我还有的头痛啊。”李钦心里暗自嘀咕,面具之下的脸露出丝苦涩。 别人都在为武器不足而头痛,而李钦这边却是为钢铁太多而烦恼。 这多少也算是幸福的烦恼了。 如何解决这个烦恼,那绝对要等李钦处理往东海三帮之后,返回当涂再做商议。 这是以后的事情。 至于眼下的任务,自然是先打败海沙帮了。 海沙帮攻打东溟派的巨舶,靠的阴谋。而阴谋这等计策,旦被说开了那就很容易对付。 东溟夫人边下令自己的手下用心戒备,防止海沙帮那些人突袭,边则与李钦定下联络信号。 “旦号,你确定能在个时辰之内赶来支援?”接过李钦交给自己的信号棒,东溟夫人还有些迟疑。 “我已经派遣了千人在天柱山里候着,不日将转移到凤凰山带,那里离余杭城很近。你这边旦号,我那边赶过来绝对是足够了。”李钦点头保证。 “如此甚好!”东溟夫人放心了。 事情说定,两人道别。 李钦就巨舶之上寻了徐子陵和寇仲,领着他们大摇大摆的从船上下来,行至城外的凤凰山里,又重新化妆了番,改头换面的回到百香阁中。 在百香阁的密室里,李钦让张平凡传讯给在天柱山等候的茅山镇和宣城镇让他们往凤凰山带移动,潜伏于山中。 从今天海沙帮就敢毫不客气与东溟派生对峙的情况来看,海沙派对东溟派的突袭肯定就在这几天之间。 否则,对东溟派怀有恐惧的海沙帮绝对不可能下子就变得如此勇敢的。 “总之……这几天对海沙帮的监控要抓紧。”李钦再次提醒张平凡。 “是!”在密室里,张平凡也改平日的嬉皮笑脸,变得严肃认真起来。 他如滚球般离去。李钦也在他离去之后,处置起自己的两位徒弟来。 在巨舶之上,当着外人的面,李钦自然的为自己的徒弟站岗,担待切了。可是回到百香阁之后,对于两人今天放的错误,若完全不加以训斥,那岂不是让他们越的胆大包天了么。 于是,李钦冷冷的瞪着两人,沉思了会,迅的作出决定:“给我去抄《道德经》十遍吧!天内完成!没抄好不准吃饭!” “十遍?”徐子陵和寇仲不禁头皮麻。 “太多了吧!师父……而且今天又不是我们惹他们的。”寇仲呐呐的伸辩道。 “我没说你们和海沙帮为敌是错误的。海沙帮对盯上你们,这是我早就预料的事情。我惩罚你们,只在于你们今天的行动暴露了你们自身心性的不足。你们才练武几个月就想着成为江湖高手,江湖高手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值钱了。”李钦冷冷的看着他们。 “也许你们的实力有,但实际战力……你们还需多操练下啊。”说到这里李钦叹息声:“好好抄书,然后惊下心来练武……从明天起我会作为你们的陪练给你们过招的。” “过招?师父你不是存了要故意痛打我们的心思吧。”寇仲有些踹踹的试探道。 “应该不是的……”徐子陵悄悄的拉了拉寇仲的衣袖。 “我没那么无聊。”李钦说着,走到密室的角打坐起来。 “好吧!”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那也是对自己最终惩罚,徐子陵和寇仲眼见避不过去,也只好叹息声,摊开笔墨纸砚,在光洁如雪的宣纸上挥毫泼墨起来。 时间便在两人逐渐沉静下心来的抄写经书之中过去,其间有张平凡入内向李钦通报了有关海沙帮的最新消息:“海沙帮决定在三天后的月圆之时,突袭飘香号。” “从海上么?”李钦惊异的询问。 “是的!根据我得到情报,海沙帮从江都带调集二十艘海鹘船和批渔舟作为战斗的主力。他们似乎打着要趁飘香号北上的主意,进行半路截杀。”张平凡认真的回答:“按照往年惯例,飘香号在今天下午就回离港北上……他们就是打这个算盘的。” “海战,月夜突袭?他们的算盘还真不错。如果战斗生在海上的话,只要击破飘香号本身就算是取胜了。大海茫茫,旦巨舶沉没,飘香号的人武功就算再高又能如何?不错,真是不错。”李钦抚掌大笑。 只是笑过之后,他又接连摇头:“他们的算计都是基于飘香号按时离开的惯例,只要飘香号不离开,他们这样的算计肯定会变成泡影。这场战斗绝对不会在海上爆的。” 李钦肯定的说道。 为什么? 因为李钦和东溟夫人已经有了自己的盘算。 于是,在飘香号应该北上的时候,飘香号依旧老老实实的待在余杭港内。直到傍晚依旧没有起锚的迹象。 海沙帮的人知道情况有变连忙将消息报告给帮主韩盖天知晓。 韩盖天大吃惊,他倒没有想到自己定下的阴谋已经暴露,而是以为东溟派有别的缘由而停留在余杭码头。 怎么办? 韩盖天咬牙! 事已至此,想要放手不干是不可能的了。 既然东溟派的人不敢北上,那韩盖天就打算将战场放在余杭湾,乃至余杭港内。 “只要能拿下飘香号,就算余杭城有什么闪失,我们也能在宇文阀的支持下恢复过来。”韩盖天果决的说道。 宇文阀的支持,这是他敢对飘香号动手的最大底气。 切计划不变! 韩盖天的命令船了下来,帮众们都明白了。 李钦这边自然也晓得。 当下,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敌人既然打算在港口和东溟派做过场,那李钦手中的千人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这是李钦的幸运。 日子很快过去。 转眼就到了海沙帮行动的那天。 这个晚上的上半夜切如常,而到了下半夜的时候,李钦清楚的听到阵杂乱的脚步声在余杭郡的大街小巷之间响起。 海沙帮出兵了。 他们对东溟派的围攻开始了。 帮众不是军队,他们在城中没有自己用以集合的营地,而是利用城里的民房、客栈和仓库作为据点,进行集结。 这样集结从城里到港区也是需要时间的。 而作为帮众,他们集结的度不是很快,引起的动静倒是不小。 余杭城的大部因此而喧哗起来。 “唉……这不是明白着告诉东溟派的人我要打你嘛!”李钦失望的摇了摇头。 原本他以为自己能看到场干净利落的突袭,却不想海沙帮的执行能力居然如此的差劲。 “看来用无法之众来形容他们还是侮辱了乌合之众啊。”李钦叹息声,立刻找来张平凡,告诉他:“传令下去吧!让城门附近的兄弟行动起来。” “是!”张平凡点头,球样的身子就这么轻轻的飘了出去。 他去派人通知李钦的暗中潜伏于城中的人手了——这些天李钦已偷偷的在张平凡的配合之下,将宣城镇的五百人引入城内,藏身于城门附近民房之中。 这些民房都是张平凡暗中购置的产业,虽然不是多么华贵之所,但好在占地面前颇大,用来藏兵却是再好也不过的了。 在李钦的计划中,海沙帮的行动是个开始的信号,而在这个信号动之后,自己的人先要控制的是余杭城的城门,然后才是攻打港口,捅暴海沙帮的菊花。 “嘿嘿,韩盖天的行动如此大大咧咧,想必他还以为自己定会成功呢。”站在密室外那间书房的窗户旁,看着窗下不断奔跑着经过的海沙帮帮众,李钦在感受到来自他们身上煞气的同时,也在暗自为韩盖天感到悲哀。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韩盖天直以为自己能够顺利的突袭飘香号,干掉里面的人,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向自己的主子邀功,却不想自己的算计早已被人看破,而自己也成为别人的目标。 这是他在情报之上的缺失,也是他的不幸。 ------------ 第三十九章 月夜潮涌战海沙 这天是十五,月明星稀。 清冷的月光挥洒于苍穹之下。 余杭湾的潮水密致的翻涌起来,一波接着一波,一个峰头高过一个峰头。汹涌的海潮扑向海堤,它们重重撞击在坚实的堤岸上,碎裂了化作无数的细碎的白花,仓促退却,而后又锲而不舍的涌上。 其实风向偏东,数十艘海船在十几艘小艇的带领下从外海南下,准备突入海堤,将飘香号钉死在港湾里。 这是海沙帮的计划。 海沙帮的一众高手,除了首席护法胖刺客尤贵和双枪闯将凌志高之外,包括帮主韩盖天都在那些海鹘船上。 水战还需用火攻,这是海沙帮定下的绝杀之策。 海鹘船形如飞鸟,航行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开的又快又急。在海浪的峰潮间迅若奔马的飞驰着。 立在海鹘船的船首,满脸虬须的韩盖天瞪着一双大眼如雕塑一般定立。他双手环胸,迎面而来的咸湿海风将他的身上的长衫拉扯向后,紧致贴在他硕壮的身躯之上。 韩盖天闭嘴不语,他似乎想用这样的镇定还掩饰自己的内心的紧张。 东溟派的实力如何,别人不晓得,韩盖天可是略微知道那么一些。 他明白,在海外的立派的东溟,尽管在帮众人数上比不得自己,可在帮派中高手的数量上,人家确实完全超过自己的。 “希望这一次的谋划能够成功……”韩盖天紧张着,他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站立的一众高手,心中又涌起豪情:“以有心算无心,这一次我们赢定了。” 这时,从黑暗中冒出了一条游艇。这是由十几个精壮大汉一起划桨的小船,船头上立着一名精干的帮众。他是负责传递消息的——将码头和城里的情况源源不断的传过来,这是他和他们的任务。 “情况怎么样?”站在韩盖天身后的鱼美人游秋雁娇声问道。 她身着辎衣,脸上却没有出家人的端重平和,反而有一种惊人的媚态,令人瞧着总恨不得将他搂在怀里好生怜爱一番。 事实上,她也确实是那种生性豪放,面首无数的女子。 只是能和她玩的也只有帮中高层。类似于传令兵这等小人物,她是完全看不上眼的。 在这些低级帮众的眼中,她还是相当严厉残暴的人物。 “飘香号毫无动静!”船上的帮众高声回答。 “再探!”游秋雁挥了挥手手,打发了来者。 船队继续向前,之后每一隔一盏茶的功夫,都有一艘小艇来报情况。 飘香号一直都没有动静,他们似乎对海沙帮露出的獠牙一无所知。 “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啊!”韩盖天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深沉起来。 他觉得自己胜利在望了。 但,在船队离海堤还有一里的时候,最新的情报传来了:“飘香号起锚了!” “什么……再这个节骨眼上!”韩盖天眉头紧紧的皱起,他心中掠过一丝阴影:“凌志高他们没有缠住飘香号的人么?” 这个时间点实在有些奇特。 若东溟派的人动作迅速一些的话,他们还是有可能突围而出的。 煮熟的鸭子有可能飞了。 这可是韩盖天无法接受的。 于是,他迅速下令:“突袭,不必考虑隐蔽了!让火船以最快的速度封锁堤口。” “是!”游秋雁收起媚意,凤目含煞的应道。 海沙帮的船队陡然加快了速度,如数十道利箭分开海水朝,朝海堤的水门处扑去。 此时,余杭的官府已经被海沙帮买通,并没有将城东的水门关闭。 这无疑是给海沙帮的突袭打开方便之门,更是给了飘香号留出一个逃出升天的机会。 这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人知道。 说实话,在港口里发生大战是余杭的官员们无法接受的事情。作为官府,自己的治下发生大规模械斗,无论其缘由如何,都是守官的无能。 这一次若非有宇文阀强压着,他们只怕连海沙帮都会给赶出去——你一个帮会聚集那么多人在城里,这是想造反么? 这是官府光明正大的理由,没有人能够反对。 事实上,无论古今,只要是大规模有组织的民众聚集,官府都是头大如牛的。 他们也得为自己的前途考虑。 飘香号离岸了。 东溟夫人在发出了李钦交给自己的那发讯号弹之后便指挥巨舶起锚。 海上的敌人交给东溟派来应付,这是李钦和东溟夫人越好的。 尽管两人都不知道海沙帮究竟会用怎样的手段来对付飘香号,但无论是李钦还是东溟夫人都对已方的胜利抱有绝对的信心。 李钦的信心在于东溟夫人这个宗师级高手对韩盖天之流的碾压。 而东溟夫人的信心则在于飘香号本身,以及船上东溟派剑士对海沙帮的优势。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自信,所以飘香号向东。 在海沙帮的船只准备堵上海堤水门的当口,巍峨的巨舶冲出了余杭港的水门。 巨大的船身,巍峨的船楼,令人不禁想起了远古洪荒的巨兽。 如此巨兽,没有人会认为它是温和可欺的。 尤其是当它已经提起了速度的情况下。 “海沙杨威!东溟有难!”海沙帮的人大声的呐喊起来。 他们在风浪中宣泄着自己的怒吼,激发自己的杀气。 几乎在飘香号发现他们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飘香号的身躯。 “按计划行事!”海鹘船上的韩盖天沉声下令。 海沙帮的人迅速的行动了起来。前面的小艇加快了速度,而后面的海鹘船反而放慢些许。 这一快一慢之间,前方的小艇群反而变得更加突出了。 他们想做什么? 蚁附攻势么? 不,他们不可能如此的简单的。 自己的船如此大,他们的船又那么小,只要自己撞上去,就算无法将他们碾压而过,但冲散他们却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如此显而易见的力量对比,他们又如何会想要用这样的船来对付我们。 这中间肯定有阴谋。 什么阴谋? 火攻! 水战当用火攻! 飘香号上的人很快就想到了这一点。 “铁胎弓手,射击!”飘香号上有人大声的呐喊。 作为生产兵器的帮派,东溟派给自己人配备的兵器自然不会是那等寻常物什。 铁胎弓,以钢筋加强弓臂的硬度,以获取更高的动能。 强大的铁弓加上弓手的内力加成,当飘香号上弓箭手露面的时候,冲过来的海沙帮小船一个个就倒了大霉。 对于火船最好的办法就是以毒攻毒。 火船之上载满了燃烧物,它们是要靠近巨舶才能给巨舶带来威胁的。 但,以铁胎弓的射程,在配备了火箭之后,能在几百米外就将它们点燃。按照它们那小小身板,根本就不能支撑多久时间。它们无法冲到飘香号身边,自然也无法对飘香号造成威胁。 事实上,在一波波密集的火箭吊射的覆盖之下,海沙帮的十几艘火船,两三下就被点燃了。 橘色的烈焰在火船之上腾空而起,欢快的舔舐着火船的船身。 因为是突然被引燃的,所以船上的人根本就来不及断开船体与船头的联系,一下子就被爆起的红焰给烧了一个正着。 在一片哭爹喊娘的凄厉声中,有不少人被大火吞噬而变成了火人,而更多的水手着不顾一切的跳下水去试图以此来逃得一命。 熠熠的红焰在黑暗里闪耀着刺眼的光芒。 这光芒就像是一记记火辣辣的耳光,甩在韩盖天的脸上啪啪作响,令他感受火辣辣的疼。 飘香号早就知道我们会袭击他们? 作为海沙帮的帮主,韩盖天自然不是傻子,到了这一步,他也明白整件事的真相了。 可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这个地步,他就算知道了真相又能如何呢?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东溟派已然知道海沙帮在和他们作对了。海沙帮就算眼下撤退也逃不得好处,日后还得面对东溟派的打压。 既然如此,那何不拼上一把。 说不定,我们能赢! 韩盖天想着,迅速做出了决定:“全队突击,我们去会一会东溟派的高人!” 这命令,韩盖天是对着船队所有人下达的。 但在暗中,韩盖天却传音给自己的副帮主游秋雁:“我去托住他们,你带着水鬼设法凿沉飘香号。” “好!”游秋雁臻首轻点,旋即卸下假发,当着众人的面大大咧咧的拉开辎衣,露出雪白姣好的身躯,穿上水靠引着一票水鬼入海而去。 而韩盖天自己,则领着船队突破前方火船的残骸,突入飘香号的近前。 海鹘船的速度是很快的。不过一刻钟功夫,双方就拉到了彼此只有数十米的距离之上。 在这个距离上,飘香号的弓箭手们拼命的朝海沙帮上射箭,而海沙帮着采用了威力更大,制作更为精良的制式军弩进行还击。 一时间箭来矢往,双方打得也是不亦乐乎。 海沙帮胜在人多势众,兵力雄厚。 而东溟派则利于船只高大,好手众多。 双方在清冷的月华之下不断交换着箭矢和人命,打得异常激烈。 “这可不是事啊!”韩盖天怒吼一声,从船上振臂而起,踏水渡过数十米的海面,翻身上了飘香号的甲板。 不单他如此,他身后的那些帮中高手也是一样。在自认自己轻功能够达到的距离上,他们一个个都抢身而上,向东溟派发动了突袭。 海上的大战在这一刻进入的高氵朝。 ------------ 第四十章 碾压至闯将臣服 在海上的战斗进至高氵朝的当口,陆地上的战斗,在海沙帮的凌志高领着万余人马成功的将东溟派的巨舶逼走之后,随即直转急下。 因为,李钦入城了。 “茅山一窝好入城咯!” “句容青龙找入城咯!” “宣城大帅入城咯!” “绥安猛如虎入城咯!” …… 此起彼伏的吆喝声在黑夜里不断响起。 借用各自匪号,进入余杭城的茅山镇和宣城镇,甫一进入,便兵分三路,一路控制了余杭城的官府要害,一路堵住了余杭城守军的大营,而另一路着斜插凌志高的背后,狠狠的暴了凌志高的菊花。 官府和官兵原本就没有想过今夜还有人会趁着余杭城海沙帮和东溟派大战的时候干自己一票。 于各自官署营房内安心等待这混乱一夜过去的他们在措手不及的情况遭遇了茅山镇和宣城镇的突袭。 好在两镇人马都事先得到了李钦的吩咐明白李钦此行的目的。故而在镇压官署,干掉一两个实在没有眼力的官员之后,只将官府和官军堵在各自的官署营房之内,并没有对他们进行杀戮。 而是当着他们的面言语自己此次乃是针对海沙帮而来,不欲与官府为敌。只要击溃海沙帮,他们就会撤出城去。 所有的官府中人都被看住了,明晃晃的刀枪就在身边,他们即使对两镇人口中的言辞不甚相信,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一个劲儿祈祷,这些来自茅山、句容、宣城、绥安等地的好汉们能够遵守自己的诺言,在干掉海沙帮之后,能够依约而退。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一群高高在上的官员被一群匪徒欺上门来,偏生毫无反抗之力,心中的憋屈也就不说了。 至于,他们在憋屈之余会不会怨天尤人,在怪罪这些匪徒的同时,在痛恨丹阳、宣城、吴郡的官员,追究他们以邻为壑的罪责,那就不是李钦考虑的事情了。 在这个年代,出身平民背后毫无势力的或许有些,但绝对不多。这是一个门阀大姓势力极强的时代,每一个官员的背后基本上都有一连串的势力护卫联系支撑。 若余杭郡的这些官员如此爆发一把的话,那可以预见的是又会有一场浩大的官场风暴会在江南之地爆发了。 不过,这个和李钦应该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吧。 眼下李钦正一马当先的爆着凌志高的菊花。 作为茅山镇和宣城镇的老大,他在向突袭海沙帮后路的军士出示代表自己“身份”的令牌之后,便领着徐子陵和寇仲加入奇袭的队伍之中。 刀扬起,刀光挥洒! 李钦迈步向前,越过了犹自喷着鲜血的无头尸身。 在开始了实实在在的进攻,李钦并没有耍什么虚头巴脑的东西。而是作为一员猛将在战斗履行自己杀敌的职责。 就这么一路开去,无人是自己的一合之将,领着徐子陵和寇仲,李钦狠狠的在凌志高的背后撕开了一道口子。 鲜血铺就了李钦前进的道路。李钦麾下的士兵紧接着涌上,用密致整齐的军阵将被李钦撕开的口子进一步拉扯的更大。 迅猛的出击,整齐的动作,冰冷的杀戮,李钦麾下这些正规士兵的攻势是海沙帮这些比乌合之众还要面上一些的混混打手所无法抗衡的。 当一片片如雪的刀光闪过,一排排帮众如麦子一般被割倒,海沙帮之人的士气迅速从巅峰朝深渊滑落。 战斗不到一刻钟,海沙帮的大局就崩溃了。 “官兵来了!官兵来剿灭我们哪!”海沙帮的人大声哀嚎着,然后四散而逃。 而到了这时海沙帮的护法,被帮主韩盖天任命为统领整个陆地战局的“双枪闯将”凌志高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只觉得自己的后防一片混乱,然后崩溃就发生了。 “怎么回事?敌人……哪里的敌人?”凌志高错愕不已。 “后……后面……是官军!”张皇失措的左右听着远处的混乱的呐喊告诉给凌志高一个令他惊讶的答案。 “官军?我们不是早就和他们约定好了吗?今夜的官军都会在营房里待着。”凌志高不解。 他疑惑着,但很快也就不需要疑惑了。 因为李钦和双龙组成的锋锐已经杀透了海沙帮的后路,出现在了凌志高的面前。 敌人!? 凌志高意识到来者的身份。 “是你们?”一声惊呼在凌志高的身边响起。 凌志高扭头一看,发出惊呼的人是余杭分舵的副舵主谭勇。。 “你认识他们?”凌志高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前几天在码头……”谭勇说着低下的脑袋。 三天前在码头发生的事情,谭勇觉得很没有面子,他不太愿意提起。因为那是他的耻辱。 但是现在他不能不说了,因为对面的人正是那天自己遭遇的敌人。 “哦!”凌志高了解了一些,他点点头,没有问得更仔细。 因为更仔细的东西,对眼下一点帮助也没有。 对方的敌意已是如此明显,双方已然不能和平相处,那还多说什么呢。 上吧,直接来战! 凌志高的怒吼一声,手中两把短枪挚于手中,身形一晃,带出道道残影飞扑向李钦。 而跟在他身后的陶勇带麾下武功不俗分堂堂主冷球,和他两名心腹手下迎向了徐子陵、寇仲二人。 五人分作两个战场斗在一起。 凌志高没有见过李钦,只从手下人口中听说过他的可怕。但他晓得自己手下的那般滑头基本上会因为推卸战败责任而将敌人渲染得厉害无比。 至于对方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凌志高心里依旧存着疑惑。 不过,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他也是晓得的。 是以在接近李钦的一瞬间,他便抖出了宛如梨花一般的漫天枪影,施展出了自己的绝学——“夺命十八枪”。 枪锋锐利,枪影密集,道道宛如鬼哭狼嚎一般的嘶鸣在枪影裂空的同时爆起,尖锐的呼啸在李钦的耳边。 李钦凝神一看,便察觉到凌志高这一手枪法的不俗。 但见,虚空之间,双枪攒刺,强劲的力道刺破虚无,在空中荡起丝丝涟漪,似有无数细碎的气泡在空中崩溃开来,显得玄奇而诡异。 “不错!”李钦口中赞道:“尽管依旧走得的虚实相间,以虚招惑人耳目,以实招攻敌要害的路子,但虚实之间能够恣意转换,已经说明了这套武功的不俗。只是,这样还拿不下我!” 李钦话音未落,提着刀柄的手猛地向上一撩,一片银色的刀光闪出,带起滚滚宛如大江长河一般的刀气席卷向凌志高。 刀锋磊落,刀劲凌厉。刀气长河中翻滚而起的朵朵浪花,俨然化作一张张血盆大口将凌志高的枪影吞噬泯灭。 一击之下,凌志高的枪影顿时溃不成军,无论是虚招还是实招都在李钦的这一刀之下被破解的干干净净。 这还不是终结,因为李钦手中的长刀在破灭了他的枪影之后并未停歇。 凌志高只觉得一片刺眼的寒芒映入自己的眼帘,旋即便感到一阵刺骨的寒风从自己的身躯席过,恍惚之间从自己的身边卷走了不少东西。 “怎么回事?”凌志高心中一惊,旋即便感到一把锋芒已然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我败了?”凌志高心如死灰,他喃喃自语的低头,看到的是自己身上已然衣不蔽体的身躯。 “我败了!”凌志高意识到这一点,双手一松,手中两把短枪就此跌落尘土,响起了一声清脆。 凌志高认命了。 李钦麾下的士兵立刻上前,将他捆绑起来,并以此向四方喝令:“你们的老大都已经被我们抓了,你们败局已定,还反抗什么呢?” 是啊,还反抗什么呢? 老大都不是对手,何况是我们这些小喽啰呢? 投降吧!反正跟谁当老大,不是当呢? 喽啰们一下子失去了战意,接二连三的将自己手中的兵器丢下,在李钦麾下那些军士们的威逼下集中起来,被带到了一边。 大局已定。 海沙帮再也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和徐子陵、寇仲酣战正烈的陶勇、冷球几人当先心急。他们对视了一眼,连施狠招逼退了徐子陵二人,便想迈步向港口突围出去,打算借水路逃走,却不想被李钦看了一个正着。 李钦冷哼一声,随手甩出一片手中的刀鞘。 只听呜的一声刀鞘带着厉啸贴着地面朝两人的脚踝打去。 啪,一声脆响! 之后,又是一声一模一样的脆响! 只见陶勇和冷球顿时就地扑倒,在溅起一片烟尘的同时,如滚地葫芦一般抱成一团。 徐子陵和寇仲见状大喜,连忙冲上前去,枭下二人的首级。 他们提着滴血的首级向李钦抱功,本以为李钦会夸奖他们一番,却不想李钦看了看他们提着脑袋的样子轻轻的了摇了摇头:“可惜了!” “什么?”徐子陵不解。 “这两个人多少还有些功夫,他们只是海沙帮的中层,对海沙帮究竟有多少忠心还待考究。我用刀鞘击倒他们,本想让你们把他们逼住劝服他们的,却不想你们竟然如此快……唉!”李钦叹息一声,无奈的摇头。 “师父啊,这两个一个是堂主,一个是舵主,都是海沙帮的既得利益者,你不是告诉我们说一切既得利益者都是都是现有利益的维护者么?我们要改变现在的利益,不是要推翻他们。既然这样,我们杀了他们也是正常啊。”寇仲嘟囔着反驳道。 “既得利益者,有得大的,有得小的,诸如帮主、护法之流,高层那些都是极难改变的。 而舵主、堂主这些则是帮中的中层,他们既享受到来自下层的供奉,也承受着来自上层的剥削。 我想如果能给予他们一番教育,还是能够领他们转变过来的。”李钦小声的教导着他们。 “那我们杀他们不对了?”寇仲有点闷闷不乐。 “也不是完全不对,具体高看情况。”李钦斟酌着说道。 “什么情况?”徐子陵和寇仲倒是虚心好学。 “时间、精力……如果时间精力足够,而且我们能够压得住他们,自然以教育收拢为上。” 李钦说着认真的看着他们: “记住,我们要争天下。这个过程说道底都是在打内战,是自己人杀自己人。因此,杀戮绝对不可以太过。 一个国家,之所以能被称之为国家关键在于国民。国民减少无疑是代表了国力的受损,而国力受损,必然导致外敌入侵。 落后就要挨打,天下本就没有那么多仁义道德可说,所以用心对待自己的百姓,用圣道统治他们,对外展现王道、霸道才是正理。” “原来如此,瑾受教了!”徐子陵和寇仲连忙丢掉手中首级,拱手向李钦致谢。 战斗结束了,海沙帮全面败北。杭州城里的帮众近两万人被,李钦缴械。 他们在李钦大军的看押之下,将城里盐货仓库的盐包和海沙帮在城内的各个据点的财货物资搬运到城外,潜藏于凤凰山中,并依约退兵,将余杭城重新归还给了那些酒囊饭袋的官员和守将。 这已经是圆月水门之战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尽管耽搁了三天,可随着这一伙贼人能够依约退去,余杭城里的大大小小官员、将领还是庆幸不已的。 之后,他们惊讶的发现城里的海沙帮众精简了许多,也精锐了许多,虽然他们还做着以前的营生,似乎又何以前有些不一样了: 被余杭郡官员熟悉的海沙帮中高层一个都不见了。余杭分舵的海沙帮如今做主的是傅仲和傅陵两个半大小子。他们凭借着着不俗的武力和精悍的帮众牢牢的控制了码头盐仓那一块。 在北方隐隐传来海沙帮被东溟派击败连帮主都下落不明的消息之后,余杭郡的官员也有想过直接欺上门,彻底解决这群海沙帮的余孽,但还不等他们有所动作,他们便收到了来自来自城外的警告——一把带着匕首的信纸直接出现在余杭郡守府的大堂上,而城外传来了大规模山贼活动的消息。 原来,李钦令茅山镇和宣城镇各留了一千兵马并从原有的海沙帮众挑选合适的帮众组建合新的余杭镇。 水门之战后余杭镇的人马在凤凰山、青龙山、天柱山等周边区域建立起了不少的营头。他们听从傅仲和傅陵的吩咐,暗中掌握着余杭城的一切。 余杭城,李钦在留了一些资源人手之后,就将其交给徐子陵和寇仲练手。 而李钦自己则在接到了一个消息之后,连忙赶上了飘香号。 ------------ 第四十一章 再会东溟谋巨鲲 还是那个舱室,李钦与东溟夫人相对而坐,容貌甚美但稍显稚嫩的东溟公主作陪。 或许是月夜水门之战双方的临时配合产生了一点默契的缘故。亦或是因为李钦答应向东溟派提供大量钢锭,一解东溟派材料危机的原因。总之这一次李钦与东溟夫人的相会,赢得了东溟夫人的客气招待,不但好吃好喝伺候着,更是将两者之间的帘幕拉开,彼此真容相待。 李钦固然因此而看到了东溟夫人的绝代风姿。 而东溟公主单婉晶也看到李钦那年轻和平凡的面容。 说实话,李钦算不得多帅,可是已然进阶于宗师的他一举一动之间却自有一番别样的风采。 这等从容自然的平和气质,倒是很容易赢得别人的信任。 双方坐定,一阵寒暄,李钦便很直接的说起了自己来此的用意。 “我接到消息,巨鲲帮接了任务要来获取贵派的账簿。”李钦轻声的说出自己得到的情报。 “巨鲲帮?”雍容华贵的东溟夫人显得有些诧异,“我们得罪过他们吗?” “这不是得罪不得罪的事情。而是你们的账簿牵扯到了太多太多。”李钦小声的解释道。 “是谁给巨鲲帮下了任务!”稍显稚嫩的单婉晶顶着一张俏脸寒声问道。 “听说是独孤阀……独孤阀的独孤策据说是云玉真的男人。现在的巨鲲帮无疑是以独孤阀为后台的。”李钦说出了令人感到惊诧的八卦。 “云玉真的男人是独孤策?”单婉晶对此倒是显得很有兴趣:“云玉真不是自诩女中英豪么,怎么……还依靠男人呢?” 李钦没有回答。 倒是东溟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往事,脸上露出了苦笑:“一个女人,尤其是没有什么后台的女人想要在江湖上立足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娘亲!”单婉晶一见连忙抱住了东溟夫人的胳膊。 东溟夫人收拾了一下心神,轻轻的拍了拍单婉晶的手,示意自己没事。 她轻声询问李钦:“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是希望我做些什么吗?难道想和上次对付海沙帮一样,对付巨鲲帮?” “不行么?”李钦反问了一句。 “对付了海沙帮之后又想对付巨鲲帮……看你这节奏是想将东海三帮连根拔起啊。”东溟夫人略一思索随即猜出了李钦的打算。 “呵呵……”李钦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他轻笑一声:“谁让他们占据了余杭湾三郡呢。” “你的目标是掌握那里?”单婉晶的眼睛瞪起。 余杭湾三郡是东海三帮的势力范围,李钦如果是以余杭湾三郡为目标的话,那他出手对付东海三帮也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不要和别人说哦。”李钦轻轻的警告了一句。 “人家才懒得管你的事情哩!”单婉晶白了一眼李钦,有些不爽的撇过脑袋。 “呵呵!”李钦轻笑一声,轻轻的摇了摇头。 小女孩家的脾气,他是没法计较的。他不再理会单婉晶,而是转向东溟夫人:“对于我的提议,夫人看如何?巨鲲帮和海沙帮一样也是想要对你们不利的。既然这样我们联手拿下他们不是很好么。” “不,我拒绝!”东溟夫人悠悠的开了口,却是给李钦一个反对的答复。 “为什么?”李钦对此有些不解。 他原以为东溟夫人会答应自己这个提议的,却不想得到了这么一个结果。 这倒是很令李钦意外。 “东溟派不参与东土纷争,这是祖训!前一次,海沙帮对我们动手,我们反杀回去,这已经是挺过分的了。如今还要在联手对付巨鲲帮,这怎么可能……”东溟夫人有自己充分的理由。 “即使知道了巨鲲帮想要对你们动手的消息也是一样?”李钦强调了这个消息。 “巨鲲帮的目标只是账簿而已,这和海沙帮有很大的区别。海沙帮是想要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并作出了行动。但巨鲲帮还没有这么做,所以我不能答应你的要求。”东溟夫人向李钦解释了一下自己不能答应的原因。 “好吧!”既然人家的理由如此充分,那李钦也没有强迫人家的必要,尽管他是有些失望,但依旧很有风度的到了一个好字。 再次联手之议,就此无疾而终。 无可奈何的,李钦向东溟夫人请辞。 毕竟人家明摆着不想掺和中原乱局,那李钦也没有刻意将人家卷入的必要。 彼此尊重对方的底线,这才是互相之间关系得以维持的关键。 这一点,李钦明白,东溟夫人也知道。 东溟夫人让自己的女儿送李钦下船。 单婉晶带着李钦往船头行去。彼此一路无语。李钦看得出来这个年轻的小姑娘心里似乎有某种盘算。 “你是不是想将我们东溟派拉上你的战车?为你打造兵器?”快到船头的之后,单婉晶突然止住脚步,问了李钦这么一个问题。 “把你们拉上我的战车自然是最好的结果。不过我看重的不是你们打造兵器的技术,而是一系列关于航海的经验。”李钦的回答也很是直接。 “娘亲有她自己的坚持。虽然我并不认为这样的坚持就是正确的。你想要改变娘亲的坚持并不容易,除非……”单婉晶欲言又止。 “除非什么?”李钦有些诧异。他脑筋飞快的转起,旋即想到了一点:“你想要请我帮你干掉边不负?” “嗯?你怎么知道?”听李钦一口道破自己的打算,单婉晶很有些惊诧。 “毕竟我也有自己获得情报的渠道。边不负做的哪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李钦小声的说道。 “他害了娘一辈子,我不想放过他。”单婉晶抿着嘴,恨声说道:“我听说你武功不错,所以……才想拜托你的。” “……”李钦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权衡其中的利弊。片刻之后,他点头答应下来:“如果有合适的机会,我会替你干掉他的。” “那就太好了。”单婉晶对此很是高兴。 她嫣然一笑,娇俏的脸蛋,婀娜的身姿,多少也展现出几分属于美女的绝世风姿。 笑过之后,单婉晶小声的询问李钦:“若我拿到消息,我该怎么通知你?” “你若城里有开冰玉阁的话,你派人到冰玉阁里传讯就好了。”李钦答道。 “冰玉阁是你的?”单婉晶美目之中绽放出惊人的光芒。 冰玉阁是这一两年迅速崛起的一个产业,以贩卖透明纯净的琉璃制品为主要营生。 因琉璃的晶莹剔透,明镜的光可鉴人,故而颇受大江南北富豪们的喜欢,其中尤以其内宅女子为甚。 冰玉阁最初是在洛阳贩卖,但在来自各地的豪商富人的要求之下,冰玉阁以许可加盟的形式迅速的开遍了大隋的各大郡城。 有城池的地方,就有冰玉阁。 这是现在冰玉阁喊出的口号。 虽然这个口号有些过了,但在大隋经济发达的地方想找出没有冰玉阁足迹的城池还是很少的。 单婉晶也是女子,她对冰玉阁里出售的那些小物件也是很感兴趣的。 她也曾设法了解冰玉阁的东家是谁。但在李钦的刻意保密之下,她所能获得的消息都是似是而非的。若非李钦亲口承认,否则她也想不到冰玉阁竟然是李钦的产业。 “真是难以想象……”单婉晶轻轻的摇头。 “呵呵,不过是因为它来钱比较快罢了。”李钦轻笑着说了一声,算是作出了解释。 两人就此分别。 李钦重新上了将自己载来的小艇。 他打算乘小艇前往江都,与江都地方的情报机构联系上,以获得关于巨鲲帮的最新情报。 这一次,他打算用另一种办法来对付巨鲲帮。 “把江湖帮派视为类似于义军组织的团体加以对付,这是我设计海沙帮最大的失误。事实上对付海沙帮这样的帮派,我根本就不需要在一开始就动用那么多兵力。 他们是帮派,不是军队,只要降服或者干掉他们的高层,他们底下的那群人也就没了作乱的资本,基本上很容易被我消化的。” 这几天,李钦一有空就琢磨怎么对付东海三帮。在击败并吞并了海沙帮之后,更多关于东海三帮的情报传入李钦的手中。 这令对江湖帮派所知不多的李钦对此有了进一步的了解。他明白自己当初为了对付海沙帮而出动两个军镇共八千大军实在是有些小题大做了。 事实上,想要降服一个帮派,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 找上门去,控制或者击败他们首领,强行压服他们的高层。然后在派出精干的人马控制他们在各地的分舵,他们便自然而然的被你所吞并。 “如果按照这个方式来处理海沙帮的问题。我想我只需要动用半个镇,两千人便足够了。”李钦暗自盘算着。 他发现了自己的错误。 有错误,那自然要加以改正。 在江都的据点里,李钦对原本制定的收服巨鲲帮的计划进行了一些改变。 他停止了对吴郡巨鲲帮总舵的强攻计划。 而决定孤身一人拿下巨鲲帮。 “只要知道巨鲲帮战船行进的线路,我便可以再次启程了。”李钦小声的念叨着。 不久之后,新的消息传来,巨鲲帮的战船正试图北上前往山阳。 ------------ 第四十二章 一人渡江潜巨鲲 钟离位于淮河之南,运河之西。 其为上古钟离国之地,后被吴国所灭,又并入楚国。秦皇一统天下之后,置钟离县,属于九江郡。三国时,钟离因属淮南,成为魏吴拉锯的战场,钟离县被撤销。西晋太康二年,复立。东晋咸和五年,升格为郡,以钟离县为郡治。大隋开皇三年,废钟离郡,并其地入濠州。大隋大业三年,改濠州为钟离郡。 钟离立城于淮河南岸,在三国,南北朝之际,为南北双方争执的重点,其重要性不言而喻。直到皇帝开凿运河连通南北,钟离的战略地位才被更东边一点的山阳所取代——毕竟那里已是能够直接控扼淮河的城池了。 李钦得到的消息是巨鲲帮的十余艘战船准备由运河北上,从山阳转道淮水,向西前往钟离。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前往钟离,李钦这边是打探不出来的,但他知道巨鲲帮最终的目的地是彭城。因为东溟派的飘香号将会在那里停留。 “钟离,山阳,彭城……”李钦用手指在地图上比划。他发现在地图上的这三个地点用直线拉起来之后,三者之间的形成的图案正好是一个等边三角形。 “蛮有趣的!”李钦轻念一声笑了起来。 他旋即命令自己的手下准备好快马。一骑绝尘的朝城北而去。 马匹的速度一般都在航船之上。 南人驾船其日夜航行的距离之所以能够超过马匹,乃是因为战马为生物,需要休息,却是不可能像船只那样日夜不停的航行。 想在巨鲲帮之前抵达山阳,李钦需要的不是一匹马,而是五匹马。他策马飞奔,一挨马力不济,便换马再行。如此往复,终于在一天之后赶到了山阳。 李钦入住山阳县的冰玉阁货栈,旋即得到了消息:“巨鲲帮的船队还在百里之外。” 百里,按巨鲲帮船队的航速而言也就是一个时辰的事情。 而眼下天色尚明,离天黑还早的很。 李钦估计巨鲲帮的人没有什么大事应该是不会在山阳停留的。 不过,他们会在山阳缓行,甚至停止。因为他们需要通过淮河水关的巡查,然后再进入淮水。 尽管眼下天下大乱,可皇帝对于大兴、东都、江都一线的把控还是很到位的,即便巨鲲帮有独孤阀做后盾,打通了相应的关节,但在表面上该做的样子还是得做的。 尤其在山阳县水关的守将据说是宇文阀那一系人的情况下。 “估计会有一番好戏哦。”李钦饶有兴趣的想道。 不过这和李钦没有什么关系,他想到这一点也不是单纯为了看两边撕逼的笑话,而是想借助这个机会潜入巨鲲帮的战舰之内。 李钦早已打探清楚,巨鲲帮帮主所在的战舰乃是挂有一面粉边桃底云字大旗的,这是云玉真的标志。 “只要能够潜入……打探清楚云玉真的所在,直接拿下她就可以了。”李钦嘀咕着。他唤来自家货栈的老板,对他吩咐一番,让他做好接应的准备,便出城往河边的偏僻之处走去。 在那里,李钦从自己的个人空间里拿出了全套潜水设备,将其穿戴好,便猛地一个扎身泅下水,朝水关方向游去。 遥遥的巨鲲帮的船队航行过来。李钦从水下冒出头来看得真切,发现那面挂着粉色桃底云字大旗的船正位于船队的中间,从头往后,正是第五艘位置。 李钦认清目标,从水底潜过去,很快就来到那艘船的船底。 李钦从船头游到船尾,从船尾的一侧攀上船去,游移到一面舷窗边上。他先感应了一下窗户之后的情况,再三确定了,其左右都没有动静之后,便轻轻的拉开窗户,闪身入内。 窗户之后是一条笔直的舱道从船舱的尾部一直通到舱室前头,形成一个回字的模样。 李钦立于舱道之上,侧耳倾听,见暂时没有人往来于此之后,便将自己身上的潜水服等物脱下,将之收入自己的个人空间。 这一下,他又恢复了自己那一身青衣客的打扮。 巨鲲帮的船是用隋军战船改造而来,其中某些结构和原本船有了很大的改变,尤其是云玉真所住的这艘大舰,更是完全变了一副模样——它少了很多作战的功能,而增加了不少用于居住享乐的舱室。 尽管外表依旧有几分战船的样式,可内里这艘船已然是一副客船模样。 舱室功能的不同为李钦搜寻云玉真的下落添了不少麻烦。不过李钦自身五感极强,武功又在船上的这些人之上,自然不曾引起船上这些人的注意。在如此相对安全的情况下,他花费了一番时间,最终确定了云玉真所在的舱室,推门闪入其间。 这是一件相当宽敞的女子舱室。 淡粉红色的轻纱覆盖舱室的壁板,将舱室变得妩媚起来。 在这妩媚之中,各式红木描金的家具填充了舱室的空间,将舱室变得奢华高贵。 大床,红被…… 大桌,衣橱…… 此时,舱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只有数盏红烛明晃晃的照亮了舱室的一切,让李钦看得分明。 李钦立于舱中,环视一切,感受着舱室里遗留的痕迹。 舱室里的人似乎刚刚离去不久,李钦隐隐嗅到潜藏在空中那股淡淡的芍药花香。 李钦估计这就是属于云玉真的香粉之味了。 “粉红帮主……嘿,果然脂粉味够浓。”李钦嘿嘿一笑,本待上前查看什么,却猛地听闻通道方向有脚步声传来。 李钦仔细分辨,却发现那脚步声分别属于两个人,听着其中一个步伐沉稳,乃是男子;而另一道却要轻盈许多,显然是女性。 “是独孤策和云玉真?”听着行近的脚步声,李钦心中迅速的闪过两个名字。 他心中突然一动,屈膝振臂跃起却是直勾勾的抓着舱室的梁柱,游移几下,藏身于舱室大衣柜顶上角落的阴影之中。 那里的面积不大,不过两尺长,三尺方,本来是藏不下人的,但李钦用了缩骨功,将自己的身躯蜷做一团,却是完全缩在里面。 暗青色的长袍与阴影的昏暗很好的融合在一起,让人完全看不清其中的真切。 李钦一番动作很快。他这边藏好了身子,稍稍等了一会,便见掩盖好舱门再次被推开了,两位年轻男女走了进来。 李钦在高处看得真切,只见那女子着一身穿湖水绿色的武士服,外罩白色长披风,俏面如玉,五官精巧,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飒爽的妩媚之意。 而他身后的男子亦是身材高大挺拔,着一身暗金色的劲装,剑眉朗目,显得豪气异常。 “这就是云玉真和独孤策了!果然如传闻的那般。”李钦的眼睛往两人的脸上身躯瞄了一眼,旋即收回了目光,闭上呼吸,沉下心思,收拢毛孔,只将功力运于双耳仔细听清两人的对话。 但见两人入内之后,云玉真从怀里掏出一卷画轴,解开来在屏风处挂好,转过身子投入独孤策的怀中。她紧紧的拉住独孤策手,娇声笑道:“策哥!快来!这就是飘香号的挂图,我们损失了三名好手,才得到这些资料,你该怎样赏人家哩!” “嘿,当然是这样赏你咯。”独孤策笑着俯下身去,一口堵住云玉真的红唇,一手却早已自然然而从怀内佳人武士服的交领处切入,覆上其胸前比一般女子要大上几分的翘挺丰盈。 两人纠缠在一起,咿咿唔唔的喘声和衣服摩擦的声音随之响起。 李钦纵览全局,自是明白独孤策给云玉真来了一个跨时代的法式长吻。 一番搓揉,左右交换,独孤策在云玉真的胸前把玩得开心。 良久之后,他放开面色红润娇喘连连的云玉真,以极为爽朗的笑声说着闺房间的言辞:“玉真你更丰满了。看!多么够弹力。” “嘿……”云玉真娇俏的白了独孤策一眼,两眼带媚的望着他:“办完正事才来好吗?今晚你还怕我飞走吗?” 独孤策笑道:“主要你太招人喜欢了,我都有些按捺不住。” “嘻嘻,安心吧!今晚会让你吃个饱的。”云玉真说着从独孤策的怀里起身,也不管胸前被拉乱的衣襟,就这么挺着巍颠颠的丰盈走到那挂图面前:“东溟夫人单美仙的功力已臻化境,我们不是对手。幸好我知她会在七天后到彭城去会李渊,来回至少要十天,那是我们唯一偷账簿的机会了。” “可是人选呢?”独孤策皱眉。 “暂时还未搜得。不过,我已经有目标呢。”云玉真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复又亮出笑容。 “目标?那是谁?要是寻常人物可不行。”独孤策追问:“船上还有东溟派的小公主和护法仙子,都是第一流的高手呢。” “江湖上如今与东溟派有联系,而且风头正盛的一人。”云玉真娇声说道:“传闻宇文化及和杜伏威都败在他的手上——我想以他的功力拿下东溟公主单婉晶等人不成问题。” “你是说青尸客?听说他和东溟派关系不错,两者刚刚合作了一番拿下了海沙帮,正是奸情似火的时候,你确定能够说服他?”独孤策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人都有弱点的。青尸客也不例外。我听说青尸客把他的两个徒弟都放在余杭,化名掌理海沙帮之事。那两个小子功力低微,我已经派人去拿他们了。相信只要把他们拿在手中,总能让青尸客就犯的。”云玉真说出自己的安排。 “那不错!只要等青尸客得手,我就出马接赃,到时顺手杀人灭口,一切就神不知鬼不觉了。”独孤策豪爽的笑着,丝毫也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 “嘿嘿,策哥出马自然一帆风顺……唔……唔!”云玉真才说着,娇躯又被独孤策拉到身前,紧紧的搂着,痛吻起来。 奸情火热! 两人眼下的表现才算是。 尽管外面依旧是皓日当空,可两人早已动情的按耐不住了。 然而就在他们彼此忘情的剑及履及想要进入正题的时候,一个沙哑的身影猛然就在他们的耳边响起:“真没想到闻名江湖的东南第一英雌也会布下如此险恶的局。你们不是想见我么?既然想,直接说就好,又哪里会需要去找我的徒弟呢。” “什么?”云玉真和独孤策一惊,两人连忙分开身子,却见明明的红烛火光之下,一个青色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前不到两尺的地方。 那身影的脸上覆盖着一张令人惊恐的僵尸脸面具,手中长剑轻提,只有一番说不出的从容淡雅。 “青尸客?”两人惊恐的出声。 他们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言语中谈论的人会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尴尬与沉闷弥漫当场。 云玉真毕竟是搞情报的,观察更加敏锐一些,她俏目往李钦身上一转,看到了李钦身上那细微的灰尘,心中明白李钦方才就潜藏于这舱室里某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自己和独孤策之间形骸放浪的模样。 “这可真是……”云玉真玉脸微红,连忙扯紧了自己的衣襟。 尽管是江湖儿女,尽管早已知晓了人事,但在一个陌生人面前如此暴露,她这一个汉家儿女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与她的不自在想必,胡人出身的独孤策却是毫不在乎。在发现李钦没有在第一时间朝自己发动进攻之后,他便迅速的镇定下来,轻轻的抖了抖自己身上的褶皱之处,从容的笑道:“方才的办法也是因为找不到阁下所以迫不得已的。既然阁下已然现身,那我们自然不会行那无聊之事了。你说对不对啊,玉真。” “自然,自然……”云玉真会意过来连连点头:“阁下心中太过飘忽不定,我们也是无奈啊。再说,我们知道阁下为救高丽女而击退了宇文化及。宇文阀以此为奇耻大辱,发誓要与阁下算账。阁下既然同宇文阀结怨,那为何不干脆一棒子将他们打死呢?斩草不除根,必有后患啊。” 云玉真热切的劝说李钦。 ------------ 第四十三章 强凌弱生死两难 巨鲲帮的战船上,那间属于“粉红帮主”云玉真的女子卧室之中,独孤策和云玉真这两个衣冠不整的狗男女对李钦的劝说在继续着。 被李钦撞破了好事,无论是独孤策还是云玉真都被吓的够呛。在发现李钦竟然能够无声无息的靠他们如此近之后,他们记忆起江湖上对李钦实力的描述,顿时不敢炸刺。 两尺的距离对他们这样先天以上级别的高手来说已是极近,他们听李钦鼻中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悠远长绵,晓得李钦功力之高还在他们之上。 可见江湖传闻并非虚妄。 既然如此,他们便越发的小心。好在李钦的动作并不果决,杀意不显,他们自然乐得用言辞劝说李钦。如果能将李钦化敌为友,进而被自己所用自然自然是最好了。如果不行,那用言语为自己赢得一口喘息之机,让对方放松,进而突然发作干掉对方也是可以的。 独孤策和云玉真打的就是这个算盘。 为了达到这一点,云玉真着重朝李钦提起了他与宇文阀之间的矛盾,试图勾起李钦对宇文阀的同仇敌忾之心。 “嗯……这么说也是没错!”李钦微微的眯起眼睛,似乎被对方所说动。 “你看啊……你想要对付宇文阀,我们也想,眼下正好有这么一个机会,所以……”云玉真娇笑着说道。 “你是说那个账簿?它有那么大威力?”李钦故作不信的模样。 “记录了近几年来东溟派出售兵器的交收记录,卖方买方均有画押盖印,列明兵器德种类数量。宇文化及命海沙帮攻打‘飘香号’,为的正是这账簿。”云玉真做了一番解释。 “哦?你们想以此为铁证来扳倒宇文阀?”李钦想到了许多:“宇文阀想要这账簿是为了获得证据对付政敌,何尝不是为了毁灭证据……我想那账簿上面也有很多关于宇文阀购买的记录吧。宇文阀肯定也是不甘寂寞的。” “公子高才,正是如此!”云玉真涎笑着说道,娇媚的横了李钦一眼。 “唔,这的确是一个好计策……”李钦用手托住自己的下巴,似乎越发的意动。 “当然是好计策,只要你能把账簿拿来,等扳倒了宇文阀,你要什么就有什么……江湖庙堂将对你予与予求。”独孤策开出了夸张到令人难以置信的条件。虽然都是虚的,但听起来确实很美好。 如果李钦是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又没有自己的主见,那或许还真有可能被他迷糊了眼睛,但现在么…… 李钦的眼睛微微的眯了起来。 “只怕等我拿到账簿得到的不是奖赏而是宇文阀和你们共同的追杀吧。”李钦冷冷的笑道:“你们不是才说要的杀人灭口么?” “哪里……哪里……阁下武功如此高强,我们怎么敢对你无礼呢。方才只是说笑而已……”云玉真连连摆手,暗中却使了一个眼神给独孤策。 这个眼神很是隐蔽,云玉真以为只有和自己如此亲密的独孤策能够明白,却不想李钦的五感比一般人,哪怕是那些武林高手都要敏锐很多。云玉真做的小动作虽然细微,但依旧映入李钦的眼中。 只是出于某种考虑,李钦依旧不动声色。 云玉真说着,李钦也就听着。 待她说完,李钦也是笑了起来:“江湖上、朝堂上,我需要的东西不多,倒是这里……我有我想要拿到的东西。” “你想要什么?”听李钦有条件,云玉真和独孤策倒是松了一口气。 有所求,那就能够谈得下去。 世间谈判,最怕的就是无所求的人。 那样的人实在不知道有什么能够打动他。 云玉真和独孤策挺怕李钦是那样的人。但还好,他不是。 “我想要的东西很简单,不过是巨鲲帮本身而已。”李钦笑眯眯的说道:“我想要巨鲲帮听命于我。” “你休想!”云玉真立刻如踩了尾巴的兔子一般跳了起来,愤恨的瞪视着李钦。 巨鲲帮是云玉真从父亲手里接过来的。 为了不让巨鲲帮落入外人之手,云玉真这些人费了多少心思,牺牲了多少东西。为了帮派能够在东南立足,她可以说把自己的身子都赔上了。 尽管最初还有些迫不得已,但最后还是半推半就起来,进而习惯,并乐在其中。对她来说巨鲲帮就是她的命,她又如何能同意将巨鲲帮交给一个自己完全不熟悉的陌生人呢。 “你怎么看……”李钦不理云玉真,而是微笑着瞄了独孤策一眼。 “阁下的胃口太大了。想要巨鲲帮,这点功劳可不行。”独孤策缓缓的说道。 他是在拒绝李钦,可他拒绝的话语,却让云玉真的心入坠冰窟。 这点功劳不行。那就是说李钦若是肯投入他们独孤阀门下,立下更大功劳的话,便有可能了。 独孤阀说得究竟是真话还是假话,云玉真不是傻子自然明白。 她的脸一下子苍白起来,她觉得自己以往的选择似乎有些错误。 “那就是说没得谈了?”李钦的眼睛再一次的眯起。 “阁下需要有点耐心啊!”独孤策试图安抚李钦。 “耐心?我人都到这里了,哪里还想再等待?我很饿哩。”李钦摇了摇头。 “那就没办法了!”独孤策很是遗憾的说道。 他话音未落,双掌一翻便直拍李钦的胸口。而在动手的同时,云玉真也拔下自己头顶发髻上的金钗,单手持着直刺李钦的咽喉。 金钗锐利,带起一道尖利呼啸,宛如闪电一般。 两人联手齐攻,却是存了给李钦来一个突然袭击,一举将其击毙的打算,没有丝毫留情的余地。 “哼!”李钦冷吭一声,身形微推半步,脑袋向后一仰,让过云玉真的一刺。 他左手环抱成圈笼住云玉真的玉臂,右手将带鞘的长剑点出,往独孤策拍来的双掌上一架一引,竟在眨眼的瞬息之间让云玉真和独孤策狠拼了一记。 “噗!”一记闷声响起,旋即便是两声惊呼。 眨眼之间,云玉真和独孤策热情的接触一下又迅速的分开。 云玉真的金钗留在了独孤策的左手上。锋利的钗头在云玉真的内力加持之下直透独孤策的左掌,将其扎了一个透心。 而独孤策的双掌着拍在云玉真的肩膀、肘间,刚猛的掌劲如怒海狂涛一般涌入云玉真的经脉,只是一击就打断了云玉真的肩骨、臂骨,令云玉真基本丧失了战力。 “怎会如此?”云玉真和独孤策顿时大惊。 刚才是怎么回事,以他们的武学素养自然明白的很。只是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他们却完全不理解了。 两人只觉得这其中大有古怪。 但他们没有时间继续思考,因为李钦出手了。 只见他那连鞘的长剑往桌案上重重一拍,“啪”的一声,惊起了桌上的物什。酒杯、酒壶叮叮当当的雀跃起来。酒杯里的残酒一下子蹦得老高。 李钦左手一横,侧过身子一圈,便将着残酒凌空卷起。 此时,他左手充满了寒气,只是手掌凭虚一捏,便将这残酒化作两片薄薄的冰片。 “玄冰劲?”见李钦施展出这一手凝水成冰的功夫,云玉真和独孤策大吃一惊。 天下寒冰属性的功夫虽然不少,可其中能够做到在瞬息之间凝水成冰的,似乎也只有宇文阀的玄冰劲了。 只是,这青尸客不是宇文阀的敌人么?怎么…… 两人越发不解,但心中都凝神戒备。 他们知道青尸客是不会做无用之功的。 果然,青尸客的手有动了起来。他将薄薄的冰片抛起,扬起手掌凌虚一切,如刀一般的掌风直接将薄薄的冰片切做两半,并将切开的两片薄冰推向云玉真和独孤策。 “他搞什么鬼?”李钦的速度很快,可云玉真和独孤策也是江湖上有数的高手,其眼力还是有的。他们看清了李钦的一举一动,却是不明白李钦这么做的用意。 只是,在看到李钦将薄冰甩向自己的时候,他们心中顿时涌起了不好的感觉。 他们知道这薄冰或许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本能的想要避开。 但方才李钦莫名引得两人互拼,却令两人不约而同的受伤。虽然伤势不是非常重,可也不是几息之间能够平息的。面对瞬息而至的薄冰,想要避让的他们根本就是有心无力。 几乎在他们的念头刚刚提起的时候,薄冰便没入了他们的身躯之内。 当下,他们只觉得自己身上一凉,便也没有什么感觉。 两人诧异不已的对视了一眼,越发闹不明白李钦在做什么了。 此时,李钦已然转过身去,不再看他们,似乎已经将他们视若无物。 这让他们着实感到憋屈。 独孤策首先不忿的喝道:“青尸客你究竟耍什么阴谋?你真是太小看我们了。就这一点薄冰,你以为就能让我们屈服么?” “嘿嘿……”李钦得意的笑了起来:“阴谋?没有什么阴谋,只是给你们送了一点礼物。这是我根据某个记录,仿造的一个绝学,你们很有幸成为它第一个试验品。至于有用没用,我想我很快就知道了。” “什么?”李钦的话说得两人一头雾水。 他们觉得有些不妙,连忙暗运真气于体内探查,想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他们什么也没有发现。 “胡吹什么大气。”不甘心的两人努力调息,准备趁机再给李钦来一个狠的。 可还不等他们有所动作,一股子麻痒的感觉从他们的内里发出,令他们刚刚凝聚出来的一口气,就此松掉了。 “这是……”他们惊诧着,本能的想通过镇定,运气来平息这等瘙痒。 但这并没有设么用处,反而他们越是运气,瘙痒的感觉就越是厉害。 开始还只是能够忍耐的蚊虫叮咬之感,但随即化成千百头蚂蚁在自己的骨子里爬动噬咬的感觉。 他们再也无法忍耐了,开始抓挠起来。可无论他们怎么抓挠,这份瘙痒都没有一点停止的迹象。 衣服破了,雪白的肌肤裸露出来。发髻乱了,乌黑头发零散的披着,没有收拾起来的美感。只是短短的十几个呼吸,两人就变得狼狈不堪,喉咙也迫着发出一丝不类人声嘶吼。 李钦见状,微微的皱了皱眉头,抬手点住两人的哑穴,让他们再也无法出声。 这一下,他们无法通过嘶吼来发泄自己身上的难受,只能不断的抓挠。 血出来,皮肉在他们的指甲之间翻卷,但他们丝毫也没有觉得疼痛。 他们只想将这样的瘙痒感觉直接抓掉。 李钦乐呵呵的看着这一切,用宛如幽灵一般轻柔的声音在他们的耳边轻语:“看来这一门功夫还是有点用处的。既然他让你们生死两难,那就叫它‘生死符’好了。” ------------ 第四十四章 掌巨鲲布子独孤 生死符,金庸武侠小说《天龙八部》中天下第一暗器,为逍遥派灵鹫宫天山童姥所掌握,被植入者曾经说过中此招者“求生不能,求死不能”,而会受制于他人。 生死符就是一片由水结成的薄冰,以阳刚内力倒转凝聚而成,本身没有什么出奇,威力也不是很大,但其中所蕴含着使用者的内息,却能令被中之人麻痒难当,宛如针扎。 这是内力在敌方体内发作的结果。而且这等内力并非作用于被植入者的经脉,而是作用于被植入者的血肉骨骼之中。阴阳交融的内力千变万化,有无数种组合,而行走气血的内息又不是一般人运气能够捕捉的。 种种特性结合在一起,使得生死符分外令人惊惧。 学会生死符的首要条件是学会至刚至阳的天山六阳掌。 李钦当然不会这门功夫,但他会长生诀。而且是经过小斧归纳总结的被融入他原本功法之中的改进版长生诀。 长生诀,内练五行,融合阴阳,本身就有至刚至阳的路数,亦有至柔至阴的法门。以李钦现有宗师境界的素养,根据关于生死符的介绍,创造出一门与之具有相同威力效用的法门,其实并不难。 李钦当初心念一动,就搞出了这么一个玩意。其对付高手来说,或许没有什么效果,可用来对付不服自己,却又一时间杀不得的低手,李钦觉得这还是相当好用的。 至少,李钦觉得用这玩意来控制云玉真和独孤策却是足够了。 端坐在圆桌旁的胡凳上,翘着二郎腿,李钦冷眼旁观在地上翻滚抓挠的独孤策和云玉真二人。 此时已是生死符发作的一刻钟之后了,在直如万蚁咬啮的麻痒之下,两人早已是衣不蔽体,宛如野人。一道道鲜血淋漓的抓痕,在身上密布。 云玉真的忍耐性稍微好一些,一些要紧的地方,她还强忍着没有下手。而独孤策却完全受不了的,英俊的脸蛋给他抓出了道道血痕,其中一些地方都深可见骨了。 现在的他哪里有什么大阀公子的风度,你要说他是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魅,怕是也有人相信的。 “你们想必也知道这生死符的威力了。 告诉你们,这生死符在你们体内可是以你们的气血为食,虽然所吃的不多,但却能够长期存在你们的体内。 现在你们感受的只是生死符最基本的麻痒,从今天起,每天的这个时候,你们都会品尝一番这样的感觉。 生死符一旦发作,一日厉害一日,奇痒剧痛递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后逐步减退,八十一日之后,又再递增,如此周而复始,永无休止。” 李钦的声音在两人的身边淡淡的响起。他的声音不大,说出的来的话语依旧带着点沙哑的味道,可听在两人耳中却宛如魔鬼低语一般令人绝望。 生死符的滋味,云玉真和独孤策都尝过了。虽然他们自认自己也算是面对切肤之痛而面不改色的强人,可面对生死符这等诡异难当,麻痒疼痛难捱的手段,他们还是大呼吃不消。 今天的最初已是如此难过,要是真像李钦所说的那般一日比一日厉害,往复九九八十一日的话,那还不如就此死了拉倒。 一时间,无论是云玉真还是独孤策心里都充满死寂的绝望。 他们还在抓挠,翻滚着。 李钦看他们的模样,知道他们已经难受得过分了。 当下李钦冷笑一声,往他们的身上一拍,一股醇和的内力打入他们的体内,却是令他们身上的麻痒之感渐渐稍退。 两人已然抓挠得没有力气了。尽管李钦解决了他们身上的难过,他们还是宛如死鱼一般摊倒在地上,嘴巴一张一合,却是什么话也说不出了。 “怎么会这样?”李钦本想听他们口中说出的臣服之语,但看他们如今的模样,却也觉得有些无趣。 突然,他一拍脑袋,却是记起来自己最初为了不让他们辗转哀嚎的声音惊动众人而先行封住了他们哑穴。 “倒是我忘记了。”李钦摇了摇头,抬手便是两道劲风射出,将两人身上被封住的哑穴解开。 这一下,两人的呼吸声更加浓重了许多。不过,呼吸也更加顺畅了。 “给我站起来回话吧。”李钦平静的吩咐。 云玉真和独孤策两人闻言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当下不敢违背,颤抖着身子从地上站起身来。 李钦的目光从两人衣不蔽体的身躯上扫过,不经意的在云玉真胸前的丰盈处停了停,最终还是一掠而过。 “怎么样?生死符的威力你们尝过了,你们想一直享受生死符的招待么?”李钦轻声询问。 “不……不想了,绝对不想了。”听李钦提起这个,两人便不由自主的摇头起来,他们身躯抖的筛糠一般,脸上的惊惶说明他们已经被吓得够呛了。 “既然你们都不愿意吃苦,那就安心的为我做事!”李钦说着,双手一挥又往他们身上拍了两下,朝其中各自度一口内息过去。 “这两道内息可以暂时压制你们身上的生死符不再发作。但,它存在的时间只有一年。若一年之内,你们用心办事,我自然会给你们再一次压制生死符的东西。”李钦从容而淡漠的说道。 “你……”听李钦如此说独孤策悲愤莫名。 堂堂独孤阀的大公子,独孤策从小到大都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哪里被人如此对待过。 听李钦这说法,竟是要自己以后听他的命令,成为他的“奴隶”。 这……独孤策觉得难以接受。 “我怎样?如果你不能接受,等你恢复了力气,你自然可以去自杀……我也不会去拦你。”李钦以冰冷而沙哑的声音为独孤策指明道路。 然而这等道路,独孤策却是绝没有勇气去走的。 死?自杀? 有没有搞错,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有大把的妹子等我去睡,我怎么可能去选择自杀。 唉,看来不得不低头了。 独孤策难过的默然起来。 他现在只希望李钦给自己的任务,不要太难才是。 “阁下如此逼迫就是希望我们臣服于你?不得不说,阁下做到了。” 独孤策闭嘴了,但云玉真却开了口,她缓了口气很是虚弱的说道: “我受不了生死符的折磨,所以……我会听从你的吩咐。 只是在我臣服之后,阁下能不能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我呢? 阁下想收服我这样的帮派,想来也是有志于天下的。既然如此,阁下总得让我知道,我究竟是为哪个势力服务啊。” 这是云玉真的要求,也是她心中的好奇。 在知道自己确实捱不过生死符的折磨之后,云玉真早就没有了强硬到底的心思。 她决意臣服,只要对方能够保证自己和帮派的权益,她跟谁不是跟呢。 当然,如果对方能有几分实力,存着能够取得天下的希望,那就更好了。 所以,云玉真才会有这样的疑惑。 “嗯,这也是题中应有之意。”见两人都有臣服的意思,李钦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伸手从自己的脸上摘下面具,露出了那张平凡而年轻的脸。 “啊……你是……”看到李钦露出真容,独孤策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而云玉真却显出几分惊讶来:“丹阳镇将军李钦,当年从奕剑大师傅采林剑下逃得一命的人。江湖上都说你只有两年的性命,却不想你非但没有在两年之后的现在死去,反而进阶成为宗师?” “哼!傅采林的剑气确实折磨得我欲生欲死,但正是因为有他那股剑气的鞭策我才会有前进的动力。傅采林,我总有一天要再次领教他的。”李钦冷吭一声小声言语。 对于李钦想要挑战傅采林的说法,独孤策和云玉真没有说什么。 三大宗师在江湖上的地位究竟如何,有多少人想挑战他们,但又多少人有挑战成功的可能,他们都是知道的。 李钦如此说,他们也自认为这是李钦的强硬之语罢了。 对这等话语,两人都打算将它视为牢骚之流,听过就算,倒不必记在心里。 只是…… “不是我看不起阁下,只是阁下如今只有当涂一县之地,想要争霸天下,却是有些不足啊。”李钦表露的身份,云玉真一下子就知道李钦所拥有的的实力。这份实力是李钦展现在外面给大家看的,云玉真按照李钦的实力进行评估,发现它与李钦自身的野心并不匹配。 旁的不说,就说江北的杜伏威,如今已是盘踞了数个郡县拥兵十余万人的大拿。这样的实力,不说拿下江都,至少向南拿下李钦的丹阳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毕竟,李钦只有五千人。 这是杨广给李钦的编制,李钦是不能有所逾越的。尤其,在没有接到杨广命令的时候。 所以,云玉真并不看好李钦。她觉得李钦的力量实在太弱了。 “嘿嘿,这个就不用你担心了。你只需完成我吩咐的命令就好。至于我的实力究竟如何,有一天我会让你看到的。”李钦淡淡的摇了摇头,却不肯做更多的解释。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李钦不肯多说,没有任何讨价还价之余地的云玉真也不好多问。当下她也只能糯糯的站到一边。 说完了云玉真,李钦又扭头转向独孤策。 “关于你们独孤阀,我暂时没有什么要求。只是希望你能策动你们独孤阀的势力为我牵制住来自宇文阀的麻烦。 余杭湾三郡,以及长江以南的那些江右之地是我看上的,我希望我在那边露出的一些行动,你们能帮我设法回旋一二。这对你们独孤阀来说并不难。” 李钦淡淡的吩咐独孤策: “为了让你好说话,我可以在名义上宣布臣服你们的独孤家。” “这……”听李钦如此条理分明的吩咐,独孤策微微一沉吟,思索了一下,最终点头答应下来:“行,这件事情我会尽力的。” “那就好!”李钦满意的颔首:“好了,你可以下去了。带上你自己的人手,回到你自己的家里去。对付东溟派的行动你可以宣布取消了。” “是……”独孤策糯糯以对,在回头瞪了云玉真一眼,狼狈的舱室里出去,走向自己随从的所在之处。作为独孤家的大公子,他到任何一个地方都不可能是孤身一人的。 ------------ 第四十五章 降玉真南返当涂 独孤策走了。临走之时,他瞥了云玉真的那一眼,令云玉真先是有些皱眉,随即又有些恼恨。 “好你个独孤策,你那眼神是什么意思?把我当成不知羞耻的**荡妇了么?哼,当初要不是你用计,我又怎么会……”云玉真大骂不已。 自己怎么被独孤策勾搭上的? 云玉真一开始还以为一切都是巧合:不过是有强敌欺上门来,自己被强敌所诱,追逃之间中了陷阱,又被正好游历于此的独孤策给救了——如此英雄救美之事,江湖传闻不都是这么说的么? 但云玉真是什么人? 能够在其父死去只有稳稳的操控住帮派,掌控巨鲲帮的女子又如何是那等单纯稚嫩的花朵可以比拟的。 要说单纯或许初展帮派时候的她有些,可是她之后很快就成长起来了。 统领巨鲲帮这一贩卖消息情报集团的她对江湖上的鬼蜮伎俩有着一定的认识。 在吃了当初的亏之后,她很快调查了来敌的情况,发现那个叫“九华僧”法空的家伙早就在三十年前投靠了独孤阀——也就是说自己的遭遇根本就是独孤阀自编自导的。 独孤阀的独孤策为了掌控巨鲲帮,设下如此计策,却是抱了人财两得的打算。 他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云玉真知道这个消息之后,恼恨异常,也有想和独孤阀翻脸的想法。但独孤阀在天下是何等庞大的巨物,一旦和他翻脸,其后果却不是一个小小的巨鲲帮能够承受的。 云玉真没有胆子那父亲的心血赌一把。她屈服了,默认了,在独孤阀的支持下,在独孤策的种种手段中,她迷乱了。 到现在不但是她的人,就连她的心似乎也渐渐归属于独孤策。 她开始为独孤策打算,为独孤阀效力。 直到方才…… 在李钦施展了生死符的淫威之下,她再一次屈服了。 自己并不是一个有着坚强意志的人。 这一下,云玉真算是真正明白了自己。 不过,这已经是天性了,云玉真即使想改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她只能默默的承受,接受强者对自己的安排。 独孤策离去,舱室里就只剩下李钦和云玉真这两个孤男寡女。 李钦会对自己做些什么?云玉真一开始还没有想法,可在独孤策那一眼之后,看到李钦竟然是如此年轻,她心中已有了类似的感觉。 若他真提出那样的要求,自己是接受还是拒绝? 云玉真心中一团乱麻。就感情而言,她是想拒绝的。尽管早已不是云英之身,可她也不愿意张生魏熟的做一个人尽可夫的女子。 然而,若提出这要要求的是李钦,在生死符的淫威之下,她难道真的能拒绝? 算了,由着他吧。 云玉真叹了一口气,在为自己的懦弱而恼恨的同时,也为自己宛如飘萍一般的命运而哀叹。 云玉真是认命了。她不能不认命,因为她清楚知道独孤策的性格,明白在这一刻独孤策已经把自己视为独孤家的背叛者。 对于背叛者,门阀会有怎样的处置,云玉真多少是知道一些的。现在她失去了独孤阀的依靠,那她就必须抓住李钦的臂膀。 这一刻,她真的指望李钦的力量能够更强一些,强到可以为她遮风挡雨的地步。 沉默在舱室里凝滞着,云玉真清楚的感受到李钦那在自己身躯之上游移的目光。她感受到那道炙热在自己丰挺之上的短促流连。虽然他很快就离开了,但云玉真隐约感觉,他对自己并非毫无兴趣。 “看来独孤策所言,必然会发生。”云玉真清楚的明白这一点。 那么该老老实实的听从,还是欲拒还迎,半推半就呢? 她有些纠结! 而就在这时,李钦那冰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去换下衣服……” “在这里?”云玉真有些错愕,也有些许说不出来是不适还是羞涩的难过感。 “嗯!?”李钦吭了一声,不再说话。 他的沉默化为无边压力,让云玉真再次垮了。 低头俯首,素手轻抬,衣裳轻解,缓慢而颤抖,却偏生不敢有丝毫停歇。其中的哀婉与无奈,为此刻的云玉真更增添了几分楚楚动人的可怜。 不一会,满是伤痕的姣好身躯,那带着山峦起伏的曲线出现在李钦面前。 云玉真赤裸的身子微微侧着,她似乎想通过这样来遮档李钦的目光,但这样做无疑让她更具有吸引力了。 这是拒绝?还是诱惑? 云玉真自己也感觉复杂。 血红的抓痕,配上如雪的肌肤,令人兴起一丝丝想要暴虐的想法。 她脱光了之后,就没有动作,似乎就等着李钦扑上来呢。 但就在她心里别扭并期待的时候,李钦那冰冷的话语声再一次在她的耳边响起:“去穿衣……难道你习惯如此和我说话么?” “你……”云玉真面色一变,想说些什么,却又响起了李钦的可怕,最终还是闭上嘴巴,继续认命了。 光着身子从衣橱里翻出完好的衣裳,云玉真以极其麻利的迅速,将自己的里里外外都换了一遍。 这一次她选择了高领子的长袖黑裙,将自己的身子裹得严严实实,也不知是因为心里原因,还是不想让自己身上的伤痕暴露,或是故意和李钦作对? 不管怎么说,她就是这样做了。 穿戴清楚,云玉真重新站立于李钦面前,脸上尽可能的保持了一份从容。 “这样就挺好嘛!”李钦轻轻的点头,用手指很有节奏的敲击着自己身前的桌面,一边思索斟酌,一边吩咐云玉真:“巨鲲帮,还是由你来统领。将帮派中的情报搜集重点给我放在丹阳附近,以及东都的朝堂之上。” “是!”云玉真重重的点头。在李钦的面前,她老实的好像私塾的蒙童一般。 “另外……”李钦思索了一下,觉得自己还得给云玉真一些信心才行。 于是,他再次开口了:“钟离那边你就别去了,再往前就是杜伏威的地盘。现在我还没有和他冲突的想法。 你把船队带向南方,去丹阳……你虽然像我投诚,但这投诚里有多少信心,有多少忠心,你我都是明白的。所以,我决定让你看看,我真正的实力如何。 我想在你眼见为实之后,你或许会对我更有信心一些。” 李钦说得很是自信,那是对于自己实力的自信。 “好吧!”云玉真直接答应下来。 她实在怕了李钦,尽管心中对李钦所言不置可否,但她也明白自己如今自己的好坏都寄于李钦之上,是以她现在要扮演的自然是一个老实听话的角色。 李钦说什么,她都答应下来。 李钦要说往东,她绝对不会说自己要往西。 眼见云玉真如此老实,李钦点了点头,旋即放她离去。 云玉真还是很有些本事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和自己帮中弟兄交代的,却是很快说服了他们。 船队由此而回转,在山阳的河口上兜了一个大圈,忽攸的转向南方。 将偌大的背影甩给山阳水关的守将,让他看了面面相视。 “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独孤阀和巨鲲帮有了矛盾?”他心中好奇。 方才独孤策一脸狼狈的模样从船上被赶下来的样子他也看见了,也无怪他如此作想。 不过这件事情,也就这样了。作为宇文阀的人,他是和独孤阀天然对立,可要他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去探查独孤家大公子的种种,他还没那个胆量。 无奈之下,他只能将这点疑惑放在自己的心底,坐看巨鲲帮的船队缓缓离开。 此时已是四月,船队北上乃是顺风,船队则是侧逆风。 侧逆风的船,行驶的速度自然没有顺风那么快。尽管船队日夜兼程,除了在扬州休息了半天,补给了一下粮食和清水之外,就没有一刻停息的向南,驶入长江。 丹阳就在扬州的对面,船队进入长江之后,用不了一天就抵达了当涂的新港。 当涂新港就位于马鞍要塞的北面。这是一座崭新的钢铁港口:以水泥铺就的灰色港区,安置在港区之上的钢铁轨道,各个高高低低的钢铁吊车。 出于不惊世骇俗的考虑,李钦最初并没有在这座崭新的港口里置备太多的现代化的东西,想着尽可能的维持了古代港区原始的风貌。 然而后来钢铁厂产量过剩,李钦军中一时无法消耗太多,所以就将港区里的一些东西替换成钢铁作物: 从木质的滑轮吊,到现在的钢铁滑轮吊,从黄土夯实的港口平地到钢筋混凝土浇铸的水泥地面……不知不觉,马鞍新港已经改变了很多。 云玉真带着李钦抵达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给人带来沉重压力的港口。 看着这以灰黑色的为主的港口,巨鲲帮的所有人,包括云玉真在内都不由自主的张大了嘴巴。 “这些都是铁做的么?”云玉真站在李钦的身边,很是骇然的开了口。 “是钢,至少三十炼以上的粗钢。”李钦很是平静的给出了一个令她更觉得惊诧的答案。 “三十炼的精钢用来打造刀枪武器不是更好么?为什么用来制造这些傻大粗黑的玩意?”云玉真对此很是不解:“这样太浪费了啊。”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看到那边的烟囱了没?”李钦指着东南向那个不断吞吐着滚滚黑烟的烟囱,对云玉真说道:“那是我的建造的钢铁厂。就这钢铁厂一年的产量就达到十亿斤三十炼的粗钢。” “十亿斤?”云玉真整个人就呆在了那边。 这是何等庞大的一个天文数字,云玉真很难想象。 十亿斤粮食恐怕都够几十上百万人吃上好几年了,更何况是十亿斤钢铁。如果将这些钢铁统统用来打造兵器铠甲的话,按一套铠甲军械需要四十斤钢来计算的话。那十亿斤钢铁至少能武装两千五百万的军队。 可如今天下烽火处处,百姓死伤狼藉,全天下的人口有没有两千五百万都是一个问题。 这还只是那边的钢铁厂一年的产量…… 这么大的产量,想要消耗却是一件令人头痛的事情。 云玉真虽然不知道这些生产出来的万一没有消耗掉究竟会出现什么问题,但从李钦将高贵的三十炼钢拿来做普通物什的举动来看,似乎这些钢铁没有被消耗掉,绝对会有大麻烦。 “没想到他的力量如此庞大……就眼下的一窥之见进行估算,以他现有的力量,或许还真有夺取天下的可能?”看着李钦那平凡之中暗含着别样风度的脸,云玉真小声的嘟囔起来。 原本有些烦闷的心,多少也清凉了一些。 现在,她可是跟着李钦混的。对她来说李钦手中的实力越好,越有可能夺取天下,那她所能够获得的种种好处也就越多。 而为了让这等好处最终拿到手中,她自然得越发努力的为李钦谋划起来。 船靠岸了,钢铁制成的扶梯在十几名粗壮汉子的用力之下搭在战船的船舷。在巨鲲帮众人古怪而愤恨的注视下,李钦领着云玉真步下扶梯。之后,十几个巨鲲帮的高层鱼贯跟下将那些帮众的视线说遮蔽了。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云玉真和独孤策之间的事情,船上的人虽然表面上没说什么,可是心底却和明镜一般。即使是船上最底层的弟子也从旁人耳中偶尔听说了一些。 对于云玉真的种种,这些帮众和高层,既有心疼,也有不满,其中的某些人也因此而存了不怎么好的野心。 而这等古怪中带着些许愤恨的目光,最初是用来看独孤策的,而现在则换到了李钦身上——李钦这些天都和云玉真共处一室,以云玉真的美丽,他们确信李钦和自己的帮主发生了什么。 “这家伙也太大胆了……他就不怕独孤阀发火么?可惜了帮主啊……”种种桃色的传闻在船队上下传播者,巨鲲帮的众人都如此认为。 是以,他们才有如此古怪的眼神和不满的心思。 这些传闻李钦是不太了解的,他这几日深居简出,宅在舱室里,仔细勾勒自己的计划。就连一日三餐什么,也完全由云玉真负责。 云玉真稍稍将李钦的身份透露给帮中的人知晓。但她没有说自己已经从独孤阀脱离,完全加入李钦的麾下。 在帮派高层的眼里,李钦是独孤家的一员大将,很有可能来自和独孤策并不对付的派系。这个派系用了什么手段把独孤策接了回去,只留下李钦,接收原本属于独孤策的一切。 “真是一个好运的小子。”他们如此的认为。 而在看到马鞍港口上的一切之后,他们对李钦的感觉又升格为:“一个有实力的好运小子。” ------------ 第四十六章 天南地北又一信 不管巨鲲帮对李钦的感觉究竟如何,他们的帮主都已经臣服了。 她俏生生的跟在李钦的身后,领着帮中的高城亦步亦趋。他们很快遭遇了李钦麾下之人的热情接待。 如何欢迎新人,这在李钦这里渐渐的形成了一个套路。这个套路,在许敬宗、颜师古、傅奕、蔡允恭等人身上创造,进而在沈落雁、毛藻等人身上发扬光大,最终在李靖、徐子陵、寇仲那边被正式确定了下来。 参观、听课……这是整个套路里最重要的两个部分。 来到李钦这里,李钦首先展现给这些新人的就是来自于工业的力量。 参观钢厂,他们看到的是:炙热的高炉在水利鼓风机的带动下,被烧得旺旺的。纯青的炉火在厚实的炉壁之中雀跃。 在一股借着一股的热浪之中,巨鲲帮的人们就看到一车一车的矿石料被倒入高炉之中,几个时辰之后,便有一锅一锅的钢水的流出。 这些通红的,散发出巨大热量的钢水,在经过几个淬炼池的冷却降温,旋即便在被人推着送往粗加工车间,经由巨大的水力锻锤进行初步的加工,最后化为一块块银光闪闪由自冒着些许温热的钢锭呈现在巨鲲帮众人的面前。 “这就是三十炼的粗钢了?”巨鲲帮的人很是吃惊。 他们虽然不太懂得冶炼,但作为江湖人,制作刀枪兵器材质的好坏他们倒也能看得出来的。 他们瞅着光泽,伸手一摸,自然明白这一炉一炉出锅的的确是上好的三十炼钢。 “没想到着的这么快!”他们骇然了,旋即又有些兴奋。这个势力如此有实力,如果自己的帮主能够好好的跟定他们,那自己帮派的成长岂不是完全可以预期的。 帮派的高层都是帮派的既得利益者。尽管各自的私人目的有所不同,可都是希望自己帮派能好的。 当初,他们之所以不怎么看好独孤阀,乃是他们知道独孤阀的实力是四大门阀中最差的一个,其主要的底气乃是来源于和皇室之间的联姻。 眼下皇室正颓,天下皆反,独孤阀究竟还能支撑多久,是不是会因为大隋的败亡而毁灭,这都是令巨鲲帮中人担心的事情。 不过,现在…… 在看到了李钦所具有的如此力量之后,他们却是稍稍安心了——拿下独孤策之后,李钦在表面上是归属于独孤阀这一脉了。 巨鲲帮的人并不像他们的帮主那样知道,李钦自始至终都是独立自主。他们将李钦的实力算入独孤阀之中,自然认为将独孤阀的势力拔高了一线。 钢铁就是力量,钢铁就是国家。 这句话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人喊出来,但是钢铁等于兵器,却是被所有人所认可的。 李钦的钢铁如此充裕,可想而见他的装备将会是何等的犀利坚硬了。 坚固的兵甲,锋利的长刀,只要在严格规范训练出一支强军,那天下之大李钦也可也恣意纵横。 “这就是工业的力量?”看着新的矿石再被放入高炉之中,遥想几个时辰之后,又会有一锅钢锭产出,巨鲲帮的众人对自己的未来充满了企盼。 惊讶、震惊、骇然、麻木…… 巨鲲帮的人们享受着李钦的接待套餐,参观着李钦让他们参观的工厂脸上的表情除了这些就没有更多了。 惊叹的话语伴随着他们参观的全程,一刻都没有停止。 这些也算是见多识广的老江湖们,来到李钦这边却成了一个刚刚进城的乡巴佬一般,看啥都好奇,瞅啥都吃惊。 工业化大生产的强大,各种机巧机关的精致,恍如神仙法术一般的变幻之法……让他们意识到一个大变化时代似乎即将到来。 在这样的时代里,我们究竟能获得些什么呢? 有的人有些恐惧,有的人则越发的兴奋起来。 参观持续了三天,巨鲲帮的上上下下对李钦所具有的的实力有了一个基本的认知。尽管他们都知道李钦对自己肯定又所保留,可就他已经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不说最后肯定能够夺取天下,可至少具有称霸一方的实力。 “跟着这样人有搞头啊。”巨鲲帮的人互相传说着,却是心神大定。 之后,他们按照自己的兴趣,分散开来:有的参加了技工私塾的培训,听了几堂课;有的则到风天清那儿问东问西;有的则对李钦麾下的湖阳水师颇有兴趣。 虽然在四五天之后,众人再次聚集在一起,可云玉真清楚的感受到,自己麾下这些人的心思和以前有了一些不同。 他们对李钦更为认同了,对李钦麾下的那些人也更加热情客气了。 “你是要连他们心都收去么?最后再把我撇开?”云玉真隐约感到了一些什么,她怒气冲冲的找上了李钦,厉声质问他:“你是想最后将巨鲲帮完全分解吸纳么?” “如果,你们最后想成为朝堂上的势力……那这么做是必然的。朝堂是朝堂,江湖是江湖,若非眼下是乱世,谁能容许天下有一个以贩卖情报为生的组织呢?”当着云玉真的面,李钦也是实话实说。 他知道云玉真是无法反抗自己的。 “既然这样,你还给我种什么生死符。你现在大可以把我杀了,直接掌控他们啊。”云玉真激动的吼着。 “人是很重要,没有必要我不会随意杀人。尤其是像你这样的人才。”李钦淡淡的说道。 尽管云玉真是一个大美女,可李钦对待她的态度并没有特别的热烈和对待那些得利的手下一般。 这样的态度,令云玉真明白在李钦手下,自己想要上位靠的不是自己的美色和某些特别的技巧而是实实在在的工作能力。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不以颜色侍人,这是云玉真还是少女的时候心中的存在的梦想。 只是现实的残酷狠狠的教训了她一番,令她不得不走上了以色娱人的道路。 她以为这个世界就是如此这般,但李钦的出现无疑令她大开眼界。 如果不是李钦存了将巨鲲帮分化瓦解的心思的话,她也许会就此安心下去,不会跑来质问李钦了。 “所以呢……你想让我为你做牛做马?”云玉真依旧激动着,激动得甚至有些蛮不讲理了。 “你可以这么认为。现在你中了生死符,如果你不想吃苦头的话。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面对美女的蛮横,李钦的选择不是安抚,而是强硬以对:“当然你也可惜选择自杀,没有人会拦你。” “你……”云玉真卡壳了。 自杀,如果她有勇气自杀,她还会屈服么? 所以自杀是不可能了。 无奈之下,她只能低下头去,眼巴巴的接受一切。 这一刻她的心在滴血。她认为自己这个不孝女,终究还是败光了父亲基业。 “唉……”她叹息着,转过身子,想要离开。 “那个……”这个时候李钦突然开了口:“巨鲲帮的事情还是由你接手,你将和风天清配合,处理我军的情报工作。如果你做得好,那日后取得天下,只要你愿意,未必不能给你保一个巨鲲帮的牌子。” “真的?”听李钦如此说,云玉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紧紧的盯着李钦,生怕他只是拿自己开刷。 “当然是真的。”李钦重重的点头,他依旧实话实说:“只怕到时候,你还不想要这块招牌呢。” “招牌?谁不想要!”云玉真以为李钦是在说笑。 尽管是古代人,可她也晓得招牌、传承这等东西都是越老越好的。她没有想过,李钦对整个江湖的帮派传承等等,已有了暗中的一套异想天开的念头。 云玉真带着异样的感受,忐忑的走了。 只留下李钦端坐于书房的大桌后。 此时,夜已深沉,李钦整个候府都安静下来。大多数人都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但,李钦却一丝睡意也没有。 他刚刚接到了来自蔡琰的书信。这是蔡琰通过冰玉阁辗转送到南方的。 作为才女,她游历天下,已经闯出了偌大的名声,人们将她视为和石青璇、尚秀芳一般的存在。 “书琴双华”这便是蔡琰如今的外号。 “这丫头的名声可是比我响亮许多了呢。”李钦轻笑着摇了摇头,心中只有为她感到骄傲,感到怜惜,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嫉妒。 他知道蔡琰在外抛头露面,其实都是为了自己。 “唉……这是不是也太没用了一点?若是我实力够强能够护得住她的话,哪里还需要她如此呢。”偶尔李钦也会发出如此的叹息。 不过,这也是偶尔之间的事情。事实上无论是蔡琰还是李钦都明白如今的局面实在是无可奈何。谁让主神要求李钦去争霸天下,谁让和这个时代的土著相比,李钦是地地道道毫无根基的草根呢。 没有根基已是差人一等,若再不努力,最后的结局究竟会如何,却是可想而知的。 这一战死团战,和同样是轮回者的敌人作战,而且他们还拥有强大的优势。 依照主神团战的规矩,一旦在团战中失败,我们的命就不再属于我们自己了。 生命尚是如此,别的更不用说。 “也许蔡琰她们会遭遇更糟糕的对待。”李钦决不允许这等事情发生。 所以,他们必须更加努力。 拆开信封,摊开信纸,秀丽纤细的字迹映入李钦的眼帘。 蔡琰外表柔柔的,清雅如兰,其书信亦是如此。 李钦阅读,从书信的字里行间感受她对自己深沉的眷恋。 “真是苦了她啊!”李钦叹息一声,将信纸摊平了收在书桌一侧的铁盒里。铁盒很是普通,但里面存着蔡琰和毒岛冴子游历天下之间送来的几十封书信。 这些都是两人的思念和爱意,李钦并非草木,自然要将之好好的保留下来。 “东平么?看来我得往那边走一趟了。”李钦在收好一切之后,暗自念叨着。 这也是蔡琰在信中和自己说的事情。 在有了偌大的名声之后,她将在半个月后受邀参与天下闻名的大儒王通的寿宴。 王通,乃是当代的儒学大家,武功也不错。不过,李钦和蔡琰看重的都不是他的武功和学识,而是在于他培育的学生。 出于这一点,蔡琰希望李钦能够北上前往东平与王通一唔,最好能够邀请他为已用。 旁的不说,至少在王通加入自己势力之后,他教导出来的那些学生,大半亦会跟随自己的老师南下。 到时自己领地内老师匮乏的问题,将会大大得到缓解。 “这倒是很重要的。”蔡琰看到的问题,李钦也明白的很。 争霸天下,除了猛将、强兵之外有两种人是最为重要的:一个是能够为自己提供赋税粮草,生产各种物资的百姓;另一种便是掌握了天下学识的读书人。 尽管就后世的目光来看,这个时代的读书人有着这样或是那样的缺点,可平心而论,他们实在是这个时代的精英。 在李钦看来他们都是宝贵的人才。李钦若想尽快评定这个乱世,那这些人才就不能随随便便流入别人家的口袋。 “我已经有了颜师古,若是再有了王通,那天下文宗我可都集全了。”李钦想道。 名人收集癖,这原本是李钦挺鄙夷的一种爱好。但现在李钦发现自己似乎也沾染了一点这样的毛病。 “算了,还是别想那么多……去东平一趟,把王通带回来吧!”李钦最终决定:“这一次我也不能低调了。得恢复本身,将自己的名声打出来。” 名声低,有名声低的好处。而名声高,也有名声高的用途。 在低调两年之后,李钦觉得自己也必须让天下人知道世间有自己这么一号人存在才行。 “王通和颜师古齐名……或许这一次我该把他也带上?”李钦暗自思索。 在这个寂静的夜里,他的思绪越发清明通透起来。 他提起钢笔,在一边的记事本上迅速的记录着什么。 夜已深了,但李钦还在努力工作着。 ------------ 第四十七章 流言起宵小一拦 三天后,在颁布了建设丹阳郡道路桥梁,改善交通的命令之后,李钦乘船北上,参加王通的寿宴。他存了收复王通的想法,所以随身带了上颇有文名的颜师古,领着一百精壮的护卫。 这一次,李钦当真打出了他自己的名号。 在凉风习习的运河之中丹阳镇将军李,当涂县侯李的大旗,在斗舰牙楼之上猎猎招展。虽然只有一艘船,可船上军士的悍勇劲依旧让沿途的旅人看得两眼发直。 “好强悍的士卒。这是谁的人马?丹阳镇将军、当涂县侯……南边还有这等人物?”路人们纷纷不解的询问。 在天下如此纷乱之时,各地的消息每时每刻都在变化着,今天不是这个诸侯崛起,明天就是那个诸侯兵威大盛,攻城略地。 人们的耳中听到的都是这等最新的资讯,至于两年前的风云人物,那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非常远古的事情了。 自古名将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这说得虽然是名将和美人,可江湖上的风云人物更是如此。 李钦已经沉寂了接近两年。他离开世间众人的视线已经太久了,以至于人们大都遗忘了他。 当他如此大张旗鼓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只有少数一些博闻广记的人依稀才对他有所印象:“丹阳镇将军、当涂候……这不是两年前阵斩高丽首相渊太祚,大闹辽东城,迫得高丽退兵求和李钦么?听说他被傅采林砍了一剑,已是命不久矣,怎么又?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众人传说着,翻起关于李钦的传闻,心中对李钦如此出行,颇感好奇。 其间也有人自持身份,想要上来打探消息,但都被李钦推脱了。 “我只是应我未婚妻的邀请去东平参加王通老爷子的宴会罢了。”这是李钦派人诉说的理由。 “李将军的未婚妻……那是?”众人的八卦之火熊熊的燃起,他们连连追问。 但李钦手下皆是笑而不语。 之后,江湖上有消息传来,李钦的未婚妻正是当今江湖闻名的大才女,外号“书琴双华”的蔡玟蔡大家。 “什么?那么一个命不久矣的家伙居然就是蔡大家的未婚夫?”众人闻言一片大哗:“这不会是真的吧?” “当然是真的……当初蔡大家在当涂设立书院的时候,两人就好上了。”传闻如此誓言旦旦的诉说。 “好上?蔡大家怎么能跟这么一个没有多少日子可活的病秧子?” 听到这个消息,江湖上的好汉对蔡玟惋惜不已: “肯定是这个家伙对蔡大家用强。原本蔡大家在当初只想安静的生活,却不想这家伙用武力胁迫蔡大家。 蔡大家不得已而屈就于他,后又趁隙逃走,游历江湖,所以才有今天我们所知晓的名声……对,一定是这样的。” 江湖中人的脑补十分厉害,才没几天时间,一个李钦强占美女的故事就新鲜出炉了。 这一下人们传说的不是李钦扬威于域外的好名声,而是他和蔡大家的一百零八种不得不说的故事。 一开始这样的故事在只是在江湖上传说,可到了后来经过某个大嘴巴的小贩之口,这个消息就通过前来采买物资的军士之耳,传到了船队之上。 李钦带出来的亲卫可都是李钦心腹之兵,他们跟了李钦许久,自然晓得李钦和蔡玟究竟是怎么回事。 对于江湖上如此编排自己的主公,他们都愤恨不已,一个个嗷嗷叫着,都要冲下船去找那些传播如此说法的人算账。 “找他们算账?你们找得到谁?”对面士兵们的群情激奋,李钦确实老神在在的没有一点火气。他止住他们,不许他们胡乱行动。 那时他正和颜师古下棋。 “劫……杀……哈,提子!”李钦欢喜不已。不为流言所动的他,趁着颜师古有些心神不稳的当口,安安心心的收取自己棋盘上的胜利果实。 “唉……输了!”颜师古望着已被杀得七零八落的大龙,脸上显出苦笑:“主公棋力越来越强了啊。” “呵呵,哪里……”李钦笑着摆了摆手,“不是我太厉害,而是你的心乱了。” “不能不乱啊。那样的传闻,不知道是从何处而来,对主公名声大有妨碍。主公正在蓬勃发展之时,又打算北上招揽豪杰俊才,若是名声就这么坏了,只怕这一路行去的结果不是太好。”颜师古担忧的说道。 “安心,安心!没那么糟糕……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不管流言怎么说,只要我和她见了面,一切都会澄清的。现在一时的污蔑,算不了什么。”李钦摆摆手却是浑不在意。 “话是这么说没错,只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颜师古依旧眉头紧皱:“虽然我对阴谋什么的不太了解,可我依旧这样的传闻太怪了。” “呵呵,有什么怪异的?最多不过是有人见不得我们的好罢了。” 李钦淡淡的笑了起来: “和我作对的人就那些,能够如此大规模在江湖上发动流言的势力也不多。 现在我已经掌控了巨鲲帮,让他们打探清楚也就是了。而且……你不觉得有这样的传言对我们来说也是一个好事么?” “好事?什么好事?”颜师古一下子反应不过来。 “这其实也是在为我们扬名呢。虽然扬得是恶名,可到底也是一个名声。借助这个名声,我们正好在北方大发一度。” 李钦嘿嘿的笑了起来,言语之中充满了几许恶作剧的味道: “后面肯定有不少自诩正义之士的愣头青找上门,我想我们正好当一回恶人。” “这……”颜师古无语了。要说写文章,传播命令他倒十分拿手,可要是说说道江湖上的这些门道诡计,他却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对于李钦的决定,他说不出有什么好的,也说不出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只能无奈的任由李钦行事了。 李钦这边没有任何动静。依旧像是没有这等事情的似的沿着运河北上。 他沉默了。 他的沉默被人视为是默认和蔑视。 心怀正义,有存了赢取美人芳心的英豪们顿时不干了。 随着李钦的坐船沿着通济渠抵达彭城,越发的靠近东平,那些按耐不住心头火气的侠少们终于有了行动。 首先找上李钦的是李钦昔日上司梁师都的儿子梁舜明。 他带了一位身型矮胖,神态威猛虬髯老者、两名身材彪悍,体格硕壮,神情高傲的年轻人和一位明眸皓齿的绝美少女直接在彭城的门口拦住了李钦。 显然他们打探到李钦的行进线路,知道李钦要在这里换乘骏马由陆路前往东平。 于是,他们挡住了李钦的去路。 五个人拦住了一百多人,倒也显出几分大无畏的模样。 “你们想做什么?”苍白着脸面的李钦重重咳嗽了几声,气若游丝的说道。 既然打算装一个坏人,和那些侠少什么的玩一玩,李钦自然按照江湖传闻把自己打扮成一个病弱青年了。 当下他摇摇晃晃的端坐在高挺的战马之上,憋着气,装着重伤未愈的模样,给人的感觉实在是弱爆了,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似的。 “哼……” 梁舜明冷吭一声: “你就是我父亲昔日的部下李钦?父亲说你如何如何的武勇,我今日一看也不过如此。 嘿,听说你要去东平和蔡大家相会?我劝你还是打道回府吧。蔡大家那等天仙似的人物,哪里是你这等不知道还有没有明天的人可以染指的。 人啊,还是得有自知之明才行。旁的不说,就说我身边的这两位孟氏仲昆都比你要有资格。” “是吗?”李钦虚弱的笑了笑:“看来你倒是好心。可惜啊……” “可惜什么?”梁舜明不解的询问。 “可惜,你父亲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李钦虚弱的笑笑,随即朝自己身后的卫士挥了挥手手。 “唰!”李钦的亲卫整齐的向前迈了一步,百人如一的伸手向后,从自己身后的战马挂蓝出拉出一把把精钢打造的强弩,遥遥的对着梁舜明等人。 被一百把精钢强弩指着,即使梁舜明再怎么自视甚高也不禁一下子白了脸面。 那可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东西,而是可以在两百五十步内洞穿三层皮甲的强弩。 尽管这等强弩发射一矢之后,需要花费老鼻子的劲儿才能重新上弦装好,可在眼下,人家都已经上好弦的情况下,他们实在是不敢有轻举妄动。 毕竟,他们这五人的实力虽强,却没有一人是先天好手。 “怎么办?”梁舜明坐蜡了。 他回过头来,看了看紧张的缩在自己身后的女伴沈无双,又瞅了瞅轻笑的望着自己的李钦,权衡了一下彼此间的实力对比,最终定下决心。当下,他咬咬牙,恨声冲李钦说道:“李元华,你不守江湖规矩。这一次我们就放你一马。不过下一次,你可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你最好祈祷你的卫士能够永远都能紧跟着你。” 说着,梁舜明便带着几个人,张惶了跑到了几百步之外。他们回首向后,看着李钦没有命令麾下的卫士纵马突来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那个家伙看起来真的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美貌骄纵的少女当场就抱怨梁舜明方才的反应:“你刚才为什么再强硬一些呢?那家伙未必真敢对我们下手啊。” “我这不是怕有什么万一嘛!谁也不晓得那人的性子究竟如何。若是对方暴起,我们可没法应对那么多弩箭的攒射。”梁舜明小心的陪笑道。 “那现在怎么办?就这么放弃了么?难道真要让蔡姐姐嫁给那个痨病鬼?看起来实在好糟糕啊。”美貌少女嘟起了嘴巴。 “放心啦!对方就算再怎么怕死,也不可能一直带着卫士的。等他落单,我们的机会就来了。你安心,总不会让你的偶像吃苦的。”梁舜明连连向少女保证道。 “明哥,你太好了。”少女忘情的看着梁舜明。 几人如此说了一番,又朝李钦这边狠狠的瞪了几眼,迈步离去。 一切,他们自以为做得谨慎,认为李钦绝不可能听到百步之外的谈话,却不想他们的一举一动在身为宗师的李钦眼中已入掌上观文帮明晰。 遥遥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李钦无奈的摇了摇头:“真的是天下之大什么都有。既有为了偶像不顾一切的脑残粉,也有为了讨女伴的欢心而莫名自大的中二少年。这真是……” 李钦叹息一声,吩咐自己的卫士:“走吧!一切按计划行事。说不定我们很快就会再碰到这一群活宝呢。” 这是肯定的。 听了他们方才的对白,李钦知道他们不会远离。尽管眼下都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中,但遥遥的,他们肯定有另外的办法来监视自己。 “或许,今夜不会太无聊了。”李钦轻笑着想道。 ------------ 第四十八章 战宵小舜明蛋碎 东平位于彭城正北偏西一点的地方。就地图来看,大约就在彭城的十一点钟方位,它离彭城有五百多里的路。尽管这一路地势稍平,大路宽阔,可只要不是疯狂的赶路,玩什么急行军什么的,倒也不是一天可以抵达的。 离王通寿宴还有七天的时间,李钦根本就没有快马加鞭的意思。他午后从彭城出发,到傍晚时分他便已经抵达彭城百里之外的一个大镇。 这是一个繁华的集镇,方圆两里,有近千户人家,两条大街,十几家商铺,四五间客栈和两栋青楼。 李钦来到小镇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小镇大街两侧的商铺已经纷纷挂上了明亮的灯笼。 灯笼大都不是红色的,但也绝对没有白色的。一连几个串在一起,在和煦的晚风之中轻轻摇弋,自有一股说不出的宁静飘逸。 街上行人很多,有的三三两两为一伙,有的几十人为一团,将大街堵得了遍。虽然他们还在移动,可这移动的速度实在太慢了。 李钦站在镇口,看着小镇的情况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怎么有这么多人……而且还都是外地人?” 他命人询问,很快就得到了答案:“王通老爷子寿宴,很多人都去参加。虽然能够入府的大佬不是那么多,可他们随从手下……哪个也不是太少。他们来得比你们早一些,将客栈都住得差不多了,只有几间零星的客房。” “这样啊?”李钦听说有些为难了。 镇里的客栈都住满了,那自己这一伙人怎么办呢。 “主公,我们自己在镇里找家客栈休息。亲卫们就由苏统领安排在镇外好了。”颜师古向李钦建议道。 “可是主公的安全谁来保证?”从李钦的亲兵成长为亲卫统领的苏定业对此提出了疑问。 “这个……”颜师古也有些为难。 李钦可是武道宗师,其实力远在众人之上,按道理他自己的安危根本不需要众人的保证。 但,这样的话,李钦自己说可以,他的手下却不能如此说。 所以苏定业一开口,颜师古便意识到自己前面的建议存在着一个原则性的大错误。 “不用想那么多,就按师古的建议来。我的安全……我自己能够保证的。”李钦平静的作出了决断。 “可……”苏定业还有意见。 “放心,这这么多人。大家都要一些面子。我想应该不会有人乱来吧。”李钦拍了拍苏定业的肩膀请他放心。 “这……”苏定业还想再劝,可李钦已经转过头去了。 苏定业知道李钦主意已定,只好取了折中的办法:“那主公至少得让我领几名亲卫跟上。就算不能保护主公,也能为主公办点杂事。” “办啥杂事?我们也就在这里休息一个晚上罢了。”李钦摇了摇头:“算了,你愿意跟,就跟着吧。” 李钦不想在纠结下去,便认可了苏定业的建议。 于是,苏定业挑了五个人相当干练的亲卫出来,连同他自己作为李钦的亲随,跟着李钦和颜师古步入集镇。至于剩下的亲卫,苏定业将其交给了自己副手统领,在镇外一里的地方立营。 尽管只有一百人,尽管不是在战争时期,可李钦教导的规矩是不能忘记的,该做的安排,他们依旧得一丝不苟的完成。 小镇还是很安定的。由于起义军兵威大盛,瓦岗军接连攻破了洛兴仓,成为天下义军中风头最劲的势力,原本控制东平的徐园朗,也与瓦岗军合流,令这一带尽归了瓦岗军。 既然是义军的地盘,身为隋将的李钦自然不能那么高调了。他命人将“丹阳镇将军李”、“当涂县候李”的旗号收起来,只扮做普通的世家子弟,迈步进入集镇。 这当然是所谓的掩耳盗铃之举,瞒得过普通人,却瞒不过有心人。好在大家都知道来此之人大都是为了王通的寿宴而来,无论是义军还是江湖客,无论他们的政治立场是如何,就是冲着王通的面子,他们还是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有人会以此而说李钦如何如何,李钦自然也乐轻松。他带着颜师古等人步入镇中,在镇上寻了一间客栈包了三间客房,就此住下。 夜很快深了,集镇也安静下来。 夜黑月高,这本就是方便某些人行动的时候。就在李钦吹熄了客房的灯火的半个时辰之后,四道飘忽的身影踏着青瓦铺就的屋檐来到李钦的屋前。 李钦的屋子靠街,位于客栈的三楼,其间有一扇窗户朝外。 身着夜行衣的四人猫着身子来到李钦的窗下,低着头侧耳倾听了一下屋内的动静。 屋内毫无动静,只有李钦那显得特别虚弱的呼吸声。 “就是这间了么?”一个娇小的身影轻声的询问。 “嗯,我看亲眼看见他进了这间屋子的。”他身后一个身材硕健的人重重的点了点头,低声肯定道。 “那我们就上吧!”位于几人最前端的那个身材特别高大的男子小声吩咐。 “好!”另一个身材硕健的男子应了一声,微步前移,就怀中掏出一根管子,扎开了李钦屋子的窗纸。接着他点燃一根烟香,一手拿着,一手左手的忽煽,将烟香吹入屋内。 如此忙碌了小半个时辰之后,听着屋内的呼吸声似乎更加沉重了一些,屋外的几个人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来这东西还是挺有用的。”身材高大的男子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可是从北地花狐身上拿来的,想当初我们为了灭了他,花了多少工夫。北地花狐可是用这迷烟造了不少孽呢。”使用迷烟的男子很是自得的说道。 “是不错!”身材高大的男子再次称赞。 旋即就被他身后的女子捏了一把:“这种坏东西,你可不能乱用哦。” “我需要用这迷烟么?”男子弯下腰去,贴近了女子的脸颊:“有你我就足够了,我哪里需要别的。”说着,他抬起了头:“工具没有好坏,关键看使用工具的人。走吧,我们应该进去了。” 话音未落,这男子便勾开窗户翻身进入了房间之中。虽然是一个雀跃,可他的轻功不俗,飘飘的落在的地上只发出轻微的声音。 “啪……啪,啪,啪!”男子入内之后,其他三人也翻身进来。只是他们的功夫不如男子,声音稍微大了一些。 男子对此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两眼紧紧的盯着,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的人形。 那身形没有太大的动作,依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其上微微起伏,显然依旧处于熟睡之中。 “好机会!”男子冲自己身后的两人使了一个眼色。 他身后两人点点头,迈步越过那男子,蹑手蹑脚的走向床榻。 “唰!”他们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两把匕首,单手执拿着,一个纵越,便往床榻上的扑去。 然而,还不等他们扑上床榻,便见变故突生。原本好端端盖着的被子“呼”的一下飞腾起来。 “崩……”棉被裂开,四散的麻布与填充在里面的木棉丝絮在凛冽的掌风之中化作根根钢针和片片钢刀直扑两者的身躯。 “不好!”屋里的几人惊呼。 他们见此变故,哪里不晓得自己的行动早已露了破绽,被屋里的人发现。 “快退!”高个男子大喊。 眼下事不可为,保住自己才是最关键的。至于杀了对方?那还是等以后再说吧! 高个男子倒是很有些眼力,他知道出手的人实力很强。 在他的呐喊下,前扑的二人生生止住去势,回过身子就要避让。但,他们的动作是快了,可埋伏在房间里的那人动作更快。 就在他们两个忍住经脉之间的真气逆转的难受,止身后退的一瞬间,来者的手已经搭在了他们的手腕上。 “啪……啪!”一阵好似炒豆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声响起,那两人只觉得扣住自己手腕的手,沿着自己的手臂一阵上行,还等自己反应过来对方点到了自己肩井穴之上,一股冰寒刺骨的真气从其指头上刺出,由此封住了自己大半个身子。 “啊……!”两人惊呼一声,身子早已不由自主的瘫软下去。 “哪里走?给我留下吧。”这时一个从容平静的年轻男声在他们耳边响起。随即他们便感到自己另一边的肩井穴也是一麻,整个人便定在了当场。 “好强!”两人心中暗道不好。 可眼下的他们早已无能为力。 “无双,快撤!”高个男子说着,拉扯自己的身后的女伴就要往窗口奔去。 显然对于此时的他们来说,最好的逃命之道就是从窗口直入大街了。 然而他们能够想到的,屋里的人哪里会想不到。 就在他们身形向窗口处迈了两步之后,一道如岚劲风从男子的面前擦过。男子只觉得眼前一黑,惊觉的止住脚步,便看到一个比自己还要矮上半个头的身影已然站立在了窗户的边上,挡住了自己的去路。 此时,夜已深沉,天上月牙只有那么细细一勾,宛如芝麻一般的星点也是很少,整个夜里的天光并不明亮。那人的声音堵在身边,男子只能从者朦胧的光华中隐约看到那个身影的模样。 不想他不看还好,一个便不由自主的惊讶出声:“什么?居然是你?你在骗我们?” 男子很有些气急败坏了。 “骗?这怎么能说骗呢。我李元华不过是设下一个局,对你们来一个愿者上钩罢了。”那个身影淡淡一笑,转过身来面对着高个男子,将自己的容颜完全暴露——能在这个点,出现在这里的,出了李钦还会有谁呢。 “你!”高个男子心中无尽凄凉。 今夜之事给他带来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自己的行动被人发现是其一,发现的人居然是李钦那个病秧子,而且这个病秧子还是一个出人意料的武学高手则是其二。 怎么办? 高个男子瞅了瞅近在咫尺的窗口,又看了看倚靠在窗旁,托着下巴,好笑的望着自己IDE的李钦,心中明白,自己若不设法胜过面前的人,只怕今夜自己这一行都要留在此处了。 “这怎么能行?”高个男子一咬牙,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便朝李钦直刺而去。 这一剑如苍鹰捕猎,带着睥睨一切的冲劲,以锐利的剑鸣诉说着剑法本身的狠厉。剑锋向前,剑尖颤抖,似乎是持剑不稳,其实是伺机而动。 一时间虚虚实实的剑影,层层叠叠的洒出,化作片片银芒往李钦那儿切割过去。 “鹰扬派的翔鹰剑法?嗯……还算有些门道。”高个男子的剑法不俗,可李钦却似浑然不在意一般,犹有余力品评男子的剑势。 这令高个男子心中憋屈:“不要瞧不起人!” 男子冷哼一声,突到李钦胸前的剑锋,突得一顿,万千霜华,凝做一股,倏地变招,化虚为实,挑往李钦的咽喉,果是狠辣。 “嘿!”李钦冷笑一声,将托着下巴的左手向前轻轻一捏,便将高个男子的剑锋拿住。 “嗡!”一声沉闷响起,李钦手中暗劲一振,由那被自己拿捏住的精钢长剑直传高个男子的身躯。 高个男子哀嚎一声,全身如触电一般颤抖不已,手中长剑落下,身子酥麻无力,却是空门大开。 “梁舜明,希望你父亲梁师都还能再生儿子!”李钦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猛然拗直了自己的身子,如闪电一般飞出一脚,直冲高个男子的胯下而去。 断子绝孙脚! 这是世间最简单也最男人无法接受的绝招。李钦此时简单的使出,正是打定主意要让梁师都、梁舜明断子绝孙了。 “啊……”梁舜明身后的女子惊呼一声。 “住手!”与这声惊呼同时响起的还有来自窗外的,一声威猛的断喝。 然而,无论是惊呼还是断喝都无法阻止李钦的行动,即使梁舜明飞身后退而是一样。 “啪!”一声重击。 “嗷!”梁舜明捂着自己的双腿,厉声怪叫起来,其间似一声细不可闻的蛋碎之音。 ------------ 第四十九章 败宵小符令生死 梁舜明的厉声惨号只想在了一声便止住了。不是他个性硬,连这等剧痛都能忍受得住,而是李钦嫌他太吵,拂袖一挥,直接封了他的哑穴。 梁舜明发不出声音,只能双手捂着裤裆,如虾米一般蜷缩在地上,痛苦的扭曲着。 如果可以,他也想让自己晕过去。但是作为习武者,没有特别的手法,想要凭借疼痛,就让他晕过去实在是太难太难了。 白天那位高傲的少女,此时已是呆若木鸡了。她站在那儿傻傻的,连梁舜明如何都没去查看。 此时在她的心中只是反复的回荡着四个字的声音:“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好胆!连鹰扬派的面子你都不放在眼里了么?”一个威猛的声音响起,旋即李钦卧室的窗户爆裂,一股几乎要令人窒息的狂猛拳劲带着无数细碎的木渣朝李钦的后背罩来。 围魏未必是救赵。 因为那个赵已经滚球了。 来者此刻存了要直接毙李钦于手下的心思。 “鹰扬派?梁师都?听说他当了突厥人的走狗! 既然如此那他岂不是汉奸了。 嘿,他愿意舔突厥人的软蛋,那我就帮他一把。 听说现在突厥人的牙帐里也有不少太监。让梁师都把他的儿子献上也是不错嘛!” 李钦轻笑一声,却是站在原地不避不让的重重跺了一下脚。 一股柔劲运出却是将地上那把原属于梁舜明的长剑震起,让它倏一弹化作一道闪电,破开来者拳风,直戳来者的小腹。 “好狠辣的小子!”来者惊呼一声,化拳为锤,趁隙打在长剑的剑脊上,试图运劲将其震开。 然而拳剑一碰,来者的右手便不由自主的哆嗦起来。他只觉得一股极度阴寒的内息和一股极度炙热的内息互相纠缠着化为一把螺旋锥从长剑的剑脊上入侵自己的经脉之中。 这却是李钦在将长生诀融入自己功法之后,所构思出的又一个绝技“冰火螺旋劲”。 将一股寒冰属性的真气和一股烈阳属性的真气纠缠在一起形成螺旋状的真气,具有极强的穿透性和几位剧烈的爆炸力,最合适用来攻破敌人的真气。 李钦方才就在震起的长剑之上,附着了这样的真气,这才轻轻松松的撕裂了来者的拳风,让他吃了一个大亏。 “可恶!”来者怒吼一声,右臂一抖,以内息堵住李钦的“冰火螺旋劲”,左手则从自己的肩后拔刀,一记斜劈,自上而下,斩往李钦右颈侧处。 “别叫就算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们的。”李钦嘿然一笑,长袖一卷,就半空中接住被来者震开的长剑将其执拿于手。在身形展开的同时,挥剑朝来者进击。 他的速度很快,来者才斩出一刀,他便已经还了两剑过去。 他第一剑荡开了来者的大刀,解除了敌人对自己威胁,第二剑则顺势一撇挑开了来者的手腕,其间一点寒芒透出,劲可透骨,径自将他的左手斩断了大半。 这不过是瞬息之间发生的事情,来者只觉得自己的手先是一麻,随后就是一凉,还不等他会意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有一股剧痛传来,自己的左臂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 “什么?”来者大惊。他本以为李钦的武艺虽然高强,可到底和自己处于伯仲之间,且功力必然不如自己深厚。只要自己出手,凭借着深厚的功力自然可以在几十招之后胜得他一手两手,进而将几个不争气的小子带回去。 然而,他发现自己失算了。 这个传闻中没有多少年岁可活的家伙非但身具高强的武艺,而且他的本事比自己高得不是一点半点。 怎么办? 若是自己再待在这儿,不但救不出几位子侄,自己还得就此陷落当场。 必须走了! 虽然很是不甘,但为后计,来者还是打算撤离。 当下,他脚步微缩,身体却稍稍前倾,摆出一副准备用腿攻击的架势。 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李钦的长剑便犹如附骨之疽一般缠绕上来。银亮的剑锋不住的闪动,锋芒直指来者的胸口、咽喉。 来者大惊连忙避让,原本计划好的逃亡之心也只能暂时落下。 来者向右闪避,李钦的剑也紧跟着右摆。 他出剑更快了,一剑紧接着一剑,三两下便将来者逼到了角落里,再也没有避让的可能。 来者低下头去,心若死灰。 李钦一剑逼着他的喉咙,轻步上前,大袖一挥,制住了他的要穴。 这一下他真是什么也做不了。 “本来想睡一个好觉的,却不想遭遇了一群不速之客。”在制住了所有人之后,李钦漫步走到卧室的木桌旁点起了灯,然后带着金刀大马的气势坐在木凳子上似笑非笑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些家伙: 角落里是那个矮胖的老者,李钦估计他是叫沈乃堂的。他是梁师都拜把子兄弟沈天群的兄长也是鹰扬派的名家; 在地上翻滚不以被自己点了哑穴的年轻人,却是梁师都的儿子梁舜明。他好像也是梁师都唯一的爱子; 至于靠着船边,被自己点了麻穴定在那儿的一对兄弟则是沈天群爱徒; 而最后那位什么要穴都没有被点上,已然呆若木鸡,完全被吓傻的少女,则是沈天群的爱女沈无双。对了,她也是蔡琰的脑残粉。 “真是一群不明所以的人。”李钦看了看他们,轻轻的摇了摇头。 此时客栈已经喧哗起来。虽然李钦和这几人交手的动静并不是很大,结束得也十分迅速,可奈何客栈里住的大都是江湖人。一个个都是目聪耳明的,还是察觉了李钦这边扰人春梦的举动。 “能不能安稳一点!?有什么矛盾等过了王老先生的寿宴再解决好么?”某个有些本事,脑袋又憨厚得不是很机灵的家伙放声喊道。 他这一嗓子倒是喉出了众人的心声。 “主公!”就在他喊出这一声的时候,就住在李钦隔壁的苏定业、颜师古等人,也听到了来自李钦这边的动静,他们连忙奔跑过来,重重的拍响了李钦的房门,紧张的询问李钦的情况。 “我没事!”李钦摆了摆手,“不过是有些宵小过来罢了。你们用独孤阀的名义和这里的人交涉一番,并告诉他们 ------------ 第五十章 上东平黑手隐现 梁舜明臣服了。 李钦看他低眉顺眼,脸恨不得趴在自己脚下的模样,他淡淡的笑了。 越是高傲的人,旦彻底的被打掉身上的高傲,他便越容易变得卑微。梁舜明如此、孟氏兄弟如此、沈无双也是样。 李钦看到那个原本美艳少女此刻不顾满脸的血污,挺起胸膛,脸谄笑,连连朝自己抛媚眼的模样,自然明白她也是彻底的放下了自尊。 为了不受生死符的折磨,怕是李钦现在就叫她脱个精光,自荐枕席,她怕也是无法拒绝的了。 几个年轻人都是这么副摊到泥地里的模样,只有年过六旬的沈乃堂,还依稀保留了几分骨气的模样。 如果是自己人,那怕是自己在内战中将要面对的敌人,他们表现出了相应的骨气,李钦或许还会钦佩他们,可沈乃堂是沈天群的兄长,是大汉奸梁师都人——这样的人还保留如此的骨气,真让李钦觉得啼笑皆非。 汉奸还有骨气? 你配么! 李钦摇了摇头,将自己手中的长剑交到梁舜明的手中,淡淡的说了句:“你们三个,杀了他!” 杀了他? 杀谁? 梁舜明和孟氏兄弟都不解。他们看了看李钦,却现李钦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沈乃堂。 “杀了他!”李钦再次重复。 这下他们都知道李钦让自己杀谁了。 要动手么? 孟氏兄弟有些犹豫,毕竟沈乃堂是自己的师叔。自己若是杀了他们,便是背叛师门,伐害师长,这对他们来说无疑需要跨过个门槛。 而梁舜明却没有这样的顾忌。虽然沈乃堂是他父亲把兄弟沈天群的兄长,但说实话他不能算是他的伯父。 毕竟只是结义,又不是亲生的,再加上梁师都已然反隋称王,他梁舜明已然算得上是太子。太子是君,余者是臣。以君杀臣,梁舜明更没有什么心理障碍了。 当下,梁舜明眼睛精芒闪烁,手中提剑,迈步向前,来到了沈乃堂的面前。 他的不怀好意,沈乃堂已经看到了。 “不要乱来啊!”沈乃堂巍颠颠的后退。 被生死符折磨了那么遭之后,他的气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即使心中想反抗,想逃亡,他也无能为力。这刻,他只能开口试图用言语阻止梁舜明。 “对不起了,沈叔!那样的苦楚,我不想再感受次了!所以……”梁舜明说着,毫不犹豫的挥剑劈斩。 “不……”沈乃堂虚弱的抬手,但梁舜明这个年轻人的气力不是眼下的他所能够抗衡的。 剑落,血扬,断臂跌落。 锋利的剑在斩断了沈乃堂试图招架的右手之后,余势不衰的没入了他的肩膀之中。 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梁舜明也没有更多的力气。生死符的折磨,也让他虚弱得可以。 “你退下吧!”李钦叫住梁舜明,呶嘴朝向孟氏兄弟:“现在该轮到他们了。” “这……”孟氏兄弟还是踌躇不已。 “如果你们动手,那生死符可就要作了哦!”李钦微笑着轻语。 “什么?”李钦并不响亮的话语声,听在孟氏兄弟的耳中却恍如惊雷般。 两人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下,眼里闪过丝骇然和惊惧。他们想起了生死符的可怕。 怎么办? 两人对视了眼,下定了决心。 带着丝不好意思,两人来到了受创甚重的沈乃堂面前。在看了李钦半途叫住梁舜明的举动之后,两人都明白自己有没有杀死沈乃堂并不是关键,关键在于自己的兵器必须见着沈乃堂的血。 于是,两人立定挥刀。 孟昌的刀抹向沈乃堂的脖子! 孟然的刀直戳沈乃堂的胸膛! “噗……噗!”刀锋入肉。 沈乃堂的脖子被划开了个大口子,而他的胸口也被狠狠的插了刀。 鲜血从他的脖子喷出,从他的胸口涌出。在被钢刀划过、戳过的地方,这种香艳的红色液体不断带走他的生命力。 沈乃堂死了,死在自己的师侄和义侄的手中,死在沈无双的面前。 随着他死不瞑目的没了生息,李钦在沈无双耳边轻声诉说的话语就是:“睁大眼睛看着吧!就是你眼前的三个男人把你的伯父给杀了的。看,他们手上的兵器还滴着鲜血呢。” “你是魔鬼!”沈无双崩溃的捂上了眼睛,绝望而无奈的嘶吼着。 自己的师兄,自己的男人把自己的亲伯父给杀了! 这算什么事呢? 对于这样的结局,少女悔恨不已:“如果当初我不扇动师兄他们来对付这个男人就好了。” 她懊恼着。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接受。 切都结束了。 李钦让门外的士兵进来把沈乃堂的尸给处理掉,然后又让另外的人,把沈无双、粱舜明、孟氏兄弟四人给押解下去。这才在依旧弥漫着淡淡血腥味的屋子里盘坐入定。 如此夜过去,直到第二天早,苏定业敲起了他的门,他才缓缓的睁开眼睛。 天亮了,又到了该上路时候。 李钦命人把沈无双等人押上,提着沈乃堂的尸体,来到镇外与自己的亲卫汇合,领着他们上路了。 只是这次,李钦不再招摇的打起自己的旗号,而是更加疯狂的把沈乃堂的脑袋摘下来插在长枪之上,然后手搂着沈无双,马后捆着粱舜明和孟氏兄弟,纵马前行。 这无疑是相当引人注目的举动。 因为这个举动,李钦是个大**的说法,流传得越广了。 只是江湖中人在这么谣传的同时,人们对李钦也感到丝丝恐惧: 看到没…… 那长枪上插的是沈乃堂的级。 沈乃堂是谁你不认得,那他弟弟庐陵沈天群你肯定知晓,这可是鹰扬派的名宿,也是鹰扬郎将梁师都的把兄弟。 沈乃堂是有鹰扬派和沈天群做后盾的。这样的靠山,让他在江湖上少有人敢惹。 粱舜明也是如此,他还是梁师都的独子呢。 这都是很有背景的人物。 这样的人物都被李钦如此招待了,那我们没有背景的人只怕会更惨。 为蔡大家出头是不错,可你也要看看自己的实力和背景啊。 所以,还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吧。 本来,这就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不是。 于是,在李钦带队继续北上的途中,那些关于李钦的传闻在变得更加恶毒夸张的同时,恶名之下的威慑力也在点点的滋生。 当然,这样的威慑力并不是来自于李钦本身,而在于李钦所训练出来的那干亲卫,尤其在于这些亲卫的手弩之上。 在江湖的传闻中,李钦依旧是那个虚弱无比,随时都有可能会死去的病虎。他的威风只属于过去,现在他比别人强的似乎只有他训练出来的这些亲卫了。 “个躲在重重护卫之中老狼!”江湖上对李钦的描述也就是这样了。 当然在江湖上,自以为正义,并且冲动的什么都想管的正义侠少总是不少。在从小镇前往东平的途中,李钦每天都要遭遇那么两趟袭击。但,白天袭击被他的护卫挡下了,而晚上的袭击,也在他悄然露出的强大实力之后,变得不那么重要起来。 袭击武道宗师……这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呢。 在李钦的诸般手段之下,所有对他的袭击都失败了。 那些自以为正义的家伙,死的死,逃的逃,些不那么走运的家伙则被李钦收拢起来去给粱舜明们作伴。 就这样李钦以天百里路度往东平行进。 当五天之后,他抵达东平之时,被他抓住的粱舜明之流已达十几人之多。 这些人有部分固然是毫无后台的,而有部分的后台亦具有相当的势力。 在李钦抵达东平的同时,这部分人在某些人的串联下已然联起手来,推举欧阳希夷这位成名四十年的老辈高手来讨伐李钦。 此时,蔡玟蔡大家还没有到来,东平城里自然连为李钦说话的人都没有个。 李钦才进入东平城不久,刚刚找了家客栈住下,便有人送了份请柬到李钦的面前。 请柬上书写的是欧阳希夷的名号。里面的内容也很简单,措辞也很客气。左右不过言语说李钦路北上和诸多武林同道有所误会。希望李钦能给自己个薄面,在明日午时前往德天楼会,将事情说清楚,也好平息这风波。 “明天午时……这是对我的公开审判咯?”李钦嘴角玩味的笑,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这个会面究竟是做什么的,李钦已然猜到。 只是这会面究竟是怎么产生的,李钦还不甚了了。 为了弄明白这个问题,李钦与东平县冰玉阁掌柜碰面了,从他那边了解到,最近关于李钦的传说,以及串联要对付李钦的人都是由个叫天行的和尚起的。这个和尚是白佛山安林寺出来的,听说是从更加遥远的地方游历而来的大德高僧,武功口才都颇为不俗。 “天行和尚?”李钦听闻目光不由自主的凝。他从和尚这两个字里联想到了那个势力极大,在江湖上执白道牛耳的隐世门派“慈航静斋”。 “当初在辽东,军中就有静斋的人在散布谣言。现在更有佛门的人来针对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如此不分青红皂白的,真当我是凯蒂猫么?”时间,李钦想到了许多,心中的怒火越的炙热。 “看来明天,我要好好和那些人说道说道了。”李钦暗暗下定了决心。 ------------ 第五十一章 德天楼熟人生人 德天楼位于东平城东边的隅,是座落于喧哗城池之中的丛林式庄园,也是全城最奢华的酒楼。 酒楼是热闹的,所以德天楼的侧连着宽敞繁华的大街。 酒楼又是清幽,在迎着大街的奢华花门之后,圈三丈来宽的河水被人从城外的运河中引入将酒楼所在的数十亩地圈围起来,形成道小溪。座青石拱桥位于小溪之上,联通内外。依依杨柳俏立于小溪两侧,在和煦暖风中摇弋起了青翠的嫩条。 条灰色的平整道路环溪而绕。无数竹木挺立于道路的另侧,期间除了条宽敞的主路直通德天楼主楼的大门之外,还有无数于林间蜿蜒曲折的小路通向德天楼的廊楼。 说实话,德天楼的确是东平城里最高的建筑。它主要由廊楼和主楼组成。 廊楼呈凹形,宛如个怀抱,护住了主楼的前方和左右,其高四丈内深三丈,共有三层,除了底层是完全通透的回廊过道之外,之上的楼层却是有无数屏风切割包围二层的雅厅。 而主楼,则是在两丈高的封土之上筑起的栋七丈高的七层山歇式楼阁。尽管依旧是那种下大上小梯形规制,但再采用了某些特殊的建材之后,整栋大楼倒也显得巍峨雄壮,于精巧之中自有份不可世的豪情。 巳时六刻,李钦抵达德天楼外。他带着自己的百亲卫,押着包括粱舜明在内十几号人。 这么大群人气势汹汹的过来,德天楼里早已候着的诸位自然是知晓。当下便有德天楼的伙计上前将李钦领往主楼的方向。 李钦领着队伍,策马行过德天楼的石拱桥,突觉脚下路面不对,他低头看,只见平整灰色路面环溪而绕,摇摇看去好像没有丝缝隙。 “这是……”李钦有些惊讶,随之有些恍然。 “这是我们家掌柜从南边购进特殊建材,好像是叫什么水泥的。看起来很是古怪,但用起来的效果确是不错,铺就地面,粉饰楼宇,构建廊柱都很好用呢。我们德天楼就是在购进了大量水泥之后将整个酒店重新装修了番,又加盖了两层主楼,才形成了今天的规模。”德天楼的伙计很是自豪的说道。 类似于这样的惊讶,这样的询问,伙计似乎已经经历过许多次了。此时和李钦说来自然带了分麻利的爽快。 他本以为李钦会好奇的继续询问下去的。毕竟以前的很多客人都对这样的建材很有兴趣,他们大都会追着细问详情,他认为李钦也不例外。 却不想李钦只是“哦”了声便没有了下文。 “哎……这是怎么回事?”伙计心中奇怪。 等到李钦领着苏定业、颜师古并二十名亲兵押着粱舜明他们进入主楼之后,他才按耐不住心中的疑惑就此事询问留在楼外的亲兵。 “……你和我说道说道?”伙计诉说了自己的不解,陪笑着开口。 “有什么奇怪的。这些水泥什么的,都是我家将军的产物啊。”李钦的亲卫平静的回答,言语之中隐约带了几分自豪。 顶着苍白的脸色,拖着似乎随时倒下的身躯,李钦缓缓的上楼,迈向那些人说来招待自己的地方。 会客的地方在德天楼的顶层,那里是离地至少九丈高的地方。人们在那里可以很清楚的俯览整个东平城。 那是个好地方,很多人都这么说。 在东平城的最高处大宴宾客,这本身就给人以高人等的享受。 不过以德天楼的身份,这样的享受般人是承担不起的。除了眼下,德天楼的主人有感于欧阳希夷的德高望重特地将德天楼停业天,将德天楼包给了欧阳希夷和他身后的那些人,让他们在德天楼召开这场公审李钦的大会。 “真是会挑地方呢。在这里的话,正好把我的优势削弱到了极点。看来,他们是想吃定了我?”踏着阶梯缓缓的来到顶层,李钦既感慨于德天楼的高,也对欧阳希夷等人的谋划有了大概的认知。 真是用心险恶! 这是李钦的认知。 由此他也知道,今天的宴会对自己来说绝对不是件善事。 “好在我早有准备……”李钦轻轻的拍拍自己的胸口。 那里存着件对他来说非常重要的证据。 李钦并没有迟到。在午时之前,他依约而来。 但他还是这里最迟的个。 当他上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有几百号人在那边等着了。 他们都是前来审判李钦或者是观看审判李钦的人。这里的人李钦大半都不认识,但……李钦眼望去,在装作副病眼昏花模样的同时,也在其中现了些自己熟识的面容。 “唔……东溟派的小公主来了!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来这里看戏的?她大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明白我的实力,所以……这妮子的眼里根本就没有点担心,有的只是丝丝有趣?”李钦明白了切,心中也放心了。 至于站在单婉晶身边年轻男子,李钦可没有心思管他。 李钦从他眼里看出了丝残忍和幸灾乐祸。李钦晓得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明白自己的实力。 显然,东溟夫人单美仙和东溟公主单婉晶并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他。 “看来这位单婉晶的未婚夫在单美仙和单婉晶的眼里并不是那么重要啊。”李钦如此想道。 熟人里,单婉晶是其。 不过她不构成对自己的麻烦。这是个大事不糊涂的女子,李钦对她稍微有些放心。 至于熟人里另外个年轻的男子,李钦却是有些担心了。 看着站在众人后方的那位面容英俊的贵公子——宋阀的大公子宋师道,感受着从他眼眸里流露出来的担心和诧异,以及些许不解,李钦明白他对这个局面究竟是怎么生的并没有多少了解。 “他知道我的身份,但不晓得我在做什么……为了防止露馅,让这出戏能够继续下去,我得给他提个醒才行。”李钦想着,当下便传音给宋师道:“别揭破我的身份哦!今天的事情我准备和他们好好玩把。” 玩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李钦对此并没有说得非常清楚。不过他知道宋师道是个讲义气的君子。只要自己的行为不是太过分的话,他应该会以义气为先的。 这是个好人。当然,他有点软弱了。他并不适合这个乱世,可作为个朋友还是很不错的。 至少比那个自言是“义气香”,实则暗怀鬼心的香玉山好多了。 “好吧!”宋师道虽然知道的并不是很多,但对于李钦的要求,他还是答应下来。毕竟,他到现在也不知道究竟生了什么事情,和这里这么多他并不认识的人相比,他在感情上自然是更站在李钦这边。 很好! 搞定了很有可能因为关心而暴露自己实力的宋师道,李钦终于正式面对这些试图审判教训自己的人。 这些人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李钦看到他们望向自己的目光都很是不善。其中还有数道是对那些被自己抓住的人身上望去的,里面饱含了关切却是不言而喻的。显然哪些被李钦抓住的人里面有他们的亲人。 “哼……这些都是些小喽啰!不值提……”李钦不过眼瞄过,便多少看出了他们深浅。 说实话,这些被李钦抓住的人真没有太出色的。 因为李钦是由南往北的缘故,来袭击李钦的人大都是南方门派的“侠少”,他们本是和李钦顺路,听了那些关于李钦的传闻,激愤之下,顺便给李钦那么招。但不想他们的正义之举,非但没有把李钦拿下,反而把自己搭上了。 之后,他们享受了李钦给予的生死符大餐,基本都臣服于李钦的脚下。 李钦叫他往东,他绝对不会往西。 此时,他们尽管没有被李钦点了哑穴,可全都在李钦的喝令之下言不,任由自己的亲人师长,在那边叫唤自己的名字。 这是有点凄凉,有点不对劲。 很快,大厅里的众人都看出了这点。他们的脸色大都变了,以为李钦给那些人下了禁制。 “阁下以如此残酷的手段对待这些年少之辈怕是有些不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由众人之间端坐着的那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者说出了这么句话来。 他先让就是这次机会的裁判,也是给李钦送请柬的人欧阳希夷。这是个倚老卖老,自以为正义,实际上却屁股坐歪了的家伙。 “有何不妥。大路朝天,各走半边。我走我的路,可这些家伙半路杀来,谁知道他们是什么货色? 我和他们不熟,他们喊打喊杀的,可威风了。他说是年少之辈,可他们也玩得了女人,杀得了人呢。” 李钦的话很直白,三言两语就把事情说得清楚: “眼下是我拿下了他们,让他们吃了点苦头。可他们毕竟还活着,这已经够幸运的了。要是他们拿下了我,我今天还能站在这里么?” 能不能?当然是不能了! 为了蔡大家,谁能让你活下去呢。 你这家伙居然能霸占蔡大家几个月,已经够幸运的了。 为了蔡大家的幸福和她的名声,你还是去死比较好些! 看着李钦,众人的目光大都是恶狠狠地。他们没有说话,但心底的意思已是非常明显的了。 你去死! 这是众人的希望。 对于他们的希望,李钦也很明白。 他对着欧阳希夷,摊开手耸耸肩,无奈的笑,笑容中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你看大家都这么想,那你就不要玩虚的吧。有什么道道直接划下来,那真是你好我也好了。” 欧阳希夷是老江湖了,李钦的意思他懂。 只是他知道混江湖,尤其是混白道,某些制高点还是得掌握的。是以该虚的时候,还是得来点虚的内容。 于是,欧阳希夷笑了,笑得很是和蔼:“李将军,你不要把自己打扮成个无辜的受害者。事情总是有因有果。人家会找你,肯定是有原因的。要不然来东平的这么多人,为什么他们谁都不找,就找你呢?” “是啊……对于这点我也很奇怪!难不成,我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引得江湖同道如此对我喊打喊杀的。”李钦闻言,隐约显出几分恍然,但更多的是错愕,好像他对自己江湖上的传闻,无所知。 “你真的不知道?”欧阳希夷面露惊奇之色。 “我该知道些什么?我只是在行路,应我未过门妻子送来的请柬来参加王通先生的大寿。我贯深居简出,对江湖上的事情所知不多。”李钦故作无辜的辩解道。 “你还当真无辜呢!”欧阳希夷的话语稍微冷了点,不过他对李钦的装疯卖傻也没有别的办法。 既然李钦要装疯卖傻,那他只能将事情直接说出来了:“江湖上对你的传闻很多,其中不少都是负面的。林林总总的恶事我也不说了。我直说江湖同道总结出来,关于你的三大罪责。” “哦?请你试言……”李钦微笑着,依旧保持了原本的风度。 “天下苦隋久已,阁下依旧为杨广的将军,并未反隋,此乃阁下大错之; 蔡大家乃天下才女,阁下对其用了非常手段,与其立定婚约,此乃阁下大错之二; 阁下自持兵盛,对江湖同道不讲规矩,囚禁同道,此乃阁下大错之三。 阁下有此三措,若再不改正,怕是终要自绝于天下,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了。” 欧阳希夷撸着自己的长须巍颠颠的说道。 “啥?你确定你是清醒的?”听了欧阳希夷的话,李钦瞪大了眼睛,脸古怪的望着他。 “什么?”欧阳希夷不解。 之后,他便听见了李钦的长笑:“哈哈哈哈!我原本以为你这久负盛名的老前辈有什么高明的指教,却不想你竟然说出如此昏聩的话来。” “你……”欧阳希夷见李钦如此不客气的指责自己顿时大怒,他并指指着李钦,脸早已黑了。 ------------ 第五十二章 辩道理冲突终起 “我什么?”这刻李钦的态度是毫不客气的,尽管他的脸依旧有些苍白,可他挥洒自如的行止,让人们在恍惚之中看到了剑,而且是把锋利异常的宝剑: “诸位且待,听我言。天下反隋者十之**都在中原,而江南之地,承平已久,并未混乱。 我不过是个小小镇将,兵不过五千,左右都是大隋的郡县,北边又是江都,你让我反隋……岂不是自寻死路嘛。此为其!” 李钦说着踱开了脚步,他大袖飘飘,青衣袂然,言行举止之间,自有从容的风采和股令人心折气度。 他边驳斥着欧阳希夷的话,边扳弄手指算计:“其二,你说我对玟儿用了非常手段,与其订立婚约?我不知道你是从你听来如此不实的谣言。 天下婚姻,无不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要!你们以为我和玟儿订立婚约是在年前?错了,我们的婚约早在十五年前就立下了。看,这便是我的证据!” 李钦说着从怀里,掏出份红色的婚书投掷到欧阳希夷的面前。 欧阳希夷愣,边轻讶李钦着看上去病怏怏的样子竟然还有如此的准头和手劲,边则接过李钦掷来的婚书端看。 只见这婚书表面的红色已然有些黯淡,纸质微微黄干脆,看起来确实是有些年头了。婚书之上格式,与当代的世家子弟之间流行的格式般,其上以几位工整的隶书字体,端正的书写着婚约双方的门第,婚约订立人的姓名,婚约双方家长的姓名以及中人的姓名,以及各自的生辰字、相士批注。 “当涂李家李延年之子钦与丹阳蔡家蔡修仪之女玟于大隋开皇十七年三月春订立婚约……”欧阳希夷轻声念叨婚书上的字迹,脸色越来越差。 这刻,他觉得自己参加这次大会当这个中人,并相信那些人话决意说服李钦实在是件大错特错的事情。 说实话,他是有些倚老卖老,自以为正义,可他到底并不眼花,在有了这份婚书作为证据的情况下,场上双方究竟孰是孰非,已是目了然的了。 当然也有人怀疑:“欧阳老,这会不会是假造的。十五年前的婚书,也亏他能拿的出来。”——那人说着还狠狠的瞪了李钦眼,那模样却是恨不得口把李钦给吃了。 “你以为我真的头昏眼花了么?这份婚书究竟是真是假我还是能够看出来的。这字迹,这用纸,这年岁久远的模样,肯定是十五年前的旧物。而且这上面的记录,所书的当地官员的名字,都与开皇年间的般。 这是真的婚书,是属于李将军和蔡大家的。他们在十五年前就确定了婚约,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有官府之证!这是天下公认的。” 欧阳希夷坚定的摇了摇头,作为老辈的人物,若非有绝对的必要,他是不屑于说谎的。 为了打压李钦而坚持自己错误的观点,欧阳希夷觉得这并不划算,在这里在,他的身边可没有需要他顾忌的人物啊。 “看来江湖传闻有误啊。”欧阳希夷轻轻的摇了摇头。 既然在欧阳希夷公布的关于李钦的三大罪状中,第二点是错误的,那第三点自然也正确不起来了。 毕竟第三点所拥有的正义性都是因为第二点而来的。如今第二点的正义性已经被推翻了,那第三点也就成了无水之萍。 “欧阳老,这样可不行啊!”站在欧阳希夷身后的个男子小声的说道:“如此来不就成了我们在无理取闹了吗?” “那倒未必……李元华肯这样和我们分辨,那说明他是个讲道理的人。既然他肯讲道理,那只要我们好好和他说说!那切都可以谈嘛!”欧阳希夷撸着自己颌下的花白胡子微笑的说道。 像他的这样的人,总是把名声看得很重。 “这……”还有人对此并不满意。 可欧阳希夷这位老前辈都这么说了,他们也不好拒绝。毕竟欧阳希夷的实力和人脉都不是他们可以比拟的,他们不好得罪他。 好吧!也只能如此了! 他们显得很是无奈。 事情完全交给欧阳希夷。 只见欧阳希夷笑着站了起来:“既然阁下有如此证据,为何不早早明示天下呢?让江湖同道误会你这么久!真是……”欧阳希夷很可惜的摇了摇头。 这话到这里也就断了,欧阳希夷话语转,直接提起了正事:“这件事都是误会,既然是误会……我看大家还是各退步,就这么算了把。元华,你直押着这些同道也不好。不如,你把他们放了,大家起在这德天楼里吃顿,彼此结为好友如何?” “好啊!”李钦并不反对这点,他笑着答应了。 当下,他回头使了个颜色给身后的苏定业。苏定业点头,旋即下令身边的卫士将那些被自己捆住的粱舜明等人都放走。 这放,密集的脚步声响起。被释放的年轻人兴奋的朝自己的亲人扑去。他们与迎上来的师长们汇合了,彼此低声诉说着此次经历的种种。 他们却是是吃了不少苦头,可是关于生死符的事情,以及自己种种的丑样他们是绝不敢和自己的师长说得。 他们都知道李钦是什么实力,也明白自家师长是什么实力。 两者完全不是个量级的。他们不认为自己的师长会是李钦的对手,更恐惧双方万爆了冲突,李钦会直接激他们身上的生死符。 那种体会对他们来说简直就是地狱,他们不想再尝试遍了。 所以对于师长的某些护短之语,对李钦的种种怨怼之言,他们只是摇了摇头,连连劝慰自己的师长。 他们表现的明理,似乎在遭遇了这番磨难之后成长起来。 这样的成长,在他们师长看来还是很值得欣慰的。 有部分师长了解的点了点头,打算就这么算了。而另有部分人则更加高傲些,他们见李钦如此轻松的放弃,又看分明李钦本身的虚弱,顿时以为李钦软弱可欺,心中顿时有了别样的心思。 不过,他们也知道眼下李钦的举动已经给足了欧阳希夷了面子。欧阳希夷投桃报李,绝对不会继续为难李钦。 欧阳希夷已然不可持凭,自己这些人要向李钦动手无疑需要另外个强者作为后盾才行。 于是,他们悄悄的向后,找到了真正将他们这些人串在起那个人。 “大师你看……”他们小声的询问。 “善哉,善哉……事到如今,小僧也不能坐视不理了。嗯,各位既然有心,我想可以这样……”那个人小声的在那些人的耳边轻语。 也不知他究竟给那些人出了什么主意,竟说的那些人脸赞同的连连点头:“嗯,就这么办。” 这边几人商议已定,那边大厅里的气氛下子变得和谐许多。 毕竟除了某些怀有别样心思,或者又强硬的不肯吃亏的人以外,大多数的人对李钦肯放回自己的子侄徒弟,虽然不是特别满意,却也还能接受。 在知道李钦和蔡玟蔡大家之间的关系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他们也确实没有了动手的理由。 于是,在欧阳希夷的招呼下,宴会开始了,几百号人做了几十张桌子。 而李钦则被欧阳希夷拉着坐了主桌,他位置就在欧阳希夷的边上。虽然不是主位,却也是相当尊贵的位子。他的左手边是宋师道这位宋阀的代表者,而他的右手边则是欧阳希夷。 菜送上来了,酒也端上来了,大家交谈起来。李钦这边因为有欧阳希夷在,倒也不显得冷清。 就在这还算是热切的气氛中,有人过来向李钦敬酒:“没想到切都是误会……我就说嘛!李将军乃是天下有数的豪杰,哪里会做这等事情。”来者大圆脸,小眼睛,顶着脸的络腮胡粗豪的说道。 方才入席的时候,欧阳希夷有向李钦重点介绍了大厅里几个他认为是比较重要的人物,其中就有眼下和自己说话的这个人。李钦知道他就是巢湖新阳会的龙头。 巢湖新阳会是庐陵郡个比较大的帮会,其以粮食为帮派主业务,其粮食络遍布周边数个郡县,拥有五千人左右的帮众。在庐陵的威名虽然比不上沈天群,却也是相当厉害的了。 关于新阳会的情报,李钦那边也有些。根据情报显示:新阳会是个蛮横的帮会,高卖低买,强占农田就不说了,强抢民女,贩卖人口的事情也不少见,据说他们和另个臭名昭著的帮会巴陵帮有很深的联系。 而且帮派的龙头许霸阳也是个相当霸道的人,却是不太容易低头的。 所以…… “有情况!”李钦想着,心里提高了警惕。 “哪里,哪里!”伸手不打笑脸人,尽管心中猜测许霸阳肯定不坏好心,可人家现在还没作,李钦自然也只能笑脸相待了。 “李将军在高丽战阵斩渊太祚,大展我们汉人的威风!来,我敬你杯!”许霸阳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口闷了。 “好!”李钦口干净。 杯酒下肚,彼此之间的热切就有了些。 许霸阳当下说道:“听说,阁下遇上了傅采林?还小胜了傅采林招?” “侥幸而已,其实若不是我手下的军士们勇于牺牲烧了辽东城的粮仓,引得傅采林分心,只怕……”李钦说起当日的事情,直都是这么淡淡的,他觉得自己当初是在是侥幸逃得命:“……就是这样,我还是被傅采林砍了剑。” “那也够厉害的了。”许霸阳笑着:“若非阁下有本事,如我们这些人只怕是连逃都逃不掉。” “呵呵!”李钦摇了摇头,只是淡淡的笑。 “对了,阁下的身体还好吧!当初我听说阁下已经被傅采林闹得武功尽失,命不久矣了……不想今日还能见到阁下,真是大出我的意料。”许霸阳关切的询问。 “还行……”李钦笑着点了点头。 “如此就最好!要不然我真要可惜了……”许霸阳如此说道。 “可惜什么?”很多人不解。 “要是李将军就这么死去了……那蔡大家不是很可怜的要做望门寡了么?这个名声可不好听……” 许霸阳说着摇了摇头,旋即盯着李钦那隐约有些色变的脸,故作关心的说道: “李将军,不是我说你!你如今的情况已经如此糟糕了,还是为蔡大家考虑下吧。你都快挂了,蔡大家还年轻,不如你把婚约毁了,为蔡大家找个合适的可托付之人不是很好么。” “不知你所说的可托付之人是谁呢?”李钦脸更加苍白了几分,声音也更加冷冽了。 “你看我怎么样啊?”许霸阳哈哈笑:“若是你愿意将你的基业和蔡大家托付给我,我定会每年多为你上几柱香的。” “这是你真实的想法?许霸阳……你可不要为别人当枪使咯。”李钦的眼睛微微的眯起,里面闪烁着冰冷的寒光。 “嘿嘿,这个就不要你关心啦!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我许霸阳虽然风流了好几把,可要是能够得到蔡大家,我就算少活几年也是心甘情愿。” 许霸阳笑得越张狂,他的手重重的拍了起来: “李将军,咱们也不多说别的了。眼见群豪毕至,不如我们就请大家做个见证,为蔡大家的归属来个比武定终身如何。” “玟儿不是物品。他是我的女人,你凭什么?”李钦的话语声很冷。 “哼,就凭眼下是乱世,就凭你这个病秧子保不住女人。”许霸阳冷声说着,却不管李钦,而是大声的将自己的想法与大伙说了。 李钦本来可以阻止他的,但李钦没有。 这样的冲突,本来也是他喜闻乐见的事情。 他需要立威,在这里,在所有人的面前,他必须建立自己的名声。 于是,他坐视了。 这战不可避免。 ------------ 第五十三章 争斗起胜负谁属 要决斗了,为了蔡大家而决斗! 这件事经宣扬,便引得众人皆惊。com他们可没有想到这件本来就要平息的事情,竟然还有这等变故。 不过这等比武争美的事情,在这个世界是十分寻常的。没有人对此提出异议,相反包括自以为正义的欧阳希夷在内所有人都对李钦和许霸阳之间的这场争斗保有十二分的兴趣。 当然,他们不认为两者之间会有什么龙争虎斗。 因为他们看到了李钦那苍白的脸和虚弱的身躯,以及他无力的动作。 就这样还能和许霸阳那个先天高手打?这不是找死么? 强弱已如此分明,但没有人劝说。 还是那个道理,蔡琰的名声太大了。作为天下闻名的才女,她已是众人的梦中情人。对于这么个大美女,无论李钦以前的过往是多么的辉煌,只要他现在是虚弱的无力的,就没有人会认为他能够配得上蔡琰。 即使,李钦与她之间有正儿经的婚书也不例外。 这是个胡风南渐的时代。中原原本的礼仪在五胡乱华的摧残之下,已然有了些改变。 民间的习俗渐渐有了朝春秋乱世“复古”迹象。而在那个春秋乱世里,争夺美女这种稀缺资源而爆的种种争斗,从地方豪强到官员国君都屡见不鲜。 眼下的风气也与那时相类,所以在有了李钦和蔡琰之间的传说之后,会有那么多人想要来教训李钦,所以此时的许霸阳敢光明正大的说自己要从李钦的手中夺取蔡琰。 打败李钦这个病秧子,从他这样的弱者手中夺取美人——许霸阳变存了这样的打算。 而其余的诸人,除了宋师道和单婉晶两个早已知晓李钦的实力,明白李钦绝不可能输之外,其他人都认为李钦肯定是完蛋了。 对于这样的结果,他们乐见其成。 “得让李钦那家伙受点教训,也好为我们晚辈报仇。”他们大都如此想着。 “你们说许霸阳能用几招放倒那个病夫?”有人提出疑惑。 “招?那人那么弱,可能招就够了。”有人如此确信。 “应该不至于招……那家伙虽弱,可好歹也是曾经的先天,应该还能够撑得了几下的。而且欧阳老还在这儿,许霸阳估计也得给欧阳老些面子。”也有人做出了这样的分析。 “那究竟要几招呢?”有人好奇。。。 “三招,五招……或者十招,我觉得这是个比较合适的数据。主要看许霸阳自己会不会卖欧阳老的面子了。”有人想了想给出了个看起来很合理的答案。 “许霸阳是个狂傲的人。他在南边霸道惯了,而欧阳老在北边,他未必要卖面子给他吧。”有人从许霸阳的个性考虑。 “那也说不准哦!欧阳老的名气可是天下皆知的。”也有人如此认为,并小小的拍了拍欧阳希夷的马屁。 “那个……你们就没有想过李将军会赢么?”看大家都如此唱衰李钦,自认是李钦朋友的宋师道顿时坐不住了,他小声的为李钦辩解了句。 “那个病夫会赢?你开什么玩笑!”很多人笑着摇了摇头。 若不是他们早就知道宋师道的身份,知道宋阀不可得罪,只怕在宋师道说出这句话之后各种嘲讽的的话语就会接踵而至。 李钦会赢?捡漏也不是这么捡的。 “你……”宋师道还想争辩什么,但有人在他的身后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袖子。 “嗯?”宋师道转过头来,见拉着自己袖子的人竟然是东溟派的小公主,“怎么了?”宋师道不解的扬了扬眉头。 “还是不要说太多……李将军有他自己的考虑。反正以他的实力,最后吃亏的绝对是这些人。”单婉晶以很是清冷的话音说道。 “好吧!”宋师道微微的皱起眉头,冷冷的看了这些人眼。 他不是傻子,这些人究竟耍什么年头,他已是明白。 “想夺人妻子,偏生还用如此理由!”宋师道觉得他们太恶心了。 “希望元华好好的教训教训他们!”宋师道期待着。他的想法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样。 在各人并不相同的想法中,德天楼顶层大厅中的桌椅被人移动了下,块空地被露了出来。地不是很大,不过是个直径为五六丈的圆。 而在李钦说自己要去换身衣服取件兵器的时候,许霸阳已经提着他那把二十斤重的九环大斩刀静静的站在这个圆的正中等着李钦呢。 不会,李钦过来了。他已经换了身暗金色武士服,手里提了那把黝黑黝黑的百斤巨斧。巨斧的样式很是夸张,看起很大很重的样子。但李钦眼下苍白着脸,依旧轻松的将它把握在手中。他举重若轻的拎着,那惬意的模样,令人不禁怀疑他这把斧头是不是木头做的。 事实上,这个念头在看见了李钦的武器竟然是如此巨物之后,便在所有人的心里滋生了。 “咦……奇怪,他不是用剑的么?”单婉晶惊讶的呼出声来。 “有古怪!”宋师道也这么认为。 李钦会用剑,这点宋师道也是知道的。 虽然他没有见李钦用过,可从后来江湖上传闻宇文化及被青尸客以奕剑术所败消息来看,李钦肯定是会用剑的。毕竟当初就是李钦把傅君婥他们带走,也是由他负责应付宇文化及的追杀。 青尸客就是李钦,宋师道很清楚这点。 所以,他才对李钦的行为感到古怪。 不过,无论他心中再怎么觉得怪异,李钦都已经拎着斧头站到了许霸阳的面前。两者面对面的相会了。 虽然双方还没有动手,可谁都默认战斗已然展开。旁人在此时,除非是明确了阵营想要插手助拳,否则都应该按照江湖规矩闭嘴。 宋师道对此很是无奈的叹息声,只得站在边静静看着场上二人的交锋了。 “你确定,你要用这个样子货和我比试?小子,这可不是你充大的地方。没有人会因为你拿着这个样子货而胆怯的。你想要因此而吓住我,我只能说你想太多了。”许霸阳乐呵呵的笑了起来。 “你想太多了!不过是件武器而已,我想用什么是我的爱好。嗯,这只是单纯的爱好。”李钦缓声说道,然后,慢慢的拉开了架势。 他的架势很标准,也很轻柔,只是谁都看出来,他这架势只是个明显的样子货,根本就连丝力气也没有。 “惯会说大话的家伙。”许霸阳不屑的撇了撇嘴,“既然这样,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五招,五招我就要拿下你。” 许霸阳眼睛眯作条线手中的大环刀抬了起来。 “第刀,平湖浪千尺!”许霸阳长吟声,手中的大环刀向上振,在刀锋抵达头顶的时候重重的向下斩落。 刀锋劈空,银光乍起,排开虚空,荡起层层气浪。 时间大厅里的众人只觉得自己在恍惚之间来到座平静大湖边上看着颗陨石从高处砸落在平静的湖面掀起滔天巨浪。 “哗……”这是浪潮翻涌声音。在这波高似波的浪潮声中,层层叠叠的刀光耀起,化作滔滔不绝的浪头朝李钦所在之处汹涌的翻滚而去。 这是招,而这招无疑衍化出了了成千上百道光华。 “好家伙,真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啊。”有人看出了许霸阳的门道,明白他心里的算计,不由自主的感慨了声。 “怎么说?”有人不懂。 “他在耍心眼呢?前面他说要用五招,可看他眼下出手,如果那小子真以为他会遵守诺言以四招‘稍弱’点的招式来对付自己的话,那无疑是自寻死路之举。嘿……他这是要招杀绝了对方呢。”前面人的细细的分析道。 在外面的这人做出全盘解释的时候,许霸阳的刀已然杀到了李钦面前不到丈的地方。 那被浩瀚刀劲排开的气浪已经化作波又波炽烈的狂风将李钦的衣袂拉扯着向后。 这刻,李钦依旧没有动作。 “他死定了!”不但是旁观者如此认为,就是许霸阳也是这么想的。 时间,他的脸上露出了很是残忍的微笑。 然而就在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李钦的脑袋很快就要被斩下的当口,李钦动了。 他没有耍什么绚烂的花招,只是很直接的双手把握住自己巨斧的斧柄,将之放平了,紧接着便是重重的挥。 “唰!”呼啸声惊起,众人只觉道黄色的光华在李钦那黝黑的斧头上亮起,旋即便看到条匹练似的光芒宛如条张牙舞爪的飞龙狠狠的撞入许霸阳的刀势之中。 “锵……当当……”声脆鸣爆起,旋即便是整噼里啪啦好似雨打芭叶的密集声响。 人们瞪眼张望,只见许霸阳那宛如长江大河般的刀势竟在李钦那简单的斧之下被轻而易举的击溃了。所有的银色刀芒于刹那间消逝空。 只有把带着蒙蒙黄光的大斧轻轻的架在了许霸阳的脖子上,令他彻底的呆然失语。 招,战斗的确在招之间分出了胜负。 只是这胜负双方的归属却令人意外之极。 “怎么回事?这是……”人们骇然。 他们本以为许霸阳能够轻松取胜的。却不想最终取得胜利的乃是李钦,这个他们眼中已是病秧子的家伙。 “你……你是宗师了?”在边观看的欧阳希夷巍颠颠的站起身来,脸上满是诧异。 宗师?这就是李钦的实力? 这……怎么可能?他不是命不久矣了么? 如此巨大的反差,令大厅里的众人时间呆若木鸡。 ------------ 第五十四章 寻黑手兵至安林 宗师是什么? 宗师是大宗师之下最强的群人。 尽管不如大宗师有“大宗师之下皆蝼蚁”的说法存在,但宗师也不是般人可以比拟的。 单以战斗能力而论,大宗师有能力在十万人的大军之中来去自如,能以己自身格毙万精锐,是实打实的万人敌。那么宗师,就有能力在万军之中取上将级,独自歼灭千人之师,成为无论是江湖朝堂上都举足轻重的方之雄。 当今天下,无论是四大门阀的阀主还是威震方的义军统帅,大都具有宗师的水准。 但…… 和那些人不同,李钦这个宗师——如果他真的具有宗师水平的话,那还真是令人惊讶的事情,因为他太年轻了。要知道在传闻中,号称大宗师之下最具实力的两人邪王和天刀也是在三十岁之后再具有宗师的实力,而李钦,看他年轻的面容而关于他的种种传闻,他好像连二十五都没有吧。 二十五不到的宗师,这说出来还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仅以此而论,他的确能说得上是最有进军大宗师,乃至破碎境界的人了。 这是个潜力股啊! 当然这个时代还没有潜力股这等说法,但并不妨碍人们有这样的认知。奇货可居的成语可是很早就有了。这里的人大都是老江湖了,在明白李钦的实力是这般,潜力又是如此可怖之后,哪里还不晓得自己要和他交好。 旁的不说,只说自己的门派势力就在大江的两岸,就必须和他搞好关系。 在天下如此混乱,李钦又有钱有兵的情况下,他最后成为方霸主是必然的。作为霸主,李钦现在的势力肯定要扩张,而这个扩张究竟要选择哪个方向呢? 大伙都摸不准,但早做投资,和他拉拉关系,联络下感情却是必须的。 大家也都是这么做的! 在李钦取胜之后,宴会重开,众人对李钦的态度越的客气热切起来。些知名的或是不知名的人都过来向李钦敬酒和他聊天。虽然他们和李钦说得大都是些没啥营养的客套寒暄之语,但其中想要交好李钦的意思却是毫无疑问的。 至于,已经战败的许霸阳,没有人把他怎么样,但也没有人去理会他。人们就像是将它彻底遗忘在边似的,同样被人们遗忘的还有那个将他们纠合起来的大师。 大师悄悄的走了,他见机的很快。 他这走,这里便只剩下许霸阳个人待在哪儿,孤零零的。 遥遥的坐在角落里吃喝,许霸阳面无表情,如同嚼蜡。他很不是滋味,但也没有办法。谁让他在这场比试中输了呢。 战败者注定是要被人冷落的。 不过,如果仅仅是冷落,许霸阳还不担心。 他寒着脸,冷冷的看着主桌那边的热闹,看着大群人放着眼前的珍馐美味不吃而迎上前去。他知道所谓大势已经不再自己这边,现在的自己才是真正被大势所碾压的方。 怎么办? 许霸阳觉得有点儿冷了。虽然外面还是大阳天,但…… 面对这样的敌人,许霸阳是在没什么底气。 “看来我得找个人投靠了。”许霸阳思索着这个问题,“杜伏威如何?他即时名震方的豪杰,更是宗师级的强者。尽管出生差了点,没有什么人投靠,可正是因为这样,如果自己去投靠他,那他肯定会重用自己的。他会对自己进行庇佑的吧!” 边面无表情的吃,边许霸阳已经找到了能够接受自己卖身投靠的下家。 东平,他已然没面目再待下去了。他打定主意,从这个德天楼出去之后,便带着自己拿不成器的徒儿南返,尽快搞定投靠杜伏威的事情。 当然,就这么南返肯定有损自己的名声,说不定还会得罪王通,但许霸阳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和自己的名声,以及得罪王通与否相比,当然还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些。 不提许霸阳这边的决定,只说李钦那边……虽然中间有了点小小的波折,可由于他是最终的胜利者,并因此而展现出了自己的实力,故而还是收到了来自众人的恭维和交好,以及敬畏的目光。 “这也算是品尝到了胜利的果实吧!”李钦淡淡的笑着,从容的应付着所有人。 当然,他知道眼下来和自己敬酒攀谈的人最终只有部分会成为自己的朋友、部署,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情了。 至于眼下,还是你好,我好,大家好才是。 就这么热闹了番之后,宴会结束了。 李钦与众人告别。期间宋师道和单婉晶分别上前想与他同行,原本李钦还想答应的,可在得到了那个消息之后,婉言谢绝了他们。 “这次的事情没有结束。有人敢如此的针对我,我必须弄明白这后面究竟有没有什么阴谋。”李钦这样对他们说。 “需要我宋阀帮忙的话,还请说声……”宋师道做出承诺。 “我也是!”单婉晶轻轻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保证道。 比起宋师道,她更希望自己能够帮到李钦,她想让李钦欠下自己的人情债,好让日后他帮自己杀人的时候能够更加利索些。 不过,她还记得个先决条件,那就是能帮李钦的只有自己,与东溟派无关——她想帮李钦,却也不想因此而招惹上什么厉害的人物。 “如果需要的话,我会的!”李钦笑着点了点头和他们道别,带着自己的亲卫纵马绝尘而去。 他已经接到消息,那个串联起这次聚会的天行和尚已经返回城外的安林寺了。 安林寺位于东平城外的白佛山下,其后便是依山而琢的白佛山石窟造像。这是从开皇年间就动用人工钱财雕琢的大型石质佛像,其雕琢之精美,佛像之高大在当世乃是屈指的。 这些石窟造像群乃是安林寺动员周边郡县的信徒居士收取香火供奉雕琢而成,据说动员了近万人工,耗费数百万贯铜钱。 而安林寺非但没有因此而衰败,却是越的红火起来。它当初只是座占地亩的小庙,可在白佛山石窟造像完工之后,它已是座占地百亩,拥田万亩的大丛林了。这么大座寺庙,在鲁地虽算不得绝无仅有,但也是屈指可数了。 不过,这样的名刹在李钦看来却有个天大的弱点,那就是寺院的武力不足。 李钦了解清楚了,这安林寺僧众千,只有五十名武僧,而且这些武僧所会的功夫,也不过是些粗浅的庄稼把式。 他们中实力最强的武僧头领觉恩和尚,也不过是区区后天中期的水准罢了。 区区后天……那岂不是可以任自己揉捏的么。 带着这样的自信,李钦带着百亲卫踏破了安林寺的宁静。 “祸事来了!”李钦的人马如此气势汹汹的过来,安林寺的和尚们自然感受到了他们的不怀好意。就在李钦的亲卫在安林寺门口整齐停下的时候,早有沙弥飞身奔至寺内通报了。 “怎么回事?”安林寺的主持,年约五旬的老和尚锦明大师不解的询问。 “恐怕是追踪我而来的。”对于锦明大师的不解,天行和尚倒是明白了切,他苦笑着向锦明大师说了声抱歉:“抱歉,是我把魔头招到这里的。这次,怕是要连累你们了。” “连累?佛门中人守望互助本是应该。不过我这安林寺毕竟比不上那些家大业大的大寺庙,怕是护不住你啊。”对于天行和尚的抱歉,锦明大师苦笑声,轻轻的摇了摇头。他没有责怪天行,只是苦恼自己眼下的力量还不够大。 安林寺的力量,在东平城都算不得什么,更何况其他了。 对此,天行和尚也是苦笑。 “你准备怎么办?”双方呆呆的相望阵,锦明大师小声的询问天行。 “事到如今,只能认命了。”天行和尚无奈的摊开手来。 “有这么糟糕么?”锦明大师有些吃惊。 “那魔头太强了,不是我们所能抵御的。而且你的安林寺是坐落于山坳之中,他只要堵住前面的大路,我们都会成为瓮中之鳖啊。”天行和尚也是没有办法了。 “不……不定是瓮中之鳖。白佛山的地形我了解,这里还是由几条路能够通到外面去的。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处于佛门之间的互助之礼,锦明大师还是门心思的为天行考虑。 然而,老和尚的话还没说完,就有道声音明晰的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安林寺的和尚,你们可不要说天行那老小子不再你们寺里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经查得很清楚了。若你们不肯把他交出来,怕是他所犯那些事情的罪过最终落在你们身上了。到时会有多少不忍言的事情生,你们会知道的。” “这是威胁!”锦明大师和天行和尚都十分明白这点。 不过明白归明白,他们又能做下什么呢? 面对李钦的威胁,知道这件事情完全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对方已经认定这里了。若天行和尚不出去,只怕对方真的会做出什么令他们无法接受的举动。 “唉!”天行大师摇了摇头,无奈的叹息了声。 事已至此,他也只能认命了。 ------------ 第五十五章 东平宴变故突起 束手就擒,这是天行和尚唯的选择。 出生某个大寺院的他,见识广阔,人也机灵,但或许是因为见得太多,知道得不少,他知道什么是敬畏,知道宗师有多么的恐怖。在李钦那么说了之后,他不敢打赌李钦究竟会不会这么做。 作为佛门培训出来的精英子弟,佛门寺院的安危是他先需要考虑的事情。 所以,天行和尚没有让安林寺外的李钦等多久,便从容的从安林寺里走出站立于李钦的面前。 “我来了,将军!”身白衣的天行和尚平静的站在了李钦的面前。 “你让我好找啊!”李钦坐在马上,淡淡的看了他眼,便扭过头去,“把他带走吧。” “是!”当下便有两名士兵过来押住他,用牛筋将他捆绑。 天行和尚没有反抗,因为他知道在李钦这个宗师面前,反抗是毫无益处的,那只能让自己变得更糟。 看着天行和尚配合的从容,李钦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面无表情对朝自己的军士挥了挥手,便领着大伙返回了东平城。 如此来回已是个时辰之后,太阳已经渐渐偏西。 已是末时,王通的宴会很快就要开始了,宾客们都三三两两的赶往王通的宅院。 李钦没功夫去审问这个家伙,只能下令将这个天行和尚押在客栈小院的偏房之中,让十几名军士看着他。当然为了防止他暴起,李钦还是在他身上做了双保险: 用手法封住他的丹田是其; 在他身上种下生死符是其二。 “不要试图聚气,你聚气将会让你生不如死的。”李钦并没有激活生死符,而是直接在天行和尚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生不如死?为何会生不如死? 疑惑在天行的心里滋生,不过他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无法反抗李钦。现在,他打定的主意只能是“徐庶进曹营,言不”了。 安置好天行这个幕后黑手,李钦带人参加王通的寿宴。这是今日东平的盛事,无数的江湖豪客来到这里,就为了参加这个宴会。他们大都和李钦样也是大帮子人过来,但真正能 够进入王通大宅的,也就那么区区数人而已。 很多人的随从都被留在了大宅之外,他们熙熙攘攘的拥堵在王通宅院之外的大街之上,很是兴奋的看着里面的胜景。 王通的宅院位于城南,乃是座巨宅。 李钦来到这里时,王通宅院的里里外外已经站了许多人。开始李钦还不明所以,可在后面了解了情况之后。他对眼前的规矩做了番思考之后,最终打算顺从大流,便也不曾例外的将自己手下的人安置在了离王通宅院不远处的家小酒馆中。他让这五十名军士在这里侯着,只领着颜师古和苏定业二人迈步进入宅院中。 日头还未完全落下,可王通的大宅里已经灯火通明。李钦持请柬而来,到门口,就被宅院的家丁给等着了。李钦向他出示了请柬,当下便被人引入宅院之内。 作为丹阳镇将军,李钦算不得什么高官,按理得不到这里诸人的重视,但奈何他今天中午在德天楼立威,展现出了武道宗师的实力,这令他下子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他甫入内,立刻有人高声喊道:“丹阳镇将军,当涂侯李元华到!” 随着这声喊出,喧哗热闹的宅院下子安静下来。在宅院后面的人还有几分不明所以,可在前院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目光朝向李钦。 他们有的是听说李钦与蔡玟之间的关系,对这位蔡大家的未婚夫颇感兴趣。有的则是听说了李钦今天所展现的实力之后,想见见这位当今年轻侠少中的第人——以不到二十五之龄进阶宗师,这的确是当今年轻人中的最强者了。 坐拥美人,又拥有强悍的实力,这等条件无论走到哪里都容易引人注目。 时间,各种炙热无比的,或好奇,或崇拜,或抵触,或不屑的目光落在了李钦的。他们都想看看李钦到底是何等模样。 迎着这样的目光,李钦迈步前行。尽管他已经尽可能的保持着自身平静与从容,可无数的目光袭来,饱含了不同的意味,令他感到自己就像是被人围观的猴子般,颇有些不适。 忍受这等宛如万针扎身的感觉,李钦迈步向前,被仆人引着从前院来到主堂之上。 主堂之上的宾客很少,可大都是小有名气之人,他们依旧对李钦感到兴趣,却自持身份,看李钦的目光转瞬即逝,倒没有让李钦感到自己帮人当成了猴子。这无疑让李钦好受许多。 李钦站在主厅之上,平静的目光左右扫视,将厅里的景况映入自己的眼中。 他感受到了来自主厅里的热烈气氛,只见人人都兴奋的讨论石青璇的萧艺和蔡玟的琴艺,就像都是研究她们的专家那副样子,还有人饶有兴趣的将两人放在起对比,议论她们究竟谁的水平更好些。 厅内白烛遍照将大厅亮得恍如白昼般,列十多张红木台子靠墙角而立,其上摆满了佳肴美点,时令鲜果,任人享用。 堂侧的组酸枝椅中,坐了三个人,其他人都只能立在旁,更突显了这三个人的身分地位。 三人中间人须皓白,气度威猛,却是衣衫褴褛,虽是坐着,但仍使人感到他雄伟如山的身材气概。 这正是李钦今日所见的老前辈,欧阳希夷。 而在他身侧人则身穿长衫,星霜两鬓,使人知道他年纪定巳不少,但相貌只是中年模样,且派儒雅风流,意态飘逸,予人种凡脱俗的感觉。 这便是此宅的主人王通了。 至于坐在欧阳希夷另边陪这两人坐着说话的那大官模样的中年人,却是气派非凡,给人精明厉害的感觉。 李钦也认得他,正是两年前随侍于皇帝身边的重臣王世充。 如今瓦岗军势大,皇帝南下江都,王世充被认命为东都留守领兵对付翟让和李密的瓦岗军。 这是皇帝对王世充的信任,也是王世充的重责。 按道理此时的他应该安坐于洛阳城中,总掌军政的,但不想他竟然意外的出现在这里,真是令人惊叹王通的面子和王世充的胆大包天了。 当然,要说王世充此来究竟有多危险,那也不至于。毕竟,王通的面子极大,又是大肆操办这次寿宴,向全天下通告。 出于对江湖前辈和江湖规矩的尊重,瓦岗军的诸位还不至于不要面皮的对王世充以及参与这次宴会的其他隋朝官员将领动手。 是以,李钦等人的安危还是能够保证的。 “真是江湖规矩大过切啊!”李钦心中暗自叹息,对于这等江湖规矩,他虽然受益于其中,却还依旧对其不适。他抬眼看着他们,小声的念叨:“个主人,个老前辈,个大官……看来整个宴会里当以他们三人的身份地位为尊了。” 这想来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吧! 宾客里也有瓦岗军的将领,虽然不是李密、翟让那级别的人,但也算是瓦岗军的高层了。 李钦听到人们的小声嘀咕,隐约将来者的形象与他们名字对上了号:王伯当、徐世绩、单信雄…… “这都是瓦岗军的名将啊!”李钦的眼睛微微的眯起。 瓦岗军的人和大隋的东都留守共聚堂,这也实在是…… 李钦觉得有些荒缪了。 不过,这和李钦关系不大。 看着李钦入内,王世充下子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遥遥的朝李钦招手:“元华快过来,我和你介绍两位前辈。” 或许是知道了李钦的实力,王世充对李钦到显得十分热切客气。不清楚两者之间其实只是点头之交的外人还真以为两者关系密切呢! 对于王世充的招呼,李钦微微有些尴尬。不过考虑到两者同属于朝廷阵营的身份,他稍稍犹豫还是迈步朝王世充那边走去。 他来到三人面前,不等王世充与自己介绍,便很是客气的朝三人弯腰拱手作揖:“见过王大人,欧阳先生,通老!” “呀……你们竟然认识!”这让本想作个介绍中人的王世充颇觉惊讶了。 “通老中午才和我分别!至于王大人你,我们可是熟人了……这里只有三人,出去已知的你们二位,那剩下的不是此间的主人通老又是何人?而且他的气质打扮也和通老十分契合啊!”李钦微笑着解释道。 “真不愧是当初能在辽东那等乱局之中找到破局重点的李元华啊!你这眼睛,当真如同鹰隼般敏锐!原本我还有些纳闷你为何能讨得蔡大家的欢心,今日见果然她还是颇有眼力的。”王通大笑着赞赏到。 李钦听得出来,他言语之中对蔡琰抱有种长辈对晚辈的关爱之情。显然在今日之前蔡琰和他已有接触,并取得了他的好感。 “琰儿当真为我取得了个好开头啊!”李钦心下感慨不已,嘴上却十分客气回应道:“不敢当,玟儿也经常与我说起通老的学识和对她的关心呢!” 花花轿子人人抬,王通对自己客气,李钦当然不会对他冷漠。何况他本身也存了几分对王通的野心呢。 双方寒暄阵,王世充和欧阳希夷也插进话题,大家渐渐聊得热切起来。 李钦先是感谢王世充在官场上对自己的指点,又感激今日欧阳希夷对自己的回护。虽然这两件事都是连影儿都没有的无稽之谈,可李钦说得很有机巧,讲得又十分真切,让两人都以为自己真的做过类似的事情。 总之番交谈之下,几人对李钦的态度下子好了许多。无论是王世充、还是王通或者欧阳希夷,都有点将李钦当做亲密子侄来看的意思。 几人天南地北的谈着。渐入佳境之后,双方之间的话题竟然转到了经史典籍之上。 王通感慨世人对三代之治的憧憬和无知,并说当今世人怕是很难真的理解所谓三代之治究竟是什么样子。毕竟如今传世的典籍关于那个时代的资料也都是从后人口中回忆而得。是不是真的那样,却是没有当时人的记载。 “要是真有三代之世的文字记录就好了。”王通叹息着。 他乃当代大儒。以学养论,天下无有出其右者,以武功论,亦隐然跻身于翟让、窦建德、杜伏威、欧阳希夷,以及四阀之主那级数的高手行列中。 他生性奇特,三十岁成名后便从不与人动手。弃武从文,不授人武技,只聚徒讲学,且着作甚丰。 最为人乐道者莫如他仿《春秋》着《元经》,仿《论语》成《中说》,自言其志曰:“吾于天下无去也,无从也,惟道之从”。 顺从于道,追求于道! 这便是他然于物外的根本。 只是他如此然,也不是好无所求,至少李钦知道自己该怎么打动他:“三代之文,虽少却也不是毫无所得。只是般人见识少,不以为那些东西其实就是三代之文罢了。” “元华,你见过三代之文?”听李钦如此说,王通的眼睛下子瞪了起来。 “见过,我还收集了批。其实想要获得它们并不难!”李钦微笑着说道:“河南安邑代产有味名为龙骨的药材,其上往往蚀刻有古怪的符文。 常人不知,以为其乃天纹,有神力。却不想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天纹,而是上古巫祭于占卜问卦之时于龟背上蚀刻的记录,是上古的文书啊。” “什么?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王通对此很是吃惊。他正要细细询问李钦,却不想此时变故突生。 但听得两声惊呼响起。便见有两道身影凌空仰跌进来,“蓬蓬”两声跌个四脚朝天。 “怎么回事?”众人哑然,他们顿时如潮水般裂开空隙,空出近门处大片空间。 接着,众人诧异的看着时只懂呻吟而爬不起来的两个把门大汉,脸上显出惊疑的神色,他们想不通当今天下还有谁人敢如此胆大包天,闯到这里来生事! ------------ 第五十六章 胡客北来恶临门 大厅内原本就宾客甚众,空间局促,此时又因为这等变故而腾空出大片空间,令所有人不禁紧紧的靠在一起,不好动弹。其间当然有许多不便的地方,不过众人早已顾不得许多。惊变突起时的错愕已然散去,眼下充斥在他们胸中的是浓浓的好奇。 到底是怎么回事? 竟然还有人如此大胆的敢来这里闹事? 人们诧异的看了看倒地的两名家丁,又不禁伸首看着厅堂之外,疑惑和好奇,让他们对如此胆大包天的来者深感兴趣。 人皆如此,李钦也不例外。方才的一番拥挤,倒让他偏离了王通三人的身边而落在了后头。此时没有人理会他,倒让他清净自在起来。他和众人一样翘首向外,眼睛圆瞪,本想目不转瞬的,却突然感到有人在自己的身后,轻轻的扯动自己的袖子。 是谁? 李钦好奇。他扭头向后,却见两个半大小子蜷缩着身子窝在众人的身前,竟是以此来接近自己。 “师父!”两声低沉而带着欣喜的轻呼从他们口中发出。 尽管他们佝偻了身型,变换了样貌,可那神态,那欣喜的表情,以及那一声饱含情感的叫唤还是让李钦一下子认出来,他们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徒弟—徐子陵和寇仲。 “你们怎么在这里?”李钦惊讶的询问。巨鲲帮的人派人抓他们用来威胁自己,这是李钦所知道的。 在压服了巨鲲帮后李钦紧急叫停此事,却不想从巨鲲那儿得到了两人逃亡而出的消息。 为此,李钦动用了情报机构在江湖上搜寻两人的下落,但最终还是一无所获——似乎两人还是相当机灵的避开了所有人探查的目光。 “挺厉害的!竟然能够做到这一步。“在知道两人只是下落不明后,李钦思及两人气运之子的身份,倒也不怎么担心两人的安危,他一边继续下令搜索两人,一边则暗自惊叹的本事。按照他的估计,两人从巨鲲帮中逃脱之后,应当是到深山老林之中潜修了一段时间。如此,才有可能避开自己这边的侦测。 这个时代终究还是地广人稀,在深山老林这等偏僻的地方,只要能够沉下心来,龟缩于其中,还是很容易躲过别人侦查的。 这个窍门,李钦和他们说过,却不想他们第一次运用竟然是用在了自己身上。这还真是让李钦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 不过,这些都是枝末细节了。两人安好才是最重要的。 看着两人无聊好无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李钦心里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他仔细的瞧两人,却见两人虽然用异物改变的脸上的五官,但身上的气质和眉宇间偶尔流露出来的荧光已隐隐说明此事的两人褪去了原本的青涩。他们似乎经历了不少事情,本身也由此而成长起来。 “师父,我们……“徐子陵急切的想向李钦诉说自己二人这一路所经历的风尘,却被大堂里猛然响起的一声怒喝给打断了。 “谁敢来撒野?“一名蓝衣大汉掠了出来,放声怒吼。如雷的声音在大堂里回荡,隆隆的鼓荡众人的耳膜。 此时,跌倒在地的两名家丁早被人扶走了。 偌大的厅堂空处,只有这名蓝衣大汉在一边顾盼张望。他是王通宅院中的护院头目,武功不错,亦有后天巅峰的水准。方才被人打倒的两人是他的手下——眼见自己的手下被人如此打倒,并且在今日的宴会里引起如此动静,他自觉被人打脸,是以愤怒异常。 喊声惊起,徐子陵的解释自然继续不下去。李钦觉得眼下也不是讨论事情的好时候,便传音与二人:“这里怕是会有些变故,你们且在我身后呆着,也好让我护卫你们的安全。“ “是!师父!“听李钦如此说,他们自觉是找到了靠山,顿时有了底气。他们一下子站起身来,高高的身型,非同凡俗的气质令他们看上去顺眼了许多。 这时,一声冷哼,自大门外响起。从众人分开的空处往外张望,却见一男一女悠然现身入门处。 这是一对相当出色的男女。 男的高挺英伟,虽稍嫌脸孔狭长,但却是轮廓分明,线条刚冷,完美得像尊大理石雕像,皮肤更是比女孩子更白皙嫩滑,却丝毫没有娘娘腔的感觉。反而因其凌厉的眼神,使他深具男性霸道强横的魅力。 他额头处扎了一条红布,素青色的外袍之下着了一身黄色的紧身武士服,并加一件褐色的皮背心。这使得他看来更是肩宽腰窄。他显然是一位有着高超技艺的武者,左右腰际各挂了一刀一剑,看起来年纪在二十四五之间,总体形态给人的感觉却是相当威武的。 李钦冷眼端看,见此人负手而来,气定神闲,便知此人大不简单。他看着这人的样貌,见他高鼻深目,心知他便是日后徐子陵和寇仲的好友——拓拨寒。这是一个冷酷,而豪爽的汉子。他对待敌人残酷,对待女人冷漠,对待朋友却是不错。 只是,他却是一个胡人,是日后继承毕玄武尊之位的人。 眼下,他来中原当然不是来做客的,而是要以中原武者为踏脚石试剑天下,以寻求武道上的突破,进而北返以决战毕玄。 这是他选择的道路,这条道路却是要用中原武者的鲜血和名声铺就的。 以千万武者的鲜血和名声成就一名胡人武者的威风,这着实让李钦不爽。一下子,他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胡人都是这么嚣张的吗?“李钦暗暗恼火,眼睛如剑的在跋锋寒身上凝了一凝,旋即越过他,落在了与他一同入内的那名女子身上。 却见那女的样貌亦不类中土人士,但明显不是与跋锋寒同一种族。不过她美得惊人,无论面貌身材,眉目皮肤,都教人抨然心动,令人情不自禁的想要与之亲近。不过,这等亲近的念头被她冷若冰霜的神情给破坏了。此时,她高冷的跟在跋锋寒的身后,似是与之同行,又故意与之保持一定距离,很有点欲拒还迎,挑逗于人的味道。 “这是玩高冷的美女总裁那一套么?“李钦小声的吐槽。 他知道她是谁。 不就是高丽奕剑大师傅采林的二弟子,傅君绰的师妹傅君瑜么。 “真是和她师姐一般,喜欢玩高冷流啊!“李钦摇了摇头:“她难道不晓得如此高冷的模样,最是能激起某些男人的征服欲么?“ 李钦正仔细品评这二人,突然一声长笑,自欧阳希夷之口响彻当堂,只听这成名数十年的武林前辈高手大喝称赞:“好!英雄出少年,来人与突厥的毕玄究竟是何关系?” 这一声喊出,本是议论纷纷的人立时静了下来,就连那看到他身形准备向他出手的蓝衣大汉也立时动容,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突厥武尊毕玄乃是天下三大武道大宗师之一,是和中原之宁道奇,高丽之傅采林同一级别的人,很能令人胆战心惊的。 “咦?“被欧阳希夷如此说,跋锋寒脸露讶色,一道精芒从他的朗目之中闪过,却是在仔细打量了欧阳希夷后,淡淡开口:“原来是‘黄山逸民’欧阳希夷,难怪眼力如此高明,不过在下非但与毕玄毫无关系,还是他欲得之而甘心的人。” “什么?“众人一听下,大半人都惊讶得合不起嘴来。 跋锋寒能认出欧阳希夷来并不稀奇,因为像欧阳希夷那样雄伟威猛的老人实是江湖罕见,加上一身烂衣衫,更等若他的独特招牌。 只是他既然认出了欧阳希夷,便应当知晓欧阳希夷的身份地位。他既然明白这些,竟依然敢直呼其名,又连被誉为天下最顶尖三大高手之一的毕玄都似乎不怎么放在眼内,顿时令人为他感到动容。 这是大胆,还是另有靠山? 大厅里几乎所有人都在琢磨这个问题。 “哼!“欧阳希夷冷吭一声,倏地起立,生出一种万夫莫挡的气势,压得在场众人都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欧阳希夷是很要面子的人,跋锋寒如此说,显然是拂了他的面子。虽然跋锋寒依旧没有给毕玄留下什么面子,但欧阳希夷显然更关注于对方对自己的态度。 此时,王通凝坐不动,一双朗目瞬不转睛地注视那人,淡淡道:“阁下刚进门便伤人,王某虽不好舞刀弄棍,但仍不得不被迫出手,给我报上名来!” 这一下谁都知道王通动了真怒。 在自己的寿宴上,有如此不请自来动辄伤人的恶客,王通也觉得自己面子被扫。这让他恼火不已。 当下他也将自己的气势迫向那人,但这并没有什么用处。 “这人不简单!“王世充在打量那英伟青年良久之后,露出凝重神色,突然沉声:“王老和欧阳老小心。” “竟有这么强么?“此语一出,厅内数百人更是静得鸦雀无声。 “哼!“欧阳希夷没有再说话,只是向前一步迈出手缓锾落在剑把处。霎时间,他衣袂无风自鼓,凝重的气势骤然升起,令大堂内近七百人都感到堂内气温骤降,森寒的杀气顿时弥漫全场。 众人都知这数十年来没有动剑的前辈高手出手在即,不由都尽量往外退开,让出空间。 眼见他要出手,王通也不禁放下身上的凝重。好友的实力,他明白,在他看来以好友的实力拿下对方是必然的。 既然如此,那他只需在一旁掠阵就好。 “好!“眼见欧阳希夷有所动作,欲要拿下自己,跋锋寒虎目神光电闪,浑身气势抬起,威势竟一点不逊于对手,宛若自信能无敌于天下,不可一世。此时,他双手虚按自己腰间的刀剑,冷冷的看向欧阳希夷,令旁人有些疑惑,不知道他究竟是用刀,还是用剑,或是刀剑起初。 沉闷的气氛凝滞当场,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之下,一场龙争虎斗似乎不可避免。 然而就在这时,李钦却大笑一声,身形微晃,展开身形,化作一道残影,突兀的插入欧阳希夷和跋锋寒之间:“欧阳老,这一战让于我可好?这蛮夷小子看起来还有些水平,我有些见猎心喜了。还望欧阳老和王老为我掠阵。“ “这……“欧阳希夷听闻,微微迟疑。 倒不是他不相信李钦的实力,而是吃不准,李钦为何要如此做。 他看着李钦,却见李钦给自己使了一个眼色,旋即便有清晰的话语在耳边响起:“欧阳老,你看这家伙如此的年轻,您老上去就是胜了,也容易被人说成是以大欺小啊。您老是什么辈分,于他对决实在是太抬举他了。“ “这么说也很有道理!“欧阳希夷点头,他对自己的面子还是很看重的。 当下,他让到一边任由李钦与跋锋寒放对。 这一换人,让跋锋寒有些吃惊旋即又产生些许被侮辱的感觉。欧阳希夷的水平,他是知道的那是宗师,是宗师中最弱的几位之一。跋锋寒认为他的实力比自己强的有限,正好作为自己试刃天下的对手。 跋锋寒虽然狂傲,却不是疯子,别看他不将毕玄发在心上,可要是毕玄真的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真是有多远跑多远。毕竟,他想要的是试刃天下,提升自己的实力,却不是拿鸡蛋碰石头自寻死路。 因此,对他来说挑选一个合适的对手是必要的。只是这个对手也不能太弱啊。 来这里之前,跋锋寒已经对场上的高手进行一番调查,他知道欧阳希夷、王通、王世充都是不错的对手,至于这里的旁人,跋锋寒并不认为有人会是自己的对手。他可是一个自视甚高的人呢。 是的,因为李钦今天中午才展露出自己身为宗师的实力,他的威名只有这里的那些宾客知晓,并不为外人所熟知。 所以,跋锋寒并不晓得李钦的实力到底有多高。他见李钦如此年轻,至多也就认为李钦拥有先天实力罢了。 先天,那是和自己处于同一阶层的人物。 但,跋锋寒从不畏惧任何一个先天高手,甚至有些蔑视他们。 宗师,这才是跋锋寒欲意挑战的目标。 “你,不行!“跋锋寒淡淡的说道,冷咧而漠然的神情,直将李钦视作无物。 “行不行,你试试就知道了。“李钦笑着回应。 “你自己找死,那就怪不得我了。“跋锋寒说着拔出了腰间的长刀。“呛……“一声龙吟,跋锋寒长刀出鞘,银色的刀芒在他手中吞吐不已。 ------------ 第五十七章 斧劈恶客战正酣 寒芒吞吐照得跋锋寒的脸面阴晴不定。他紧紧的盯着李钦,却不敢有丝毫的放松。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身为草原人,跋锋寒对此自然了熟于胸。 “拿兵器吧!“跋锋寒冷冷的说道。 “我是来参加宴会的,怎好在大堂里带兵器?只有你这等不知礼仪的蛮夷才会在如此时节杀上门来。“李钦微微皱眉,“我觉得很奇怪,你们草原人就不知道到人家家里做客的礼节么。“ “礼节?“跋锋寒哂然一笑:“礼仪那种繁琐的东西能当饭吃么?要是真来做客,我自然会客气一些,但现在我更想找一人能够被我当成是对手的人。亮兵器吧!要不然你会死不瞑目的。“跋锋寒的话语越发的冷咧了,其中的杀意显露无遗。 “够残忍!“像是没有感受到跋锋寒的杀意一般,李钦依旧淡笑着,从容而且平静。 他冲跋锋寒点头,朝侯在前院的亲卫喝了一声:“把我的兵器抬上来!“ “是!“前院方向响起整齐而雄壮的回应。不一会,便有两名亲卫将李钦的兵器抬了上来。 李钦的兵器是一把大斧,这是大家听说的,只是大家并不知道他的兵器究竟有多重。直到眼下,看着两名精壮吃力的将长达丈五的大斧抬到李钦的跟前,大伙才明白李钦所用的兵器是何等的沉重。 这样的兵器应该是战场上的大杀器才对,眼下用来和江湖高手交锋搏斗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 人们担心着。比起欺上门来的跋锋寒,人们的心大都在李钦这一边。 “元华,你看是不是换一把轻一点的剑?“王世充笑呵呵的向李钦建议:“斧头虽然威猛,但这里实在太窄了啊。“ “无妨!“李钦用力摆了摆手,笑着摇了摇头,坚持自己的观点:“我还是用斧头好了。这玩意虽然重了一点,但却是我惯用的。除了这东西,我可不会用别的。“ “这……“王世充呆住了,他没有想到李钦给他的答案竟是这个。 怎么办? 没有办法! 李钦只会用斧头,那他只能放弃自己的好意。 “唉……希望他能有特别的手段吧!“王世充无奈的叹息一声。 听着他的叹息,熟知李钦的宋师道和单婉晶、徐子陵、寇仲,却是古怪的偷笑起来。尽管他们不知道李钦为何如此坚持用这柄并不适合眼下比斗的大斧头,但他们都明白李钦此刻绝对是在装。 “弈剑术用的那么好!你说你不会用剑,谁信!“几个人相对一笑,却是在不经意间结出几分保有共同秘密的默契来。 不管怎么说,既然李钦坚持用斧头,那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这件事就此定了下来。 只是大厅里的众人,看这李钦拿着如此不合时宜的兵器,心中对李钦信心却是少了几分。 毕竟,李钦的兵器实在太不适合眼下这个环境了。 “搞不好会输啊!“大多数人,包括王世充、王通、欧阳希夷等人心里都担忧着。只是,这担忧,他们无法诉说,只能生生的看着。 话语不多,双方冷冷的对视一阵。不约而同的冷哼一声,动起手来。 战起…… “哈!”跋锋寒长笑一声,大步向前,迅速接近了李钦,他手中的长刀化作一道长虹,附着一股一股凌历无匹的刀气,自下而上轻轻一撩,斜斜斩向李钦。 简单,凌厉,毫无花俏,又饱含杀意。 这一刀,是他的试探,也是他的全力。 如果可以,他决不会手下留情,放李钦一条生路的。 草原人豪爽是豪爽,但无不例外的具有一股狼性。 刀如其人,人亦如其刀。 决绝而不留余地,便像是跋锋寒的这一刀。 面对这几乎要将自己斩成两段的一刀,李钦可不敢将其无事,也不敢闪避。因为他感受到了跋锋寒一击之中暗含的些许疯狂。在这等带着杀意的疯狂之中,他不确定以跋锋寒的个性会不会在自己避让的同事一个措手不及,伤到这厅堂里的宾客。 所以,只能硬抗了! 李钦从容的眼眸中闪过一道与其平静绝不相符的厉芒。 他动了。左脚迈步跨前,右脚向左跟上,身子向左一侧,瞬时成马步而立,扎稳了自己的下盘。 下盘既稳,李钦的斧头便有了发力的根基。 “喝!”李钦轻喝一声,一股与其体型并不不相符的气势暴出,化为滚滚气浪排向四周。 蒙蒙的黄光在斧头之上泛起,随着大斧的抡起而变得耀眼起来。 斧刃旋转如风,带着一股莫名的吸力,似要将天地之气都纳于怀中一般。 这是聚势,亦是加持。 不过眨眼的一瞬便化为万钧力道,在李钦的挥持之下恍如惊雷闪电一般狠劈下来。 “唰!”一声厉啸惊起,便见一道凌厉的劲气贴地而至,于瞬息间迎上了跋锋寒的刀芒。 “轰……”两股无形无声的气劲刀芒,在刀斧相触前,对冲绞击在一起,接着才传来毫无花假的硬拚后的一下激响震呜。 震鸣声如雷,让整个大厅都隐隐动起来。人们都觉得在自己的脚板一阵发麻。 “呀!”一声惊呼响起,跋锋寒踉跄后退,横刀警戒。 此时,他的模样很有些狼狈,尽管他尽可能的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但微微苍白的脸庞,在略有抽搐的神情,以及在闪避之间不小心损坏的半边袖子和袖子上的那刴开的口子、从其中泊泊流出的鲜血,都证明在方才的那一招之间,他完全不是李钦的对手。 “怎么会如此?我居然完全被他压制了?”跋锋寒心下骇然。 非但他如此,场上的众人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喂喂……我刚才没看错吧!李将军方才用的那招好像是战阵中最简单的力劈华山?” “呃……好像我也看到了力劈华山!就这么简单的一招,竟然能够将那个家伙逼退?难道那个家伙其实也不怎么样?” “别胡吹大气了。你们难道没有看到么?两人的招数都很简单,但是他们造成的破坏力却是极为惊人的。单以招数而论,根本就不像是寻常招数造成的啊。” “这是因为他们功力深厚的缘故……那个年轻人的功力虽然还打不到宗师水准,但也十分接近了。” “那你认为他们谁能赢呢?” “这不好说啊!尽管那个年轻人吃了亏,但想来应该还有一搏之力……” “你如何确定?方才李将军对他可是全方面的碾压呢。” “那人可是能从毕玄手中逃脱……应该能够几分本事吧!” “可是……李将军不也是从傅采林手中逃脱的么?而且李将军还是宗师呢!” “这么说也是……只是李将军的兵器实在……我并不看好啊!” “那么就看看吧!” “嗯,看看!” 众人纷纷扬扬的传说着,各种议论,不但传入李钦、跋锋寒耳中,更是传入了傅君瑜的耳中。 原本傅君瑜还是淡然相对的,可在听说了李钦竟然是从她师父逃脱的时候,她脸色突变,似乎想起了什么。 当下却是迈前了一小步,身上一股凌厉的剑意发出,隐隐针对着李钦。 这分明是要和跋锋寒联手一起针对李钦。 “你做什么,傅君瑜!我还不需要人来帮我。”跋锋寒厉声大喝。 “哼,我只是看他不顺眼罢了。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两个并不想干。”傅君瑜冷哼:“跋锋寒,你到底行不行,不行的话就给我退下来。” 行不行? 这话可真够伤人的。 你难道不晓得男人绝对不能说自己不行么? “你还是在一边看着吧。”跋锋寒无奈的摇了摇头,却是默认了傅君瑜的行为。 虽然他对此觉得不太好意思,但他没有多说什么。 他眼睛微微一眯,一道凝实的目光盯住李钦的身躯。 他再次动了,却不是像最初那样选择直线进击,而是肩膀微晃,踏起了节奏极为奇异的步伐。 只见他双目神光闩闪,脚步急点,身形只在丈许的方圆内游走,使人感到他并非直线进击,而是不断改变角度方向,但偏又好像只是直线疾进。 种种似是而非,令人难以形容,只是在旁观看已教人感到头痛,更遑论与他正面对敌者的感觉了。 “嗯?”面对跋锋寒的雀跃,李钦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他倒不是对跋锋寒一人而头痛。虽然跋锋寒的步伐很是令人惊异,但看在李钦眼中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跋锋寒步伐之中的节点,李钦没有十成十的掌握,却也看清了十之六七,这已经足够他做很多的事情了。 如果没有傅君瑜那个小皮娘的话,李钦有把握下一击就叫这匹孤狼授首,但现在…… “这个高丽女实在太讨厌了。她虽然没有直接出手,但却利用自己的剑意气机弥补了跋锋寒的缺点。原本跋锋寒的步伐在我眼睛之中至少有三四个弱点,可被她这么一搅合……我能够确定就只有……”李钦暗自观察跋锋寒的弱点,一时间他也观察出了不少奥秘,并真切的察觉到其中的弱点。 这一刻,他眼睛一亮,抓住了机会。 “呼……”一声风起,他手中大斧俨然化作长枪大戟带着凌厉的锋芒,悍然向前,狠狠的刺在了跋锋寒身前左侧大约五尺的地方。 “咦……?”跋锋寒惊疑,突兀的止住脚步,生生的扭转了自己身体的去势。 本来,他就是要往左侧的,但李钦手中大斧的斧刃已经在那儿候着了,如果他继续前扑,岂不是自己往对方的刀口上撞嘛! 他没有办法,只能强硬的改变方向。 这一击,李钦虽然没有把他如何,却也让他着实难受。 该死! 他是巧合,还是看破了我的步子? 跋锋寒心中惊疑,他再次迈步。 然而,还不等他奔出十步,李钦的手中的大斧再次挥击,只是一个斜劈,便将他将要前往的方向给封了一个彻底。 “什么?”跋锋寒心中大惊。 第一次,还可以说是偶然,可第二次若还说是偶然,那实在是有些自欺欺人了。 跋锋寒自然不会自欺欺人,所以他才觉得头痛。 作为一名武者,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身法被人看破究竟是多糟糕的事情。 “不过,身法不是武者的唯一啊!”跋锋寒呐喊着。 他不在避让,手中的长刀化作惊涛骇浪般的刀芒,朝李钦横斩而至的大斧汹涌而去。 “当当当!”一片急促的金铁交鸣之声不断的响起,众人只看到一片电光石火的迅疾身影之中,两人突兀的交错在一起,又迅速的分开,而后又迅速的碰撞在一起。 不过转瞬之间,李钦的大斧已然应下了跋锋寒的三刀。一时间刀光四射,大斧横空。剑清丽的黄芒与凌厉的刀势交错圆转,笼罩了方圆三丈的地方。 激烈的劲风四下逸散,刮得围观者脸上生疼,令他们都下意识地想尽量远离这令人惊心动魄的战场。 为了最终能够杀开一条通向胜利的道路,跋锋寒手中的长刀化作波涛汹涌的长江大河,如水银泻地一般猛攻向李钦。 而李钦手中端着巨斧,却是在收紧招数的同时,严守门户。 一把大斧他的手中俨然化为一面巨盾,不过上上下下的拨弄几下,便将自己守得严严实实。任跋锋寒如何张狂,都无动于衷。 他冷静的应对跋锋寒的凌厉刀势,平凡的容颜安定祥和,气若渊持,仿佛万物不盈于心,举手抬足之间一招一式颇有些浑然天成的道之韵味,好像本该如此一般,教人生出难以言喻的奇异感觉。 守多攻少,这边是李钦眼下的局面。 只是,就这少少的一下两下攻击,却是让跋锋寒越发的难受了。 “可恶!”跋锋寒心中暗骂。 李钦的算计,他想算是看出来了,无非是想利用其自身比自己高一等的境界功力狠狠的磨砺自己,令自己活活的被累死。 怎么办? 刚不可久,柔不可守。 自己究竟还能维持多长时间的攻势,跋锋寒自己心中也没底。别看他前面说得如此狂妄,好像连大宗师都不放在眼里一般,但实际上他也不过是区区的先天高手而已,连宗师都不是。 ------------ 第五十八章 寒风止天籁降临 “十招……十招之内我必须取得胜机,否则……”跋锋寒心下暗叹。 说实话,他也想抽身而退。但眼下他却有些身不由己的感觉。 眼下的局面很是奇怪,就表面来看,似乎是自己在守,李钦在攻。可实际上,跋锋寒明白,自己已然落入了李钦的节奏之中。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攻守交递便完全由不得自己,而全凭李钦的心意了。 “该死!这等如入泥潭的感觉,简直就像是面对君瑜嘛!”跋锋寒和傅君瑜道左相逢一路行来,交情虽说不上有多么深厚,但彼此之间已隐有情义。 傅君瑜和跋锋寒说过有关奕剑术的种种,并且和他比试过几次。傅君瑜的功夫当然比不上跋锋寒,可她所施展的奕剑术,却是让他收获不少。 大宗师的武学理念,自然是高明万分的。虽然傅君瑜所掌握的并不多,但依旧令跋锋寒大开眼界。 在与傅君瑜的比试之中,跋锋寒真切的感受到那等被人操纵了节奏的违和感。就好像现在一般。 只是与傅君瑜比试,自己能凭借着强悍的撕裂对方算计,但是现在…… 跋锋寒并不如认为自己能够撕开李钦的“天机”。 难道,我就这样憋屈到死? 跋锋寒不愿意这样,所以他最终选择了拼命一搏。 不是你死,就死我亡! 跋锋寒深深吸了一口气,手中长刀突然化作剑势猛地向前一刺。 “唰!”寒芒乍起,跋锋寒以刀作剑,一豆银华在大斧锋刃之前的一点虚空中展开,恍如仿如一朵美丽的莲花递次绽放,花瓣层层叠叠的展开,将李钦大斧全都笼罩进去,包裹起来,痴缠到底。 以柔克刚! 这边是这一招的精髓。 只是刀为兵中之霸,不管跋锋寒的这一刀究竟带了多少柔意,但兵器本身所具备的一点霸气却始终无法消除。 霸为阳刚,不容拒绝,不容拖延。 跋锋寒以阳刚之兵施展阴柔之剑,这多少也蕴含了些许阴阳相济的味道。 一时刀势曲折,剑意缠绵,跋锋寒竟是要将李钦的大斧完全给封死。 在他看来李钦的攻势,那种宛如天道一般的感觉都是由这柄大斧来指挥的。一旦大斧被封死了,那李钦的布局也就无法完成了。自己也就自然而然的能从那种身不由自己的感觉中脱身。 这是跋锋寒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也是他如今在面对李钦张开的那张疏而不漏的天网面前所能做到的最好应对。 要知道,跋锋寒不是李钦。在双方交手的几个瞬息间,他已经知道单凭真气和力量他是绝对比不上李钦的。 面对李钦的攻势,他无法以力破字,那也只好以技封之。 这也算是以长攻短了吧。 毕竟,李钦大斧终究耍不出这等精妙的招数。 这不是李钦不会,而是兵器不合。 想要用铁棍来绣花,那绝不是李钦现在所能做到的。 这一点,跋锋寒看得明白,李钦也清楚的知道。 所以,面对跋锋寒的花招,李钦的选择就是…… 攻! 迎着密密麻麻的剑影刀芒,李钦大喝一声,恍如雷霆炸响,震荡不绝。瞬息之间他身形似乎朦胧成影,又似无比凝实,给人以矛盾而又统一的道韵。 这一刻,他持斧的双手仿佛大了一圈,虽然身着长袖,却也给人以青筋暴起的感觉。 他猛然提斧,浑如万钧的力量加持于斧柄之上,硬是破开了跋锋寒的绵密刀势,而于众人面前展现出属于他的绝世霸气。 刀很狂霸,但李钦的大斧比刀更加狂霸。 大开大阖的巨斧挥舞起来,复又没入跋锋寒的刀影之中,浩瀚凌厉的劲气激射而出,一道道粗若手臂的黄色斧芒宛如神兵利刃般一般撕裂苍穹,刴开虚空,斩断迷迷蒙蒙的混沌。 裂虚空! 尽管招数与当初小斧所传的完全不同,但这一招的意味却和当初的那一式并无二致。 “唰……唰!”黄芒成影,连作一片,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李钦一连斩出了三道粗壮凝实的斧芒。 “嘶……啦!”第一道斧芒直接裂开了跋锋寒的刀势,将他那漫天刀影都劈做虚无。 “嚓……!”第二道斧芒附地而去,直接将跋锋寒的双腿斩断。 鲜血迸射,残肢飞舞,跋锋寒就像是被割倒的麦子一般,一下子就矮了一截。 “呼!”第三道斧芒化作一道闪电直戳跋锋寒的咽喉。 尽管断了双腿的跋锋寒已然成了一个废人,可斩草必须除根,李钦可不愿意给自己的敌人任何崛起的机会。 前面跋锋寒对李钦动了杀意,而这一刻李钦理所当然的也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这一下,他是一定要他的命的。 “住手!”李钦一副要赶尽杀绝的模样,让一直在旁边为跋锋寒助阵的傅君瑜看不下去了。她冷喝一声,手中拿样式奇异的长剑悍然出鞘,化作道道如电的青芒,扬起阵阵充满杀意的剑风朝李钦的后背席卷而来。 围魏救赵! 傅君瑜却是要让李钦在自己的姓名和跋锋寒的姓名中二选一。 “哼!”面对瞬息而至的背后之敌,李钦冷吭一声,只将自己斧柄重重的一扭,令大斧从中断开,一把巨斧顿时化为一把短枪和一柄手斧。 李钦侧过身子,左手以短枪向后,抖起漫天枪影以应对傅君瑜的进击。而他的右手则持斧向前直挺,以斧头锋刃旁尖锐直捅跋锋寒的咽喉。 “当……当……当!”密集的交击声响起,李钦的抖出的枪影力道更足,速度更快,不过瞬息便将傅君瑜攻来的剑影皆尽挡下。 这是他左手间掌控的事情。 而他此时也顺利异常的戳破了跋锋寒的喉咙,让这个突厥武林的后起之秀彻底陨落当场。 “你……”眼见跋锋寒身死,傅君瑜面色一寒,眼眸中隐现几分疯狂之意。 但此时,李钦已经将斧头从跋锋寒的喉咙处拔出,重新用机括组合了,化为一把沙场重器。 对于这把刚刚沾染了跋锋寒鲜血的大斧,没有人敢小看它。 傅君瑜也不例外。 她冷冷的瞪视着李钦,眼中的疯狂越来越甚,却是有不顾一切的打算。 然而就在这时,一缕萧音悠然响起。 那箫音奇妙之极,顿挫无常,在虚无中若现若隐,恍如天成,于精采处却没有一定的调子,似是随手挥来的即兴之作,却又能直指人心,在傅君瑜杀意正浓的瞬间扬手轻抚,按下她心中的不满。 一时间,音符与音符问的呼吸、乐句与乐句间的转折,透过箫音水乳交融的交待出来,纵有间断,但听来亦只会有延锦不休、死而后已的缠绵感觉。其火侯造谙,碓已臻登烽造极的箫道化境。 而就在萧音婉转缠绵之时,叮叮咚咚的琴音响起,令人在恍惚中看到了这样的画面: 一汪清澈的泉水自山涧冒气,轻盈的涌上半空,然后欢快的落下。它沿着山势哗哗地流着,于山间的曲折处不时调皮地激起一朵朵浪花,碰碰岸边的石头,打个招呼,说说悄悄话,然后继续向前流去。 这是自然的曲调,与萧音有几分相似,又有几分不同。 只是无论是相似和不同,偏总能和谐的混为一体,令人心旷神怡。 琴音伴着萧声而来,有时隐于萧声的高亢之后,有时又完全遮蔽了萧声的风采,有时又与萧声并驾齐驱。 它似乎是在迎合着萧声,却又是在引领着萧声。其中种种婉转延绵的变化不足而一,彼此交错间似乎是在轻盈着共舞,又似乎在针锋相对的要分出一个高下。 在这一时高亢,一时幽怨的天籁之音下,厅堂里的众人都听得痴了,他们似乎连呼吸都忘了,整个大堂安静得落针可闻。 箫音和琴音在若断欲续中纠缠不休,转柔衍细,恍如芬芳的清香悠悠传来充斥于大厅之内的每一个角落。这使人心述神醉的乐曲就若一连天籁在某个神秘孤独的天地间喃喃独行,勾起每个人心中深藏的痛苦与欢乐,涌起往日不堪回首的伤情,可咏可叹。 在这声音的抚慰之下,傅君瑜的杀意渐渐消逝,脸上的疯狂之意逐渐淡去。 她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已然渐渐冰冷的跋锋寒,沉沉叹了一口气,又狠狠的瞪了李钦一眼,转身离开大堂。 没有人去阻止她,即使李钦也没有。 在悠扬起伏的乐曲声中,他已然进入某种难以喻言的状态之中。 他立定于当场,看似痴然,可身上的真气却前所未有的活泼起来:肝之木气、心之火气、脾之土气、肺之金气、肾之水气,以及下丹田中的阳气、上丹田中的阴气,按照某种自然而然的生克转换之理运作起来。 肝生心就是木生火,如肝藏血以济心; 心生脾就是火生土,如心之阳气可以问脾; 脾生肺就是土生金,如脾运化水谷之精气可以益肺; 肺生肾就是金生水,如肺气清肃则津气下行以资肾; 肾生肝就是水生木,如肾藏精以滋养肝的阴血。 如此五行轮转,又有阴阳二气于任督二脉中轮回而行,让李钦身上的七种属性的真气彼此之间的联系变得更加紧密起来。 恍恍惚惚之间,李钦仿佛进入了顿悟的状态,无数玄奥的道理突兀的出现在他的心中,好像自然而然他本来就该知道一般。 “原来是这样……”在莫名的知道了许多之后,李钦脸上表情丰富,时而癫狂不已,时而欢喜无限,时而惊诧莫名……却是收获颇丰。 接着这一曲天籁而引动的心灵感悟,李钦隐然打开了更加来自更加高深的那个层次的大门。 但,这个大门终究是他借着外力而成,其根基并不稳固。随着乐曲之声渐渐的淡然消逝,李钦的感悟也像是没了支撑一样的人从高空重重掉落下来,从回人间的污浊之中。 “唉……要是这乐曲能够持续得更久一点就好了!”李钦叹息,不禁发出了而旁人并无二样的遗憾之语。 ------------ 第五十九章 月夜会盛情邀约 不上不下的感觉很令人难受。但比不上不下更令人难过的却是高氵朝之后的低谷。 天籁之音倏然歇止。 虽然众人耳边依旧隐约有余音缭绕,可大厅之内的失落遗憾却是不可抑制的。 曲终人散,那只是对一般的乐曲而言。面对足以绕梁三日的神曲,曲终人未散,闭目犹聆听才是正常。 一时间,大厅内显得更加安静了,直到李钦那一声的发出。 他的叹息虽然打破了众人的沉思,却也说出了众人内心之想法。 尽管大厅内刚刚才进行了一番生死搏杀,跋锋寒的尸首还凄惨的残留当场,红色的血液已然刺目的流淌,但所有的人,包括王通却早已无视了这些。 “唉……”一声长叹响起,王通心中的不满全然消散。此时他仰首悲吟,声调苍凉道:“罢了,听完如此天籁,以后恐难再有佳音听得入耳。青璇小姐萧艺不但尽得乃娘真传,还青出于蓝。王通拜服!” 众人至此才知王通与石青璇有着深厚渊源。又见他提起石青旋母亲时双目隐泛泪光,都猜到曾有一段没有结果的苦恋。 欧阳希夷威棱四射的眼睛亦透出温柔之色,高声这日:“青旋仙驾既临,何不进来一见,好让伯伯看你长得有多少像秀心。” 众人大讶,这才知道难怪一直见不到这出名神秘的美女,原来她到此时始大驾光临,以绝世箫艺终止了那一场恶斗的继续。 萧声是属于石青璇的,那后来与子纠缠并驾进而难分轩轾的琴音又是谁的呢? 没有更多的猜测,人们都想到那是蔡玟的技艺。 当初王通宴客之时,早有人轰传天下,说这一次王通寿宴,有闻名天下的石青璇和新进崛起的大才女蔡玟共同献艺——这也是得到石青璇认可的了。 眼下石青璇已然出现,那后来者必定是蔡玟不提。 如果说最初人们对石青璇和蔡玟之间谁高谁低还有些许争论的话,那在听了这一曲之后两者之间的高下之争或许可以稍止了。毕竟,两者之间的演绎,互相之间的纠结缠绵,乃至最后的互相配合,无不说明萧音和琴音是属于同一水准的。 萧音婉约轻柔,琴音必然激昂慷慨;萧音高亢雄浑,琴音必然低婉雀跃。 在众人的回忆中,萧音和琴音就像是一对互闻新生的孪生子一般,配合的亲密无间。很难想象,其实两者之间乃是随性而发,事先并没有经过任何的演练。 “萧音悠扬,琴音清澈,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看似主次不分,实则互为主臬,彼此交相辉映,真是相得益彰。”一声清醇的中年男音响起,很是公正的对两者进行的评论。 这是很恰当的评论,只是如此评论终究还需有一定身份才行。 众人回首端看,见说话之人乃是以为年纪在四十上下的儒生。 他是谁? 厅堂里的人大都不认得。 但宅院主人王通一见,脸上顿时显出一丝欣喜:“原来是冲远先生当面。当初我派人去虎牢请你,却听说你到外地云游了,不想你竟然直接来到了这里。” “瓦岗即将西进,我这也是来避活的!”被王通称作冲远先生的中年男子轻轻的摆了摆手,有些歉然:“我也是听说两位大家要来,所以就不请自到了。来得匆忙,连贺礼都未曾备得,还请通老见谅啊。”他说得也很客气。 “哪里……哪里,你能来,就是给最好的贺礼了。”王通笑着,一把将他拉到近前,将他与众人介绍了。 原来,这人便是天下三大文宗之一的孔颖达,乃是在学识上能与王通并驾齐驱的绝代儒者。 原来是他! 众人恍然:“有如此身份,来品评石大家和蔡大家的技艺,确实当得。这也算是家学渊源了吧。” 孔颖达是孔子的世孙。 孔子嘛,是万世先师,也是最善于听音辩曲之人。 这时,一下轻柔的叹息,来自屋檐处。只听一缕甜美清柔得没有任何言语可以形喻的女声传入大厅道:“相见争如不见,青旋奉娘遗命,特来为两位世伯吹奏一曲,此事既了,青旋去也。” 厅内各人立时哄然,纷纷出言挽留。 这时另一个甜美之中带着些许俏皮的话声也紧随其后的传入大厅:“嘻嘻,诸位稍待哦!我去送一送你们的青璇仙子。” 话声未落,空中顿时响起了几不可闻的衣袂之声。声音由近而远,显然说话之人正迅速的远离。 “唉……怎么这样!”众人可惜着,正要说些什么。 却见大厅内人影一闪,原本站在厅中的李钦已然消失不见。 这让王通有些好笑:“现在的年轻人啊!看见美女就跑的没影了……不错,有当初我的风范。” 追逐美女,本就是男人的天性,而年轻的男人在这方面更主动一些,也是可以接受的。或许这有些失礼,可考虑到李钦的年纪,他的潜力,以及李钦眼下帮自己处理来犯的恶客,所以王通对李钦不以为忤也就可以理解了。 王通并未对李钦的离去而感到惋惜,因为他接到李钦的传音,知道他的离去只是暂时的,待会他便会和蔡玟蔡大家一道返回。 “……这小友胸中学识还不少。与之想谈也会有点令人耳目一新的收获。”王通小声的和孔颖达诉说,着重将李钦手里可能存有三代之文的消息告诉了他。王通相信孔颖达对于这个消息会感兴趣的。 “什么?既然如此……那我还要在这儿叨唠一阵了。希望通老不要觉得我烦哦!”听王通如此说,孔颖达的眼睛猛地亮起。正如王通所料,他对这样的事情颇感兴趣。 “固所愿,不敢请耳。”王通大喜,同时命人留住李钦的随从。 在听得跟随李钦同来的人里竟然有颜师古这一位与自己齐名的文宗之后,心中越发欢喜,同时也觉得有些怅然:“我是不是太怠慢人家了?快,快把师古老弟给我请过来。天下三大文宗齐聚一堂,这可是很难得的。” 王通如此说再一次把大堂里的气氛调动起来,人们消散了对石青璇离去的不舍,转而又凑趣欢喜起来。毕竟,今天是王通生日。尽管众人中有很多其实都是为了石青璇和蔡玟而来,可到了这里多少也得给这里的主人一点面子不是。 不提王通宅院里的种种,且说李钦追踪着蔡玟和石青璇的脚步奔出老远。 听着耳边不断响起的烈烈风声,看着前方依旧没有出现两人的踪影,李钦心中有些惊讶:“石青璇以萧艺闻名天下,并不以武艺出众,却不想她的功夫竟也如此不俗。 这份迅捷的身法,就算达不到宗师的程度,却也是妥妥的先天——十七八的先天,这在当世绝对算得上是年轻俊杰了。” 不过,李钦已是宗师了。凭借着宗师级别的功力,再加上他所修行的功法对五识的特别加成,使得他最终能够凭借着蔡玟留下的些许痕迹紧紧的跟上,并越追越近。即使石青璇变换了数次方位,却也始终无法摆脱李钦和蔡玟的追踪。 如此奔行十余里,眼见无法摆脱蔡玟和李钦,石青璇终于停下脚步。 “你们这一对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为什么一直追着人家哩?”清越甜美的声音响起,顺风飞向李钦和蔡琰的耳中。 她的话声好听得很,空灵却又充实,甜美却又凛然,单是如此说话,便具有令人沉醉其中的魅力。 “我本来只想送姐姐一程的,但元华突然跟上。我想他或许有什么要紧的事要和姐姐说,所以我就……”蔡玟的话语柔柔的,于婉转悠扬中又带了点属于少女的娇憨,与石青璇绝对不同,可就甜美而论却绝不再她之下。 “呀……你们还真是夫唱妇随!江湖上的传闻完全都错了哩!”石青璇的脑袋微微的点了点,似乎是在皱眉。她不会为蔡琰动怒,可是对于一切的始作俑者,她却没有给李钦以好看颜色:“你追我究竟想做什么呢?” “那个……”李钦的脚步停下,脸上显出有些不好意思:“方才你们二人琴箫合奏,乐声犹如天籁,对我悟道行功大有好处。虽然有些冒昧,但我还是想请求一番。未知你们能否与我再奏一曲。” “嗯?”对于这样的请求,石青璇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 她的脸上覆着轻纱,令人无法看清她的表情。可是李钦依旧从她露出来的那一双美目之中看到了几分冷冽的意味。 李钦的请求,并不出她的意外。听过她箫声的人不少,仗着长辈的关系或者武功请她演奏的人也有,用世俗之物请求她的人自然是更多,她早已见怪不怪,哪里会为他请求而动容呢。 即使她是蔡玟的未婚夫那有如何? 她与蔡玟交好,但蔡玟的未婚夫对她来说只是一个路人。 若不是眼下蔡玟就在她的面前,她多少还得给蔡玟一点面子。只就李钦如此纠缠的行动便让她心怀厌恶了。 “你也懂乐?”石青璇淡淡的开了口。 这不是正常的询问,而是略微带了一点讥讽的意味。 她看不惯李钦,因为李钦在她面前杀了人。 或许是错觉,可石青璇就是感觉到李钦周身有一股淡淡的血腥之味充斥自己的鼻间。 这着实令她不喜,对李钦的印象自然好不到那里去。 “乐从心声。 心中有乐,乐必不哀; 心中不喜,乐必不乐。 天有五行,乐分五音。 凡将起五音,先主一而三之,四开以合九九,以是生黄钟小素之首以成宫; 三分而益之以一,为百有八,为徵; 不无有三分而去其乘,适足以是生商; 有三分而复于其所,以是生羽; 有三分而去其乘,适足以是成角。” 对于石青璇所问之话,李钦从容个给予解答。好像他并未看出石青璇对自己的不满一般。 “能说出基本的乐理,看来你还真的懂一些。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石青璇神色稍缓,对于李钦的态度稍稍好了一些。 “事关成道,不得不为,还请青璇仙见谅。”李钦客气的朝石青璇拱手作揖,再三请求:“还请青璇仙助我一臂之力。” “哦?”看李钦如此恳切的拜托自己,石青璇又想起了李钦方才所说之言,不禁信了几分,只是信归信,她心中还是有些不解:“将军说我这箫声有助你悟道,不知是怎么一回事?” “我之功法,乃从三国中太平青道领中所悟,走的得是道家体悟自然与天地为师路子。后来又糅合了长生诀的修行法门。 其主旨外纳天地之息,内练五行之气,感交阴阳,一化为七,以五行炼五脏,融阴阳而搬运周天。 这等修行最需感悟天地致理,但天地大道追寻不易,想要迈进一步,并不简单。 方才我于厅中,适闻你们琴箫合奏,竟于聆听之中出神坐照,偶得天地妙理,诸般感悟令人心折。 此乃我进军天道之所需,故而我万般无奈之下,不得不唐突来追,还请青璇仙子不吝援手。” 李钦恳切的说道。 他一边说,一边朝石青璇拱手。 非但他如此,就连他身边的蔡琰听闻,也不禁与之并列,同样朝石青璇拱手:“姐姐,就请帮他一遭吧。” 在与李钦定下关系之后,蔡琰便事事为李钦考虑。她知道提升实力对李钦来说是何等的重要,故而凡是有利于提升李钦实力的事情,她都会斟酌着去做。 出身三国的她,说到底还是那种夫为妻纲的传统女子。 “原来如此。”石青璇点了点头,心中突生些许好奇:“不知将军方才刚才悟到了什么?” 这问的也有些唐突,犯讳忌了。不过,好在李钦对这等讳忌并不放在心上,当下却是直言。 “不过一些五行轮转,阴阳相生的法门而已。你且看来……” 李钦说着摊开手掌,只见一到透明的水气从发手中冒气,旋即转化为带着浓郁生机青色内息。 “这就是水生木。”李钦小声的说道。 紧接着便看到这青色的木气,在不断的旋转之中内敛起来,渐渐化为一豆炙热的红芒。 “这是木生火!”李钦小声念叨。 随即又于手掌中演化了“火生土”、“土生金”、“金生火”。 只见不同颜色的光华在他的手中不住的变化,有的是自然而然的完成,有的又是在李钦自身内息的运作下,强行转化而来——自然而为的,自然是说李钦已有所感,而强行扭转的,却是说明李钦所悟并不明确。 他知道自己必须要那样做,也知道这么做是正确的,可为什么要那样做,中间的缘由究竟是什么,他却完全不明白。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边是李钦眼下的情况。 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这边是李钦眼下的情况。 ------------ 第六十章 定后约骨甲现文 洁白如玉的手掌大小不过寸许方圆,五颜六色的光华在期间轮转演化,那柔弱但不渺小的光辉在黑夜里熠熠而耀。不同颜色的光辉照亮了夜幕下三人的脸庞,给他们的脸庞带上了不同的色泽。 “好有趣的样子!”蔡琰雀跃着,轻轻的拍起手来。 “将军竟然同时修有其中不同属性的真气,实在令青璇大开眼界。世人皆言长生诀非是武学,却不想将军竟然能从中有所得,这真是……”石青璇对此也是诧异无比,她对李钦的学识和智慧感到惊讶。 “这都是玟儿教我的。”李钦小声的说道。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自然而然的看向蔡琰,心中想起了自己当初刚到主神空间,抽中了蔡琰的情形。 那时候主神空间只有自己和她两个人而已,那时候她才十岁出头。 那时候自己真的是弱得可以,别说是天下名将,就连稍微会点武艺的谋士,其实力也在自己之上。 弱弱的自己,加上小小的蔡琰,两个人为了莫不可知的前途而奋斗。 为了能够在下一个世界里活下去,李钦苦着脸啃起了大部头的道经。而蔡琰也含着一眼泪水,舞者一头热汗,开始了筑基习武的修炼。 李钦知道蔡琰是不喜欢修炼的。躲在清幽安静的竹楼里,聆听着窗外滴答滴答落下的雨点,品一壶茗茶,悠闲的翻阅带着淡淡清香的书卷,这才是她最热爱的生活。 但,蔡琰最终还是坚持下去了。 一开始,她是为了回到熟悉的世界,见到自己的父亲和小妹,但后来却是为了自己。 在前途莫测的主神空间里生存,即使不需要面对那种种条件苛刻,随时都有可能被抹杀的任务,却也不是随随便便能够安稳的。想要活下去,大家都必须更加努力才行。 整整一年的教学相长,整整一年的共同生活,让两人熟悉了彼此,也让她心里存了对自己最初的依恋。 已是隔世,却恍如昨夕,李钦清楚的记得自己最初舔着脸,忍者别扭向蔡琰求教问题是的尴尬;也并不曾忘却蔡琰不止一次因为修行太累而想要放弃的哭喊。 当然,这些都是过去了,现在的李钦和蔡琰都没有当初的弱小。虽然他们将要面对的敌人更加强大了,但两者都有一定的自信。 “在这个充满了危机的诸天万界,我们一定能好好活下去的,一步一步向前,最终走向永恒。”李钦想着,看向蔡琰的目光从温柔变成了坚定。 他看着蔡琰有些久了,就这么定定的看着出神,让蔡琰真切的感受到了。 一开始,蔡琰还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但之后却也鼓起勇气回应李钦那充满爱意的目光。 一时间两人都有些忘情的忘乎所以,倒是把一边的石青璇看得尴尬起来。 石青璇觉得自己被遗弃了,一种委屈和莫名的愤慨涌上她的心头。 “咳……你们也够了啊!”石青璇轻咳一声,最终惊动了两人。 “对不住!”李钦说着将蔡玟拥到自己的身后,抱歉的朝石青璇拱手。 “……”石青璇对此也是无语,她知道自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道理责备两人,当下只得狠狠的剜了李钦一眼:“将军如此演道,却不是君子所为……” “额……这又如何说起?”石青璇如此责备自己,却是把李钦说得有些愣了,他无辜的望着石青璇,想看清她面目,但淡淡轻纱已然隔绝了一切。 “你真不知道?”石青璇有些错愕。 她定定看了看李钦,从他那茫然的表情上看出了他是真的不晓得其中的规矩,便轻轻的摇了摇头:“将军或许不常在江湖上厮混,不知道江湖上规矩。你这般将自己所悟之道直接展示在我的面前多少有点沽恩示好的行为!这不是君子之道。” “呃……还有这等说法?”李钦微微一愣,看着石青璇认真的模样,明白这是她对自己劝诫,顿时抱歉的笑笑,朝石青璇拱手:“多谢教诲。” “不客气!”石青璇淡淡的,白了他一眼:“我也是为了玟妹妹跟着你少吃一点苦头。旁的不说……将军于方寸之间演化五行之道,已然青璇我颇有所得。 看在玟妹妹的面子上,将军的要求青璇应下了。只是那高明的箫艺需要特定的环境和心境才能奏出。青璇此时半点心境也无,恐怕奏不出公子想听的音声。 这点……不要说是我,怕是玟妹妹也是一样。” “嗯?真是这么样么?”李钦使了个眼神望向蔡琰。 蔡琰轻轻的点了点头。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不想乐曲也是如此,在下的要求倒是让青璇仙子为难了。也罢,也罢,世间哪有事事如意之人。”李钦自嘲着,歉然一笑,朝石青璇拱拱手,脸上显出无奈。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石青璇玩味的念叨着这两句,脸上的笑容泛起。她看出李钦多少有些失落,明白他心中所想,却是轻笑起来,声音中带了一些顽皮:“我只说此时没有心境,又没说有心境的时候也不为将军演奏一曲。将军太过武断了。” “那……”李钦愣愣的望着她。 “此事青璇记着了,待日后等时机一道,青璇必定会去找寻将军,与玟妹妹一道以乐声助将军悟道,如何?”石青璇俏皮一笑,柔柔的许下承诺。 “那我就在当涂恭候青璇仙子的芳驾!”李钦客气的朝石青璇拱手,再次感谢道。 “呵呵,那此事便就此定下!青璇要走,将军和玟妹妹可不要再跟了。”石青璇笑着点了点头,旋即又叮嘱李钦一句:“合奏之事需我与玟妹妹共同为之方可,所以……将军还是最好把玟妹妹带在身边比较好些。” “这一切都需要看玟儿自己的意思。这一点,我是完全听她的。”李钦笑着望着蔡琰。 蔡琰也笑着回应李钦。 两人相视一笑,其中众众欢喜的意味,自是妙不可言。 “真是受不了你们!”眼见李钦和蔡玟又玩起了这等心心相印的游戏,单形只影的石青璇略有些恼火的皱了皱眉头,轻轻的跺了跺脚,“不理你们哩。我走了!” 话音未落,石青璇便纵起身法,恍如云中仙女一般飘然而去,顷刻间,便杳然无踪。 定定的朝石青璇离去的方向望了一眼,李钦回过头来,低首冲蔡琰说道:“走吧!我们一起返回东平。” “好!”蔡琰轻笑着答应下来,旋即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你抱着我!” “行啊!”李钦欢喜得连连点头,一把抱起蔡琰那娇小轻柔的身子,运起身法,朝东平迈步而行。 此时蔡琰双手环住李钦的脖子,俯首埋于他的胸前,轻轻听着李钦心跳,感受着他身上的温度,小声的诉说着自己对他的思念和自己这些日子游历江湖的结果:“……后世闻名的李淳风,我已经找到了,那是一个相当机灵的小鬼,喜好天文和算术,他现在正在南坨山静云观至元道长门下学道。我和他约好,让他一学有成就去丹阳找你。” “真是辛苦你了。”李钦抱着她,心疼的感谢她为自己的操劳。 “嘻嘻……”蔡琰欢快的淡笑起来:“为你,我乐意!” 蔡琰的话音轻柔,其中充斥的是对李钦满满的爱意和坚强。她本就是一个外柔内刚的女子。 就这样抱着蔡琰,李钦原路返回。直到东平城在望,他才将蔡琰放下,轻轻的牵着她的手回到王通府上。 此时夜已深沉,王通府上的宾客大都已经散去,只有欧阳希夷、颜师古、孔颖达几人还在。他们都是被李钦所言之三代之文所吸引而留下来的。 李钦追逐蔡玟和石青璇而去,几人虽然没有多说什么,心中却也盼望李钦早归。 眼下看见李钦携蔡琰归来,几人顿时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欧阳希夷性子稍急,又从颜师古那儿得到了不少关于李钦的种种秘文,心中好奇难耐,当下就要拉着李钦的手要与他来了一个秉烛夜谈。 还是孔颖达、王通对人情世故更了解一些,见夜已深沉,李钦又带着蔡琰,心中体谅这一对小情人许久不见或许有什么情衷需要诉说,便力劝欧阳希夷放手,让李钦与蔡琰先下去休息。 双方就此约好,明日再行详谈。 其时,胡风南渐,天下风气开放的很,而江湖武林中人对此更没有什么讲究。王通即使是大儒也不免受此风气影响。他将李钦和蔡琰安置在同一院落左右相邻的年间客房之内,左右皆安静无人,明摆着让李钦有偷香窃玉的机会。 但李钦和蔡琰都是比较自持之人,尽管眼下的机会不错,但两人依旧什么也没有发生。 王通听宅内下人来报,言及于此,心中越发赞赏为李钦坚守礼仪的风度,心中对李钦的感觉越发好了。 如此一夜过去。 随着,玉兔西坠,金乌升起,李钦和蔡琰并未赖床,而是早早起来进行修炼。 李钦将自己融合长生诀之理后修改的功法交给了蔡琰,教她如何将原本纯净的一元之气,转化阴阳,再演绎五行,以五行之气淬炼自身脏腑。 蔡琰本就是和李钦修行同样的功法,其水平甚是不俗,对于道家法门理解更不在李钦之下,此时得了李钦的护持,体内真气不过须臾便被尽数转为具有五行阴阳属性的内息,在体内构建了初步的循环。 如此一番忙碌,已是日上三竿。两人草草用过早餐,便有王通宅的下人有请李钦和蔡琰到后院的书房叙话。 李钦欣然同意。 他带着蔡琰而行,方才靠近书房,便听见其内响起欧阳希夷的话声:“你们说元华所言关于三代之文的种种究竟是真是假……昨日听他凿凿而言,我以为是真。 只是彻夜反复想了许久,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若龙骨之药真上的刻琢三代之文,为何历朝历代近千年来都没有人发现呢?” “这倒也是啊……”王通叹息一声,“真若这样,可让人失望了。” 李钦在外面听到这些人所言,心中叹息:“他们对我的信任还不够啊。” 怎么办? 面对这样的怀疑,最好就是拿出确实可信的证据。 李钦念头微动,却是从自己个人空间里翻出了两片骨甲。 这是刻着字迹的骨甲,李钦已然确定上面的文字正是后世所言之甲骨文。 李钦掂着两片骨甲,与蔡琰对视一眼,大笑着入内:“欧阳老,你方才所言我可听到了哦。你说我所言是假,那你看这上面刻琢的是什么?” 说着李钦将微微泛黄的骨甲在屋内的几人面前一晃,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咦……这就是元华你所说的蚀刻了三代之言的骨甲么?让我来看看……”王通大惊,旋即大喜。 他见李钦真的备有骨甲,便知道李钦所言乃是有所依据的,其中必然只真不假。当下他运起身法,抢到李钦生前从李钦手中拿过骨片,仔细的端详起来。 他本欲独享骨甲,独自研究,却不想屋内的其他几人看见李钦所拿之物,顿时都饶有兴趣的围了上来,以贪婪的目光紧紧盯着王通的手,大有你不拿给我,我就要动手抢的意思。 王通被众人恶狠狠地目光给吓着了,不由得后退了一步,呐呐的将手中的东西摊开来给众人分享。 大家反复的拿起骨甲端看,摩挲起了上面凹凸不平的痕迹。 “你说……这个是不是日字啊?”仔细端详了一会,孔颖达突然指着一片骨甲上的一个痕迹大声的说道。 “我看看!”王通几个由迅速的凑过脸去,认真的看看:“唔,这的确像是一个日字。” “你们看……这是不是天字?”不一会,孔颖达也叫了起来。 “嗯,的确是一个天字。”大伙一看,仔细的思考一番,也认可孔颖达判断。 整整一个白天,众人都窝在这间书房里,仔细研究两片骨甲上的字迹。虽然两片骨甲之上的字迹有些模糊,可屋里的几个人凭借着自己学识和眼力,还是将上面的东西认知得七七八八了。 随着辨明的字迹越来越多,众人越发确定一点:“这的确是文字,而且是相当古老的文字。虽然未必真的是李钦所说的三代之文,但确实是比大篆还要古老的文字。” “……大篆、鸟虫书,已是我们所知最古老的文字了,可这骨甲上的字体比大篆还要古老,怕是……殷商乃至周季早期的文字了。”看着已知的文字越来越多,互相之间串联起来,多少也明白了一些骨甲之上的记录,众人越发欢喜起来。他们认为这是一个大发现,是足以震惊整个天下的。 ------------ 第六十一章 评英豪言说文宗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明晃晃的十几盏鲸油灯放出明亮的光芒将偌大的书房照得恍如白昼。 一日的研究到此时依然渐进尾声,所谈之话题也渐渐从三代之文上移开。作为修得真气的武者,他们的精力都远超常人,即使研究进行如此长时间研究他们也没有任何疲惫的样子。 “元华,你拿到这骨甲想必也有好一阵时间了吧。我看你对我们所言没有任何惊讶的模样,想来我们今天所发现的种种,你早就知晓了吧。今天倒是给你看了一幕好戏。”王通笑着打趣李钦。 “哪里……当初我也只是瞎倒弄而已。虽然发现了其中的一些巧合之点,但以我的学识终究无法对其作出准确的判断。 这究竟是不是文字,是不是三代之文,这不是我一个人说是就是的,如果没有几位高人的认可。就算我将其完全整理出来,只怕也无法得到天下的认同。”李钦微笑着也是实话实说。 “武道之上,或许毕玄、傅采林、宁道奇之辈所言是为‘真理’,可在儒道之上,天下信服的还是诸位所言之物啊。”蔡琰也在一边凑趣,并小小的拍了一下几位大儒的马屁。 商人好利,大儒好名。 蔡琰已是天下闻名的才女,同样认可的话从她口中说出,似乎更有些令人信服的味道。 “过奖了!”王通几人连连谦逊,可脸上或多或少的显出一些怡然自得的模样。 如此说笑一阵,王通将手里骨甲归还到李钦处,笑着问他:“元华以武将之身挖掘这等奇物,若只是为了学问,我却是不信。元华将这些东西给我等观看,又说出如此话语,只怕其志非小啊!元华,难道也有意于天下么?” 王通淡淡的言语,却宛如一柄锋利的宝剑直接划开遮挡在李钦身上的种种迷雾,直指李钦的真正目的,似乎他已经明了了一切。 面对王通如剑一般的直言试探,李钦淡淡一笑,却是从容的认可了:“如花江山,至高宝座,试问谁不想要呢。天下皆反,即使陛下拥兵数十万也无法扭转乾坤。大隋的覆灭已是必然,至于之后究竟谁能笑道最后,那还需经过一番龙争虎斗才是。局面如此的混乱,我也想试一试能不能取得胜利的果实呢。” “就靠元华的一郡之地?不,元华现在只有一县而已。。我听说金陵城里的官员都没有几个愿意听元华吩咐的呢。” 王通直指李钦的弱点: “元华有意天下,这原本也算不得什么……但以如今天下之势,元华不觉得太迟了么?诸如瓦岗军,江淮军之辈,早已占地数州拥兵十余万。元华欲与他们抗衡,是在是……” 王通说着轻轻的摇了摇头。 “有心而无力,这是将军你最大的弱点。”孔颖达叹息一声,用手捻了捻颌下的清须,摇了摇头,小声的劝说李钦:“将军武艺超群,精通兵马,本应该有所作为的。然天下大势已然渐渐明朗,将军还是服低做小,择一明主而投之比较好些。” “当今天下何人可为明主?天下本有三大义军,可如今王薄的长白山义军已然隐退。唱主角的是此地的瓦岗军和南方的江淮军……几位难道认为获得天下的明主会在他们中间产生么?”李钦笑着反问。 “为何不可能?瓦岗寨军容鼎盛,拥兵数十万,战将过百,又有李密这等奇谋之士为首领,大有攻破洛阳,问鼎天下之势,为何不可投靠?”王通故作不解的反问。 “瓦岗军眼下实力的确在天下群豪之中首屈一指,但瓦岗军却有一个最大的弱点。主次不分!” 李钦郑而重之的摆出自己的观点: “如今之瓦岗军,世人皆闻李密之名,却鲜有人知晓翟让之号,乃是其自取祸乱之根由。 李密出身贵族,自视甚高,翟让不过一小吏出生,他能够让李密心甘情愿的臣服么?李密不甘为下,翟让不甘退避,两者之间肯定有一番龙争虎。 也许,李密能够干掉翟让,但从他干掉翟让的那一刻起,他的名声也就坏了。从古至今没有听说一个能够成为皇帝的人是靠弑主而得到天下的。” “嗯,有道理……”孔颖达闻言,很是认可的点了点头。 “那江淮军又如何?”王通又问。 “江淮军?杜伏威出生黑道霸主,为人骁勇善战,武功也达到宗师之境,但他的身份使他至今没有士人投靠。 他虽然占据了数个州郡,但领地依旧混乱不堪。他治下的百姓过得不是比以前更好,反而比以前差了。 杜伏威只是扰乱江淮的手,却不是稳定江淮的拳头。如此人物,只可为将,又怎么能称得上是明主呢。” 李钦哂然摇头。 “那刘周武、梁师都、窦建德之流如何?”王通又问。 “刘周武、梁师都不过是突厥人的走狗,如何能夺取天下?历经五胡乱世,天下恐胡久已,吃怕没有人愿意胡人再次霍乱中原吧。” 李钦再一次的摇头: “至于窦建德,他的问题和杜伏威是一样的,黑道出身,坏了他的名声。 他们无法建立稳定的政权组织,使得他们在地方的统治变得就像是一座沙滩上的城堡,只要轻轻一推,就可以见他们砸得粉碎。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获得天下。” “那么天下的四大门阀如何?我听说这四大门阀都有意夺取天下!” 王通认可的点了点头,随即又问出了最为关键的一个问题: “如果说义军中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没有能够在地方建立稳固统治的话,那门阀应该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他们要人有人,要权有权,有兵有兵,他们有足够的力量在地方上建立统治。你认为下一个皇朝会不会是由门阀中人建立呢?” “如果没有我的话,或许最终建立新皇朝的人就是门阀中的某一位,可是现在我来了,所以一切就完全不同。”说起门阀,李钦却是誓言旦旦,一副自信无比的样子。 “元华可不要太小看了门阀啊。”王通摇了摇头,并不认可的提醒道:“宇文阀、独孤阀、李阀、宋阀,这里面无论哪一个,都比现在的你要强大许多。” “我知道……但是这四大门阀,无论哪一个都有其致命的缺点。”李钦依旧坚持自己的看法。 “缺点?你说什么致命的缺点?”孔颖达又问。 “宋阀离中原太远,只可偏安一隅,而难以北上问鼎中原。天刀宋缺想必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才到现在也没有大动作; 而独孤阀,这是历经数朝的后族。然而成也后族,败也后族。以独孤阀如今女子当家的态势,怕是很难问鼎天下吧; 至于宇文阀……宇文化及倒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物,我估计他会利用杨广对他的信任而弑君,谋夺天下。 这本来也是一步好棋,但宇文阀会因此背上弑君的恶名是其一;杨广南下令宇文阀远离中原之根本是其二。 我很难想象离开了根本之地的宇文阀是如何能够在江南之地立足的。” 在众人的询问下,李钦一口气点评了三个门阀的缺陷所在。 这些事情都是大家通过情报就可以预估而出的,故而李钦如此说众人并未反对。 “那李阀如何?听说李阀阀主李渊也是宗师级的人物。而且李阀的二公子李世民,更是被大宗师宁道奇批为年到十八便可济世救民的英杰。元华方才品评四大门阀,却将李阀放在了最后。莫非元华也认为李阀有可能问鼎天下么?”孔颖达再一次的追问。 “四大门阀中,最有可能拿到天下的的确是李阀。但李阀的问题也很明显,那就是李渊之后,谁可为嗣。李渊长子李建成已然不错,可他弟弟李世民似乎更被人看中。若是李阀建制,只怕当今与原太子杨勇之事会再次发生。这却是李阀最大的麻烦。”李钦淡淡的说道。 他说完了这些,再一次的笑了起来:“品尽天下英豪我还是认为我的赢面是最大的。” “不要胡吹大气啊!你的实力就在那边,你怎么说你赢面最大?江南小县一座,兵不过五千,将不过三员,幕僚就几人……如何与天下群雄争锋?别忘了,你的西边是杜伏威,你的北边是杨广,你的南边还有林士宏,还有萧铣,他们的势力好像都盖过你吧。” 王通似乎看不惯李钦的得意,不过淡淡一语,便将李钦的处境道尽。 “如果你眼下有数个郡县的底盘,那或许还有希望……可现在看来,却是很难。时间并不在你这边啊。”孔颖达也叹息,“我知道你来拜访通老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也明白你的诚意,但就我们所想,你的实力还是……希望太过渺茫啊。” “我知道你们的顾忌……不过是认为我实力稍差嘛!可要是我有数万精兵,拥地数州,你们还会那么认为么?”王通、孔颖达几人的担忧李钦是明白的,因此李钦决定适当的向他们透露一些自己的实力。 “什么?这怎么可能?”王通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你不要那妄语诓骗我们啊。”孔颖达也是摇了摇头。 “是,或者不是,还请通老和冲远先生拿来大隋地图,容我为你们详细解释一番。”李钦微笑的说着,从容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好!”既然李钦如此说,左右自己也有些时间,王通、孔颖达几人还是愿意听李钦诉说的。 ------------ 第六十二章 论教育李钦宏愿 很快,地图被拿来了。那是厚重的十几轴画卷,它们在四名孔武有力的壮汉两两相抬之下,被搬入书房之中。 王通行到盛放着地图的瓷桶边,弯腰抚摸着里面一份份标明了地区方位的画卷,他轻声喟叹,其中既有可惜也有自得。 当今天下,识地理通古今的人并不多,能够拥有地图集的人就更少了。 对于这等只存于天下世家之间的地图祥本集录,王通保证就连朝廷里的行军地图怕是也没有自己手上的这些详尽。 这都是世家大族利用几百年的时间,通过各种观察,交换,汇总而来。若非王通本身出生于太原王氏,怕是也没有机会将这些地图描下。 知识垄断这是门阀政治最根基的之所在。而藉由知识垄断带来的,便是政治垄断和门阀大兴。至魏晋以来,九品中正制的实施就将门阀的兴盛以国家制度的形式确保起来。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说得便是这等事情。 虽然隋朝建立之后,皇帝兴起科举,以求打破门阀政治的垄断,但就眼下的情况来看,科举之制在短期内还不足以动摇门阀的根基。 世家大族的底蕴还是太过雄厚了,以王通乐观的估计,想要以科举完全代替门阀至少还需要上百年的时间,而且中间还必须没有任何的动荡才行。 若是上面的皇帝太过着急,就如当今一般,只怕还会兴起来自于世家的各种反弹。 就像眼下的大隋一般。 天下如此混乱,好好的一个盛世不过十几年功夫就变成了一个乱世,这中间固然有皇帝施政的错误,但世家大族的反弹也是在其中狠狠的推了一把的。 旁的不说,只说三征高丽,若非世家大族阴奉阳违,并鼓动杨玄感叛乱,以大隋的兵锋只怕也不会败得如此之惨。 “世家门阀,这是天下精英之渊,也是霍乱天下之源。他们的力量太强了,强到足以兴盛一个皇朝,也足以覆灭一个皇朝。”王通隐约的认知到了这一点,只是他知道其中的危害,却也没有太好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或许如何根治这个问题,他隐约有些眉目,但他终究没有进一步的想下去做下去。 “人和人是有不同的。”这是王通从小就接受的教育。以他自身想要突破这样的桎梏,似乎也不太现实。 “唉……算啦!还是不要想那么多,先劝说这个娃子不要被自己的野心给迷惑住了才好。”王通瞅了一眼李钦,暗自嘀咕。 李钦帮他解决了跋锋寒的捣乱,又给他看了三代之文的甲骨文残片,他心中很是感激。所以他才愿意和李钦交谈这么久,一个劲儿的劝说李钦。即使李钦如此固执,他也没有想过放弃,依旧耐心无比。 “元华所处乃是淮南江表一代,我们不若就看此地区的地图可好?”王通的指尖从地图卷轴之上划过,最终选定了一卷挂轴,他将挂轴抽出,笑着询问李钦。 “嗯!可以!”李钦重重的点头。 “好!”王通单手掂起五尺长的挂轴,迈步走到屏风前挂好,轻轻的拉开挂轴的系带。挂轴垂了下来,其上的图形文字随着画卷的展开一一显示在众人的面前。 众人仔细端看,却见这丈许方寸的画轴上,以如丝一般纤细的线条勾勒大隋东南的山川地图,并以一个个绳头大小的文字记录了江淮一代的县城集镇。 这是相当详细的地图了。李钦细看,心中对比只觉自己从后世带来的地图,或许还没有眼下这方好用。毕竟后世的地图乃是基于后世地理的。 至于一千四百多年前的现在,地形地理究竟是不是如后世一般还是一个问题。 尤其是淮南这一代,有些现在有的河流湖泊后世早已不见,有些后世存在的土地,眼下还沉睡于汪洋之中——比如上海,眼下还没出现陆地。 “依照后世的地图来打仗,这是绝不可取的。”李钦一开始就明白这一点。 他从当涂建镇开始就着手于地图的绘制,为此他紧急训练了一批绘测员,以执行这样的工作。但他的根基还是太过浅薄。为了保证那些绘测员的安全,他并没有让他们深入战乱太过频繁的地区。以至于李钦自己所绘制的行军地图上,还有许多空白,根本就不如王通此时拿出来的详细。 “真是……要是这份地图是我的就好了。”看着这份地图,李钦眼里顿时迸射出恍如饿狼一般饥渴的目光。他狠狠的盯着,强自忍耐恨不得就此将地图夺下来。这不仅仅是针对眼前这张,更是针对那两个瓷桶里的所有。 如此毫不掩饰的渴望,让王通微微卡了一下,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挥袖指着地图:“淮南江表皆尽在此,元华若有什么高见皆可于此试言了。” “高见不敢当……不过只是有些不入流的小手段罢了。”李钦淡淡的一笑。他迈步走到挂图之前,在长江之南,丹阳之东的地方轻轻的话了一个圈。 “丹阳、毗陵、吴郡、余杭、会稽、宣城、遂安、新安……这便是我近期的目标。事实上,我已经完全控制了丹阳、余杭、吴郡三地,对毗陵、会稽、宣城、遂安、新安等地的渗透也在进行中。估计再有半年到一连的功夫,我将完全控制这里。”李钦微笑着说道。 “什么?”李钦的话语对众人来说不啻是石破天惊。 “这怎么可能?我怎么都不知道……”王通对此显得很是正经。 作为太原王氏的子弟,他家族中人也有不少是在各地为官,对于天下大势,他关心不多,但绝不闭塞,凡是有势力崛起,形势变化,他总是能够在第一时间里知道。 可,对于李钦所说的这些,他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道啊。 “元华,不可妄言啊!”孔颖达看到王通脸上的惊讶,明白这消息王通真不晓得,顿时转过头来注视李钦,声音渐渐严厉起来。 “非是妄言。”在几人不敢相信的目光中,李钦摆了摆手:“而是按照我的布局,大隋官场都不知道我的动作才是正理——因为我并没有策动大隋的官员。丹阳、余杭、吴郡三地官府,原本该怎么样的,现在还是怎么样。他们在城中安坐,自以为太平,却哪里想得到一切都已经变了模样呢。”李钦微笑着,显得很是自信。 “咦?你这样说……”李钦言辞真切,其自信的态度令王通、孔颖达、欧阳希夷几人惊疑不已。 “元华如此说,莫不是元华想先控制县城周围的集镇乡村?”孔颖达首先惊讶起来。 没有人是笨蛋,只是他们一时间没有往这方面去想罢了。既然李钦表现出了那样确定的架势,排除了他们所认知得正常情况,两人不是想到了并不属于正常情况的一点。 如果没有控制州郡府城,那如何掌握地方呢? 控制乡村,集镇——这些都是被官府刻意忽略的点,是留给世家门阀控制的地方。这些地方零零散散,每一点的人口物资都不是很多,但数量却是极大,林林总总相加起来所能获得人口资源远比州郡府城来的多。 如果李钦真能控制县城以外的地界,那他确实能够做到在不惊动官府的情况下达成对这些州郡的控制。 只是,想要控制乡下的广大区域需要大量官吏的支持,而李钦手下有那么多读书人么? 这一点是他们心中最大的疑惑,也是当初他们想不到这个办法的结症所在。 直接控制乡里,对整个国家势力而言有多少好处,这一点只要有点水平的人都能看得出来,但为什么从除了秦朝之外的朝代都无法做到这一点呢——因为他们没有那么多可以供给使用的官吏。 这个问题即使在秦朝也是存在的,只是秦朝通过将大量从军中出来的将校转化为官吏来解决了这个问题。 只是这样的解决手段,也造成地方官吏大都出生于秦地,对本乡本土的民情并不知晓,在处理具体事务的时候过于死板而导致,政令传达过于苛刻,不给人留有余地的麻烦。 这样的麻烦,很直接的导致了后面起义的爆发——在多少天里抵达哪里哪里服兵役,上层的计划都卡得很死,而中间的官吏明知难以达到,又不敢为百姓争一口气,这使得下层的百姓直接承受乃至上层的死规矩。 当这种规矩真的到了让人去死的地步,那不甘去死的人们只能奋起反抗了。 显赫一时的大秦便在这样怒潮之中,在六国遗民的推动之下倒塌了。 在大秦的废墟上重新建立起统治的汉朝在看到了这一点之后,一方面头痛手下的官吏确实没有那么多,一方面也看到了官府直接面对百姓的缺点,所以将统领百姓的事物交到了地方士绅的手中。 皇权不下县,这一点虽然没有作为明文律法写下来,但也是近千年来历朝历代所依存的规矩。 而现在,李钦想要改变争霸天下的手段,直接从下层动手,无疑是想挑战这样的规矩。可是,这能够成功么? “元华,你这可是走前所未有的路子啊!这可行?如此一村,一集的控制下去,所需的官吏是海量的。且不说,你有没有那么多读书人供你驱使。就算你有,可供养那么多官吏,所需的钱粮也是十分惊人的。养一名读书人,至少需要十名农夫啊。”王通对此看得十分透彻。 这时代想要读书,并不是那么容易,也不是你想读就能读的。读书人不但需要足够的钱财来购买笔墨纸砚,更需要束修来聘请老师。种种消耗,没有一定积蓄的人家根本无法承受。所谓十个农夫才能供养一个读书人,这还是往少了说。 “读书真的需要那么多钱么?我看未必……” 李钦闻言,却是轻笑着摇了摇头: “一位先生现在能够带三名学生,这样的效率实在太低了。在我看来,教学读书这样的事情完全可以这样来,将几百上千的儿童聚集在一起,按照他们所学的进度,分成各个年级,每个年级又划分不同的班。 一个班几十号人有一名先生带着,不同班级的先生能够教学不同的课程。大家互相教。平均一个先生一年总也能教出几百号学生。 如此只需坚持数年,我想能够总会有足够的读书人供我使用的。” “什么?竟然还能这样?”听李钦这么说,王通和孔颖达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事实上李钦所言并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他不过是把后世所通行的教育手段搬到现在来罢了。然而,就这样的照搬,却是为王通、孔颖达二人点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门路。 两人对此面面相视,一开始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可仔细一想。这样的手段原也没有什么稀奇的,昔年的孔子不正是这么做的么? 而眼下的王通似乎也是这么教他的学生。一对多,本就没有多少新奇可言。唯一新鲜的便是李钦那不以一人为师的做法,不过这想想也是可以接受的。 “这可是一个大私塾了啊。”王通感慨。 “这不是私塾,而是官塾。而且,各种科举项目,我准备一开始就让学生接触。不同年级的学生,每年都有考试,成绩高者自然可以升入下一年级进行学习。而成绩差的人只能留级了。我不管那些学生留级几次,但我只给他们最多九年的学习时间。以七岁小童入学而论,九年之后他已十六,也应开始承担一份家业了。”李钦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嗯,这样也是挺好的。只是学生和先生……这里需要的人手也不少啊。”王通想着又提出了一个问题。 “所以,我才来东平拜访通老啊。通老善于教学,我想请通老,南下为我谋划此事。我欲将治下所有适龄之童都圈于学校之内,并作为一种制度延续下去。我希望以后的天下,人人皆为读书种子,无人不识字,无人不知事。”李钦说着屈膝跪下,给王通行了一个大礼:“这是我的宏愿,还请通老、欧阳老、冲远先生助我一臂之力。” ------------ 第六十三章 答三问王通首肯 图穷匕见! 李钦直接向几位前辈摊牌了,他向他们提出了自己的需求。 让天下人都习字,都懂文,人人知礼,人人晓事。 这是一个很美好的愿望,听起来似乎也蛮令人激动的。人人如龙,这本身也符合儒家对于大同之治的标准。 如果王通、孔颖达、欧阳希夷几个还年轻那么十几二十岁,心中还有冲动之热血的话,那他们在李钦这一番邀约之下肯定会一口答应下来。 但,现在他们已经不是二十几三十的年轻人了,对于自己的理想他们还抱有坚持,但他们已经考虑具体如何实现理想的一些条件。简单的说,他们不会为庞大的理想而感动,想的更多的是立足于当下做一些自己能够做到的事情。 你可以刻薄的说他们变得冷血,变得短浅,变得现实。 但由此种种带来的却是他们一步一个脚印的在实践自己的理想。他们早已认知大理想并非一日可以完成,为了离已有的理想更近一些,他们老老实实的努力着。 面对这样的人,只说自己志向是没有用的。 对于李钦的摊牌,王通和孔颖达对视了一眼,轻轻的叹息一声。 “元华的心不错,可想要做好一件事情,只有心是不成的。你还需要足够的力量。”孔颖达认真的开了口。 王通思索了一下,弯下腰去,将李钦搀扶起来:“你的心意我已经明白。你且起来。我这里还有几个问题要问你,若你能回答的好,我倒愿意去南边看看。” “还请通老试言之。”李钦站起身来恳切的朝王通拱手。 “从你现在的行动来看,你确实在做着让所有人都读书的事情。你的决心,我并不怀疑。 但由此而产生的一个后果,你想过没有?天下人都认得字,成为读书人了,那你将如何安排这些人? 现在你只有一县之地,即使教出来的学生再多,也多不过一万,甚至我估计你只有几千。对于这几千人,你可以让他们都当官,可是随着你势力的扩张,读书人越来越多,你该如何供给他们成材之后的生活?总不能让他们去操持贱业吧。” 王通首先提出了这个问题。 人有高低,业有贵贱,这是当今普遍的看法。读书人不可为贱业,也是大家公认的。 在天下人看来,读书人高高在上,可以为先生,可以为医者,可以当官,却不可为工,不可为商,更别说商人之下的种种行当了。 若天下读书人大增,如何安置他们却是一个天大的问题。 人人平等,业无贵贱。 这是李钦在心底认知得想法,但这样的想法在眼下来说出来却显得有些太过挑战天下人认知了。快半步是天才,快一步是疯子。李钦不想让自己被人看成是疯子,因此他只能从别的角度来说。 “人天生资质便有不同,有人聪慧,有人愚笨,有人可以承接圣人之道,有人只能学习一些实用之技。 尽管我之治下,令人人都有机会读书写字,但依照他们各自的资质,最终能够走到承接圣人之道,被认为是读书之人的种子肯定是不多的。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会在中途放弃,而选择实用之技。 学会实用之技的人,我们麾下的工厂自然会给他们一口饭吃。而走上圣人之道的人,才需我们给予关注,安排他们为吏,为官。 随着世代的发展,我敢肯定以后的朝廷接手的俗物会越来越多,在我直接统领村镇的情况下,我就有那么多职务分配给他们。我需要他们专精,并由此而一步一个台阶的往上。 现在的三省六部在我看来不是太多,而是太少……日后若我建制,负责事务的部堂可能会更多,从朝廷到地方到处都需要人来进行管理。” 对于王通的询问,李钦想了想,最终选择了这样的回答。 按照学生的成绩进行分派,只有真正传得圣人之道的学生才能称得上是读书人。 这提高了被认为是读书人的门槛。 既然不是只要你认得几个字的人就能被称为读书人,所以朝廷要负责的也就是这些习得圣人之道的人。 而这些人,虽然数量比原来可能要翻个几番,但在李钦决定将朝廷的建制设立在乡村之上,将官吏纳为一体的情况下,官员数量的激增就成了必须。 有那么多职位,供给那么多官员。 所有的一切,在李钦口中并不是什么问题。他就是这么和王通说的。 李钦的话孔颖达和王通都听了一个真切,他们不知道李钦所说究竟有多少能够变为事实,只就李钦所言和李钦所为的未来进行考虑的话,其中的可行性还是很大的。 他们认可了李钦的解释。 于是,放过,将自己关注的视线顿时放在了李钦话语中透露出来的另一个重点上:“你还有意更改朝廷的部堂?” “这是必然!”李钦肯定点了点头:“三省六部适合现在这等皇权不下县的情况。却不适合,我所想的建制于村上的情况。如果想要让朝廷直接面对百姓,以后朝廷所要统领的事情可就多了。具体该如何来,我现在也说不清楚,但部堂的增加是肯定的。” 对于日后建治建制的问题,李钦却是不肯多说。因为他也不敢保证王通、孔颖达他们究竟肯不肯跟随自己。所以,适当的保留对他来说,实是必须的。 这一点,王通和孔颖达也都看出来,他们并不觉的这有什么不对。相反,他们还觉得李钦这样是胸有城府的表现。 李钦在这个问题上不想细说,王通和孔颖达也只能暂时放弃这个话题。 眼见第一个问题,李钦给出了不错的答案,王通对李钦的信心顿时充足了一些。 当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斟酌着开了口:“ 打天下需要钱粮,教导学生,建立官塾也需要钱粮…… 元华你的实力到底如何?可真有足够的钱粮完成这一伟业? 我知道,你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撅了门阀的根。这是相当正确的,只是这样的正确如果没有足够的钱粮独自支撑它到最后,那却是会给门阀以机会。当他们明白你的用意之后,你是接受还是不接受呢? 接受,你的理想最终将虎头蛇尾;不接受,你的理想将无法继续!为了你的理想,你需要富可敌国才行。这一点你有么?” “余杭湾可大量种植粮食,当涂产有巨量的钢铁,吴郡邻海有海盐之巨利……如此的三大支柱,再加上冰玉阁的琉璃,我想完成我的计划应该不成问题吧!”李钦思索着说出了自己大致的规划。 “粮食、盐、铁、还有琉璃……我怎没有想过冰玉阁居然是你的产业。唔,如此看来,你还真说得上是富可敌国呢。”王通大笑着点了点头,又问:“那么你打算投入多少到供养读书人之上呢?” “我打算提供我个人收入的百分之三十!”李钦毫不犹豫的说道。 “个人收入?”李钦的说法令王通很是意外:“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打算将所有读书人所需的钱粮由我自身一体供给。也就是说,如果我建制立国的话,那这些钱都由内帑来出。这也是为了以后的安定……所有的学生吃我的,穿我的,最后再拜我为天子门生,这样出来的人忠臣应该总比叛逆要多吧。”李钦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算计。 “唔,这么说也是!”听了李钦的说法,王通明了的点了点头:“你打算将这一点立为祖制么?” “自然!”李钦回答的十分肯定。 “以学校培养读书人,以内帑供应学校,以皇帝为师长……这样的确能够更大程度的保证官员的忠诚。”孔颖达也认为这是一个好办法。 “元华果然有奇才。”王通也认可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我就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们南下,你将怎么安排我们。” “这个嘛!”李钦沉吟了一下:“如果几位先生肯愿意随我南下的话,我将秘密聘请极为成为我的幕僚,专门负责学院之事。从教材的编写到学校的建立我将完全交给几位负责。另外……” 李钦从容的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另外?”王通和孔颖达目光灼灼的盯着李钦。 “另外,我打算请两位先生主编文典。”李钦托出了自己的另一个算盘。 “文典?”王通和孔颖达显得有些吃惊:“这是什么呢?” “总集古今所有图书,无论好坏,无论它的观点是什么……我们都将它们原样收入下来,刊印出来。”李钦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这可是一大文化盛事啊。能参与如此盛事,实在是……”孔颖达显得很激动,“你真的打算将它交给我们主编么。” “自然!”李钦重重的点头。 “这太好了!”孔颖达抚掌大笑:“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在王通还没答应下来之前,孔颖达反而显得急切了。 “通老,你看呢?”李钦并没有回应孔颖达的问话,而是转头朝王通拱手。 他知道王通比孔颖达要老资格,所以他处处表现对王通的绝对尊重。 “呵呵,那就去看看吧!”王通笑着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这一句没有明白着说答应,但所有人都明白王通加入李钦麾下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 第六十四章 欲南归偶见仁轨 既然应承了,那众人便打算迅速的行动起来。 尽管东平城还算是安稳,瓦岗军还不至于不给王通面子而针对滞留在东平城里的一个小小郎将做些什么,但李钦依旧觉得很不自在。他决定尽快南返,回到自己的领地中去。 他将这话和王通、孔颖达与欧阳希夷说了,得到了三人的认可。他们并没有觉得李钦这是胆小,而是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千金之子不坐垂堂,既然李钦决定要争霸天下,那他就必须好好保重自己的安全。 不能到处乱跑,必须尽可能的处于安全之中。 还没到当涂,可是王通和孔颖达对李钦的教育就已经开始了。 当然,在尽一个幕僚劝谏之责的同时,王通已经暗中通知自己的心腹家人:“准备搬家了。” 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府邸。人们在开始准备同时,心中也有些疑惑:“我们要搬去哪里呢?” 对于这个问题,王通一开始并没有回答,直到家里人将东平城的一些产业都处理完毕之后,他才通知众人:“我们是到南方去。丹阳镇将军请我和冲远先生去当涂编撰一部汇总古今所有图书的文典。” 汇总古今所有图书的文典?这可真是盛事一桩啊。只是丹阳镇将军有那样的实力么?而且,他是一个武夫啊。 疑惑在下人们心里滋生着。 他们就此询问自己的主人。 王通对此给予明确的回答:“丹阳镇将军有很多产业,他富可敌国,而且编撰文典是蔡大家的要求。丹阳镇将军乃是爱妻之人,所以……” 如此解释一番,众皆明了。虽然他们也清楚这样的说法并不是绝对正确的,但大体也觉得这样的解释是可以接受的。 消息很快就传开了。不用说,王通也明白自己的家丁中有不少实际属于其他势力的探子。 互相派探子,这在这个乱世,在门阀之中其实是相当正常的事情。 王通眼下正好利用他们,向周围的有心人宣布自己准备南下的打算。 这一下,关于王通准备南下投靠李钦的消息传开了。 一些对事情并不那么敏感的人很自然的相信了王通的说法。他们据此给李钦加了一个外号:“爱妻将军”、“文典将军”,并以此哄传。 而另一些人并未如此简单的相信王通的说法,而觉得其中必有内情。 于是,他们中有离东平得近的人,便跑来求见王通,请他打消南下的念头。 首先赶到的便是正好前往瓦岗寨办事,打算投靠李密的武阳郡丞魏徵。 他来到王通的中堂之上,以师礼与王通见过,分了宾主,坐于王通的左下位上。 “老师为何南下?”他接过由下人送上的茶汤轻轻的抿了一口,直接问出了这个问题。 “丹阳镇李元华将军请我前往当涂编撰汇总古今图书的文典。我盛情难却所以答应了。”王通给魏徵的答案,与他对外界传说的别无二致。 “仅是如此?老师并不是一个会轻易答应别人邀约的人啊。”魏徵不肯相信这个理由,他摇了摇头,思索了一会,突然压低了声音:“老师不看好蒲山公么?” “你很看好蒲山公么?”王通不答,只是笑着抿了一口茶汤,轻声反问。 “蒲山公天纵奇才,胸有谋略,做事果决。若说天下谁最有可能取代大隋的,我看非密公莫属了。”魏徵说出自己对李密的看法。 “玄成啊!李密当谋士是很不错的,但是如果他不甘成为谋士……那他必然会有大祸。君主和谋士不可混为一谈。你得看清瓦岗寨是谁做主才行。”王通和声说道。 他没有劝说魏徵如何,因为他知道魏徵也是一个果决的人。 但凡果决之人,为人处世都稍显固执,他们认定的事情是很难被改变的。 魏徵已经出师了,王通也不好强扭着要改变他的想法。 “老师认为瓦岗军会败?”听王通如此说,魏徵吃了一惊,小声的又问。 “这个我不好说。”王通摇了摇头:“瓦岗军究竟如何,这还需看李密如何做,翟让如何选择。他们有问鼎天下的机会,也有失去这个机会的可能。上天把机会放在他们的面前,他们能不能把握住,那要看他们自己了。” “那……”魏徵还想说些什么。 但王通开口打断了他的话语:“玄成,你是大人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不可能直接改变你的念头。你可以按照你自己所想去做,但是……如果事不可为,你或许可以来南方找我。” “南方?”魏徵一听先有些愤懑和迷茫,但他很快压下了这些,开始细细的思索,很快便想到一些事情,眼睛一亮:“老师认为丹阳镇将军也有机会?” “呵呵,这还得看看!天下混沌,前路迷茫,大家都得多走走,多看看!别在一根树上吊死。”王通哈哈一笑,旋即端茶送客。 “多谢老师教诲!”魏徵拱手,带着些许迷茫和王通的一个建议离去了。他并没有见着李钦,也不知道李钦是怎样的人。现在的他只记得李密,只想为瓦岗军添砖加瓦。 在魏徵离去后不久,太原王家的族叔王仲华又来了。他也是就此事询问王通的。 王仲华的年纪比王通要大上十岁左右,满头银发,面容古拙,完全是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七老八十的他本该在家中含饴弄孙,并不该四处晃荡。只是他听说王通想要搬家的举动,心中觉得诧异,顿时跑来看看自己作为很有主见的侄子究竟作何打算。 王仲华是一员武者,也是一位大儒。他是治《易》的,昔年王通曾经向他请教《易经》,两人之间由此也算是有了师徒之情。 “你突然要去南方,可真够让我吃惊的。别用编著文典的说法来糊弄我。虽然这的确算是一件激动人心的文坛盛事,但这点盛事所得的名声,我们王家并不放在眼里。”在王通宅院的后花园里,王仲华拉着王通的手散步,他直接向王通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你看好那个叫李钦的毛头小子?” “有盐铁之利,又有大江之险,我觉得他还是有机会的。而且他向我承诺会开办更大的书院,让我教导更多的人才。”面对王仲华,王通没有完全都说出自己南下的原因,却也说出了其中一部分的因由。 “难道我在南边看到的龙气,竟然就应在此人身上?”王仲华听王通所说,心中也是有些不确定了。 他思索一阵,不得要领,便又再次询问王通:“你是打算重复三国诸葛故智么?” “天下混沌,北方战乱不堪,我去南方也是想求得一份清静。中原可是所有人都想争夺的肥肉呢。”王通看如此答道。 这答案看似答非所问,但其实已对王仲华的问话做了一番解释。 “如此也好!”王仲华点头,接受了王通的解释。他拜托王通:“既然你已经打算这样做了,那就把族里的一些年轻人带上。我王家既然要分散投资,自然得派出相当有实力的人物才行。不能让南边的人小看我们。” “我明白!”王通答应下来,他告诉王仲华:“我还会在东平待上五天。五天之后,会有巨鲲帮的船队接我们南下。” “巨鲲帮?”王仲华瞪大了眼睛:“巨鲲帮不是听独孤阀的么?怎么……难道是?” 王仲华诧异了一下,心中有所猜测。 “正是你想象的那样。”王通点了点头。 得知了这个消息,王仲华心中对李钦的信心也更加充足了一些。 对于不同的来访者,王通给予不同的答案。 在处理好来自各路的关注之后,王通的准备终于到了尾声。家中的行李物资都被打包起来,需要带到南方的东西都准备好了,现在就等巨鲲帮的航船抵达东平了。 时间很快就过去。两天后,巨鲲帮的船队靠岸了,他们是以运输货物为借口北上的。 事实上,在巨鲲帮的航船之上,也确实带来不少李钦旗下工厂的货物——诸如冰玉阁的琉璃制品,北方急需的粮食和盐巴等等…… 在归顺李钦之后,巨鲲帮的势力和李钦的结合在了一起,已经从原本单纯的贩卖情报的组织,朝着多面手的方向发展,尤其是在李钦将海沙帮的船队和巨鲲帮合并之后更是如此。 巨鲲帮的规模,已经比原来扩大了一倍有余。 看着浩浩荡荡沿着运河北来的三十艘大船,王通对李钦所拥有的实力,又有了一份真切的认知。 船队来了,那就出发吧! 王通领着这几百家丁、族人上了船。他们在巨鲲帮帮众的帮助下迅速的安顿下来,并饶有兴趣的在船上晃荡起来。 出于对王通的尊重,李钦将王通和他的族人安置在巨鲲帮的主舰之上。这是巨鲲帮帮主云玉真的座舰,也是李钦准备南返的座舰。 站在三层高的船楼之上,伸手轻按木制围栏,遥望西面的城池,王通不禁叹息一声。东平并不是他的老家,也不是他的出生地,可他毕竟在在这座生活十余年之久,对这个地方多少也有些感情,此刻乍然离去,心中忽有不舍,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 对于王通的怅然,李钦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遥遥的在二层船楼上看了一眼,便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作为一个势力的主君,尽管将很多事情都推给苏定方等人进行处置,可确实还有一些苏定方解决不了需要他拿主意。 其中一些非常紧急的,早就通过冰玉阁的秘密电报从当涂报来,被李钦处理。 而现在跟着巨鲲帮而来的,则是另外一部分并不是那么急切,但依旧很是重要的问题——这些问题无一例外都是苏定方等人不敢擅专之事。 就着日光,迎着河风,李钦抓紧时间办公。 然而还不等他忙碌多久,一阵喧哗便打断了他的思路。 “怎么回事?”李钦有些不解的朝喧哗发生的地方望去,一下子就看到几名巨鲲帮的帮众和一名稚嫩的少年在舷梯那儿推搡。李钦看得出来,这纷乱乃是是少年想要上传而帮众并不许可而引起的。 李钦本来不想管这等小事的,但他最后还是走了过去。因为他发现少年的目光很多时候是冲着船楼上的王通而去的。李钦注意到那样的目光里充满了渴望。 “小兄弟?你要去哪里?我们这可不是客船,是不好载人的。”对少年的目光感到疑惑的李钦迈步向前,分开拦住少年的帮众,来到少年的面前,好生解释道。 “我也不是来坐船的。我是来求学的……我听说大儒王通先生就在船上。我想拜他为师。”少年迎着李钦的和煦的目光,站定了身子,用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不卑不亢的回答。 “你想拜通老为师?这我可不敢替你答应……究竟收不收你,还得看通老自己的意愿。”李钦从少年口中得到了这么一个答案,心中顿时亮堂许多。 他仔细大量这少年,但见他年约十五六岁,长眉如剑,目若朗星,虽然眉目稍显稚嫩,但依然有一股执着而沉稳的气度。 他是从外地千里迢迢赶来求学的。李钦见他只身孤影,风尘仆仆的模样,心中为他感动。 对于这等好学之人,李钦还是很看好的。 于是,他打算将这少年直接交给王通去“处置”。 “通老就在上面你自己去找他吧。”李钦笑着给予他指点。 “多谢!阁下指路之恩,仁轨不会忘记的。”少年朝李钦拱手,很是诚恳的感谢道。 “仁轨?”听着少年报出的名字,李钦微微有些发愣。 “你姓什么?”他想起一个人来心中一动,连忙发问道。 “我姓刘!”少年脆声回答。 “姓刘,名仁轨。那不是刘仁轨么?没想到他竟然自投罗网了。”李钦一时愣在那儿,浑然不知少年已然跑远。 ------------ 第六十五章 南返当涂待天时 小小少年,求学心切。 这是李钦眼下给刘仁轨贴上标签,也是他眼下亲眼所见之形象。 而在李钦的记忆中,在刘仁轨这个名字之下却是有这样一份档案: 刘仁轨,字正则,汉族,平民出身,恭谨好学,初为息州参军,后转陈仓县尉、咸阳县丞——这本来也就是平平淡淡的履历,县尉、县丞什么的也都是芝麻大的小官,并不为世人所惊叹。 但是后来…… 当贞观的群星渐渐散去其光辉之后,刘仁轨却绽放出相当璀璨的光芒。 时,高丽与大唐交战,刘仁轨于苏定方麾下从军。朝鲜半岛南方的百济阴助高丽,与大唐为敌。唐高宗派苏定方平定百济,命刘仁轨为检校带方州刺史,统领熊津都督府。 第二年,百济旧将僧道琛、福信等人立故王子扶余丰为王,起兵反唐,围刘仁愿于府城。刘仁轨率军前往救援,并击退围攻百济军。 这时苏定方征讨高丽,围攻平壤没有攻克。唐军因战事不利,又值大雪,遂退出平壤,刘仁轨自请留守,等待战机,最终以奇策攻破真岘城,打通与新罗的粮道联系。 其名将风姿稍展。 之后,辽东朝鲜的战局延续着。时间转到了第三年,百济王扶余丰猜疑福信争权,杀了福信,并向倭国求援。 倭国毛野稚子等率二万余人攻新罗。 刘仁轨统领舰队迎击,在白江口遇上了倭国的军队,唐军四战皆捷,焚烧倭国战船四百艘,连海水都映红了。 扶余丰脱身逃走,其宝剑被缴获。 由此,刘仁轨在历史上留下了厚重的一笔。 “中日第一战,抗日第一将!”这是原本李钦印象中的刘仁轨。 当记忆与现实碰面之后,两者融合在一起,刘仁轨最终在李钦的心中,便成了:好学之人,可以被培养的名将之才。 不过,这里说的是他的未来。 而眼下,他还需要学习、历练。 他有很大的潜力,但这样的潜力究竟能不能被转化为实力,却也还得看他自己了。 想到这些,李钦心中对于再获一员良将的喜悦稍淡,返身回到原处,重新开始办公。 一切又走上了正轨。 在东平停靠了半天之后,船队启程,沿着平静沉稳运河缓缓向南。 两天后船到留县,李钦那两个并不安分的徒弟寇仲和徐子陵跑来向李钦请辞:“师父啊!我们决意游历江湖了。” “游历江湖?那有什么好处吗?我看你们与其满世界晃荡,倒不如沉下心来脚踏实地的做些事情。我很想培养你们的。”李钦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很有些跃跃欲试的两个野小子,顿时沉下了脸。 李钦并不是心思多么跳脱的人,他更习惯做的事情,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发展。 对于心性如此不稳的徐子陵和寇仲,他实在有些不喜。 他知道两人眼下的功夫是有了一些进步,但…… “还是太稚嫩啦。”李钦心下叹息。 寇仲和徐子陵并不会读心术,虽然他们看到了李钦微微皱起的眉头,但他们并没有想太多。纵横江湖的豪情壮志和自行做一番大事业的冲动,令他们的观察变得稍微粗略了一些。 对于李钦的劝告,他们只是一脸坚决的予以反驳:“师父啊。我觉得我们想要成长,需要危险的环境来给我们带来压力。一直处于师父的庇佑下,我们压力不足,成长还不够迅速。我们希望能够更快的变强起来,更好的帮助师父。” “真是如此?”李钦有些疑惑。 他从徐子陵和寇仲两人的脸上看到了坚决,明白他们已然下定了决心。 “既然这样你们就去游历吧。”李钦思索一会,最终决定放手。 强扭的瓜不甜,是其一;李钦正好也有些事情需要他们处理是,其二。 李钦知道他们是这个位面的世界之子,更明白所谓的世界之子其实就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搅屎棍。 既然他们打算这样,那就让他们去碰碰运气也好。 李钦想着,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两面雕琢了七彩琉璃的精钢令牌交到徐子陵和寇仲的手中:“这是冰玉阁的令牌,你们拿着它可以到各个城池里的冰玉阁寻求帮助——如果成里有冰玉阁的话。另外,这面令牌可以作为你们的身份证明。我希望你们有空的话替我去一趟飞马牧场,就说我准备购进战马五千匹。” “五千匹?师父,你将有大动作了么?”寇仲闻言一下子兴奋起来。 “大动作却是未必。只是未雨绸缪罢了。东面的事情基本上搞定了,海龙帮也已经向我屈服。云玉真还是有些本事的,她在这件事情上出了不少力。现在我可以全力对付西面和北面的威胁了。”李钦轻笑着摇了摇头,他看了看对此很感兴趣的寇仲:“小仲,你不会想留下来帮我吧?呵呵,还是算了。做人要有定性,你们既然打算游历天下,那就暂时不要理会我这边。如果有什么急事,我会让冰玉阁的人通知你们的。” “好吧!”听李钦如此说,寇仲和徐子陵都点头答应下来。 他们走了,从留县下船往西南而行。 李钦继续上路,终于在六天后带着这一次北上的收获返回了当涂。 此去东平,来回不过半个月多点,当涂的一切在李钦看来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可这些迥异于大隋天下任何一地的新城,对随同李钦南下的王通及其族人弟子来说却是相当震撼的。 他们在安定下来之后,和当初的云玉真等人一般享受了一番“套餐”招待。尤其在晓得李钦的钢厂和改进后的盐场产量是那般惊人之后,王通一行对李钦的信心更是充裕了许多。 他们安心的待了下来。王通更是在族人安定后的第二天前往向山,开始了调查工作。 而随着王通这么一位闻名天下的文宗加入,来自江淮一代的文人士子也逐渐开始加入李钦的麾下。 一开始,来的还是比较纯粹的读书人,就是那种读文不知政家伙。他们慕名而来,李钦在同样给他们享受了一份套餐之后,将他们放到了王通的手下。这些都是可以为先生,却不能当官的人。 但后来,随着一些关于李钦的机密消息在江左一代传开,一些心怀投机思想的“政治”人物也开始投奔李钦。这些人都不是什么出名之辈,能力也算是一般。李钦一一收下他们,将他们送到专门培训官员的训政堂进行学习。对他们进行了教育、考核之后,才将他们派往自己已经控制的丹阳、余杭、毗陵、吴郡、会稽、宣城、新安、遂安等地,让他们从最基础的村官起步。 时间袅袅,转眼半年就过去了。 李钦这边的发展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虽然他的势力进一步扩张,完成了自己当初预定的第一期扩张的目标,但因为没有触碰州郡县城,只在城外闹腾,而且用的又是另外名义,其自身又时不时与之交战,是以他的种种异动,并没有引起江都方面的怀疑。 在江都看来李钦这个丹阳镇将军,依旧在他的地盘你窝着,做着他自己的事情。 处于江都深宫之内的杨广甚至连李钦已然进阶为宗师的消息都不晓得。 在这等一步一个脚印的准备之下,大业十三年,渐渐的逝去。 此时,天下的大事,除了李渊反隋,攻下长安之外,就是李密杀了翟让,完全掌握了瓦岗军这一令人震惊的变化了。 李密在杀了翟让之后,无疑成为天下间最富有权势的人,也被认为是最有可能取代隋朝问鼎天下的人。 但,只有少数一些智谋之士才明白,李密已然给瓦岗军种下了败亡的种子。 瓦岗军毕竟是翟让一手建立的,虽然他手段不如李密,可并没有犯什么太大的错误。 李密杀了他,无疑让翟让这一系的人感到不安,甚至怨恨。即便现在这种怨恨没有爆发出来,但以后若是有机会,这样的怨恨绝对会让李密吃到苦头的。 当然,这些都是中原、西北之地的变化。 而这样的变化,对李钦来说却是没有什么影响。 眼下李钦关注的是两件事情: 杜伏威攻占高邮,逼近江都,截断了杨广北归的道路。 江都的杨广已经彻底了失去的雄心,他每日于江都宫中宴饮,过着醉生梦死的日子。独孤阀和宇文阀已经把持了江都宫殿的内外。而拱卫江都的骁果军士兵已经忍耐不住对家乡的思念,开始逃亡。 对于这两者,李钦保持了密切关注的态度。 为此,他开始了新一轮的扩军,扩军至六万五千人,组建了神机镇、南陵镇、新安镇、遂安镇,四个军镇。 南陵镇为步兵镇,兵力四千。新安镇、遂安镇都为山地镇,兵力各为三千。 而神机镇乃是纯火器的军镇,其编制一如明朝的神机营,人数达到五千人之众,装备了使用纸壳定装弹的燧发枪,排抢,以及改进后的佛朗机炮。 而就在李钦进一步夯实自己基础的时候,一个并不太好的消息传来,铁骑会大举东进,进入宣城郡。 “怎么回事?”李钦有些诧异。 铁骑会的消息他是知道的,只是他没有想过铁骑会竟然如此的大胆。 事实上,随着李钦的势力向西向南扩张,进入宣城郡,与九江郡、鄱阳郡接壤之后,他就不可避免的遭遇了同样想要扩张势力的铁骑会和鄱阳会的挑战。 双方在宣城郡攻伐频频,接连拼斗了好几阵,双方互有伤亡。 鄱阳会的人还好说一些,只是占了地方,对李钦的手下不过驱逐了事; 而铁骑会的人就酷烈许多了。他们组织马队袭击李钦所控制的村落,一有所得便将村落里的所有人杀死掠走。 李钦因此而损失惨重。 “哼,铁骑会以为我软弱可欺么?”李钦对此恼火不已。 为了对付铁骑会,他甚至有将自家军镇派往宣城郡的打算。。 他开始调兵遣将起来。 然而,就在李钦开始准备派兵的当口,传来了徐子陵和寇仲刺杀任少名的消息。 李钦放在江南的搅屎棍开始起作用了。 “呼……这两个小子做的不错。这样一来,我总算可以过一个好年了。”李钦如是想道。 铁骑会的任少名死了,铁骑会虽不至于就此烟消云散,但也好生混乱了一阵。李钦正好将南陵镇和巨鲲帮的高手调往宣城,增强了那边的实力。 如此,走到了大业十四年的三月,一件大事发生了。 宇文化及在江都发动兵变,弑杀了杨广,劫掠江都,准备北返。 “江都兵变,杨广死了,江都乱了……我想出兵北上!”江都兵变的消息,李钦在当天就知道了,他迅速召集自己的手下,准备出兵。 “可是用什么名号出兵呢?”苏定方首先提出了自己的问题。 “名号不是明白着嘛。为先帝报仇啊!”李钦理所当然的说道。 杨广死了,先帝的称呼自然可以用在他的身上。这是十分明确的。 “苏将军不是说这个!而是说我们今后的旗号……杨广死了,我们也该光明正大的打起自己的名号来啊。”沈落雁在一旁解释道。 “这个你们问问通老吧!”李钦无所谓的摆了摆手:“称呼建制什么的,我们都可以先放放,现在的关键是……我们必须迅速渡江北上,干宇文化及一梭子。” “为什么要去江都……那里离杜伏威的地盘太近了。我怕我们这边在打,那边杜伏威跑来当黄雀。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即使击败宇文化及,我们也没有办法站稳江都啊。”苏定方并不赞同这一点。他觉得出兵江北并不划算。 “第一,我们需要一个大义的名分,攻击宇文化及能让我们拿到这个名分,为我们统治八郡之地获得合法性; 第二,我们必须给杜伏威一个震慑,让天下人知道我们入场了; 第三,我们现在的发展需要大量的人口、劳动力……这些,我们需要从江都获得,那里的人口就算没有一百万,可几十万是至少得; 第四,我们需要从宇文化及手中拿下我们需要工匠、大臣。这些都是人才。” 李钦不假思索的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也就是说这一战是为了立威、人口和人才了?”苏定方托着下巴思索了一会,觉得李钦所说倒也没错。 “那么你打算带多少人去?”苏定方又问。 “我准备把当涂、马鞍、神机、骑兵四镇带上。这里加起来有两万人,再加上湖阳镇的水军,我觉得完全够了。出其不意,这是这次出兵的首要关键。”李钦思索着说道。 “由谁随军呢?”苏定方又问:“让我也去吧?平安的在这里呆了这么多年,我都觉得有点生锈了。” “你……沈落雁、毛藻,让李靖留守统筹吧。”李钦思索了一下做出了决定。 “什么?让李靖留守?这合适么?”苏定方有些意外:“李靖加入我们还不到一年吧?” “没问题的,他有这个实力。”李钦拍板确定下来。 ------------ 第六十六章 夺江宁北上江都 军队动员出发,这在古代是一件很庞大繁琐的工作。即使李钦手下已经饱经训练,勉强具有近代水准的职业军也是如此。 在接到江都事变消息第一天,李钦已经将命令传达下去。 通过配置在营房里的无线电报机,被下令参战的军镇开始集结。 就在近左的当涂镇、马鞍守备镇、神机镇都迅速的进行了着装准备;而远在胡阳的湖阳镇水军也拔锚起航,从石臼湖北上;至于更远更分散的骑兵,也在第一时间里接到命令回归向江宁城进发。 同时巨鲲帮和海沙帮原本用以长江航运的船队也被李钦紧急征用了,他们被喝令开往江宁港集结。 在江都事变的当天下午,李钦的人马已经完全接管当涂县,将江都事变的消息告知了当涂县的官员们。县衙的官员们对此面面相觑,都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当涂作为李钦的大本营,县城的官员早就和李钦是一条心了。尽管他们心中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李钦造反的借口,但他们还是着手为李钦的军队进行各种后勤的保障动员。 时间到了傍晚,左近的当涂镇和马鞍守备镇、神机镇都完成准备。他们在草草吃过一顿晚餐之后,便在李钦的号令下连夜往江宁城进发。 接管江宁城,将这座南方大城拿下。 这边是李钦今夜主要任务。 一万多人连夜行军赶路,亮起的火把在黑色的苍穹之下连城了一条长龙,连十里之外的山民都能清楚的看到。 当时便有人将有大军东进的消息告知江宁城里的人,城里的官员一下子慌张起来。 丹阳太守刘子翊是一个老而固执的人,年愈七十的他听说有贼东进的消息,连忙发动江宁城的官兵青壮上城头守备,并令信使奔驰四方以求援兵。 这老家伙和李钦不是很对付,此时又听说贼兵是从西边来的,便以为李钦不是战死就是投降了。所以,他没有派人往西边。 当涂离江宁并不远,左右不过一百五十里,李钦引军倍道兼程而行。其麾下先锋神机镇马队在苏定方的统领下,于三个时辰之后抵达丹阳城下。 此时,太守刘子翊已然明白来得人并非是什么贼兵,而是李钦的丹阳镇人马。但出于其自身对李钦的厌恶和李钦显露出来的擅自扩军的叛逆行进,刘子翊还是下令紧闭城门,做好战斗准备。他以为李钦已反叛朝廷了。 苏定方抵达城下,就着昏暗的夜色,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城头火把旌旗遍置,刀出鞘,弓搭弦,如临大敌的局面。 苏定方皱眉,大声喝令丹阳太守刘子翊开城。 但刘子翊对此置若罔闻,并厉声指责李钦、苏定方为叛逆,日后必不得好死。 苏定方无奈,将江都兵变,宇文化及弑君的消息告知刘子翊,说自己乃是奉了李钦的命令准备以江宁为据点,北上讨伐宇文化及的。 “休要诓我,江都离我江宁更近一些。为什么我都没有接到任何关于江都的消息,放倒是你当涂知道了呢?”刘子翊固执的不肯相信,“叛逆就是叛逆,休要以妄言来诓城。” “你这老头!”苏定方急了。 怎么办呢? 总不能用手里这一千骑兵去攻打江宁这座江城吧。要知道,江宁可是做过帝都的,其城墙高达十余丈,厚亦有五六丈。若是正面强攻,只怕带着大军打上数月也不能下啊。 “将军,发讯号吧!最紧急的那种……城里有我们的人。只要按约定发出信号,他们便会发动助我们拿下江宁城。”苏定方麾下的将校小声的提醒他道。 “也好!”得了提醒,苏定方把头轻点,便命人取出号炮,就黑夜里放了起来。 三颗明亮的红色光球由地面直射几十丈高的夜空,在黑幕之上放出最为耀眼璀璨的亮光。“轰……轰……轰!”如雷的轰鸣声震视野,让江宁城的内外都惊动起来。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刘子翊微微一愣稍有些不解,但很快就会意过来:“不好,他们这是要通知城里的人……李元华那贼子在城里有帮手。这就是他们发动的讯号。” 刘子翊心中有着慌张,他用力拧了拧自己的眉心,厉声下令:“快让江宁城的衙役去查封李元华的产业,镇压他们的异动。” “是!”刘子翊的心腹转身传令去了。 但,这已经太迟了! 李钦麾下,乃是有金陵镇编制的。金陵镇四千人,分做两个部分,一部分以紫金山山贼的名义横行四野,一部分则编为暗营伏于城中。 作为李钦麾下最早编成军镇之一,金陵镇的暗营在江宁城中布局已久。几近三年的布置,令他们以各种各样的身份遍布江宁城西的各处。他们有的作为士卒就在城门镇守,有的购买了店面,做起了小生意,在城门附近安家…… 他们都是潜藏的暗子,是最忠于李钦的那一批人。平日里为了保密,他们和李钦在城中的那些产业接触甚少。除了他们长官和他们自己,以及有数的几位同僚,谁也不知道他们其实是李钦的人。 当巨大的光球升上天空的时候,当如雷的轰鸣连响三下的时候,还在城里的这些暗营士兵都知道发动的时候到了。 “上吧!将军大人想要拿下江宁城,现在是我们为他尽忠的时候了。”他们大声的呐喊着,从城西的各处奔了出来,迅速的汇合在一起朝城门杀去。 一时间,城门附近喊杀声大作。 江宁城里的那些郡兵衙役又哪里是李钦这些虎狼之士的对手? 刘子翊的亲信正要奔向城下传达命令,却不想李钦的暗营已经杀到了跟前。不过两三下,刘子翊和他的亲信都被打倒了。暗营的人知道他是太守,并没有拿他怎么样,只是就地将他捆绑起来,然后放下了城门的吊桥。 苏定方由此而纵马进入城内,在暗营士兵的引导下迅速控制了城里的各个要害,接收了江宁城守军的投靠。 不过一个时辰,江宁城便已经安定了下来。 苏定方一边张榜贴出安民告示,一边则派人将这里急切的报告给了李钦知晓。 李钦于第二日下午时分抵达江宁城,此时江宁城里已经陆续有江都的逃难者出现。 这些逃难最早的幸运儿们,带来关于江都的可怕消息:“江都已经成了地狱,那些骁果军的士兵变得比魔鬼还要可怕。他们抢劫,杀人,**女子……江都已经完了。” “真是可怕啊!”江宁城里的人叹息着,他们对李钦的占据江宁城的举动也多少理解了一些——至少李钦占据了江宁城并没有将江宁城变成如同江都一般的地狱。 随着逃难者的人越来越多,苏定方便截下几名难民,将他们带到刘子翊的面前,让他们将江都的情况和刘子翊说明了。 “什么?”刘子翊大为吃惊。 如果只是一个人两个人这么说,刘子翊还可以斥责苏定方作假。可是在十几位难民都如此诉说情况下,他不由得不信了。 毕竟,李钦的兵马才进入江宁城,不可能在如此短时间里就找出这么多人,编出如此详细的理由。 江都,刘子昔日为皇帝翊督办粮草的时候,曾经去过几次。对江都里的一些事情也很熟悉,方才盘问之时,刘子翊详细的询问了江都城的种种,也问了这些难民一些家里长短的事情。难民们对答如流,这更加说明江都确实有了大状况。 “看来是我做错了啊!”刘子翊叹息。 等到李钦进入大堂的时候,他便一脸自责的跪倒在李钦的面前,向他请罪。 李钦知道刘子翊素有清名,治理丹阳也还算得力,便让刘子翊继续留守后方,以待自己麾下众文臣抵达。 下午未时末,湖阳水营的十艘战舰抵达江边。李钦命船队巡游江上,戒备江北方面有可能出现的敌人。 等到申时三刻巨鲲帮和海沙帮的商船也都到了。 李钦将自己的兵马粮草皆尽送上船去,在十艘战舰的护卫下缓缓向北。 之后,李钦的远征舰队在大江之上度过了一个晚上。 随着月落阳升,太阳的金辉再次泼洒在天地间的时候,李钦的船队已经抵达了江都城北五里的地方。 这一段江面平缓,滩涂不大,最适合士兵涉渡上岸。 李钦便让军队在这里下岸,做好向江都进军的准备。 此时,江都城里对李钦的行动还一无所知,那些骁果军都忙着北归之前的最后盛宴。 他们想要回家,也想着在发泄一番之后,获得更多的钱财回家。 江都城作为杨广花大力气营建的南都,城里的好东西实在太多了。其中有很多都是杨广,为了那些达官贵人服务的。 如今杨广已死,那些达官贵人也成没毛的凤凰,完全由这些人宰割了。 杀死一名皇帝是一件大事,杀死一个暴君,被认为是有功于天下的。是以这些功臣就认为自己可以对城里的一切索取更多。他们认为这是功臣的特权。 他们决没有想到自己在享受的时候,有一方势力已经决意拿他们立威了。 这是大业十四年三月初五,辰时六刻。 ------------ 第六十七章 登扬州高墙阻路 抢滩登陆,渡河而击,这从来就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即使有十艘装备了火炮的战舰巡游于运河之上作为防护,但李钦的心底还是担心着。 他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军队是最为脆弱的,如果骁果军在这个时候发现了自己,对自己发动突袭,那自己将会陷入非常被动的境地。 “如果出现那种的情况,我就算能够凭借着强力的武器取得最后的胜利,也将收获一场惨胜,这并不可取!”李钦很担忧的想道。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出现,李钦一边派遣速度轻快的船只,巡哨江都城方向,监视城中的情况;一边着通知水营的南宫海珠,让他随时做好发动掩护炮击准备;并进一步喝令手下的军士,尽快下船布阵,建立相应的阵地。 滩涂之地,骑兵是不好展开战斗的。是以,李钦一方首先下船的是装备了最好武器,且最善于放手的马鞍守备镇。 他们下船之后,迅速的布阵。以长枪手居外,火枪手,弓弩手居内的形式,排起了一个看起来庞大而单薄的空心方阵。 紧跟着马鞍守备镇之后的是神机镇的步兵,他们是这一次战斗的主力。 随着神机镇的加入,马鞍守备镇将自己的阵势再次前移,以让开相应的空间。 之后,是当涂镇。 当涂镇的这些人,虽然都是李钦眼里的新兵,但到底还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单论战场以外的某些动作,诸如列队、布防什么的,他们的速度并不比老兵差多少。 而在当涂镇之后,骑兵镇也下来了。 他们和神机镇的骑兵一道,迅速的通过滩涂之地,分做两路,护住了马鞍守备镇的两翼。 最后,一门门的几百斤重的佛郎机炮也被抬了下来,一百六十门佛郎机炮由四百名炮兵和六百民夫拉着跟在了队伍的最后。 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 整个登陆的过程从辰时六刻,到巳时末,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江都城方向一直都没有动静,这让李钦着实松了一口气。 到了午时正,登陆的部队全都上岸了,并草草了用过了干粮,在李钦的带领下向江都进发。 此时的江都城依旧混乱着,几乎已经成了一个不设防的城池。高大的城墙上虽然还有士兵站岗放哨,以为防守只用,可那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这些正在执勤的士兵们都听说了同袍们的好事心中艳羡,只想着尽快度过眼下执勤的无聊时间和下一班的人换岗,然后在这座富得流油的城池里寻幽探密,做一切自己想以前却无法做的事情。 反正再过几天,自己就要走了,带着在江都城里得到的婆娘,返回自己的老家,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来到这里。既然如此,那这里的一切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了。 乐呵乐呵吧!我走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呢。 士兵们躁动的想道。他们决定在这里释放自己几年以来的种种暴虐的心思。 疯狂在继续,意淫也在继续。在这个疯狂的时候,谁还能记得自己原本的职责呢?城头的士兵打屁聊天者有之,呼呼大睡者有之,偏偏认真站岗巡哨的人却一个也没有。 他们都忘乎所以了,直到李钦的队伍列着整齐的队形接近到江都一里的时候,他们才发现有一大波兵马出现在江都城外。 “是敌人,还是友军?”一开始城楼上的士兵还有些错愕,但很快他们就慌张起来:“敌袭,敌袭!敌人来了。”他们大声的呐喊。 因为他们已经想到了自己眼下的身份,眼下的处境: 没有人是自己人了。 对于已经反隋的义军而言,他们这些人依旧打着隋军标签,那些义军不会因为自己这些人干掉了皇帝,而对自己另眼相待; 而对于依旧打着大隋旗号的官军来说自己这些人更是敌人,因为自己这些人参与了弑君,敢了不少叛乱的事情。 怎么办? 城楼上的士兵慌乱做一团。 他们接到来自上级的说法,是离这里最近的敌人至少还要十天才能对自己发动进攻,自己只需在那时做好应对准备就行了——士兵们都相信这样的说辞,所以他们才大胆的浪了起来。 却不想在今天,这个杨广死去不到两天的日子上,便有敌人杀来。 “快去将消息报告给武贲郎将知晓吧!”有士兵这样提议。 他们都是武贲郎将元礼的部曲,此时想要找人,自然头一个想到的便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嗯!”这等说法一出,众人皆重重点头。 于是,有人下了城楼,跑去报讯。 武贲郎将元礼,是骁果军的中层将领,按道理这一刻他应该在城楼边上的北门军营里驻守的。 但那只是一般情况下,如今这等混乱的时候,想要在应该还在的地方见到应该的人,已是不可能的了。 报讯的士兵在已然没有多少士兵的军营里找不到元礼,只好向元礼的亲卫打探。 这名亲卫是在前日宫变中负伤的,因为需要静养,所以才留在了军营之中。 因为一直都在营里,自家主将究竟在何处,他是不太明白的。在晓得眼前这等情况的危急之后,他努力的回忆自家同僚的话语,从中猜测到了一个可能:“郎将大人应该在城中的芳翠阁的韩大家那儿。昨天听他们说郎将大人对韩大家这个清倌人很感兴趣呢。” 是吗?那还犹豫什么?赶紧去找吧! 报讯的士兵飞奔而去,前往城北最大的青楼芳翠阁找人。 然而,还等他抵达芳翠阁,隆隆雷声就在城门方向响起。 报讯的士兵扭头一看,正好看见一一朵黑色的硝烟在城楼上冒气,巨大而炙热的红色火球在如墨的烟云时隐时现,它吞噬了城楼,将其上的梁柱砖头化为一些根本看不清形状的碎屑,从十几丈高的城楼上砸下来,噼里啪啦的落在地上,宛如下了一场大雨一般。 “该死!这是雷公的怒火么?是对我们弑君的惩罚?”士兵瞠目结舌的看着,心里越发慌张起来。 “苍天不佑啊!”一时间士兵都有就此脱下军装就此逃去的想法。 事实上,他也这么做了。只是做到一半,他看到了胡乱穿了衣服从前面的芳翠阁里出来的武贲郎将元礼。 士兵看到了元礼,元礼也看到了他。 士兵还想逃,但元礼哪里会放过他。 当下,元礼顾不得身上的狼狈样,展开身法如飞鸟似的奔到他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厉声喝问:“告诉我,究竟发什么什么事情了?” “敌……敌袭!”报讯的事情崩溃的哭着,和自家将军说明的了情况。 “什么?敌袭?”元礼吃惊的瞪大了眼睛:“北边?是李子通,还是杜伏威?奇怪,他们不该来得这么快啊。” 元礼也闹不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但不管怎么说,敌人来了,这是一个事实。 “看你这蠢样,这不过是敌人的障眼法而已,看你被吓得……”对于传令兵如此惊慌失措的模样,元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大声责备道。 虽然他也知道这传令兵所说的是真,这宛如雷公一样的动静真的是敌人造成的,但他绝对不能承认这一点。作为将军他清楚的知道,把敌人说得太厉害,完全会造成这些大字不识一个的士兵士气低落。 这等“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事情怎么能做?元礼只能把一切的罪过都压在传令兵上。 只是黑锅让他背了,元礼倒不至于连假戏真做的给他一系列处置。 在厉声喝骂了一句之后,元礼直接将这名士兵打发去向自己上级汇报了:“去行宫找司马德戡将军,将敌人来犯的消息告诉他们。” “是!”传令兵连滚带爬的跑了。 元礼着带着自己的几十名士兵往军营跑去。他知道江都城眼下的情况很糟糕,根本没有应对敌人的可能性。 面对已经对江都城发动进攻的敌人,元礼眼下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就是依靠高大的城墙当一回缩头乌龟。趁着四门紧闭,敌人一时半会攻不进来的时间,将自己分散的手下先找到,将他们纠集起来,然后在看看究竟是上城防守还是出城迎击。 “江都的城墙这么高大,护城河那么深,他们就算要填平护城河也需要几天时间,我们正好利用这功夫将军队重新纠合起来。”元礼如此思索着,他觉得自己的时间还够。 只是,时间真的够么? 就在元礼开始纠合自家手下时候,打过一轮佛郎机炮的李钦先是看了看江都城头上那些已然在炮火的轰鸣中彻底丧失作战勇气的士兵,又看看了高大异常,即使是一轮百炮的轰击也没能造成多少伤害的江都城墙,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城墙太过高大浑厚,即使自家的火炮拥有远超投石车的威力也很难破坏江都的城防。 怎么办? 元礼的底气,就是李钦所面临的问题。 在这样高大的城墙防护下与对方来一场攻城战,李钦表示自己还没有那么蠢。 “直接攻打是不行的了。事到如今,为了能够尽快拿下江都城,一些特别的手段就成了必要。”李钦想了想,转头对自己的亲卫吩咐:“去把我的那个黑色的大箱子拿来吧。” ------------ 第六十八章 战江都火炮显威 黑色的箱子长约丈许,宽约一尺,内进五寸,看起来有些分量,可掂在手里却并不沉重。 亲卫将箱子捧来递到李钦面前,李钦伸手按下箱子盖前的卡扣。 “咔哒……”一声脆响,箱子的盖被掀了起来,露出里面杂乱而柔软的茅草。在这些柔软茅草的遮掩下,一杆硕大而修长的火枪正静静的躺在里面。 这杠火枪的模样和军队里装备的制式火枪十分相似,只是长度和重量要大了一号,口径也大了一圈。总体而言,乃是介于抬抢和火枪之间的产物。 这是李钦借用东溟派工匠,在不惜人力和成本的情况下为他自己打造的火枪。 虽然作为枪支最重要的部件枪管还是用了李钦从主神那边兑换而来的属于后世的玩意,但枪管以外的部件,即使是很有技术的弹簧、机括,也都被这时代的工匠想办法制作出来,最后在李钦手中组装起来。 这支枪口径15.84mm,全长2214mm,枪管长1200mm,重量达到7.8公斤,拿在士兵的手中自然是一个庞然巨物——对于李钦而言也是,整支枪可比李钦自己还要高出好长一段。 枪是线膛枪,使用的弹药也是用金灿灿的黄铜打造的全金属定装弹。 在种田两年多之后,在有了来自现代的各种知识、工具的支持下,一些远超于这个时代水平的东西出现便成了必然。 在专门用以研究火器的钢厂实验室里,无烟火药已经出来了。而全金属定装弹在新式火药的支持下也被定型。虽然还不到工业生产的地步,可要为李钦一个人供应几十上百发,还是完全能够做到的。 事实上,李钦手中的这杠枪也是这么来的。 当下,李钦取枪在手,拉开枪膛,将五发金灿灿的子弹压入弹仓,端坐于马上瞄准了三百步外的护城河之后的吊桥锁链。 江都城是杨广营造的南都。既然被称为都,那就有都的规制。城门的数量,城墙的高低厚重,护城河的深浅都是有数的。 李钦所在之处乃是江都城东春明门之下。这是江都城东三门之一。其名与西京长安的东城门一致——事实上,江都很多规划都是仿照西京长安而成的。 有现成的称呼就拿来用,这个时代的人也挺懂得一路照搬。 三百步,也就是四百二十米。这个距离并不短,想要在这个距离上打中一根只有两根手指粗细的铁索,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好在,李钦并非常人。他微微的眯起了眼睛端详一阵,运功于双目之上,隐隐约约的把握了在微微熏然的江风中轻轻摇弋的那根黑色的铁链。 “风速,每秒1.2米;风偏,东南;目标移动速度,零;综合考虑,枪口向上半个刻度。”李钦小声的言语,微微抬起了手中的长枪。 枪很大,但对李钦来说并不沉重。他是挥舞惯百斤巨斧的人,又哪里会在乎这等重量,丈许大枪在他的把握之下,当真如铜铸铁浇一般,结实得很。 当一切都算定之后,李钦用力扣动大枪的扳机。 “啪……”一声清脆的撞击声响起,旋即就有一声如雷的爆鸣声响起。李钦只觉得一股巨力重重的通过枪托砸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而,外力方至,内力自升。两相抵消之下,李钦的肩膀连一丝一毫都没有晃动,依旧端得平稳。 爆炸开来的火药推动着沉重的弹丸沿着螺旋线膛旋转着前进,瞬间冲破了音速。橘色的花由此在枪口前爆起,显得异常美丽。 不过以没有人去欣赏着瞬间的美丽了。城上城下所有人在被这一声轰鸣给下了一跳之后,目光的落点都不曾放在李钦的身上,而迅速的转移到了吊桥那边。他们都知道李钦是冲着吊桥去的。 能成功吗? 在三百步之外,将吊桥的锁链打下来,而且用这么一个古怪的武器……能行? 人们怀疑着。 但他们很快就不再怀疑了。 因为在下一个瞬间,在枪响之后,结果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锁链被打断了,吊桥的木板歪歪的垂了下来,在另一边锁链的拉扯下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它似乎有些不堪重负了。 “啪!”枪声再次响起,另一边的铁索也被打断,沉重的吊桥从护城河的另一端重重的砸落下来,发出一声重响,溅起了一片烟尘。 “呀……吊桥下来了。”城楼上一片惊呼。 “怎么办?”他们越发的慌张起来。 “射箭……射箭!”城楼的士兵准备反击。 十几个士兵打着胆子站了起来,向城下射箭。但李钦的麾下的士兵至少都在两百步之外,从城头射下的箭矢即使有高度的加成也根本不能射到他们。 想要攻击两百步之外的敌人,至少得动用单兵重弩才行,而此时的城头一把弩都没有。 这样不行啊! 城头的士兵射了几轮,发现自己根本没法给敌人造成伤害,心中顿时沮丧起来。 其实,他们知道这是为什么。 但,这一刻的不行还是让他们士气大跌。 “还是别射了!我们保持戒备,等敌人接近了再说……他们总是要进城的,等他们进城的时候,我们再攻击他们!”一名机灵的屯长阻止了大家。 “好吧!”在这等惊慌的时候只要有人出言,大家都会遵从的。 最终,城头上的攻击停止了。那些慌张的士兵们在那个屯长的带领下瞪大了眼睛,注释着下面那些敌人的行动。 城楼下,李钦的行动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他让自己神机镇的炮兵,将手中的火炮分成两个集群:一个集群大一些,布置了一百门火炮。一根根黑通通的炮管抬起,对准了城头的方向。而另一个集群则稍小一些,只有四十门火炮,他们被转移到了城门的方向,压低了炮管直指黝黑的城门洞。 在城头上的守兵以为李钦会派出诸如攻城槌、云梯之类来进行抵近攻城的时候,李钦却决定给这些古代人看看近代的火炮是如何破城的。 虽然江都城的城墙实在厚得有些过分,以李钦现在所拥有的的火炮威力根本无法撼动它,但李钦还有别的办法。 首先就是彻底的压制城头守军。 当李钦一声令下,隆隆的雷声顿时响成一片,一发发炙热的炮弹在火药的推进下从炮管里迸射而出,带着惊人的速度砸向城头。 江都城很大,江都城城墙很高也很宽,这是一个巨大的目标。面对这样的目标,李钦这些经过了严格训练的炮兵想要失了准头也是一件很难得事情。 一发发沉重的炮弹横扫城头的一切。而在炮弹对城楼进行轰击的时候,神机镇的步兵也上前了。 三千六百名火枪手,拉开长长的阵列线,分做四排径自行到护城河的边上。 江都的护城河深约三丈,宽约十丈,从护城河往上,大约是一百多米的距离。这已经在城头上弓箭的射程之内。不过城头的弓箭手眼下都忙着躲避骤然袭来的炮弹,哪里还顾得上他们。 当一轮炮火过去,下一轮炮火还未到达的时候,他们才从城头的垛口上露出半个身子,拈弓搭箭,准备朝下射击。 然而,他们的身子才露出来的时候,神机镇士兵手里的火枪响了。九百杠燧发枪,在灰色的硝烟中喷吐出九百发夺命的枪弹,噼里啪啦的在城墙上打出一点点痕迹。 尽管敢探出身子来的士兵并不多,但在这一阵疾风骤雨似的火枪打击下,还是有不少人中弹了。 铅弹是柔软的东西,它进入人体之后,不断的翻转变形,在人的躯体上开出一个又一个口子。 许多人就此倒地丧失了战斗力——他们本是城头上士兵汇总相当勇敢的一群人。眼见他们都如此凄惨,那剩下的士兵更是不敢探出头去了。 在没有将领的组织下,城头上士兵们自发的反击本就不甚有力,而遭遇了这一轮教训之后,他们也晓得城下的敌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了。 “躲一躲吧!冒头就是一个死啊。”这样的言语在士兵们之间传播着,他们很迅速的低下头去,不再起身。 他们都害怕了。 城头士兵的缩头,令城下李钦的行动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他喝令剩下的四十门火炮朝春明门开火。 隆隆的炮火声再次响起,佛郎机炮特殊的填装方式以极快的速度,给春明楼的大门带来了一次又一次伤害。 在一百多发炮弹的侵彻下,夹了铁板厚达五寸的包铜木门被彻底砸了一个粉碎。 “骑兵出击!跟我上啊!”看着春明门彻底的洞开苏定方兴奋起来,他将长枪一挥一马当先的冲向了春明门,在他的身后,骑兵镇的四千骑兵和神机镇的一千火器骑兵紧紧的跟上。一时间,烟尘飞扬,人如潮涌,马如风驰。在城头的守兵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定方已然冲入了城门之中。 城门之后,已是笔直的大街了,苏定方冲入其中,一眼就看到了面对自己到来而惊慌失措的一群壮汉。 这群汉子人数在一百上下,手里拿着整齐划一的长枪。他们没有身着号衣,但就他们身上的气质和手里的兵器来看,苏定方确定他们都是骁果军的士兵。 “这都是一群乱兵!是他们杀了皇帝,祸乱了江都!”苏定方恨恨的想道。 当然,杨广死不死和他没有关系,关键这些人在城池里对自己的百姓下手这一点,却是苏定方所无法接受的。 早期苏定方从军,可不就是为了保护百姓免受盗贼侵凌么? 后来他跟着李钦,也接受了李钦心中以民为重的观点。 对于这群显然刚刚从某些百姓那儿劫掠回来的家伙,按苏定方的本意当然是将他们统统干掉比较好。 但考虑到李钦想要拿下江都城的本意,以及法不责众的观念,苏定方还是忍住了自己心里的愤怒。 他纵马奔向他们,在他们的身前勒马扬蹄,大声断喝:“丹阳镇将军前来讨贼,清剿叛逆,尔等皆为宇文化及所欺,才犯下如此大错。如今我等讨逆大军已到,何不早降?” 苏定方试图劝降他们。 这是为了减少麻烦,也是为了给他们一条生路。 这一群汉子对视一眼,有些意动。 但还是有人不愿意的…… “投降?别搞笑了!兄弟们,我们现在犯下兵器,等下就要任人宰割!我们可是杀入皇宫的人了。天下之大,谁能容得下我们?”人群之中有人大声喊道:“拼吧!拿出你们的勇气来。如果你们还想在有生之年回到关中的话,你们就必须拼搏一把。” 一番话鼓动着这一伙人熄灭了投降的念头,他们也担心李钦这边会对他们秋后算账,故而决定誓死一搏。 “杀!”尽管兵力相差如此悬殊,可被逼急了的人们还是迫着心中的惊恐,发出怒吼,向苏定方冲来。 “真是不知死活!神机镇,突前排枪!骑兵镇,护住两翼!”轻轻的摇了摇头,苏定方迅速的下令。 现在双方距离并不遥远,已经停下的骑兵想要再次提起速度,显然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一伙人显然是看到这一点才,鼓起勇气向苏定方发动进攻。然而他们想不到的是苏定方麾下还有一千归属于神机镇的火器骑兵。 相比于靠刀枪速度来冲击地阵的普通骑兵来说,神机镇的火器骑兵有一个最大的优点,那就是他们对敌人的杀伤并不是由战马的速度带来的。在马背上使用火器,这令他们能攻击相当距离上的敌人。 尤其在李钦给这些士兵装备了清一色的转轮燧发火枪之后,他们对中远距离敌人的攻击就更加犀利了。 伸手,弯腰,提枪,射击。 “啪……啪……啪!”随着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响起,十几米外的这一群汉子已经没有几个还站着的了。 随着这群乱兵凄惨的倒下,苏定方领着自己手下的骑兵们大声的呐喊起来。。 “赤军讨逆,只诛首恶,不问余从!” “天兵已到,尔等速降!” 响亮的口号声响起,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江都已然被外敌攻破的消息了。 ------------ 第六十九章 意反扑宇文谋划 江都被攻破了?讨伐自己的隋军已然入城? 待在自己府中和自己的侍妾宴饮,品味胜利果实的宇文化及理所当然的听到了这样的消息。 一开始他还不信,以为这是有人在招摇。 可随着声音宛如海浪一般一阵高过一阵由远而近的传来,即使他再有定静,也不禁怀疑起眼下的局面是不是真的那么糟糕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宇文化及心中不解,正待发问,却见校尉令狐行达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其身后还跟着一名衣冠不整,满脸烟尘的士兵。 “发生什么状况了?城里怎么都这么喊?”宇文化及冷着脸喝问。 “有敌来犯,已攻入城来了。”令狐行达慌张的答道。 “哪里来的敌人?我们的军队在哪里?”宇文化及心中不解,脸越发的冰寒:“骁果军呢?我们有十万人,怎么就让敌人攻入城来?” “来犯的是丹阳镇李元华的人马!我们士兵都不在营中,所以……”令狐行达小声起来:“丞相大人,是你下令士兵于城内恣意三日的,现在才第三天……” “可恶!”宇文化及恶狠狠的骂了一声,也不知究竟是骂自己还是骂别人。 被放纵的士兵究竟能造成怎样的破坏力,他不是不明白。他本来是想让这些士兵乐呵乐呵,捞一点外快,让他们发泄一下,好收拾这些军心的长征北会。 按照他的估计,在自己发动宫变的同时,封锁九门,阻止百姓外逃,进而封锁消息,应该能保证江都的消息在两三天内不为外界所知。至于两三天之后,江都的消息肯定会有所泄露,可是那有怎么样?江都可是有十万人,周围的势力想要来攻打自己,总要掂量一下自己有没有那样的实力才行。 攻打这么一支十万人的强军,周围有这个实力的也就是杜伏威和李子通了。可是,就算是他们要来攻打自己,也需要数万兵马才有取胜的可能。 数万兵马的调动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将分散在各地的兵马调集起来,并准备好相应的粮草,这本身就需要时间。 而在他们调集兵马、准备粮草的时候,自己的军势应该也能恢复正常。那时十万骁果军应该能够发挥出其惊人的战力。 “这可是由十万习武之人组成的强军,只要他们听命令,肯打敢战,那天下又有谁会是他们的对手呢?”宇文化及如此想道。 从很早的时候开始,宇文化及就对骁果军垂涎不已。他知道这支军队的强大,所以为了自己的大业,他一直坚持不懈的拉拢骁果军的将领们。 这样的拉拢是卓有成效的,再杨广失去了进取心之后,这些骁果军的将领们都投靠到了他的账下,拥立他发动了江都事变,直接把杨广给干掉了。 在事变中杨广的近卫根本就是骁果军的对手,一场完全不对称的屠杀,让宇文化及再一次见到了骁果军的强大,也意识到骁果军的危险。 所以,宇文化及越发想要将骁果军的上上下下抓在手里——放纵士兵在城里逍遥,也是为了这一点。 最终,他出于各等考虑做下这样的决定。 他以为自己把一切都算计到了,却不想竟然还有这样的变故。 “李元华,他有多少兵马?丹阳镇不是只有五千人么?有大江阻隔,他又是怎么过来的。”宇文化及又问。 “肯定是坐船来的!”令狐行达苦着脸说道:“李元华手下可绝对不止五千人。我看到他入城的骑兵就有五千了。按照元礼派来麾下军士的说法,李元华派此次动用的部队在两万左右,而且他用了许多可怕的武器。骁果军的士兵们都说李元华请了雷公来助战呢。” “雷公?这等不实之言你相信么?”宇文化及嗤笑一声,清瘦古拙的脸上显出冰冷的意味。 “我是不相信的!不过……” 令狐行达摇了摇头: “李元华眼下的突袭正好打在我们软肋之上。骁果军虽有十万之中,可眼下不成建制,他们不是十万可战之兵,而是十万散沙。根本就无法应对李元华的进攻啊。” “情况已经这么糟糕了么?司马德戡呢?他在做什么呢?”宇文化及托着下巴,冷声问道。 “尉迟总管和司马将军都去收拢军队了。不过,就眼下的情况来看,效果不是很好,江都太大了,谁也不知道我们的士兵究竟到了哪里。”令狐行达无奈的说道。 “是么?”宇文化及眼睛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他不太信任司马德戡,但却十分信任尉迟胜。 尉迟胜是扬州总管,是为宇文家起兵反抗隋帝杨坚篡位的北周忠臣尉迟周的堂侄。以尉迟周的关系而论尉迟胜,宇文化及自然对尉迟胜信任有加。他将尉迟胜视为自己亲信。 眼下他听说尉迟胜和司马德戡在一起,他便认为尉迟胜绝对会自制司马德戡可能的异动。 既然这样,宇文化及下了决心:“既然司马德戡和尉迟主管忠于王事,那就让他们设法拖延敌人的前进,告诉他们务必给我坚持两个时辰。” “坚持两个时辰?”令狐行达有些疑惑。 “因为我们要去宫城……最大胆的骁果军士兵大都在里面呢。” 宇文化及解释了一声,迈步就往府外走去: “李元华的兵马不过两万,而我们骁果军就有十万,这里面至少有五万是骑兵。他用两万想吃掉我十万人,我倒要看他有没有那口好牙。 只要我们迅速抵达宫城,将里面的士兵召集起来,我们至少也能够聚集起三万人——这样我们就有一搏之力了。” “原来如此!”令狐行达恍然,连连叩首而去。 看着令狐行达的背影,宇文化及有紧急命人寻来自己的亲兄弟宇文士及、宇文智及和堂兄弟宇文成都、宇文无敌四人,将眼下的危险之况告诉了他们。 “李元华那家伙突然袭来时我料想不到的。此人阴蓄兵马想来早有反意,眼下攻我,估计是别有用心。不过他这一下来的突然,也确实让我被动。 眼下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关口,若我们挺过去,则海阔天空,任我翱翔。若我们在这里失败了,则我们宇文家的梦想也就到此为止了。 前途未明,生死莫测……我想我们还是要做好两手准备才是。” 宇文化及思索着说道: “我决意谋策反攻,以江都丹阳宫内的骁果军为主力。成都和智及与我同行;而士及和无敌,我希望你们能够带领宇文家的心腹家将和各自妻小秘密出城。 如果我们取胜,那一切自然安好。如果我们失败了,那你们就此隐姓埋名吧!” 这是在交代后事了。 别看宇文化及前面和令狐行达说得很是肯定,好像确实能够一战而击败李钦取得胜利的样子。可实际上,这一战的结果究竟如何,宇文化及心里根本就没有多少底气。现在的他,也只是为了自己和宇文家的野心梦想勉力一战罢了。 “成不成……那终究还得看天意的。”宇文化及心中暗叹。他知道令狐行达不太可能欺骗自己,所以他晓得李钦军一定有出人意料的战力。 这等战力若是在寻常时节,宇文化及根本就不会有什么担心的。可在眼下这等境况之中,宇文化及不由得再三小心起来。 他期待能够消灭敌人,可在期待取得最好结果之余,他也不禁担心万一出现了不忍言的结果,自己该如何。 “必须给自己的家族定一条后路留下些许血脉才是!”宇文化及如此想。 他也是煞费苦心了。 “是……”宇文士及和宇文无敌接连点头。 听着耳边传来的喊杀声,感受着满城的沸腾,两人都明白眼下情况的危急,对于长兄的安排,他们没有任何犹疑。 “大兄,眼下情况已经如此这般,我们何不全力御敌呢。”宇文智及对宇文化及如此“保守”的安排,心中不喜,立时劝诫道。 “只有竭尽全力,才能杀出一条血路啊!”宇文成都对此也很是赞成。 “哼……你们没听见那如雷声响么?士兵中多有传闻李元华请了雷公助战。我虽然不相信这一点,但从江都城如此轻易就被对方前行破城来看,对方肯定有手段的。 和这样的敌人交战,不小心点,准备一条后路,你想把我们宇文阀都填在这里么?” 宇文化及词严厉色起来。 “这……”宇文智及和宇文成都都不敢再应。 事情就这样确定了。 双方分头行动。 虽然城里还一片的混乱,可宇文阀还有数千成建制的家丁。 宇文士及和宇文无敌领一千家丁去安顿家属了。 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宇文成都则领着剩下的三千家丁迅速赶往丹阳宫。 他们撞进宫门。宇文化及让宇文智及和宇文成都将隋朝的宗室和分别在各个宫殿享受的士兵们都赶了出来,将他们汇聚在大殿前的广场上,共得两万多人。 宇文化及将隋朝宗室中男子不分老幼的推到那些士兵的面前,让他们将这些宗室杀死。 士兵们不解其意,但还是遵令的动手了。 鲜血挥洒在大殿之前的石板上,人死了一地。 宇文化及如此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提气发生: “你们杀了他们,这说明你们和我是一条心的。我们都对姓杨的这一家子不满,所以我们杀了他们。 这几天我放纵了你们,让你们享受到了人间最大的快乐。我想你们也愿意将这样的日子过下去。但有人见不得我们好,他们想要为杨广那个毒夫报仇,想杀掉你们。他们杀来了,在你们最高兴的时候,来败坏你们的兴致。 为了你们生命,为了最终能够返回故里,我希望你们能骨气勇气,拿起你们的兵器,为你们的未来,杀出一条血路。记着,你们的愿望和我都是一样的,我们都想活,我们都想回家。为了这一点,我们不惜一切。” “以身求活,以死求存!回归故里,不惜一切!”站在宇文化及身边的宇文智及大喝着举起了自己的右手。 “以身求活,以死求存!回归故里,不惜一切!”大殿前的士兵嗅着尚未消散的血腥味,想起自己刚刚做的事情,以及这些天的享受,明白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他们疯狂起来,在宇文智及的呐喊下也大声的应和起来。 一时间,大殿前的士兵人人都涨红了脸,状若疯虎。 ------------ 第七十章 长街遇一触即发 感受着大殿前士兵之间高涨的气氛,宇文士及满意的点了点头,暗暗说了一句:“军心可用。” 看着激动不已的士兵,又看了看低头垂泪不已,隐约之中投射仇恨目光的那些隋室宗女和杨广的妃嫔,宇文化及心中一动,旋即又高声向大殿里的士兵许诺: “看到这边的贵女、妃嫔了吗?她们都是你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高贵存在,前些天我也不允许你动他们。 但这一次,我向你们许诺,只要你们在战斗中奋勇杀敌。那之后我就会将她们赏赐给你们,让她们成为你们的妻妾奴仆。” “哦!”听到这样的许诺,又看到那些宗室、贵女、妃嫔低头垂泪,很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士兵们心里的冲动越发浓烈了。 宇文化及肯定,如果现在李钦的人马就在他们面前出现的话,以这些士兵眼下的情形,不管李钦的士兵究竟用什么武器,有多强的战力,他们都会疯狂的扑上前去用手中的兵器和他们一较高低。 不,甚至让他们赤手空拳的去冲击敌人的军镇他们也会去干的。。 这一刻他们心里没有那么多纷乱的想法,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敌人,接近敌人,然后将他们统统干掉。 “很简单的心思,但这样的心思正好为我所用。”宇文化及如此想道。 当下,宇文化及将这三万人分成三个部分: 他从其中精选弓手五千交与自己的弟弟宇文智及。 “你善于奇谋,惯会审时度势。眼下司马德戡、尉迟胜等人与李钦军苦战,正需要支持。你可以将这五千弓手带着,从江都大街两侧的楼宇过去用弓箭给司马德戡等人支援。” 宇文化及小声叮嘱他: “注意保存自己,如果事不可为,可徐徐后退。江都城房屋众多,只要你不冒进,总能找到袭击对方的所在。” “是!”宇文智及沉稳的应了下来。他也知道情况紧急,脸上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轻佻。 看着宇文智及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宇文化及满意的点头,将军令交给他,让他带着五千弓手先行出发。 宇文智及引军走了。 宇文化及转头朝向宇文成都: “成都,你善于冲锋陷阵,我将这一万五千步卒交到你的手上。 我的要求是,你尽量与智及配合在保存自己的同时,拖延时间。 我将带一万骑兵从宫城往东,绕道春明门攻击李元华的后阵。以骑兵的速度,这还需要一定时间,而你这负责为我赢得这些时间。 我不知道李元华的布阵是怎样的,但肯定他不会在江都城里太过分散兵力。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和他们好好的斗上一阵吧。” “是!”宇文成都重重的点头,向宇文化及抱拳,随即领兵离去。 看着自己两位兄弟离去的背影,宇文化及眼里存了些许感伤和温情。不过这样的温情很快就被坚定所代替:“李钦,李元华是么?小小的一个镇将居然敢来惹我宇文阀,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既然这样,就让我用玄冰劲彻底把你冰封到永远吧。” 宇文化及小声的念叨了一句,随即命人牵来战马,翻身上座,对身后的那一万骑兵一挥手:“走吧!骁果军的勇士们,让世人为你们的武勇而惊叹吧!” 宇文化及说着,一提缰绳纵马向东驰骋,从宫城东侧的崇明门出城,沿着高大的城墙纵马奔驰,直扑五里之外的春明门。 此时,在司马德戡和尉迟胜的奋力阻击下,李钦军的进展速度减慢了。 入城足足一个时辰,李钦所能做到的也就是占据了春明门东侧的一片城区,李钦在这里构建阵地,将城外的火炮一门一门的调进城内,并派火枪兵与步兵配合了往墙头扫荡春明门城墙上的守兵,牢牢的守住了这一片地区。 至于其他的,李钦只能一点一点的往前推。 虽然一直都有消息报来说队伍又往前前进了多少米,占据某个被敌人占据的房屋据点,但如此的进展还是令李钦皱起了眉头。 “本以为会是一场秋风扫落叶式的战斗,却不想……骁果军也太精锐了吧。”李钦小声的说道。 “骁果军本身就是杨广募集而来的强军,军中的士兵每人都会几手功夫,练得一口真气,实力本就在一般士卒之上。练武之人,胆子大,你所使用的火枪虽然威势惊人,杀伤力强,可也不是能哄住他们的。只要他们敢战肯战,十万骁果军豁出性命来,也确实能给你带来不少麻烦。”苏定方叹息了一声,将眼下的情况给李钦解释了一下。 “火枪的确是很好用的武器,但是在这里地形狭窄,队形伸展不开,火枪阵列线的威力根本没有办法发挥出来。”对于苏定方所说的种种,李钦也是认同的,但他更关注的眼下这等火枪在城池以内这样的环境中所能发挥出来的威力。 “果然,燧发枪还是太原始了啊。它到底还必须站直了身子射击……如果是击发枪,哪怕是最早期的单打一,怕是也不会出现这么麻烦的境况了。” 李钦头痛的想道。他按着自己的额头,轻轻的揉捏着,眼睛一偏落到了刚刚被推进来的大炮之上: “还好我有火炮。虽然不愿意在城池里使用这样的大杀器,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希望城里的百姓能够理解这一点。” 李钦叹息一声,迅速的下达命令:“让炮兵前驱,配合火枪兵、步兵,继续向前推进吧。” “明白!”传令兵传达命令下去了。 很快火炮响了起来。一片一片的散弹从黝黑的炮口中飚射而出,如一把粗大钉耙恶狠狠的将那些躲在墙后屋内的骁果军士兵打得犹如破布娃娃一般。 几轮下去之后,勉强被司马德戡和尉迟胜聚集起来的骁果军士兵死伤惨重。原本士气就不怎么高,只想着破罐子破摔的他们,在火炮这等非人力可以抵挡的强大战力面前被轻易的击溃了。他们四散而逃,将恐慌传播向更远的地方。 随着他们的溃逃,李钦军的前进速度,顿时比原来快了许多。 不过几刻钟功夫,李钦军便已经向前推进数百丈之远。 只是,他的突进狂飙也就到此为止了。当李钦准备继续向前的时候,他手下遭遇到来援的宇文智及和宇文成都。 整齐列阵士气高涨的骁果军阵列完整出现在李钦的面前。 虽然因为地形本身的缘故,扬州的街道并不足以让骁果军也拉出宽大的战线,使得他们最终也只能按小方阵来,但是从士兵到将领的那一份沉稳中蕴含着疯狂的气度,还是让李钦的士兵们看得暗暗心惊。 “这也是骁果军么?怎么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如果说刚才那些人是比鱼腩稍好一些的乌合之众,那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家伙,无疑当得上天下第一强兵的称呼。”感受着从地方军镇传来的强大气场,李钦手下的将校们暗暗心惊。 “这样的敌人不好对付啊。我们能够拿下他们吗?”他们心中不是很有底气。 接敌的这一部分是李钦麾下神机镇的一部人马,一共两百五十名火枪手。他们遥遥的看到从前方大街上过来的骁果军大队,心中巨震。 “敌人竟然还存有完整建制的部队……这是一个重要消息。”指挥这部人马的军校咯噔一声,一边喝令自己的弟兄们布置好阵型,一边命人将消息报向后阵,通知李钦知晓。 报讯的人马已经派出了,军校麾下的火枪手们也列好了队形。因为街道本身的宽度只有四丈的缘故,两百五十人的军镇不可能向原本训练的那样列成五十人一排的方阵,所以军校因地制宜的对已有的方阵进行调整。 他将方阵的正面缩短,以二十人为一排分做了十二排,前面三排乃是射手:第一排的二十人,趴在地上,第二排的二十人半蹲着,第三排的二十人战着。而剩下的士兵则列队于射手之后,为射手们提供填装好弹药的火枪。 虽然燧发枪只能站立射击,但那是指士兵独自完成填装弹药的一系列准备工作的情况。在特殊的时候,比如眼下,在有后面的士兵源源不断为前排的射手提供填装好的火枪的情况下。瞄准射击这一动作倒是不必规定只能站立的来。 事实上扣动扳机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你愿意趴着也好,站着也罢都只需要轻轻扣动扳机便可以完成的。 这本来就是一件相当简单的事情。 在李钦麾下的这部神机镇士兵发现骁果军的同时,宇文成都也看到了对面这列着异乎寻常阵势的队伍,也看到他们手里拿着他古怪兵器。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宇文成都心里不解。他凝神一看,心中更是有了不少好奇。 “他们手上的兵器不像是刀枪啊。当然也不是弓弩。那兵器究竟是用来做什么的?”宇文成都心中觉得怪异。 如果条件允许,他还正想好好的调查一番。至于现在么,他觉得自己还是尽快将这些该死的家伙驱散比较好些。 “司马德戡和尉迟胜居然已经失败了?这两人真是废物!”宇文成都暗骂。 他这一万人本是来配合司马德戡和尉迟胜阻击李钦军前进的。依照宇文化及和他自己的估计,司马德戡和尉迟胜至少也能在这里坚持数个时辰才对,但不想不过一个时辰多一点,两人的兵马便溃散了。 “这是怎么回事?”宇文成都心中不解。但他已经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了。他知道在司马德戡和尉迟胜溃败的现在,自己这一万五千人必须挑起,顶大梁责任来。 “好吧!就让我来看看他们究竟有多少水平好了。”宇文成都小声念叨着。他一挥手,让自己身边的军校挑选精锐的士卒为先锋,突过一百丈的距离去冲击对方的军阵。 这是试探,是用来估量对方水准的。 尽管从溃逃而下的士兵口中听说了不少,对方很强的话语,但宇文成都心里实在不敢相信太多。 对方究竟如何,他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 第七十一章 守如磐石攻如潮 骁果军的进攻开始了。他们以刀盾兵为前驱,长枪手为护翼踏着整齐的步伐,缓缓的接近。 他们的速度并不快,但给人带来的感觉却十分压抑。 近乎划一的脚步声,配上长刀敲击在盾牌的“咵……咵!”之音,李钦这边那名神机镇的军校在恍惚之间看到一片暗红海浪疯狂的潮自己扑来。 这是强军的气势场,年轻的军校在学习检讨会上听说过强大的军队有这么一种特别的东西。这种东西究竟是如何而来的,军校并没有听说。只是凭借着他对气势场这种玩意的理解,觉得这应该是一种高度统一的强大意志凝聚在一起而形成的一种结果。 “……简单的说就是信念。强烈想要为之奋战的目标,这些人还有这样的东西?”军校有些不解。 一群烧杀抢掠的人渣,竟然会有气势场,有不惜一切也要为之奋战到底的目标,这的确是令人啼笑皆非的。至少在军校看来,这一点并不合理。 只是不管合理非理,自己所要面对的敌人确实有这样的能力,他们确实很精锐,这是一个不容抹杀的事实。 看着他们缓缓的拉近与自己这边的距离,看着他们强大的气势场沉甸甸的压在这些自己手下这些弟兄们的心头,令他们紧张不已,面色泛白,军校心间顿时暗道不妙。 眼见双方的距离越来越接近了,城边的士兵手里竟然青筋勃起,手臂颤抖,一副紧张到无复以加的模样,军校觉得自己得说一些什么了。 “想想你们究竟是为何而战的!想想对面的那些人究竟做了什么?江都是何等壮丽的都会,现在你们看看这里被他们祸害成了什么样子。不用害怕他们,因为我们是复仇者,我们手里的火枪将足以支持我们打败他们。”军校大声的说道。 为何而战?自然是为了百姓的安宁而战!为了自己家里已经获得的田地而战!为了李将军的恩义而战! 李钦的麾下大都是从各地逃难而来的流民之中挑选出来的青壮,他们在进入李钦的军营之中,接受了李钦对他们的种种观点的灌输: 他们知道自己之所以落魄完全都是因为皇帝、官僚、世家的剥削造成的。他们晓得自己之所以要远离家乡,乃是因为各等野心家混战不已的结果。 能够来到李钦的治下,他们算是幸运。更加不幸的事情,他们遭遇过,见识过,最不济也听说过。他们对这种种不幸,心有戚戚,感同身受。对于造成这一不幸的那些人,他们理所当然的恨屋及乌。 毕竟,如果不是李钦只怕他们也是那些不幸之人中的一员。他们接受了李钦的恩惠,从李钦手中受领了土地,土地不是很大也就四五亩的样子,却是他们可以传家的根本。 人们对土地的渴求是李钦所无法想象的。这些分到了土地的士兵对李钦感激无限。他们都愿意为李钦而效死。因为他们知道,天下间除了李钦这里,怕是没有更好所在了。 为了自己,为了自己的亲人,为了自己已有或者以后可能会有的后代,也为了报恩,他们加入李钦麾下,刻苦的训练只求能够在战场上奋勇杀敌。 当然,杀敌多了立下的军功多了,他们所能够分配到的田地自然也会更多。这自然也是为了他们自身的利益而战了。 “稳住!不要紧张,不要害怕。我们手中的火枪足以穿透将军的铁甲,又何必担心这些只穿皮甲的士卒?稳住,不要颤抖,听从长官的吩咐。在他们手中的长刀大刀斩伐到自己身上之前,我们绝对能够放到他们的。” 听了军校的话,这些严格受训的战场新手终于稍稍平复了自己紧张的心,他们的手变得稳定,一只眼悄然闭起,另一只眼则微微眯着,用充满趣味的目光盯着对面的那些人。 “这些都是军功。” 他们如是想道。 骁果军缓缓推进。 神机镇稳守如上。 两百步,双方的距离在缩短。 一百步,双方都能看到对方军阵里的一些小动作了。 五十步,骁果军的速度开始增加。他们做好了冲击地阵的准备。 三十步…… “开火!”在这个距离上,军校大声下令。 三十步也就是接近五十米的距离,以燧发枪的射程而言,这个距离已是极近了。 若非军校再三确定了对面的骁果军并没有装备能够进行远程攻击的弓弩,他也是不敢将敌人放倒这个距离才发动攻击的。 要知道,这个距离,也是一般弓手能够很好放箭射击的距离。 自己能够攻击到敌人,敌人也能攻击到自己,这伤亡几乎就是不可避免的——还好,现在并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一声令下,激烈的排枪之声一波一波的响起,一阵阵白烟从精钢打造的枪口里冒出,炙热的铅子以肉眼难以企及的高速没入对面的军阵。 先开火的是趴着的第一排,然后是蹲着的第二排,最后是站立做着的第三排。 尽管看起像是在齐射,可每一排之间其实都间隔一个呼吸左右的时间。这点时间对于整场战斗来说不过是转眼的一瞬,根本没有注意到其中的区别,只觉得李钦这边的枪声是一片连着一片,永无止境。 一名训练有素的火枪手,在使用燧发枪射击的时候,每分钟大约能够射击2-3发——这速度当然不算快。 可如果使用轮射之后,在有力的火枪整备后勤的保证下,火枪手的射击速度大约会有3-4倍的提升,这就意味着火枪手能在每分钟射击6-12发子弹。 当然,在战场上这样的射击速度往往会更低一些,也就算再怎么低,每分钟射击6-10发还是能够保证的。 而在使用三排轮阵射击,九排保障之后,李钦这边的射击速度就更快了。因为火枪手在扣动扳机之后,几乎马上就有新的填装好的火枪被送到他们的面前,这让他们只需抬抢射击即可。 连瞄准都不需要怎么做——三十步五十米,这个距离实在太近了。在排枪齐射的情况下,在对方也保持了密集阵型的情况下,火枪手的命中率几乎达到了一半左右。 也就是说,李钦这边的士兵只要一扣动扳机,对和自己保持相当密集阵型的骁果军就得倒下一半的人。骁果军士兵手中的牛皮木盾根本没法抵抗铅弹侵袭。 随着李钦这边的射击近乎连绵不绝的袭来,不过十个呼吸,宇文成都用来试探李钦的两百多人就已经死伤大半。 那些被命中了要害的人当然死得轻松,而那些被击中了躯干肢体的人则痛苦的倒在地上大声的哀嚎着。他们的声音凄惨,让原本趾高气昂的骁果军士兵犹如被人单头打了一棍似的,两眼发蒙,心里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骁果军的士兵都是习武之人,忍耐痛苦的能力比一般的士兵要强很多,但再怎么强他们也是人,也是血肉之躯,面对缺胳膊断腿的痛苦,面对自己的肚子被开了一个大空腔的惨景他们也无能为力,也只能哭喊着寻求救命了。 十个呼吸,他们的冲锋还没开始。 十个呼吸,他们已经损失了过半的同袍。 十个呼吸,他们已经从天堂跌倒了地狱。 十个呼吸之后,对面的射击停止了。 十个呼吸之后,他们已然彻底的崩溃了。 崩溃的士兵疯狂的奔回本阵。宇文成都看着他们连心志丧失的模样,对身边的士兵轻轻摆摆手,自有手下人带队将这近百溃兵驱赶到一边,对他们进行必要的处理。 这处理也许是屠戮,也许是看押——这些小事宇文成都是不管的。 这一刻,宇文成都如鹰鸠一般狠辣的目光紧紧盯着百丈之外的街道,心中早已翻起了汹涌的波涛。 “这些家伙的手段居然如此狠辣……这才多久啊!居然就击溃了我一部士兵!该死,他们手里的古怪铁管拥有强弩一般的威力,而射速却比强弩要快多了。在如此狭窄的地方,我若是正面与他们接上只怕……” 想着想着,宇文成都心中一片冰寒: “只要他们的手中的铁管还能发射子弹,只要我的人不能及时冲到他们的面前,那我就不可能取得胜利。” 怎么办? 宇文成都冥思苦想,最终得出了一个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否靠谱的结论:“想要对付他们,除了拥有足够强大的弓弩部队之外,就是要有一只灵巧快速的骑兵了。” 优秀的弓兵和同样优秀的骑兵,这都是相当有技术含量的兵中,一般人是很难同时拥有他们。 不过,宇文成都复又迅速的兴奋起来:“优秀的弓兵和骑兵,我们骁果军都有,却是不必担心。只要我将他们的优势和弱点告诉智及和大兄知晓,那我们还是能够打败他们的。” 宇文成都觉得自己已经看透了一些。他急切的招来自己的亲卫,将敌人的优缺点都告诉了他们,让他们将情报送到宇文化及和宇文智及的手中。 “希望两位兄长能够接受我的建议,少吃一点苦头。”送走了报讯的亲卫,宇文成都又开始准备新的进攻。 毕竟前面的试探已经出结果了,现在该给对面的人送上一套大餐。 “虽然智及的弓兵还得过一会才能对我进行支援,可要吃掉这对面的这几百人,就凭我自己也是能够做到的。”宇文成都想着,下令分兵。他抽调自己麾下的一万人,将他们分做十支队伍从扬州城四通八达的大街包抄过去,以袭击对面这些人侧翼或者背后。 “他们正面进攻实力很强,但我就不相信他们的两翼和后背也很强。从眼下的情况来看,他们的武器是耐于远战而非近战的……这就意味着如果你们真能出现在他们侧翼和背面突入他们阵型之中的话,他们将那你们任何办法也没有,只能无可奈何的等死了。” 宇文成都如此分析道。 他叮嘱自己麾下的那些将校:“想要取胜,慢吞吞的是不成了。你们的动作要快,只有快才能给你们带来胜利。” “要快么!”骁果军的将校们都不是傻子,他们知道宇文成都的用意,稍微思考一番,也认可了这是一个好办法。 于是,他们奔跑起来,沿着江都城的大街进发,凭借着对江都地形的了解,开始对李钦的队伍进行包抄,袭击。 在一个并不熟悉的环境中打巷战,这是李钦眼下最大的问题所在。 虽然在发动江都战役之前,李钦紧急制作一批江都地图,发配给手下的军校,让他们晓得江都城究竟是一个怎么样子的城池,但进入江都城的士兵军官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个繁华的都会之中,要他们把江都城的地图和江都城本身对在一起着实有些困难了。 好在李钦的部队的推进都不是特别快,两只部队之间间隔也不是太远,再加上炮兵和骑兵的支援护卫,李钦对自己手下的战力还是十分放心的。 “稳扎稳打,适当收缩!我们没有必要和骁果军拼命,发挥你们善于远攻的长处,用弓弩,火枪去招呼他们。”这是李钦在接到前方遭遇成建制骁果军之后,给前方将校们下达的命令。 尽管火枪这新奇而巨大威力巨大的武器,李钦是刚刚才装备部队不久,但李钦麾下的建军思想从一开始就以火器配合着冷兵器作战而来。 最初没有火枪,李钦便以强弓硬弩来武装自己的部队。为了保证火力密度,李钦在编制中加大了弓弩手的比重。 以他作为标准步兵的模板的当涂镇而论,弓弩兵和护卫兵(也就是刀盾手、长枪手)之间的比例大约在六比四的样子。六成弓弩手,四成护卫兵,这也是秦汉之际强军标准的配备。 李钦做过对比,依照这样的配置,一千步卒在百米距离上所能投射出来的火力,大体上与采用轮班射击的四百五十火枪手所能投射出来的火力相当。 “这样配置,如果用来防守的话。应该能够守得坚如磐石吧。”李钦小声的念叨着。 虽然还不知道,宇文化及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将骁果军的士气鼓舞起来,让他们变得如此疯狂,但李钦相信在自己这样的火力面前,任何的疯狂都会在一波又一波的铅弹、箭矢的侵袭下便得冷静起来。 “只要我们自己能够保证建制的完好和弹药充足的话,那骁果军就算十万人都过来,我们也能吃得下。”李钦对自己手下的士兵有着十足的信心。 ------------ 第七十二章 马蹄疾再战玄冰 紧密阵型,以守代攻。 这便是李钦的法子。 在这个战术之下,如何保证前驱的士兵不被骁果军截断了后路,被分割在一条条大街之上便成了重中之重。 处于信任,李钦将这个保障士兵后路的任务交给了苏定方,让他指挥骑兵去守护自家队伍的后路。 “不让对面的那些家伙把我们的后路给截了,就是对我们胜利的保证!”李钦这样告诉苏定方。 “是!”苏定方很明白李钦心中担心,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表示了解。 苏定方沉着的带着队伍奔赴战场。 就在他离去后不久,如雷鸣一般的炮声和如同炒豆一般的枪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将整个江都城的东侧都沸腾起来。 陆陆续续就有各种军报汇总而至李钦的面前: “明玉大街遭遇骁果军士兵的突袭,他们大约有一千人,没有弓箭手!” “文锦大街遭遇骁果军一千兵马的攻击,他们是从安宁坊过来的。” “朱雀大街遇敌,敌有一千!” “平山坊遇敌,两门火炮被毁……” “上仓坊……” “安宁坊……” …… 看着不断报来的军情,李钦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六条大街都遭遇了敌人,有的甚至是被骁果军从侧面偷袭的……宇文成都这是要和我全面开战么?依靠对地形的熟悉和兵力的雄厚来针对我,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啊。” 敌人出招了! 他们发挥了自己长处,给予李钦以打击。虽然他们的进攻在李钦军严密的火力防守面前并不能取得多少战果,但某些地段给李钦带来的伤亡,尤其是几门火炮的损毁还是让李钦深感痛心。 “他们动用的兵力大概有一万人……而我们在前面的兵马,即使加上苏定方的五千骑兵也只有区区的八千。这兵力差距是有点大啊。”李钦并不知道宇文智及的五千弓兵已经加入了战场,他只就宇文成都与自己的兵力对比进行判断,他觉得自己应给前面加派一些部队了。 “让当涂镇的第二营和马鞍守备镇第一营、第三营增援上去!我想有了这四千多人的支持,前方的战局应该会安定许多。”李钦迅速做出了决定。 “可是这样的话,主公你这边的护卫就不够了啊。” 沈落雁提醒李钦: “除去当涂镇的第二营、马鞍守备镇的第一、第三营之后,主公你这边就只剩下神机镇的第一营,当涂镇的第三营,马鞍守备镇的第二营和第四营,再加上一些炮兵……林林总总也就五千人这太少了。” 沈落雁思索着向李钦建议:“是不是把丹徒镇的第四营和马鞍守备镇的第五营调回来?在我看来主公你身边至少得有七八千人才能保证安全呢。” “哪里要那么麻烦啊!这里已经完全被我们控制了!我需要那么小心么?”李钦摇了摇头:“你这么一说,我倒不觉身边的部队太少,反而是太多了。宇文成都既然想包抄我们,那我们为什么不反包抄回去!从兴业大街,到玉渊坊……我们正好派一路人马袭击宇文成都的后路。落雁,我希望这一路由你负责!” “我?”沈落雁呆了一呆,“这可行?” “为什么不可以?你难道没有这个自信?”李钦扬了扬眉头,诧异的望着她。 “你不怕别人非议么?”沈落雁又问。 “非议什么?说你是女子么?那又有什么关系?我只看重你会不会打仗,这一点和你是不是女的并不想干啊。” 李钦摇了摇头旋即详细的吩咐道: “快点去吧!带上当涂镇的第三营和马鞍守备镇的第二营,狠狠的给宇文成都来那么一下。如果可以……最好把宫城给我拿下来。宇文阀既然聚集了这样的兵力,那他们在宫城的防守就必然薄弱。我想这已是我们可以下手的地方。” “若有机会,我绝不会放过。不过,是否拿下宫城,我希望有自主的权利。”沈落雁睁大了一双美目,嫣然巧笑向李钦索要授权。 “一切如你所愿!”李钦点头答应下来。 在没有装备能够及时联系前线设备的情况下,将战场上的事情托付给可靠的将领,并信任他们才是最正确的事情。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这句话是孙子兵法中早有名言的真理。 沈落雁带着一阵香风离去了。随着她的离去,李钦身边的士兵一下子少了一片。李钦想了想,下令将各等重型武器,诸如排枪等装备枪口朝后,行进布防。 “为何如此?”李钦手下的校尉们很是不解。 “为了以防万一。虽然我不认为这一定会发生,但总得进行一定防备才是。如果敌人是从西边,北边杀来,那说明的前军已经被击溃,那时我们就算将枪口对准前面也无济于事。可要是敌人是从我们的身后杀来,那我们眼下的举动很有可能会救我们一命。”李钦微笑的解释道。 对于手下将领提出的疑惑,李钦并没有不耐烦,也没有强硬的说这就是我的命令,你必须遵守。李钦知道自己手下的军校们都是初出茅庐的将领,他们本在历史上一点名气也无,李钦录用了他们,自然想着要进一步培养他们,让他们成长。 “原来如此!”明白了主君的打算,手下的将士们更没有任何疑惑,迅速的行动起来。 他们本以为这真的只是为了以防万一,但之后发生的事情,却让所有人都庆幸李钦的先见之明。 当然,李钦并不这么认为,他觉得自己完全是乌鸦嘴。 “哪里有才做好准备,就有敌人已约袭来的呢?”李钦皱眉不已。 但事实就是如此。在李钦这边刚刚完成了防御布置的修正之后,后面响起了隆隆的炮声。 “这是怎么回事?后面有敌人?”李钦被吓了一跳。 他急忙奔上城头,询问上面的守兵,得到的报告却是:“一路骑兵从北边袭来,意图贴江而行,绕道东面包抄我们的后方,不想却被江面上的巡航船队发现了,船队正对他们进行阻吓炮击。” “阻吓炮击?”李钦皱眉:“两百门火炮还不足以将这些骑兵击溃么?” 他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的船队确实无法做到这一点。如果要做到用船队的火炮就击溃骑兵,那就必须保证骑兵必须处于船队两里的距离内。 然而,因为水文关系,船队不可能贴着江岸航行,所以只有在来犯的骑兵离江边只有一里左右的时候,从船上发射的炮弹才能命中这些骑兵。 但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靠近河边都是泥土湿润松软的滩涂,本就是极难行走的,哪个白痴的骑兵统帅会往那边靠?即使是为了追求隐蔽而迫不得已,但他们也绝不会深入滩涂的,最多也就打打擦边球——只是游走于滩涂的周边。 游走于边沿的他们即使遭遇船队的炮击,在第一轮炮击中损失惨重,也能迅速的反应过来进而远离危险之地。 对于他们如此的灵敏,船队是没有任何办法的。他们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任由他们扬长而去。 然后用炮火欢送他们的逃离,进而为自己这边提一个醒。 “一定是这样的!”尽管只是猜测,但李钦认为这就事实。 毕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什么舰队的炮击只是阻吓性质的。不是舰队不想给予对方以毁灭性的打击,而是他们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火炮的射程还是太短了。”李钦明白这是自己今后首要解决的问题:“军队,无论是陆军和水军都需要射程更远威力更强的火炮啊。” 想着,李钦将这个问题记忆下来,留待日后。 至于眼下,李钦表示自己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 站在城头的他望着从东面那策马奔驰过来的如浪骑兵,心中暗暗嘀咕:“想爆我的菊花?哼,你不知道我早已把软猬甲穿在了下裆么?既然你们要来,那就让你们在我的火器阵面前碰一个头破血流吧。” 李钦恨恨的想着,很快他就看到了那些带着一股疯狂气势狂飙突进而来的骁果军骑兵,看到了这一波骑兵里高高举着,并随风飘扬的宇文大旗。 “是宇文化及?”看到这面大旗,李钦心中不经意的掠过一个曾经与自己交过手的身影。 他知道那个男人——那是宇文阀自阀主宇文伤之后武功最高的人,也是最为野心勃勃的家伙。这一次江都事变的主角便是他。 “没想到居然是由我直接和他碰面……这么说来要爆我菊花是宇文化及的主意了?居然有这样的想法,果然不愧是敢弑君的人物。看来他对整个战局看得还是蛮准确的嘛!”李钦暗自嘀咕。 他迅速的传令下去:“全军做好接敌的准备!” 在他的命令下,所有士兵都提高了警惕: 一架架排枪被立了起来,错落有致的列作数排; 在排枪之前,是一门门早已准备就绪的火炮微微的扬起了炮口; 平端了火枪的士兵阵列于火炮两侧,分成一个个二十四人的方阵; 而在他们的两侧则立起了一辆辆装载了百虎奔雷箭的箱子。这些箱子的两侧由长枪手和弓弩手护卫着。 尽管李钦一直训练士兵的都是方阵,但这并不影响李钦眼下让他们在城门之后布置起一个大大的月牙阵。这并不是多难的事情,月牙只是表象,对于组阵的士兵来说,他们立得依旧是方阵。 用无数方阵进行编组进而列城阵势,这边是李钦的布阵的奥秘。 随着李钦这边的阵型调整完毕,宇文化及的骑兵也已经到了。他们并没有在城外遭遇李钦的人马。 这让宇文化及多少有些奇怪:“难不成李元华那小子已经将自己的人马都放入城内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糟糕了。”宇文化及担心不已。 从城外进入城内,尤其是在城头还处于敌人控制的情况下,那几乎是要抵着对方的攻击来玩命。 如果可以,宇文化及当然不想做这等事情,但是现在…… “突击!”宇文化及冷冷的下令。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宇文化及也是没有办法了。 他们不顾一切提起了马术,在自己的左胳膊上附着了一面面精钢打造骑兵小盾。 突击开始了,他们狠狠的冲向吊桥,冲向城门。 “终于来了!我们给他们预备的大餐他们还能享受得到!”冷冷看着黑压压的骑兵突进到护城河边上一百步距离上的时候,李钦用力的一挥手,下达了开火的命令。 ------------ 第七十三章 弹如雨下斩化及 在一阵阵宛如炒豆爆起的枪声之中,一团团白烟从城墙垛口上探出的枪口之中冒出,向城下冲刺的骑兵泼洒出一片又一片充满杀机的铅弹。 三百火枪手在城头向下进行轮射,这便是李钦给宇文化及准备得第一道开胃小碟。 一百杆火枪齐射,对五千骑兵来说造成杀伤或许并不大,但李钦就是想用这样的小刀子来让宇文化及在不知不觉中流进鲜血。 这看起来实在有些阴险了。不过李钦却不在乎。对付敌人嘛,当然是以几百对方为首要目标,至于阴险与否,那根本就是李钦所考虑的。 “有本事你上城头来咬我啊。”李钦恨恨的看着冲进前来的骁果军骑兵,脸上显出得意。 枪声爆起。在这样连绵不绝的枪声中,宇文化及的骑兵陆陆续续的有人倒下。他们未必是被击中的要害,有的只是被射中的四肢——这本不是什么致命的大伤,可在剧痛之下,他们松了缰绳,歪了身子从马鞍上坠落,很自然的被后面疾驰而上的同袍踩成了肉泥。 哀嚎声,闷哼声,坠马声接二连三的响起,宇文化及知道自己的队伍正在流血,但他依旧冷着脸保持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慈不掌兵……在城门方向会遭遇敌人的打击,这本就是他早有预料的事情。 只是他唯一没有想过的是,对方的攻势竟然是如此的猛烈。 “该死……不过还好城门口离我们很近了,我们只要在坚持一阵,就可以冲入城门之中,到那时……”宇文化及想着,脸上显出一丝阴险的微笑。 从城头上李钦军士兵的反应来看,宇文化及知道他们已经晓得自己的来临。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我这里可是骑兵啊!用骑兵来虐你步兵,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宇文化及的理所当然的这么认为。 突击,加速,冲过这里就好了。不用担心,眼睛闭上,只要十几个呼吸,一切也就过去了。 这是宇文化及的想法,也是骁果军大多数人的认知。 尽管这十几个呼吸对于他们来说是那样的漫长,可是随着他们蒙头蒙脑的往前直冲,他们也确实在连绵不断的火枪射击之下,突破了弹雨的阻击,闯入了城门洞中。 城门洞的黑暗让他们得到了片刻的安宁而这样的安宁很快就过去了。当眼前的昏暗再次被光明所代替之后,首先映入他们眼帘的是李钦早已布置好的一弯月牙。 “偃月阵?”跟随着精锐骑兵穿过深厚的城门洞,宇文化及首先看到便是对方早已列好的军阵。 军阵成弧,以长枪手为月牙护住两翼,而已那些手持铁管的步卒为兜底,其间掺夹了许多很是古怪的空心铁筒和更加古怪的战车。 “好古怪的兵力配置啊!”宇文化及心里暗自念叨。 李钦搞得这些古怪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宇文化及只是隐约的知道一些,但大部分他都不认得。情报的缺失,令宇文化及着实有些疑惑,但清楚的明白,李钦竟敢如此列下阵势其根本还是存了几分想法的。 “他还指望着用这样的阵势来击败我!但,这怎么可能?我这边可都是骑兵啊!”宇文化及恼火的想道。 他承认对面的敌人很厉害,就他们眼下展现出来的水平而言也的确称得上是精锐了。但他们终究是步兵,步兵和骑兵对抗,输才是正理。能用步兵战胜骑兵的人,那都是历史上值得大书特书的天才名将。 李钦李元华是这样的天才名将么? 宇文化及可不这么认为。 所以在看到了对方布下的阵势之后,宇文化及宛如凝结了寒霜一般的脸上迅速暗暗闪过一丝兴奋。 “上!”宇文化及亲喝一声,纵起缰绳领着从城门洞里冲刺而过的骑兵狠狠的撞向前方的敌阵。 为了保持战马的高速,他根本没有改变剩下坐骑的方向。在刻意的放纵和维持之上,战马的速度已经提到了极限。他们便如一波汹涌狂暴的狂潮,呼啸着朝自己的正前方扑去,义无反顾,一往无前。 “真是不知死活!”在城头看到宇文化及竟然选择了正面冲锋,李钦不屑的撇了撇嘴。他不在言语,只是静静的看着城下战场,听着从那些校尉、军校口中发出的清冽命令。 “开火!”李钦军的军官们不约而同的下达了命令。 在命令之下,炮兵将手中的火把移到火炮的门闩上,点燃了其上的火绳。不一会火炮发出了轰鸣,在自己身前的一个扇形区域泼洒出了一片,碎石、铁屑、钢珠、瓷片混合而成的致命风暴。 在狂躁的风暴之中,才冲到半路的骑兵遭遇可可怕的洗礼。从炮口里投射出来的这些“杂物”在火药的推动下拥有了可怕的动能。它们侵袭了骑兵的身躯,将它们壮实的身子打得如同破布一般。 一层又一层的骑兵倒下了。他们手上精钢护盾,他们身上镶满了铁片的鳞甲,都不能再这样的风暴中保护他们的血肉之躯。 而在火炮率先轰鸣的同时,火枪手扣动了扳机,弓弩手射出了手中箭矢,而操控百虎奔雷箭士兵也点燃了车厢后背的火绳。 铅弹掠空,箭矢交错,火箭呼啸。这一波完全由各种远程武器交织而成的杀戮大网朝着骁果军的骑兵当头罩下。 “什么?”宇文化及惊呼一声。 不过短短的几个呼吸,他就完全被打蒙了。看着周围不断倒下的士兵,他觉得自己在一瞬间步入了地狱,被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所侵袭。 虽然凭借着浑厚的护体真气和灵巧的身法,他在一波的风暴之中并没有承受什么伤害,但看着自己士兵不断的被屠戮,宇文化及还是愤怒而惊恐呐喊出声来:“该死……怎么会这样!” 宇文化及有些绝望了。 如果我说上一个呼吸他还自信满满的认为自己必然会取得胜利的话,那现在他已经看不到任何取胜的希望了。 就在这几个呼吸间,和他一起涌入城门洞的几百骑兵眼下还能够站立的只有实力高强的他和几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幸运儿罢了。 “这是就是李元华敢和我斗的底气?”宇文化及眯起,眼里闪烁着危险而疯狂的光芒。 依靠军队是打不赢李钦了。 宇文化及无比清楚的明白这一点。毕竟方才那一波齐射直接爆掉了他那么多手下,让他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这一刻他总算知道李钦为什么要布置出这样的阵势了。 “月牙的阵势,如果作为远程火力投射的阵地的话,那任何试图攻击月底的人都会找到来自三个方向的攻击。 围三厥一,李元华这是把我当成城池来打啊。如此这般,再有城门做限制的话,无论我的骑兵有多少,只要他们的箭矢还足够,他们都能够轻松的吃下我。” 宇文化及如是想道。 军队不行,那现在要怎么破局? 宇文化及站在已然成为碎肉的爱驹之上,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将周围的一切都映入自己的眼帘。 他看到了继续往自己这边冲来的手下,更看到了在城头之上冷冷的对着自己的李钦。 “李元华,你真是把我算计到死了。不过,你也别得意。你出现在这里,却是把你最大的一个弱点给暴露了出来。” 宇文化及想着,暗暗提起自己浑身上下的功力: “李元华,你还是单身,这就是你最大的缺点!你的势力所有的荣宠都寄托在你一人身上。只要干掉了你,那你的势力就将群龙无首……只要我杀了你,我依旧能笑傲天下!只要我杀了你……” 宇文化及暗自念叨,在他的手下再次将他护起来的瞬间,他一手拉过一名士兵的身子,一手夺过他手中的长矛。 “怎么回事?”所有的士兵错愕不已。 而就在他们错愕的瞬间,宇文化及攸得转身纵步跃起,提着那名士兵跳至数丈高空,并在自己去势将尽的时候将手中的士兵往前一抛,紧跟着便一口真气强自提上令自己横移了丈许,脚步重重的落在那名士兵的背上。 “啪……”一声脆响,士兵的背以一种常人难以想象的角度向上仰起,口喷鲜血的向下陨落。而宇文化及自身则借助从士兵背上得到的这一点支撑的力量再次向上向前升高了数丈。 这一刻,他离城头已是极近了。他清楚的看到城头上,李钦自信满满的俯望着自己的目光。他从这样的目光中,看到了怜悯,看到的了不屑,唯一没有看到的就是其中的惊慌。 “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慌张?难道你以为你能够赢得了我?”李钦自信的目光令宇文化及的心越发没底。 不过都到了这一步,他没有任何退却的可能,奋力向前这是他唯一能做的。 当下他将自己手中的长矛用力向前刺出,将锋利的矛间戳入青色的城砖缝隙之中,借着这一点力量,他再次向上,越到了比李钦还要高的地方。 这一刻轮到在高处俯视李钦了。 “李元华,你这家伙……你可知道你毁灭了我们宇文阀数代人的梦想。”居高临下,宇文化及的声音越发森冷起来。 “你们的梦想?”李钦轻笑嗤声:“你这个鲜卑胡种的梦想与我堂堂汉人有什么关系。毁了就毁了,我还想拍手称快呢。” “你该死!”宇文化及寒声,他居高临下的挥拳,将浑身的精气神凝做一股,把自身的玄冰劲催到极限,击出了他自认是巅峰的一拳。 “呼!”拳劲裂空。无比阴寒的气息连周围数丈之内的温度又不由自主的下降了许多。四下里空气震动,隐隐发出莫名的轻颠之音。 “好拳!”李钦称赞一声,旋即又轻轻的摇了摇头:“只是这样的拳头,对我来说没有用啊。” “胡吹大气!”宇文化及并不相信李钦的说法。 他呼的一拳便往李钦的脑袋砸去。 却不想李钦连一点闪避的意思都没有,只是脚分八字立着,手里横了一把不知从何处拿来的黝黑巨斧。 “宇文化及,你们的头颅我收下了。”随着李钦的一声轻喝,他手中的大斧如风卷残云一般舞弄起来,强烈的劲风卷起城头上的烟尘砂砾,呼啸着扑向俯冲而下的宇文化及。 宇文化及的玄冰劲连虚空都能冻结,但他却拿李钦的卷起的这些烟尘砂砾毫无办法。 很快,他身形就被这烟尘给笼罩起来。 外人根本看不清里面究竟出现了怎样的状况,他们只晓得随着李钦抬起的巨斧在空中旋了一个刚猛的斧花而呼啸着斩下,那充满了烟尘砂砾的黄色龙卷之中,便爆起一声惨叫,然后便有一具依旧喷了鲜血的无头男尸从其中陨落,重重的砸落在江都城的城头上。 在尸体陨落的同时一个滴血的首级也出现在了李钦的手上。当下李钦飞身站立与城头内侧的垛口上,手提这个新鲜出炉的首级,大声的喝令被李钦城下那些试图继续冲阵的骁果军骑兵:“宇文化及已是!尔等何不早降?” 什么?宇文大人就这么死了?这么快?这岂不是秒杀? 骁果军的士兵们议论纷纷,俱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方才,他们也看到了宇文化及扑上城头的利落身影。 那样的武功,那样的身法,骁果军的士兵都是自愧不如的。 宇文化及在他们心里无疑是一个绝顶高手。 而这样的高手,就这么挂了。 他们都认为李钦是在说笑。 “你们不愿相信?那你们看看这究竟是什么!”李钦看出了他们心里,当下便将手中的首级丢下城去。 这一丢,李钦用了一个柔劲,偌大的首级从十几丈高的地方摔落,出人意料的没有什么损毁。 那些并不愿意相信李钦的人,迈步走上前去,从地上掂起首级端看,便不由自主的惊呼起来:“果然是宇文大人啊!” ------------ 第七十四章 占江都移民南下 古代的军队大都是如此。只要主将被杀了,那这支军队也差不多就完了。 宇文化及并不是骁果军的主将。只是他身份高贵,在眼下这种情况来说却是比主将还要主将。是以,随着他的死亡,骁果军的这些骑兵顿时士气大跌。他们望着依旧严阵以待的李钦军士兵,感受着这些新手身上气势在不断高涨之后的蜕变,又看了看身后,那昏暗的城门洞,心中对于自己一点能否逃生却是半点信心也无。 “降即免死!”李钦大声的呼喊起来。 胜局已定,他也不想做更多的屠戮。 这对这些还在犹豫的骑兵来说却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他们泄了一口气,手一松,手中的兵器跌落尘埃。他们翻身下马,就此伏跪于马侧,就着被鲜血和肉沫滋润过的泥土,深深的低下了头。 李钦在让麾下的士兵上前将这些投降之人驱赶到一边的军营里,并用三百火枪手和一干重火力对着他们,令他们不敢妄动之后,便下令将宇文化及的首级传向前军,以此来喝令骁果军投降。 宇文化及的死对整个江都战役来说是一个关键的节点。 随着他的死去,原本就打得很艰苦的骁果军士气更为低落。 骁果军的士兵们都知道这一战自己已经彻底的输了。为了保住性命,他们做出了对自己最为有利的选择——他们投降了。 随着他们的投降,宇文智及和宇文成都带着一干宇文阀的亲兵想要逃跑,却被苏定方和沈落雁领兵追上。一番搏杀,宇文智及身中数弹,被苏定方一枪刺穿了心脏。而宇文成都则在付出了一只眼睛和一只胳膊的代价之后,被二十名家丁护着狼狈逃离。 至此,李钦的江都战役终于结束。尽管中间颇有波折,但他还是笑道了最后。 到太阳西落之时,江都城里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了。李钦一边命人维持城中秩序,召集民壮打扫战场清理废墟,一边则进驻扬州留守府之中,放出那些不肯依附宇文化及却还没有斩杀的官员,好生的抚慰他们,请他们协助自己处理眼下的情况,做好迁徙扬州城百姓南下之事。 是时,江都留守的大堂之上,只有五品官阶李钦高居首位。被李钦解救出来的一干国公、大臣无论品阶高低都立于堂下对李钦诺诺不已。只有少数几人还敢大着胆子与李钦交谈。 随着杨广的死去,他们知道大隋已经彻底的完蛋了,自己原本的荣耀官职在此时都变得一无是处。现在不管自己原本有什么爵位,担任几品高官都必须在上面的那个人男人面前服低做小,听从他的安排。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局势已然如此,这些久经宦海臣服,见过大隋兴衰的人们又哪里会选择螳臂当车呢。 天塌了,天变了,何去何从都得重新算计一番。 于是,他们在这里和李钦谈着,说笑着,试图弄清楚李钦对他们的安排究竟如何。 “……这么说这扬州城,侯爷不想再要了?”在听说了李钦的意思之后,荣国公来护儿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这么大一座坚城如此放弃还是太可惜了。” “扬州城虽好,我却没有能力守住他!想要回到这里……我至少还需要一两年的时间。” 李钦斟酌着说道: “长江对我来说太宽了一点,我的水军还不够强大。现在我的力量都在江南,对这江北孤城是在无能为力。把扬州城的百姓、府库钱粮都移到江宁去,这是我现在最好的选择。” “江宁……那也是一个好地方。”来护儿点了点头。 “放弃扬州,侯爷准备偏居江南吗?”民部侍郎裴蕴小声猜测李钦的意图,他劝说李钦:“侯爷能以两万威武之师,击败十万骁果精锐,其兵锋可为鼎盛。侯爷有如此强军,为何不席卷天下呢?” “天下我当然没有放弃,但现在我的实力还太差了一点,我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发展提升。昔日楚庄王有言:‘三年不飞,飞将冲天;三年不鸣,鸣将惊人!’我想学他。”李钦笑着说道。从方才的话中,他看出来裴蕴有投靠自己的意思。 “这样的实力还不够?”裴蕴有点吃惊:“侯爷不要太小心啦。” “我不想仅仅建立一个新的王朝,让子孙后代遭遇两三百年的轮回。开创一个新的时代,做一件开天辟地的大事才是我心中所想。所以,我现在的实力还不够。攻江都,一则是为先帝复仇,二则是为了威慑杜伏威、李子通等人。”李钦稍稍透露了一些自己的大志。 “原来如此!”厅内的众人都恍然。尽管他们心中对于李钦如此谨慎还是有些不解,可看李钦这样给他们来了一个还算可以的解释,他们倒也能够接受。 “那么侯爷打算怎么来安置我们呢?”裴蕴又问。 “愿从者留,不愿从者去!”李钦平淡的说道:“你们可以去当涂看看……如果你们愿意留下来帮我,我自然高兴万分。如果你们想回关中,我将发放路费……设法让你们回去。” “明白了!”众人笑着点了点头。其实他们心中都明白,自己这一下是回不去了。 到了当涂,那就是到了李钦的地方。进去了还想再出来?那实在很难。而且天下如此的混乱,北归的道路都被各等义军阻断了返回关中的路,自己就算想回去,只怕也得经历一段惊心动魄的旅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遇上乱兵,被乱兵所杀——这实在太危险了。 众人都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样的可怕性。 不过他们都没有点明,因为他都晓得,无论李钦的想法究竟是如何,只要他能够这么说,做出这样一个表态,那就已经足够了。 形势比人强,他们也得认命不是。 “那么,对于同宇文智及交好的秦王杨浩,侯爷准备怎样招待他呢?还有隋朝的宗室、外戚……我听说今天在丹阳宫广场将他们都斩杀了。隋室在江都的男子尽去,只剩下女子,对于这些人侯爷又打算怎么安排?”皇帝的起居舍人虞世南开口询问道。 “不以宗室视之,散而为民,放其自由!官府每月供给其银两,资其生活。若有子女不满十八者,许入官塾,日后为官为工,听其自便。”李钦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给爵位,发放为民……这会不会太苛刻了?”对于李钦口中说出的办法,虞世南目瞪口呆,“从古至今可没有如此苛待前朝宗室的。” “苛待?这算么?” 李钦轻笑着摇了摇头: “将前朝的宗室圈在一起把他们当猪养,时不时不爽了就欺凌他们玩……我不可不想如此!放任为民,银两补助,一视同仁,我想这才是对他们最大的关爱。 杨家的时代过去了,那就让他们彻底过去了。不要让这些人和他们的后代心里一直想着,在别人怪异的目光中度过。” “这……”李钦的话虞世南仔细想想觉得有些不对劲,可究竟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沉默了好一会,虞世南才呐呐的说道:“侯爷不怕以后有心人……” “怕什么?” 李钦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有人敢造反,那就彻底的平定它。如果无法压制反叛,闹得天下大乱,守不住天下,那我也认了。 现在的我不必思考那么多。既然想要争霸天下,那就得拿出相应的气度,怕这怕那是成不了大事的。” “好吧!”既然李钦都这么说了,虞世南也只能答应下来。 “这么说来……侯爷不打算立隋室中人为帝了?”裴蕴又问。 “我的江山我自取之。现在立他们为帝,日后再去篡位……这样的事情还是算了吧。”李钦摇头拒绝。 “可是这样的天命……”虞世南有些纠结。 “天命在我,天命在民。只要我能安定天下,让百姓富足,那天命就稳固了。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国家覆败也就成了必然。”李钦自信的说着,言语中充满了坚决的味道。 既然李钦坚持如此,那他们也什么好说的。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们也只能先走走,再看看了! 当下,李钦让虞世南撰文,由褚遂良抄写,将自己欲迁徙扬州城百姓的意思书做露布公告,在江都的大街小巷粘贴,以此宣预百姓知晓。 同时,他召见江都城内的帮派分子,令他们配合自己行事。 眼下他已是江都的主人,手中又有军队支持,本身还是阵斩宇文化及的超级高手,这些连先天都不是的帮派中人,又哪会愿意违背他的意思。 于是关于李子通、杜伏威想要南下的谣言便在江都城里传播开来,谣言极度渲染,两人的可怕。一时间才安稳些许的江都百姓又慌张焦急起来。 “怎么办?”兵灾的可怕他们已经遭遇过一次。他们对于“乱兵”的可怕,有了切肤之痛的体会,他们绝对不愿意自己再经历一次。 怎么办? 扬州城的人向李钦的士兵、将领请愿,恳请他们留下来守住江都城,却不想得到了李钦命令的他们,无一例外的拒绝了他们的要求。 百姓越发的慌张起来,他们推举的代表求见李钦。 在江都留守的大堂里,李钦接见了这些人。 对于他们请求,李钦轻轻的摇头:“江都离我们有点远了。我们没有足够强大的水军,根本就不是李子通和杜伏威的对手。江都之地一马平川,并不利于防守。我并不想将我有限的兵力投入这个无底的陷坑之中。” “那我们该怎么办呢?将军……江都百姓才招了一次兵灾,你忍心让这里的百姓再遭一次兵祸么?”百姓的代表是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面对李钦的拒绝他老泪横流,拄着拐杖,苦苦哀求李钦:“请将军可怜可怜我们吧。” 面对他们的哀求,李钦脸上显出苦涩。他沉思良久,这才无奈的建议:“继续待在江都市不可能了。如果我们害怕遭遇兵祸,老王建议你们和我一起到江宁去。那里有田地、有工作,而且还很安全。我想你们可以在那里重新开始新的的生活。” “迁徙南下?这可行么?”老者诧异不已。故土难离,他心中对此还是有些不愿意的。但李钦坚决不愿留下,那他在思索了好一会之后,也只能无可奈何的答应下来:“好吧!我会去劝说他们。” 从江都留守府里出来,老者向百姓们说明了情况,并给出了李钦的建议。 迁徙南下,搬家过江——如此麻烦的事情百姓并不愿意,可事到如今他们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最终也只能苦着脸答应下来。 于是,迁徙开始了。为了防止某些人游手好闲,浑水魔兽,李钦特地派出了三千士兵来维持城中的秩序,并抽调了另外两千人来协助百姓搬家。 当彬彬有礼的大兵出现在一位位百姓面前的时候,百姓心里着实担忧不已。但李钦的这些士兵用自己的表现扭转了他们的看法。 整个迁徙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着。 从李钦攻下江都的第二天起,就有大批航船载着江都的百姓南下。 只一天,就有两万多人过江。之后,随着巨鲲帮、海沙帮、竹花帮等帮派航船的到来,每天向南运送的百姓就更多了。 此时,李钦攻占江都的消息已经传开了。 杜伏威和李子通都听说骁果军被人歼灭的事情。 李子通被吓了一跳不敢有任何的异动。而杜伏威在打探到李钦在江都的人马只有区区两万之后,派遣义子王雄诞领兵三万前来捡便宜,却被苏定方以神机镇和马鞍守备镇的八千兵马击败于江都和高邮之间的平原之上。 是役,王雄诞三万大军逃回高邮的只有千余,其余之众泰半战死,只有一部分被苏定方所俘虏。 杜伏威从王雄诞口中听说了李钦军中诸般强大而具有威力的武器,不由得大吃一惊。 “难道江湖闻名的青尸客就是李钦?”他惊讶之下记起自己曾经遇到那一伙人,心中不免有了这样的怀疑。 ------------ 第七十五章 余波震荡天下惊 大业十四年的三月整个天下都在一波又一波的消息之中保守震荡。 三月初五,宇文化及并一干逆党宇文智及、司马德戡、裴虔通、孟景、元礼、杨览、唐奉义、牛方裕、元敏、薛良、马举、元武达、李孝本、李孝质、张恺、许弘仁、令狐行达、席德方、李覆等弑杨广于江都丹阳宫。 杨广死了,天下人头上没了皇帝。大家本以为宇文阀会就此崛起横行一时。却不想仅在三天后,便传来令人更为吃惊的消息。 三月初八,丹阳镇将军,当涂候李钦李元华起兵讨贼,进占江宁城。 三月初九,李钦以水陆二师两万于率楼船十艘,商船百余跨江攻击宇文化及。双方激战一个下午,李钦阵斩宇文化及、宇文智及,重创宇文成都,占领了江都城,解救被宇文化及关押的一干文武大臣,俘虏了差不多八万的骁果军士兵。宇文阀的美梦就此烟消云散。 三月初十,李钦以江都城在大江之北不利防守为由,下令迁徙江都百姓南下,一时间白帆遍布江面,来往航船不住的运人。在江湖东海三大帮派中的巨鲲帮和海沙帮的支持下,李钦仅用十天时间就将六十万江都百姓皆尽运往江南。 三月十一日,江都左近的杜伏威听闻江都事变之果,遣义子王雄诞领兵三万南下,攻击李钦,意图打断李钦擭取人口之举,却不想在江都城北百里之外与李钦麾下苏定方遭遇,双方交战不过一个时辰,王雄诞大溃,仅率千余人马逃回了高邮。 其时传闻,李钦军士兵善弓弩,会雷法,尝使用一根长达四尺铁管喷吐雷火,于百步之外轻松灭敌。 三月二十一日,李钦尽迁江都百姓于江宁,李钦自江都引军南返。 三月二十三日,王雄诞复进江都城,得到是一座只剩下两三万人口的幽灵鬼城。 四月初一,李钦于江宁城外的紫金山下设祭坛,以宇文化及、宇文智及兄弟之首级祭奠先帝杨广,并将元礼、司马德戡、令狐行达等人诛杀于祭坛之前,以慰先帝之灵。 当日,李钦自封吴国公,讨逆大都督,于紫金山下建制称号,其军遍置红旗,号曰“赤军”。 是时,丹阳左近之毗陵、吴郡、余杭、会稽、宣城、新安、遂安等郡皆归属李钦。江南之地,一夜色变。 李钦至此拥地数郡,领命数百万,更得江南诸般贼帅诸如汪华、铁群、谢云等皆引兵归顺。 时江南吴兴大族沈法兴起兵欲与李钦争雄,但不想为李钦部下李靖以茅山镇精兵破之,包围沈法兴虞山之上。沈法兴被围三日,饥渴难当,最终举族归降。 至此,李钦拥兵十万有余,成为江右一代最强的势力。世间,皆以江南王视之,认为其有北上中原一统天下的势力。 消息传来,天下震动,即使是远在关中的李阀也听说了李钦的名声。 “又一条猛虎下山咯!”在大兴城里的唐王李渊听闻李钦在一月的尽取江南精华之地,不由得叹息一声:“能以区区镇将之身,立下如此基业李元华果然是非常人啊。” “区区江南之将,占据数郡,不过为一方割据之豪,只看他占据江都而不守,就知道他没有什么大志向,最多也就是孙仲谋那样的人物,偏安一隅而已。王上不必过虑。如今最大的事情不是在李钦其人身上,而是在于陛下!” 跟在李渊身边的裴寂听自家主子如此感叹,却是轻轻一笑。 三月的消息很多,震动天下的种种基本上和李钦有关。但裴寂看不上李钦,也看不上李钦占据江南的举动。对于他来说眼下最关键的不是李钦占据江南割据一方,而是杨广死亡这个事实。 不管天下人如何厌恶杨广,但都不得不承认杨广是天下的皇帝。至于杨广之后的诸人,比如李渊所立杨侑,都只是所谓的傀儡而已。关中的主人是李渊,而非杨侑,大家都明白这一点。 李渊立杨侑是为了针对杨广而竖起的门面。如今杨广死了,那这个门面似乎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该让那小子给唐王腾一个位置了。”在听到从江南传来的消息之后,裴寂首先想到的便是这一点。所以他匆忙跑来求见李渊。 “陛下怎么了?”李渊听说一时间有些错愕。 “杨广死了,天下没有了主人。万民百姓皆盼有明主临世,早安天下,征讨不臣,令海内重归一统。 如今天子幼弱,无法担待此等大事,唯有王上你有这个能力和威望,为了天下苍生,臣下恳请唐国公接受隋室的禅让,荷承天命,以安天下。” 听李渊问起,裴寂一整仪容,匍匐于地大声叩首说道。 “禅让?”李渊一愣,旋即明了,他微微的点头,小声叮嘱裴寂:“这等大事,你还得做的滴水不漏才行。” “臣下明白!”裴寂叩首,带着一脸的兴奋离去了。 隋殇帝大业十四年四月,隋恭帝义宁二年,五月,杨侑赐李渊十二冕旒冠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王后、王女爵命之号,一遵旧典。 戊午,杨侑下禅让诏书遣使持节,派梁郡公萧造和司农少卿裴之隐奉皇帝玺绶于李渊。李渊依旧例辞让,百官上表劝进,由此再三,进而从之。 隋帝逊于旧邸,李渊改大兴殿为太极殿,即皇帝位,立国号为唐,以李建成为太子,李世民为秦王。 隋室改易,李渊称帝,这在天下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之后,隋朝的留守东都越王杨侗,在王世充和独孤阀等一众大臣拥立下称帝,改元皇泰。 这也是东都地方的偏安政权罢了。 事实上,随着杨广的死去,天下义军便从彼此联合攻灭大隋,转变成了彼此敌对,争霸天下。 为了在最大限度上减少敌人,江淮的杜伏威和中原的李密竟然不约而同的向东都称臣,李密接受东都的册封被任命为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而杜伏威则被任命为东道大总管,楚王。 此时,原本想要南下经略江南的杜伏威在知道了李钦的厉害之后,不敢正视江南。为了扩大势力和地盘,杜伏威决定西进,攻打竟陵。 消息传来,李钦却是有些焦急了。 竟陵郡不是什么要地,但它是通往襄阳郡和南郡的重要通埠,更关键的是,竟陵郡里还存在着飞马牧场这么一个重要的战马资源产地。 李钦接到消息,连忙将自己的手下的高级将领召集过来。 在经历了江都之战后,得到了隋室江都留守的那些臣僚将领的投靠,李钦麾下的人才库顿时充裕了许多,尤其在高级人才方面。对于这些新进投靠的人,李钦未必在眼下就百分百的信任他们,但利用他们的能力和经验充当幕僚为自己做一番参谋李钦觉得这还是可以的。 于是,在江都之战后,李钦便于自己治下成立了资政局和参议局,将这些他觉得不太可靠的官员将领塞进去,在不断对他们进行教育的同时,也给予他们优渥的待遇,令他们为自己出谋划策。 眼下杜伏威西进乃是军务,李钦召集的自然是负责军事方面的参议局,这是以荣国公来护儿这位大隋老将打头的,其中集结了吴兴沈法兴,江都守备陈棱等大隋名将。 李钦请他们就大堂里安坐,随即又等到了苏定方、沈落雁、李靖、汪华、铁群、谢云、凌志高、毛藻等人。 李钦等众人就坐,安好,便让负责情报的风天清将得到的情况与众人分说了。 “杜伏威西进,看着好像是要拿下竟陵,攻略飞马牧场而与中原群雄争锋,可我总觉得他并不是那么简单……你们替我想想杜伏威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待风天清说清了情报,李钦这便问出了自己心中的不解。 “竟陵?”来护儿听李钦说起这个地方,眼睛不由得瞪得老大:“杜伏威此举肯定是为了拿下襄阳和南郡……襄阳富庶,南郡临江,皆在我们的上游。若杜伏威抢先拿下竟陵、襄阳。南郡等地,则可将兵舰顺江而下往攻江宁,到时我们很难抵挡杜伏威的兵锋。要知道南郡的长江水师可是大隋三大水师之一,有楼船数十,斗舰近百,艨艟战船不计其数,总兵力当在五万左右,这是一支相当强大的力量。” “南郡还有这样的力量?那现在南郡归谁掌管?”李钦微微吃了一惊,连忙询问。 “现在掌管南郡的怕是南郡太守、陈国公窦庆了。他是河南窦氏的人,是窦抗的弟弟。”来护儿回忆着说道。 “窦抗?我记得前些日子李唐立国,他好像是被李渊封为将作大匠、纳言的吧。”掌管情报的风天清一回忆,从记忆里找到了这个人名。 “就是他!”来护儿重重的点头:“陈国公这个爵位原本就是窦抗的,但先帝继位之初,汉王杨谅谋逆,窦抗被告发与杨谅合谋,故而被除爵。窦抗与李渊有旧,且是李渊妻子窦氏的族人。” “那窦庆与他兄长的关系怎么样?”李钦又问。 “不好也不坏。毕竟窦庆可是因为窦抗的罪过而得到陈国公之位的。如果……侯爷有意西进的话,我倒是有把握劝说窦庆来投。”来福微微一笑,说出了令李钦颇感惊喜的话来。 “真有把握?”李钦眼睛一亮。 “君无戏言!”来护儿重重的点头。 在看到了李钦的那些实力之后,他对李钦很是看好。如今杨广已是,他归于李钦账下,虽出于种种顾忌没有直接加入李钦军中,可为了自己家族后代考虑,他还是愿意为李钦出一份力的。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准备西进吧!”李钦笑着拍板做出了决定。 ------------ 第七十六章 元华西进荡江南 ,最快无限之斧揽万千最新章节! 大业十四年六月,在得知杜伏威率兵西进,往攻竟陵摆出一副要将飞马牧场收入囊中的模样。李钦担心杜伏威会在攻占竟陵之后,攻取南郡,将强大的长江水师收编,故而决定将原本放在年后才执行的二期攻略计划提早执行。 二期计划是李钦在马鞍种田之时,与苏定方、沈落雁等人圈定的江南攻略计划的第二步。 第一步是攻略丹阳、毗陵、吴郡、余杭、会稽、宣城、新安、遂安等江右精华地带,进而取得争霸天下的基础。 而江南攻略的第二步则是西进九江、豫章、鄱阳、临川、庐陵、江夏、巴陵、宜春、武陵、清江、长沙等郡,在全占长江中下游的同时,打通与巴蜀的陆地通道,进而为日后进军巴蜀做准备。 这是相当重要的一步。 在李钦看来,如果说第一步是为自己取得王霸之基的话,那沿着长江西进的第二步,则是真正取得争夺天下之力一步。 “只有江东是没有用的,我不想成为东吴偏安一隅,所以向西进军是必要的。只有如当初美周郎向孙策进献的二分天下之计所说那样连跨荆扬并有巴蜀,我才能真正拥有定鼎天下的可能。”李钦很明白这一点。 在这个时代,长江以南的大部分地区开发程度依旧不是很高,只有长江沿岸和洞庭湖周边的郡县才称得上是人口稠密经济发达。 人是没有办法一下子变出来的,所以想要拥有大量的人口以充实自己的势力,一个是像自己在江都所做的那样,迁徙攻略之地的百姓,丰富治下的人口,一个则是直接攻占拥有大量人口的地方。 是以在李钦占据了江东之后,西进就是一种必然。 原本李钦的计划是在江东平定一年之后西进,如同拿下江东那样自下而上里应外合的席卷江南十一郡的,但杜伏威急切西进之举,令李钦不得不提早行动抢在杜伏威之前收纳这些人口密集经济良好的地方。 这是争分夺秒的事情。李钦也很是无奈。 不过,就眼下攻略江南十一郡,李钦也有一个有利的地方,那就凭借着他所解救出来的那些隋朝高官的关系直接说服江南之地官员的投靠。 尽管这次选为目标的江南十一郡。早已被林士宏和萧铣瓜分,但林士宏早就过了他最威风的时候,而萧铣也才刚刚反隋,其在地方的统治并不是最牢靠的。 李钦多有收集到关于他们的情报。他根据这些情报进行估计,认为这两人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 在江都之战后的现在,李钦对自己所拥有实力有了进一步的估计:“骁果军、杜伏威都不是我的对手,萧铣和林士宏怎么能行?” “只要我击败林士宏和萧铣这两个喽啰,那长江以南就会是我的天下了。到时,我就能凭借着这份基业和宋阀谈判,以最快的速度统一南方。只要能赶在北方统一之前拿下南方之地,那天下究竟谁属还有的拼呢。”这就是李钦的算盘。 在这个算盘里,林士宏和萧铣无疑是重中之重。 是以,李钦做出了打算:“这一战我要重重的碾压他们!” 当下,李钦的赤军开始了动员。 其时,凭借着马鞍钢铁厂的强大钢铁产量和铁模铸炮技术的采用,李钦在江都之战后,就甩开了膀子大干,以大量火炮武装自己的舰队。 从大业十四年的四月到大业十四年的六月,李钦已经再次武装了四十艘炮舰。 虽然新的炮舰安置的火炮数量较早先的那十艘较少了许多。一艘炮舰只携带了二十六门火炮,但由于装备的舰炮口径更大,射程更远,所以新编成的炮舰对原本那十艘炮舰的优势几乎是压倒性的。 为了西进,李钦当然是将自己最精锐的部队带上。 这一次,李钦让苏定方留守,以李靖为将,带茅山镇、黄山镇、昆山镇三镇共一万两千人为先锋,并来护儿、凌志高由陆路率先西进,攻略鄱阳、豫章、临川三郡。 “药师,这三块地方我就交给你了。该怎么打,你自己想好,不必备报我知晓。我只要求你能在最短的时间,以最快的速度,拿下这三个地方。”李钦轻笑着拍了拍李靖的肩膀,向他做出了拜托。 “请吴公放心!”李靖向李钦抱拳,领军离去了。他所统领的茅山镇、黄山镇、昆山镇兵马都是由茅山镇扩编分割而来的山地部队。 在江都之战后,李钦的产业开始进入大生产阶段,各种武器被大量的生产出来,尤其是在江都之战中大放异彩的火枪——李钦为山地营和水营特别设计了配有短枪管的样式,便于两者在狭窄不变的环境里使用。 按照李钦原本计划,在西进攻略发动之前,自己的部队必须完成至少百分之六十的火器话。然而眼下发动攻略的时间被提前了,尽管李钦这边加班加点的赶工,可真正生产出来的火枪和弹药,也只足够装备替换军中一半弓弩手的装备。 眼下,李靖带走的便是这么一支混装有火枪、弓箭、手弩和刀牌的“杂牌”部队。 “他应该能把这支队伍带好,进而完成我们的任务吧。”看着李靖带队离去的身影,沈落雁站在李钦的身边悠悠的说道。 她和李靖接触的不多,只听说这个年轻人的水平很是不错,可这不错究竟到什么地步,她却是不清楚的。 江南西进计划是她和苏定方一同完成的,其中灌输着两人很多心血。在计划制定之时,沈落雁本以为是由苏定方在担任先锋,故而其中的很多安排都迁就了苏定方的习惯,但不想现在却是由李靖来担任先锋。 人不同了,计划还能行得通? 这才是她担心的。 “不必担心!”李钦轻轻的摆了摆手:“我相信药师!他很强。” 李钦如是说道,言语中充满了对李靖的信任。 沈落雁不解的看着李钦,不知道他对李靖的信任究竟因由何处。她很想问个明白,但李钦并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 在李靖出兵后的第三天,李钦的水军也启程了,由两百艘商船组成的庞大船队,在四十艘炮舰的护卫下逆江南下,首先攻打目标就是九江。 此时,九江和豫章乃是兑州人张善安的地界。 张善安是一个积年老匪,心胸特别狭小。他也是魔门的人,但却是灭情道的人。这一派与林士宏所在阴葵派并不对付。林士宏当初并不晓得他的身份,接纳了他。却不想他仅仅因为林士宏不让他进驻豫章城就悍然偷袭了林士宏。 张善安袭击林士宏的大营,击败了林士宏的大军,焚烧了豫章外城。林士宏因此而实力受损,由盛转衰,不得不将治所转移到了南康。 之后,萧铣崛起趁机进占豫章城,张善安被迫退却到了九江。九江本是铁骑会任少名的底盘,可任少名去年被李钦的两个徒弟、徐子陵和寇仲干掉之后,便被张善安趁虚而入。 到不久前,张善安以九江为依托,收拢铁骑会的残余得到了,铁勒人曲傲的支持再次南下,赶走了萧铣的兵马,重新具有了豫章城。 他的存在,成了李钦西进的第一头拦路虎。 面对李钦沿长江西进的船队,张善安自觉不敌,一边以铁索封江阻止李钦沿湓水南下,一边则打发人到李钦处表示自己愿意归顺李钦,只请李钦同意他继续保有对九江和豫章两地的统辖权。 “如果吴公同意这个条件,我家将军愿意举城相投,并撤置铁索。”张善安派来的使者这样对李钦说道。 “张将军有心了!这件事且容我同臣下商量一番。”李钦听闻眼睛一眯,并未直接答应下来,而是采取了拖延之策。 张善安的使者无奈,只能先行告退。 在打发走了他之后,李钦笑着询问与已同会的众人:“背信弃义张善安居然派人来请降。大伙说说,这样危险的人物我们能同意他的请求么?” “大军才出丹阳便有人来投靠,这是好事!主公为何不答应呢?”沈落雁听闻微笑劝说李钦。 “别说笑了,这样危险的人,把他放在后方,简直就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张善安反复无常,我也担心他会给我来那么一梭子呢。”李钦苦笑着摇了摇头。 “主公不必担心,张善安之所以能够偷袭林士宏乃是因为林士宏不备。只要我们瑾守法度,做好恰当的准备,张善安即使心有不轨,我也能让他自投罗网。”沈落雁说胸有成竹的笑了起来。 “计将安出?”李钦闻言眼睛一亮。 “主公可以这样……”沈落雁将自己的安排细细与李钦分说。 她说得很有道理,李钦一边听,一边重重的点头。 得了沈落雁的安排,李钦心中有底,当下他再次召见张善安的使者,将自己的意思告诉了他: “张将军愿意投靠我,我实在是欢喜无限。我知道张将军与林士宏、萧铣有隙,此二人也是我这一次西进的目标。如今得了张将军的投靠,我相信我一定会取得胜利的。 作为对张将军投靠的奖赏,我决定赏赐给张将军两万石军粮和三千把钢刀,还请张将军于明日来我军中领取。那时我也正好设下宴席与张将军这等人杰把酒一会。” 睁着眼睛,顶着一脸的真诚,说着口不对心的话语,这等技能李钦在经历了许多之后也渐渐的学会了。眼下他当着张善安使者面,真诚的做出保证,一点也没有让张善安的使者看出李钦只是在做戏。 眼见李钦同意自家主公的要求,张善安的使者顿时高兴不已。当下他便朝李钦告辞,一溜烟的往湓口城跑去。 在知道李钦西进之后,张善安的三万军就驻扎在湓口城里。 望着张善安使者离去的背影,李钦哂然一笑,他吩咐已然成为镇将的南宫海珠:“今夜给我小心一点,说不定张善安就回故技重施呢。”看深夜福利电影,请关注微信公众号:ok电影天堂 ------------ 第七十七章 善安谋烈焰滔天 湓水浩浩荡荡向北低流汇入长江,湓口城就位于湓水与长江交汇的津浦之上,水陆相连,商贸甚是发达。 然而因为李钦大军西进的缘故,长江水道商路为之一堵,而湓水之上的航道也因为张善安防备李钦的缘故,而在湓水两岸钉了铁索,而无法通行。 双方湓浦一带对峙,颇有大打出手的模样。 可就在众人都以为张善安打算据此与李钦交战的时候。消息突然有了变化,张善安居然在李钦抵达湓水的当天下午就撤掉了锁链。 “这是怎么回事?”很多人对此都不理解。 不过,在看到了李钦船队上的人大大咧咧的从船队下来安置了小营,并将中军大帐和一些物资搬运下来之后,人们联想起张善安的举动,对此有了猜测:“张善安肯定畏惧李钦的威名而决定投降的。” 要知道李钦可是一战江都拼掉了宇文阀的十万骁果军,并击败了江淮杜伏威的三万人马。一战而下十三万人,这战绩天下谁人不怕呢。 张善安这等蛇鼠两端的小人会因此而畏惧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只是依靠偷袭林士宏和萧铣才占据了九江和豫章两郡之地,而且豫章还彻底的被打残。他怎能仅依靠九江就和李钦抗衡呢。 投靠李钦,这对张善安来说无疑是最正确的选择。 随后从李钦军营和湓口城中传出的消息似乎也证明了这一点: 张善安解除湓口城的封锁,当下就有商人来到李钦设立在江边的小营向李钦推销一些新鲜蔬菜瓜果什么的。李钦军的人竟然用现钱或粮食进行交易,按市价购买物资,这在其他人看来着实有些不简单。 “李钦治下竟然如此富庶么?”大伙听说都不禁瞪大了眼睛。 根据这一则消息,他们联想到了三点: 第一,李钦军的规矩很好,可以说是爱民如子,颇有王师风范; 第二,李钦军的待遇很好,军中物资丰富,颇有钱粮,由此可以管中窥豹,预估李钦治下百姓的生活情况。 第三,张善安和李钦之间的战斗估计是打不起来了。九江、豫章旦夕而下,估计长江和湓水之间的商路很快就会被打通。 “或许,我们只要再等一等就好了。”大多数人心里如此认为。 然而,某些富有眼光的人则看到了更长远的一些:“李钦如此具有气度,不管他本人是否真的如此,都似乎可以与之相交一番,对其进行投资。” 终究乱世还没平定,究竟谁能定鼎天下,现在还不是那么明朗。那些想要在乱世里进行一番投资的人,自然得多方观察了。 不管怎么说,随着李钦和张善安之间的这一番表演,弥漫在长江之上的一片紧张的战争阴云总算稍稍黯淡了一些。 时间,转眼到了晚上。 月朗星明,颗颗宛如明珠一般的星点挂在深蓝的苍穹幕布之上,尽显夏日的利爽。 这一日不是满月,正是江潮低落的时候,平静的江水泊泊的流淌,带给人们一种安宁却又浩然有力的感觉。 李钦的船队沿江下锚,以四十艘炮舰为城郭,将两百艘商船圈围在内里,在湓口城北向的江上立了一个方阵。 这是很正统的水营阵势,有什么意味谁也看不出来。 居于战船顶楼的舱室之内,侧耳倾听来自于地上军营里的梆子声,李钦的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 此时,已是四更天了,夜已过半,舱室里只有他和沈落雁在。毫无睡意的两人分主从而坐,李钦在明亮的马灯照耀之下掩卷阅文,沈落雁则在另一边伏案疾书。作为李钦麾下的参谋官,她手里似乎始终都有处理不完的公务。 突然,李钦放下了书卷站起身来。他走到舱室的窗户旁,极目向远处眺望。 “怎么了?”沈落雁看到了他的举动,抬起头来不解的询问。 “他们来了!”李钦淡淡的说道。 “他们?”沈落雁一愣,随即意识到,李钦说的是张善安。 “你怎么知道?”沈落雁扬起了秀眉。 外面并没有任何动静,这即是说桅杆之上的瞭望手并没有发现敌人的踪影——不单李钦这边是如此,就算外围的巡哨船也没有发现异动。 一切如往昔一般平稳,在这样的平稳中,李钦竟然说敌人来了,这在沈落雁看来却是有些玄奇了。 “江水的涌动有些不太正常!”李钦平静的说道。 “什么……”沈落雁更觉得诧异了。 她正想劝说李钦什么,突然东南方向传来了一阵密集的铜锣声:“敌袭,敌袭……” 张善安真的来了。 “全舰队起锚!让我们迎上去!”李钦大吼着。他在第一时间奔出舱室,找到了在楼船顶端指挥战斗的南宫海珠。 “主公!我才是舰队的指挥官,您方才的命令有点多余了。”生了一副文弱面孔的南宫海珠柔柔的向李钦提出抗议。 “对不住!”李钦向南宫海珠致歉,随即又开口询问:“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根据十里之外的哨船报来的消息,湓水上游有大规模船队顺水而下,当先的都是小船,后面有楼船压阵。”南宫海珠向李钦通报了情况。 “看清楚了旗号么?”李钦又问。 “没有!不过能从湓水上游过来的,肯定就是张善安的人马了。”南宫海珠先是摇头,随即又以十分肯定的语气说道。 “这倒也是!”李钦颔首,旋即又关切的询问:“前出哨船的兄弟们怎么样了?” “不清楚!他们将消息传回来之后就没了消息。”南宫海珠黯然的低下了头。 就眼下的情况来看,前出哨船肯定情况不妙了。 “努力杀敌,为他们复仇吧!”李钦拍了拍他的肩膀,沉声吩咐。 “是!”南宫海珠肃然大喝着保证。 只是他长得实在太过秀气了一些,即使是这样板起脸来保证,也颇有些娘娘腔的味道。 船队起锚了,所有的船只都动了起来。 炮舰分为四个纵队,由南往西,由西往北,由北往东,由东往南,顺时针旋转起来。 炮舰先行,商船紧随其后。他们从战舰的几个纵队放行的间隙中穿过,尽可能的航行向北,远离这一段江面。 寅时初,李钦舰队东向和北向的两只船队已然同张善安的船队接火了。隆隆的炮声在黑夜里响起。安置在船舷的火炮不断向接近自己的小艇开火。 在经历了两次长江水战之后,李钦水营的军官们总结了相关经验,发现这个时代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并不是那些建有高大船楼的大型战舰,而是那些专门用来进行火攻的小艇。 这些小艇速度快,体积小,难以被火炮的实心弹命中。一旦他们在黑夜里形成了规模进行突袭的话,那它们还是很容易接近炮舰的。而炮舰一旦被接近,遭遇火船的燃烧,那也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为了对付小艇对自己的威胁,李钦着重在新改造的四十艘战舰上安装了大量大口径的抬抢——这些都是枪管长度高达丈五,能够射击婴儿拳头大小弹丸的大家伙。与其所是枪倒不如说是炮。只是这炮的结构却和李钦定制的那把大枪相类,体积更为硕大许多。 口径代表了威力,枪管的长度则代表了射程,如此大枪被支架撑着固定在船舷,两边船舷和楼船上密密麻麻的安了几十挺。其首要任务就是在确保船只不被敌人发动的火船所接近。 抬抢如此,火炮也是一样。实心弹难以对付小艇,那就让葡萄弹来说话。 李钦的炮手们将几十颗大型抬抢的子弹,用网兜兜着塞入炮膛中,一待敌人露面就发射出去,形成一个交错的火力网将一个扇面区域内的所有的敌人都笼罩在里面。 纵火的小艇体积小,床板薄根本就没有足够的防御力,面对李钦炮舰的枪林弹雨根本就没有什么防护能力。 在一里到百步这个区间里,一艘艘小艇被命中了。炙热的枪弹,点燃小艇上的引火之物,凿穿了小艇的船底,将船上的士兵打成筛子一般。 湓水彻底燃烧起来,一艘艘着火的小艇,将江面映得通红。 随着一艘又一艘纵火小艇被命中,漆黑渐渐散去,在光明与黑暗交错的地方,李钦清楚的看到在那些小艇的背后,张善安作为主力的艨艟、斗舰和大型楼船都一一显露了自己的身躯。 尽管这些大船在光影闪烁之中稍显朦胧看得不甚真切,可就已经出现的船队规模来看,似乎张善安已经将他所掌握的所有战舰都派了出来。 “他这是想功毕一役么?”李钦小声的着。 张善安究竟做怎样的打算,李钦现在多少明白了一些。 显然张善安是要拼命了。 只是,李钦根本就不怕他拼命。 “现在还差多久天明?”李钦询问已经站在自己身侧的沈落雁。 “现在已经是五更三了,再过半个多时辰就要天明了。”沈落雁看了看如墨的天空估摸着说道。 “半个多时辰么?”李钦琢磨了一下,询问南宫海珠:“你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将江面上的水军击溃?如果不行我们就等到天明再说。张善安想来突袭我,我自然得给他一个难忘的教训才是。我想这一次全灭他的水军或许是不错的选择。” “放心吧!主公,这件事我自有安排的。”南宫海珠向李钦保证。 “那就好!”李钦点头。 这是,南边的岸上传来一阵密集的排枪声。 “嗯?张善安竟然打得水陆并进的念头?”李钦微微吃了一惊,旋即又轻松起来:“张善安的想法不错,不过我早就做好了准备。岸上的小营虽然看着简陋,但各种防御设施都有,就算张善安派来的都是骑兵,就凭岸上的那一镇人马也可以让他吃尽苦头。” “不过……”相较于李钦的轻松,沈落雁却依旧有些担心。她看了看张善安用来攻击陆营所点亮的火把,小声的对李钦说道:“主公,张善安怕是还有后手。你看他围攻陆营的部队,就其火把来看,似乎只有一万多人。张善安在湓口城的兵力是三万,打陆营只拍了一万人,你说他会不会有什么阴谋?” “阴谋?他会有什么阴谋?”李钦不解。 “这个我也不知道!”沈落雁那好看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她思索了一下不得要领,最终做出了决定:“给我一艘小船,送我到岸上去看看。” “上岸?这个时候……”李钦觉得有些太危险了,他想了想,决定和沈落雁一起行动:“我们一起上岸!只有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这……”沈落雁迟疑了一下,本待拒绝。毕竟没有让主公陪着臣子冒险的必要。但她在看到了李钦眼底的坚决之后,拒绝的话语便说不出来了。 南宫海珠迅速的放下小艇派了最好的水手划船载李钦和沈落雁靠岸,同时他还派人向还未完全驶离岸边的商船队传达李钦的最新命令:“暂时停止必然重新靠岸,随时准备对陆营进行支援。” “主公究竟想做什么?”出身巨鲲帮,眼下承担统领商船队之责的卜天志对此并不理解。 “沈军师发现张善安并没有将所有的兵马都拍出来,她担心张善安有阴谋,决定往陆营去指挥战斗。主公也跟上去了。”传令兵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眼下情况。 “主公和沈军师?”卜天志微微一愣,眼里着担心。 只是他担心的不是两人的安全,而是另外一个问题:“要是让沈军师在主公那边抢了先,我家帮主该怎么办呢?”——在战场上还想着这些有的没有的事情,卜天志多少也有些不着调了。 不过,他还是记着自己身为他人属下,应该依令遵行才对。 他迅速命手下在船尾和船头挂起了灯笼,将最新的命令传达下去。 片刻之后,原本准备离岸向北的商船顿时停止了向北的运动,开始调转船头,缓缓向南。 ------------ 第七十八章 截杀至反杀亦来 就在卜天志调动船队转向的时候,李钦和沈落雁的小艇也冲上浅浅的滩涂,靠在了木制的临时栈道的边上。 木栈道位于李钦军陆营的后方,靠北临江。 李钦与沈落雁领着几名水兵跃上栈道,眺目远望南向的战场。 南边打得火热,炒豆式的枪声始终没有断绝,显然张善安是以正面为主要突破方向。 原本在船上遥望李钦还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可越是接近陆营,李钦心中的感觉就越发的不对。眼下到这里一看,李钦终于明白自己觉得怪异的地方究竟是在何处了。 “张善安是猪脑子还是耍阴谋?他居然将所有的进攻兵力全都堆在了正前方?而完全忽略了左右两翼?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李钦看着喧哗的南门和完全处于寂静之中的东侧和西侧,不由得惊呼起来。 “张善安没那么笨!”沈落雁轻轻的摇了摇头,她神色凝重至极:“之所以会出现如此情况,我估计是张善安的谋划。” “张善安的谋划?”李钦微微一愣,旋即恍然:“通过正面连绵不绝的攻击以吸引我们的注意力,遣奇兵与两翼,对我们发动突袭么?” “很有可能就是这样”沈落雁重重的点头,“不如此就无从解释为什么他们只派了一万人强攻我们的正面,按照我们的情报,他们至少有三万人的。一万人在这里,那另外两万人呢?”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李钦认可的点了点头。他抬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侧。 那里一如既往的静。只是李钦总觉得这样的静里蕴含着莫大的杀机。 “有点疑邻盗斧了!”李钦自嘲的一笑,偏头向沈落雁招呼了一声:“我们先赶到前面去……毕竟,从这里无法看出前面的布置究竟如何!前面的战斗那么激烈,我有些担心。如果云山河将全部兵力都压上的话,那无疑是中了敌人的圈套。” “所以,我们必须提醒他。云山河虽然优秀,但毕竟是第一次领兵作战……带的又是神机二镇这样的新兵……”沈落雁叹息一声:“让主君和军师冒险来提醒他,他的面子也够大了。” “呵呵……这也没什么。”李钦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能者多劳。在这样的乱局里,将提消息时传过去才是最重要的。一切都是为了胜利。” “是啊!一切都是为了胜利。”沈落雁对此十分认同。 两人当下展开身法,撇下五名水兵朝前方的战场疾驰而去。 从江边到战场大约一百五四丈的距离,中间需要穿越一片昏暗的营地。这是自家设置的营地,李钦下午还亲自走过,很清楚里面的诸般布置。此时,尽管光线昏暗,前路不清,可依旧疾驰飞掠恍如闲庭漫步一般。 在他的身边沈落雁紧紧的跟上。李钦为了不落下她太远并没有全力而行。 如此奔出百步,李钦霍然停下脚步,神情严峻的看着东面的黑暗。 “不知是何方高人大驾光临?我李元华可是有失远迎了。”冲着空无一人的虚空,李钦猛然提声大喝。 这一声,既说明了自己的身份,也说明了自己已然发现对方的事实。 “吴公倒是警觉!”咯咯一声娇媚的嗔笑声响起,便见东南向一叠木箱之后,飘出一道曼妙的身影,双掌挥舞,从十余丈之外朝李钦突袭而来。 “艳尼常真?”李钦抬眼一下子就看到了她那媚视烟行的容颜,以及那异常显目的光头。 “没想到吴公竟然知道我!可惜啊……”艳尼常真娇笑着言语,口里说着可惜,但脸上却没有丝毫可惜的表情。她围绕着李钦直撞,身形飘忽的扭曲起来。她从十余丈外冲到李钦的跟前,围着李钦的打转,双手不住的凌空拍击,好似小女儿家撒娇,但诸般杀招便蕴含于这等撒娇之中的轻柔。 周围空间一下子变得冰冷阴寒起来,宛如钢针一般诡异真气不断刺激着李钦的身躯,令他寒毛炸起。 “哼!”李钦冷哼一声,绽舌如雷的大喝:“战就要战,你这颠来倒去的抛媚眼给谁看呢。” 说着李钦瞅准了一个方向,不做任何花样的一拳捣出。 “啪!!”一声爆鸣惊起,李钦的拳头与转至身前的常真对了一个正着。 常真的双手看似轻飘实则凝重的按在了李钦的拳头上。 她脸上的得意之色闪过,阴寒而诡异的真气就想着要经由李钦的拳头攻入李钦的体内。 却不想,她这边念头才起,那边便感到一股巨力生生的破开她的双手,径自打在了她的胸前。 “轰!”如海潮一般汹涌澎湃的气劲化作狂暴的撕扯之力,将常真衣裳扯个粉碎,白玉似的肉体从单薄的衣服中抛掷出来,落在数丈开外的阴影之中,已然没了任何声息。 只一合,艳尼常真,死! “什么?”黑暗之中数道惊呼声起,却见不少身影从阴影中奔了出来,朝常真所在跑去。 显然对于常真就这么没了消息,他们也很是意外。 当然,探尸查情什么的只是一般小喽啰的做法。 而那些真正有点身份也有点底气的人,出于对自己实力的自信,直接找上了李钦。 围住李钦的一共是三个人: 一个是个额上戴了个钢箍,高大凶恶,身穿红色僧袍的秃头和尚; 一个白衣如雪,漂亮修长,有着睥睨当世之气概,三十岁男子; 一个则是身着花衣,气质阴柔,看起比女人还像女人的男人,手里拿着一支纤细的金枝玫瑰,满脸都是冰冷的肃杀之意。 “你们是谁?”李钦厉声喝问,气势稍稍凝起。。 “恶僧法难!”高大凶狠的秃头和尚沉声说道。 “在下长叔谋!”气质很好的白衣男子从容的朝李钦点了点头。 “我就是张善安!”花衣男子轻摇手中金枝玫瑰,翘着兰花指,寒声说道。 听他们报出姓名,李钦知道这一战绝对无法避免。当下他心中的戒备越发高涨,他微微的眯起了自己的眼睛,从自己的个人空间里摄出自己的大斧,将其显在自己身后,用一只手操着,瞪视着对方。 “一个铁骑会的余孽,一个铁勒的蛮子,一个积年的魔门大盗……都凑在一块正好我将你们一网打尽。”李钦冷哼一声,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胡吹大气!李元华,今天就是你授首之时!”恶僧法难怒吼一声,往前迈步,身上凶恶的气势径自罩定了李钦:“你杀了常真,我那你死!不,我要在你面前**你的女人。” 说着他那一双铜铃大的眼睛泛着淫邪的绿光盯住沈落雁那凹凸有致的身躯。 淫邪之人,心里所想自然都是淫邪之事,他见沈落雁跟在李钦身边,理所当然的认为沈落雁是李钦的女人。 他不等李钦回话,手中钢杖一挥,带起一阵恶风朝李钦的脑袋狠砸过去。 “来得好!”李钦长笑一声,将身后的大斧往生前一拉,双手把持着,就自下而上的朝法难的钢杖反撩而上。 在长叔谋和张善安的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小个子的李钦竟然以硬拚手法,去应付法难重逾百斤的钢杖。 “当!” 刀杖交接,火花迸射,发出迫人耳膜的激响。 这一记硬拼的结果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个子小小的李钦不但没有被向以臂力强横见称的法难砸得斧飞人亡,还震得法难双手颤抖,虎口爆裂,满脸泛起惊容,不由自主的后退数步。 而就在法难钢杖被荡开,空门已然大露的闪电光景中,李钦手中的裂地斧以令人难以相信的速度,在自己的头顶打了一个璇儿,狠狠的再次斩下。 力劈华山! 李钦再次使出这异常简单,几乎是个人都会的招法。 只是和一般人的不同,李钦的这一斧头,竟然带起了一道蒙蒙的黄芒。 “唰!”黄芒脱斧急掠,瞬息闪过丈许的空间,狠狠的斩向法难的胸膛。 “小心!”长叔谋和张善安齐声疾呼,意图提醒法难注意。 法难强制眼下胸口处不畅,勉力将铁仗收回横于胸前,意图架住李钦这带着惊人气势的一斧。 却不想李钦的这一斧头哪里是他这等人能够招架的。 当下黄芒闪过,入刀破豆腐,没有丝毫的停滞,直接斩断了法难的铁杖和他身子,并在法难身后犁开数丈长短的地面之后,才消失在昏暗的夜中。 “啪!”法难凝滞了动作和神情的身子彻底的分开了,从头到跨裂成两半,期间的鲜血、骨肉、内脏哗啦啦散了一地,散发出刺鼻难闻的血腥味。 不过两招,与艳尼齐名的铁骑会护法恶僧法难死亡。 “什么!”对于这样的结果,张善安和长叔谋都表示难以接受。 法难究竟多少本事他们都清楚的很——那是比自己自稍差一点的实力。 这样样实力居然被李钦秒杀,那李钦的实力究竟是怎样啊。 “看来一对一不是他的对手呢!”张善安花容色变的看了长叔谋一眼。 “那就一起上吧!”长叔谋冷哼一声,从自己背上取出两面金盾覆在自己的两臂之上,纵身朝李钦攻去。 而就在他行动的同时,张善安也轻巧的拈起金色的玫瑰,宛如仙女一般飘飘的飞向李钦,竟是要以两人之力合攻李钦。 ------------ 第七十九章 善安亡两郡皆平 “来得好!”面对长叔谋与张善安的联手,李钦长笑一声手中大斧一挥,直接迎向两人。 “当!”一声脆响,爆鸣再起。锋利而沉重的大斧首先劈中了长叔谋的金盾。 但见长叔谋将手中金盾一封,护住自己面门胸口,竟是借了李钦劈来的那一股力量再次向高处飞起,朝李钦的后方越去。 从一开始他就想这么做了。所谓与张善安合攻李钦,不过是说给李钦的听一个幌子罢了。 事实上,他出手的目标,就是从李钦手上借过这股劲力,让他好加快速度与李钦错身而过。 这很令人感到意外。就算李钦也没有想到他会如此。 所以,他成功了。 只是,成功他是的,也很不好受。 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喷出,染红了他胸口的衣襟。白衣沾血,令他那俊美的容颜之上有说不出的凄婉忧郁,令他看起来似乎更具备了几分魅力。 但这样的魅力,眼下却没有谁会去欣赏他。 随着他这奋力一跃,白衣带血的身子高高冲上数丈高的空中。之后,他居高临下,以手中金盾为羽翼,宛如一头苍鹰自上而下的猛扑向沈落雁。 这才是他出手的真正目标。 “小心!”长叔谋突然攻向沈落雁令,李钦颇感意外。急切之下,他只得一边大声疾呼,提醒沈落雁注意,一边则试图回转过身子向后救援。 但不想,李钦身子才稍偏寸许,张善安手中的玫瑰化作一道飚射而出耀眼金光直扑他的面门。 “什么?”李钦心中一惊。 一瞬间,他从张善安投射而出的那一道玫瑰之上,感受到了一股惊人的热力,仿佛自己不是在仲夏夜晚,而是在三伏的白日,直接面对那炙热无比的骄阳一般。 “怎会如此?”李钦觉得奇怪。 一直以来,张善安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娇滴滴柔媚女子一般浑身上下充满了阴寒的意味。这种意味,这种感觉,倒是和情报中关于张善安的描述一致——张善安乃是魔门灭情道的人。 灭情道嘛!那是由一群鸭子组成的门派。 对于他们李钦想想就浑身不自在,心中也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的武功应该和他们的气质一致,都是走阴柔路线才对。 然而李钦与张善安甫一接手便发现自己原先对张善安的猜测乃是大错特错。 “张善安的功夫哪里是走阴柔路线?他一身真气炙热无比,恍如大日,完完全全走的是阳刚一派路子。” 李钦暗自嘀咕。 “他之所以浑身上下气息阴寒,乃是因为他已然将他这一派功夫练到极为高声的境界。在阳极阴生之下,方才给人以深寒阴冷的感觉。这样的人可不好对付啊。” 只是再不好对付,也得对付。 人家都攻到自己面前了,自己不还手怎么能行。 当下,李钦左手轻抬,右手向内一合,竟是以大斧的斧柄化作长枪拨打向张善安投射而来的玫瑰。 “啪!”玫瑰在李钦的拨打下远远的荡开了。 李钦复又错步向前,提着大斧的上部,迅速的接近了张善安。 “你这暗器实在是够骚包的。”李钦嘲讽的笑了起来:“以暗器为武器,你以为你是谁?” “暗器?你以为我这是暗器么?”张善安哂然。面对逼近的李钦,他形如鬼魅的退开,并用空无一物的手凭虚一挥,摆了一个召回的手势。 手势方起,李钦便听见一道恶风自自己的身后袭来,以宛如闪电的高速,掠着奇异线路直扑自己的脑袋。 “居然还能召回?”李钦一惊连忙闪避。 不过,这确是有些迟了。他只偏了偏身子,让开脑袋的要害,便感受到一道劲风从自己的右肩处划过,划破了自己的衣裳,裂开了自己的肌肤。 火辣辣的疼痛迅速的传来。只是这轻轻的一刮,李钦便感觉到自己的肩膀恍如被烧灼一般。 “这家伙武器之上居然附着有如此霸烈的真气——若不是我早知道他灭情道的人,只怕我会认为他是武尊毕玄的徒弟,修行的是炎阳大法了。”一时不查,竟然受了点小伤,这令李钦颇感有趣。 在晋入宗师之后,李钦还是第一次遇上这么一个能让自己受伤的人。 “看来这家伙还有些本事……或许,他能陪我多过过招?”李钦兴奋起来。 他体内身为武者的血液沸腾起来,一时间有些忘乎所以了。 他决意和张善安好好的来上一场。 为此,他特地感知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他倾听前方战局,发现那边的战斗还在持续着。张善安的手下依旧老老实实的进攻这那边,并没有任何异动。 他眼珠一撇,用余光瞧见了长叔谋和沈落雁的有来有去。 或许长叔谋的实力犹在沈落雁之上,可眼下沈落雁一个劲的防守,长叔谋想要在急切间拿下她显然是不可能的。 “看来我们还有时间!”李钦暗暗念叨。 他运劲于肩,以寒冰之息驱逐,肩膀处的热力,将自己被划开的肌肉紧闭起来,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 接着李钦提斧而立,眼睛紧紧的盯着始终保持一脸柔媚微笑的张善安,冷冷看着他用舌头轻轻的舔舐他手中那多金玫瑰上所遗留的属于自己的血迹。 “真是变态!”李钦狠狠的道了一句,身子恶寒的颤抖了一下,觉得张善安简直就是一个妖人。 “变态?谢谢你的夸奖。如果不是如今你我分属敌对,奴家还想好好的和你彻夜攀谈一下呢。”张善安把李钦的厌恶当成了赞赏。 他说着语气越发的轻柔起来。只是话音还没落下,他身影一闪,手中玫瑰轻扬便带着一片的金光,闪道李钦的面前。 此时,他那金色的玫瑰并不离手,只是轻轻一划,一股尖锐凌厉的气劲便直冲李钦的眉心而来。 “这玫瑰原来也能当匕首么?”李钦越发觉得有趣了。 他眼神如电,只觉眼前光华一闪,便看到:这张善安手呈兰花,拇指食指夹这支三寸来长的纯金玫瑰朝自己眉心刺来。一时间金色的玫瑰如龙卷起刺破虚无,在空气中荡起一丝丝涟漪,瞬时崩碎了无数细碎的气泡,跨过层层叠叠的虚空,径自投向自己的双目。 “这一击,他是要了我的性命啊。”李钦明白张善安出手的狠辣。 当下,他不敢再无动于衷下去了。 他大斧一挥。 “嗡!”一声颠鸣陡然响起,只见一片蒙蒙的黄光突兀出现,覆盖于李钦的斧刃之上。 玫瑰轻盈,大斧厚重,但李钦那一身的巨力偏能将一把沉重的斧头挥使宛如刀剑一般的轻盈。 “叮”,只听得一声清脆悦耳金铁交鸣之声响起,便见李钦手中的大斧依着玄奇莫测的诡计,神而明之的同张善安手中的金玫瑰碰撞在了一起。一时间劲力交错,彼此攻伐,两人精纯而强横的先天劲力在一次又一次的碰撞中不断交锋,追寻彼此之间的漏洞所在。 这一番交手,二人快捷如电。只见黑夜之下,一青一红的两道身影纠缠交错,带起了道道餐饮,闪出无数如梦似幻光影。 不过几个弹指间的几许功夫,二人就不知交手了多少次——这一番交手令双方对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差距有了一个深刻的了解。 终于,激烈的金属颤动声停了下来。 李钦与张善安各归原位,好像从来也没有动过一般。 当然,这只是错觉。在激烈的对拼几十招之后,具有宗师境界的李钦还能维持自己本身的从容。而实力其实并不如他的张善安却是左臂垂下,微微的颤抖起身子。 “我居然还不是你的对手?”张善安那女子还要妩媚许多的俏脸微微泛白,脸上显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你居然是宗师了?” 尽管江湖上早有李钦已是宗师传闻,可张善安却是不信。他知道李钦的年纪,理所当然的认为李钦并非宗师。 “哪有那么年轻的宗师呢?”张善安如此认为。他一直都以为李钦的境界和自己是差不多的。直到眼下他和李钦真正的交手了,他才明白自己还是低估了李钦。 “我是宗师,这很奇怪么?”李钦哂然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哼!宗师……就算宗师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张善安大喝一声,再次扑向李钦:“让我们分个胜负吧。” “如你所愿!”李钦收起了笑容,手中大斧一展再次迎向了张善安。 这一刻张善安手中的金玫瑰猛然化作一片金灿灿的光影,于高速移动之中消失无踪。人们看不见它的实体,只有一朵朵金色的的花影,在虚空中凝滞,朝李钦团团覆盖过来。 一时间李钦只觉得磅礴的天地之力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宛如一座虚空囚笼将自己生生地封锁在一方小天地之内。 “好强!这一招的真意就是封锁虚空么?不错,不错!”感受着来自上天下地的压力,李钦非但没有慌张反而淡淡的笑了起来。 他一语道破了张善安的武道真意,仿佛对此浑不在乎一般。 “你有封锁虚空的绝招,我却有碎裂虚空的绝活。就让我们比比看究竟是你的虚空囚笼坚固一些,还是我的裂虚空更锋利一点吧。”李钦喃喃自语,手中的大斧猛然举起,宛如顶天立地的神人一般,带着浑厚凝重的气势,一斧子就这么劈了下来。 “唰!”一抹黄光,似从天外飞来,裂开虚无空洞,茫茫然化作一片森寒气劲,划破长空,于黑夜里爆发出了璀璨的神光。 刹那间,一团刺眼的光芒耀起,闪得那边酣战正烈的沈落雁和长叔谋都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他们迅速的分开戒备,随即便听到一阵沉闷轰雷之声的声音响彻方圆数里。其间,已然掺夹了一声凄厉的哀鸣。 片刻之后,光芒消逝,声音湮灭。 长叔谋的功力毕竟在沈落雁之上,却是比沈落雁更早看清眼前发生的一切。 在看到李钦与张善安交战之处的情形后,长叔谋发出:“呀!”的一声惊呼,便迅速的展开身法如一阵风似的逃离了。 在他远离之后,沈落雁也恢复过来,首先看到的便是李钦一脸苦笑的模样。 “主公,你怎么了?”沈落雁看了看李钦的表情,发现他的双腿竟在那儿战战而立,连忙赶上前去一把扶住他,关切的问道。 “刚才那一招用得有些超常……所以力脱了。”李钦苦笑的撇了撇嘴。 “那张善安呢?”听说李钦只是脱力,沈落雁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习武之人嘛,脱力也算是比较常见的一种毛病了。这种毛病不需要什么治疗,只需要好好休息一阵就成了。 沈落雁知道这情况真切,自然不会大惊小怪。 “他?那边就是了!”李钦轻轻的努了努嘴,对着自己前面的方向。 沈落雁这才看到,李钦身前数丈之地宛如被铁犁反复耕过,又被石碾压过数十轮一般,却是干干净净的低沉了三寸有余。 在这一片扇形的坑洞之中,无数的血肉尸块零散的分布着。 沈落雁一时间无法迅速的看出这肉块究竟是属于人身上的那个部位,但就肉块上隐隐附着的丝丝缕缕破布和同样陨落在地上那朵金玫瑰来进行判断:“这些肉块应该都是属于张善安的。” “这么说来张善安已经死了么?”沈落雁还想再确认一番。 “如果他不能做到滴血重生的话,那他确实是死了。”李钦认可的点了点头。 “既然他死了!那这里的胜利应该也能确定下来!只要我们让对面的人知道他已经死亡这个事实……那九江和豫章也就不战而定了。”沈落雁说出自己对眼下这个消息的判断。 “的确是这样!不过……你该怎么让张善安死去的消息被所有人知晓呢?要知道,我可是把他劈成了连他父母都认不出来的碎块了。”李钦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放心,那边不是有张善安的金玫瑰么?如此别具一格的兵器可是张善安的独门标记。只要我们向他的手下出示这个,不由得他的手下不相信啊。”沈落雁很快就找到了足以证明张善安身份的东西。 “唔!那就拿金玫瑰去试试吧!”李钦一想也确实是这个理儿,顿时点头答应下来。 ------------ 第八十章 连南郡平略江南 拿着金枝玫瑰去号令张善安的手下,效果自然拔群的很。 往攻陆营的严六手本就是张善安的心腹,自然知道金枝玫瑰乃是张善安随身携带之物。眼下这东西落在了李钦手里,张善安必然没有了好结果,不是被杀,就是被擒。 是以,严六手很容易就相信了沈落雁的说辞,苦战至此的他决定投降。 于是,陆营战止。 沈落雁命严六手遣人往张善安的船队中投书,言及张善安已死之事。 统领水师的乃是张善安之弟张良平,他听说兄长已死,顿时恼怒不已,欲强攻李钦,为自己的兄长复仇。 其时,九江水师已然半残,小艇尽毁暂且不说,只说大船: 九江水师原本有十二艘楼船,三十艘斗舰,四十艘艨艟。 可一夜激战下来,十二艘楼船被毁三艘,剩余的九艘也艘艘带伤。 三十艘斗舰,四十艘艨艟,也只剩下十艘斗舰和二十艘艨艟可堪一战,其余都沉到了水里。 而他们所能见到的是,对面的赤军水师根本就没有大损,四十艘炮舰依旧横担于湓口的江面上,除了两艘战舰被焚烧了竹帆之外,其余的战舰虽然身上或许有烟火熏燎的痕迹,但依旧具有战斗的能力。 面对如此战损,九江水师人人胆寒,哪里敢继续和李钦打下去。眼见张良平坚持己见,不顾大家死活,九江水师部将于洋,彭海等人大惧。他们再三劝说张良平不果,顿时起兵反乱,将张良平和他的一干亲信束缚于南宫海珠身前,投降李钦。 由是张善安军灭,九江、豫章两郡皆尽平定。 李钦水陆大军西进江夏郡,屯兵于武昌。 时萧铣北攻南郡,为南郡太守、陈国公窦抗所阻。双方与长江之上连斗数场各有胜负,听闻李钦兵进江夏,屯于武昌顿时惊恐。 江夏之南就是他的老巢巴陵,萧铣唯恐巴陵有失,老巢不保便欲南归。 然而陈国公窦抗的虎视眈眈也令他难以安心南返。如此首尾难安,腹背受敌之举,令萧铣分外忍受。 “怎么办?”屯兵于公安的萧铣于县衙之中,召集自己的手下董景珍、雷世猛、岑文本、文士弘、郑文秀、杨君茂、万瓒等人商讨破局的办法。 萧铣乃是以巴陵帮起家,其手下大都出身于帮派之中。 帮派中人嘛,目光短浅的倒是多数。 一听萧铣说起这样的消息不由得大惊失色。好些人就叫嚷着要赶紧退兵回去救援巴陵,阻挡李钦的兵锋。 听着大堂里纷纷扰扰杂噪之音,萧铣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他有些烦了,不是心烦这些人不讲规矩,而是心烦这些人所说的种种实在太过没脑了。 谁都知道眼下要尽快后撤,否则老巢不保!只是说撤退简单,可南郡的窦庆哪里容你如此从容的后撤? “窦庆这个老头尽管身体虚弱了些,但到底还是有些本事的,手下也有不少敢战的死士。眼下我们和他隔着长江相对,若是我就此撤退,只怕他会趁机大举袭来。到那时……” 萧铣一想到这一点就头痛无比。 “唉……”萧铣喟然叹息,似乎想要将自己的郁闷抒发出来,但越是叹气,他越觉得眼下的情况糟糕无比。 听着萧铣的叹息,大堂里的喧哗一下子消失了。他们都明白自家主公对自己方才的行为很是不满。 可是不满归不满,难道不救巴陵么? 若是让李钦入侵了,巴陵那可就糟糕了啊。李钦麾下的那些工作队多么的能鼓动民心,他们可都是清楚的。 那时,在工作队帮助下,李钦怕是很快就能稳定地方。 到那时自己这些人还有地方去么? 必须要确保巴陵的安全,这是准确无误的。但是…… “主公可是担心窦庆?”萧铣麾下的参军岑文本试探着猜测道。 “正是如此!”萧铣重重的点头,“窦庆那老头麾下的五万水军甚是厉害,眼下彼此交兵,我担心他会趁我撤兵的时候袭我后路。到时……” “主公勿忧,我愿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过江去说服窦庆与我军和解,令他不再为难我军后路。”岑文本高声向萧铣请命道。 “你有把握?”萧铣闻言大喜,目光灼灼的盯着岑文本。 “双方停战对窦庆也很有好处的。眼下杜伏威攻打竟陵甚急,只怕窦庆也不愿和我们拼得太惨。因为他同样需要保留实力对付杜伏威啊。”岑文本说出了窦庆眼下索要面对局势——眼下窦庆所要面对敌人也挺多,情况也不是太好。这便是他自信能够说服窦庆的原因。 “那就拜托你了!如果你能成功,我将重重有赏!”萧铣大手一挥向岑文本作出许诺。 “主公折煞属下了。能为主公分忧,这本就是属下的荣幸。主公稍坐安歇,待我往北方一行!”岑文本说着大袖一挥,宛如风一般从大堂下去了。 “这家伙可信?”看着岑文本潇洒离去的背影,大堂里的众人面面相视了好一会,最终才有巴陵帮中的二当家董景珍开口质疑。 和其余众人与萧铣关系深厚不同,岑文本却是在萧铣起兵占据州郡之后,才被萧铣征用的读书人,在众人间算是后来者,董景珍这些巴陵帮的老人说到底并不是十分信任他们。 “且让他试试。如果成自然最好,如果不成,那我们另想办法吧!”萧铣如是说道,他一边说,一边煞有威势的看了众人一眼:“谁让你们刚才一个个都不说话的。你们没有办法,那我只能找有办法的人啦!” 萧铣摇头,颇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番话说得众人脸上火辣辣的,很有几分不自在。 这事自然也只能这样定下来。 岑文本驾舟北上,横渡长江,径自来到江陵城下。 因为萧铣意图北上的缘故,江陵城四门紧闭,守军遍置,完全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 岑文本来到城下报上名号,很快就有士兵报给白发苍苍的窦庆。 窦庆此时正与东面来的客人交谈,他听闻岑文本奉萧铣之命而来,以为他是来劝自己投降的,顿时瞪大了眼睛想要拒绝。 但窦庆对面的客人却劝说窦庆与岑文本一会。 “窦公听听他究竟是怎么说的也好。”客人微笑着劝说窦庆。 窦庆一想也是,顿时转念答应下来。 窦庆命人引来岑文本,在南郡太守府的大堂里接见了他:“阁下为何而来?”窦庆并未与岑文本客套,也没请他坐下,而是冷漠直接的询问岑文本的来意。 “为国公的安危而来。”岑文本站在窦庆的面前,不卑不亢,侃侃而谈。 “为我的安危?”窦庆轻轻的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我眼下最大危险就是来自于你家主公萧铣么?只要萧铣不来打搅我,我南郡的百姓就获得能安全。” “这么说来国公爷只是为了百姓而拒我家主公了?”岑文本轻轻的扬了扬眉头:“既然如此,国公爷何不举城归顺我家主公?要知道如今隋室也没,皇帝也死了。你眼下归顺,谁也不能说你叛国啊。”岑文本觉得有戏,卖力的劝说窦庆。 “哈哈……岑小子,你倒是很为你家主公着想啊。”窦庆大笑起来:“你以为萧铣那混蛋是怎样的人物?他真能取得天下?哼,若是连巴陵帮那等贩卖人口妇女的恶贼都能取得天下,那我们这些人还是趁早自杀算了。”窦庆笑过之后,语气一转,旋即变得森冷起来。 “我是绝对不会投靠萧铣的。哼,他可以忘了三个月前发生的事情,我却决然忘不了。他想要取我的人头,那就让他在战场上堂堂正正的打败我吧。”窦庆斩钉截铁的说道。 “嗯?”听出窦庆心里的坚决,岑文本心里不由自主一突:“三个月前?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岑文本对此一无所知,他唯一能够获取情报的就是窦庆的语气。他从窦庆的语气中判断,三个月前萧铣似乎对窦庆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这件事情令窦庆耿耿于怀,以致到今天他还不愿投靠萧铣。 “这真是令人遗憾!”岑文本只能这么说了。 窦庆如此坚持,岑文本此行的目标自然无法达成。无奈之下,岑文本只能退而求其次。 当下,他也很坦诚的告诉窦庆:“丹阳镇将军、当涂候李钦起兵西进了,三天前他一战灭了张善安,拿下了九江和豫章,进兵江夏郡,屯兵于武昌,虎视洞庭。 这是一头大鳄,为求自保,我家主公决定南返巴陵。恳请国公看在唇亡齿寒的份上,不要袭击我军的后路,让我军保有一口元气。” “丹阳镇将军?”窦庆扬了扬眉头,心中一动:“关于丹阳镇将军我所知的不多,他真有那么厉害么?” “一战灭宇文,下江都;二战击溃杜伏威三万兵。能令江东九郡在一夜之间色变的人物,哪里不厉害呢。看他眼下打了九江和豫章之后还不肯退兵的样子,我想他是想彻底统一江南吧。”岑文本叹息着说道:“江南一下,江北的南郡,你以为他会放过?” “所以,你说唇亡齿寒么?”窦庆闻言轻轻的点头:“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我就应承下你家主公吧。告诉他,请他大胆回去……我窦庆向他做出许诺,我不会在背后袭击他。” “多谢!”听见窦庆一口做出许诺,岑文本顿时大喜。 他知道向窦庆这样的人都是以信义为先,等闲是不会背信弃义的。他既然说不会在后面攻击自己,那自己就可以通知主公放心的南归,不必担心后路受袭了。 “呼,总算达成了最低要求。”岑文本小声嘀咕着。 当下,他不敢再于窦庆面前逗留,连忙向他告辞,依旧由城头的篮子缒下,乘小舟不辞辛劳的赶回了公安。 在公安,岑文本见到了萧铣。他将窦庆许诺告知萧铣。萧铣大喜,连连夸奖岑文本,直接擢升岑文本为中书侍郎。岑文本拜谢。 第二日,萧铣南归。 他放弃了公安城,将麾下五万士卒都装载于战船之上,沿长江南向。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安安心心的返回巴陵,却不想在华容县附近的江面上,他遭遇了窦庆的长江水师。 这一次,长江水师似乎倾巢而出,几百艘大小战舰往长江航道上一堵,片片竹帆遮天蔽日,直接拦住了萧铣南返的道路。 “景仁,你不是说窦庆那老匹夫答应了你不会攻击击我们么?怎么现在不但追击了我们,而且还绕道我们前面去了?”大惊失色的萧铣连忙命人擒来岑文本,厉声喝问他。 “这个……我也不清楚啊!窦庆明明向我许诺……怎么就?”岑文本一听,抬眼往前一瞄,一切正如萧铣所说的那样,顿时大惊,豆大的汗水从他的脑袋上冒出,却是深深的低下了头去。事实摆在眼前,对于萧铣的责问,他根本没法辩解。事实上,他真的不知道,窦庆为什么突然变卦了。 “你不会和窦庆那老头勾结了吧?”萧铣狐疑的瞪了岑文本一眼,心里怀疑岑文本是不是背叛了自己。 “不……怎么会呢?我对主公的忠诚天日可表啊。”岑文本连忙俯下身子,向萧铣表忠。 萧铣却不相信他。尽管岑文本身上还是有不少疑点,可萧铣还是决定把他先押下:“你这等奸臣,不忠不孝,天理难容。我且将你得狗头寄在你的脑袋上,待我破了窦庆那混蛋,在将你于万军面前千刀万剐!” 说着,萧铣便命人将岑文本看押起来,关入舱底,命大将董景真统领船队,直接迎向窦庆的南郡水师。 须臾,双方迅速的接近。 萧铣立于船头,运气呐喊:“窦庆老儿,你昨日不是许诺双方罢兵和好么?为何如今又出尔反尔的拦住我的去路。” 萧铣功力不错,这一放声,声震数里,几乎江上的所有人都清楚的听到了。 尽管知道这一战不可避免,可萧铣依旧打算将自己立于道德的制高点。 指着窦庆背信弃义,无疑是他眼下最正确的理由了。 “哼,看你这假道学的先生如何答我!”萧铣恨恨的想道。 然而对面响起的却不是窦庆的声音。但听一个雄壮的男音,顺着强劲的江风浩荡传来:“哈哈!萧铣,你这消息也太滞后了。你难道不晓得,窦国公已经归顺我家主公李元华了吗?” ------------ 第八十一章 陈棱西使窦庆投 “什么?”萧铣大惊失色。 他认真的看向对面,却见这些被他认为南郡水军的战船上已然遍置赤旗,其当中那艘最大的楼船之上打着的也不是窦庆的陈国公旗号,而是一个斗大的“陈”字大旗。 “陈?这是谁?”萧铣惊讶不已,他直接喝问:“你是何人?” “在下陈棱,添为吴公麾下西行大总管,见过萧帮主了。”对面的男子大声回答,还遥遥的朝萧铣拱手。 “陈棱?”萧铣再次瞪起了眼睛,这个名字萧铣并不陌生。 当初隋殇帝杨广为了保证江都的安全可是命陈棱为大将,往击杜伏威。杜伏威不敌,接连后撤,由此而成为天下有名的大将。可以说正是因为陈棱的存在,江都才安稳了那么久的时间。 “只是,陈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不应该在江都么?”萧铣对此万分不解。 李钦攻破江都,解救被宇文化及囚禁的诸位大臣的消息,李钦并没有大肆宣扬。 天下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李钦得江都百姓之上,却不太晓得李钦在得到江都百姓的同时还得到了这些原本属于隋朝的文武百官。他们更不清楚在杨广已死,他们又被李钦从宇文化及的屠刀中解救了的情况下,这些原本属于隋朝的人大都心向李钦。 年老的大臣功业心以歇,不愿直接加入李钦军中,但也利用自己的经验和人脉为李钦而办事;至于那些年轻的官员,却不想浪费自己的年华而学识,他们直接加入了李钦的军中,接受了李钦的培训。 陈棱就是其中的一人,现年不到四旬的他胸中的功业心并未消退,他还想着利用自己的余生继续建功立业,在世时能够纵想荣华富贵,过世之后还能留名青史。 故而在李钦击灭张善安,占据九江、豫章两郡,进兵江夏,屯兵于武昌之后,他便向李钦请命,前往南郡说服窦庆举城来降。 对于这件事,陈棱还是很有信心的。 因为他不但和窦庆有同僚之谊,手里更拿着荣国公来护儿的书信。来护儿是即靠山王杨林之后大隋军中仅存的能够号令诸将的统帅,其在大隋官场也素有威信。陈棱相信有来护儿的书信和自己的劝说,再加上窦庆本身与他兄长窦抗的不对付,窦庆肯定会动心。 事实也正是如此。 陈棱是在三天前抵达南郡江陵的。他就比岑文本稍稍早了那么一些时间罢了。 然而就是这么些许稍早,令他事先在窦庆眼中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虽然只是说了些许寒暄之语,但窦庆能见到从江都逃脱的陈棱已是是欢喜了。 当时,陈棱就劝说窦庆与岑文本会面,进而从窦庆口中得知了萧铣的打算。 当下,陈棱劝说窦庆举长江水师并南郡投靠李钦,他拿出了来护儿的书信,以此作为佐证。在听说李钦攻江都乃是为先帝杨广复仇,并以宇文阀和一干主要叛将的血祭奠了杨广之后,始终对杨广存有些许感恩之心的窦庆顿时落泪了。 他为陈棱说动,决定投奔李钦。 窦庆欲以萧铣为资向李钦邀功,为已身晋升之阶,可又觉得这违背了自己方才对岑文本的许诺,不禁有些犹豫不决。 陈棱看出了窦庆的想法,极力劝说窦庆发兵进攻萧铣。 他劝说窦庆:“庆公不必觉得这是失信。事实上,只要庆公举旗易帜,则庆公对萧铣的承诺将完全作废。毕竟,那个承诺是南郡太守做出的,而与吴公一方无关。” “嗯?这么说也有点道理。”窦庆心动了,他马上行动起来。 就在岑文本离去后不久,窦庆宣布易帜。 陈棱为此找上江陵城中的冰玉阁,将窦庆易帜的消息告知了冰玉阁的人。 冰玉阁是李钦设置在各地的情报机构。凭借着李钦配置给他们的无线电报机,冰玉阁将陈棱建功,窦庆易帜,萧铣南返的消息报告给了驻扎武昌的李钦知晓。 得到消息的李钦大喜过望,决定行险一击:让四十艘炮舰先行西进与连夜东进的长江水师汇合,趁着萧铣放松警惕的时候,赶在萧铣的前面阻截萧铣南返。 “用水战与萧铣决一胜负。如果能够直接萧铣那自然最好,如果做不到这一点那能在战斗中与萧铣以重创也是不错的。我们炮舰在水战中拥有决定性的优势,只要能够及时赶到,拿萧铣就惨了!”李钦抱着这样的想法做出了决定。 他不在犹豫,在派出四十艘炮舰的同时,他让商船队启程,直接向西,逆流而袭取巴陵城。 在李钦看来在自己取得了窦庆的投靠之后,一战而定萧铣的时机已经完全成熟了。虽然在派出了炮舰之后,自己想要攻下巴陵变得困难许多,可只要谋划妥当,以巴陵眼下的防御态势而言,似乎也是大有作为可言的。 当时,李钦已经从窦庆那边确定,萧铣那边并没有连夜退兵,似乎他还想着要从公安城里搜刮一把呢。 萧铣没有动作,窦庆和李钦却不约而同的选择了连夜进兵。窦庆在当天子夜时分,派出自己水师中最精锐的两万人分乘战舰百余艘沿着北岸向东,绕过萧铣的水营赶到了萧铣的前头。 萧铣对此一无所知。第二日他拔寨而起,特地还往江北一观,却由于窦庆那边早就做好了准备,水营之中遍置旌旗,草人,一时间倒也瞒过了萧铣。 萧铣安心的南下东行,却不想最终被陈棱、窦庆、南宫海珠堵在了长江航道之上。 对于这些,萧铣当然不懂,他现在只知道,自己最担心的的事情发生了。 李钦和窦庆联手,想要将自己歼灭于此。 “……真是打得好算盘!想要吃掉我?也不怕崩碎自己一口白牙!”萧铣恨恨的说道。 战争无法避免,那萧铣也就放弃了所有幻想,他大声的通告全军: “诸位将士们,窦庆老贼背信弃义,与我们的敌人合作,挡住了我们回家的道路。现在,我们的敌人很有可能在我们的家乡肆虐,你们的兄弟姐妹处于危险之中。将士们,拿出你们勇气来吧!我们要返回自己家乡,就必须打赢眼下的这一战。” 萧铣功力深厚,眼下运起大喊自然是远近咸闻。就连江岸边的林鸟,也在这一刻被惊起高飞起来。 “这个萧铣原来也是一个高手啊!”听着萧铣的呼喊声,漫步于江岸林边的一位手持细长弯刀紫衣女子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她抬头看向南边的江面,正好看见了打着赤旗的船队和顶着青旗的船队在大江之上相遇。 “李君竟然已经打倒这里了么?”紫衣女子眼睛微微一眯,脸上显出一份欣喜和爱恋。 她定定的看着,关注起江上的战斗起来。 此时,萧铣的演讲已经结束了。他入情入理的说辞,很自然勾起了士兵们心底的担忧,并将这样的担忧化作同仇敌忾的愤怒。 士气由此而高涨起来。 战斗一触即发,双方船队在劲风的鼓荡之下立起了风帆迅速的靠近。 这一段江面乃是微微由东南折向东北的起伏之处,江面颇为宽阔,最适合两军交战。 因为是联合作战,南宫海珠并没有摆出自己最拿手的线行阵。他和陈棱、窦庆商议,最终定下来的作战计划是:以长江水师打头阵,冲入萧铣的船队之中;待长江水师完成突破之后,南宫海珠的炮舰紧跟而上,以鱼贯而出的独纵阵左右开弓,给萧铣以最沉重的打击。 “这一战,我们要把敌人放倒极近处来打,以充分发挥我们火力优势。当然,这样一来敌人也有可能直接攻击到我们。所以……诸位得做好损兵折将的准备。”在确定了总体战术之后,南宫海珠回到了自己座舰上,将各舰的纲首都召集过来向他们宣布这个计划。 这个作战计划是两边互相迁就的结果,其中的优点在于能够大大借用长江水师的战力,而缺点便在于无法完全发挥自己的优势。 “牺牲我们不怕!只在于牺牲究竟有没有价值。这一战我们一定要这样么?”有人对此提出了疑惑。 “萧铣的水师船队可比张善安要庞大许多,以我们四十艘炮舰的实力,你确定我们可以独自消灭他们么?”南宫海珠面对怀疑,并不辩解,而是反问了这一句。 “这……确是没有办法!”对于南宫海珠的反问,众人皆老老实实摇头。 李钦军的战舰比萧铣要强大许多,可是这样的强大,主要在于两者间的武器和作战思想上。 真要说战斗能力,即使再怎么狂妄,李钦这边也不敢说自己这边能够全灭萧铣的水师。要知道萧铣的水师可有六万人,大小战舰近千艘。如此庞大的数量,已然足够抵消李钦这边在单舰战力上的优势了。 “既然我们无法取胜,那我们就必须要借助长江水师的实力。如此配合之下,互相迁就取得相应的共识,确定彼此都能接受的作战计划,却是必须的。”南宫海珠微笑的说道。 这也是实情,大家一想就知道了。 于是,众人更无异议。正像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他们并不怕牺牲,只怕进行没有必要的无谓牺牲。 ------------ 第八十二章 战长江血肉悲歌 大业十四年六月十五日未时三刻,李钦和窦庆的联军,在长江中段,华容县城以北百里之处的江面上相遇了。 双方都发现了对方,开始互相对冲起来。 萧铣一方船只虽多,但作为水战霸主的楼船却比窦庆一方来得要少。萧铣知道已方的长处在于斗舰、艨艟互相配合所形成的突袭能力,而非与敌人硬碰硬的阵战能力。 因此,萧铣定下的阵型乃是雁行阵,其用意便在于让过窦庆最为拿手楼船并进之法,往攻窦庆的后侧。 这是萧铣必然的选择。 而与萧铣相对的,窦庆这边立得乃是锋矢阵,以高大的楼船为箭头,以掩护斗舰、艨艟前行,组成锥形,而后带着大量小艇走舸为后队。 这是,窦庆、陈棱和南宫海珠商量之后的结果。 而这个结果,似乎也正好对上了萧铣的雁行阵。 未时末,双方接战。 漫天的箭矢在双方相距不过三十丈虚空中交错,遮蔽了两船之间的天际,夹藏于大船之间的小艇士兵只觉得头顶的天空一下子昏暗起来,他们瞪眼相看,见到便是这么一出你来我往宛如蝗虫盘旋一般的境况。 双方的楼船一样,配备的弓箭手数量也相当,彼此之间的训练程度似乎也半斤八两。 是以在战斗开始的瞬间,箭雨的袭击便进入了相当激烈的地步。 时不时就有中箭的倒霉鬼从船舷上,从女墙之后,摔落下来,落入江中溅起一朵朵泛着血色的浪花,砸到船板上上摔得宛如肉泥一般。 “稳住!稳住!只要错过敌方楼船的这一波,我们就能好好教训他们了。”船上的军官高声的呐喊道。 尽管双方都有楼船,可战争并不是兵对兵,将对将,强对强的碰撞。 事实上,对于一个高明的指挥官来说,如何用自己的最长处去对付对方的最短出,乃是他们最需要琢磨的事情。 慈不掌兵,即使在交战的最初,双方的伤亡就出人意料的大,但双方都没有临时改变战斗方式的念头,他们都用种种方法说服士兵们在这样的地狱里坚持下去,直到这一段地狱旅程的结束。 申时二刻,双方的楼船终于脱离了接触。 对于这些排头兵来说最是悲惨的旅程,总算是告一段落了。 “发讯号!两翼合围!”站在楼船之上的董景真冷静的看着看着场上的战局,冷漠的下达了命令。 悠扬的号角响彻江面,所有的士兵都明白,这一场水战,到这里算是进入了第二阶段。 这个阶段是双方战斗意图完全显露的时候。 对于萧铣来说,这个阶段是自己手中的艨艟斗舰在还不知保留了多少战力的楼船带领下围攻窦庆楼船之后柔软部分的时候,是狂烈收割敌人血肉的欢宴。 而对于窦庆、陈棱,乃至南宫海珠而言,这一段乃是南宫海珠手中的炮舰露出狰狞獠牙的时候。 “萧铣应该还不知道我们的炮舰究竟是怎么战斗,它的战斗力究竟有多强的。他肯定会不顾一切的接近我们,把它放得更近一些然后给他最狠的一下子。当我们将它们打得晕头转向的时候,长江水师的艨艟将会向前突击将它们纳入绝望之中。”在南宫海珠的心中,这一战的最理想状况,就应该是这么一个样子的。 各人有各人的期望。在碰撞还没有开始之前,双方都确信自己能够取得最完美的胜利。 然而,事情真的是这个样子么? 为了能够保证作战效果诱敌深入,窦庆和南宫海珠一方在这一开战的最初都收敛起了自己的爪牙,他们对于猛扑过来的萧铣军船队,进行最基本的抵抗。 在这样微弱的抵抗之下,董景珍的船队自南北两线宛如钳子一般狠狠夹了过来,一下子就在李钦军的阵中犁开了一条充满了鲜血与碎末的血路。 小舟是无法与楼船正面的。双方正面的结果,就是小舟直接被碾成了粉碎。 董景珍以十余艘楼船打头,凭借着江水的流向和侧风的鼓荡,很轻易的就将战船的速度提高到了一个高点。他碾压过来,一下子就压垮了窦庆长江水师的几十艘走舸。 “北三阵被突破……” “南六阵崩溃……” “南四阵接敌……” 种种不好的消息接二连三的传来,让南宫海珠的一张俏脸蒙上一层宛如寒冰的外壳。 “不要再告诉我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了。现在我只想知道,董景珍的船队离我们究竟还有多少距离。”南宫海珠冷着脸,冰着心,寒声打断了手下士兵的汇报。 “他们离我们还有一里的距离!”士兵被吓了一跳,连忙正容立定,略有些慌张的回答。 “等他们离我们还有一百五十丈的时候通知我。”南宫海珠简洁的下达了命令。 “是!”士兵匆匆离去。 可没过多久,他又回来:“敌人离我们只有一百五十丈了。” 他大声汇报,脸上有些许惊慌的神情。 “安心!等他们离我们有一百丈的时候再通知我。”南宫海珠无所谓的挥了挥手,再次把士兵打发走了。 “好!”士兵忐忑不安的离去。 可很快,他再次转回向南宫海珠汇报:“只有一百丈了。” 这一刻,他脸上都有要哭的模样。董景珍的船队不断逼近,对方那高大巍峨的船体和不可一世的气势,给他的心头压了重重沙包。他担心着,害怕了,他试图劝说南宫海珠马上发动反攻:“再不打,敌人可就要冲到我们面前了。” “别想那么多,才一百丈呢?敌人有什么武器可以攻到一百丈之外的我们?”南宫海珠依旧满不在乎的摆手。 正说话间,只听对面的楼船上一道道清脆的弓弦拨弄声响起,便见三五支粗大的铁枪越而来洞穿了炮舰外围的一层船体,狠狠的扎入南宫海珠身前不远处的甲板之中。 南宫海珠和士兵都被吓了一大跳。他们望着犹自嗡嗡作响颤抖不已的铁枪尾,面面相视了好一会儿。 “将军大人,敌人还是有可以攻击到我们的武器啊。”士兵真的被吓哭了。 “安心,安心!”南宫海珠轻轻的拍了拍士兵的肩膀:“他们能够攻击到我们的武器肯定不多。这是床弩射出来的箭矢,这样的床弩并不具备多快的发射速度。等吧,等敌人离我们只有五十丈的时候,再通知我。” 南宫海珠再一次打发走了士兵。 如此又过了一会,士兵再次回来了。这一刻,士兵不再哭泣,他脸上完全都麻木了:“敌人离我们只有五十丈的距离了。”他死板的报告道。 “很好!”南宫海珠大声的下令:“所有战舰,左右炮门皆开……让我们给这些得寸进尺的家伙以最为热烈的欢迎吧。” “是!”终于要开始反击了,士兵脸上显出一丝兴奋笑容。他迅速的转身,一路小跑的出去传令了。 “唰!”炮击开始的号旗在战船桅杆的左右两侧挂起。 一时间所有炮舰之上都响起清脆的金钟之鸣,这是炮击开始的声响。 在这样的钟声之中,船舷两侧的炮门被打开了,一门门精钢打造的银色火炮被推到了炮窗口上。 “开火!”随着炮击长的大声下令,操纵火炮的士兵不约而同的点燃了炮门上的火绳。 两三个呼吸之后,火炮开始轰鸣,一发发炙热的炮弹穿过最先从炮口中喷出的白烟狠狠的砸向了五十丈之外的敌舰。 火炮的威力是惊人的。尽管投射出去的都是一个个硕大的铁球,好似没有什么威力,可对于楼船来说却是这实在是相当危险的玩意。 铁球带着凄厉的呼啸声砸在楼船的躯体上,火药赋予其的巨大动能,令他轻而易举的撕开了楼船的船体。 这个时代的楼船根本就没有应对火炮的威胁而进行什么特别的加固。所以它们一个个看上去高大巍峨,可在火炮攻击下,它们本身的表现却和纸糊的没什么两样。 仅仅是第一轮炮击,就有三四艘楼船被李钦这边的炮舰打得不成样子,完全丧失了战斗力。而剩下的楼船也在这一轮狂风骤雨式打击中受伤不小。 一时间,萧铣的船队完全被打蒙了。 “该死,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究竟是怎样的武器,才能造成这样的破坏啊。”从一片木头废墟之中爬起身子的董景珍晕乎乎的摇了摇头,很是惊讶的喝问。 对于这样的攻击,他根本就不晓得自己该如何应对。 怎么办? 现在的董景珍只能无可奈何的一条路走到底了:“进攻!继续向前,无论有多大的伤亡,我们都得靠近他们!” 董景珍大声的下令道。 在他的死命令之下,萧铣的船队咬牙坚持着进行自己原本的计划。他们顶着南宫海珠的炮火不断前进。 然而随着火炮的轰鸣展开,原本只是眼巴巴看着同袍被碾压而不敢救援的窦庆所部的艨艟走舸们,也改变了他们原本消沉的作战方式开始积极的反攻起来。 他们在李钦军炮舰火炮的掩护下从,从四面八方攻向董景珍的船队,通过抓钩向那些大船攀去。 在他们不懈的努力下,董景珍试图接近南宫海珠的行动从一开始就变得可望而不可及了。 “该死的!他们怎么这样……”眼见自己的谋略似乎破产了,董景珍也不禁有些慌张。 为了能够胜利,他直接找上萧铣。 “老大,现在怕是只能由你出马了。”董景珍向萧铣祈求。 “你想让我直接突袭那艘打头的战舰?”萧铣往前一看,一下子明白了董景珍意思:“直接斩将夺旗,让他们彻底陷入崩溃么。嗯,现在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萧铣一想觉得自己已经被对方逼到了绝路。 在这样的绝路上,如果不奋起反抗,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萧铣还不想死,所以他如大鸟一般从残破的船头飞起越像数十丈之外的敌舰。 ------------ 第八十三章 紫芒起利刃娇颜 当然这样的跳跃只是做个样子罢了。事实上,除了三大宗师,其余众人无论武功多高也绝不可能一跃而跨过数十丈的江面。萧铣如此做,一则是为了表现自己的强大,提升已方的士气;二则是要借用这一跃之力,扑至他眼中的借力点。 不要说江面白地什么也没有,眼下遍布于彼此楼船炮舰之间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走舸艨艟,以及艨艟之上的站立的那些士兵,在萧铣眼里都是很好的借力点。他只需往这些人的肩膀上轻轻一点,就能继续向前。 不过,出于敌我之间的区别。对于自己一方的士兵,萧铣当然是轻点就过,只是单纯的借力而已。而对于窦庆那边的人,萧铣却是下了重手,他抬足重踏,足尖朝那些士兵的脑袋头上点去。凡是被他点着的士兵一个个脑袋都如西瓜一般炸裂,“噗通……噗通”的倒下了。 无人是萧铣的一合之将! 就这些普通士兵来说尤是如此。 萧铣不愿做过多的杀戮,采用的手段虽然酷烈,却没有刻意去对付这些士兵。只是一路借力,踏爆了几个脑袋,吓坏了几船的士兵,便登临南宫海珠的炮舰之上。 在他的身后,巴陵帮的几位高手陈武、雷有始等人,也紧跟着扑上。他们用的是和萧铣一样的手段。虽然他们的功夫远不如萧铣,不能一口气踢爆人的脑袋,可作为武林高手举手投足间让那些小兵筋断骨折还是能够做到的。 一番奔跃,他们才跳到炮舰之上,南宫海珠麾下的士兵便已发现了他们,还在二层船楼的士兵本能的反应过来,将手中的大枪对准了他们扣动了扳机。 “啪……啪……啪!”如雷的轰鸣顿起,白烟之中,数发炙热的枪弹直往萧铣等人身上招呼过去。 “哼!”面对爆射而来的铅弹,萧铣冷哼一声,双手一挥,两臂上宽大的衣袖就如同两面盾牌拦在了自己的胸前,带起一波劲风,将自身和手下庇佑于劲风之下。 激射而来的枪弹在劲风之中翻转扭曲,虽然依旧锲而不舍的向前,但速度已是越来越慢,最终无力的跌落在萧铣面前三尺地方。 “嘿,这就是你们赖以称雄的兵器么?可惜……伤不了我。”萧铣哂然一笑,迈步向前,浑身上下凝聚了一股迫人的气势,好像整个人会发光一般。 在李钦军士兵紧张而忐忑的目光中,萧铣弯下腰去,拿起跌落在地上还有些烫手的铅弹,微微的眯起了眼睛:“这么小铅子儿,竟然能给人体造成那么大伤害,还真是奇特啊。你说要是这铅子儿在你们的身上炸开,那又是一副怎样的光景呢。” 他说着抬手一扬,数颗已然变形的铅弹顿时化作几道灰黑色的流光直扑那些士兵的面门。 那些士兵只是普通人,并没有什么武艺在身,哪里能闪过萧铣投射而出劲道堪比箭矢的铅弹。 “噗……噗……噗!”一声声入肉的闷声响起,一朵朵红色的血花在那些士兵的脸上绽放,轻而易举的夺去了他们的性命。 看着这些一个个被爆头的士兵,萧铣的脸上显出冷酷而淡漠的微笑:“哈……原来你们也承受不了这铅弹的一击啊!” “既然你们也会死,那我就可以放心杀人了。”萧铣说着,大袖一振,整个如箭矢一样扑向李钦军的士兵那边。 杀戮展开了。 萧铣宛如旋风一般从一队士卒的阵列中转过,掀起了一票腥风血雨,带起了段段残肢。 萧铣没有武器,但他在自己的手指上套了一副金色手套,这幅手套上雕金龙,显得华丽无比,其指尖处有锋锐的凸起,宛如利爪一般,能够轻易的割断士兵的喉咙,撕裂他们的胸膛。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没有人是他的一合之将,只要是被他盯住的都很凄惨的被开膛破肚,切断脑袋。 他迅猛向前,在他的身后陈武、雷有始等人紧跟而上用手中的兵刃往李钦军士兵身上招呼。 虽然李钦军的火器很是强大,但要利用火器在近距离和这些武林高手抗衡似乎还差了一些。没两下,一层甲板的一百多士兵就给他们杀得四散而逃。 “哼!就没有几个有胆的家伙来和我决一生死么?”又杀散一番阵列的萧铣看着李钦军的士兵已经遥遥的躲开,满脸惊恐的望着自己,顿时长笑一声,口中发出不屑的话语。一直和这些小兵纠缠,他也是有些烦闷了。 他想直接找上这里的将领,宰掉他,让李钦的船队自行混乱溃散。 但眼下的炮舰给李钦改造的更有些面目全非,萧铣一时半会找不到南宫海珠的所在。 他没有办法,只能用这样轻蔑的言语来刺激南宫海珠,令其能够自己蹦出来。 萧铣相信,只要对方蹦出来,自己想要拿下他还是很容易的。 “李元华毕竟是根基浅薄了。也不知道他自己是怎么想的,似乎都在默默的发展,却是没有拉拢地方上的帮派,也没听说招揽什么高手。 他给自己士兵装备武器虽然不错,但用来对付武林高手却是差了。这对我来说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思及关于李钦势力的种种消息,萧铣认为自己找到了李钦军最大的弱点。 “既然你军中高手不多,那就不要怪我针对你的弱点了!嘿嘿……你们都给我死来吧!”萧铣恨恨的想道。 这一刻,他立于当场,周身上下凝聚了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 他向南宫海珠邀战。但南宫海珠却不敢应他。 此时的南宫海珠并不在炮舰高处指挥台上,而躲在了船舱下部,他和自己的士兵们在一起,处于他们的护卫之中。 萧铣的邀战他自然是听到了,但他却没有应战的意思:“胆气,我自然是有的……只是我不会拿我的胆气去做鸡蛋碰石头的蠢事!我武功菜得很,不敢应战,也是正常嘛!” 南宫海珠如此想着,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是胆怯了,他认为这才是所谓的明智之举。 “不过……如果这一次我能逃出生天的话。我绝对要向主公建言让他多招聘一些武林高手了。如果都像这样在战场上遭遇高手的斩首行动,那也真令人受不了呢。”南宫海珠如此想道。 当然,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至于眼下…… “我该怎么应付萧铣的突袭呢?”南宫海珠也觉得很是头痛。作为一个武艺并不怎么精湛的将领,被人直接杀到了跟前,旁人不说,南宫海珠自己也觉得很有几分尴尬。 如何用普通士兵去对付高手,南宫海珠觉得这是自己眼下必须考虑清楚的一个课题。 “嗯!或许有必要将一门小炮调到船楼上用散弹给萧铣那么一梭子?”南宫海珠想道:“你萧铣接得了枪弹,却未必接得了炮弹吧。何况,我这是用葡萄弹给你来一个热烈欢迎。嘿,在葡萄弹的散射面前,我看你怎么躲!” 南宫海珠嘿然一笑,旋即做出了决定,他指挥几名士兵将船尾的一门小炮取了,由设置在船舱里的过道运送到甲板上去。 “枪不行,炮上!”这是他能想道的最好办法了。 南宫海珠的避战令萧铣又是得意又是无奈。对方的退缩,让他的计划变成了泡影。 眼下该怎么办呢? 萧铣恼火的一想做出了,最疯狂的决定:“杀!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干掉!我就不信把船上的人都干掉之后还找不出你来。” 想着萧铣屈膝一跃便往战船的二楼杀去。 然而,还不等他越至二楼,便听得脑后一阵凶恶的烈风响起。萧铣只觉得一股骇人的杀意自己直冲自己的所在,其目标便是自己的脖子。 “不好,有人偷袭!”萧铣大吃一惊,身子连忙向后一偏试图让开那道劲风。 可不想他才偏了半个身子,那道劲风就滴溜溜的一转,却是化劈为扫,如影随形的朝自己的脖子抹来。 萧铣无奈只好放弃继续向上的想法,他用力一拍楼船的墙板,借力转换身形,利落得打着璇儿从半空中越下。 此时他已经看清楚了偷袭自己的人是谁。 那是一名紫衣长发的女子。她容颜甚美,体态妖娆,气质温柔,但又不失英武干练。萧铣特别注意到的是她手中执了一把刀身狭长略带些许幅度的长刀。 这样的刀萧铣前所未见。就他所知江湖上只有一个人是使用这样兵器的。 “紫衣妖刀?”萧铣惊讶的眯起了眼睛:“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偷袭与我?” “对付小兵有什么意思呢?你想打,我来与你打!正好,我拿你试剑!”紫衣女子很是平静的开了口。 “试剑?你这个疯了?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别来烦我,我没心思陪你闹。”萧铣微微皱眉摇手拒绝到。 他知道这紫衣妖刀是近年来江湖上新崛起的用刀高手,更是令人畏惧的武痴。只是他没有想过紫衣妖刀居然是一名女子,更没有想过自己居然在这里碰上了她。 对于她的纠缠,萧铣的一个念头就是拒绝,将她远远的打发走。毕竟被这等人瞄上,萧铣可不认为是什么好事。 “你别无选择!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紫衣美女淡淡的说道。 她神情淡雅温和,好像在说一件再简单也不过的事情一般,令人在感觉理所当然至于,又心生寒意。 能将杀人之事说得理所当然的人,不是技艺高强之辈,就是傻子疯子。可就算是傻子疯子,这人野菊对是杀过许多的傻子疯子。 “这样的人不好对付啊!”萧铣叹息一声,依旧不想与之纠缠。毕竟眼下杀敌赢取胜利才是关键,而不是继续去招惹那些莫名其妙的高手。 然而他想要让开,但紫衣女子却不愿意让她闪避。 就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紫衣女子手中的长刀一挥便带着凌厉劲风朝他身上斩来。 这一下,萧铣不得不应战了。 当下他不避不让,将双手往自己的身前一封,竟是要迎着紫衣女子刀势而来,直接拿住她的刀刃。 萧铣的想法很好,只要自己能够拿下对方的刀刃,就可以将这女子逼退,压服,倒是说服她离开以示自己大度也好,将对方拿下,玩各种姿态也罢,都将任由自己说话了。 “封!”萧铣大吼。 “想得美!”紫衣女子娇笑一声,脸上红潮一闪,脚尖在地上一点,竟然在瞬间再次化劈为刺直戳萧铣的胸膛。 这一下变招极快,萧铣一时间竟然无法封住,只能眼睁睁的看她往前突入。 一时间情况危急,萧铣将她的刀锋狭长,心中暗道不好。 他知道若自己收不住身子继续向前,怕是在自己甲手撕开对方肌体之前,对方长刀就会先行刺穿自己的胸膛。 “喝!”萧铣无奈,只得将左脚往后一缩,以自身的右脚为轴滴溜溜的转了半圈将自己的左手立起刀锋,横着朝紫衣女子的脖子切去。 尽管萧铣的手刀没有刀刃,可他手掌却覆金甲,若是那女子不做出应对给萧铣这一手刀砸中,就算不曾被斩下头颅,怕也是要身受重伤筋折骨断了。 萧铣这一招就是要围魏救赵,逼迫那紫衣女子回身招架。 但不想那女子竟然没有回身,反而像是招数已老一般,呼啸着从自己身边过去了。 这似乎也算是不是太坏的结果,但萧铣心中却是不由自主的一突。一种极度不好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头。 他滴溜溜的再次转过半圈身子,正好看见那紫衣女子的刀锋宛如一道银色的闪电抹过陈武和雷有始的喉咙。 “妖女,你居然敢杀我大将!”眼见殷红的鲜血,不可抑制的两人的脖子处喷出,心中明白他们已无药可救的萧铣顿时恼火万分。 他状若疯虎的扑向紫衣女子,手做锤式连环锤出,令虚空隐隐震荡,发出如雷似的轰鸣。 “杀了就杀了!你待如何?”紫衣女子冷哼一声,淡漠的说着,手中长刀不住向前挥斩,泼出一片银色的刀华,丝毫不让的与萧铣硬拼在一起,在彼此挥击之中荡起圈圈透明的涟漪。 ------------ 第八十四章 铁甲碎断臂求存 “蹡蹡……”炫亮的火花在两人碰撞处不断溅起,激烈的金铁交鸣声接连不断。 紫衣女子不住的向前迈进,而萧铣却不住的后退。 紫衣女子向前迈了七步。 萧铣踉跄的后退了七步。 在双方交击的瞬间,紫衣女子的气劲不断的经由萧铣的手甲入侵萧铣的经脉之类。 萧铣只觉得自己的经脉疼痛难当,隐约之中有无数的小刀在其中游走切割,宛如万仞临身一般。 “该死!这女子怎么有这么强刀法?”萧铣心中暗惊,脸上显出一丝惊恐。 手甲是他的武器,其中的好坏他最是明白不过了。此时,他已经隐约听到来自自己双手的悲鸣。 而且……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这女子的刀不断在进击中蓄势,若是让她刀势蓄到了顶点,那劈下的惊天动地的一击怕是我也不能招架。必须强势破局才行!”萧铣想着,深深的吸了一口。 他浑身气血澎湃,真气鼓荡,在紫衣女子长刀狠厉劈下的瞬间,他双手猛然交错,刚猛的力道抽打的空气都啪啪作响,而后运足全身功力,双手拳砸出,照着女子的长刀狠狠的打了过去。 这一击,突如其来,快如闪电,毫无征兆。萧铣看得真切,完全是冲着紫衣女子刀势扬到高点却未落下的瞬间,悍然击出。 一时间,虚空中气流鼓荡,拳力层层叠叠,萧铣在一个呼吸间轰出了足足有十几重刚猛凌厉的拳劲。 这些拳劲落在紫衣女子的刀势轨迹之前,虽是击在空处,却让紫衣女子心中涌出了难过的感觉,就好像兴致高涨之时,被人强行打断一般。 紫衣女子明白这乃是对方看清了自己刀势运行轨迹,对自己进行截杀的缘故。 对于这等变故,紫衣女子完全不在乎。本来她的刀法就没有什么花俏的地方,被人看清就看清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我用力的斩断!带着自己的信念……那么就没有什么能抵挡我这一刀!”紫衣女子暗暗念叨。她眼中精芒闪过,就像是完全没有看到萧铣挥拳一般依旧果断的将手中的长刀斩下。 “唰!”一刀斩下,寒光大作,凛冽刀锋展露惊世锋芒,带着一股无比锋锐的气息划破虚空,朝萧铣斩杀而来,其间隐隐有龙吟之声高亢的突兀而起。 萧铣只感到无比耀眼的寒芒在眼前一闪,旋即便感到一股锋芒切开自己击出的拳劲朝自己的身体切割而来。 “什么?她竟然能够破开我的拳风?”萧铣大吃一惊。 当下他只能勉力一架,试图用自己的手甲拦住紫衣女子的刀斩。 “当!”双方狠拼一记,萧铣再次狼狈后退。此时他手甲尽裂,凌厉的刀气直接切到他的手上。虽然他缩手很快,可白皙的手掌还是被细细的刀气切割得鲜血淋漓。 剧烈的疼痛从手上传来,萧铣感受到其中的不适,当下恨恨的瞪了紫衣女子一眼。 “紫衣妖刀么?我记着你了,这个仇我一定会报。”萧铣冷冷的说着,脚不沾地的滴溜溜绕了一个小圈,随即右脚在船舷上一跺,整个人再次展开身形按照原本线路回去了。 这一刻他已经看出来,只要有紫衣女子在这儿候着,自己是绝对不能把这艘炮舰上的人再怎么样的。 尽管不知道这艘炮舰上的将领武功究竟有多高,可想来也应该不会太差。在自己身边的两名大将已死,又有紫衣妖刀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架梁的情况下,自己再怎么闹也无法按照原计划取得战果了。 “不能继续下去,我必须撤!”萧铣想着,脚步轻踏,顷刻间便已远去。 作为一名枭雄,他退得到算是果断。 “记着我?那我就在江湖上恭候你吧!”紫衣女子收刀入鞘,微笑着转身,冲着船楼上的南宫海珠喊了一嗓子,“你还在那儿待着做什么?敌人已经被我赶走了。” “啊……是这样吗?”带着炮组躲在船楼女墙之后的南宫海珠本能的应了一句,随即又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似乎有些太过弱气了。 他从女墙之后站起身子,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漫步走到紫衣女子的面前:“在下吴公麾下湖阳水营校尉南宫海珠见过这位姑娘!十分感谢姑娘的援手,若非如此,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收场眼下的局面呢。” “军中大将缺乏高手的保护,这的确是我军的一大弱点呢。嗯,这件事我可得好好想想办法。”紫衣女子闻言轻轻的点了点头,随即低下头去,小声的喃呢。 “什么?”虽然南宫海珠的功夫不是太好,可到底还是有些功力的,此时两人离得甚近,紫衣女子又有刻意压低声音,因此南宫海珠还是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他这才意识到,对方插手战局并非毫无因由,或是单纯的看萧铣不爽。 “姑娘也是吴公的人么?”南宫海珠开口惊问。 “嗯!”紫衣女子轻轻颔首,“我当然是他的人。”紫衣女子理所当然的轻语。 尽管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可南宫海珠分明从其中听出了她对李钦的爱恋。 对于主公和女子之间的情事,南宫海珠自然不敢多问。当下他请女子上座,询问女子姓名。 “我叫李雅……”紫衣女子淡淡的说道,旋即从腰间解下一块琉璃令牌递给南宫海珠。 南宫海珠一见那令牌上雕琢了一头展翅欲飞的金凤,顿时吃惊的看了女子一眼。他心下明白女子的身份,立刻单膝跪下,口称主母。 李雅一手扶起南宫海珠,从他手中拿回了金凤琉璃令牌,温言说道:“我给你看这个只是为了证明我的身份。我只是一名纯粹的武者罢了。战场上的事情我不会多管,战局依旧交给你负责。” “是!”南宫海珠重重的点头,站起身来,返回船楼之上的指挥台中,请李雅在身后端坐下,旋即进入指挥官的角色,冷静的指挥起舰队来。 尽管旗舰这边发生了一番变故,一时间没有更多的命令传出,以至于其它炮舰依旧老老实实的执行着南宫海珠原本战术。 在隆隆爆起的炮声之中,强悍的炮弹疯狂的横扫一切,将一艘又一艘的敌舰击沉。 就在萧铣对旗舰发动突袭的当口,又有数艘楼船被砸成了不成模样的木板,完全丧失了战斗力。 楼船战力的削弱让萧铣一方的攻势进一步削弱了。而重新掌握了指挥权的南宫海珠似乎处于报仇的想法,更加大胆的命令舰队变阵,改单枞为双纵,拉开前舰与后舰之间的距离,缩短战线的宽度,让战舰的炮火变得更加密集起来,给萧铣军以更为沉重的打击。 这一下,萧铣军损失越发大了。董景珍已然有些吃不消,他见萧铣狼狈而回,心中明白今日已是败局已定。 为了保存实力,董景珍向萧铣建议:“将北面的舰队压向南方,而将南边的舰队突向东南!” “你这是断臂求存啊。”萧铣听了董景珍的想法,眉头紧紧的皱起,他一下子就看出了这其中的奥秘:“牺牲北面舰队,以求保留南面舰队的大部么?这样,我们至少得损失三分之二的人马。” “就算是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兵马,也比全军覆没要来的好。” 董景珍向萧铣直言: “这一战我们是输了。可是只要主公还在,我们就能凭借着巴陵、长沙、武陵等地迅速的恢复实力。 屈辱的承认一时的失败并不可耻,只要我们努力,终究能够翻盘。就向汉高祖对阵项羽一般。这一次我们是被窦庆和李钦偷袭了,下一次我们早做准备,定能克敌制胜。” “可惜了这里的士兵啊!”萧铣低头落泪,言语中满是哀切。 但不管他再怎么哀切,他都对董景珍的建议,表示了默认。 董景珍旋即传令,让北路船队南下,而令南面船队东进。 命令是先后而出的。北路的人不知道南路的命令,而南路的人也不知道北路的情况。他们都认为自己的同袍是在配合自己作战。 于是,尽管心中还有些不解,可两边船队的将士们都拿出了十二分的勇猛来作战。萧铣前面的那一番演讲打动了他们这些人的心,令他们都有了为止奋战到底的理由。 因为南北两边接到的命令不同,所以南宫海珠本能的感受到北面的敌人越发的疯狂,而南面的敌人似乎已经被削弱到了一个地步。 当下南宫海珠下令,全力进攻北面之敌,务求将这一伙顽固的家伙予以全歼。 命令传下舰队转向,火炮发射的越发猛烈。大家打得热火朝天,几乎没有多少人意识到,萧铣竟然决定逃跑。 在南宫海珠的重点关注之下,萧铣军的北路遭遇了更为猛烈的打击。 火炮不断射击,一发发炮弹沉重的砸入船只的木板之中,将其洞穿成了筛子。于火炮的掩护下,窦庆的长江水师前行突进,登船斩将,俘获了一艘又一艘的敌船。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而就在这时,一直都没有声音的李雅突然开了口:“将军,你看看南边……我对战争不是很了解,可是我怀疑那边的敌人,是不是在逃跑啊。” “逃跑?”南宫海珠闻言一愣,旋即扭头往南看去,只见南边那一路的船队已然完全脱离了和自己的战斗,一路顺风贴着南岸向东,顺流而下。 他们真的在逃亡。 “该死!居然放跑了萧铣。”南宫海珠懊恼的往自己的胸膛锤了一拳。 萧铣居然敢牺牲一半的水师舰队以求拖住自己的脚步,这是南宫海珠所想不到的。即是得了李雅的提醒,南宫海珠也发现得太晚了,他根本来不及追击萧铣。 没奈何,南宫海珠只能生生的看着。 ------------ 第八十五章 商船至奇袭巴陵 正当长江之上的战斗进行到最激烈关头的时候,巴陵城外的长江水面上来了一支由五十艘货船组成的庞大船队。这是这几七八天来唯一的一支船队,巴陵城的守军看得都很是稀奇。 自从李钦西进之后,又东往西的商船就越来越少了,这几日更是完全断绝。 李钦想要一战而覆灭南方群雄的事情,大家都明白。在大多数商人眼中,李钦虽然很强,但南方的群雄,诸如萧铣、林士宏等人也不是太弱,双方应该还有一方龙争虎斗。 在这等情况下,人们对战争的持续都有一定的预期。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绝大多数的商人都不会冒险行商的。 当然商人都是追逐利益的生物,再具有足够大利益的情况下,冒险行动不顾一切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比如,眼下出现的这支船队…… 巴陵城的守军本能的将其视为要钱不要命的一流。 看着逐渐靠近了码头的船队,天生一副獐头鼠目模样的巴陵城守将沈柳生轻轻点头,脸上显出些许贪婪:“都这个时候还敢西来……这些人的胆子还真大,想来油水也很丰厚,似乎可以给我们分一碗羹哦。” 说着,他就想行动。 然而还不等他走出几步一只手就从后面紧紧的拉住了他:“你最好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看看人家船队上打得是什么旗号吧。那是宋家的大旗。如果你不想为主公招惹上天刀宋缺的话,就老老实实的在这里站岗。” “什么!?”沈柳生惊怒不已的转过身子转过头来。他正想大声喝问来者,为何搅了自己的兴致,但话还没出口,他看到来者的模样,顿时闭上了嘴巴。 只见来者年约三十,剑眉朗目,唇上无毛,颌下有须,身材匀称硬朗,虽只简单的着了一身铠甲,却在举手投足间威严显露,气势十足——正是巴陵城留守,梁公萧铣麾下的左路军元帅张绣。 沈柳生是守将,张绣是他的顶头上司。眼下他开了口,沈柳生哪里敢多说什么,当下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不理会沈柳生的离去,张绣站在西城门附近看到这些打着宋家旗号的货船中不住的有身着白衣之人出没搬运一箱箱货物下船,却是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一切不都很正常么?为什么我会有心悸的感觉?” 张绣不解,如果可以他当然不会不顾一切的顺着自己心中的怀疑派兵去货船之上搜查一番。但眼下不行,因为这支船队打得是宋家的旗号,对于威震天南的天刀宋缺,张绣可不敢招惹。别说张绣了,就连他的主公萧铣也不敢得罪。 不再南方,就不知道宋缺的可怕。 面对那高高飘扬的号旗,张绣只能压下心中不安,紧紧闭上了嘴巴。 在他的沉默中,宋家的人一切如常的行动着,下船入港,进城玩耍,完全没有异状可言。 张绣认真的端看几下,实在无法从其中看出什么不同来,也只能这样算了。 于是,时间过去,转眼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 张绣打算结束这一天的巡查。 然而,他并不知道的是,就在他转身后的不久,从宋家货船涌下一批人,趁着码头雇工回城的潮流,施施然的混到了巴陵城中。他们在城门附近迅速的分散开来,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之后,到了夜里。整个巴陵城渐渐的安定下来,而在巴陵城东门的那一群人可开始了自己的行动。 迈着极为轻盈的步伐,身着深蓝色夜行衣的他们,提着锋利的钢刀摸上了城头。他们接着城头上物资的阴影,隐蔽自己的身形。他们悄悄靠近城头的守军,然后利落的挥下手中的钢刀,了结了那些人的姓名。 很快,在出其不意的突袭中,东门附近的几百守兵被他们清剿干净了。 接下来他们奔至城门出的绞盘附近,迅速的转动绞盘机关,用力的推开封闭起来的城门。 在这一番里应外合的奇袭之下,城门被迅速的打开了。城外的人马飞快的涌入城中,迅速的分做数列奔向各自的目标。 片刻之后,也不知是究竟是哪里的士兵发现了情况的不对,顿时高声的呐喊起来:“敌……敌袭!” 呐喊声起,全城皆惊,突袭巴陵郡的人也不在隐蔽自己的动静,顿时大张旗鼓起来。 “巴陵城陷,赤军入城!”一波高过一波的呐喊在巴陵城中扬起。 方才睡下的张绣在这样的呼喊声中震惊的从榻上跃起,很是紧张的奔到县衙的大堂之上。此时,他已经看到在巴陵城里亮起了一片红色的火光。 “是哪里再烧?”张绣诧异不已,宛如连珠炮一般发问,“是敌人在放火么?” “不……那些都是敌人的火把!”狼狈跑来的沈柳生惊慌失措向张绣汇报。 “什么?”张绣瞪大了眼睛:“真是赤军入城了?他们有多少兵力?看整个城池上空都被照得通红的样子,他们不怕来了几万人吧。” “恐怕有十万啊!”沈柳生显得有些语无伦次了:“将军,我们还是快跑吧!敌人已经入城,而我们只有两万的守兵,我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啊。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走?主公将巴陵城的安危托付在我手中。因为我的疏忽造成眼下的局面已经是大罪一桩了。我若再弃城而逃,你说我对得起主公么?”张绣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大声的唤来自己的家丁,取出自己的披挂。 “就算要死,我的也得死在和敌人的战斗中。”张绣说着,顶盔戴甲的掂着自己兵器领着百十个亲兵走出了县衙的大门。 “唉……你怎么就这么死脑筋?”沈柳生无法。他也不可能继续坚持要撤退的说法,只能垂头丧气的跟在了张绣的身后,与张绣一起应敌。 才步出大门不久,他们就看到一个年轻人领着十几名精悍的士卒朝自己这边过来。张绣看着其后士卒对他恭敬不已的模样,心中认定那人乃是李钦军中高层,顿时兴奋起来:“岳阳张绣在此,来将受死!”张绣怒吼着,抬起手中的长刀就迈着矫健的步伐往那年轻人处冲去。 “张绣?你好像就是这里的守将吧!”年轻人闻言,眼中的精芒一闪而逝,嘴角翘起了一抹笑容:“既然你自己都蹦到我面前,那我也只好勉强收下了。” 年轻人说着,从自己身边的士兵手中夺过一把长剑,就这么挥舞着迎上了张绣。 须臾间两人接近了。 张绣手中的长刀方才扬起,便听得李钦长笑一声,手中长剑舞动,以越发迅捷的速度朝自己的杀来。 一时间,剑啸声起,绵密的剑光连城青蒙蒙一片,如一片青云袅袅而来。其中没有多少杀伐之气,反而给人一种空灵飘逸之感,给人以古怪的感觉。 张绣只觉得眼前青光茫茫,如坠云间,完全没了对方的身影,手中长刀也不知到底要往那边劈斩,心中迷茫不已。 他当下无法,只得爆喝一声,鼓荡起身上的血煞之气,卖力挥动手中兵刃,使出了夜战八方的招数,劈出无尽寒芒,环绕于身边,不管对方是如何作为就将自己手中的刀剑舞得风雨不透。 “嘿,还有点本事嘛!不过就这样的程度,还是拦不住我!”李钦嗤笑一声,体内真气激荡,手中长剑一抖,剑光越发空蒙。道道剑影如闪电激射,于张绣卖力挥舞的刀光之中切了进去。 随即,便听得嗤嗤几声闷响,便见张绣挥舞的刀影消逝,整个人踉跄的后退。 “你……你到底是谁?”张绣惊问出声。 他自认自己在巴陵帮中也算是不错的高手。只是就这样的高手依旧不是这年轻人的一合之敌,这等令人难以置信的结果摆在他的面前,也无怪他如此惊讶了。 “我?”年轻人轻轻的扬了扬眉头,不甚英俊的脸上,偏生有股飘逸的味道。他淡雅从容的迈步向前,口中的话语平淡的说出,听在张绣的耳中却有种震耳欲聋的感觉:“我叫李钦,字元华。你也可以称我为吴国公。” “什么?你就是李钦?”张绣一惊还想再说些什么。 突然他只觉得自己的背心一凉,一股剧痛随之传来。他猛然低头,正好看到一截雪亮的刀锋从自己的前胸透出。 “沈柳生,你这贼子……”剧烈的疼痛如海潮一般涌上张绣的心头,他的力气随之消逝,最终一句话还没说完,就已经摊到在地了。 李钦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微微的皱起了眉头:“你为什么要杀他?” 李钦冷冷的质问在后面捅了张绣一刀子的沈柳生。 “因为我还想活!”贼头鼠目的沈柳生谦卑的弯下腰去,丝毫也不以自己的自私为忤。 “你还真是一个自私的小人。”李钦看着身材瘦小的沈柳生,脸上显出淡淡的厌恶。 “主公说我是小人,那我就是小人咯。”沈柳生笑着,年没有任何被人责骂的尴尬,反而打蛇随棍上的称呼李钦为主公来。 作为一介小人,他的改变倒是非常的迅速。 张绣就这样死了。 随着他的死亡,巴陵城的陷落也就进入了倒计时。 ------------ 第八十六章 巴陵陷南北包夹 没有人能够力挽狂澜,所以巴陵城的陷落就成了必然。 作为萧铣的发家之地,巴陵城内存了萧铣军将领的一干家小,萧铣从湖广之地搜刮而来的粮草辎重和各等投靠萧铣的武林高手、文人学士。 因为黑夜里袭击的突然,李钦又事先命人封了四门,虽然不敢保证黑夜里绝无一人逃脱,但李钦相信真正能逃出生天的人也不多。 攻占军营,看押俘虏,打击某些想要浑水摸鱼的不轨之士,李钦将跟自己袭城八千士兵都派了出去,身边只留下十几名亲卫“保护”。 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因为是轻装突袭的缘故,身边跟着的谋士幕僚不是很多,所以很多原本可以交给属下的事情,眼下却得由他自己来。 如此忙碌的一宿,李钦便在和各种文书打交道中度过。 当第二日的朝阳挥洒到这片大地上的时候,端坐于县衙大堂桌案后的李钦慵懒伸的拔直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一夜的通宵达旦,即时身体还能够承担,但他的心依旧觉得有些疲惫。 不过,如此忙碌的效果,自然是有的: 各项工作都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 城里的各个要害都派了专人把守; 一张张安民告示也被张贴到了城池的大街小巷的墙壁上; 至于李钦麾下入城的那一干人,直接安置在已然人满为患的城中军营显然是不够的,其他可以安置的地方李钦一时半会也没找到合适的,是以李钦只能让自己麾下的士兵简单的在城中居民的屋檐下窝着睡上一觉——当然,这里也有几分别的考虑就是了。 总之,当一夜纷乱的喧哗过去,心怀忐忑的巴陵郡百姓打开自家大门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就是趴在自家门口枕着兵器呼呼大睡的士兵。 百姓们见此心中先是一惊,旋即涌起几分感动。在这样的乱世里,不掠民的军队就已经很少见了,更别说李钦军这样宁可在大街上窝一宿,也不愿抢占民房的军队了。 “王师,这才是真正的王师!”百姓们传说着,巴陵郡由是大安。 对巴陵城的封锁一直持续着。李钦似乎有更进一步的打算,城墙上依旧挂着萧铣的梁字旗号,搞得好像一如作夕,什么没有发生一般。 到了第二天下午,李钦军的船队主力抵达,李钦手下的幕僚也随军而至,他们进一步完善了李钦的安排,让李钦从繁杂的文海之中解脱出来。 巴陵城由此而变得更加和谐了一些。 但这样的和谐,在外面是看不出来的。外紧内松,这就是眼下巴陵的状况。 时间转眼到了第三天黎明,在微微亮起的天色之下,一支士气并不高涨的军队从西北方向拖沓而来。 这是一支败兵,李钦在城头上用望远镜遥遥的看了,一下子明白了他们的身份和来到这里的原因: “这是萧铣的人马!他放弃了自己一半的军队,又在南宫海珠和窦庆后续的陆续追击之中,不得已弃船上岸,从陆路延转而来。 现在,萧铣的军队只有他最初的三分之一,能够坚持着来到这里已是他们胸中最后的一口气了。这些士兵也是为了自己的家人才坚持下来的吧。” “真是可惜了!尽管我也不想给你们的伤口上再撒把盐巴,但现在也是没有办法了,所以……”李钦故作哀愁的叹息一声,脸上却是一滴鳄鱼的眼泪也没有为萧铣所留。 毕竟,李钦有点儿虚伪,却还没虚伪到能够做作的为敌人落泪的地步。 他退后一步,将自己的身形隐匿于一面旌旗之后,使了一个眼色给沈柳生。 沈柳生会意的点头。 等到萧铣带队来到巴陵城下的时候,他的亲卫开始叫门:“梁公回城,开门!” “真是梁公么?”沈柳生上前装模做样的看了一会,故作为难的皱起了眉头:“还请主公见谅,眼下天色不明,为了巴陵的安全,还请主公上前让我看清一些。” “你……”萧铣的亲兵劳累到此心中也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他本以为自己可以安稳的进入城中,有一口热汤喝,有一张床睡觉,但不想沈柳生竟然还如此的麻烦。 这贼头,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守规矩了? 亲兵心里有些诧异。沈柳生的名声在梁军之中不是很好,贪财,好色,不守规矩,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小人。大家也都是把他当成小人来看。如此小人一下子变了性质,确实让所有人一阵错愕。 “主公你看?”亲兵不敢擅专,当下回报萧铣。 萧铣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心中觉得奇怪。不过,他也没有想太多,当下纵马分开队形走到城下,冲着城头沈柳生大喝:“萧铣在此,尔等还不开门?” 这一下,沈柳生没有回答。 萧铣只听等一阵陌生的长笑,在城头上响起,旋即便看到城上的梁字青旗全部放倒,一面面书写了吴字的红旗显现在墙头。无数手持火枪,面无表情的士兵立于垛口之后,将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自己。 “不好!”萧铣大惊,想要拨马回逃。 当下,城上有人大喝:“开火!” 便听着身后一阵炒豆式的爆鸣声响起,无数的铅弹铺天盖地的朝自己射来。 “可恶!李元华,你这个混蛋!”萧铣喝骂一声,扬起披风,纵身闪避,试图脱离这一片被枪弹笼罩的区域。 但他的速度再快,也快不过急袭而下的铅子。尽管他身上扬起的披风,在真气的灌输之下为他挡下了大半的铅子,可还是有几发击中了他的身体。强劲的动能打得他翻滚几个跟头,狼狈的趴在地上,溅起了一片烟尘。 而他身下的坐骑,更是在一声哀鸣中被打成了筛子。 “主公!”萧铣身后的将士一片惊呼。 “没……我没事!”萧铣灰头土脸的站起身来,用手捂着自己胸腹之间的几个的伤口,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他恨恨的盯了墙头上那位已经站在沈柳生的面前的年轻男子一眼,压下自己的心底的恼火,换了一副平静的面容,放声大喝:“阁下真是好手段,这样就拿下了我巴陵城。看阁下的模样,想必在李元华军中也不是什么大将,怎么样投靠我吧!我认命你为大梁的前锋元帅。” “哈哈!”那城楼上的男子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顿时大笑起来。 萧铣微微一愣,心中明白自己想要劝说那人已是不可能了。 他还想交代什么场面之语,便听着那男子身后的沈柳生迈步站了出来:“萧铣,你瞪大眼睛看清楚了。这位乃是吴公当面,你有眼不识泰山。如今我大吴天兵已至,夺了你的巴陵城,抄了你的老家。你现在已是丧家之犬了。还不赶快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什么?那就李钦?竟然如此年轻?”萧铣闻言不由得大吃一惊。 既然上面的人是李钦,那自己的一番挣扎便成了惹人发笑的蠢事。 萧铣当下低下头去,转身回阵,将自己的背后卖给了李钦。 不知为何,李钦并没有出城追击,只是命人在萧铣军的背后大喊: “诸位梁军的兄弟们,你们的主公已经失败了,他不可能东山再起!你们若是不想再打仗的话,大可就此离去。如今巴陵城里一片安好,你们的亲人都在家里等你们呢。放下手中的兵器和家人团聚吧。” 声震四野,一浪高过一浪,萧铣军中之人皆尽听闻。他们不由得微微一愣,面面相觑,心中皆有触动。 “什么?”而萧铣听到这样的呐喊,哪里还不明白李钦所用的攻心之计。偏生眼下谁都知道他的老巢被人占了,根本连反驳都无从说起,只能恨恨的一咬牙对此来了一个充耳不闻。 当下,萧铣带兵继续南下,其间多有将士逃亡。所部两万余人,在三天之后,只剩下了区区八千不到。 因为恐惧李钦的水师会由洞庭湖南下进而抢占周边县城,他连罗县都不敢去,只能继续向南,抵达湘阴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这时萧铣得到了消息,说李钦麾下大将叫李靖的,在李钦引军西进的同时也带兵南下。 他与林士宏交战数阵,每一阵都大获全胜,进而攻略林士宏治下鄱阳、庐陵、临川、宜春四郡,迫使林士宏龟缩于南康一隅。 如今李靖已经拥兵十万,屯于宜春,南可进南康,西可略长沙,完全是一副对我们进行包抄的态势。 “看来李元华这一阵是想彻底的扫荡江南群雄啊。”接到如此惊人的消息,头痛不已的萧铣召集自己麾下的诸将汇聚于县衙大堂之上,一同商量接下来的行止。 “巴陵已经没了,我们下一步是南下长沙,还是西去武陵?”萧铣直白的征询大家的意见。 “主公,我建议我们去长沙。”萧铣麾下的右路元帅董景珍大声的说道,“武陵那嘎达,除了蛮子之外也没有什么了,对眼下的我们来说远不如长沙。若我们能够在长沙站稳脚跟,那我们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可如果我们去长沙,可就要面对李钦、李靖、林士宏三方势力啦。无论是李钦还是林士宏,和我们都不对付!我们想在长沙站稳脚跟并不容易啊。”萧铣想了想眼下的局面,不由自主的叹息起来。 林士宏是自己的手下败将,当初自己就是从他手中夺取了豫章郡,两人之间可谓是旧仇。 而李钦则是完全的新恨,眼下李钦新胜,又在自己的北边和东边布置了大军,消息很担心,李钦会不顾一切的打来。 “到那时,林士宏对我见死不救,让我独自面对李钦的兵锋,那可就糟糕透顶了。”萧铣明白这一点,所以对南下长沙心怀恐惧。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前往武陵也是一个糟糕的选择,武陵位于位于湘阴之西,也在洞庭湖边上,也属于李钦水师的攻略范围,若自己引兵而去,只怕还没在武陵待上多久,便会遭遇李钦的攻击。 武陵不是一个大城,萧铣觉得那样的城池也许经受不了李钦军火炮几次轰击的。 “该死,我就没地方去了?”萧铣对此苦恼不已:“长沙和武陵可都不是什么好地方啊。” 他的眉头紧紧的皱起,其中沟壑相连,紧简直能把一头苍蝇夹死。 “主公担心林士宏么?”一边的郑文秀看着萧铣紧皱而起的眉头试探着猜测。 “林士宏乃是枭雄,虽然这两年落魄了一点,但他的后台还是很厉害的。这家伙出身魔门,各种鬼蜮手段不少,和他打交道总得提起十二分的小心。”萧铣小声的说道。 萧铣是巴陵帮的二当家,和魔门阴葵派的合作也不少了,对于魔门里的一些人物,他也清楚。他自然晓得,林士宏实在是魔门在南边的安下的棋子。 “既然林士宏是枭雄,那他对时局应该能够看得明白。如今李钦如此势大,我们这些人若还不抱团取暖互相支援,只怕会给李钦各个击破。 林士宏身负魔门的使命,他肯定不愿意如此……所以,只要我们派人去说服他,应该能够得到他的支持。 有林士宏和我们联手,李钦想必也不敢轻举妄动。李钦攻略江南,起目的是在杜伏威攻克竟陵之前保证自己侧翼的安全。李钦终究是要和杜伏威争雄的。 是以,只要我们能支撑一段时间,坐看李钦北上,我们也就有了喘息一口的机会。” 作为智谋之士,郑文秀听了萧铣透露出来的情报对林士宏和李钦做了一番分析。 “所以……我们还是前往长沙?”萧铣瞪大了眼睛。 “只有去长沙我们才有机会。到别的地方,我们就是真的完了。”郑文秀斩钉截铁的说道。 听自己麾下的两员大将做出了相同的判断,萧铣明白自己该做出怎样的决定了。当下,他站起身来直接拍板:“好,那我们就去长沙!” ------------ 第八十七章 定行止北攻南守 大业十四年六月,李钦收纳窦庆,奇袭巴陵城,迫使萧铣南撤至长沙。 时,李靖领兵占鄱阳、庐陵、宜春、临川四郡,聚十万兵压林士宏于南康。 萧铣为求自保,遣使者于林士宏会晤,双方密谈,签订盟约,守望互助。为表诚意,萧铣从郴县撤兵,将桂阳郡让给了林士宏。 萧铣和林士宏联合聚兵十五万有余,防守长沙和南康以防备李钦的进攻。 “一群败将和弱者的联合。主公,照我的看法,我们现在就该急速南下,一举剿灭萧铣和林士宏这两个没有眼力的家伙。”在巴陵城的梁公府里一名身形修长,体格匀称的年轻武将大声而激动的说道。 他是长枪将古俊,本是沈法兴之子沈纶的部将,在沈法兴归顺李钦之后,被李钦选入军中,最终脱颖而出,成为神机三的统领。他是一个相当勇猛的人,只是个性稍微固执。 此时从南边传来的最新情报刚刚传到李钦手中。知道林士宏和萧铣已经联合起来的他把自己的手下召集起来,商讨应对眼下这种局面的办法。 李钦让大家畅所欲言,各抒己见。很多人都认为眼下应该一鼓作气,直接干掉林士宏和萧铣,就像刚刚在大堂上那名年轻将领所建议的一般。 连战连胜,让大家士气高涨,他们都认为萧铣和沈法兴不堪一击,眼下正好趁热打铁。 听着大家一致的建议,李钦也有些心动。 然而刚刚加入李钦军的岑文本却提出了不同的看法:“主公,我认为我们不能直接南下攻打萧铣和林士宏。” 岑文本是在长江水战之后,加入李钦军的。当时他因窦庆突袭已是而被萧铣怀疑不忠,而关押起来。 后来萧铣南逃,走得仓皇,将关在船舱底部他遗忘到了永远。岑文本在船舱底被饿得晕头转向,直到李钦军打扫战场,他才被解救出来。 经此一事,岑文本心中对萧铣再也没有任何忠诚。他见李钦军容鼎盛,便答应了李雅的邀请,进而加入李钦军中。 来到巴陵城后,岑文本与李钦交谈,李钦欣赏他的机敏,便委任他为参军从事,收录于自己身边为自己起草相关的文书,为自己参画军事。 眼下面对众人一致的看法,岑文本却提出了并不相同的意见。 “怎么说呢?”李钦不解的望着身体稍显单薄的岑文本,平静的询问道。 在经历了长江水战的那一场变故之后,岑文本受了不小惊吓,他本来就是一介不会武功的文人,眼下受了惊吓又饿了数日,整个人都变得非常虚弱。 他立于大堂之上,身着青衣,挺直了身板。宽大的衣裳罩在他那单薄的身躯上,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吹倒似的。 不过苍白着脸的他对此并不在意。他只是轻轻的咳嗽了一声,如墨的剑眉微微的扬了起来:“主公,诸位,可不要忘了我们究竟是为什么进行西征的。 沿长江西进,收纳长江水师为已用,进而北上袭击杜伏威的后路,解救竟陵之危,阻止杜伏威攻克飞马牧场——这是西征的目的,我们所有的作战行动都应该围绕这个目标来进行。” “可我们先行解决萧铣和林士宏也是为了能够在进攻杜伏威的时候得到安全啊!我们和江淮军之间的战斗肯定不小,双方不可能在短时间里分出胜负。 因此如果不解决掉萧铣和林士宏的话,我们很有可能在和杜伏威交战的时候,被萧铣和林士宏威胁,那时我们无法全力北上。” 前面说话的那名年轻的将领出言反驳道。 “先解决萧铣和林士宏,再打杜伏威,这样的想法不错。但有一个先决条件是我们必须注意的。我们能够抢在杜伏威之前,击败林士宏和萧铣么?”岑文本竖起他那根纤细的手指在众人的眼前摇晃。 “你认为无法迅速击败林士宏和萧铣?”李钦敏锐的把握到了岑文本话语中的意思。 “我军实力强悍的确是事实,但我军眼下的一系列战斗的胜利都是建立在我军水师强大的情况下。我看过主公的江都之战,发现我军对重城没有太好的攻击手段——这也是一个事实。 我军的火炮很好用,但比起传统的攻城器械,火炮有一个最大的弱点,那就是太笨重了。林士宏和萧铣的地盘除了,萧铣的长沙靠近洞庭湖之外,其他的地方大都存于山中。对于这些,我们能够迅速的攻克么? 南边的山路可不好走啊。更关键的是,我们拿下林士宏和萧铣之后,我们将直接与宋阀接壤,宋阀对我们的态度究竟如何?主公能确定么? 这一次攻打巴陵,我们冒用了宋阀的名义,可算是在无形之中得罪了宋阀啊。” 大堂之上侃侃而谈,一番话质问条理分明,说得堂上众人都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巴。 他说得很有道理,所以大家都在思考。 “可是如果能够一鼓作气灭掉林士宏和萧铣,我们就算是一统江南了,这对我们今后的发展是很有好处的。”尽管岑文本列出这林林总总的理由,可古俊依旧觉得眼下这个机会实在太难得了,他依旧倾向先南下,再北上。 “只要能在十天之内达成这一切的话,我并不反对。可要是超过十天,那北边究竟会出什么问题,我可就不知道了。主公的两位徒弟,徐子陵和寇仲还都在北边呢。他们在竟陵城中坚守!现在竟陵城可是孤城一座内外断绝,十天已经很高估他们的能力了。”岑文本皱着眉头,说出一直被众人在无意中忽视掉的问题。 “十天?十天击破萧铣和林士宏?”这一下所有人都闭嘴了。 没有人认为自己能够做到这一点。即使他们对自己的兵马战力再有信心,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够将萧铣和林士宏统统击败。 十天?攻破长沙或许是够的,但长沙以南,就没有办法了。 十天绝对不够。即使是对自己再怎么自信的将军也认为,想要击败萧铣和林士宏,最少也得一个月的时间。 而一个月以后,只怕飞马牧场也会落入杜伏威手中了吧。 这是李钦所无法接受的。 所以李钦迅速拍板做出决定:“三个镇的兵力留在这里,剩下的人与我一同北上!我们不能继续在这里陪萧铣、林士宏玩了。我们必须北上,击败杜伏威,让他的爪子给我缩回淮泗去。” “是!”李钦拍板,众人都没有反对,他整齐的向李钦一拱手,整齐的领命下来。 “可是这边的战局,主公打算交给谁负责呢?”领命之后,岑文本又提醒李钦:“萧铣和林士宏没有被消灭,南边的战局还需要一员得力的战将统一负责才行。” “交给李靖吧!他的能力用半个月里连拔四郡就可以看出来。我打算让他负责整个南方展现的防护。至于巴陵城……”李钦思索了一下点了陈棱的名字:“长威,巴陵城我就交给你了。我希望你好好把守这里,务必阻止萧铣威胁我们的后路。” “遵命!”陈棱朝李钦拱手,兴奋的领命。 李钦满意的点了点头,随之又点了几名镇将的名字,让他们归于陈棱麾下,听从陈棱指挥。 至于随他北上的人马李钦也各有安排。他打算让卜天志将自己麾下的事情再次用商船装了,然后顺流东进江夏,由汉水北上包抄杜伏威的后路。 “这样我们的士兵就可以在船上得到充分的休整,进而以最好的状态对付杜伏威了。”李钦笑着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全部走水路?”岑文本有些诧异。 “是啊!走水路是眼下最快也最便捷的办法了。沿着汉水北上,做出浩大的声势。我想,只要我们将架子拉开,杜伏威也会有几分担心吧。”李钦笑着点头。 “主公……”岑文本郑重的向李钦拱手:“兵贵神速,想要尽快救援竟陵,我们不应该只想着从水路走……陆路比水路更快!” “你的意思是?”李钦惊疑的看着岑文本。 岑文本微笑着在大堂左侧的地图挂画之上做了一番比划:“从这里……到这里,一马平川,如果用步卒的话,着紧一点,三四天也能抵达。关键走陆路,对士兵来说虽然累了一些,却不用像用水师运载那样在作战之前还需考虑登陆等问题。。” “唔……这样的话!我们还可以给杜伏威来一个狠的。”李钦在地图上张望了一下,突然转过头来询问风天清:“我记得这个丰乡县是杜伏威很重要的一个物资集结点吧。” “的确!杜伏威的水军就是在丰乡县集合的。他利用驻扎在丰乡县的水师进行粮草转运,以此来支持自己十万大军攻打竟陵的行动。”风天清说着重重的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要是我们攻下丰乡县的话。那杜伏威就算不想退兵也不成了。”李钦闻言思考一番,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的确如此!”围到地图前面的众人皆明了的点了点头。 但风天清却给大伙的兴致泼了一盆冷水:“丰乡县并不好打。我接到的情报是,防守丰乡县的乃是杜伏威的副将辅公佑,这是一个难对付的角色啊。据说他还是魔门天莲宗的传人。” “魔门?天莲宗?想必辅公佑是一个老奸巨猾的人。既然如此,我想我们应该进行一个大计划了。”李钦思索了好一会,脸上一下子显出自信的笑容。 “主公想怎么做?”众人好奇的惊问。 “嘿嘿,你们看这样如何?”李钦微笑着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 第八十八章 欺世人丰乡城陷 大业十四年六月下旬,整个南方都处于一片风声鹤鸣之中。 一支又一支船队由江宁逆长江而上,载着大量的物资进入巴陵城。他们在巴陵城卸下大量的增援和辎重粮草。同时南郡江陵方向也有大量的战船驶入洞庭,与李钦的炮舰一道进行训练。 一时间战争阴云再次于洞庭湖上升起。萧铣看着这李钦如此大规模的运作,心中着实忐忑不安,他觉得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李钦这家伙真的想一下子将我和林士宏都消灭么?”萧铣心中慌乱。 他连忙派自己的妹妹萧环为使者通知林士宏让他务必派一支精锐过来支援自己共同应对李钦的很有可能发动的进攻。 林士宏也是一个果决的人,处于唇亡齿寒的顾虑,他派遣自己弟弟林药师为帅,并新近归附自己的冯盎等人领兵三万前往长沙救援萧铣。 其时,萧铣也令自己麾下将军张镇州,宁长真等人统领岭南狼兵前来救援。 不多时长沙城下就集结了十万大军,他们驻守长沙、湘阴一线苦等李钦军的南下。 然而,他们并没有等到李钦军南下的消息。 大业十四年,七月初三,李钦领神机三镇、骑兵镇九千余人抵达江陵。他与江陵守将窦庆汇合,从窦庆处得到一万精锐的支援,合为两万兵马由陆路直扑丰乡县。 而与此同时,李钦水师的四十艘战舰和窦庆麾下水师主力的三十艘楼船也由江夏逆流而上,直扑竟陵。 此时,无论是在竟陵城下鏖战的杜伏威,还是防守丰乡县的辅公佑,或是远在南方的萧铣、林士宏都没有想过,李钦会选择北上。 他们都以为李钦会往南边进攻,打萧铣和林士宏呢。 是以,杜伏威和辅公佑对来自江南的李钦并没有多少重视。 他并不知道,在两天后下午,李钦的水师已经抵达丰乡县之东二十里的汉江水域;而李钦本人所率领的陆师也抵达丰乡县之南的九路寨山间。 此时水陆之师相距不过三十里,李钦以快马赶至江边,与南宫海珠进行最后的战前商议。 “这一战,依旧打算进行奇袭。”南宫海珠向李钦说明了自己的计划:“江淮军的水军都待在拥有良好防御措施的丰乡县水营之中,以我们眼下的规模想要靠近它,进行抵近炮击是不可能的了。所以我想派遣精锐水鬼,携带炸药趁夜闯入水营,对江淮军的水营进行打击。” “用水鬼对付江淮军的水营?”李钦微微一愣,旋即明白南宫海珠究竟打算做什么了。当下他颔首点头:“既然这样,那我授权你动用船舱底部的甲二舱里的装备,利用那些,我想你们奇袭江淮军水营的成功性会更大一些。” “多谢主公!”南宫海珠朝李钦拱手。 知道甲二舱里有什么好东西的他心中欢喜不已。如果说在这之前他对奇袭丰乡县江淮军水营的把握之后一半的话,那在得到了李钦授权的现在,他对奇袭成功的把握达到了八成。 “……没有什么意外的话,那这一战我赢定了。”南宫海珠如此自信。 “一旦奇袭成功,你将把辅公佑的注意力彻底的吸引过去,到那时我的陆师便会攀城而上对丰乡县发动最后的攻击。”李钦这样告诉南宫海珠。 “到那时,我会派出小艇走舸携带抬抢来支援主公的。”南宫海珠对李钦的计划进行了补充。 “……如此水陆交击,丰乡县一定会陷落的。”李钦闻言点头微笑起来。 两人就此定下计划,开始了最后的准备。 是夜,东南风大作,南宫海珠驾船西进,在离江淮军水营大约两里的地方落锚。之后他派出自己麾下的走舸载着一百名精锐水鬼靠近了江淮军的水营。 其时,江淮军水营早已熄灯,整个大营黑做一片。李钦军的水鬼在离水营不到一百步的地方潜下水去,从水底接进入江淮军的水营。 这些水鬼身着橡胶制成的水靠,北上背着一罐氧气。这是他们从甲二舱中擭取的装备之一。有了这样的装备,并未晋入先天的他们就能够在水底潜行很长时间,进而产生更大的战果。 在漆黑的汉水之中,他们宛如游鱼一般在停靠于水营中楼船斗舰之间穿梭,时不时停靠于某些船只的舷侧,将一些不大的小玩意安置在船只的各处。 这也是甲二舱里的好玩意,能够在水里使用的燃烧爆弹——虽然其炸药的原料都是来自于这个世界,但用来防水外壳却是来自李钦兑换之中。 因为使用后世的材料,这些威力巨大的玩意儿,数量并不多,甲二舱里一共存放了五百枚一斤大小的燃烧爆弹,眼下都被这些人带了出来,直接用在了杜伏威的水军之上。 安好爆弹,扯好机械的定时器,这些忙碌的游鱼便小心翼翼的在水营的一角上岸了。 接下来,它们将在某个被认为是隐蔽的地方休息一下,等到爆炸声起,火光冲天,他们才会在炮舰和陆师的配合之下对江淮军水营边上的物资和粮草仓库下手。 毕竟谁都知道这些地方是江淮军的要害,是江淮军重点把守之所在。想要袭击这里,没有合适时机和强大的力量是不行的。 是以在战斗没有爆发到最激烈的时候,他们这些人都必须耐心等待。 丑时三刻,时间到了! 一团团橘色的火球在隆隆的惊雷声中爆起。强大的力量扯开战船的船壳,在它们高大巍峨的身躯之上,燃起熊熊火焰。 此时江风甚急,那一阵阵的向西,向北刮起的东南风,将黑夜里突如其来的烈焰腾得更高,飘得更远了。 寂静的水营一下子沸腾起来。被巨大的声响从睡梦中惊醒的士兵茫然四处乱窜,惊慌失措的不知道自己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南宫海珠的船队行动了,四十艘炮舰逆汉水而动,在靠近了江淮军的水营之后,开始朝江淮军的水营发动炮击。 一发发炙热的炮弹洞开水营的木栅栏,砸入江淮军的战船体内。 一时间木板断裂,木屑横飞,这些平时并不坚硬的玩意在炮弹的打击下被赋予了强大的动能,深深的扎入还在船上的那些江淮军士兵的体内。 不类人音的惨号声惊起,旋即由点而面的扩散开来成为整个江淮军水营混乱的一部分。 “敌袭!”到这个时候,江淮军的士兵们才知道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顿时惊慌失措的呐喊起来。 但这一下已经太迟了。 火已经燃烧起来,整个水营都陷入摩天烈焰之中。而在这样的大火之下,江面上的炮舰在喷吐一发发极具破坏力的炮弹。而一艘艘不怕死的艨艟走舸则在各船纲首的率领下无畏的突进,直接杀入水营之中。 而在李钦军水师向江淮军水营士动猛攻的同时,潜藏在水营角落之中的一百水鬼也再次从昏暗之中杀了出来奔向自己的目标。 其时,水营已然一片混乱,把守仓库的守兵也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减少了大半,人心惶惶的他们遭遇到如狼似虎的水鬼,一下自己就被杀了一个措手不及,被水鬼们点燃了仓库。 一时间,火焰狂卷,炙热的气息迅速的扩散向四周。将原本就混乱无比的水营朝深渊的方向,又推了一把。 “敌袭?是哪里的人马?”被炮声惊醒的辅公佑从自己的床榻上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着水营方向亮起的火光,心中不由得大惊。 没有人给他解答,毕竟李钦来得太突然,而夜又太过深沉,慌乱无比的士兵只知道有人攻击了自己,却没有人看清攻击自己的人究竟打了谁家的旗号。 得不到消息的辅公佑只能展开身法自己往水营处探查。他快步奔到水营之中,伸手从一名乱兵手里抢下兵刃,反手劈死了不知所措的乱兵,又接连斩杀十余人,面前安定了一方人心,这才抬起头遥望黑夜中的来敌。 辅公佑的功夫很好,眼力自然也不错。他很快就瞧清了那招展在江风幽夜之中的红色大旗,看到了红旗之上所书的一个斗大的吴字。 “是李元华的人马!”辅公佑惊讶的瞪大眼睛:“他不是应该在南边和萧铣、林士宏对战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辅公佑不解,眼下也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 看着已然被搅得一团糟糕的水营,辅公佑只能竭力维持其间士兵在陆地上的安稳,并尽可能敦促并没有遭到袭击的船只起锚,从这个混乱的地方突围出去,往北而投自己的大哥杜伏威。 “该死的李钦,你耍的阴谋啊!”辅公佑咬牙切齿的愤怒起来。 然而就在他于绝望之中怒气滔天的当口,他身后的丰乡县城也热闹起来。他凝神倾听,只听得一片激烈的马蹄声由远而近的奔来,他转头一看,便见身后的城池里有无数的骑兵在奔走纵横。 “李钦的陆师也来了?他是打算水陆并进么?”辅公佑恍然了。只是在恍然之余他又有些恼火:“这个李元华,没想到你竟然骗了天下人。” 怎么办? 辅公佑虽是高手,但他也无力回天了。 在这样黑暗中,身处于县城之外,水营之中,面的前后皆备的敌人,辅公佑觉得自己唯一能够做的事情,就是逃。 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 事不可为,便果断放弃,这才是魔门中人,在自私自利的想法之下,所作出的必然抉择。 在李钦大军还没没有真正杀来之前,辅公佑就领着自己能够控制的两千步兵和十几艘战船从丰乡县离开往北方而去了。 而随着他的逃离,丰乡县也随之落入李钦的掌控之中。 是夜,江淮军水营的漫天焰火远近皆见,谁都晓得在这里发生了一个惊人的变故。 ------------ 第八十九章 日不宁魔门来袭 辅公佑逃了,逃得十分果决。 随着他的逃亡,江淮军的水营彻底的崩溃了。残存的江淮军士兵们在绝望之中大多选择了投降。 战斗终止了,李钦军的红色大旗于丰乡县的城头树立起来,正式宣告丰乡县的易主。 而此时李钦也进驻丰乡县的县衙,发布一道道本是题中应有之意的命令:救火、护民,关押战俘,轻点物资。 如此一番忙碌下来已是到了寅时末,外面的天光已经微微的亮起,原本高挂于空中的月牙,已然微微的偏西。最为深沉的黎明已经过去了,太阳很快就会在东边的天际升起。 “又到了阴阳交汇的时候啦!”李钦叹息着从书案后面站起身来,迈步走向书房门外,正想做好准备开始进行今日的修行,却猛地站住了脚步,抬头看向东面的院墙。 不知何时,那院墙之上已有一道妖娆的身影婷婷袅立。李钦见她满头银丝白发,身穿一袭金色宽袍,看着好像有二十五六的样子,轮廓甚美,但脸色苍白,眼角绘着浓重而向上挑起的眼线,给人以狠厉的感觉,乍然一看,就像是从地府溜出来向人索命的艳鬼。 “阴葵派的旦梅?”李钦凝起气势,沉声询问。 “小哥真是好眼光,竟然一眼就看出了我的身份……算你有点眼力,我乃教主座下四魅之一的‘银发魔女’。 小哥儿,你可知你功伐了辅公佑,却是坏了我家教主的大事?你真的招惹上你不能招惹的敌人了。” 旦梅开口,言语轻浮,可脸上却是一片的冰冷木然。她话声沙哑低沉,听得人很不舒服。 “招惹便招惹罢了!想要争霸天下,本就应该有与天下为敌的豪气。”李钦哂然一笑,对此浑不在意。 “是吗?只怕你招惹了却没有活下去的本事……”一个淡漠的很有些孤芳自赏意味的中年男声在院墙的西侧响起。 李钦扭头一看,却见一名中年文士静静的站在那儿,只见他脸白无须,长得潇洒英俊,双目开合间如有电闪,负手傲立,一袭藏蓝色的长衫合体笼罩,浑身上下充满成熟男人的魅力。 “边不负?”依旧是只看了一眼,李钦便叫出了来者的名字。 “嗯?你也认得我?看来我隐得太不够彻底啊。”来者轻声喃呢,似乎一下子就沉溺于自己的思绪中。 “别和这小子废话,直接动手吧!”边不负的沉思令旦梅看不下去了,她娇喝一声悍然出手。整个人如苍鹰一般从高墙之上跃起,恍如一道彩虹似的掠出弧线,自上而下的扑击李钦。 她人在半空,身如石坠,迎面而来的劲风,将她身上宽大的衣服拉扯向后,把她身体高耸起伏的曲线给勾勒出来,给人以异常诱惑的感觉。 不过李钦可没有心思去体悟这等诱惑,从旦梅振身而起的瞬间,他便感觉到一个冰冷的杀意已然笼罩了自己。李钦循思而去,发现这杀意正来自于旦梅。 只见旦梅居高临下,人还在半空,一双玉掌便向下拍击而出,似乎要将自己的双掌将李钦格毙。 李钦挥手迎上,却见旦梅眼里闪过诡异的光芒。她原本向下陨落的身形猛然一顿,横空左移了三尺,一双手滴溜溜的婉转了一个圈,往李钦的击出的拳头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以更快的速度远离李钦,并在远离的瞬间“嗤嗤”的向李钦投射出了一片宛如牛毛一般纤细的黑芒。 “就这点本事?”李钦嗤笑一声,不退反进追击而去,大袖一卷,不但将袭来的牛毛针接近接下,更将自己的速度提高了几分。瞬息间他就扑到了旦梅的面前,撮掌成刀朝旦梅的脖子斩去。 旦梅螓首猛摇,如瀑的银发扬起,竟结成一束鞭子狠狠的抽击向李钦的手刀。 “来得好!”李钦暗赞一声,体内真气轮转,手刀表面闪过一层淡淡的金芒,毫不避让的迎了上去。 只听得一阵“嗤嗤”声响起,便见漫天银丝扬起,旋即便有旦梅的厉声惊呼:“贼子尔敢……” “既已敌对,那有和不敢?”李钦冷笑,扬起的手刀在高点之后轻轻的一转,复又朝着旦梅的脖子抹去。 这下旦梅可不敢在拿自己的银发去对付李钦了,她连忙低头闪避。尽管她一身真力浑厚,能够将自己的银发束收的宛如钢鞭一般,但方才的那一招已经证明,她的钢鞭对李钦根本就没有任何效果,反而为对方的真气所克制。 “这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练的,一身真气锋锐无比,恍如利刃。”闪避之余,旦梅心中暗惊,不过几个退步,她便已经感到来自于李钦身上那股宛如宝剑一般的气势。 她也算是见多识广的人了,江湖上的各种功法她多少也明白一些,可她从没有听说过有哪门功法功法是将自身的真气修炼成剑气的。 “真是诡异!”旦梅叹息一声。 面对李钦不断欺进身来的攻势,她终究不可能完全闪避过去,不得不勉力招架。可双方甫一接手,她便感到那锐利无比真气闯入自己的经脉之中,将自己双手的经脉割得生疼。虽然自己奋力抵抗,但对方的真气实在太过锋利,只是轻轻一下,便将自己真气击溃。 “噗!”旦梅口喷鲜血,身体借着李钦的一掌之力,震得往后抛飞,迅速的远离了李钦。 “该死……边不负,你还不出手么?这家伙可是棘手得很呢。”旦梅飘远,一边用心驱逐入侵自己体内的真气,一边冲着一直没有动作的边不负放生大喝。 “我以为你不需要我动手呢。”边不负抬起头,嘴角边撩起好看的笑容:“不过,你既要我出手,还需给我点好处才行。” “什么样的好处?”旦梅不解。 “嘿嘿,你还有你的师侄……如何?”边不负淡淡的笑着,口中却说出蕴含淫邪意味的话语。 “你先助我解决眼前的敌人再说。”旦梅心中暗恨,不过她眼下打败李钦才是关键,所以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含糊了一番,提出这么一个先决条件。 “好……”旦梅心中的想法边不负自然明白,他也知道自己这一说法似乎有些太急了,当下他不再劝说,只是轻轻的点头,迈步向李钦走来。 “小子,束手就擒吧!你可不是我的对手哦。”边不负很有自信的开了口。 “是吗?那就试试!”李钦轻笑一声,撮手成刀,带起一抹淡淡的黄芒朝边不负斩去。 “呵呵,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边不负哂然一笑,夷然不惧,他收摄心神,挥手迎上。但见他白臂轻抬,宽袍大袖无声无息的滑弱,露出右手扣着直径约尺半、银光闪闪的圆铁环。他取铁环于手,手腕不住的晃动,举手投足之间便封住了李钦手刀的进击路线。 “当!” 手环相击,竟发出清脆的金铁交鸣之声。 可怕的气流四下逸散,宛如一阵狂风席卷整个小院。交鸣声之后,边不负面色苍白,手臂颤抖,手中的圆铁环微微颤动着,仔细端看其间的刃口,都可以看见上面已然崩裂出一个米粒大小的豁口。 “什么?”边不负诧异:“这小子真气有古怪。” 在和李钦对击的瞬间,他也感受到了从李钦之身侵入自己体内的诡异真气。那宛如万仞加身的感觉,方才旦梅感受过一遍,现在他也尝受了。 “小心,这小子浑身的真气就像是一把利刃。”看着边不负脸上的苍白,旦梅在远处悠然一笑,沉声开口提醒道。 她看似好心,可这一句话说出,却让边不负越发的恼火:“你为何不早说?” “嘿嘿,现在你知道的也不迟啊!”旦梅轻笑。 边不负一听就知道到这是她对自己提出非分之想的报复。 对于此,边不负暗骂一声也只能生生的受了。他不以为忤,心中也没有什么见怪的想法。魔门中人嘛。如此的损人不利己,互相算计欺瞒,才是正常。无论是边不负,还是旦梅对此都早已司空见惯了。 “别说废话了!一起上吧!”边不负暴喝一声,手中圆环一抖,发出嗡嗡的震动声,直扑李钦的胸口。 “好!”旦梅应了一声,旋身腾起,整个人宛如一朵上升的金云。她腾至半空,金色绣裙底下一双纤足如车轮一般连环急踢,其足尖也是冲着李钦的面门而去。 这一击两人配合的妥当,两路齐攻,都带起了烈烈劲风。两人都相信在这样的劲风下,李钦决难抵挡自己的合击,唯有闪退避让,懒驴打滚一途可走。 而他们要做的也就是在李钦俯下身子之后,对他进行追击,取得两者交锋之间的先机。 高手交锋,一丝一毫的先机,都有可能转化为致胜的关键。原本旦梅和边不负对李钦都还有所轻视,但在真正和李钦交了几手之后,他们都不由自主的将这等轻视收了起来,打算全力以赴了。 然而李钦却丝毫不理会攻击向自己面门的旦梅,而是直挺挺迈步向前,径自挥手带起黄色的刀芒往边不负的铁环斩去。 他这一迈步简直就是想要将自己的脑袋往旦梅的足尖凑去一般。 他就不怕旦梅踢爆他的脑袋么? 边不负心里有些错愕。 旦梅也有着不解。 他们都认为李钦应该不会如此的不智,可眼下又是怎么回事呢? 两人不解,却也来不及细想,电光火石之间,他们也只能按着自己原本念头攻下去。 眼见自己的攻击很快就要落到李钦的身上,无论是旦梅还是边不负脸上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容。 但,下一刻旦梅脸上的笑容突的凝滞了。她的叫不敢再踢下去,而是在瞬息间选择挪移身形,侧身避让。 因为一把刀凭空出现狠狠的斩向了她的双足。如果他继续向前踢去,能不能踢到李钦还不确定,但她的脚肯定要报销了。 不可为之! 旦梅狼狈的闪开,只顾得了自己,却顾不了别人。 她在空中接连翻滚,进而落在地上,这时才看到在李钦的身边不知何时已然出现一名手持异样长刀的紫衣宫装美女。那美女长裙飘飘,神态温柔怡人,但阅女无数的旦梅分明看得出来,她这温柔之下潜藏了一股无比炙热的疯狂。 这是有着隐然存了两种不同个性的人,但这一刻她的个性还是完整统一的。 “紫衣妖刀?”旦梅看到了来者的模样,一下子将其与江湖上关于某个人物的传闻对在了一起传闻。 她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她没有想到紫衣妖刀是一名女子,更没有想到紫衣妖刀竟然会出现在这里。 这对她来说是一个意外,而这样的意外,令她明白今日想要拿下李钦的行动是无法成功了。 怎么办?是战,是退? 旦梅犹豫。 而就在他犹豫的这一个瞬间,李钦的手刀再一次狠斩在边不负的圆环之上。 虽说边不负的“魔心连环”,走得是魔门的老规矩最讲究损人利己。既然要损人利己,那借力打力,挪腾搬运的法门便是必然要有的。 只是借力打力,有一个关键,就是你的抗打击能力至少得承担住攻来劲力的第一波侵袭才行。如果你一开始承受不住,让敌人的劲道侵入你的体内,那你还谈什么借力打力? 人用手可以接住棍棒的挥舞,却无法招架钢刀劈砍,即使钢刀不如棍棒沉重,可用手去接钢刀的结果,往往都是被钢刀的锋锐划破了肌肤斩断了筋骨。 眼下,边不负所遭遇的便是这等情况。 手刀与铁环接触,边不负便感到一股无比锋锐的气劲入侵自己的体内。他知道这是李钦的真力。这真力锋利异常,一下子就将自己经脉之中的劲道折断,宛如利剑沿着自己的经脉上逆要攻伐自己的丹田。 边不负无奈,将自身真力环环相连起来,试图以此来阻止李钦真气的入侵。 但不想他体内的真气才环转起来,李钦真气的兴致陡然有了变化,原本的锋利化为了彻骨的寒冰,只在瞬息之间就让他体内的真气被冻得凝滞起来。 “怎会这样?”边不负大惊,正想向后逃离。却不想这一刻的冰寒令他的身躯麻痹了些许,动作出现了瞬间的迟滞,而就在他身躯迟滞的瞬间,李钦的手微微的回收,曼妙的转了一个小圈,再一次按在了他的圆环之上。这一下,从圆环之上传来真力有和原先不同,不再是锋锐和冰冷而是异样的酷热。 这股炙热的真力化为一道汹涌的狂浪与前面那股寒冰之息交汇在一起,非但没有熄灭前面那股真力之中的深寒,反而化作一股更加强大的爆裂之力在边不负的身体里炸裂开来。 一时间边不负口喷鲜血,踉跄而退,偌大的衣袖连同他手上的圆环一起炸得粉碎。 “好强!”边不负的气息委顿下来。他冷冷的看了一眼李钦和同样在一旁面对突然出现的紫衣妖刀而显得有些不知所措的旦梅,连招呼也不打一声便转身离去。 ------------ 第九十章 论魔门阴后降临 魔门的人突兀的走了,正如他们突兀的来一般。 这一战开始的突然,结束的也很快,直到魔门的人都离去了几个呼吸,李钦的手下才匆匆跑来。 “主公你没事吧!”岑文本,南宫海珠,古俊,风天清等人闯入,在他们的身后跟了几十名全副武装的士兵。 “还好”李钦轻轻摇头:“总算没有被魔门的人杀死。” “什么?”听李钦如此说,众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魔门这个隐世门派在江湖上露面的次数虽然不是太多,可也是人人喊打了。所有的坏事背后必然有魔门的身影,江湖上的人大都如此传说。 这里面必然有所偏颇,但大体还是不差的。 魔门中贪花好色之徒有之,阴险狡诈之人有之,残酷暴虐之人有之,唯我独尊蛮,横无理之辈也有,他们个性古怪,所作所为大都不合常理,为天下人视之为异类。 久而久之,大家都将他们视如蛇蝎。 对于魔门中人,大家都怕得很,也仇视得狠。 天下人没有一个愿意和魔门打交道的。李钦的这些手下也不例外。他们听说李钦遭遇了魔门中人的刺杀,不由得担心起来。 “来得是谁?”风天清惊问。 “来得是阴葵派的银发魔女旦梅和魔隐边不负。”李钦悠然答道。 “魔隐边不负?那可是魔门八大高手之一,据说其武功仅在阴后祝玉妍之下呢。”风天清惊呼起来:“这可是宗师级别的高手——主公你真的没事吧?” “没事!对方是两人,我们这边也是两人,而且边不负的功夫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他的魔心连环被我打的粉碎,只怕要好一阵子不能作恶了。”李钦微笑着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说出这一战的结果。 “那就好!那就好!”众人闻言不禁松了一口气,看着李钦的目光也变得更加热切一些。 现在是一个乱世,在这个乱世里,江湖朝堂之间的界限已不是那么分明了,各种刺杀事件时有发生。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各个势力对江湖人士的招募争夺就成了必然。 然而保镖再怎么厉害也有护卫不到的时候,在这种情况下,主公若是能够一身不俗的武功对其势力的安全也是一个保障。尤其在李钦眼下还没有子嗣的时候。 事实上眼下天下各大势力的主君,不是出身门阀,便是出身黑道,他们都拥有一身不俗的武艺。 不过,魔门的大名着实令人不安,尽管李钦取得了这一阵的胜利,但他麾下的将军幕僚们心中依旧担心:“主公,为何魔门的人会来袭击我们呢?” “大约是因为我们打了辅公佑,破灭了杜伏威的美梦吧。”李钦思索着说道:“最近我们得罪魔门的就是这一点了。唔可能还有我们击败了林士宏的原因。” “林士宏和辅公佑?”岑文本、南宫海珠和古俊一愣。 “对咯,他们都是魔门的人。”岑文本突然记忆起来:“不过,魔门不是一盘散沙么?两道六派互不统属。林士宏好像阴葵派的,辅公佑好像是天莲宗的,两边不是一个门派会守望互助么?他们可是魔门啊!都是自私自利的人。” “这不是不可能的,你没看到么?眼下的情况就是如此啊。辅公佑是天莲宗的人,可眼下为他们出头的却是阴葵派的人,阴葵派在南方下得一盘大棋啊。”风天清笑着摇头。 “大棋?”众人越发的不解了。 “林士宏、辅公佑这两个都是魔门的人。可你们知道,白清儿和绾绾么?”李钦笑着说道:“白清儿是襄阳大豪钱独关的小妾,钱独关是如今襄阳城的主人。而绾绾刚刚以美色谋害了竟陵独霸山庄的庄主方泽滔,方泽滔是竟陵城的主人。如今的竟陵大战是由他遇害开始的。” “什么?”众人闻言一惊,俱是若有所思起来。 “在我们西进之前林士宏占据九江、豫章、鄱阳、临川、宜春、庐陵等地,南接岭南,北抵长江。而辅公佑则与杜伏威控制了江淮一代。 杜伏威想要西进,其中肯定也有辅公佑的揣动。若是让杜伏威占据了竟陵,与钱独关、林士宏连在一起,只怕整个淮河以南都成了阴葵派的底盘。这才是阴葵派在天下的布局。”在众人思索的时候,风天清悠悠的说出了他根据情报而得来的结论。 “南北之争么?阴葵派想要据有南方而抵抗北边?”众人惊讶不已,同时大家有意识到了一点:“这么说来我们攻打林士宏、萧铣,如今又干了辅公佑、杜伏威,岂不是大大的得罪了阴葵派?” “的确如此!”李钦重重的点头,随即又无所谓起来:“得罪就得罪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们只需按照我们自己的谋划行事就好。不必管那么多!阴葵派的谋划虽然不错,可力量太过分散了。就算没有我们阴葵派在南方的势力想要统一也是一件麻烦的事情。而且” “而且什么?”众人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李钦。 “而且我们和魔门未必非得死磕到底啊。”李钦轻描淡写的说出令人惊讶的话语。 “什么?”众人再次吃惊。 “主公你确定你没有发昏么?我们的行动完全破灭了人家阴葵派的计划,你却和我说们没有必要和魔门死磕到底?这还真是”众人诧异的看着李钦,觉得他这完全是在说胡话呢。 “你们以为这不可能?”李钦好笑的望着他们:“我以为这确是很有可能的。” “哦?是什么理由让你如此笃定?”众人正在不解的时候,一个温和好听的声音,在县衙的围墙上响起。 众人惊诧不已的循声望去,但见在微微亮起的晨光之下,一位衣饰素淡雅丽,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的女子,正迎风而立,面对他们。 她的身形婀娜修长,头结高髻,纵使看不到她的花容,也感到她迫人而来的高雅风姿。只是她站立的姿态,便有种令人观赏不尽的感觉,又充盈着极度含蓄的诱惑意味。 如此不用露出玉容,仍可生出如此强大魅力的女子,众人看得都惊呆了,他们以前连做梦都没有想过,世间还有这样的女子。 “她是谁?真想看看她的样貌。”众人在迷醉之余,对此有着充分的好奇。 面对如此富有气质的美女,在场的哪个男子不心存爱慕,想要一睹芳容呢。 众人 ------------ 第九十一章 说未来魔门新思 这一击之下,李钦和祝玉妍两人小小的交换了一招,看似难分高低。可李钦却明白论彼此之间的真实战力,祝玉妍还是比自己要高上不止一筹两筹的。 同样都是宗师,李钦估计自己只是接近宗师中阶的水准,而祝玉妍已是宗师高阶了。至于更加恐怖的石之轩、宋缺之流,或许是在宗师巅峰的层次上——这都不是现在的自己可以比拟的。 不过,自己也是宗师了。以这样的境界和匹配境界的战力而论,对方想要拿下自己却是不太可能。 祝玉妍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一击之后,她攸的退后,紧紧的盯着李钦,原本高高在上目光这一刻也变得平和许多。或许她也认可李钦已然有同她正面论道的资格了。 “你说我们圣门千百年来一直想要得到的目的?你知道那是什么吗?”祝玉妍轻声开了口。 这一开口,众人不禁都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李钦和李雅更是觉得方才几乎都要凝滞的世界,一下子都变得鲜活起来。 “呼!” 李雅大口大口的喘气,心中早已惊骇无比: “我原以为我的实力应该算得上不错,能够帮得了李君,却不想……和李君所要面对的这些人相比我还是太弱了啊。不行,我必须变强,必须尽快追上李君的步伐,至少不能落下他太远。” 李雅想着,眼神越发的坚定起来,她对变强充满了渴望。 这时,她听见李钦那不卑不亢的话语从容的响起: “魔门是什么?魔门不过是被主流摒弃妖化的一群人,互相连接而成的组织罢了。 你们饱受主流排斥的痛苦,艳羡主流中人能够光明正大的行走于阳光之下。说到底,你们还是想让自己成为主流。只要能够做到这一点,我想你们应该是不惜一切的对么?” “你对我们圣门的两派六道似乎很了解啊。”祝玉妍轻声说道,言语中多少有些淡淡的好奇。 “多少明白一些。”李钦笑着点了点头,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阴葵派,代表者的是女子服务业一行,大体是以青楼女子为主,讲求‘男子掌握世界,女子掌握男子’——真是很现实的说法。 花间派,文人骚客一流,作诗画画,是他们拿手的本事。他们比魔门其他派系更贴近主流,但也游离与主流之外,我想他们在你们魔门之中的地位也挺尴尬的。 邪极道,我所知的不多。但知道邪帝舍利是邪极道所创。而从邪极道创邪帝舍利来看,他们似乎是盗墓发丘一流。 补天阁是刺客一脉;天莲宗是商人的代表;真传道是原始道教的直传,讲究房中术的;灭情道则是兔子相公;魔相道,应该是纵横家一派吧。” 李钦侃侃而谈三言两语之间就将魔门的两道六派个点评了够。 “不错,你对我们果然了解的透彻。”祝玉妍抚掌点头,“这么说来你真有办法达成我们的希望咯?” “呵呵,想到达成你们期望并不难。只要上面的人对你们没有偏见,能够给你们安排适当的职位,在宣传上渐渐倾向于你们,那你们的期望在几十年后自然会变成现实。当然,这也需要你们做适当的改变。”李钦微笑着说道。 “什么改变?”祝玉妍有些不解。事实上李钦所说的那一条路她们并不陌生。 祝玉妍在江南的诸多布局,事实上也是冲着这个目的来的,但现在她的布局无疑被李钦搅得乱七八糟: 林士宏被打到了南康,处于李钦和宋缺的夹缝之间; 辅公佑联手杜伏威攻略竟陵,可先被李钦的两个徒弟挡在城下,又被李钦攻下了丰乡县,抄了后路。 到现在祝玉妍唯一还能够影响的势力就是襄阳的钱独关了,那是依靠自己弟子白清儿却掌控的。只是这样的掌控究竟能到怎样的地步,祝玉妍不不敢保证。 祝玉妍估计,要是李钦在击败杜伏威之后,继续北上的话,只怕孤城难守的钱独关,怕是也只有投降一条路可走了。 “这样一来……李钦一统江南便成了现实。如果在他完成对江南的控制之前,对北方依旧没有统一的话。那他想夺取天下还是十分可能的。”祝玉妍很明白这一点。 她抬头看了看显得十分年轻,年岁绝对还不到三十的李钦,心中充满了无奈和钦佩:“能够赤手空拳打下这一片江山的人果然非同凡响。眼下,他大势已成,实力又如此不错,我却是不好直接将他给宰了。” 既然没有办法杀了李钦,那就只能好好的听一听李钦究竟是怎么说的吧。 祝玉妍心中无奈的很,但她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她从李钦对魔门的种种如数家珍来看,心中预估李钦对魔门的隐秘肯定知道的很多。因此她也怕把李钦逼迫过甚,以至于李钦拿她的手下开刀。 要知道祝玉妍可是阴葵派的宗主。既然是宗主,那她也算是有家有业的人了。对于这份家业,她还看得很重,自然不愿意这份根基为李钦所毁。 就李钦已经展现出来的实力来看,他的确有这等能力。 当下,祝玉妍凝神,听李钦侃侃而谈: “魔门八大宗派,各有各的门路。对于你们的未来,我有相应的想法: 阴葵派可以为妇女张目,自然可以鼓动妇女参加正式的工作。我的缧丝厂可需要大量的女员工呢。让女人可以自己养活自己,具备相应的经济能力,这一点岂不是比通过男人来掌握世界更好? 而且缧丝厂只是第一步,后面我还打算让女子念书,让女子执政。我认为女人可以顶了了半边天,自然得让她们获得更大的权利; 花间派的人喜欢画画,喜欢作诗,那就让他们去画画,去作诗。一个伟大的时代只有死板的实力可不行,伟大的时代需要大量文人骚客的歌颂,需要文化上的繁荣; 邪极道喜欢盗墓考古,那就让他们去挖掘以前的历史,古今中外的重重,不独我们中原大地上的,就连西方也有许多稀奇古怪的秘密,需要我们去探索; 补天阁刺客,可以归属情报部门的行动小队,对于与我们敌对的势力,我们要不厌其烦的予以毁灭; 天莲宗是商人,那最好……我的治下最欢迎的便是各等商人,有商人我的东西才能卖的出去,才能换得了钱财; 真传道喜欢研究道教,那我可已让他们传道。他们研究房中术,他可以让他们研究怎么样才能大家更容易生孩子; 魔相道,走得是纵横家,那日后帝国的外事部门正好交给他们负责。 就这灭情道嘛……” 李钦说着突然停顿了下来。 “灭情道怎么了?”祝玉妍不解。 “对于灭情道,我真不知该让他去做什么了?和女人在一起还能生养后代,可是两个男的在一起,这实在是……如果可以阴后可要让他们设法换一个行当啊。”李钦苦恼的说道。 “咯咯,让灭情道换一个行当?这话你要是让天君席应听到了,看他不来找你算账。”祝玉妍听说掩嘴轻笑起来。 她这一笑各种妖娆诱惑的仪态显露出来,让李钦身后的人再一次看直了眼。 “席应他还敢来?不是说他被天刀宋缺逼到大漠去了么?”李钦说起自己听闻的事情。 “他现在是在大漠,但这并不代表,他一辈子都不敢回来。”祝玉妍淡淡的瞄了李钦一眼,轻声说道。 “这就是说如果他回来,肯定是拥有了能够抗衡宋缺的实力?”李钦扬了扬眉头。 “嗯!席应不可小看!”祝玉妍的话语越发的轻柔了。 “我不会小看任何人。”李钦轻轻的点头。 “那就好!”祝玉妍点头:“你说的这些我挺有兴趣的。不过能不能成,我还得再观察一下。我希望你说的不会是假话。” “你可以认真的看看!不过,恕我直言,魔门的招牌已经有点臭了。如果你们真的想成为主流,那或许换一个门面会更好些。 阴葵派的名字,你们自己知道就好。对外,你们可以说自己是什么妇女联合会之流。” 李钦好心的建议道。 “阴葵派给你们带来的不是仅仅是传承,更多的是恶名。传承你们可以保留,恶名你们可以抛弃。” “哈……这件事我会考虑的。”祝玉妍对此不置可否。 “你们最好做出正确的选择。另外,你们宗门里的一些害群之马和一些不合时宜的做法——诸如斩俗缘之类最好取消。我将许可你们在我的治下传承你们的学识,你们能够光明正大的行走在阳光下,所以那些太过违背常理的东西最好丢掉。”李钦再一次建议道:“如果你们没有完成这些,天下人怕是没那么容易接受你们。” “你这是在威胁我么?”听李钦如此说,祝玉妍突凝起了气势,目带警告的注视着李钦。 “我只是建议……如果你下不了狠心杀了那些害群之马的话。那我建议你将他们赶到遥远的地方。不要为他们的苦主给找着了。”李钦悠悠的说道。对着祝玉妍的威逼,他也同样提起了气势,丝毫不让的顶了上去。 两者互相对视了一会,祝玉妍轻哼一声,却是放弃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只是,我希望你不要骗我。哼,绾绾就留在你身边吧。我想要看看你究竟是怎么做的。” 说着,祝玉妍飘然远去。只留下包括绾绾在内的所有人,在一边大眼瞪小眼。 ------------ 第九十二章 势窘迫伏威死战 祝玉妍走了,自己的一干手下也坏笑着离开了,晨曦之下的后花园里只剩下了李钦、李雅和绾绾三人,面对脸上绽放着如花笑容,眼中带着脉脉深情的绾绾,李钦视而不见的忽略其中的情义,轻声而直接的询问绾绾:“你说,你师父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绾绾假痴作癫的摇头。 “为什么你师父会把你留下来呢?难道她是想用美人计?”旁边的李雅很是直接的点破了这一点,她一边说,一边挥刀。 李雅的刀很快也十分狠厉。一刀掠空带起尖锐的呼啸,在空气中划出道道如行船于水的尾纹。 这无疑是饱含了她自身精气神的一刀。 一刀即下,二刀复起,一连十几刀过去,刀刀都用尽了李雅的身上的全力。 绾绾笑着旁观李雅的举动心下却是暗惊:“这女的也太拼命了吧!看她这样每一刀都竭尽全力,她难道就不担心自己的身体受不了?” 尽管魔门的某些功夫也很残酷,但还不至于相李雅这般“自虐”。要知道全力挥击出招,却是将自己的真气、精神、力量都压迫到了极点,对自身的精神、血肉、真气以及运行真气的经脉都提出很高的要求。 虽然大家都明白破后而立的道理,知道这样的压迫自己,能让自己成长起来,但如此枯燥无味,搞不好又会伤了自身,且成长速度不一定能比按部就班快上几步的修行方式,早已不被众人所接受。 “这样连,真的能练出什么吗?”绾绾暗暗摇头。 “或许兼而有之吧!元华挺优秀的,师父留下我,一方面是看着元华为她传递情报,端详元华的行为是否言行如一;一方面也是师父心中也存了几分念想……”绾绾落落大方的将自己师父的意思说了个大概。 她没有虚言粉饰,因为她看得出来李钦是一个见多识广老谋深算的人。这样的人,你与他说虚得可没有多大用处,相关的事情你即使不说,他也能看出一个大概。他之所以问你,不过是想验证一番,看看你的性情罢了。 如果你实话实说,那他或许还能给你几分信任。可如果你阴险狡诈的想要粉饰,只怕他表面不说什么,心里却暗自下令将你打入“冷宫”,让你无法接触太多——绾绾当然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在看人说话之下,她自然知道该怎样才能取得,李钦的信任。 即便这样的信任一开始不会很多,但绾绾知道只要自己能够坚持下去,表现出合作的态度,那阴葵派终究也还是能够走入主流的。 “嗯,等我们成为名门正道了,一定要将那些尼姑道士抓起来好看!”绾绾心里凶狠的想道:“听说慈航静斋这一次派出的人叫什么师妃暄的……到时候,你说我该怎么炮制她呢?是让她去青楼接客,还是……” 绾绾想着脸上露出了些许邪恶的笑容。 炮制自己的宿敌,尽可能的予以她羞辱,这是绾绾心中最开心的事情。 “听说师妃暄要在洛阳,以和氏璧来挑选真命天子,我要不要揣动这位去洛阳看看呢?这一战,他十有八九能够战胜杜伏威。 一旦他赢了,杜伏威便只能龟缩于淮泗。到那时,南方的基本上就归于他的治下,只就地域、人口,他或许就算是天下最大的诸侯了。 面对如此强势的李钦,师妃暄究竟会不会选择他呢? 如果不选择,那她的眼光也太次了,她说宣传的想要尽快结束战乱也成了一通假话; 可要是她也选择李钦,却发现李钦最终和我们魔门更亲近一些。嘿嘿,到那时……师妃暄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绾绾开心的想着。 突然,她想到了一点:“我和师父只问了他对魔门的看法如何……却忘记问了他对佛门的看法如何。若是他对佛门的看法也不坏,那岂不……不行,我得好好问问。” 她想着,眼睛滴溜溜的一转,亦是直接询问李钦:“你知道慈航静斋么?那群自诩为正道的人?” “你是说带天选君的尼姑?”李钦闻言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她们太自以为是了……也许她们的初心不错,可他们最终代表的还是佛门的利益。对于佛门,我实在不喜。” “为什么?”绾绾的眼睛悠然一亮。 “佛门占地太众,寺内藏污纳垢,乌烟瘴气,他们不事生产,不缴赋税,还不时不时要兴建佛像……但看洛阳净念禅院的那一间铜殿,就知道他们搜刮了多少。对国家而言他们就是一群寄生虫,挺恶心人的。”李钦对此直言不讳。 “寄生虫?”李钦的话语让,绾绾听了大笑起来。她巧目嫣然的笑着,心中对李钦的所持的立场多少有些了一些肯定:“这个人或许是是我们可以支持的。” “对了,绾绾!”李钦拍手叫了一声。 “怎么?”绾绾偏头看向李钦。 “你们圣门如此有实力,应该很善于打探消息吧。嗯,我想请你们去调查天下寺院的情况,如果其中有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诸如侵占良田,祸害妇女之流,你可以将他们汇报到我这里。我打算办一个报纸,宣扬得天下皆知。佛门的名声现在太好,也该给他祸害一下呢。”李钦鬼鬼的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嗯?这是一个好主意,我这就去安排。”绾绾眼睛一亮,掂起赤足如风中精灵一般轻盈的离去了。 看着绾绾的倩影消失在围墙之后,李钦侧耳听闻了一下动静,再三确认她已经彻底远离了之后,李钦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呼,她总算是走了。” “怎么?你有点舍不得?”接上李钦的话头,李雅有点儿酸溜溜的说道。 “哪里?”李钦小心翼翼的陪着笑脸:“和阴葵派的美女打交道,可得提上一百个小心啊。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她什么时候会翻脸不认人。阴葵派是如此,慈航静斋也是一样,这些地方出来的女人,美丽是美丽了,也很有气质,但她们都太功利了。” “所以……”李雅斜眼瞄着李钦,嘴角微微的翘起。 “你知道的,在这样的世界我是绝对不敢招惹什么情债的。因为她们根本不可能陪我们走得太远。我们对这个世界来说终究只是一个过客。”李钦再次提出了一个理由。 “也是!”李雅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钦正想松一口气呢。却听李雅在后面又嘀咕了一句:“只要蔡琰妹妹对你的事情就不反对就好。” “呃……”李钦愣了一下,最终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晓得李雅终究还是放过了自己。 以蔡琰的个性,她会对此有意见? 那怎么可能啊! 三从四德,吾命所宗。她终究是那种传统的女子。 “来,练功!”李钦讪笑了一下,开始了今天的功课。 虽然吸收先天紫气的时间已经错过,但继续坚持早课还是必要的。习武就像是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若没有日复一日的坚持,哪里能攀上高峰呢? 新的一天,在最初的混乱之后,终究是从李钦和李雅的晨课开始的。 级别到了李钦这样的地步,晨课所需的时间并不是很多,在小半个时辰的锻炼之后,李钦又开始了今日的安排。 随着丰乡县被拿下,李钦军已经切切实实的威胁到了杜伏威的安全。 在和阴葵派达成初步的结盟协定之后,关于江淮军的情报便更为详细的传到了李钦的手中。 辅公佑的战败,令杜伏威发了好大一阵的火。 不过辅公佑终究是杜伏威的拜把子兄弟,而且杜伏威也听说了李钦攻略水营的诸般手段,倒也没有过多的怪罪辅公佑。因为他知道那样的手段太过厉害,即使是他自己上,也不可能比辅公佑做得更好了。 “……至少你还带出来了三千残兵和三十艘战船。”杜伏威苦笑着宽慰辅公佑。 最终在责罚了辅公佑二十脊杖之后,这件事也就此算了。 丰乡县已失,水师尽毁,军中的粮草只剩下四日,背后又有来自于李钦的威胁。 江淮军的情况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那……我们究竟该走还是该留。”杜伏威就此事垂询大家的意见。 “我想我们还是保险一点尽快退却比较好些。”辅公佑建议道。他觉得在眼下这种局面下,保存自己的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他是杜伏威的拜弟,算是杜伏威的手下,可在江淮军中也有属于他自己的亲信。眼下用以攻打竟陵的十万大军中,属于他的人马也不少,他并不想自己的势力完全折在这儿。 “回到江淮去,我们去干掉李子通,夺取东海一代,然后北上山东。我听说王世充和李密为了洛阳城而不对付,我想,我们是不是能在这里面渔利一番呢?”出于这样的想法,辅公佑向杜伏威提出了新的作战方案。 这对眼下的杜伏威来说的确是是最适合的了。 但杜伏威却因此而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论及内心深处的想法杜伏威并不想就这么走掉,尤其在李钦面前灰溜溜的走开。 “这岂不是证明我怕了他嘛!”杜伏威想着心底的一点执拗劲上来了,他决定再试一试,若不行再说。 “再攻打竟陵一下吧。我们军中的情况和军中士兵一说,激起他们对生的渴望,让他们背水一战。只要我们能抢在李钦之前拿下竟陵城,那我们就能依靠竟陵来防御李钦的进攻。而且竟陵城里有大量的粮草物资,我们拿下它我们断粮的危险也就解除了。”杜伏威思索着说道。 他不甘心,所以他还想再搏一搏。 “只是我们能拿下竟陵么?那里面的那两个小子,你也不是不知道……他们实力很强。想要拿下,怕是不容易呢。”杜伏威的义子王雄诞皱起了眉头。 “打到现在他们也算是强弩以末了。我想只要我们再攻上一阵,应该能够拿下竟陵的。明天,我将亲自出手!”杜伏威狠狠的说道。 “这……”王雄诞听杜伏威如此说,知道他心意已决,只能无奈的应承下来:“明日我会鼓动士兵们用尽全力的。为了主公的大业……我们必须要好好的拼一番了。” “不单单是为了我的大业!更关键是为了我们所有人的性命。若拿不下竟陵,我们的情况怕是更加糟糕。”杜伏威皱起了眉头。 第二日一早,就在李钦和魔门的人纠缠不休的时候,杜伏威对早已显得有些残破的竟陵城又一次发动了猛攻。 在这次猛攻发起之前,杜伏威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眼下所遇到的情况说了出来: “丰乡县被李钦军偷袭了。我们军中的粮草只剩下区区四天了。前有坚城阻路,后有猛虎来袭。若我们不用我们手中的刀兵杀出一条血路,只怕我们大伙的性命都要挂在这里。 诸位,我老杜向你们许诺过要带你们去看洛阳的风景,现在是我们最危险的时候了。 加油吧!对面的城池也到了最后关头,只要我们再加一把劲将它拿下,那我们缺少的都能补全。上吧,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这一次,我老杜,将会和你们一起。” “噢!”江淮军的士兵们齐声呐喊起来。 杜伏威平素待他们这些将士也算很不错了,是以在眼下,他们也愿意为杜伏威效命,对竟陵城做最后的攻击。 “杀!全军压上!”杜伏威重重的一挥手,大声的呐喊。 一时间,十万江淮兵俱行动起来,冲车,云梯,投石车,都在各自士兵的推动下缓缓向前而去。 在经过了数天的激战之后,竟陵城的护城河早就给杜伏威填平了,现在杜伏威只需要将这些器械推到城墙附近便可以对竟陵城发动进攻。 这绝对是一场苦战,在战斗开始的最初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 无论是在竟陵城中坚守的徐子陵和寇仲,都明白最后的也是最凶恶的一战了。 “必须要拼命了啊。”徐子陵和寇仲掩饰不住满脸的疲惫愣愣的对视了一眼,最终轻轻的点头。 而就在他们给自己做心理准备的同时,杜伏威也在小点声的念叨:“必须要拼命了啊!” ------------ 第九十三章 战竟陵李钦来援 这是对竟陵最后的攻击了,江淮军的攻势从一开始就异常猛烈起来。 “轰!” 冲车那用铁皮包裹的龙头,沉沉的撞在竟陵城那已经带了点缝隙的木头城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在城门咿呀呀的发出难听的呻吟,好像它随时随地都要倒塌崩裂一般。 站在城楼之上,瞪红了双眼,无论如何强打精神也无法掩饰这等疲惫的徐子陵侧耳倾听来自城门的声音。在明白城门已经很难在坚持多久之后,徐子陵果断的下令:“堆石头,把城门给我封起来。” “可是这样的话我们就出不去了啊。”竟陵守将冯青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守住城池就是我们的胜利。杜伏威攻得如此急,说明他们军中已然有了变故。我想可能是我们的援军来了。”同样一身狼狈的寇仲手持一把大刀施施然的走了过来,顶着一脸的苍白冲冯石说道。 几天的攻守,同样疲惫的寇仲身上也很肮脏,古铜色的脸上早已被硝烟熏染的漆黑,身上的衣服早已东破一块西缺一角,其上早已看不出原来的色彩,只有一块新一块旧的血迹遍布。这或浅或深的痕迹,有的是属于寇仲自己的,更多的是属于敌人的。 “你确定?你说过你们师傅一定会来救援,可五天前得到的消息,你们师傅还在巴陵,刚刚狠揍了萧铣一顿,正秣兵历马的想要一统江南,只怕他顾不了这里吧。”同在城头上防守的另一员守将冯汉着紧紧的皱起了眉头,略带怀疑的说道。 他不是刻意怀疑寇仲,只是就已经得到的情报来看,李钦眼下的确正准备南下。以大军运转的速度而言,即使李钦知道自己这边危急,急切的想要领兵来救,只怕也无法一下子从巴陵抵达竟陵啊。 “可如果不是援军到来……杜伏威为什么攻这么急?根本没有必要啊!如此疯狂,不顾一切,不顾部下的生死。杜伏威虽然治政不怎样,但他对自己的士兵不错,他一般不会如此的疯狂。”寇仲也紧锁了眉头,他觉得杜伏威眼下的举动太过反常了。 “轰!”石碎激溅,一块大石落在众人身旁的墙头处,磨盘的石头直接将城墙的垛口砸开了一个口子。 寇仲大喝道:“放箭!” 墙头的弓箭手从墙垛之后发出数千劲箭,朝蜂拥而来的敌人射去。 黑压压的一片箭矢落下,江淮军的军阵一下子就倒下了几百号人。不过,这样损失对江淮军而言还是可以接受的,他们眼皮眨都不眨一下,便继续向前狂冲。 无数的长梯被搭在了城墙上。袖裹绿色绸条的江淮军士兵衔道攀爬而上,往城头杀来。 数千手持钩镰枪和大斧的士兵随之迎上,用钩镰枪推开长梯,用大斧斩断钩锁。以此来应对江淮军登城袭击之举。 参与守城的青壮奋力抬起沉重的礌石往城下砸去。 巨物落地的声音响起,其中包含了许多筋断骨折的声响。 “哗啦啦!” 一锅滚烫的热油也被倾倒下去,鬼哭狼嚎的声音响起,一听就知道城下士兵在热油的浇灌下承受着难以喻言的痛苦。 他们痛苦的哀嚎,对守城的士兵来说简直就是天籁之音。 守城军民正在来回奔走抗敌,人人眼睛血红,脑中只纯有一个简单的目的,就是以任何手段把前来来进犯自己家园的敌人堵住和杀死。 一时间,墙头上伏尸已是处处。殷红的鲜血不住添加在变得焦黑的血迹上,显出一种恶心的感觉,但谁都没空闲去理会。 江淮军的士兵状若疯虎的涌上,即使是箭雨、礌石、滚油都无法阻止他们脚步。一个人跌下去了,后面的人紧接着上来。不一会城头上已是警声处处,岌岌可危了。 形势如此的危急,徐子陵、寇仲等人也无法肖想许多,他们操着手中的兵器领着士兵迎上对入侵到城头的敌人展开厮杀。 这是战争,不是江湖厮杀。在这里用武功对付小兵,来一出割草无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事实上,在这纷乱的战场上,即使是武林高手在其间也不过是稍微强悍一点的小兵罢了。至于真能取得多少优势倒也不见得。 毕竟,江淮军的军势实在太过雄厚了。 竟陵城的守军只有两万多,而江淮军足足有十万。在江淮军不计生死的猛攻之下,城头的防线不断被突破,越来越多的江淮兵杀上了城头。 “难道我们扬州双龙的第一战就要迎来一场大败么?”寇仲一刀劈死一名靠近自己身边的江淮军士兵,脸上有难以掩饰的灰白。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只要我们尽力了,哪里还需要顾忌那么多呢。”徐子陵疲惫的说着,手中的长剑向前一刺,将自己锋刃送入一名敌兵的胸膛,在他的惨号还没出口之前,一脚重重的飞出踢在肚子,将他踹飞到丈许之外,不省人事。 “希望我们能有好运吧!”寇仲叹息一声,其实心里对自己究竟能不能撑过今天不是很看好。 就在此时,众人陷入危急的时刻,一阵炒豆似的枪声噼里啪啦的响起。只见一排枪弹迅猛的袭来,霎时间将徐子陵和寇仲身边的敌兵打倒了一片。 徐子陵和寇仲惊讶的循着枪声响起的方向望去,只见竟陵城中冰玉阁的老板杨义带着两百多冰玉阁的伙计手里提着火枪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 “你们……得到授权了?”寇仲吃惊的问道。 在竟陵开战的最初寇仲在知道竟陵城里也有冰玉阁存在的时候,也曾派人求见冰玉阁的老板,动用自己师父给予的令牌来寻求他们的帮助。但冰玉阁老板只同意给予相应的物资,包括八百甲兵和六千石粮草以及相应的火油、礌石等物。 这些对守城来说确实是很有用,可比起寇仲更想得到的火枪的支援,却被冰玉阁的杨义一口回绝了。 “冰玉阁的火器都是特制的没有主公的许可,我们是绝不能动用它。”杨义冷若冰霜的说道。 寇仲也只得讪讪而归。之后几天出于某种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寇仲并没有去找寻杨义,而是独自承担起防守竟陵城的事情。 直到眼下…… 看见杨义直接带着使用火器的冰玉阁伙计前来支援,也无怪他如此惊讶了。 “是啊!我得到了主公的授权而且……我刚刚得到一个消息……主公已经攻克的丰乡县,溃灭了江淮军的水营。估计主公在傍晚时分就能赶到这里,只要你们能够坚持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赢定了。”杨义喘息着向寇仲和徐子陵通报了来自于李钦处的最新消息。 “什么?师父已经北上了?这是什么时候事情?”寇仲惊讶的问道。 “五天前就已经北上了!”杨义老实的回答道。 “五天前,五天前不是说?”徐子陵一下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我知道了,师父这是在做战略欺骗……谁都以为师父要南下,所以师父北上就能起到突然的效果。辅公佑恐怕也是在没有预料的情况下被师父偷袭了吧。丰乡县是江淮军的粮草转运地,师父攻下了那里。江淮军的粮草就出现问题了。他们支撑不了几天……无怪杜伏威如此焦急。”寇仲迅速分析出了一切。 “这么说来我们只要在眼前这个关口坚持住,我们就能够……”徐子陵振奋起来,“将这个消息传令给所有的士兵知晓,提升他们的士气,这是最后的时刻了我们一定要顶住才行。这一个白天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放弃啊。” “没错!”杨义重重的点头:“为了让你们更好的防守,我从主公那边的得到了授权,给你们准备了一批特殊的防守装备。” “防守的装备?那是究竟是什么?”寇仲对此有些好奇。 “三千炸药包……每一包有五斤重!如果你们一切练武之人来投掷的话,这些炸药包应该能给杜伏威一个好看的。”杨义邪恶的笑了起来。 “三千炸药包?这可是好东西……”寇仲十二分满意的惊呼起来。 在李钦麾下参观的时候,因为他和徐子陵是徒弟,所以得到了李钦的许可,参观了马鞍守备营的训练。他们在参观中见识过炸药包轰炸的威力。那效果,那威势……寇仲表示自己从来没有见过比这个还要具有威力的武器。 五斤炸药包的威力已经完全超越李钦手中那些大炮的威力了。尤其在对付这些没有什么防护的江淮军士兵之上,更显得犀利无比。 更关键的是,这些炸药包使用起来相当方便啊。 在寇仲期待的目光中,杨义着人把装着炸药包的箱子抬了过来。寇仲从其中拿起一个炸药包,在手上掂量了几下,在精灵士兵好奇的目光中用,扯出炸药包的导火索用火折子点燃了,用力将它抛向二十丈来外的城下。 炸药包陨落,旋即爆炸开来。炸药包里的铁钉瓷片四下飞舞,一下子就将列着密集阵势的江淮军士兵扫到了一片。 “哇……”见此,众人越发欢喜起来。如此操作简便,而威力巨大的武器,简直就是守城的利器。 “有了这样的炸药包,我们就能建立更加坚固的防线了。”冯青开新的鼓起掌来。 寇仲将炸药包迅速的分排下去,交给独霸山庄里的那些习武弟子,教会他们如何使用炸药包。让他们专职进行炸药包的投掷。每有危急时刻来临,这些掷弹兵便会将手中的炸药包重重的投掷出去,炸得江淮军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此时,李钦援军即将到来的消息,也被寇仲传了出来。竟陵城里的士兵听到杜伏威后路不稳,自己的援军很快就要到来,不由得士气高涨。 他们都明白只要自己能够坚持下去就能够取得胜利,心中一下子有了企盼——守得更加稳健了。 他们鼓起勇气,奋起身上的余勇,与江淮军激烈的争夺起来。 用自己的刀枪,用自己的血肉,用自己的拳齿……他们寸步不让。 在炸药包和火枪的支援下,竟陵城竟然渐渐的守稳了。无论杜伏威攻得如何激烈,都无法突破竟陵的防御。 其间杜伏威也试图以自身的悍勇,来打开通途,但在火枪齐射和徐子陵、寇仲的联手下,终究还是无法如愿。 战局就是拖延下去。 随着天上的太阳渐渐的转向西侧,李钦水军的炮舰终于出现在了杜伏威的后方。 火炮轰鸣在江面上杜伏威军阵的后面隆隆的响起,虽然没有能够真的给远离江面的江淮军造成什么伤害,可无论是杜伏威还是寇仲都明白这一战的结果已经确定了。 李钦军的杀到,杜伏威根本不可能继续战斗下去。 ------------ 第九十四章 江淮退南下牧场 虽然心中极度不甘,可杜伏威还是撤退了。 江淮大军向东北退去,在李钦的陆营还没有登陆之前,他们走的干净利落,连还保有一定军粮的大营都丢给李钦。 因为撤的迅速,杜伏威的大军理所当然的没有受到什么打击,他们一路向东,忍饥挨饿,连夜退入竟陵城东北的汾川县。杜伏威大军在汾川县稍事休整一日之后,补充了一番粮草,便继续向东,退到清腾县。 到了清腾县,杜伏威才算是松了一口气,盖因清腾县已不属于汉水流域,却是不必担心李钦水师和陆营的追击。 江淮军在清腾休整了足足三天,这才继续向东,退往安陆并由安陆,经木兰、麻城,返回庐江。 因为走的快,杜伏威和辅公佑对军队控制妥当,退到庐江的时候,十万出征的江淮大军还保留了大概八万规模——可以说江淮军的实力并没有遭到太大的损失。 当然江淮军的水军在这一战中全军覆没,这使得杜伏威再也无法在长江之上兴风作浪。为了应对李钦日益强大的水军,杜伏威不得不在长江沿线,遍置烽火楼和床弩、投石机等物,以重兵防御李钦。 这已是大业十四年六月中旬之后的事情了。此时,李钦军击败杜伏威,救援竟陵的消息也已经轰传天下。正如绾绾当初所猜想的那样,在击败了杜伏威,理所当然的据有了竟陵城之后,李钦已然成为天下间最强的诸侯。 此时李钦的领地已是东抵大海,囊括江南,南至临川、庐陵,西据汉水、洞庭一带,可谓是据有荆扬,接壤巴蜀了。 对于如此强大的诸侯,南方的群雄都担心害怕起来。 就在李钦击败杜伏威的第三天清江郡、澧阳郡、夷陵郡、安陆郡、沔阳郡等地的官员都派使者过来,商量投靠李钦的诸般事宜。 其中清江郡、澧阳郡、夷陵郡乃是位于南郡以西的州郡,其守将原本都是隋朝任命的那些人。他们在南郡太守窦庆的召唤和劝说之下,向李钦输诚。 尽管年老,可窦庆却是李钦麾下新进投靠人员中对他最为忠诚的人。 为何如此? 盖因杨广去世之时,萧铣为了谋夺南郡对窦庆进行了刺杀,当时窦庆危机万分。若不是恰好有高人路过,替窦庆斩杀刺客保得窦庆一命,只怕窦庆早在几个月前就死了。 高人没有留下姓名就走了。直到窦庆再次看到她,才晓得她就是李钦的未婚妻李雅——也就是毒岛冴子在这个世界的化名。 李雅对窦庆有救命之恩,窦庆又不是白眼狼自然记在心里。眼下李钦表现得如此强势,他自然认为李钦是能够结束乱世的真命天子,进而一心一意的为李钦谋划起来。 南阳以西的三郡,便是他送给李钦的第一份大礼。 清江、澧阳、夷陵的情况是如此,安陆和沔阳又是另外一番情况。 这两个郡是被杜伏威攻占了的,城中的守将也是投降过杜伏威的人。只是杜伏威攻竟陵甚急,并没有及时将他们撤掉,而让他们继续统领原有城池。 杜伏威来得迅猛,退的也飞快。他带着大军一下子回到了淮泗一带,却将这两个郡县卖到了李钦的嘴边。 安陆离竟陵很近,沔阳就在竟陵的边上。在没有了足够的大军进行防守的情况下,这两地可谓是直面李钦兵锋。 两郡的长官也是明白人,他们知道自己肯定无法抵御李钦的攻击,便干脆再次背叛了杜伏威,将沔阳和安陆献给李钦。 李钦当下接收两郡,并对自己的战线进行了一番调整:李钦以陈国公窦庆为东道总管统领安陆、沔阳、江夏三郡,编练新镇,嗣机夺取义阳、永安两地;以荣国公来护儿的六子来整为南郡总管,都领夷陵、南郡、清江三郡,编练新镇为日后入川做准备。 至于李钦自己则在忙碌了一波之后,前往飞马牧场去拜访里面的主人,以寻求来自牧场的更大支持。 在一番激战之后,李钦的领土已经较最初扩大了数倍。随着领土的扩大,李钦的战线也随之拉长。现在李钦没有继续征战想法,但为了维护领地的安全,并保证对某些敌人的优势,扩军亦是势在必行的事情。 扩军需要人口和装备。人口李钦不缺,装备他拥有产量巨大的马鞍铁厂作为支持也是不缺。只是要与中原,乃至日后的草原群雄争锋,李钦还需要足够的战马。而在南方,唯一能够供给李钦战马的便只有飞马牧场了。 为了得到飞马牧场的支持,李钦派出了他的两个徒弟,也是这个世界数一数二的搅屎棍——自诩为“扬州双龙”的徐子陵、寇仲前往牧场,意图在自己拿下竟陵之前保持和牧场的良好关系,并保存牧场的独立性。 如今,李钦已经攻下了江南大部,并拿下了竟陵与飞马牧场接壤,那对飞马牧场的态度,李钦觉得自己应该需要进行一定的调整了。 飞马牧场就在竟陵郡内,就广义而言,它也算得上是李钦的治下之民,算是李钦自己的势力。对于这样的势力,又掌握了战马如此重要的资源,李钦哪里肯让飞马牧场继续供应他人呢。 尽管李钦手里有完全能够克制骑兵的玩意,但那样的东西想要生产出来,起码还要数量,乃至十数年的功夫,而在那样的神物生产出来之前,骑兵依旧是战场上绝对的王者。 对于这样的王者,李钦自然是希望自己手里能有更多,而别人手里拥有的更少一些了。 于是,李钦来了,带着徐子陵、寇仲和李雅,并自己麾下的主要谋臣,如岑文本、沈落雁、虚行之、耿询等一行十几人来到飞马牧场。 飞马牧场位于竟陵郡西南方位。在这里长江的两道支流漳水和沮水,界划出大片呈三角形的沃原。之后,两河潺潺流过,灌溉两岸良田,最后汇入大江。 这里气候温和,土壤肥沃,物产丰饶。其中飞马牧场所在的原野,牧草更特别丰美,四面环山,围出了十多方里的沃野,仅有东西两条峡道可供进出。形势险要,形成了牧场的天然屏护。 李钦一行是由竟陵西来的,事先他们早向飞马牧场递了拜帖,故而一行人才到飞马牧场的崖口峡道,便有飞马牧场中人迎向李钦。 徐子陵和寇仲毕竟在飞马牧场待过一段日子,对飞马牧场里的人倒是十分熟悉。待双方接近了,徐子陵便小声的在李钦耳边介绍: “这是……新任的三执事许杨、这是牧场的二执事柳宗道,这是牧场的大执事梁治……还有牧场的大管家商震。” “怎么没有牧场主?商秀珣呢?”众人听了徐子陵的介绍,发现飞马牧场的场主商秀珣并没有在欢迎的人群之中,而那些跟随在几位管家、执事身后的牧场骑士的表情气势也很有写不对劲,心中顿时感到奇怪。 沈落雁、岑文本、虚行之都是心有谋略的智谋之士,他们不约而同的想道了一点,脸色也变得不太好了。 “主公小心,飞马牧场对我们的态度有点问题。”沈落雁小声的在李钦耳边提醒道。 “问题?什么问题?”李钦微微一愣,他认真的看了看飞马牧场的几位执事,发现他们的脸上的表情都有些木木的,就算有笑容也显得很假,而他们身后的那些骑士,看着自己的目光更是充满了警惕。 “他们在警惕我们?为什么?”李钦先是有些不解,随之便明白过来:“因为自己太强大了。强大到只要自己愿意,付出一点代价就完全能够将飞马牧场拿下的地步。 飞马牧场习惯于自立了,骤然身边多了自己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也无怪他们很不适应了。尤其在经历了四大寇袭击和李密之子李天凡的一番谋划之后,他们对自己这样的外来人更是心怀戒惧。” “唉……这是不是有点躺枪了?我欲以明月照沟渠,奈何沟渠不肯映明月!”李钦心中暗叹,对于自己此行究竟能不能成功却是不那么自信起来。他已经预料到,自己这一次牧场之行,可能要发费一番口舌了。 片刻之后,众人相遇了。李钦和前来欢迎自己的寒暄客套了一阵,便在他们的带领下走进峡道。 峡道深邃而宽敞,只是这样的宽敞只是针对像自己这样十几二十人的小队伍而言。事实上整个峡道的宽阔度在百丈左右,作为一般通行是毫无问题的,可要是用大军来进行攻打。那这点宽度对大军来说也只能是呵呵了。 峡道两侧自然是百丈之高的崖壁。这些直上直下的崖壁上没有一丝半点特植物痕迹,想来即使是猴子也不好在这里攀登。 峡道出口处设有一座城楼,楼前开凿出宽三丈深五丈的坑道,横互峡口,下面满布尖刺,须靠吊桥通行,确有一夫当关,万夫难渡之势。 牧场的主体是位于盆地式的谷地之中。从峡道出来,便是一片稍缓的山坡,行走在这里,自然可以清楚的看到牧场的一切:见到山下田畴像一块块大小不一的毯子,彼此交错镶嵌,构成美丽的图案。十多个大小不一的湖泊像明镜般贴缀于充满悦目色彩,青、绿、黛各色缀连起来的草野上。碧绿的湖水与青翠的牧草争相竞艳,流光溢彩,生机盎然,美得令两人屏息赞叹。 无论从任何角度看去,草原尽头都是山峰起伏连线,延伸无尽。 在这仿若仙景的谷地中,密布着各类饲养的禽畜:白色的羊、黄色或灰色的牛,各色的马儿,各自优游憩息,使整片农牧场包添色彩。 而在西北角地势较高处,建有一座宏伟的城堡,背倚陡峭如壁的万丈悬崖,前临蜿蜒如带的一道小河,使人更是叹为壮观。 这就是飞马牧场了,位于竟陵西南的山谷之中,一处宛如桃源仙境一般的存在。 ------------ 第九十五章 说牧场订单加量 飞马牧场传承至今已有近两百年了。 第一代建这城堡的飞马牧场场主商雄,乃晋末武将,其时刘裕代晋,改国号宋,天下分裂。 商雄为避战祸,率手下和族人南下,机绿巧合下找到这隐蔽的谷原,遂在此安居乐业,建立牧场。 由牧场建成至隋统一天下的一百六十年间,飞马牧场经历七位场主,均由商姓一族承继,具有至高无上的威权。 其他分别为梁、柳、陶、吴、许、骆等各族,经过百多年的繁衍,不住往周围迁出,组成附近的乡镇,至乎沮水的两座大城远安和当阳,其住民过半都源自飞马牧场。 飞马牧场亦是这区域的经济命脉,所产优质良马,天下闻名,但由于场主奉行祖训,绝不参与江湖与朝廷间的事,作风低调,一贯以商言商,是以在江湖上若不是地位高到一定程度,基本上没有多少人听闻飞马牧场的名声。 第一代场主商雄乃武将出身,深明拳头在近的道理,遂鼓励手下族人研习武艺,宣扬武风,是以牧场内人人骁勇擅战,无惧土匪强徒,成为了一股能保证地区安危的力量,赢得附近城镇住民的崇敬,成为这一区域的定海神针。 在如今天下的大乱的世界之中,竟陵西南这一区域,乃至南郡偏北的一块,虽然没有明说,但天下人大体也认可,这是属于飞马牧场的地盘。 有地盘、有资源自然会为别人说觊觎。尤其是想要称霸中原,没有足够强悍的骑兵根本是不可能达到的。为了自己的霸业,李密派出了自己的儿子李天凡谋划牧场。 李天凡拉拢牧场里想要上位的人,更与四大寇和阴葵派联系在一起,意图一举将飞马牧场中人和前来飞马牧场做客的李阀贵客一举拿下。 但,不想这样的谋划被李钦派来牧场洽谈生意的徐子陵和寇仲给破坏了。 内奸被揪出,四大寇被击溃,李天凡一行都被拿下了。当然,其间还意外撞破了李阀对牧场的图谋,令牧场在某种程度上与李阀交恶。 一连串的变故当真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而后,又从竟陵传来了被杜伏威攻击的消息。竟陵的独霸山庄与飞马牧场乃是唇齿相依,互为盟友的存在。眼下盟友有难,飞马牧场自然要起兵援助。虽然骑兵在守城战中无法发挥其最大功用,可到底还是一股力量。 这是一种态度,究竟能不能成功,飞马牧场也有些忐忑。 徐子陵和寇仲义救飞马牧场的举动,让他们赢得了牧场众人的信任。这支援兵便被托付给了两人。 “若是实在不行,你们就带那两个小子逃回来。杜伏威动用了十万大军,那可是不容易对付的。”在听说了江淮军的雄势之后,大管家商震小声的叮嘱统兵的将领骆方。 骆方点头领命,心中对于就究竟能不能成,并不抱多少希望。 江淮军可是有十万,而牧场加上竟陵的守军也不过两万多一点罢了。这样的兵力对比,实在是令人有些心烦。 却不想后来的变化更让飞马牧场的人心惊:徐子陵和寇仲这两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竟然在杜伏威的猛攻之下足足坚守了七天; 而七天之后,接连击败张善安、林士宏、萧铣等南方群雄的李钦北上,突袭了江淮军,溃灭了江淮军的水师,夺取了丰乡县,更在之后直接驾临竟陵城战场,迫使江淮军东逃。 杜伏威撤退之后,竟陵自然而然成了李钦的地盘,而李钦更是挟带击败杜伏威的威风,连续接受了江北江南郡县的投靠,在荆北之地建立了相当稳固的厚势。 于是,飞马牧场的人惊讶的发现,在杜伏威这个可怕的敌人被击退之后,自己的身边竟然盘踞了一个更加强大的势力——李钦。 这样的势力对自己的飞马牧场究竟存了什么心思?他们会不会想要拿下我们飞马牧场?对于他们我们究竟该怎样应对? 飞马牧场的人对此争论不休,其中认为李钦可交的人有之,认为李钦并不可靠的人也有,就连飞马牧场的场主商秀珣也在众人的争论中迷糊的心思,不晓得究竟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他们接到李钦要前来拜访的帖子。 李钦想来做什么?是不是攻打飞马牧场的前奏? 牧场中人说得纷纷云云,最终还是商秀珣拍板做出决定: “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那拜帖过来求见自己的。这礼数可是做到了。人家依礼而来,我们总不能对他失礼。 总之……无论他做如何打算,我们都得和他见个面,看看他的打算……外面的人虽然不可靠,可我们也不能拒绝所有的外来者,我们是商人,我们还是要做生意的。” 场主大人发话了,这话也没有说错,下面的管事们自然也只能领命。只是出于担心商秀珣的安危,他们坚决不肯让商秀珣去迎接李钦。 “李钦据说已是宗师级别的高手了。若他对场主心怀不轨,暴起发难的话,只怕……我们这里没有一个能赢下啊。为了场主的安危……还请场主安坐城堡之中吧。”管事们整齐的恳请道。 “这会不会太失礼了?如果人家是抱着好心前来的话……我们这样做会不会过分了些?”商秀珣略略有些迟疑。 “失礼或许有些,但也不算太过。彼此互不统属,决没有场主直接相迎的道理。若李元华真的抱有善意的话,他想必也不会在乎这些。最多我们在日后的交易中给他一点好处罢了。”管事们一致说道。 在经历了一番变故之后,他们对商秀珣倒是认可了许多,都一个心思为商秀珣谋划起来。 于是,便有了李钦所见到这幅场面。 对于这些李钦是不知道的。眼下他正在牧场几位管事的带领下漫步往牧场的城堡走去。 李钦一边走,一边四下端看,他和岑文本、虚行之、沈落雁等人在无声无息中交换了一个眼神仔细的观察建在牧场各险要和关键处的哨楼碉堡。他发现这些防御工事的建立很有规矩,其间错落有致的布局,往往让想要攻打牧场的人付出极大的代价。 “这飞马牧场果然是一出险要的关隘,急切间不可得手。对付他们,用重兵强攻硬打绝对是无法奏效的,想要让他为我所用,却是得用怀柔的手段才行。”李钦暗自念叨着,越发坚定自己原有的打算了。 众人缓缓向前,巡游了飞马牧场的雄关险隘,只见城墙依山势而建,磊岩而筑,顺着地势起伏蜿蜒,形势险峻。城后层岩裸露突角峥嵘,飞鸟难渡。 队伍通过吊桥跨河入城,守桥者大都凛然,刀出鞘,弓上弦,气氛肃然,予人以大敌来临的感觉。 “最近的变故太多,所以大家对外来者都有一番戒惧。”大管家商震客气朝李钦一拱手,略带歉意的解释了一句。 李钦颌首,对此不置可否,也不知是认可了,还是不在意,或许还有别的想法。牧场的诸位只觉得李钦面容沉静,喜怒不形于色,给人以高深莫测的感觉。 入城后是一条往上伸延的宽敞坡道,直达最高场主居住的内堡,两旁屋宇连绵,被支道把它们连结往坡道去,一派山城的特色。 道上人车往来,俨如兴旺的大城市,孩子们更联群嬉闹,使来访眼界大开,啧啧称奇,想不到在这样的乱世里竟然还存在着如此质朴的福地,隐然间还有魏晋遗风,古朴而飘逸。 城中建筑物大都以石块堆筑,型制恢宏,大气古朴,与外界有明显的区别。众人一路行来,但见沿途钟亭、牌楼、门关重重、朴实无华中自显建城者豪雄的气魄。 而内堡更是规模宏大,主建筑物有五重殿阁,另有偏殿廊庑。大小屋宇井然有序罗列堡内,缀以园林花树,小桥飞瀑,雅致可人。 场主商秀洵的起居处是飞鸟园,位于内堡正中,由三十馀间各式房屋组成,四周围有风火墙,是砖木结构的建筑组群。 由于庄园居于高处,不时可看到飞马城下延展无尽的牧场美景,在明亮的阳光照射下越见鲜活明快起来。 李钦等人在众管事的引领下,穿过前院,来到飞鸟园中,但见厅堂等主体建筑兼用穿斗式和抬梁式的梁架结构,配以雕刻精美的梁檐构件和华丽多变的廊前挂落,加强了纵深感,在园林的衬托下,予人明快、通透、幽深的感觉。 主厅之前,汉白玉砌成的五层阶梯之下,一位仪态万千,乌黑漂亮的秀发像两道小瀑布般倾泻在她刀削似的香肩处,美得异乎寻常,差点可以跟婠婠媲美的劲服女郎,立于当场。 淡雅的装束更突出了她出众的脸庞和晒得古铜色闪闪发亮的娇嫩肌肤,散发着灼热的青春和令人艳羡的健康气息。 她那对美眸深邃难测,浓密的眼睫毛更为她这双像荡漾着最香最醇的仙酿的凤目增添了她的神秘感。 她嘴角上扬,脸上显出淡淡的笑意。遥遥的看见李钦等人过来便抢先几部迈前,朝李钦躬身拱手。 “在下飞马牧场商秀珣见过吴公!方才有事,未能及时陛迎,还请吴公见谅。”商秀珣客气的说道。这也只是一个糊弄人的解释罢了,商秀珣也只是这么一说,大家装聋作哑听过就好,谁也不会去深究——因为深究可就是扯破面子的事情了。 没有人会如此不智。 当下李钦淡笑的拜拜手:“是我来的冒然了。” 双方步入主厅,分宾主跪坐于长几之后,互相寒暄了一阵,正式介绍了彼此之后。商震才在商秀珣使了一个颜色之后,朗声询问李钦的:“吴公新得南郡、竟陵,想来应该军务繁忙,怎今日有空来我飞马牧场呢?” “我来拜访飞马牧场是为了两件事情……第一,我是来感谢飞马牧场对竟陵城的支持。若没有飞马牧场的儿郎支援我两位徒弟守城,怕是他们早就被杜伏威给拿下了。这个情我必须承受;第二,上一次我让我两位徒弟来这里下了订单,我觉得有些问题……当时的订单已经不足以满足我的需求了。现在我的军队在急速扩张之中,我对牧场的战马有更多的渴求,所以我想向牧场追加订单,购买更多的战马……以及大量的羊毛。” “战马和羊毛?”商秀珣惊讶了。 李钦向自己购买战马,她还能够理解,只是这羊毛…… 羊毛能做什么呢? 这东西基本上都是被人遗弃的,就是白扔在地上也没有要的。 为何李钦会…… 难道这是他对自己的感谢? 不对,如果他要收购羊毛的话肯定会大量的。看他郑而重之提出来的模样,这羊毛的收购价格恐怕会与战马持平。 若是这样…… “羊毛究竟是用来做什么?”商秀珣不由自主的问了出来。 “这个嘛!我们还是一步步来吧!先说说战马……”李钦并不回答商秀珣的话,而是提起旁的事情。 他在耍花招,故意吊一吊商秀珣的胃口。 这个手段并不高明,商秀珣也看得出来。 不过,商秀珣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很是雅致的开了口:“你说你要向我们飞马牧场增加购买战马的订单,不知你到底需要多少战马?” “你们牧场一年能产生多少战马呢?五万,十万?还是一百万?不管你们能够生产多少战马,我打算全都吃下!”李钦淡淡的开了口。 “所有的……你没开玩笑?”听李钦如此说,商秀珣第一个反应就是李钦发疯,当下她诧异的出口,可在看见李钦脸上那淡然而坚定的神情之后,她微微的诧异了一下,随即又小声起来:“你确定你真的想全部收购?” “自然!战马可是非常重要的资源,这种东西自然是我们越来越多,敌人越来越少最好。我可想着要北上中原问鼎天下的,你说我怎么可能让战马流入到别人手中么?”李钦淡淡的解释道。 这是李钦想要收购飞马牧场战马的一大原因,而且是很重要的一大原因。 “这不可能!”听了李钦的说法,飞马牧场的商震大管家首先反对。 “为什么不可能?飞马牧场不是再商言商么?既然是在商言商,那么只要有人上门来向你们购买战马,你们就应该卖了才是,只要你们把战马卖出去,又何必管买你们的战马的人究竟是谁了?一个人买是买,几家买也是买,这对你们来说根本就没有区别呢。”李钦淡淡的笑了起来。 ------------ 第九十六章 马与羊讨价还价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你这么做可是要我们飞马牧场失信于人啊!”李钦的说法是一个理儿,但商秀珣那好看的眉头依旧紧紧的皱起。 “怎么说呢?”李钦故作不解的扬了扬眉头。 “我们飞马牧场的战马订单可是排到几年后了。买家也不止一个。人家订金都交了,你让我就这么把战马都卖给你,岂不是让我要毁约么?即便你李钦已是天下第一诸侯也不可如此霸道。”商秀珣认真的反驳道。 “呵呵……”听着商秀珣反驳的话语,李钦蓦然大笑起来:“是我方才说差了……我并没有让你们飞马牧场失信于人的意思。你们已经承接的订单,你们当然可以继续出货。但,也就到此为止了。除了现在已经签单的之外,所有的战马我都将包圆了。” “你是说你将我们已接订单之外所有的战马都包买了?”商秀珣扬了扬眉头:“你出价多少?不会压得很低吧?虽说量大我应该给你优惠,但你这可是包买,现有订单交付完成之后,我将只供应你一家。有道是客大欺店,我实在是有些担心。也许,你现在说的很好,可日后万一……我们牧场不是亏大了?乱世里,战马的价格可是年年上扬的哦!” 商秀珣到底也是商人。在商言商,在必要的义理之外,商秀珣自然追求的也是利益的最大化了。所以,她那样说了。当然,这也和她并不愿意将战马全部都包销给李钦有关。 毕竟,她也明白将自己的所有战马都销售给一个客户对自己并不利——那是会受制于人的。 商秀珣很明白这一点。她更清楚的是如果将所有的战马都交给李钦的话,那消息传到江湖上,只怕江湖上很多人都会说飞马牧场违背了祖训,在乱世里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这可不太好听!”商秀珣不愿如此,但也不好明着惹毛李钦,只能适当提高自己的价码了。 她这也算是在婉拒了。 “那我许诺十年之内每年按市价上调一成购买你们牧场所有的战马如何?”但李钦笑着像是没有听出商秀珣话语中蕴含的意思一般,笑着做出了许诺。 “也就是说你的统购只维持十年是么?”商秀珣猜出李钦的意思,但他还有些不解:“为什么只有十年?” “十年之后,我或许就不需要骑兵了。”李钦淡淡的说道。 “十年之后不需要骑兵?这是什么意思?”李钦的话语让大厅里的所有人都感到惊讶。 只有李雅淡淡的笑了起来,她知道李钦说的是什么意思。她见过骑兵没落的惨景,虽然那时从课本上知道的——李钦无疑是朝着那条路发展。 虽然十年之后,李钦未必真的能够制造出,完全取代骑兵战马的钢铁怪物,但依照李钦眼下的进度,十年后李钦绝对能够将机枪搞出来。一旦有了机枪,再想用战马突袭步兵,那只能寄望老天庇佑,那个步兵的指挥官是一个傻子了。 当科技开始发展的时候,骑兵的力量注定是要没落的。除非有传说中的基因科技加持,让战马朝着非凡的方向发展。 十年,李钦有这个自信。 而且十年之后……不,甚至六年之后自己这些人可能都已经不再这个世界上了。 按照主神给自己规定的时间,自己最大的对手,那群和自己一样的轮回者,将会在六年的之后降临于北方的草原,那时一场大战,不是自己平推了他们,就是他们反推了自己。 十年,或生,或死,可能一切都将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当然,这些事情太过隐晦,除了李雅和蔡玟,其他人未必会懂。但他们根据李钦所说的话,却是有了另外一个判断,“十年之后就不需要骑兵?你是说你将在十年内统一天下么?” “或许吧。以我现在的发展,十年内统一天下,也并不令人意外,不是么?”李钦自信的笑着,淡淡的反驳道。 “这……的确是如此。”这一点商秀珣也不得不承认。 尽管天下从古至今都是以北统南,可如今李钦占有的优势实在太过明显了。眼下北方群雄之间的战争还在持续着,估计他们还需要一两年的时间才能分出胜负。 只要李钦能在接下来的一两年时间里稳定的发展,在江北继续扩张自己的底盘和实力,那最后又他取得天下似乎也是可以预期的。 这一点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李钦自己也不例外。 别看他现在一口下吞了这么多的地盘,似乎是有些吃撑了,但只要给他一年半载进行消化,他便拥有更强大的军力和更多官员去对付那些北方的群雄了。 事实上,在李钦已经控制的江左本土,也就是江宁、余杭、毗陵、吴、宣城、会稽、新安、遂安等地,各种扫盲培训班,技工培训班,官员速成班都不断开设着。 在李钦细分官员职责的情况下,每个官吏真正所需要管理的东西并不多,他们变得专精起来,入职的门槛也大幅降低了。再有大批人口为基础,进行速成培养之下,每个月从官员培训学校出来的官吏都很多。 李钦是在县里设立培训班的,一城一校。每个学校,又分了好几个班,每一个班学习的内容和时间都不同,但即使是学习时间最长的,也没有超过半年。 一个培训班,每一期至少会有一半的人毕业。而这些毕业的人通过了相应的庶务考核,都足以胜任李钦治下最基本的行政工作。 在新得的江南、汉水、洞庭等郡县,李钦将几百上千这样的低级人才派了下去,以他们来构建自己在地方最为坚实的统治基础。 “南吴的官和他的兵一样多。”这是北方某些势力用来指着李钦的话语。在他们的看来,以数百万百姓来供养近十万官吏的行为,的确是疯狂得过分了。 他们都认为李钦的财政会因此而崩溃。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李钦采用的是这个乱世里最坚挺的粮食本位制。 姑且不论李钦已经占据的江南鱼米之乡只要经过着力的开发便能够产生足够的粮食供给,就说李钦自己,他在个人空间里所具有的粮食便足够全天下六七千万人食用一年的。 在如此雄厚的粮食储备面前,无论李钦的官员有多少,他都具有支付的能力。 更别说,李钦眼下占据江南已有盐铁之利了。 总之,在良好的财政和大量并不算怎么优秀的官吏的支持之下,李钦对地方的掌握是十分迅速的。而在他完成了对地方的把握之后,直接临民的他所能调集的资源力量也不是北方、南方那些皇权不下乡的势力所能比拟的。 对李钦来说,他最危险的就是眼下,只要错过这一段时间,他的实力就会进一步增长,变成足以碾压所有人的地步。 这是李钦底气之所在。也正是因为他有了如此底气,所以他说出来的话,才那样的自信。 当然,这一点,外人也不太明白,但以他们的眼力,他们还是能够看出,李钦的势力正处于良好的运行状态之中,算得上是蒸蒸日上了。 蒸蒸日上的势力,往往具备有很可怕的实力。大家不知道李钦如此势头能保持多久,但只要他能持续的保持下去,那拿到天下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沉默在飞马牧场中人间保持着。场主商秀珣皱着秀眉在紧张的思考着,李钦提出的条件,就现实的利益而言,并不好拒绝,但就牧场长期的利益来看又是不适合的。 究竟要不要答应呢? 众人都在想。 “如果你……能保证你所言皆实的话……”商秀珣思索了一下,终于开口了,她先说了这么一句,随即顿了顿:“那么,这件事我应承下来了。天下大功,莫过于从龙,我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说着商秀珣的一双美目,熠熠有神的看着李钦。 “呵呵!这可是很深沉的责任啊!”李钦闻言哂然一笑,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笔直,淡淡的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人失望的。天下,我是拿定!”李钦自信的说着,浑身上下的霸气勃然而发,让大厅里的众人不由自主的一阵失神。 “好啦!”商秀珣乃是非常人,除了李雅,她倒是厅堂之中最先几个回过神来的人,但见他轻轻的拍手,笑着说道:“战马的事情说完了。那我们说说羊毛吧!羊毛究竟能做什么呢?虽然西方有什么羊毛毯的说法,可是在东方却没有这样的技艺。你究竟想要羊毛作什么?” “衣服,军装!”听闻商秀珣的疑问,李钦嘿然一笑,淡淡说出了自己想要羊毛的用处。 “军装?”商秀珣对此诧异无比:“羊毛能做衣服么?” “呵呵!”李钦轻笑一声,朝李雅使了一个颜色。 后者会意,将自己带来的盒子取出,摆在众人的面前,打开了。 盒子分做两层,第一层放着一袭厚实的白色长衣。这衣服的样式十分古怪,布料挺括,有筋骨。 李钦将衣服取了往自己的身上一罩,系好金色的扣子。几乎是换了一个模样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众人只觉的这衣服汉服不像汉服,胡服不像胡服,偏生看起开很是干练,举手投足间只有一股英武的味道。 “这是军装?”商秀珣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这是军装!”李钦笑着点了点头,旋即走到一边,将盒子的第一层抬起,露出了底下第二层的衣服。 那也是一件衣服。只是这件衣服和先前的那件不同,样式倒是传统汉服的短衣样式,织造衣服的“布料”和传统的不同,那不是用编织密质的布料完成的,而是用一根根粗大的毛线编织而成的。 “这是什么?”商秀珣看着有些好奇。 “毛衣,准确的说这是羊毛衣。将羊毛编织成羊毛线,然后用毛线织成毛衣!”李钦微笑的解释道:“这样的衣服穿在外衫之内,很保暖的,最适合北方人们过冬之用了。军装可以装备军队,毛衣则可以给所有百姓保暖。这是一个很大的产业呢。想想看天下有多少人,如果每个人都穿一件毛衣,那你们真能够富可敌国呢。” “这……你打算将这个产业交给我们?”被李钦这么一说牧场的许多人都对此富有兴趣起来。 “呵呵,你们心动了?你们有织羊毛的机器么?你们有将羊毛制成毛呢的技术么?”李钦微笑着问了几个问题。 “这……”李钦的话语把牧场众人的火热一下子浇了一个通透。对于李钦的问题,他们一个也回答不上来。他们这才发现想要用羊毛谋利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你们还是先做好羊毛的供应吧!”李钦微笑着说道,“羊毛织布的技术,我后面会提供的,但不是现在。而且,现在你们的营生主要在战马之上,不是么?虽然我认为以后羊毛的利润肯定会超过战马,可是口说无凭,你们也需要真切的看到才能下定决心啊。” “这么说也是!”商秀珣重重的点头。 这件事,也就这样定了。 两件事都谈完了,双方的关系自然也更近了一筹。尽管彼此间都没有说什么结盟之类的话语,只说这是交易,可谁都晓得,随着李钦将飞马牧场今后数年的战马产量全数包圆,飞马牧场其实已经绑到了李钦的身上。 飞马牧场看好李钦愿意在李钦身上押宝。而作为报答,李钦不但愿意高价购买飞马牧场的战马,很愿意将羊毛的行当交给飞马牧场负责。 毕竟,天下总归会统一的。而在天下统一之后,战马将不那么吃香!飞马牧场辄需找到新的利益增长点,而羊毛……如果它的前景真的像李钦所说的那么广大的话,那它的确是一个很好的新方向。 “这样一来牧场和吴公就算是连在一起了啊!”商秀珣很明白这一点。 ------------ 第九十七章 后山行相会奇人 正事谈完,日头已然偏西,想返回县城已然不可能。商秀珣盛情邀请李钦等人留下,给他们安排好了相应的客房,并为他们准备了盛大的酒席。 这场酒席飞马牧场所有说得上话的人物都参加了。商秀珣就席间向众人正式介绍了李钦,并向大伙宣布飞马牧场已然打算支持李钦争霸天下的消息。 对于商秀珣的宣布,飞马牧场的诸位只有兴奋,而没有担心: 一来,李钦是眼下风头最劲的势力,加入他算不得雪中送炭,但胜在安稳; 二来,在最近的一系列变故中,飞马牧场已然和李阀、瓦岗军和江淮军敌对了,飞马牧场已然不可能继续接受他们的订单,而天下的群雄除了他们几个之外,还有谁需要飞马牧场的战马呢? 巴蜀只求自保; 窦建德、刘周武、梁师都本身就在北方,他们可以直接从突厥人处获得战马; 而南方的李子通被杜伏威所阻隔,也不可能向飞马牧场采购; 至于萧铣、林士宏等人早已被李钦压制的够呛,随时都有可能覆亡,也没有余力购买战马——将战马包销给李钦,这的确是他们所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了。 能购买他们战马的人只有李钦,在仔细肖想一番之后,惊讶发现李钦几乎是他们唯一选择的飞马牧场之人,从李钦今日提供给他们的条件对他这个人有了进一步的认知。 “拥强势而不凌弱,有奇智力,能充分考虑各方面的平衡……李元华果然是大度之人。这样的人如果还不能取得天下,那这个老天也太没眼力了。”飞马牧场的人回想起李钦今日的种种作为,心中暗自感叹。 也许在某些人看来,李钦如此的做法着实不够霸气。但作为“臣下”,大臣们更喜欢一个能够对他们表示宽容理解的主公。至少,在这样的主公麾下,自己用不着提心吊胆。 一席宴会自然吃得宾主皆欢。 宴席之后,李钦与众人回归后院。 此时,夜已深沉,万物皆静,天上满空星斗,却未见月儿露面。 远处牧场的方向间中传来羊马的嘶叫,又或犬吠之声,营造出山城独异的气氛。 在客房里休息了一阵,李钦与徐子陵、寇仲、李雅三人换上了一袭夜行衣,在后院的门口汇合了。 这是李钦的要求。早先在席间的时候,李钦就悄然传音给自己的两个徒弟,告诉他们自己今夜想要去拜访鲁妙子。 对于这一点,徐子陵和寇仲自然不会反对。当下,他们便约定了时间,等到了现在。 “左边去是场主府的飞马园,后面是膳楼,右边是后山……鲁妙子的小屋就在后山的一隅,我们只需要循着声音过去就可以了。”寇仲小声的向李钦解释道。 “行,你带路就好。”李钦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时徐子陵却很是好奇的发问:“师父啊,你为什么要去拜访鲁妙子呢。” “鲁妙子可是天下第一奇人……之后会不会还有能和他比肩的,我却是不知道了。他早年受了阴葵派的伤,已然到了灯枯油尽的地步了。 我若不赶紧来救他,他怕是就要挂了。这实在太可惜了。我需要他或者,需要他头脑里的那些知识,更需要能够将这些知识灵活组织起来的他本人。” 李钦很直白的说道。 “什么?那老头已经这么危险了么?”乍然听闻此语,徐子陵和寇仲着实被吓了一跳。 鲁妙子,他们接触过,也从他的手里学到了不少知识。他们从鲁妙子的口中听说过他昔日的种种,却也没有想过他已然危险到这样的地步。 “师父,你能救得了他吧?”两人都不是天性凉薄之人,他们受过鲁妙子的好处,自然不愿意鲁妙子就此死去,当下都眼巴巴的望着李钦。 “嗯,我尽力而为吧。”李钦点了点头沉声言语。 众人前行,蹑手蹑脚,很有些背主做贼的隐秘感。 漫步穿过月洞门后,一个偌大的花园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此时已是仲夏,花园里月季盛开,于幽暗的月下散发出淡淡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在郁郁的月季丛中一道周回外廊,延伸往园里去,开拓了景深,造成游廊穿行于花园的美景之间。游廊的左侧还有个荷花池,池心建了一座六角小亭,由一道小桥接连到岸上去。 此时月儿出现在右侧天际,照得这幽静的后园银光闪闪,景致动人之极。 回廊向后延伸,直通急折而下的山崖。其时,石罅间顽强生长的老树□曲探伸,迎风轻舞。令人见了不禁心生向往田园的退隐之心。 这是宛如大自然鬼斧神工的周巧布置,乃是园林高手,藉由自己的手段立下绝美意境。这样的意境布置之中意境蕴含强大的势,即使李钦这样的宗师,也不禁为其中的美丽所感染,揉出一番本不该有的感叹。 “这地方真的不错啊。”李雅感慨着:“尽管我们早就知道这一切都是有了人刻意为之,但真正身处其中,你还是会被里面的种种所感染。建造这样园林的人绝对是一个高人。” “他当然是高人,毕竟他可是天下第一奇人之称的鲁妙子呢!”李钦笑着淡淡的开了口。 “鲁妙子什么都会么?”李雅对此有些好奇。 “应该没有什么是他不懂的吧。”李钦笑着摇了摇头。 谈笑着众人以游人的心情,通过左弯右曲,两边美景层出不穷的回廊,经过一个竹林后,水声哗啦,原来尽处是一座方亭,前临百丈高崖,对崖一道瀑布飞泻而下,气势迫人,若非受竹林所隔,院落处必可听到轰鸣如雷的水瀑声。 “真是机巧的布局啊!”众人对此叹为观止。 左方有一条碎石小路,与方亭连接,沿着崖边延往林木深处,令人兴起寻幽探胜之心。 众人一路走去,左转右弯,眼前忽地豁然开朗,在临崖的台地上,建有一座两层小楼,形势险要。 这显然就是鲁妙子居住的小楼了。 作为一名伤者,鲁妙子的武功已然被封禁了大半,现在的他就和一个普通人似的,没有了那么好的听觉能够发现从远处过来的人。 但作为一名精通机关数术的奇人,鲁妙子有的是手段建立对自己居所周围情况的把握。事实上,就在众人靠近小楼的时候,小楼之上突然响起了一个苍老的声音:“没有想今晚竟会有这么多贵客前来拜访!既然来了,那何不上来和老夫见面啊。” “老头,我们来了!”鲁妙子的话音刚落,徐子陵和寇仲便猛然加快了步伐,冲上楼去端看鲁妙子:“老头,你都快挂了……为什么都不和我们说一声?” “原来是你们两个小子。”看着冲上来的徐子陵和寇仲苦笑一声:“我自己的身体我最清楚了。灯枯油尽,只能等死,在这种情况下,我和你们说,除了令你们担心之外,又有什么用处呢?” “别那么垂头丧气好不好!还没到最后绝望的时刻……你可不能放弃。也许我们两个小的帮不了你什么,可是我们的师父也来了,他可比我们要强悍许多,他说他有办法治得了你的伤。”徐子陵关切的望着鲁妙子,急急切切的说道。 “你们的师父?你是说那位自称吴国公的李元华?他能行么?”鲁妙子对此还有些怀疑。 “这……”徐子陵正想解释一番有关自己师父的种种。 可他才出口说了一个字,李钦的话语声便接了上去:“请你把‘他能行么?’中的么字去掉。我既然赶来这里,就说明我对这件事有十足的把握。只要你配合,我就能帮你把旧伤化去。” 李钦很有自信的说道。 说话间,他与李雅二人步入小楼的正门。 正门之上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之上刻着安乐窝三个大字——这是小楼的名号。 而在对着入口处的两道梁柱挂有一联,写在木牌上,“朝宜调琴,暮宜鼓瑟;旧雨适至,新雨初来。”字体飘逸出尘,苍劲有力。 李钦与李雅步入其中,于自己心中涌起安详宁和的感觉。 此堂是四面厅的建筑形式,通过四面花隔窗,把后方植物披盖的危崖峭壁,周围的婆娑柔篁,隐隐透入厅内,更显得其陈设的红木家俱浑厚无华,闲适自然。屋角处有道楠木造的梯阶,通往上层。 李钦与李雅,拾级而上。 步入上层,便见一面屏风将上层的空间分作前后两间,外面一方摆了圆桌方椅,想是用来待客的,另一方潜藏不见,该是主人寝卧之所。 李钦与李雅上来,第一眼看到就便是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苦笑着坐在圆桌之前,而徐子陵和寇仲则单膝跪着匍匐在他的膝盖前。 “这就是鲁妙子,当今天下的第一奇人了。”看着鲁妙子的脸,李钦的眼睛蓦然一亮,两眼冒出惊人的神光。 鲁妙子峨冠博带,身型高大,身着一袭宽大的长袍,即使端坐在那边也令人对他高山仰止的感觉。 “果然非同凡响!”李钦心中暗赞。 眼下,李钦来飞马牧场统共就两个目的,一个是说服飞马牧场投靠自己,一个则是见到鲁妙子,治好他的伤,进而收拢他。 第一个目的,他已经完成了。 而眼下的这第二个目的,在看到鲁妙子的一瞬间,李钦觉得自己应该能够办好。 ------------ 第九十八章 探旧疾李钦定案 李钦看到了鲁妙子的身形,也看到了鲁妙子的脸。 那是一张很特别的脸孔,朴拙古奇。浓黑的长眉毛一直伸延至花斑的两鬓,另一端却在耳梁上连在一起,与他深郁的鹰目形成鲜明的对比。嘴角和眼下出现了一条条忧郁的皱纹,使他看来有种不愿过问的世事、疲惫和伤感的神情。 他的鼻梁像他的腰板般笔挺而有势,加上自然流露出傲气的紧抿唇片、修长干净的脸庞,看来就像曾享尽人世间富贵荣华,但现在已心如死灰的王侯贵族。 鲁妙子已然知天命了。只是和一般人不同,面对自己即将要离开这个世界的事实,鲁妙子自然心有不甘,可除此之外更多的是豁达。不管如何不舍也好,他都已经看开了一切。 在李钦和李雅迈步上来的时候,鲁妙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似乎在诧异李钦的年轻。 不过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轻轻扶起趴在自己膝前两个小子,也不站起,只是笑着请李钦坐下:“风中残躯体,不良于行,还请阁下见谅。来,品尝一下我所酿造的六果液。这酒可是最擅长调理气脉,养生益寿的。” 鲁妙子微笑的说道。 “谢谢!”李钦拉着李雅坐下,徐子陵、寇仲则立于两人身后,一副小心侍奉的模样。 桌上放着酒壶杯子等酒具,酒香四溢。 在两盏挂垂下来的宫灯映照下,除桌椅外只有几件必需的家俱,均为酸枝木所制,气派古雅高贵。 李钦落落大方的举起酒壶,在鲁妙子微笑的注视下,将酒水倾倒于一只干净的酒杯之中。他给李雅先满了一杯,又给自己斟了一盅。这才举杯向鲁妙子致敬了一下,仰首吞下的酒液。 果酿入喉,酒味醇厚,柔和清爽,最难得是香味浓郁协调,令人回味绵长。 “不错!”李钦抚掌轻笑:“这果酿似乎是用数种鲜果提炼而成。我在里面感受到了不同的味道,让我算算你究竟用了哪些果实……唔,有石榴、葡萄、桔子、山渣、青梅……嗯?还有一个是什么?甜甜的又带了点火热的燥劲儿,好像是岭南那边的水果,是菠萝?没错就是菠萝。” 李钦闭着眼睛,一边回味,一边言语。 他这一番言辞,让包括鲁妙子在内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你是属猪的嘛?就喝了这么一口就能看出来?”鲁妙子诧异的抖动了一下眉毛:“你说得倒也不错,此酒是采石榴、葡萄、桔子、山渣、青梅、菠萝六种鲜果酿制而成,经过选丙、水洗、水漂、破碎、弃核、浸渍、提汁、发酵、调较、过滤、醇化的工序,再装入木桶埋地陈酿三年始成,味道挺好吧!” “的确不错!我小酌一口,便感到自己体内的真气活泼了许多。”李钦微笑的点了点头。 “若非有这酒,我只怕尸骨早入尘埃许多年了。”鲁妙子沉沉的叹息了一声,他定了定心神认真的看着李钦:“关于我的事情,想必你也从那两个小子口中得知了许多。我这伤乃是妖后祝玉妍所种……你确定你有办法解决它?” “不过是天魔大法在你体内拖延时日,与你自身精气神纠合在一起造成的结果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李钦笑着摆了摆手,一副混不在意的模样:“前些日子我和祝玉妍交手过,她比我强上许多,但想要拿下我,她还做不到。” “什么?”鲁妙子惊讶,“你和祝玉妍交手了?什么时候的事情?她为什么会找上你?” “不远,也就六七天前吧!我拿下丰乡县的第二天,先是旦梅和边不负,然后是祝玉妍和婠婠。”李钦微笑的说道:“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对付我……或许和我在江南发展有关吧。魔门想要依靠江南和北方群雄争锋,但我的出现让他们落空了。林士弘被打垮了,张善安被我灭了,辅公佑有被我击败……南方之大,阴葵派想要立足怕是很有些问题啊。” 李钦笑着,笑语中的自信**诈,让人联想起所谓的小狐狸。 “林士弘、张善安、辅公佑都是魔门的人?”鲁妙子霍然一惊:“阴葵派藏得还很深咧。你怀了他们对天下的布局,他们因此而找上你,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你既然能从他们手中逃脱……这已经说明了你的实力。或许,你真能化解我的死局呢!” 鲁妙子说着也有些兴奋了。只要能够活,没有人原意死。即便鲁妙子看开了生死,可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下结果。如果他让继续活下去,他也绝不会拒绝。 这一刻,鲁妙子的求生之念起来了。他面带期望的看着李钦。 李钦朝他轻轻的点头。“伸出手来。”李钦凝神轻语。 “嗯!”鲁妙子点头,伸出了自己那形如枯木的手臂。 鲁妙子的身体真的已经到了行将崩溃的地步,李钦的手指还没搭上他的脉门,只是用眼一看,便从他手上看出他的气血已然亏损到了极点。 “风中残烛,灯枯油尽……”李钦再次确定了这一点,而这也是鲁妙子自己早已看清的。 李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自己的手搭在了鲁妙子的脉门上:“不要抗拒,让我用真气探查一下你的身体。放松,静心。” “好!”鲁妙子重重点头,沉下心思。尽管身负重伤,可他到底也是宗师境界的人,眼下该怎么做他还是知道的。 他凝神,收气,将自己真气束收于丹田之中。 之后,他就感到一股锋锐无比的真气侵入自己的经脉之中。自己的经脉在祝玉妍的天魔真气的侵蚀下早已萎缩无比,眼下被这锋利的宛如刀剑一般的真气狠狠的一冲,就有如刀剑加身一般,当真疼痛的很。 “这……”鲁妙子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手依旧伸平了任由李钦施为。只是他心中也有疑惑,“这样锋利的真气能治好我的伤?” 就在鲁妙子强制忍受疼痛的瞬间,在锋锐真气造成的疼痛过去之后,一股股温润的充满了柔和之意的水气涌上了被锐金之气切割得百孔千疮的经脉。疼痛的感觉迅速的被抚平,而在疼痛消失之后,一股充满生机的碧玉色真气在其中勃发,将自己的已然残破的经脉修补起来。 之后,炙热的真气涌上,丝丝阳和的气息,将经脉烧练的纯粹。 而在炙热的火之真气涌过之后,深沉的土之真气覆上,将一股潜藏的生发之力透过经脉埋藏在鲁妙子的身体里。 “这是……金、水、木、火、土?五行真气!五行相生?”鲁妙子惊讶出声来。 他感受着自己经脉之中的变化,更感受到这样的变化,经由自己的经脉逐渐扩散到自己的全身。随着这一股真气在自己的身体里游走了一圈,虽然宛如附骨之疽的天魔真气并没有被完全化解掉,但他已经觉得自己的身体较最初已经恢复了许多。如果说方才自己明显只有不到数天可活的话,那现在自己无疑还能活到十天以上了。 这不是很明显,但已是相当不错的结果了。 “如果这样的治疗能够持续下去的话……”鲁道子还想继续体悟这等先苦后甜的畅快,却突然感到李钦的手已经离开的了自己的手腕。 “怎么了?”鲁妙子觉得有些意犹未尽:“继续啊。我现在的感觉挺好的呢。” “那个……鲁大师,你不会认为这就算是在治疗了吧?”听了鲁妙子的喃呢,李钦好笑的摇了摇头。 “呃……不是这样么?”鲁道子诧异的不解起来。 “当然不是这样啦!”李钦笑着摇了摇头:“刚才,我只是用五行真气探查一下你身体的情况罢了。探查是主要的,对探查之后的经脉进行五行温养只是次要的。虽然你的感觉不赖,但这真不是在进行疗伤哦。” “竟然是这样?”听李钦如此说,鲁妙子顿时有些赧然起来。不过色变之后,他脸上的神色就变得专注了:“那么现在?” 在重新萌生了求活的心思之后,鲁道子也异常的关注自己的身体来。 “你的伤我能治,不过这治疗的方法,在你看来或许有些不太人道。”李钦幽幽的说道。 “什么意思?”众人皆有些不解。 “鲁大师的体内的天魔真气已经和他自身的真气纠合在一起了。想要直接将之分开,我现在还做不到。 现在想要解决鲁大师问题,我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用我的秘法将鲁大师浑身上下的真气引导出来,一丝不留的注入另外的人体之中;然后,在鲁大师体内种下玄黄聚纳功的种子,让鲁大师能够迅速的恢复实力。 由于鲁大师的功法与我一致,所以在鲁大师重新开始修炼之后,我可以输送十年的真气给鲁大师,让鲁大师能够迅速跨过真气最初的积累阶段,如此……一来没多久,大概半年时间,鲁大师的实力就能恢复到宗师境界了。” 李钦思索着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这没有什么古怪的,为什么你说不人道了?”徐子陵对此有些奇怪。 “我想……我明白师父的意思了。将鲁师的真气引导出来再注入别人的体内,那无疑是让别人来替鲁师受过。师父说不人道,想必指的便是这一点了。”寇仲倒是一下子看穿李钦的想法。 “让别人替我受苦,这……”鲁妙子也有点无法接受,“元华老弟,只有这个办法了么?就没有更好的对策么?哪怕再慢一些?” “慢一些?慢一些的办法就是我将你体内的真气吸过来然后在我自己的身体里炼化。但这样炼化所花的时间太长,怕是你根本等不到我将你体内真气完全化干净的那一天了。而且这样做,也将我所有的精力都牵扯在其中了……效率太低了啊。”李钦苦恼的说道。 “这……”众人迟疑起来。 “其实你们也没有必要如此纠结啊。”一边的李雅看他们如此模样心中的觉得好笑:“一般人我们不好害他们,可那些本身就是十恶不赦之辈的人,我们就没有必要对他们客气了。” “你的意思是?”鲁妙子、徐子陵和寇仲眼睛都不由自主的亮了起来。 “上一次的变乱,牧场里肯定还有一些四大寇的俘虏吧。把他们提过来,让他们发挥他们余力好了。”李钦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这……”鲁妙子思索了一下,重重的点头:“好吧!就这么办吧。” “好!”李钦点头,旋即吩咐徐子陵和寇仲:“去把商场主请来吧。” “怎么?”鲁妙子吃了一惊,对于李钦如此吩咐,心中有着太多的不解。 “调集那些俘虏的事情,总得需要商场主发话啊。而且……你不可能将这件事一直瞒着她的。”李钦淡淡的说了一声。 “可是我和秀珣……”鲁道子还有些担心:“她不会想要见到我的。” “那些未必……你女儿是一个蛮别扭的人。很多事情她心里有一方主见,可嘴巴上未必会说出。”李钦微笑着摇了摇头:“她不是一个天性薄凉的人,你应该用点手段的。女人听说都怕哀求?” “你这小子……对这一点倒是挺精通的!”李钦的话,让鲁道子的眼睛一亮,作为天下第一奇人,他自然知道自己原本的做法是在是有些偏差了。 “唔……对我自己的女儿,想要和她缓解关系,我看来也得用一些别的办法呢。”鲁妙子在心底暗自嘀咕。 如何搞定女人,鲁妙子可也是很有一套的。 就这么想着,徐子陵和寇仲匆忙出去了。 很快就带来了一脸不爽的商秀珣。她跟着徐子陵和寇仲过来了,人还在楼下,不满的声音便传了上来:“老头儿!你过分了。” 说着,商秀珣蹭蹭的迈着脚步,拉长了俏脸,面如寒霜的奔了上来。她对鲁妙子没有丝毫的客气,对在小楼之上的李钦和李雅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 第九十九章 疗沉疴李钦运功 “我如何过分了呢?”鲁妙子叹息了一声。 “在我牧场里会见外人,你不是过分是什么?”商秀珣恼火的说道:“你虽然没有离开后山,可你这和离开后山有什么区别。你的心终究还是响着外面,是不是……既然如此,你还是早点离开比较好。” “这……”鲁妙子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叹息:“给我十天可好,十天之后,你怕是在也见不到我了。”鲁妙子幽幽的说道,言语之间充满了寂寥于绝望。 “他这是什么意思?”商秀珣心里咯噔了一下,可嘴巴上还是说道:“快走,快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唉……”鲁妙子叹息一声。 “子欲养而亲不待!商场主可不要因为一时的嘴硬而后悔莫及啊!”就在这时李钦幽幽的开了口。 “什么意思?”商秀珣心中不好的感觉再次加深了许多。 “你不知道鲁大师只有十天不到的性命了吗?”李雅适时开了口。 “什么?”商秀珣瞪大了眼睛,“这怎么可能?他……” “这些年他一直饱受祝玉妍天魔功真气的折磨。阴葵派的人很厉害,前些年他离开也是为了避免阴葵派的人会打上门来。”李钦幽幽的解释道,同时给昔年鲁妙子的旧情难忘之举给了一个不错的解释。 “老头?他说的是真的?”商秀珣看着李钦,眼里充满了难以欲言的味道。 “这家伙真是满嘴假话!绝不能将秀珣交给他!”鲁妙子当然知道自己当年的事情是怎么样的,他对自己昔年的重重也很是后悔。 不过后悔归后悔,面对眼下的这等情况,鲁妙子尽管心里腹诽不已,可还是顺着李钦的意思回答下去:“阴葵派势大,我也是……唉,都是我的错!” 这话一说,商秀珣脸上的寒霜顿时消融许多。她愣愣的看了看鲁妙子,然后又看了看屋内的众人:“能让我和他单独说点话么?”商秀珣问大家。 “没问题!”李钦种种的点头,旋即领着李雅、徐子陵和寇仲下楼远离了。他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个比较好些。 父女间的谈话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 之后,初更已过,月儿临空。 在银色的月辉之下,商秀珣略有些感伤的从安乐窝的楼上走了下来。 她看到了在这边候着的李钦等人,脸上的神色有些怪异,似乎完全不晓得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她在李钦的面前站立了好一会,这才呐呐的说道:“那老头真的没救了?” “如果没有特殊手段你的话……”李钦轻轻的点头,旋即笑了起来:“这不是很好么?反正你也不想再见到他。” “谁说的?”商秀珣脸色一变,扬起了眉头:“那老头做了那么多错事,让他一了百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他必须活下来继续反省。” “真的?”李钦狐疑的看着商秀珣。 “自然!”商秀珣认真的点了点头:“要不你以为呢?”她相当强硬的说道。 可李钦分明看出来她的强硬只是表面上的,事实上在她的心底其实存了另一种念头。和平时的爽朗干练不同,只要涉及到鲁妙子,她变成口是心非的强硬少女。 “好吧!那我也由得你了。”李钦无奈的点了点头:“给我准备一些罪可致死的大盗吧。我需要让他们发挥一下余热。”李钦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发挥余热?”商秀珣有点不解。 “嗯,发挥余热!事实上,我打算这样……”李钦平静的将治疗鲁道子的方案和商秀珣说了。 “这件事,你有多少把握?”商秀珣又问。 “不敢说十成,但是七八成把握我还是有的。”李钦平静的说道。 “只有七八成么?”商秀珣还是有些不满意。 “七八成已经很不错了。这种事情,谁也没有办法保证百分之百的。”李钦叹息着摇了摇头。 “好吧!”商秀珣也明白李钦说是的真话,当下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在愣愣的看了李钦好一会之后,这才拜托李钦:“如果实在不行,那就让他走的疏忽一些,别让他太受罪了。” “我明白!”李钦明了的点头,还是向商秀珣做出了保证:“不过我会尽力将他治好的。只要你能将我需要的人供应上的话。” “你要几个?”商秀珣问道。 “七八个吧!多准备一些,总是没有坏处的。”李钦思索了一下说道。 “好的!”商秀珣一口答应下来:“你要的人,我明天就给你送来。” “嗯!那我回去准备一下,明天就开始治疗鲁大师。”李钦也做出了许诺。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商秀珣点头,一阵风似的走了,再待在这儿,她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目送商秀珣离去,李钦和众人回到小楼之中与很是欢喜的鲁妙子再说了一会儿的话,便起身告辞。 该说的,该做的,他都已经说了,做了。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他已经取得了不错的效果。 从鲁妙子对自己这些人的态度来看,只要自己最终将他治好,那他投靠自己也就成了必然的事情。 “下面就剩下一点干货了。”李钦小声的念叨,心中对之后的日子充满了企盼。 事实上,他治疗鲁妙子成功的可能性不是区区的七八成,而是至少九成以上——之所以对商秀珣、鲁妙子往少里说,也是为了证明这件事很有些困难,让他们陈自己的情。这也是一种小手段,而且并不会引人反感的。 一夜就此过去,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早起进行晨修的李钦和李雅便遭遇了前来寻找自己的商秀珣。 “天已经亮了。”商秀珣一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她没有说别的话,可李钦已经从他这一句中听出了她的急切。 “我知道!”李钦幽幽的说了一句,其他的也是什么也没说。 “你不认为你应该过去了么?”面对李钦的沉默,商秀珣最终忍不下去了,直接开口催促。 “等下我就去!现在我还在修行,你不要打扰我好么?”李钦冷漠的说道。 对于自己干扰自己晨修的人,李钦一般是不给他们好脸色的。这也是一种起床火了吧。 “你!”商秀珣火大的吭了一声,重重的跺了跺脚,终究没有离去。 她在两人的身边静静的看着。她注意到李钦那轻柔而舒缓的动作,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的莫名意味。虽然她看得不是很懂,但还是明白李钦所展现出来的强大。 “也许只有这样强大才能治得好那老头的伤?”商秀珣想着,心中对李钦更看稿了一线。 等李钦修炼结束,用过早餐,李钦便带着徐子陵和寇仲来到了商秀珣为自己准备的静室之中,鲁妙子已经在那边静坐了,八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也被浸泡了水的牛筋捆绑着,押在了一边——一切都按照李钦的吩咐准备得妥当了。 “很好!”李钦满意的点头,旋即吩咐鲁妙子解开身上的衣裳,浑身赤裸的盘腿坐下。 他让徐子陵和寇仲一前一后的盘坐于鲁妙子的身前后背,用一只手抵住鲁妙子的心口。 “将你们的真气经由鲁大师的胸口循环起来,进而护住鲁大师的心脉。我会把鲁大师身上的真气都引走,则是鲁大师的身体会衰弱到一个可怕的境地。如果你们没有护持妥当,鲁大师很有可能会受伤,那可就糟糕透顶了。”李钦认真的告诫徐子陵和寇仲,让他们明白自己所作所为的重要性。 “我们明白!”徐子陵、寇仲连连点头,表示自己能够坚持下去。 李钦开始了。 他凝神运气,将自身真气运与自己的指尖,在其上透出淡淡的黄芒。黄芒如针,充满了锋锐的感觉。 李钦展开身法,运指如飞。只听噗噗的声音不断在静室里响起,旋即便看见鲁妙子身上的各大要穴隐隐透出明黄色的光泽。 鲁妙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起来豆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上渗出,他脸上淡淡的扭曲无言的说明了他眼下的难受。 治伤并不是那么舒服的,尤其在李钦眼下运用有了金属性真气的时候。 锋锐、具有破坏力,这是金属性真气的特点。也正是因为如此李钦一出手就是以金属性真气的强大切断了鲁妙子身上各个部位的联系。 这一下,鲁妙子对自己身体完全失去了掌控,他唯一能够感觉到存在的便是自己自己脑袋和身躯。 “首先是左手!”李钦说着,伸手一招,掌心之中,一股吸力发出,便见丈许之外的一名毫无反抗之力的大汉给拿了过来。 李钦一手搭住鲁妙子的手腕脉门,一手按住那名凶恶大汉的顶门,开始了吸纳与灌输。 他以金行真气开路,以水行真气驱赶,以木行真气缠绕,以火行真气包裹,以土行真气承载——依旧以一轮相生的五行真气法门将鲁妙子左手经脉之间潜伏的天魔真气皆尽驱逐,将之转移到了那名凶恶大汉的体内。 ------------ 第一百章 旧伤去巧匠入毂 天魔真气一入体,凶恶大汉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嗬嗬的呻吟起来,脸上显出痛苦的模样,整个人如同虾米一般弯下腰去,似乎在承受某种难以忍耐的感觉。 他开始扭曲自己的身体,试图躲避李钦的手,但李钦的手掌依旧如影随形的按在了他的百会穴上,源源不断的将从鲁妙子左手边吸引过来的天魔真气灌输到那大汉的身上。 很快,大汉经脉丹田之中就充满了侵蚀性极强的天魔真气。 大汉也因此而彻底的委顿下去,翻着白眼,只剩下喘息的力气了。 “然后是右手……”李钦一脚将大汉踢开,伸手从那边的人群中吸来又一个倒霉的家伙,身形一晃转到了鲁妙子的右手边。依旧将自己的一支手按在鲁妙子的手上,另一只手拿住那个倒霉蛋的头顶。 传输再次开始了。 之后,是左脚、右脚,最后是躯干和脑袋。 李钦一点一点的将鲁妙子身躯上各个部位的天魔真气连同与之纠缠甚紧的气血真气吸引出来,灌输到那些个十恶不赦之人的身上。令这些罪该万死的家伙,体会到了血肉被侵蚀的无边痛苦。 不过,对于他们的痛苦,李钦是完全不管的。 在完成了对鲁妙子身体各个部分的天魔真气驱逐之后,鲁妙子身上的天魔真气已然被解决的九成九之上。剩下的一些,尽管盘踞于鲁妙子体内隐蔽的所在,并没有被彻底的清除出来,但已然无法对鲁妙子本身产生多少威胁了。 这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连续运功三天,李钦也觉得有些受不了。不过他并没有休息,而是咬牙切齿的继续支撑下去。 整个疗伤的过程已经过去了大半,下面就是最后的收尾了。李钦可不想让自己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 此时,鲁妙子身上已然没有大部分的天魔真气,可他的身体也变得虚弱无比——他散功了,李钦废掉了他的一身功力。 这是破坏。 如今,破坏已经完成。 下面该开始建设了。 李钦的身子再次晃动起来。 他凝气于指,接连点中了鲁妙子身上的各个要穴。 一股泊泊的阳和之力透出,令鲁妙子有了不一样的感觉。在恍惚间,他感到自己自己浑身上下,又是酸软肿胀,又是酥麻痒疼,种种难过难以喻言,仿佛在他的身体之中有一条一条的小虫子在不住的游走挪腾。 “真是难受!”鲁妙子的表情越发的扭曲了。不过,他还是谨记着李钦的吩咐,静下心神,不敢有丝毫的动弹。 穴道被真气点中,旋即化为一股股各具属性的气流在鲁妙子的经脉之中游走。 而此时,李钦的手则轻轻地按在了鲁妙子头顶的百会穴上,将转化为木行真气力量灌输于鲁妙子任督二脉之间。 鲁妙子是曾经的宗师,其任督二脉早已是通的。李钦将木行真气注入其中,令其沿着经脉下行,闯入鲁妙子的丹田之内,然后按照五行相生轮转的法门,在他的丹田之中构建了一个五行真气轮转的种子。 这个种子就是鲁妙子今后修行的根本了。李钦让鲁妙子墨记自己真气在他体内运转的轨迹,将自己的玄黄聚纳功稍微修改了一下,令其越发的适合鲁妙子眼下的情况。 之后,满脸疲惫的李钦才让徐子陵、寇仲将自身轮转的真气从鲁妙子身上撤回。丢了一件衣服给鲁妙子,将他唤醒。 “这就好了?”鲁妙子略有些新奇的扬了扬眉头。这一刻他感到了虚弱,也感到了轻松。 他发现自己的身躯,大部分都没有了原来那种恍如被撕扯揉捏的感觉。只有在自己丹田附近的几个穴道之中依旧有那么一些些难受的酸麻。 “这算是好了么?”鲁妙子小声的询问李钦。 “差不多算是好了!”李钦笑着点了点头:“你体内的天魔真气我已经将其驱逐了九成九,剩下的一些我想也不应该危及你的生命了。虽然他还在你的身躯上盘踞着,可只要你努力修行我传给你的功法,凝练出滋润五脏六腑的五行真气,你便能一点一点的磨灭,这些顽固的天魔真气,将之化为对自己的补品。” “原来如此!”鲁妙子恍然了。 心中疑惑既去,鲁妙子便愈发觉得轻松了。 当下他换好了衣服,跟着李钦等人出来,一眼就看见了对自己表现出欣喜的商秀珣。 “老头,你这是好了?”商秀珣一看到鲁妙子,便这样开口。 “好了!”鲁妙子淡淡的点了点头。 “这正太好了!我们好好庆祝一番吧。”商秀珣欢喜的跳跃起来。旋即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动作不对,便又重新扳起了脸:“嗯,我说的庆祝可不是因为你哦。”商秀珣着重向鲁妙子强调。 “我知道,我知道!”鲁妙子连连点头,宠溺的看着商秀珣。其中那浓烈的关爱之意,令商秀珣很不自在的别过头去。 作为牧场主,在飞马牧场之中,商秀珣的话就是“圣旨。”她一番吩咐下去,自然有人赶往膳房,将她的意志传达下去。 当商秀珣引着众人在飞马园中休息了一会之后,就有下人来报,说宴席已经准备好了。 商秀珣笑着引众人往饭厅行去,开始了为自己父亲劫后遇上之大幸的庆和。 当然,处于她本身那一点别扭的想法,她没有将这个理由摆在明面上,而是用了宴请李钦作为借口。 一顿喜庆欢宴自然吃得宾主皆欢。 在宴会之后,鲁妙子特地找上了李钦: “小子,我知道你是一个心有沟壑的人。你不可能仅仅因为你徒弟的拜托而就花这么大的功夫来救我。 看你随身都带着自己的未婚妻,你也不可能是因为秀珣而如此——既然这样我就有些奇怪了,你这么用心救我究竟是为了什么?” “呵呵……”对于鲁妙子的问题,李钦讪笑了一下给出一个异常直接的答案:“为了你自己啊!鲁大师,我需要你的智慧和学识。” “只是为了这一点?”鲁妙子有些不太相信。 “你先听我说说我治下的发展,你就知道我为何会如此看重你了。”李钦微笑的开了口,他将自己已经装备和正在研究的东西告诉了鲁妙子,并着重提及机关门道在未来的种种运用。 这一番说辞,听得鲁妙子目瞪口呆。 若是一般人,只怕会认为李钦在白日做梦,胡言乱语的说着一些天方夜谭式的事情。而鲁妙子则不会如此的肤浅,他认真听着,时不时就自己的疑惑发问,用自己的智慧思索。 之后,他便发现,李钦所说的这些看上去有些像是再做白日梦,可只要按照他所说的那些要点进行思考,最终得出来的结论,却是顺理成章和他所言语的差不多。 这就是说,李钦所言之事并非虚妄,而是很有可能成为事实的。 “那么你救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我帮你实现你所说的这些构思了?”鲁妙子很快把握住了这一点。 “的确如此……我的这些想法,需要很高深的技艺才能实现。虽然我治下研究这些事情的人很多,但他们的水平还是太差了一些。我迫切的需要一个能够带领他们全速前进的天才,所以我看中了你。你的脑袋,你的知识,你巧妙构思,是我最需要的。我怎么也不可能让你就这样挂在眼下啊。”李钦直白的说道,他一边说,一边恳切的向鲁妙子弯下了腰:“鲁师,我恳请你来帮我。让我实现我心中的构想。” “这个嘛!”鲁妙子沉吟起来,他思索了一会,很是直接的询问李钦一个尖锐的问题: “照你的说法,以你现在的实力,一路打下去统一天下完全是足够了,更足够以此来开创一个盛世。 这已是很大的功业了,为什么……你还如此急切的想要实现自己的构想呢?你说的事情太急了,好像有什么事情逼迫你不断急行一般。” “鲁师果然慧眼!”听了鲁妙子的话,李钦愣了愣,苦笑起来: “其实并不是我如此的着急,而是有敌人迫使我不得不这样。 我从天道中得到警示,六年之后,有异客自天外降临北方的草原。他们将在那里崛起,进而入主中原。他们拥有强大的力量,若我们不早作准备,只怕会出现比五胡乱华还要糟糕的局面。” “哦?”鲁妙子似笑非笑的扬了扬眉头:“比五胡乱华还要糟糕?你说究竟会有怎样的糟糕呢?难道是胡人一统天下?” “还不只……他们会下令天下所有的百姓学胡语,穿胡衣,他们会更改汉家礼仪制度,会让我们改变我们传统的发式……届时,皇统尽沦落,华音皆忘怀,满城朱紫贵,无一是汉人。这是整个文明的崩塌啊。”李钦语气沉重的说道。 “所以……你才如此的急切?你就不担心这个警示是一个错误么?”鲁妙子发问。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且发展机关术所带来的种种便利也足够我们远远的超越之前所有了皇朝……不是么?”李钦这样说道:“说不定,我们真能打破皇朝轮回的诅咒呢。” “哈!打破皇朝轮回的诅咒?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目标。”鲁妙子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行,如此有趣的事情,我就勉为其难的加入吧。” ------------ 第一百零一章 上洛群雄汇京都 大业十四年七月,天下人再次被一则来自南方的消息所震惊。 飞马牧场放弃了原本中立的立场转而投靠新进崛起的江南霸主李钦。这不是一个简单的投靠,而是为了李钦奠定了进军中原的基础。 想要北上争霸中原,没有一支强悍的骑兵是不行。除了北地,中原唯一的也是最好的马场就是飞马牧场了。 原本李钦在江南,组建骑兵,依靠的就是向飞马牧场购买战马。如今飞马牧场彻底的投靠李钦,在所有人的眼里,李钦今后绝对能够得到足够的源源不绝的优秀的免费战马——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嘛。 你要投靠人家,自然得将自己的所有倾注于人家的身上。他们自然想不到飞马牧场的投靠,其实是在李钦的那甩出天价订单之下。 所以,江湖上传疯了,有人羡慕李钦的好运,更有人艳羡李钦此举绝对是人财两得。 嗯,飞马牧场的场主商秀珣也是江湖上有名的美人呢。飞马牧场全员投靠李钦,那飞马牧场的场主商秀珣岂不也落入李钦的嘴边。近水楼台先得月,没有人相信李钦能做到坐怀不乱,放弃送到嘴边美食。 处于拉拢飞马牧场的考虑,李钦肯定会和飞马牧场联姻的。 “前面先有蔡大家,后面又有紫衣妖刀,现在又有美人场主……这个李元华可真是色中饿鬼呢。”飞马牧场投靠李钦的消息传开,在某些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关于李钦和商秀珣种种不得不说的故事便在江湖上传开了。 这当然是败坏了李钦的名声,可同样也无言的说明了李钦的强大。 至于在飞马牧场投靠李钦同时传开的昔日第一巧手鲁妙子亦加入李钦军中任将作大匠的消息,却没有多少人关注了。 将作大匠这个官职就其本意而言,是职掌宫室、宗庙、陵寝等的土木营建,有秩二千石,算是高官了。李钦任命鲁妙子掌理此事想来是要让他往这方面发展。这不是一个太低的职位,也很适合鲁妙子,但这到底是还是有些屈才了。 李元华还是不会用人啊。向鲁妙子这样人,就应该任命他为军师嘛。这家伙可是天文地理经史子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 或许他在营造宫室园林上有很高的技艺,但他更强大的地方不应该在他谋略政务之上么? 唉……若不是李钦和商秀珣有一腿,而商秀珣又是鲁妙子的女儿,只怕我们早该派人前去说服鲁妙子转投我们呢。 众人再次叹息李钦的好运和他的暴殄天物。 只是在感叹之余,他们对李钦还是有些放心的,至少李钦会犯这等错误,就说明他是人而不是神,终究还是有打败他的可能。 “只是,我们也要加快动作了。”北方的群雄们都有些焦急了。乱战成一团,彼此间已有深仇大恨的他们不可能联起手来对付李钦。好在他们也明白李钦一下子扩张那么多也确实需要时间休整,所以他们都想着利用李钦休整的时间来发展自己。 时间对他们来说很紧迫,他们都想着要在李钦完成消化之前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 于是,北方的战云,因为李钦的消息而变得浓郁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另一个惊人的消息轰传天下了:和氏璧在洛阳出世,由大宗师宁道奇将之交到了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师妃暄,藉由她的手挑选一个能够结束乱世的明君。 消息传出,八方风雨会中州。意图争夺天下的群雄,大都或亲自,或派人前往洛阳,准备参与这一决定天下命运的江湖盛典。 对于慈航静斋在江湖搅起的风浪,李钦是很看不惯的。可不管他心中如何的厌恶慈航静斋的那一帮子人,他依旧不得不启程前往洛阳。当然早已知道慈航静斋只是为了作秀的他不是为了取得慈航静斋这一帮尼姑的认可而来,而是为了和氏璧本身。 李钦清楚的明白在大唐的世界里可没有什么吃一颗就能增长多少年功力的神药奇果,唯一能够增长功力的便是魔门的邪帝舍利。 不过那东西在长安的杨公宝库之中,头顶上又有石之轩这么一个强人护着,想要拿下它并不容易,而且以李钦眼下的实力,只怕拿下它也没有办法很好的利用起来。 “邪帝舍利太遥远了。我还是专注于眼下的和氏璧吧。这个世界的和氏璧可不是传国玉玺那么简单,它更是拓展习武之人经脉,洗精伐髓的好东西。 原本轨迹中的徐子陵、寇仲、还有那个死鬼跋锋寒之所以在后期增长那么快,只怕也是有和氏璧的异力为他们洗精伐髓,夯实基础的原因。” 对于这一点,李钦没有和别人说只是暗暗的记在心底。 虽然他的实力在来到洛阳的众高手间无法碾压一切,但他依旧决定在洛阳,在各等风暴其汇时候,顺势来一个浑水摸鱼了。 当然,这还是需要一番谋划的。 “我想要和氏璧!”这话李钦直白的对鲁妙子说了。 “小子,以你现在实力去洛阳,师妃暄只要不是瞎子,倒是很有可能把和氏璧交给你啊。”鲁妙子对李钦的话语并不吃惊,只是他觉得李钦如此说多少有些太过急切了。 “不!”李钦轻轻的摇头:“师妃暄是绝不可能将和氏璧交给我的。这一次在洛阳,除了李世民,其余人等都是陪太子读书的角色。”李钦冷淡言语,告诉鲁妙子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你不是开玩笑吧。”鲁妙子瞪大了眼睛。 “这种事情,你说我会开玩笑么?慈航静斋将一切都准备好了。这一次洛阳的选君,只是为了李世民那小子造势罢了。”李钦幽幽的说道,“我接到消息,师妃暄在江湖上的化名便是秦川。” “秦川?八百里秦川帝王业……师妃暄的倾向还真是很直接呢。”鲁妙子也终于明白过来。“那么你的的想法是什么?”鲁妙子直接询问李钦:“你想争取慈航静斋么?” “不……佛门这等不事生产的人,始终是我要打压的对象!我可不稀罕慈航静斋的威胁,但是……”李钦轻轻的摇了摇头,“我在乎的只是和氏璧本身罢了。我听说和氏璧有夯实根基,拓展经脉的奇效,我想拿到它以助我修行。” “这样啊!”鲁妙子思索起来,他问李钦:“你知道和氏璧在藏在哪里么?” “这个还不清楚!听说和氏璧眼下还在宁道奇手中……等师妃暄到洛阳之后,宁道奇会将之交给师妃暄,让他挑选明主。不过,这也只是一个说辞罢了。和氏璧有异力,能干扰武者的真气运行……师妃暄不可能带着和氏璧到处跑,所以她必然会将其放在一个安全的所在。而在洛阳,对师妃暄来说最安全的莫过于净念禅院的。我想我们要是夺取和氏璧的话,也许要从净念禅院中夺取吧。”李钦思索着回答道。 “净念禅院……这可是一个龙潭虎穴啊。想要从他们手里拿到和氏璧并容易。”鲁妙子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鲁师也没有办法了么?”李钦期待的看着鲁妙子。 “不是没有办法,而是有些麻烦罢了。不过,这件事情说到底也还是有些挑战性的,我想我该好好的谋划一番呢。”鲁妙子对此饶有兴趣起来。 他吩咐李钦:“把你能够给我的支持都给我看看……我得好好计划一下如何对付那些秃驴了。嗯,这些日子我准备就在马车上度过,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你最好不要打扰我。” “好的!”李钦点头,旋即离去。当然在离去之后,他并没有忘记叮嘱风天清将自己这一次洛阳行能够动用的装备清单交给鲁妙子,让他帮忙自己谋略从净念禅院之中夺取和氏璧的办法。 就这样想着走着,扮成冰玉阁运货商人的李钦带着李雅、鲁妙子两人沿陆路北上洛阳。 至于徐子陵和寇仲,他们两个早在李钦自己动身之前,便被打发前往洛阳打前站,做相应的准备了。关于和阴葵派结盟的事情,李钦略微告诉了他们一些,但也提醒他们要小心。 “对于魔门的人,我们可以利用,但不能百分百的相信。”李钦当时就是这样叮嘱徐子陵和寇仲的。 这说得也是事实。 从飞马牧场沿着汉水一路北上,经由襄阳,而入南阳,再过淯阳、襄城便来到了河南郡。 河南郡的郡治便是大隋的东都洛阳城。 这是天下唯一打着大隋名号的势力。 皇泰主杨侗被奉为这个势力名义上的主人,而事实上这个势力却是处于王世充的控制之下。 在隋殇帝杨广死后,李渊也称了皇帝,而硕果仅存的这个东都小朝廷,着成为天下间尚未称帝势力的遮羞布,李密向东都称臣,杜伏威也向东都称臣。 而李钦眼下也打算来这么一遭。 合理性,正统性……这东西李钦自己不怎么在乎,但他手下总有人会在乎的。 为了让自己的统治在这个时代变得更合法一些,李钦要不直接称帝,要不就得适当低下自己的头颅。 李钦选择了后者。为此他来到了洛阳城中。 洛阳雄踞黄河南岸,北屏邙山,南系洛水、东呼虎牢、西应函谷、四周群山环抱,中为洛阳平原,伊、洛、涧四水流贯其间,既是形势险要,又风光绮丽,土壤肥沃,气候适中,漕运便利。 自古以来,先后有夏、商、东周、东汉、曹魏、西晋、北魏、隋等八朝建都于此。所谓河阳定鼎地,居中原而应四方,洛阳乃天下交通要冲,军事要塞。 杨广即位后,于洛阳另选都址,建立新都。 新皇城位于周王城和汉魏故城之间,东逾水、南跨洛河、西临涧河,北依邙山,城周超过五十里,宏伟壮观。 杨广又以洛阳为中心,开凿出一条南达杭州,北抵涿郡,纵贯南北的大运河,把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连接起来,洛阳更成天下交通商业的中心枢纽。 这日天才微亮,城门开启,大批等候入城作买卖的商旅,与赶早市的农民鱼贯入城。 李钦一行由南而来,低调的混在入城的人群之中简单的进城了。 看着洛阳城里雄伟巍峨的模样,李钦这才惊觉:洛阳的规模果是非比一般小城,只南城门便开有三门,中间的城门名建国门,左为白虎门,右为长夏门,型制恢宏。 宽达百步贯通南北两门的大街“天街”,在眼前笔直延伸开去,怕不有七、八里之长。 街旁遍植樱桃、石榴、榆、柳等各式树木,中为供帝皇出巡的御道,际此春夏之交,桃红柳绿,景色如画,美不胜收。 大道两旁店铺林立,里坊之间,各辟道路,与贯通各大城门的纵横各十街交错,井然有序。 和昔日囿于洛水之北的汉魏故城不同,大隋的东都可是横跨于洛水南北的。 荡荡洛水将东都城分为南北两个部分,以四座大桥纵向接连。同时横贯串洛阳东西的洛水与伊水、涧水相连,使得城内河道萦绕。完全山水之秀移至城内,予人天造地设的浑成感觉。 这完全是在江北河南之地,再造了一座江南水乡。只是严格按照天子威仪营造的拓宽的洛水河道,宽深笔直,使其别具严整调谐的气象。 李钦入城后不久,便看到别致的奇景:只见一艘帆船在隐蔽于房舍下方的洛水驶过,从他们的角度瞧去,只是帆顶移动,宛若陆地行舟。 此时天色大白,街上人车渐多。 御道上不时有一队队甲胄鲜明的兵卫行走奔跑,利用御道的宽阔来作晨早的操练,他们身上严肃紧张的气势,使这美丽的皇城添上刁斗深严的气势。 洛阳并不太平。 不是说眼下有慈航静斋一帮自诩正义在城里搅风搅雨,使得洛阳城里凭空多了不少牛鬼蛇神,就说在洛阳城外,李密的大军不断西进,摆出一副要攻打东都的架势。 和历史上李密为了避免两面受敌而与王世充达成“和平共处”的协定,这一世的李密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依旧向东都称臣,但仍然没有改变其想要夺取东都称霸中原的战略。 此时,李密大军已经抵达偃师,其一路偏师逼近襄城,伊阙,做出一副要彻底孤立洛阳的模样。 洛阳为李密兵锋所胁,城里倒有几分兵临城下的紧张感。 “洛阳是一座坚城,但王世充的兵马只有三万人,而李密却有几十万大军。王世充的压力可是很大的呢。我想对于我们这个送上门来的盟友,王世充应该很感兴趣吧。”行走在洛阳城的大街上,感受着洛阳城里的气氛,李钦小声的对鲁妙子说道。 “你自己看着办就好!在谋略大势之上,你的水平并不比我差多少了。”鲁妙子依旧沉浸于对净念禅院的计划之中,对李钦的话他只是听了应了,却没有发表什么看法。 “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呢?去拜访王世充么?”李雅在一边不解的问道。 “不,我们应该先找一个地方安顿下来。”李钦笑着摇了摇头。 ------------ 第一百零二章 酒馆会机锋徐起 河阳居,位于洛水之北紧靠天津桥的一处客栈。客栈很新,不过是五年前新开的一个小铺。这在人口鼎盛,商贸繁荣的洛阳城里没有什么的特别的。类似于河阳居这样的客栈,洛阳城里无数年中,每年都有新开张的,每年也都有倒闭的。 李钦入住于河阳居,取的便是其中的安静。眼下他没有暴露出自己的身份,洛阳城里也谁也不知道他是谁,自然还有一份安宁可得。 事实上,李钦来河阳居,也是有目的的。狡兔三窟,这里其实也是李钦的产业。 事实上,随着几次动作,冰玉阁是李钦的产业已经为天下人所知。 尤其在竟陵一战,冰玉阁直接动用了潜藏的火器帮助徐子陵和寇仲打赢了一战之后。其他势力对冰玉阁也有了很深的恐惧。 李钦知道不妙,便令人将冰玉阁从一部分势力的城池里撤出,已示自己无恶意。同时,将自己的另一份势力,潜藏于另外的并不怎么惹人注目的据点之中——洛阳的河阳居便是其中的一个。 与河阳居相似的据点,在洛阳城里还有好多。只是和当初的冰玉阁不同,这些地方都是很小的,从上到下也就几个人,最多十几个人罢了。他们大都互相不知道彼此存在,如同水滴一般,潜藏于大海之中,并不引人注目。 李钦领着李雅、鲁妙子两人入住河阳居的客房中,十分低调寻了相连的屋子住下。李钦居中,他的左右两侧住着李雅和鲁妙子两人。李雅居左,鲁妙子居右,一行安定下来。 鲁妙子继续去谋划对付净念禅院的事情了。 而李雅也在结束了一番旅途之后,命人抬来了热水,准备沐浴。 他们都有自己的事情,只有李钦轻松的很,已然晋入宗师之境的他,基本能够保证自身表面的洁净,却是不需要做过多的清理——本来嘛,修行这样的事情就是将自身一点一点的朝非人类的方向进化,使自己一点点的超脱凡俗。 既然无事,那李钦便决定出去逛逛。拜访王世充的事情,李钦绝对往后推推。毕竟,他刚刚得到消息,王世充眼下正在偃师的前线视察,自己想要拜访他,还需要过些日子。 “去城里转转,让某些人看到我已经来了。”李钦想着,便出了河阳居的门。 漫步于横街里巷,李钦越发感受到皇都的规整:这是一座宛如棋盘一般的城市,无论走到何处,街巷纵横,都是方格整齐,犹如棋格。而民居则平均分布在棋格之中,秩序井然。 “咯咯!”欢喜的童音在前方响起,李钦看见一群小孩正在一处空地上玩耍。天真的欢笑声填满周遭的空间。这里是和谐的,以洛阳城之大,居于城中民众之多,不明大势变化的人也是不少。 如同这些天真的孩童一般,他们根本不晓得外面变化,一个劲无忧无虑的存活于自己的世界之中。 “这也真是很令人开心的事情了。”李钦叹息着。 他正想得入神时,身后风声响起。 李钦蓦然回首,他正好看到徐子陵那张沉静而讨喜的脸。 “你来啦!现在洛阳的情况怎么样?”李钦小声的问他。 “我……”徐子陵张口欲言,却被李钦一把拉住了。 “这边不是谈话的好地方,我们还是找一个酒馆好好的说说吧。子陵,你可有地方?”李钦微笑的问他。 “前面有一个小酒馆,里面的酒水还不错。”徐子陵明白李钦意思,当下应承了一句,便将他往酒馆那边带。 酒馆在天津桥的东边,位于洛水之南,离李钦眼下所在的地方并不遥远,距李钦入住的河阳居也挺近。只是它并不靠大街,所以显得稍稍幽静了一些。 李钦和徐子陵步入酒馆的时候。酒馆里已经有一些客人了。他们占据了酒馆的好位置,只剩下一些偏僻的座位还空着。 这些位置处于酒馆的深处,光线不是太好,不过李钦和徐子陵对此都不是很在意。两人寻了空位坐下,唤来几碟小菜,一壶酒,就开始斟酌着交谈起来。 寇仲和徐子陵比李钦早了五天启程,他们出双入对,骑得又是快马,却是比李钦要早了八天抵达洛阳。 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和运道,他们竟然直接在洛阳城站稳了脚跟。 “寇仲成了王世充的参谋……他救了王世充和董淑妮一命,颇得王世充重信。” 徐子陵小声的告诉李钦: “不过现在王世充的情况很糟糕,所以……王世充试图向李唐求救。为此,他打算让自己的外甥女董淑妮嫁给李渊。这是三天前签订的意向,唐军已经东进了。 王世充从李唐那儿获得了大量的粮草物资。作为报答,王世充许可李世民带一千玄甲铁骑进驻洛阳。” “那么对于我们想要和王世充联合的意向,王世充是怎么说的?”李钦问了一句,随即微微的眯起了眼睛,似乎在思考其中的优劣。 “王世充自然是欢喜得很了。比起李阀,他认为我们更值得信任一些。毕竟,李阀离他们太近了。”徐子陵低声说道。 “远交近攻,王世充也是一个明白人。” 李钦满意的点了点头,他这样告诉徐子陵:“下一阶段,我将以稳定自己内部的情况为主。 半年多的连续作战,扩张了一片地盘,我必须彻底将其消化。 北方,最好让他为此眼下的这等局面……没有一个统一的势力,让他们彼此征战,这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了。” “可是这样一来,北方的百姓……”徐子陵叹息了一声,“战乱造成的破坏太大了。” “我明白的。”李钦重重的点头:“子陵,我明白你的难过,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我不积蓄实力,冒然北上的话,只怕我会在大意之下吃下败仗。到那时,不独北方,就连南方也会乱起来。” “也是啊!”徐子陵又叹息一声,他知道自己师父说的是实情。 两人正说话间,突然听闻一阵足音由远而近的传来。 李钦微微一愣,从这足音里听出了为将的从容和为王的霸气。 李钦抬头,正好看见一人头顶竹笠,垂下遮阳幕,身穿灰布衣,正笔直朝他走来,脚步轻巧有力,自有一股迫人而来的气势,慑人之极。 “龙行虎步,好一个英武的年轻人。”李钦心中暗赞,旋即便听到身边的徐子陵沉声开口:“秦王请坐。” “什么?这人是李世民?”李钦暗吃一惊,心中涌起几分好奇,他目光熠熠的盯着来者,似乎想透过来者脸上厚厚的帘幕看到来者的模样。 当然,这也只是想想而已。李钦并没有透视眼,自然无法做到这一步。 只是这样紧紧的盯着对方,却是有些无礼了。 不过李世民毕竟是非常人,他对此毫不在意,就这么落落大方的走了过来,坐在了空出来的那个位置上:“我不过偶尔路过这里,正好看见子陵和这位兄台在交谈,所以有些情不自禁了。不请自来,还请子陵和这位兄台见谅。” “好说!”李钦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不介意。 此时,李世民将自己头上的竹笠取了下来,露出英伟的容颜:但见他年岁在二十左右,生得方面大耳,形相威武,眼如点漆,奕奕有神,意态自若,一派渊停岳峙的气度,教人心折。 “果然是一个好样貌!”对于这位后世闻名的唐太宗,李钦也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子陵,能看穿我的样貌?”李钦那么说了,李世民自然也不再纠缠此事,当下他更关注的似乎是徐子陵对他的认知——这么容易被人叫破了行藏,这个徐子陵也太厉害了吧。 “我看不穿你的样貌,但是我们听得出你的足音。”徐子陵淡淡的解释道。 “是吗?”李世民扬了扬眉头,略有些艳羡的看着徐子陵好一会,喟然叹道:“子陵不但有双灵耳,记性还好得教人吃惊。” 说着,他毫不客套的从桌上取过酒壶酒杯,斟上了一杯清酒,然后举杯笑道:“来吧,这一杯是为我和徐兄久别重逢喝的。” 徐子陵对此淡淡一笑,目光凝进望内清洌的酒中,伸指在杯沿轻弹一下,发出一响清音,徐徐道:“秦王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我听说令师已然北来,想必也是为了和氏璧一事……这姑且不论,我想请子陵在令师北来之后,与我引荐一番。眼下李密势大,我觉得我们应该精诚团结,遏制李密的西进才行。” “额……这可是一件大事呢。”徐子陵沉吟了一下,却没有立刻回答的李世民,而是暗自传音给李钦:“师父,这件事情你看……” “暂时不要说破我的身份,与他虚与蛇委一番。李世民此来并不简单,在他的身后有人跟着。”李钦淡淡的说道。 “何人?”徐子陵吃惊。 “呵呵,等下就知道了。”李钦并不多言,而是卖了一个关子。 “好吧!”既然李钦都这么说,那徐子陵也只好答应下来。 这时,对面的李世民再次开口了:“说起来我还真是有些羡慕令师呢。” “为什么?”徐子陵不解的问道。 “因为令师麾下不但有子陵、小仲这样可以独当一面的徒弟,更有如同这位先生一般的人杰。只要看着你们,我便明白,令师能成为江南霸主,并非幸运。” “呵呵!”李钦讪笑起来,轻轻的摇了摇头,什么也没说。 而徐子陵则淡淡回应道:“世民兄不用夸奖我了,徐子陵不外一介山野莽夫,何如世民兄人中之龙,据关中之险以养势,徐观关外的风风雨雨,互相斯拼,自己则稳坐霸主之位。当真如昔日强秦一般啊。” ------------ 第一百零三章 戏开幕入戏亦成 徐子陵的这一番话出口,却是轮到李世民苦笑了,他轻轻的摇头:“子陵兄莫要见笑我,我李世民顶多只是为父兄打天下的先锋将领,那说得到甚么霸主之位? 而且,若说道坐看天下风云,世间哪里比得上你师父李元华呢?半年时间有丹阳一隅扩张到江南大部,不但拥有长江天险,更北上汉江据有竟陵,天下之大,他以据有三分了……如此本事可是比我们这些人强太多了。” “呵呵!”徐子陵轻笑起来,一双虎目迫出摄人的精芒:“明珠始终是明珠,纵一时被禾草盖着,终有一天会露出它的光芒,世民兄岂是肯屈居人下之人。” 李世民默然半晌,眼睛逐渐亮了起来,旋又透出哀伤不平的神色,低声道:“当日我助家严起兵太原,他曾答应我们兄弟中谁能攻下关中,就封其为世子。当时并曾私下亲口对我说:‘此事全由你一力主张,大事若成,自然功归于你,故一定立你为世子’。” 接着他双目寒芒一闪,续道:“当时我答他:‘炀帝无道,生灵涂炭,群雄并起,孩儿只愿助爹推翻暴君,解百姓倒悬之苦,其他非孩儿所敢妄想。’” 徐子陵皱眉道:“哦?世民兄既有此想法,为何刚才又流露出忿懑不平的神色呢?” 李世民颓然道:“因为我怕大哥是另一个炀帝,那我就罪大恶极了,否则纵使家严因妇人之言而背诺。但自古以来便有‘立嫡以长’的宗法,我也没甚么可说的。” “这说法?”李钦一边他听着,脸上无动于衷,心中却暗自摇头:“说起殇帝,只怕你和他更像一些。” 不过,李钦什么也没说,只是静静的听着,冷眼看着,瞧瞧自己的徒弟在别人话语之下到底有怎样的表现。 说实话,他希望徐子陵的表现能够更加出色一些,但他失望了。 因为在李世民说出了那样的话语之后,徐子陵脸上却露出了些许佩服的颜色。也许他凭借着自身的感觉认为李世民在说这番话时,是真情流露,袒露胸怀吧。 但他却不晓得,真正厉害的王者是连一举一动都能纯而粹之,发自内心的。 “子陵还是太嫩了一些啊!”李钦叹息着摇头。 真情流露的话语有的时候也是能够骗人的。因为你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真情究竟时候对你的立场。 “这两个小子,都还是需要锻炼的。”李钦暗自念叨。 随即便看到,李世民忽地探手抓着徐子陵的肩头,虎目深注的道:“这番话我一向只藏在心内,从没有向人倾吐,今天见到子陵,却情不自禁说了出来,连自己都感到奇怪。或者是我心中一直当你和寇仲是我的最好朋友吧!” 徐子陵心中一阵温暖,又是一阵寒冷。 温暖是为了李世民的友情,寒冷的则是因想到自己师徒终有一天要与李世民对阵沙场。 “这是宿命还是天意的必然?”徐子陵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本来就是一个感性多于理性一些的人,尽管李钦就在身边,尽管李钦警告的话语刚刚才和他说过,可他心里依旧为这必然会发生的未来之事而感到悲伤。 “这个狗娘养的乱世。”徐子陵心中暗自恼火。 蓦地有人低呼道:“说得好!” 三人微微有些错愕瞧去,却发现这酒馆不知何时竟只见只剩下一个客人,坐在相对最远的另一角落,正背对他们,独自一人自斟自饮。 李世民和徐子陵交换了个眼色,都掩不住心中的惊异。此人明显是刚来不久,可是两人都没有发觉他是何时进来。 徐子陵更是惊讶自己与师傅之间的差距:“原本以为我奇遇连连,功力高速增长,应该能够拉短与师父之间的距离,却不想……我都不知道的事情,师父竟然早就知道了。” 徐子陵正诧异着,那边的李世民却已开口于那人搭上了话:“兄台刚才的话,不知是否针对在下来说?” 那人头也不回的淡淡道:“这里只有我们四人,连伙计都给秦某人遣走了,李兄认为那句话是对谁说呢?” 李世民和徐子陵听得脸脸相觑,泛起高深难测的感觉。 只是听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却又非常悦耳,似乎并无恶意。 这让徐子陵心下稍安,毕竟李世民对李阀而言太过重要,李渊现在的江山有九成是他打回来的。若泄露行藏,敌对的各大势力谁不欲得之而甘心,尽管眼下还有王世充在城里护着,可若那些人动用宗师级别的高手进行刺杀,只怕李世民根本就不是对手。 和李世民说了那么许多,徐子陵也看了出来,李世民虽然也习武,但他境界和功力都不是很高,不过后天巅峰,先天未满——这等实力,在战场上对付小兵或许足够,可在江湖上和群雄争锋却是不足。 当下,徐子陵倾耳细听,发觉酒馆外并无异样情况,这才放下心来,淡淡道:“秦兄何不过来喝杯水酒?” 那人从容答道:“徐兄客气,不过秦某一向孤僻成性,这般说话,反更自在。” 李世民哈哈一笑道:“天下每多特立独行之士,请问秦兄怎么称呼?” 那人徐徐道:“姓名只是人为的记号,两位便当我叫秦川吧!” “秦川?”李钦听闻眼睛不由得收缩了一下,丹田里的气息几乎要翻腾起来:“秦川?这人就是慈航静斋的师妃暄了?果然不简单,以她的实力,若非我刻意保持低调,只怕刚才就给他叫破行藏了。这么说来,师妃暄和李世民是要在这里演戏了?只是没有佐证,她这戏演给谁看呢?” 李钦心中多少有些不解,他仔细感悟四周,只感到得更远的地方,似乎有几个沉稳细微的呼吸声在凝神应对。 李钦侧耳,从对方的呼吸之中感受到了一股令人安谧的意味,心中明白那边潜伏的乃是佛家一脉的高手。 “果然还是有人的。靠这些贴近百姓的大和尚把自己和李世民谈论的事情宣扬出去,为李世民造势!嘿嘿,慈航静斋的盘算还真不错呢。”李钦暗自念叨。 就在他想着自己的事情的时候,徐子陵、李世民和师妃暄之间的谈话已经交互了好一会儿。 两人愈来愈感到秦川很不简单。 徐子陵也猜测到,这个秦川乃是佛门的人。因为他已经从秦川的身上感受到佛门功法的痕迹了。 三人之间的对话在逐渐展开中,李钦冷然倾听,心中一边为李世民和师妃暄之间的演戏暗暗好笑,一边则对师妃暄锋锐的言辞而感到好笑。 “李建成究竟做了什么让你们慈航静斋感到难堪的事情,你们不但要劝说李世民要与他作对,还把他说得如此不堪。”李钦心中有着好奇,更有着不解。 如此不怎么有营养的话语持续了好一阵了。李世民充分的展现出了他的烦恼和对兄弟的感情。好像不是他本身想夺兄弟的太子之位,而是兄弟的迫害和某种迫不得已的情势令他不得不无奈的走上这条路。 “还真是无可奈何啊……”李钦对此觉得好笑。 不过,这一通没什么营养,令李钦感到好笑的谈话终于接近尾声了。 秦川看在李世民的面子上不想再谈这样的话题,于是摇了摇头:“世民兄若不想谈这方面的事,不若让我们改个话题好吗?” “秦兄尚有甚么话要说?”愕然之下,李世民开口询问。 秦川缓缓道:“我想向世民兄请教为君之道。” “图穷匕现了!”李钦越发沉下心来看着这一幕活剧。 只是和他的想法不同,徐子陵和李世民似乎都被秦川的话耍得一头雾水。 首先李世民非是甚么君主帝王,而且现在还只是处于群雄争霸的时期,就算李世民有心取李建成之位而代之,那这句话亦该由他向甚么人请教,而不应反被别人来考较质问。 “真是有古怪?难道这人是……”徐子陵心中对这个秦川的身份有所猜测。他传音给李钦:“师父,这是不是慈航静斋的师妃暄啊。” “自然是她,你小心看着就是了。这可是一出好戏哦。”李钦低下头去,淡淡一笑,却是不再言语。 “好戏?”徐子陵微微一愣,他知道这是李钦给自己的最大提示了。 可这真的是戏么?难道李世民说得那些都是假的? 徐子陵细思极恐:“若这一切都是假的,那李世民的水平也太高了吧。玩弄人心,居然把我玩弄于其中?” 徐子陵认真起来,也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 这不对劲并不是在李世民的言辞上,而是在李世民本身的身份所说的话语上。有些话语,实在不是他眼下这个身份能说的。 师妃暄和李世民之间的对话还在继续。 李世民好奇师妃暄为什么要问自己这么一个问题。 而师妃暄着直接点出李世民天策府的构架几乎和一个小朝廷无异了。 双方言辞交锋一,师妃暄直接询问李世民何为为君之道。李世民也落落大方的予以回答。 只是他们之间的这些对白,关于为君之道的说法,让李钦听了几乎要睡着。 “什么嘛!还不是人治那一套……这些能保证的了一时,能保证千秋万代么?说到底……一百年后,这又是一个轮回啊。”李钦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坚决的摇头。 “这位先生,你为什么摇头呢?”李钦的声音和动作似乎有些大了,让化名“秦川”师妃暄感到诧异。 “因为我看到了一个王朝的兴起,也看到了一个王朝的衰亡……两百多年,那又是一个轮回。你们李唐或许能够维持两百多年的国柞,但真正兴盛的也只有一百多年吧。因为你们根本没有解决这世间的主要矛盾。”既然无法维持无动于衷的表情,那李钦也只能讲话题说开了。 和别人不同,李钦的看法是远超出这个时代的。 “兄台如何断言这一点?”秦川对此很是不解。 “主要矛盾啊!世间治乱的主要矛盾,你们看到了么?”李钦冷冷的反问。 “什么主要矛盾?”李世民和秦川对此越发的好奇了。 “天下有数的土地和日渐增长的人口和越发不堪的世家贵族之间的矛盾。说白了,就是农民据有土地和地主侵占良田之间的矛盾。 国家的赋税都是向百姓征收的吧。我从没有听说过天下最富的那群人,那些官员,贵族,地主,富人有缴纳什么赋税?让最困苦的百姓来供养这么多人。你们认为这合理吗?” 李钦冰冷的揭开了一切仁义道德之下最森严的事实。 ------------ 第一百零四章 辩君道法下有王 “这……”李世民和秦川一下子都被问到了。 他们呆然了好一会,最后还是秦川更快反应过来:“刑不上大夫,礼不下庶人,天理如此!千百年来不都是这样么!” “而且,那些贵族、官员都是国家重要的组成部分,他们用自己的鲜血为国家出生入死,用自己的智慧辅佐君王平定四方…… 他们国家供奉了许多,国家不应该善待他们吗? 立功当下,恩泽子孙,自古明君圣王重用人才也厚待人才,所以他们才能够成就霸业。 秦孝公,发求贤令,士子入关,厚爵高位,疲惫之秦,因此而成为天下霸主; 燕昭王,筑黄金台,千金买马骨,弱小之燕,进而尽占齐地。 这都是重用人才,厚待人才带来的好处。没有汉初三杰,汉高祖刘邦能够击败项羽,创立汉家四百年天下也正是因为重用人才啊。” 李世民也对此为官员和贵族的存在所获得的种种进行了辩解。 “嗯……”李钦闻言轻轻的点头,似乎也赞同李世民所说的话语。只是在李世民说完之后,施施然的开了口:“你说的这些情况大体不错!但,你依旧没有回答我的提出的问题:天下的百姓日益增多,天下的土地就是那么多,而且还有高门大阀,贵族官员侵占土地,富者阡陌相连,贫者无立锥之地,这样的问题……你怎么解决?” “这……”李世民苦笑了:“这个我也没有太好的办法。或者圣人的教化可以让他们有点良心,同时规定土地之法,抑制兼并……如此方可以让天下安稳的更久一些。” “嗯,没错!”对于李世民的所说的,秦川一个劲儿的点头,同时她略带挑衅的望着李钦:“天下没有不灭亡的皇朝,能给百姓带来百多年的盛事……这已经很好了,我想我们应该立足于眼下不是么?” “呵呵……”李钦淡淡的笑了起来:“让百姓过上百十年好日子,然后再被坏皇帝,坏官员,坏地主欺压、愚弄,然后在皇朝的衰弱中,困苦潦倒,最后再迫不得已之下起兵举义,最后杀入京城,把你的后代杀掉,吃掉! 世民兄,你愿意你的后代最后得到这样的结局么?几百年的荣华富贵,化为别人的腹中之物?不要说这样的事情太野蛮,人一旦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天下纷乱至此,易子而食的事情可不再少数。天下百姓的要求不高,不过是一饭可吃,一衣可穿,一屋可住而已。他们只想着能够活下去,如果连这个要求都不能满足,那他们也将化身成为最狂暴恶魔。 于是,国家灭亡了,改朝换代也就发生了……这时候或许就要你们慈航静斋的人继续出来扶龙庭!你说我说得对么?慈航静斋的当代传人师妃暄小姐。” “额……你认得我?”被人当场叫破了身份,师妃暄的眼睛一下子瞪了起来,美目之中出现了丝丝难以置信。 她定了定神,恢复了原本的平静,定定的看了李钦好一会,突然笑了起来:“你能认出我来……这说明你也不那么普通!我想你应该不是什么文人谋士吧!吴公李元华阁下……你说我说得对么?” “你也认出我了?看来我还是不够低调啊。”李钦讪笑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没想到你竟然就是那位南方霸主……”师妃暄和李世民都有些错愕。师妃暄那么一说也只是想试探一下,却不想瞎猫碰上死耗子,李钦竟然直接承认了。这让她很是惊奇。 不过,她也没有再多说,只是笑着询问李钦:“吴公也是有志于天下的人,不知吴公认为君主应该是怎样的?” “知敬畏,懂民心,守法度,有虚心!如果能具有前瞻性的目光,并且不那么心急的话,那这个君王便算是明君了。”李钦的话不多,只是简单的说出几点。 “知敬畏,懂民心,守法度,有虚心?再加上前瞻性眼光和沉稳的气度?这就是你心中的君道?你的想法实在是有些简单了,难道你不认为用人很重要么?”师妃暄又问,“你说的这些更像是对官员的要求,而不是对君主的。” “君主和官员的差别很大么?君主不就是官员的头子吗?不要把君主看得那么高大上好不好。而且你说用人很重要,这我并不反对,只是在我看来这世间有比用人,对君主来说更重要的事情。”李钦哂然一笑,轻轻的摇了摇头。 “什么事情比用人更重要?”师妃暄和李世民都有些不解。 “立法!这才是一个国家的根基。”李钦说得很认真。 “法?”李世民摇头,师妃暄也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阁下是重法之人?可阁下忘记了昔日大秦一统天下却二世而亡的教训了么?”师妃暄轻轻的摇头。 “秦朝的法……那也叫法么?我承认大秦的法律很严密,但在这样严密的法之上,却还有不受法约束的人。这才是大秦之法,最大的破绽。”李钦对秦朝的法度不屑一顾:“大秦的法,只得了法的表面,却没有得到法的根基。” 听李钦如此豪言壮语,若不是囿于李钦的身份,师妃暄和李世民都要以为他是说大话,说胡话了。但李钦是南方霸主,而且他这个霸主并不是别人传给他的,而是他自己一拳一脚打出来的,能赤手空拳创下如此基业的人怎么能让人小看。对于李钦说的话,两人不禁细细思索起来。只是,他们始终无法超出时代的局限,所以他们对李钦的话越发不能理解。他们无法,只能询问李钦:“法的根基是什么?” “法的根基在于知法、守法、执法……就眼下而言最关键的一点,便在于必须确定王在法下的规矩,这是法之权威的重要保证。” 李钦从容的说道。 “王在法下,无人能高于法律,法理即道理,哪些是君主该做的事,是君主的责任,哪些是大臣该做的,是大臣的责任! 如此条条框框的规定下来,让每个人都明白自己的权利和义务,确保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这……这实在是太过天方夜谭了。”师妃暄和李世民都是一脸的震惊:“你说的很好,只是做起来,是在太过……你就不怕制定了一众严刑峻法弄得天下皆反么?” “所以立法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李钦神情严肃的点头:“那些细节的法律可以慢慢来,但首先要确定的是整个国家的根本性大法——宪法。 这是最高的法律,也是国家的根基,它将规定这个国家是怎样的国家,国家的权利组成究竟是有哪些国家最基本的规矩是怎样的。 之后的法律,怎么制定都要,就只有一条是死的,那就是剩下的法律必须在宪法的框架下来,不能违背宪法。如果法律与宪法相违背,那这个法律便是无效的。” “这感觉好像是天条祖训!”听李钦如此解释,师妃暄和李世民都觉得这实在有些熟悉。 “有点类似,但规定的更加严格。王在法下,我要制定的宪法可是有规定在什么情况下君主是可以被罢免的。”李钦从容的说道:“在我的构思中,君主是拱垂而治理,国家今后的权利将逐渐分给手下的官员去负责。军队与行政分开,立法与司法分离,将权利尽可能分下去,只将荣耀交给君主。我想的就是这么一出——虚君立宪。” “这……这不是把君主当笨蛋养么?”师妃暄越发的吃惊了。 “呵呵,笨蛋?如果当笨蛋能够给自己后代带来荣耀与安宁,那让他们当笨蛋,也是不错的。”李钦淡淡的笑了起来。 “没有了权利,就不会为了权利和官员争夺;如果能给官员们立恩,那么官员们也不好走到最后一步。有得有失,虽然权利没了,但却得到安宁。作为君主,国家的必要门面还是要有的,所以生活也不会很差……有地位,有荣耀,有很好的生活,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最好的家产了。元华兄的举措真的不错啊。”李世民看得更远一些,他一下子就明白这么做的好处。 “更关键的是谁都知道君王不统民,所以国家有什么问题,君王也不会受到诽谤。因为让出了权利,君王反而能在某种意义上超脱权利。他可以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来作最后的仲裁,这样下面的权臣反而不敢过于压迫君主!” 对于李世民的说辞,李钦淡淡的再补充了一句: “我会广建学校,传播知识。这些学校都将被冠以皇家之名,君王将成为这些学校的校长,而今后所有的官员、将领都将从这个学校里出来。 也就是说,他们都将有天子门生的称呼——天地君亲师,人之五伦,君王占据两个,在这等情况下,还有人不满想要篡位,只怕没有人会听从他吧。” “真是厉害!”李世民和师妃暄呐呐无言。 如果一切都如李钦所说的那样,那他所做的事情才是确立天下皇朝规矩的大事。这一件事,很有可能会改变整个天下的规矩。 这可是开天辟地前所未有的,只是这等事情真的向李钦所说的那般简单么? 这是一条无人走过的路,能不能走得通没有人知道。 作为一个宗门代表,师妃暄可是肩负着她师门的期待。她是有基有业的人,无论可能只因为李钦的这一席话,就豁出一切转而去帮助李钦。 立李世民为明君,扶李唐为龙庭。 这个谋划是在师妃暄下山之前就已经确定了的。眼下所展现出来的一幕幕,不过是慈航静斋为了去信天下人而故作演绎罢了。 之所以找上徐子陵,一来,是因为徐、寇二人乃是近来江湖上闻名的年轻高手,一些话经由他们作证会显得更加可信; 二来,则是因为徐子陵自身的性格和他与李钦之间的关系。李钦已是南方的霸主了,徐子陵和寇仲都是他的徒弟。 与寇仲有所坚持不同,徐子陵更多是宛如君子一般的温润如水。君子欺之以放,如此个性,加上其自身见识的不住,自然被人视为可以愚弄的。 于是,他们找上了徐子陵,借着徐子陵的口和眼来演这一场戏。这一切本来都计划好好的,却不想眼下了徐子陵谈话的竟然是李钦。而他们的上演的把戏对李钦来说是十分可笑的。 师妃暄还想拼死一搏拿李钦做踏脚石——若李钦的答案和李世民相类,她可以说李钦拾人牙慧;若李钦的答案不如李世民,则可以说李钦不如李世民适合当皇帝。 人有一张口,怎么说师妃暄都可以找到相应的切合点。 但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她所问出的问题,在李钦那儿的答案却是大不一样的。 李钦显然想对整个世间的规矩做一番改变,以此来建立自己的江山。 这个江山应该是这样,这样的…… 李钦说得很好,但师妃暄不敢相信。这和她们慈航静斋的理念不同。 想开辟一条道路,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这位江南霸主虽然颇有雄心壮志,但很有可能还是为人前驱的角色。自古只有从北往南统一,却没有听说从南往北统一的。”惊叹之后,师妃暄稍稍的定了定神,心中越发肯定他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没错的:“李元华有才能,可惜是一个妄人啊。” 师妃暄叹息一声,旋即不再言语起身转头飘然远去了。 师妃暄走后,徐子陵和李世民觉得有些不自在。 在知道李钦的身份之后,李世民就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个人有些可怕。尽管他也不知道李钦可怕究竟在何处,也晓得自己其实有很多事情要代表李唐和李钦达成暂时的协定,但他依旧认为眼下说这些话并不适合。 于是在师妃暄离去之后,李世民陪着李钦和徐子陵又说了一会儿话,最终也起来告别了。 “没想到在这里会碰上元华兄,真是令我意外。不知元华兄这些日子有空么?我想宴请元华兄,还请元华兄务必光临。”李世民客气的说道。 “世民兄客气了!这些日子我都有空……只需世民兄定下时间就好。”李钦笑着,眼下显然还不是和李唐闹掰的时候。 ------------ 第一百零五章 布局起旋踵而至 意外的来客和预料中的人都走了,李钦和徐子陵也旋即起身道分别。 他们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 徐子陵需要将今天和李钦交谈的事情,以及和师妃暄相遇的种种说给自己的好兄弟寇仲知晓。尤其是李钦对于李阀和王世充的态度,他需要告诉寇仲,让他在王世充军中做出相应的判断。 而李钦,也需要返回河阳居,启动自己在洛阳城中的一些布置,为自己散布一些消息。 在今天遭遇了李世民和师妃暄,进而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之后,李钦便晓得自己在洛阳的日子将因此而变得忙碌起来。毕竟,随着自己的露面很多牛鬼蛇神都会找上门来的。 “呼……看来回去得动员冴子和鲁师准备搬家了。真是的,原本还以为能清静一阵呢。可惜啊!”李钦叹息一声,却也显得无奈。 但,这没办法事情,争霸天下可是一件劳心劳力的事情,不是随随便便坐享其成就可以的。 带着一股子坚定,李钦返回了河阳居,招来了河阳居掌柜。 “我需要你动用你的人脉,为我宣传一个消息。”李钦在河阳居的密室里对河阳居的掌柜吕毅说道。 “请主上吩咐!”一身灰蓝色布袍的吕毅躬起了他那圆鼓鼓腰身肃容说道。 “就说天下第一巧匠昔年为魔门祝玉妍所伤之痛已经为我解除了。我的玄黄聚纳功能演化五行真气,最擅长治疗各种内伤了。”李钦微笑的吩咐道。 “咦?主公,你这个说法传出去……”听李钦如此说,吕毅的小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主公是想拉拢独孤阀?”他一下子猜出了李钦的意思。 “嗯!洛阳城不是我们的地盘,我们在这里的行动,很受限制。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我想我们有必要拉拢更多的帮手。现在控制洛阳的是王世充,但独孤阀的力量也不可小看。若我们能结恩于他们,我想我们接下来的行动会顺畅许多。”李钦点点头,向吕毅解释了一下自己如此做的原因。 “我明白了!”吕毅重重的点头,“我会派人安排下去的。” 说着,吕毅转头便要离开这里。 但,在他还没出门的时候,李钦又叫住了他。 “注意,发布消息的时候,不要让别人发现这消息是我们发布的。”李钦小声的叮嘱他。 “我明白!”吕毅明白李钦的顾忌,当下点头,旋即离开了。 随着吕毅的离开,李钦也敲响了鲁妙子和李雅的房门。他将两人招到自己屋中同两人说了自己今天遭遇的情况。 “这么说来,慈航静斋的谋划已经开始了么?你说,你今天从师妃暄的身上感受到一种玄之又玄的宁静气息?”鲁妙子听闻,眼睛微微的眯起。 “是的!”李钦轻轻点头。 “看来,宁道奇已经将和氏璧交给了师妃暄了。你见到师妃暄的时候,和氏璧就在她身上呢。传说和氏璧有安定人心的效果。”鲁妙子幽幽的说出令李钦感到意外的话来。 “嗯?和氏璧就在她的身上?”李钦诧异的扬了扬眉头:“这么说来我岂不是错失了一个最好的机会?” “呵呵,你认为事情有那么简单么?”鲁妙子摇头:“只怕,你自己也能感受到,在离师妃暄稍远一点的地方有人在一边窥视吧。” “的确!”李钦轻轻的点头:“稍远的地方至少有四个宗师级别的强者,更远的地方则有十几名先天好手……属于佛门的力量可不少呢。” “就这样你认为你能拿下师妃暄?”鲁妙子一副你在说笑的表情。 “如果突然爆起,加上我的一些底牌的话,应该还有七成把握的。”李钦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说道。 “你的底牌还真是雄厚呢。”鲁妙子轻轻的摇了摇头:“不过,现在机会已经失去了,你再怎么懊悔也是没用。而且你也很难保证,宁道奇不会在一旁看着。大宗师的气息,你想必感受不到吧。” “的确如此!”李钦叹息的点了点头。 “不用为已经过去的机会懊悔,关键是立足眼下,展望未来。”鲁妙子眯着眼睛说道:“你向我提出的要求,现在我已经谋划好了大半。” “哦?”李钦闻言眼睛顿时一亮:“鲁师,快和我所说你是怎么想的?” “其实,我是想这样……”鲁妙子微笑着将自己的想法与李钦仔细说出。 鲁妙子的话语并不快,解释得也很详细,李钦很快就弄明白鲁妙子的想法是究竟为何了。 “这么一来,保持适当的低调是必要的。如果能有一个打掩护的组织就最好了。”李钦小声的嘀咕。 “打掩护的组织?你刚刚不久谋划了一个么?”鲁妙子大笑起来。 “独孤阀?”李钦扬了扬眉头,一下子明白了鲁妙子的意思。 “既然这样,那我们可得好好谋划一番呢。”李钦小声说道,“必须给独孤阀以最大的恩惠才行。只有大的恩惠才能让独孤阀心甘情愿的为我所用呢。” “这就交给你去办了,不过……”鲁妙子说道这里脸色突然一变,话声也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李钦不解。 “阴葵派的人来了。来者身负天魔功……你知道,我体内还有天魔真气的残余,对于这一点我比别人感受得更深一些。”鲁妙子木然说道,眼眸的深处闪过一丝莫名的仇恨。 “嗯,来的人是绾绾……”李钦听说凝神感应了一下,小声的对鲁妙子说道:“她是阴葵派当代传人。师妃暄来了,她自然也要出现。” “阴葵派当代传人?她实力并不比祝玉妍差多少……阴葵派这一次可是找了一个好传人呢。”鲁妙子叹息一声,小声告诉李钦:“阴葵派的事情,你自己解决,不要让他知道我在这里。” “我明白!”李钦点头。 鲁妙子飘然远去。 就在他前脚离开这边的当口,绾绾轻衣赤足的迈步进来了:“你来洛阳怎么也不和我们说一声?” “我今天刚到的。早上才入城,若不是遇上了意外,我本来想休息几天,才办正事的,结果遇上了意外。”李钦叹息了一声,显得很是无奈。 “意外?什么意外?”绾绾不解。 “那个……”李钦本想直接解释一番,却突然止住了,转而询问绾绾另一个问题:“你的消息是从哪里的?” “街头巷尾的传闻……现在全城差不多都知道这个消息了。”绾绾说走皱了皱小鼻子:“这样的传闻有什么古怪么?” “我露面的次数并不多,天下知道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也不多……今日入城,我很低调,没有打自己的旗号!就这样还被别人知晓,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李钦扬了扬眉头,“会出现这一点,那说明慈航静斋那群尼姑在城里的势力比我们想象的都要大。” “什么?”绾绾很有些不解的扬了扬眉头。 “我今天见到师妃暄了。”李钦淡淡的开了口。 “你见到她了?”绾绾吃惊了,她下意识的询问:“她怎么样?” “她?”李钦诧异一下,看着此刻显得专注无比的绾绾心下暗叹:“女人啊!总是喜欢做各种对比,这是不是一种虚荣呢。” 不过…… 出于眼下自己和阴葵派暗中结盟的关系考虑,李钦还是决定告诉绾绾一些关于师妃暄的情报:“师妃暄是一个看上去很安静,很淡然的女子。万物不萦于心,剑心通明……这就是她现在境界。” “剑心通明?这可是慈航剑典之中仅次于心有灵犀的境界……师妃暄这小妞的水平不低啊。只是不知道她剑心通明的层次如何。”绾绾小声的念叨着,旋即凝神望着李钦:“师妃暄是秉持寻找真命天子的目的而来。看你毫不犹豫的将她的弱点告诉我……难道你没有步入她的眼中么?” “难道你不知道么?”李钦熠熠的看着绾绾。 “知道什么?”绾绾被李钦说得又是一愣。 “慈航静斋早就选择李世民了。今天我和我徒弟会面,李世民就不请自来,然后就有了那一番莫名其妙的问话。”李钦淡淡的说道,他透露的又是一个令人意外消息,“你可知道师妃暄并没有露出自己的本名,而是用了‘秦川’的化名。” “秦川?秦川八百里,自古帝王乡……这个化名可说明了很多呢。”绾绾明了的点了点头:“慈航静斋,就是喜欢口是心非。”说着,她不禁叹了一口气:“我本以为你可以让慈航静斋也投靠于你的,但不想……她们还真是会玩弄世人呢。” “慈航静斋创新不足,她们也就是守成了。想要推翻现有的一切,还需要有迫切的愿望才行。所以我更希望和你们魔门一起行动。只要你们能改变你们自身一些不合人道,偏激的做法,我就能够让你们成为主流,成为正道。”李钦再次说出极具诱惑的言语。 ------------ 第一百零六章 疗伤病独孤上门 绾绾走了。带着李钦告诉她的情报,走得很是充匆忙。 在她之后,陆陆续续有人找上门来。这其中大部分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人——或许他们自认有点本事,但在李钦眼中他们都是没什么用处的人。不过,李钦也没有不理会他们,只是淡淡的笑着,虚与委蛇将他们应付过去。 一波一波的人过来,一波一波的人离去。虽然说得都是一些寒暄客套,毫无营养的话语,但人们彼此之间的认识,都是从这样的寒暄开始的。 迎来送往之中,窦建德的手下大将刘黑闼来了。这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灰衣汉,背插单拐,形相威武中却又不失文秀的气质,虎背熊腰,只看外型已教人心折。 李钦知道窦建德是北方有数的群雄,其实力十分强劲,若说近期牵制李密,远期牵制李唐,窦建德无疑是自己在北方最好的盟友。 李钦当下与其接着,客套的说了一阵,便直接问起了对方的来意:“刘兄来此有何贵干?” “我想购买飞马牧场的战马,以及元华兄手中的兵器。”刘黑闼并没有虚言粉饰,而是直截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战马和兵器?刘兄从哪里得到消息的?”李钦诧异的望着刘黑闼。 “是从小仲那边。他说元华兄愿意提供火器和战马!”刘黑闼老老实实的回答了。 “这个寇仲!”李钦暗叨一声,眼睛微微的眯起:他有些理解为何寇仲会给刘黑闼做出这样的许诺了。 窦建德在北方的存在无疑是威胁到了李密和李唐的后方,更挡住了突厥南下的路。和刘周武、梁师都这样完全听从突厥吩咐,甘为突厥走狗的人不同。和李阀那等与突厥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一样,窦建德可是相当坚持汉统的人。 对于这样的枭雄,李钦还是相当佩服的。尽管知道以后自己若是要一统天下,肯定还会和他们对上,但李钦依旧决定支持他们一把。 “我可以提供给你们五千匹战马和五千杆火枪和二十万发子弹以及相关的火药。另外提供给你们二十门五百斤的火炮……你看怎么样?”李钦思索了一下,说出自己能够提供的东西。 “这真是太好了!”刘黑闼欢喜起来,激动的站直了身子。 “不过我有些奇怪……”李钦淡淡一笑,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们不是在北方么?怎么会缺少战马的?” “我们和突厥人交恶,所以……”刘黑闼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感伤,“夏王在北方的处境不是太好,从幽州的罗艺,到南边的李密,再到西边的李唐、刘周武和梁师都……没有一个势力是和我们交好的。” “他们在你身边,怎么会想到与你们交好呢?只怕他们都想着要吞并你们呢。”李钦说出了事实。 “这么说也是!”刘黑闼苦笑起来。 “我愿意帮你,也是因为你离我们比较远。远交近攻,这个法门,你们应该知道的。”李钦说得也很直接。 “我知道!”刘黑闼脸上的苦笑越发深沉了:“你还真直接。” “呵呵!我看刘兄是豪杰,想来令主夏王也不差。对于这等豪杰英雄,我可不会虚言粉饰啊。”李钦淡淡的一笑:“这本就是一望可知的。你只要想一想就知道,我为什么会这么做了。” “这么说也是啊!”刘黑闼豪爽的一笑:“先解决掉面前的敌人,若有可能,到时候在争霸天下,各凭各的本事吧。我可不会怕你们哦!” “嘿,我也不需要你们害怕!”李钦淡淡的说着,言语间倒充满了无尽的李钦自信。他这边话音才落,那边却又猛地想起一件事情来:“对了,你那边有海港吧!” “有的。”刘黑闼轻轻的点头。 “那到时我用海船将你要的东西送到你手上好了。”李钦微笑的说道。 “这可行?”刘黑闼诧异的瞪起了眼睛。 “放心吧!这样的事情我很有把握的。”李钦拍着胸口保证道。 “那就拜托你了!”刘黑闼欢喜起来。他和李钦又说了一会话,便转身告辞了。 送刘黑闼出门远去,李钦正想迈步返回客栈,却猛地被人拦下了。 “你就是李元华?”来者的声音很是悦耳。 李钦抬头发现拦住自己的是一个女人,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 只见这女子穿着一套非常讲究的黑色的武士服,还以黑带子滚边;外披红绸罩衣,说话时露出一排雪白齐整的牙齿,娇小玲珑,玉容有种冷若冰霜的线条美,而她的脸孔即使在静中也显得生动活泼,神态迷人。有种令人初看时只觉年轻漂亮,但愈看愈令人倾倒的奇怪气质。 “不错!”李钦点头,却又有些不解,“我好像不认识姑娘……” “你是江南的霸主?” “当初剑败宇文化及的青尸客就是你了?” “你手里有长生诀?你会五行真气?” “听说你用五行真气治好了天下第一巧匠鲁妙子的旧伤?天魔功的伤痛你都能祛除,那其他真气所伤的陈年疾病,你应该也能治疗罢?” 这一个女子一上来,就噼里啪啦说了一个不停,问题一箩筐的抛出,还不等李钦有所回答,便一手拉住李钦的手:“还在这里待着做什么?走,去我家!”. “额……”面对这么一个自顾自的女子,李钦额头见汗,心中大呼受不了,他知道这一个女子谁了。 “独孤阀就是这样邀请客人的?”李钦略带一丝不满的看着少女。 他心中明白,这少女既然已经找到这里,那说明自己让手下在城里发出的消息已然流入他们的耳中。 “啊?你知道我谁?”少女伸出如葱如玉一般的纤细白指点了点自己的鼻子,瞬间有了一刹那的惊讶。 “当然,你不是独孤家的千金——独孤凤!”李钦淡淡的说道道,“你是为了你姥姥尤楚红而来是吗?她早年修炼,伤肺了肝肺,落下来了哮喘的毛病!久不得志,武功也一落千丈,以至于如今……你们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那么你果然能够治疗了?”独孤凤眼睛一亮,“只要你可以治疗好我的姥姥,你就可以得到我们独孤阀的友谊!”. 现在四大门阀之中,除了已经死伤大半算是被灭门的宇文阀之外,就以独孤阀混得最为不如意了。 独孤阀因为独孤皇后,与隋朝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密切,以至于当初在江都不得不保杨广。如今杨广一死,李阀已经是有着割据关中,拥强秦之姿而观天下之意,又是有着慈航静斋帮忙造势。岭南的宋阀,天高皇帝远,是最大的潜力股! 只有他们独孤家,人才不济不说,家里的一柱擎天,还是尤楚红。可尤楚红又是有病在身,这样引得不少人窥视独孤阀。 当然独孤阀也有另外的选择,那就是西进关中投靠李阀。毕竟,独孤家的女儿,也是李唐的后族,李渊的母亲便是独孤家的四姐。 但独孤阀眼下乃是在洛阳,洛阳又被王世充所控制,想要西进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且作为天下有数的大门阀,独孤阀原本是和李阀并列,如今又要投靠人家,独孤阀的没面子也有些挂不住。 若非到最后,独孤阀也是不愿如此。 可毕竟也是一条门路,所以他们心中也有了相应的准备。 那就是设法继续和李阀联姻。 这也是高门大阀必备的手段了,而联姻的人选,就是落在了独孤凤的头上。独孤阀有意将独孤凤嫁给李建成,如此“惨事”甚有主见的独孤凤,自然不愿。为了她自己,也为了自己的家族,她当然希望自己的姥姥能够好起来。 李钦手中有情报,对此门清得很,自然清楚独孤阀的局面! 不能让独孤阀投靠李唐。 李钦很轻易的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毕竟以他的心思,已然是将李阀当做了敌手,当然要想法削弱对方的实力。 而想要削弱对方的实力,则有两个途径,一个是设法交好独孤阀,令其为已所用;一个则是彻底的打压独孤阀,令之走向崩溃。 对待独孤阀,究竟是要用前一种方法,还是要用后一种方法,李钦还没确定。 所谓先礼后兵,李钦打算试探一下,顺便看看独孤家究竟是怎么想的。 当下,李钦便施施然的跟在独孤凤的身后来到了独孤府上。 作为四大门阀,独孤阀人口鼎盛,上一代之时,更是出过姐妹两皇后,其势力自然不一般。 然而繁华过后,就是落寞。盛极而衰,自古皆然。由于独孤阀和北周、大隋的之间关系,过于密切,在改朝换代之时,每每遭遇打击。 虽然独孤家的女子也嫁过宇文阀的人。但那时两代之前的事情了,到现在他们和宇文阀之间的情分也淡漠得可以。宇文阀视他们为杨广的走狗,江都兵变一起,十余位独孤阀的亲信大臣,门阀弟子脑袋落地。 若不是李钦攻伐江都迅速,很是救下了一批,只怕他们在江都的力量都要完蛋了。如今的独孤阀,可是受到了重大的打击,但门阀的底蕴,也不是的其他暴发户可有比得上的。 有一句说的好,只有富贵三代之后,才会出贵族,这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虽然都是高阁庭院,可独孤阀布置十分雅致,表面看去不见奢华,但总于低调之中蕴含淡淡的贵气。 独孤凤将李钦引到宅邸大厅中坐下,命下人奉上茶汤,便匆匆忙忙跑到后院去请尤楚红了。 “你就是李元华?”李钦正端茶轻抿,便听见一个充满威仪男声响起。他抬起头来,便见一个气势十足的男子,一步步走来,步伐豁然是用的是碧落红尘,其步伐之中,隐含奇门遁法,显得奇妙异常。 此人架子大开大合,气息奔腾,甫一露面就将气机遥遥的锁定了李钦,显然是来者不善,“你虽然是被称作江南霸主,可终究也只是寒门卑士,我独孤阀乃高门大姓,却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登堂入室的!” 李钦笑笑,对于这些门阀世家的手段,知道十分的清楚——好言请人过来,偏生要来一个下马威,这是怕我不肯尽心为她医治么。 李钦叹息,心下并不赞同这一点。他并非真正寒门,乃是来自于后世,对当代门阀心中种种莫名其妙的高傲,总是有些看不惯。 当下他沉默了,直接给这男子来了一个软钉子。 这一个男子在李钦身上吃了个闭门羹,顿时大怒不已。他抬手并指,两根指头化为剑势,直接朝李钦的胸前点来。这一套招数,豁然是独孤阀的绝技——碧落剑法,显然他打定主意要给李钦一个好看了。 “哼!”李钦冷吭一声,端坐于位,却是一动不动,任由对方的剑指点在自己身上,好似闪避不及一般。 这让来者心中欢喜,他以为江湖传言失实,李钦的水平也就这个样子了。 他狞笑着,终究还是知道些许规矩,手上的力道先收了三分,只是嘴上的言语还不住的找份:“哼?一介偏安一隅的乱臣贼子,也敢来我独孤阀卖弄?” 他以为自己戳破了李钦的牛皮,心下欢喜。 但他的话说得太早,也太满了。 只听得“咔嚓”一声清脆响起。他便感到自己点在李钦身上的剑指,莫名其妙的一滑,旋即便在一股强大的旋转之力下劲力,当场折断。 “这……这是天魔力场?你是阴葵派的人?”他惊呼着,也没有喊痛只是,错步跳开,脸上显出郑重其事的凝重。 “少见多怪,我这不过是将五行真气往复轮转而成的五行力场。乃是堂堂正正的道门功夫,哪里是什么天魔力场可以比拟。”李钦哂然一笑,嘴角微微翘起,似乎在嘲笑来者的孤陋寡闻。 “你……”来者面子挂不住了。随即凝神运气,打算再次出手。 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声咳嗽之音:“够了,峰儿还不住手?” 李钦抬头,只见到了一个手持龙头杖的精烁老婆子在独孤凤的扶持之下,带着莫大的威严走了进来,“你也是最为一阀之主,岂可以如此的鲁莽,怠慢了贵客?老身在这儿,为他向阁下道歉了!” “不敢!”李钦连忙站起,朝老妇人拱手。 同时也细细的大量她:但见她白发斑斑,身材佝偻。一对眼睛被眼皮半掩着,像是已经失明,脸上布满深深的皱纹,身上却有着十足的贵族派头。 这老妇身穿黑袍,外被白绸罩衫,前额耸突,两颊深陷,而奇怪地肤色却在苍白中透出一种不属于她那年纪的粉红色。 这怕足有一百岁的老妇人身量极高,即使佝偻起来亦比娇俏的独孤凤高上半个头,如若腰背挺直的话,其高度比李钦还要高出许多。 这正是独孤阀的第一高手——尤楚红。 ------------ 第一百零七章 提要求往南一观 尤楚红来了,那方才进来试探自己的那名男子的身份也在尤楚红的呵斥中十分明了。 那名男子分明就是大当代独孤阀的阀主、独孤凤的生父——独孤峰。他是一个以家族为重的人,投靠李阀,将独孤凤嫁于李建成便是出自他的谋划。 当然,这是在李阀如日中天,可以席卷天下,而独孤阀又没有主心骨的情况下。 对一个强大的门阀来说,其主心骨便是宗师。 独孤阀的宗师乃是尤楚红。 这是独孤阀之中的灵魂人物——尤楚红,其辈分奇高,武功卓绝。在六十岁之时,抛弃了剑法,拾起了自己的拐杖,更是创造适合自己的武功“披风杖法”,走出了自己的道路。这本也是能够问鼎大宗师境界的人物,可由于练功走火入魔,以至于伤了肝肺,进而有了哮喘的毛病。 从那以后,尤楚红的武功和她伤病一样闻名天下。 因为伤病,她虽然还是宗师,还是天下间有数的高手,可对于其他门阀势力的威慑无疑低了许多。 再加上独孤阀后辈弟子的不肖,独孤阀在江湖人士的认知中几乎成了垫底的存在。 独孤阀自然不愿如此,是以在知道市坊间传闻李钦善于治理内伤之后,便让独孤凤前往河阳居将李钦请到这里。 只是江湖传闻毕竟是江湖传闻,李钦的实力究竟怎样,他们还需要进行一番判断,所以便有了上面的事情。 而这一份试探出来的结果,倒是让独孤阀满意万分。 “李元华果然厉害啊!他这个江南霸主,当真有几分本事呢。”独孤阀的人心中暗道。 不过也有人对此并不心服。 “这一位就是崆峒派当代宗主吗?真的是幸会!”在尤楚红身后,也是走出来了一个人,笑着对李钦拱手。他在客套,只是这样的客套之中充满了挑战的意味。此人就是摆在明面上,独孤阀中仅次于尤楚红的高手——独孤胜了。 他是独孤阀的第二号人物,一身实力也不容小觑。平时被人捧为天才,心中也是自视甚高。面对李钦这个小年轻,他也是跃跃欲试。 当下,他浑身上下的气势喷薄而出,恍如一波波永无止境的浪潮涌向李钦。 可这样的气势在赵如壁看来,还是不够看的。 “和祝玉妍比起来还是太弱了。”李钦哂然,脸上却是不动声色。 “哈哈,小哥果然是客气!”尤楚红一边咳嗽,一边则在向着李钦示意之后,重新命人奉上新的茶汤和茶点。她开门见山,直接步入主题:“老身也不说别的,吴公武功不俗,想必知道老身的境况了!”. “不错!”李钦脸上显出淡漠而自信的微笑,“老太太功夫高强,走出了碧落红尘的桎梏,开创出了新局面。可惜了,老太太对于人体了解不足,真气行走心脉之时,婉转急切,没有缓冲,至于伤了肺脉,动了心包,进而引起肝脉也出现问题……” 他将尤楚红身上情况娓娓道来,连尤楚红内功行走的经脉,都讲述清清楚楚,连带着他们独孤家功法所运行轨迹,都是说得丝毫不差,更是直接评价这一套内功心法的优劣。在谈笑之间将独孤阀的功法隐秘扒拉的赶紧,说得独孤阀一席人脸色都是十分难看。 “这人是神是鬼?这么一来我独孤阀在他眼中岂不是没有任何秘密了?以他的武功和见识,到时创一套克制我们独孤阀的功夫怕是也不难的。如此,我们独孤阀在江湖上岂不是……”一想到会有如此可怕的可能,独孤峰与独孤胜一下子站起来,一身庞大的真气,铺天盖地,饱含杀意的气机,紧紧的锁定了李钦。他们是不准备让李钦走出了独孤阀了。 “坐下,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太失礼了!”尤楚红眼睛一眯,老态龙钟之下,爆发出来恐怖的气势,这气势化为压力,让独孤峰与独孤胜都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半步。 “是,母亲!”独孤峰马上坐下,不敢怠慢! “让吴公见笑了。若不是知道吴公真是与我第一次见面,我还真以为吴公早就知道我独孤家的种种辛密了呢。”尤楚红笑了笑,“江湖传闻,说吴公昔日化名青尸客,从宇文化及处夺得了《长生诀》。这么说来吴公的这一份眼力,便是从长生诀而来么?以吴公弱冠之龄,便有如此功力,只怕日后也能赶得上宁道奇,进而问鼎大宗师之境了吧。” “呵呵!有机会我肯定会试一试。”李钦淡淡一笑,旋即转移了话题,“老夫人试探结束了,那么我们还是准备疗伤吧!” “好!”尤楚红轻轻的点头,却是开口询问:“你要什么?” 她知道李钦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抱着特别的目的,是断然不会轻易出手的。所以她补充了一句:“老婆子的性命可没有那么金贵?如果你要价太高,我未必出得起!” “不多,而且我这要求对独孤阀的存亡兴衰也有好处。”李钦微笑着直言不讳道。 “哦?你想要什么?”尤楚红眯起了眼睛询问李钦。 “我想请你们独孤阀派人往南方去一趟。”李钦悠悠的说道。 “南方?你希望我们投靠你?”独孤峰翘起了嘴巴:“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出身。区区一介寒门,说出这等话来也不怕折寿。” “寒门又怎么了?”李钦摇了摇头:“现在南边是我的地盘,我就是那里王!而且,翌日我北上中原,若真能定鼎天下,建立新朝,独孤阀可就要更加一落千丈了。毕竟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不是?” “所以?”尤楚红猜测出了李钦的想法:“你想让我们分散投资?” 她十分聪明,尤其是掌握了独孤阀这么多年,不是聪明人恐怕都随着杨广陪葬了。 人老成精。 她也是人精一样的人物。从李钦的身上,从他那份从容自然的态度之中,她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野心。这份野心和他所做的那些事情,她感受到了所谓的天子龙气,这股龙气和杨坚、杨广的不同,比他们要从容许多,也更霸道许多。 “这是开创一个世代的人物啊。”尤楚红看出了这一点,心中对李钦的条件也越发重视起来。 “对了,我今天和慈航静斋的师妃暄碰面了。慈航静斋已经内定李阀的李世民为明主……但李世民并非长子。祸起萧墙……嘿嘿,你不觉着和杨坚那时候很像么?”李钦似有意若无意的将一件令人震惊而且对他不利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嗯?慈航静斋看上了李世民?”独孤峰大吃一惊,旋即不解:“为什么你要告诉我们这个消息?你不知道你这么说了,我们更不可能投靠你么?” “话是这么说,不过……老夫人怎么看?慈航静斋真的有他们所说的那么厉害么?”李钦淡淡的笑着。 “呵呵,现在是大家都相信他们有那么厉害!” 尤楚红淡淡的说了那么一句。她定定看了看李钦,琢磨了一下: “虽然大家都相信她们很厉害,但几百年来,想要成就事业的,未必只有依靠她们。所以……你说的我答应了。我就让阿胜、阿策与凤儿、开远带着我们独孤阀的南下打理,我们独孤阀在江南的事业如何?” “善!”李钦轻轻的点了点头,很满意尤楚红的选择。 “母亲……可这样,凤儿和李建成的亲事……”独孤峰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凤儿还小,不必那么着急!慈航静斋看重的是李世民,李建成未来怎么样,我们还说不清楚。若吴公真能治好我,我还需要委屈求全么?”尤楚红对此看得很明白。 “天下间,能够取得大事的不过,李阀、吴公、李密、窦建德等寥寥数人。其中李阀与吴公的机会有比别人更大一些。 我们和李阀有旧,但这样的情面到现在究竟有多少也说不清楚……若我不在了,你们做法并没有错。可若我还在,我们堂堂独孤阀,还需要如此低调么? 待价而沽,坐看风云,就像岭南的宋阀一般,这才是确保我们屹立不倒的关键。”当着李钦的面,尤楚红便教训起她的几位儿孙来。 这里面有几分是真心实意,有几分是故意而为之,做给李钦看得。 “分散投资,本就是世家大族的保命之道。”李钦很明白这一点,他更晓得这些世家子弟的忠心并不可靠。世家子弟,最重要的是都是他们的家族。 “不过,有他们加入我麾下的话!天下人对我的认可会更多一些吧。他们就是保镖和用来装点门面的人。”在李钦看来,独孤阀的用处,也就是这个了。 “你都是不用什么准备的吗?”独孤凤十分疑惑。 “准备一间静室即可……我将用我的五行真气为老夫人打通经脉。这需要我竭尽全力。我现在功力不足,境界不够。一旦运功,我十天都将功力尽失,倒时还请独孤阀庇佑我一阵。”李钦悠悠的开了口。 “放心,在洛阳之中,我独孤阀要庇护一个人,简直是轻而易举!”独孤峰骄傲一仰头,“我们选择第二个,还请吴公动手吧!” “好!那我们这就开始吧!”李钦满意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一丝窃喜。 ------------ 第一百零九章 入禅院李钦欺天 “当!” 悠扬的钟声,从山顶的寺院内传开来。 落入站立在后山之上的三人耳中,引起了他们三人不约而同的感慨。 李钦不晓得被他叫来与他一同作案的徐子陵、寇仲究竟有何感想,反正他看到如此宽阔的禅院丛林,心中却是暗暗惊叹净念禅院的富有:“好家伙,这样的禅院几乎都赶得上皇宫了吧!”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后世,隋唐之际的皇家建筑,本就师法汉魏,存了一份古朴大气。后世有人考据,大唐大明宫的面积足足是明清紫禁城的四倍以上。紫禁城已是很大的建筑群体了,而大明宫是他数倍,可见大明宫之大。 而出现在李钦面前的这个净念禅院,其面积也不再大明宫之下,当真可以算是一座小城了。 只是寺院深藏林木之中,起初在山坡前端看之时,李钦还以为只得几座殿宇,可现在来到近前,才知寺内建筑加起来达近千余间,规模宏大,更有山川湖泊潜藏其里,令人惊叹。 “以前听人说大的禅院,和尚点香需骑马奔行,方可在规定的时辰里完成。我原本以为这只是虚妄,却不想……”李钦轻叹一声:“人都说寺院富得流油,看来所言非虚。” “所以,师父想对佛门动手么?”蹲在李钦的身边徐子陵似有些许恍然。 “佛门之徒,不事生产,无有子嗣……陡占良田广厦,却无赋税奉与国家。一遇乱世便出来搅动风雨,一说起叫他们办什么事情就说自己是方外之人。里子面子,他们全要,却是贪心不足。” 李钦冷冷的说道,“子陵,小仲,你们也算接触到一点江湖天下之事了。你们只要争霸天下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应该是钱粮人口吧!当然,兵器物资也很重要。不过只要有钱、有粮、兵器什么的,总能生产出来。”寇仲抢先回答。 “昔日北周武帝灭佛,天下平添数百万人口,并得钱粮无数,北周因此而雄踞江北,为后来大隋一统天下奠定了基础。这已是数十年前的事情了……现在的和尚只记得武帝灭佛的惨状,却不知道他究竟为什么要灭佛。一路哭,好过天下哭呢。”李钦平静的说出了事实。 这个事实,让原本还有些不舍的徐子陵,一下子也坚定了决心。 “这就是佛门的罪恶么?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徐子陵轻轻的点头,心中的不舍也随之抛却。 三人在树梢远眺,目光很快就落在了净念禅院的中轴线上,只见禅院正中处有七座大殿,为文殊殿、大雄宝殿、无量殿诸如此类,而在这七座大殿后方,又有一座在灯火下黄芒闪闪,比其他殿宇小巧得多的小殿,那座小殿很怪,但却似乎比其他大上十倍的殿宇更有地位。 “看来和氏璧就被放在那里了。”李钦用手比划着远处的那间小殿朝徐子陵、寇仲说道。 “那间小殿?为什么?”徐子陵、寇仲俱是不解。 “你现在可曾感受到来自和氏璧的那种玄之又玄的宁静之气?”李钦直接问徐子陵。其实那样的气息他自己也能感觉到,甚至感觉的比徐子陵还多一些,但眼下是徐子陵和寇仲问起,所以,他便反问徐子陵。 “现在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了。”徐子陵摇头,眼神之中有些疑惑。 “和氏璧的异力无处不在,有缘人对它的感觉就更深了。眼下你感应不到他,自然是因为他被人藏起来。 而整个净念禅院里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那间铜殿了。那可是由纯粹的青铜打造而成的宫殿,是天下间唯一的一处,当真是奢靡得很。铜能隔绝和氏璧的异力。” 李钦小声说着,轻轻的摇了摇头。 “真他娘的有钱啊!”寇仲和徐子陵为之咋舌,首次感到这从未听过的净念禅院大不简单。 这样一座阔深各达三丈,高达丈半的铜殿,不但需极多的金铜,还要有真正的高手巧匠才成。 以杨州的饶富,似尚未有那么一座铜铸的庙宇。 “那我们现在要动手么?”寇仲说着便想站起身来展开行动。 “等一等!”徐子陵拉住了他。 “怎么?”寇仲不解。 徐子陵不悦的解释道:“小心点好吗?寺僧们现在都还未做晚课,至少该待他们睡了才可动手!” “哦!”寇仲有些讪讪的,他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不再说话。 “小心无大错!现在的我们还没达到可以无视一切敌人的地步。”李钦轻声劝诫他们。旋即又赞许的看了徐子陵一眼。 接着李钦遥指突出于众殿宇以五彩琉璃造成覆盖的众庙瓦顶之上,居于两座佛塔间的大钟楼。道:“既敲响过夜钟,楼上该没有人,不若我们先潜到那里去,仔细看清全院的形势,则万一盗宝给人发觉时要溜起来也会方便点。” “大善!”徐子陵,寇仲抚掌大赞。 三人纵身而越,眨眼光景翻过高墙,朝钟楼的方向掠去。 阵阵梵呗诵经之声,悠悠扬扬的似从遥不可知的远处传来,传遍寺院。 三人如入无人之境,登上安放了重达千斤巨钟的高楼上,俯瞰远近形势。 净念禅院内主建筑物都依次排列在正对寺门的中轴线上,以铜殿为禅院的中心,规模完整划一。 除铜殿外,所有建筑均以三彩琉璃瓦覆盖,色泽如新,却不知是因寺内和尚勤于打扫,还是瓦质如此。尤以三彩中的孔雀蓝色最为耀眼。可想见在阳光照射下的辉灿情景。 他们处身的钟楼位于铜殿与另一座主殿之间,但相隔的距离却大有差异,前者远而后者近。形成铜殿前有一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 白石广场正中处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萨的铜像,骑在金毛狮背,高达两丈许,龛旁还有药师、释迦和弥陀等三世佛。彩塑金饰,颇有气魄,但亦令人觉得有点不合一般寺院惯例。 在白石平台四方边沿处,除了四个石阶出入口外,平均分布着五百罗汉,均以金铜铸制,个个神情姿态不同,但无论睁眼突额,又或垂目内守,都是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 其他建筑物就以轴上的主殿堂为整体,井然有序分布八方,以林木道路分隔,自有一股庄严肃穆的神圣气象。 在白石广场文殊佛龛前放了一个大香炉,燃着的檀香木正送出大量香气,弥漫于整个空间,令三人的心绪亦不由宁静下来,感染到出世的气氛。 眼下僧众的晚课还在继续,三人只得潜藏于钟楼之中,屏息等待,如此又到两个时辰后。 “叮!叮!叮!” 但听得三下清脆的磬声悠扬的从做晚课的大殿传来,大殿里的念经声倏然停止。 瞬息间,整座禅院万籁俱寂,只有虫鸣唧唧之音,逐渐填满山头与寺院的空间。 三人在钟楼之上放眼向下望去,只见一个接一个的和尚,鱼贯从铜殿后的大殿双掌合什的走出来。 寇仲小声轻笑起来:“念了这么久的经,现在定是集体去方便后再睡觉。哈!若二百多个和尚去挤茅厕,定有些人等到忍他娘的不住,哈!” 李钦和徐子陵为其搞怪的言语而啼笑皆非。 李钦摇了摇头凝神细看。 只见有若长蛇阵的和尚,在出了大殿之后,不但没有散队,反而在一名有着令人懔慑的体型,与其他身穿灰袍的和尚有别的蓝袍和尚领头下,笔直朝白石广场这边走过来。 除蓝袍和尚手持重逾百斤的禅杖外,其他人都手挂佛珠,眼观鼻,鼻观心的,宝相庄严,但又不虞因视野收至窄无可窄而跌倒。 二百三十二个老幼和尚,整齐地在文殊菩萨和钟楼间的空地列成十多排,面向菩萨龛。 除了领头那身穿着藏蓝僧袍身段高大魁梧的大和尚外,另外尚有像他般身穿蓝僧袍的三个和尚,形相各异,跟他分立四角。令人很易猜到他们就是净念禅院的四大护法金刚。 两扇高达一丈的重铜门无风自动般张开来,露出里面黑沉沉的空间。 除非铜门的内部是木材或空心的,否则三人都自问没有把它如此轻易推开的功力。 当然,这是单论内息功力来说,如果算上自身气血之力的话,那又是别论了。 推门者显然是以内劲一下子把门推开的。 只这份功力而言,已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李钦直觉的认为这铜殿之内的人已经抵达宗师后阶,乃至宗师巅峰的水准,其不是大宗师,但离大宗师也并不是太远了。 以内息直贯双目李钦等人,清晰地见到一个高挺俊秀的和尚,悠然由铜殿步出,立在登殿的白石阶之顶。 众僧在四大金刚带领下,合什敬礼。 他的身材修长潇洒,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让人一看便觉得舒服自然。 此人正是了空,他穿的是一袭明黄的真丝内袍,棕式外套的僧服,份外显出他鹤立鸡群般的超然姿态。 忽然间,他抬头向上,一双深邃难测的眸子缓缓抬起,两道神光冒出,竟似越过重重殿宇,颇有深意地朝几人所在山头望了一眼! 李钦等人连忙缩手,将自己的身形隐藏于钟楼的护板之外,似乎接着护板的阻隔来遮蔽这如剑帮锋利的光芒。 一屁股坐下之后,寇仲倒吸一口凉气,低呼道:“我的娘!不会这么远都给他发现?”他心中,暗自庆幸方才没有贸然闯入。 “应该只是心有所动而已!一种属于心灵之上的直觉,只要我们自己不自乱阵脚,那也就没什么了。”李钦小声的劝诫寇仲。 “那我们现在……”寇仲瞪大了眼睛询问。 “等待下去,等这个家伙离开……”李钦小声的与寇仲和徐子陵吩咐,随即他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一包包东西和几张人皮面,交到徐子陵和寇仲的手中。 “这一次我们决不能让他们知道我们是谁。所以你们尽可能不用自己已经暴露的武功和真气。子陵可以用木属性的真气,小仲可以转换冰属性的真气。待我得手之后,你们就出来接应我,最好给用这些炸药包给净念禅院来一个狠的……让他们无暇他顾。”李钦轻声叮嘱道。 “能不能尽量不杀人呢。我们抢人家的东西,再杀人……”徐子陵又有些不忍心了。 “尽量吧!不过如果他们自己找死,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呢。”李钦淡淡的一笑。 “师父打算一个人过去么?”寇仲有些担心:“这会不会太危险了?” “放心!我只要以最快的速度拿到和氏璧,那今夜的战斗我们就赢定了。”李钦很是自信的说道。 “和氏璧有异力,只要将他带出铜殿,那他的异力就够这些和尚吃一壶了。”徐子陵也适时为李钦做辩解。 “那么……”李钦说着从钟楼上站起身来:“我们这就动手吧。” 他话音一落,浑身真气鼓荡,整个人气血沸腾,身体里的骨骼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乱响。 徐子陵和寇仲凝神端看,却见李钦的身材一下子拔高了许多,身形也变得宽大起来。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胖嘟嘟的大个子,只就体型而言,却是没有人将他与原先的自己联系在一起。 “天啊!这和原来完全是两个样子,若是再带上人皮面具,只怕天下能认出你的人并不多。”两人对此惊叹不已。 “这不过是小道而已,来我将诀窍告诉你们,这样一来你们也能做到了。”李钦说着便见易体要诀的功法,传音给了徐子陵和寇仲。 徐子陵、寇仲闻言眼睛一亮,认真思索一番,很快就掌握了其中的要点。他们也运气行功,将自己的骨骼体型进行了一番改变:徐子陵变成了一个身高不足六尺的小正太;而寇仲着变成了一个身高达到八尺的伟岸壮汉。 这一番改变,几人身上的衣服都不合用了,李钦随即从自己的个人空间里又拿出了几套合体的衣裳与两人换上,再带上相应的人皮面具,纵身飞掠,从钟楼上跃下直扑铜殿的陛前。 “阿弥陀佛!” 沉重的佛号声四起。 衣袂拂动之声,同时从四方八面传来。 “当!当!当!” 禅钟连响。 这几乎全在意料之中,铜殿的正面时时都有僧人看着,若李钦不愿杀人,绝无可能不被发现。 李钦当下不管不顾,伸手抓着两个大铜环,运劲猛拉。 “嗡!”沉重的殿门应手而开,发出闷闷的声响。 ------------ 第一百零八章 疗伤痛机会出现 条件谈好,李钦便在独孤峰的带领下,与尤楚红一起来到位于主屋后方的一间静室内。 静室石制,地方不大,也就两丈见方,里面没有太多的东西:一轴挂卷,一方石台,两个蒲团,三册道经——便是这屋子里的所有了。 独孤峰领着李钦来到这儿,开口向他介绍:“这是我母亲静修的地方。在练功出错之后,母亲饱受折磨,不得不向道经中寻求精神的安宁。” “这里不错!”李钦轻轻的点头。 “我们这就开始吧!你派人在外面候着。若有什么问题,我派人叫你……”李钦吩咐道。 “好!”独孤峰抚掌:“那我就在凤儿在静室门外候着……你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她好了。” “嗯!”李钦点头。 独孤峰离去。静室里只有李钦和尤楚红相对而立。 李钦深深吸气,令尤楚红平躺而下。 “你全身放松,不论有何痛痒异状,千万不可运气抵御。”李钦吩咐尤楚红。 “老身明白!”尤楚红点头,说着她闭上了眼睛。 尤楚红闭目之后,李钦凝神运起,一点炙热的红芒自他的食指间透出。 这是火属性的真气。此时在李钦的控制下散发出温暖气息。李钦忽地跃起,左掌抚胸,右手伸出食指,缓缓向她胸前膻中穴点去。一指之下,尤楚红身体不由主的微微一跳,只觉一股热气从胸口向四周扩散。 李钦一指点过,立即缩回,却见他身子未动,手指如蝴蝶般翩翩起舞,只数十个呼吸之间,便将尤楚红的手厥阴心包经和手少阴心经两路经脉上的穴道点了个遍。 此时,温热的内息,涌入尤楚红的心脉,将其原本有些拥堵的经脉软化、扩大,强壮了其造血之能。 之后,李钦将手中真气一换,化为泛着厚重黄光的土属性真气,再次运指如飞的点着了尤楚红足太阴脾经之上的诸多穴道。由隐白而至大包,李钦的手指将尤楚红从头到脚点了个遍。 醇厚的土形真气进入尤楚红的脾脉,令原本就通畅的经脉变得更加通畅了一些。 脾脉之后,便是肺脉。李钦的手指如蜻蜓点水一般,手臂不住的颤动,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将白色的金属性的真气导于其中。 土生金,金属肺,李钦以金之无垢、锋锐钻开尤楚红那淤堵得不行的肺脉,清理其中不畅的气旋。 这一刻,李钦的气势大开大合,恍如一名手持神兵的勇将在沙场之上虎步龙行,威慑四方,举手投足之间只有一股难以匹敌的威猛。 侵掠如火!这一路点下,李钦行功极快。 然而点完之后,李钦身上的气息又是一变,指尖透出冰凉温润的蓝色光芒。 这是水行真气。李钦以这样的真气,刺激尤楚红的肾脉。一番动作轻柔而流畅,如行云流水,给人以一气呵成的感觉。 如此十二正经点过,李钦又开掌按于尤楚红的百会穴,以阴阳变化之气,调理尤楚红的任督二脉——对外,李钦都说自己用的乃是五行真气,可实际上李钦的真气不止五行,更有阴阳。 阴阳主任督,五行定脏腑,待李钦以指以掌将尤楚红周身要穴打了一个通透,腾腾的白气已经在他的头顶上结成了一片雾云。 云雾化花。洁白无垢,形如莲台,隐隐泛出一股幽幽的清香。这一股清香嗅入鼻中,,立马觉得四肢百骸都轻松了许多。 这是一种无法欲言的舒爽,尤楚红当下如饥似渴的大口呼吸。瞬息间,她便感到自己心肺之间,十分轻松,冰冰凉凉的,股股气流运转无碍,原本拥堵不堪的地方都畅通无阻起来,一时间顽疾尽去,整个人都变的轻松不少。 “好!最后一步了!”看着尤楚红眉宇间的郁结,散去不少,李钦心中也是欢喜。 不过,他也知道这还不是刻意欢呼庆祝的时候,当下他凝神拍掌,一股醇厚的阳和之气涌入尤楚红的丹田,与原本流转于尤楚红身上各大经络之间的五行真气联系再一起。 五行交汇,往复流传,一遍又一遍的梳洗着尤楚红的身躯。 瞬息间,尤楚红只觉得自己周身真气贯通,浑身上下充满了无穷的力量,有着一股不吐不快的感觉。 既然不吐不快,那就不要憋着。随着体内的力量越来越强大,尤楚红再也无法抑制住自己,她放声长啸起来。 这一声长啸,音震全城。偌大的洛阳,都听到了这一声如同虎啸龙吟般的怒吼。 瞬息间,洛阳之中的大部分势力都变了脸色。 只要是有点常识的,都知道有如此功力的人是什么人。他们都知道,尤楚红的旧患好了,许多人脸色大变,闪过了一抹担忧之色。 “独孤阀……急切之间不能下手了啊。”相国府里的王世充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尤楚红,她在这个节骨眼上好了。对我来说究竟是好是坏?”洛阳帮据点之内的祝玉妍暗自琢磨。 “独孤阀有了这样的高手坐镇,想要拉拢他们变得不那么容易了啊。”一身男装打扮的师妃暄则暗暗的念叨。 …… 各人的心思各不相同,只是他们都明白,在今日之后,自己这些人对待独孤阀的态度应该要有所改变才是。 “母亲!” “姥姥!” 静室的门被推开了,尤楚红走了出来。独孤阀的众人看着神采飞扬,身材挺拔,再也没有丝毫佝偻模样的尤楚红,心头都狂喜不已。现在家族有了一尊高手坐镇,再也不需要担心受怕,也不需为了家族的存亡而做什么委曲求全的牺牲了。 “一切都会越来越好的。”他们确信这一点,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谢谢了!”看到跟在尤楚红身后面色苍白的李钦,他们或许是想起自己当初对其的种种质疑,脸色多少有些尴尬。还是落落大方的独孤凤先一步反应过来,朝李钦拱手致谢。 “无妨,现在送我去客房。接下来的日子我需要静养了。”李钦白着脸轻轻的摆手,摇晃着仿佛一阵风就可以吹走的身躯,很是虚弱的说道。 “好!”尤楚红抚掌点头做出决定:“这些日子就让凤儿来照看你吧。凤儿,你看呢?”尤楚红说着转向独孤凤。 “好的,姥姥!”独孤凤点头答应下来。 独孤凤领着李钦走了。 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尤楚红脸上露出莫名的微笑。 “还是蛮般配的,就是身高差了一点。”她小声的说着。 一句话将她此时的想法隐隐表露出来。 “母亲,这会不会不太好?”独孤峰诧异的望着自己的母亲:“那个叫李钦的只是一个寒门。” “寒门又能如何?眼下他实力强大还是有问鼎天下机会的。”尤楚红瞪眼说道。 “可是,我听说他已经有两位未婚妻了。让我们的凤儿为他做小,他也配?”独孤峰依旧认为李钦的门第太低了。 “只是未婚妻而已,你担心什么?只要他能够坐上那个宝座,即使是做小,那也是妃子。她的两位未婚妻,我也听说过,都没有什么后台。凤儿有我们独孤阀做支持,难保日后不能成为六宫之主。这可比地位未定的李建成要好多了。”尤楚红坚持自己的观点。 “可也要他能够坐上那个位置啊。”独孤峰皱眉。 “所以,我们才需要再看看的。”尤楚红如是说道:“不要急着下注,天下如此纷乱,谁能够笑到最后,都是说不定的。那小子的要求对我们来说很有好处。 分散投资,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在乱世本就是世家大族的最好选择。峰儿,作为一个阀主,你在这件事情上应该考虑得更多一些才是。” “是,母亲!”在尤楚红多年的积威之下,独孤峰只能弱弱而应了。 因为门阀中的主心骨是尤楚红,所以独孤峰这个阀主,倒不像其他门阀那般拥有一言九鼎的威风。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只是他们这边说定的事情,李钦和独孤凤这两个当事者对此一无所知。 在将李钦送入客房之后,独孤凤向李钦做了一番许诺,说有事可以来找她之后,便转身离开了。 而在她离去之后,李钦也将来到此处带上了人皮面具的鲁妙子和李雅找了过来。他将自己今日和独孤阀签订的条件和两人说了,着重提到自己为谋划和氏璧而争取来的十天时间。 “十天之内,我们必须动手。否则,我们将没有可靠地不在场证明。”李钦小声的说道。 “十天?这完全足够了。方才,我已经借用你的命令,让马鞍守备镇的近卫营派最精锐的士兵,连同欧阳希夷等一票高手前来洛阳。 估计还有五天,他们就会抵达这里。到那时我们人手充裕了,各项布置都会从容许多。五天之后,当一切都沉寂了,那便是我们对付净念禅宗的最好时机。”鲁妙子点头,说出了自己的谋划。 “那就好!”李钦满意的点头:“五天,我还等得起。” ------------ 第一百一十章 盗玉璧元华过海 “贼子尔敢!”后面有僧人大喝。 但李钦却听而不闻,将身形一闪直接进入了铜殿。 铜殿内空无一人,满眼漆黑,李钦漫步其间,感觉就像进入了一个铜造的大罩子中,又或到了一个覆盖于地的铜钟内。 李钦运起于目,极力张望,借着从殿门口出射入的烛火,分明看清了铜殿内的情况。只见四壁密密麻麻安放了过万尊铜铸的小佛像,无一不铸造精巧,衬托在铜铸雕栏和无梁的殿壁之间,造成丰富的肌理,经营出一种富丽堂皇,金芒闪闪的神圣气氛。 外面的灯火映照进来,把他拉长了的影子投射在一张放在殿心的小铜几和铜几后供打坐用的圆垫上。 但见,一方纯白无瑕,宝光闪烁的玉玺,正与世无争的安然置于铜几之上。 玺上镌雕上五龙交纽的纹样,手艺巧夺天工,但却旁缺一角,补上黄金。 真是千古异宝啊。 李钦才看了一眼,心中便涌起了无尽的豪情,仿佛自己执玺于手,便能口含天宪,号令天下一般。 门外衣袂声不断响起,却没有人闯进殿内来。 他们似乎在迟疑着,这份迟疑让李钦能够有片刻的时间将和氏璧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李钦越发的靠近了案几之上的玉玺,感受从其身上发出的奇异之力。 与上次它还在师妃暄身上令人感到了那种不可莫名的宁静之息不同,这一次李钦直面于它,却是在它身上听见了种种异样的声响:那是百姓的拜求,渴望国泰民安,四海宾服;那是皇者的威风,以一己之身,号令天下,统御万民;那是沙场上我军的武勇,以战士血肉生命,斩却敌手,为偌大的帝国开疆扩土,帝国的疆域由此扩张,纳入了更多的领地,更多人的祈求…… “这是……”李钦心神发颠,心中有些明白着究竟是什么了:“人道之宝,承载万民愿力的人道之宝。也许这个世界的人道之力还很低级,但这块和氏璧确实拥有朝人道至宝进化的迹象。” “如果我把他炼化的话的,那么是不是真的能够用来镇压人道气运,镇压我自己势力的气运?”李钦暗暗念叨着,心中突然有将之执行下去的冲动。 他正想着,突然一声佛号在门外响起,接着阴柔的声音传入来道:“贫僧不嗔乃本寺四大护法金刚之首,负起护宝之责,施主若肯迷途知返,不嗔可许诺任由施主离开。” “哼……都走到这一步了,哪里能你说放弃就放弃的。”李钦摇了摇头,踏前一步,探手抓起宝璧。 刹那间,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寒之气,透手心而入,令李钦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方才的恍惚,令他只关注和氏璧与愿力、气运的之间的联系,却忘记了和氏璧本身也是一件天地奇宝,其中是在上也蕴含着替人洗毛伐髓的力量。 “动作要快,不能用手去碰!”李钦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中念头一转却是直接打开自己的个人空间,将和氏璧摄入其中。 这一下,一切都安静下来。 李钦再也感觉到来自和氏璧的那种古古怪怪的感觉了。 宝璧到手,下面该撤了。 李钦突然意识到门外还有人在等自己回话呢。 当下他故意改变嗓子,发出一阵宛如夜枭般难听的笑声,狂气十足的道:“老夫既敢来取宝,自有把握离开,不知不嗔你是否相信。” 一声冷哼,在殿外响起,接着一把雄厚有劲的声音喝道:“无知狂徒,竟敢到佛门静地来撒野,若不立即放下宝玉,离开圣殿,休怪我不痴的降魔杖不留情。” 紧接着便有一把低沉的声音在门外道:“此宝干系甚大,非天下明主不可据之,阁下凭强窃取,只怕会恶了天下百姓。为天下计,即使佛祖也不得做一番怒目金刚了。” 话是这么说,但来者终究不敢步入铜殿之内。 李钦倏地转身,迈向门口。 门外密密麻麻满布和尚。 四大护法金刚立于门外石阶下,眼见李钦完好无损的出来了,脸上显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此时,他们铜殿之门大开,他们已经能够感受到铜殿里的异状——铜殿之内一切空荡荡的,什么异常也没有,似乎一切正常,但就是这样的正常却是天底下最不正常的事情。 和氏璧呢?和氏璧的异力去哪里?铜殿里可是放着那千古奇珍的,而每次铜殿开启的时候,他们都能感受得到那和氏璧对自身真气的挑动之力。 那样的感觉很是难受,可只有这样的难受才能证明和氏璧的存在。 眼下一切正常,岂不是证明和氏璧已被这人所得? 虽然还不知道这人究竟是依靠什么将和氏璧拿在手中,而将异力隔绝的,但所有的和尚都明白,此时非得将这人留下不可了。 当下,四大护法金刚齐齐吆喝一声,手中禅杖挥舞朝李钦身上砸来。 当先出手的是一名须眉皆花白,年在六十许的老和尚,但见他禅杖横扫,却是架住他向前的路线,要将他封死在远处。 显然对方知道李钦拿了和氏璧,虽不知道李钦将宝璧放在何处,可依旧担心李钦将之拿出来使用,故而不肯让李钦近前。 “好!”李钦暗赞一声,却是知道这和尚的横扫,虽然简单,可内中实含无数变化后着,配上奇异玄妙的步法,实是不易招架。 最厉害是这禅杖挥舞的速度由缓而快,带起层层气劲把他完全笼罩在内,令他不能脱身。 而就在他封住李钦前路的同时,一个凶恶的和尚、一个矮胖的和尚和一个高瘦的和尚猛得向前,手中禅杖从旁的方向朝李钦捣至,显然是要布置一个联手的阵势将李钦围住。 李钦知道情势危急了,若自己不能尽快突围而出,给这几个宗师级别的和尚围住,再来一个实力高强的了空,只怕自己当场就要完蛋了。 不能这样下去了。 李钦狠狠的一咬牙,重重一拍自己的肩膀,弹起自己的背上的大刀,绰刀在手,一刀狠狠的斩出,在旁边的几个和尚的禅杖还未落下的时候,就重重的斩在那个老和尚的禅杖之上。 “蓬!” 气劲交击。 老和尚只觉得自己的禅杖落在了坚实的大地之上,一股反震之力勃然发出,直震得两臂发麻,虎口阵痛。 “怎会有这么强大力量?”老和尚大吃一惊。 他凝神望向李钦,却见李钦身如大鹫,双臂震开,却是借着双方交击的反震之力,高高跃起,在大殿顶上层层叠叠的琉璃瓦边沿轻轻的一按,迅速飞离。 “好贼子,给我不痴留下!”凶恶的和尚口中大喝,提杖追击而至。 在他的身后,四大金刚的另外三人也紧跟而上。 但李钦的速度极快,似乎一下子就要翻越铜殿之顶,逃之夭夭。 “拦住他!”矮胖的和尚发话了:“把禅杖都扔过去。”他沉声断喝。 一声令下,数十只百十斤重的粗大禅杖带着烈烈的风声,呼啸而至。 净念禅院的僧人确是无不武功高明,这十多枝禅杖掷得极有分寸,并不只以他为目标,而是笼罩了他所有可能避开的进退之路,像一片无所不包的杖网般往他投去。 “横扫千军!”李钦呼喝一声,横刀于胸,借着腰里猛旋,带起一道宛如龙卷的刀势不退反进的撞入禅杖群之中。 但听得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起,却见那些如林插落的禅杖在龙卷狂风一般的气劲撕扯之下,扭曲了身子被弹得到处都是。它们有的砸落到了地上,将地上的汉白玉砖石打得裂缝四起,碎石飞溅,有的则落在了铜殿的远处,撞起洪亮的声响,爆点火花。 “怎么回事!” “他的力量怎么会这么大的?” …… 眼见禅杖投掷竟然也没能够封住李钦的去路,反而在李钦的一刀之下,被打散弹飞,净念禅院的武僧们不由得骇然惊讶起来。 “这家伙的一身怪力当真骇人的狠!”老和尚后发先至,反倒冲在了四大金刚的前头。 “可是,他也慢了下来!”凶恶的不痴吼道:“不惧,不贪!拦住他!” “好!”矮胖的不惧和高瘦的不贪同时应道。他们振臂投杖,两根禅杖就像是弧线交错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剪刀,寒光闪闪的出现在了李钦的生前。 “开!”李钦下沉的战刀向上撩起,其上真力勃发,再次将不惧、不贪的禅杖挑开。只是在不惧、不贪的禅杖并非寻常武僧可以比拟,李钦这一挥刀,虽然挑开了两人的封堵,也让自己的速度再一次下降了不少。 凶恶的不痴和健硕的不嗔踏步追上手中的禅杖如大枪一般一往无前的戳出直指李钦的背心。 “好!谢你给我一把助力!”听到身后传来的恶风,李钦却是哈哈一笑,他手中的长刀向后一圈,锋利的刀锋在禅杖的突刺之下一沾而走,却是从两人的突刺之上借到了更多的力量,向前再次加速。 而在加速的同时他也不忘给后面追击的两人一点好看。 “来而不往,非礼也!所以……这个给你吧!”李钦说着将一件圆球往后一丢。 只听得啪的一声,一张大网随之张开,向不痴、不嗔两人兜去。 不痴,不嗔两人正凝神追击李钦,哪里还想得到竟然会有这样的变故,当下便被兜了个正着。 这一下两人收不住脚步,顿时在大网的缠绕牵绊之下扑做一团,互相拥抱着摔倒在铜殿顶上。 这画面是在太美了,李钦都有些不忍直视。 李钦由此去势更急,如黑云帮,越过了另一座大殿的上方,在一众包围着铜殿的众僧眼睁睁下横空飞掠,往后院的方向投去。 ------------ 第一百一十一章 顺藤摸瓜找上门 “追上去!”眼见狠狠的扫了自己面子的李钦飞身而走,净念禅院的大和尚们不由得肝火大动,他们怒喝着想要翻墙追去,却是不肯放过李钦。 然而,就在他们有所动作的时候,接连不断的爆炸声在净念禅院的各处响起。如雷的轰鸣,震动大地,迸起的火焰,将净念禅院的殿堂楼宇给烧了一个正着。 眼下正是七月下旬,正是天干物燥的时节,火焰迅速的燃起,让净念禅院的一下子陷入了祝融的魔爪之中。 “该死!不必追了,先把我们的禅院保住再说,另外派人去通知师仙子……将今夜发生的事情通报于她。看看,她有没有办法将那贼子找出来!”身为四大金刚之首的不嗔很不甘心的说道。 只是尽管心中不甘,但他也分得清楚眼下的轻重缓急。比起追回被敌人夺走的和氏璧来说,当然还是守住自己的基业更重要一些——净念禅院就是他们的基业是他们的根。 “可恶!”大和尚们怒吼一声,愤愤不平的转回了。 他们提水的提水,泼土的泼土,俱是忙碌开来。 他们无暇顾忌李钦,倒让李钦安安稳稳的抵达了和徐子陵、寇仲二人约定的地点。 此时这两个家伙镇翘首企盼着李钦的到来。他们一件李钦现身,便迅速的迎了上来。 “师父,你没事吧!”徐子陵、寇仲齐声问道。他们不问李钦究竟得手没有,只问李钦究竟有事没事,显然对李钦的安危更为关心一些。 “没事!”李钦轻轻的摇头,旋即招呼两人离开这里:“东西我们已经到手了。不过这里并不是我们修炼的好地方。 净念禅院吃了那么一个大亏,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他们定然会四下里寻找我们,我们必须迅速回城,借用独孤阀的势力和对方做一番遮掩,然后再把我们得到的东西生吞下腹。” “师父啊!能给我们看看么?”寇仲有些迫不及待了。 “现在还不行……”李钦摇头,“现在还不够安稳。我们必须先应付过净念禅院那帮抓狂的家伙才行。 放心,这东西我放在那个地方,他们绝对感应不到的。你们不必着急,现在东西到手了。我们便可以完全放下心来和他们好好的周旋一番。 等一切都安稳下来,我们就可以……嘿嘿!”李钦得意的奸笑起来。 “好吧!”寇仲无所谓的点了点头。 他和徐子陵一般,却是到现在还不知道这和氏璧对他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他只是被李钦抓来弄这个和氏璧的。对于和氏璧,他知道的事情是,这东西师父想要那就拿过来吧。 “想来……师父想用这个称帝了?嗯,或许是这样的!”他们两人如此想着。 毕竟,天下都已经乱成这样子了。自杨广死后,皇帝又多了好些,李钦会有南面称尊的想法,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当下三人返回,赶在净念禅院的和尚们还没就此事向王世充施压之前,回到了独孤家的府邸内。 此时,消息还没传开,独孤家的巡查岗哨并没有增加,一切如常,却是让李钦和徐子陵、寇仲不露痕迹的回到房间里。 房间里,装扮成李钦的沈落雁与鲁妙子、李雅正在秉烛夜谈。这也是摆一个样子给独孤阀的人看的,他们实际上是在等待李钦的回归。 眼见李钦与徐寇二人闪身入内,屋内的几人接着。他们什么话也没说,只是从门后探出头来四周张望了一下,再三确定了没有人注意这边之后,这才将屋子紧紧的关上,引李钦等人到屋子之下的密室之中。 是的,这间所谓的“客房”是有密室的。 这也是李钦打定主意要利用独孤阀来为自己做种种证明之后特别向独孤凤要求的。当然,他用了很光明正大的理由——只说自己需要静室闭关疗伤。 对于这个要求,受了李钦大恩的独孤阀自然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作为高姓大阀,他们还是要点面子的。 于是,他们给李钦调换了客房,将原本独孤策的小院让给了李钦,任由他带人入住。 独孤阀决想不到李钦会在这里闹什么瞒天过海的招数,更想不到他竟然从这里出发,直接前往净念禅院盗取了慈航静斋搅动洛阳风雨的最重要物品——和氏璧。 一番梳洗,一番打扮,在密室里,李钦、徐子陵、寇仲算是完成了身份的恢复。 他们美美的睡上一觉。 直到第二天,才被独孤阀里的喧闹惊醒了。 “怎么回事?今天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对劲。”李钦故作不解的找上了独孤凤。 “昨夜有贼人闯入净念禅院,夺走了和氏璧。净念禅院的了空大师抓狂了,找上了王相国,压迫他将贼人找出来。王相国焦头烂额,只得大索全城。于是,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独孤凤说着一双美目紧紧盯着李钦:“听说那个贼人的力气很大,实力很强呢。” “那又怎么样?”李钦故作不解的扬了扬眉头。 “真的不是你么?我记得你的力气也很大,实力也很强呢。”独孤凤直接询问李钦:“天生神力到你这样地步的人,江湖上可不多呢。” “怎么可能是我啊!”李钦摇了摇头:“你不知道这些天我都待在自己的屋子里没有外出的么?为你姥姥疗伤,已经让我元气大伤,我怎么可能再去干这样的事情。 而且,我拿和氏璧做什么呢?那一块玉玺,又不能吃,又不能练功……打天下也不靠他。只要我实力强了,就算敌人有玉玺也不能拿我怎么样啊。” “这么说也是!”独孤凤轻轻的点头,心中有些相信了。于是,她告诉李钦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不过净念禅院的人可能会直接找上你呢。” “为什么?”李钦不解。 “嗯……他们知道你们南边有很多机巧的东西,又善于运用火器,所以……昨晚净念禅院遭到火器的袭击。他们自然怀疑到你的头上了。”独孤凤小声的说道。 “怀疑就怀疑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李钦摇了摇头表面上很是无所谓的说道。 然而,李钦没有想到的是净念禅院之人的怀疑已经不是单纯的怀疑了。就在独孤凤将这个消息告知李钦的下午,净念禅院的人就找上门来。 他们在独孤阀的前院与尤楚红等一众独孤阀的高手对上了,指名道姓的要李钦出来说清楚。 净念禅院的人可谓是倾巢而出,了空、不嗔、不贪、不痴、不惧,当然还有慈航静斋的师妃暄。他们带了三百僧兵,气势汹汹的将独孤阀的前院堵了个满满的,一瞬间令独孤阀诸位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了空,你这究竟是什么意思?”银发满头的尤楚红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没什么意思,我只是想请寄居在这里的李元华出来说明一些情况。”了空没有开口,而是由他的身边的不嗔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说明情况?说明什么情况?你难道不晓得吴公是我们独孤阀的贵宾么?”尤楚红寸步不让。只是在她在强硬的同时,使了一个颜色给独孤凤,让她去后面找寻李钦。 独孤凤跑到后院,将净念禅院之人到来的消息告诉了李钦,同时向李钦说明了那些人的架势,着重提到他们是来者不善。 “老虎不发威!你以为我是病猫啊!”李钦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心中对佛门的霸道越发的不喜了。 既然对方来者不善,那自己也得做出相应的准备才行。李钦向李雅使了一个眼色,让她返回屋中用无线对讲机通知居住在另一个院落里的三百火枪手赶紧过来。 兵对兵,将对将。 高手由高手负责,那属于净念禅院的三百僧兵,自然得有这三百火枪手去招呼他们。 如此一番忙碌之后,李钦引着李雅、徐子陵、寇仲、鲁妙子等人领着三百火枪手前往独孤阀的前院。 沈落雁自然也跟着,只是她没有跟在李钦的身边,而是与那那三百火枪手待在一起。 一行人汇合之后,匆匆而行,才靠近前院,就已经感受到来自净念禅院三百僧兵散发出的肃杀气势。 “来者不善!”李钦看了他们一眼,心中很自然浮起独孤凤形容他们的一个词来。 既然已经确定对方是来者不善了,那李钦索性也没有与他们客气的想法。他当下买不上前,直接往尤楚红身前一站,冷冷的看着对面那群肝火旺盛的和尚:“你们找我?” “吴公,昨夜净念禅院遭到火器的袭击。我知道吴公麾下乃是善于使用火器的,所以我们心中有所怀疑,还请吴公务必做一番说明。”这一次开口的是师妃暄,她平静的说明了情况,言语之中自然有一番令人心折的从容。 “说明什么?”李钦故作不解的问道。 “当然是你昨夜做了什么,有谁为你们佐证……说实话,你们吴军的火器天下闻名,可谓是别无二家,我实在怀疑,昨日冒犯我们净念禅院的人就是你们。 说,和氏璧是不是你偷的,快把它交出来,要不然我就对你不客气呢。”李钦的问题,师妃暄还没回答,一边的不痴便抢先跳出来恶狠狠的责问道。 从火器上怀疑到李钦头上,不得不说慈航静斋和净念禅院的人寻找得很快,方向也没有什么错误。 但,对于他们的责问,李钦是万万不会应承的。 当下,李钦也冷了脸:“不客气?你们要怎么不客气?师仙子,这就是你们询问别人的态度么?你这完全是把我当成犯人了啊。” ------------ 第一百一十二章 辩道理针锋相对 李钦的话是对着师妃暄说的。他完完全全把不痴当成了空气,这令不痴很是不满,但又发作不出来。毕竟李钦是一方首领,能与他对话,其身份至少也得和他相当,在场上能达到这一点的除了了空,代表了空的不嗔之外,就只有师妃暄了。 因为自己是净念禅院的人,了空和不嗔也是,对方自然不愿意和自己对话,所以他找上师妃暄,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别看不痴一脸凶恶好像只懂得动武打杀,满脑子都是肌肉的模样,其实他心里对这等事情也是门清的很。 当下他也不敢言语了,只将此时交给师妃暄来处理。 “元华兄,不痴所言自然是有所不当的,只是他也是被气急了。昨夜的敌人太过凶恶,净念禅院吃了大亏,大半殿堂被毁,数十僧人受伤,实在是……吴军火器天下闻名,我想吴公或许有帮我们找到贼人的办法,所以还请吴公多多包涵。”师妃暄客气的朝李钦拱了拱手,言语中有不少歉然的意思。 “既然这样,那我也可以理解。不过,师仙子也要多看顾一点,莫要让某些人叫得太响了,引来棍棒就不好了。”李钦意有所指的威胁道。 “嗯?他这是什么意思……”听了李钦的威胁之语,除了李钦那一方,其余的人都不禁微微一愣:“他难道有什么依仗么?” 师妃暄更是诧异的看了李钦一眼,心中有所怀疑。只是怀疑归怀疑,师妃暄到底没有將李欽放在眼里,在她看来,自己这边的优势已是十分明显了。 四个宗师,两个先天,三百后天武僧……这样的实力,还怕压不了李钦? 他那边只有一个半残的宗师,四个先天和三百所谓的火枪兵,实力远远不如自己这边。 或许李钦那边,加上独孤阀的人能和自己一抗,只是独孤阀的人肯为李钦奋战到死么? 独孤阀有了宗师级别的高手坐镇,他们完全可以待价而沽,坐看风卷云舒的,根本就没有必要孤注一掷。 带着这样的想法,师妃暄淡淡一笑,看似风轻云淡,实则并没有将李钦的话放在心上。 “吴公的火器天下闻名,不知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师妃暄轻声发问:“我是说诸如……火器被盗一事。” “你们以为火器就我一家独有么?”李钦笑着摇了摇头:“火药这东西,想要制造出来是十分简单的,一硝二磺三木炭,如此而已……我并没有做太多改变,不过是在火器的发射物上做出些许创新让它能射得更远罢了。这是机关上的成就,和火药本身并没有多大关系。” 李钦毫不在意的说出了火器的关键,似乎他一点也不在意火药的机密被众人所知晓。 “主公……” “师父……” 听李钦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而如此诉说,透露了火器的奥秘,李钦身后的众人,无论是徐子陵、寇仲还是鲁妙子俱是大惊起来。在他们看来火器乃是吴军强大的关键,怎么能如此简单的就告诉自己的敌人呢。 敌人?是的,慈航静斋既然已经摆明了支持李阀,那就是自己敌人——这一点大家都认可了,他们自然不愿意,李钦将关键告诉敌人咯。 “什么?火药的关键就是一硝二磺三木炭?就这么简单?”师妃暄平静的玉容在这一刻有了些许改变。 尽管她从李钦身后徐子陵、寇仲等人的表现中看出了李钦所说应该不假,但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么?师妃暄是多智之人,她聪明,想得东西自然更多一些。 “自然是这么简单!”李钦平静的点头:“这配方很寻常,我道家的典籍之中自然有记载,只要你们仔细探查一番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真的如此?不对吧……我可不知道有那份典籍有记载这个。我慈航静斋虽是佛门,可对道家的典籍也是有所了解的。”师妃暄还是不信。 “你可知丹道大家的孙思邈所著的《丹经内伏硫黄法》?里面便有明确的记载。”李钦誓言旦旦的说道。 “《丹经内伏硫黄法》?这不是医书么?”师妃暄更加诧异了。 “这是医书……火药,火药,占了一个药字,这本来就说明它是被当做药材的。只是我发现它能爆炸所以把他作为了武器。”李钦微笑的眯起了眼睛。 “是这样么?就没有什么特别的?”师妃暄又问,她还是犹疑。 “自然是这样……要不然,你希望会有什么特别的呢?”李钦反问。 “这个……”师妃暄一时卡在那儿。 她总不能说我怀疑这火药的制备法有什么特别的关要——这么问自然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将自己的心意表露的太过明显了。 这若是在以后,自然完全没有问题,可是在现在还不行,因为整个考核的事情还没结束,慈航静斋也没说明自己选择的明君究竟是谁,所以师妃暄在此刻不得不为此表面上的公正。 “怎么你还是有所怀疑?” 李钦很是淡然的扬了扬眉头,却也不动气,只是沉默下来思索了一会,对尤楚红说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直接证明给你看吧。 一斤硝石,两斤木炭,三斤硫磺,一张油纸,另外给我取一罐蜂蜜来——这些东西虽然日常不怎么用到,但我想独孤阀里已经改是有的吧。” “自然!这又不是什么天材地宝……我独孤阀想要,自然是有的。”尤楚红点头,吩咐下人去备置了。 众人耐心的等待了三刻钟时间,李钦要的东西终于拿来了。尤楚红命人将这些东西交到李钦手上,看李钦制作火药。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李钦的身上。 只见李钦平静席地而坐,将三样材料解开倾倒在油纸之上。他将这三样东西用柔劲混合搅碎,变成灰色的粉末。 之后李钦将蜂蜜倒在灰色粉末之上,混合起来的灰色粉在沾染蜂蜜之后,变得粘稠潮湿起来。李钦抓住承载的这些潮湿粉末的油纸,反复的用柔劲震荡,搓揉将其化为一颗颗芝麻大小的颗粒。 “这样就差不多了。只需要设法将之干燥便可。”李钦小声说道,手中内息一便,一股热风从李钦的手心发出,轻柔的吹拂着潮湿的混合粉末,将其晾干。 此时,粉末凝结在一起,成了略带褐色的一小颗。 这些小颗粒沉甸甸的,不怕有六七斤重。李钦将其用油纸包好,垒成四方方的一个方块,举起来笑着询问师妃暄:“这个炸药包就做好了。你想看看它的威力么?” “能看看么?”师妃暄有些好奇。 “自然可以!”李钦显得很是大方自信。他向尤楚红致意,尤楚红明白他的意思,便将他领到独孤阀的演武场上。 在演武场上,李钦让众人远远的退开,然后拉了一根很长的沾油麻绳作为导火索。李钦用火折子将麻绳点燃,然后远远的退开。 几个呼吸之后,冒着星火的麻绳烧到火药包之内,一下子点燃油纸包里的火药。 “轰!”一声如雷的爆炸声惊起。众人但见一抹橘色的火球在迸射而起的烟尘之中腾空而起,不必宗师出手差上多少的气浪以火药包为中心翻滚着带着硝烟的气浪向四周扩散。一时间碎石激射噼里啪啦的砸向四周,最后重重的落在地上。 灰色的烟云腾起,然后消散。 当眼前的视线再次变得清晰之后,人们分明的看到一个直径丈许,深一尺的大坑出现在放置火药包的地方。 “这样的威力……就算是先天高手挨着了也得粉身碎骨啊。”一声炸响众人皆惊,他们看了看火药爆炸出来的深坑,又想了想李钦方才制备火药的迅捷,心中对李钦所拥有了力量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这样的手段非人力所能抵挡啊。”师妃暄看了,心中微微一寒,内心深处竟然涌起丝丝恐惧。 她的恐惧自然不是在于火药所造成的伤害本身,而是在于李钦所备制火药的迅捷。 尽管李钦是用真气来备制火药的,但师妃暄看得出来,李钦所用的那些方法,其实不用真气,用一些简单的工具,诸如磨碾之类的也能做到,而最后用火属性真气烘干潮湿的火药,让起通透干燥,同样可以借由太阳来做到这一点。 换句话说,只要有足够充裕的原材料和足够多的人手,哪怕是妇女,也能备制足够多的火药。 六七斤的火药就具有这样的威力,如果火药更多,达到十余近,几十斤,上百斤,上千斤,上万斤,那又会有怎样的威力? 师妃暄肖想了一下,却想不出那么多火药一起爆炸的模样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但她真切的明白,这等可怕的力量一旦被普通人所掌握将对整个天下造成多大的震动。 与这等消息而引起的变故相比,或许和氏璧的存在与否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和氏璧只是天命的证明,但一个人究竟能不能拥有天命,更关键的还在于力量。没有力量的人,即使手握天命也会被人夺取。”师妃暄很明白这一点,看着李钦的目光自然也有了许多不同。 这里面有些许后悔,可更多的是一种警惕和一点战意。虽然只是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一些,但师妃暄对李钦的重视一下子拔高了许多。 既然确定了李钦很有可能成为自己的障碍,那师妃暄的屁股很自然就稍稍歪了一些:“阁下的火药果然威力宏大,几乎与昨夜净念禅院相差仿佛了。这实在无法不让我们有所联想。 毕竟天下掌握这一手段的只有你们一家,我怀疑你就是昨夜袭击净念禅院的人,还请阁下说明一下昨夜阁下究竟在哪里。” “在哪里?自然是在独孤阀的客房内。整个洛阳的人都知道,我为尤老夫人疗伤,以至于功力下降这几天辄需静养恢复……如此的我又能去哪里呢?”李钦淡淡的辩解道。 “真是这样么?元华兄可不要自误啊!”师妃暄一双怀疑的美目,紧紧的盯着李钦的脸。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的一句,就让人感到一股潜藏于心灵深处的威严。 “若此时真是元华兄所为,还请元华兄将玉璧交出——我可以担保此时就此作罢,也不会有人拿此责罚元华兄。”师妃暄做出保证。 “唉……你的保证真的很有效呢。可玉璧确实不在我的手中……我就算想和你们结一个一个善缘也是无可奈何的。毕竟我不会无中生有的本事啊。”李钦一脸无奈的叹息道。 “元华兄是抵死不认了?”师妃暄的脸一下子冷了起来。 “真的不在我这里,你让我如何承认?”李钦依旧表现得很死无辜。 “那元华兄可否让我搜索一番?”师妃暄图穷匕见的提出了这个要求。 “你……”师妃暄这番话一出口,李钦身后的众人不由得勃然大怒起来。 毕竟李钦好歹也是一方霸主,妥妥算是南面称尊的存在,如此人物,你慈航静斋空口无凭的就要搜察住处,你以为你是谁?是老天爷,还是真正的皇帝。 “慈航静斋真是太过了……这太霸道了。”李钦麾下的人们对此愤怒不已,他们都觉得自己被侮辱了。 “这个嘛……”李钦并没有恼火,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一般的样子:“你想要搜查也不是不行。” 出人意料的李钦竟然有答应师妃暄的模样。 “那我们就……”李钦的话语令师妃暄愣了一愣,她随即欢喜,马上就要敲定此事。 “等等……”李钦又拦住她。 “怎么?”师妃暄不解:“吴公可是要反悔。” “非是要反悔,只是有些事情我得说在前头,免得你们说我言之不预。”李钦淡淡的开口。 “何事?”师妃暄惊问。 “若你们发现了什么,那我自然无话可说。若你们什么也没有发现,那你们就得好生想想你们的下场了。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你们佛门在南方的势力也不小呢。” 李钦淡淡的开了口:“师仙子今天如此赖上我,你们势大,我不好如何。可只要错过今天,我们势成敌人,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 “你……你要与天下正道为敌么?”听了李钦的话语,明白李钦这是那江南的佛门势力来威胁自己,师妃暄脸上的表情越发冷然。 ------------ 第一百一十三章 揭真相佛门龌龊 “天下正道?”李钦轻轻一笑,“你们佛门一脉,或者说你们慈航静斋一脉究竟有何功劳可以代表天下正道?” 这话语说得严肃了,几乎是撕去了双方之间温情脉脉的面纱。师妃暄对此不得不出言反驳:“我慈航静斋持天下万民之愿,感天下万民之苦,欲选明君结束乱世,这本就是替天行道之举,乃是万民的企盼,如何不能代表天下正道?” “有多少百姓向你们请愿了?”李钦轻柔的发问:“你们不是自诩方外之人么?为何还要插手世俗之事?” “芸芸众生,皆在世间,方外世俗又何必分得那么清楚呢。”师妃暄开口反驳:“世如苦海,众生皆苦,我佛慈悲,当普度众生才是。” “普度众生?真是好大的慈悲……”李钦微微一笑,又将话题绕了回去:“慈航静斋为白道魁首数百年,号称每二十年就有杰出弟子下山,辅佐明主……嗯,如此一来,你们也算是下山数十次了。不知,从汉末到此时,你们究竟辅佐了多少明主啊?” “是东汉桓帝,还是后赵石勒?或者是前秦苻坚?后秦姚兴?或是南朝的萧衍,陈朝的陈霸先?唔……也许最近的应该算是文帝杨坚了吧。”李钦历数几百年来崇佛的皇帝。他淡淡的说,言语之中却暗含嘲讽。 暗含讽刺? 的确是暗含讽刺! 看看他列举的那些皇帝吧! 东汉桓帝,是有名的昏君,虽然崇佛,却祸害了整个天下。大汉之所以衰败,其最大的祸害莫过于桓灵二帝了; 后赵的石勒,更是一个残暴不堪的人。整个中原地都成了他们蝎族人的牧场,当时人们看到的是邺城左右的大道都挂满了被石勒杀死的无辜百姓。正是因为石勒的残暴所以,才有武悼天王的灭胡; 之后的前秦苻坚算是一个不错的君主,但他的不错只在于前期王猛还在的时候。王猛一死,苻坚就变得狂妄自大,急功近利起来。 他不等自家统治稳固,便急匆匆的领着百万大军南下,结果被东晋的北府兵喷了一梭子,彻底的打回原形。因为这一败,他的前秦帝国彻底的烟消云散,和同样在赤壁经历了一场惨败的曹操根本就没法比; 而后秦的姚兴则是在苻坚失败之后,捡漏建国的姚苌的后代,是后秦的第二任皇帝。这家伙打仗是一个好手,但治理民生却差了很多。 虽然统治疆域不断扩大,但连年出征,国力不足,增收杂税,引起阶级矛盾日趋激化,再加上他的那些儿子互相不和,遂使政局不稳。后秦的灭亡,就在他手里种下了种子; 至于,梁朝的萧衍、陈朝的陈霸先,那也都是一时的人杰,只是他们都是偏安江南一隅,崇信佛教,玩什么入寺舍身的玩意儿,弄得国家空耗钱粮。佛门因此而大兴,但国家却因此而衰弱,都算不得什么明主; 唯一能算得上是明主的却是文帝杨坚了。只是慈航静斋扶持杨坚创立隋朝,又在杨坚死后搞出种种举动覆灭了大隋,根本连一点情面都不讲,这也让场上的众人想起来心怀揣揣。 响起慈航静斋在隋帝杨广之时的种种表现,拨开她们口头上宣传的种种好听的言语,可以真切的发现,慈航静斋的人实际上更想的是关于自己宗门的利益,扩大一些是关于佛门的利益。至于百姓的利益,那只能是呵呵了。 总之,慈航静斋的尼姑都是一群对皇朝没有什么感情的人。她们相当的冷血! 这对国家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好事。如此多变宗门,谁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上一刻还在支持你们,下一刻就想着要覆灭你的国家——这是一个不稳定因素,是任何一个君主所无法接受的。 “我们也是为了天下万民!难道如杨广那等昏君不该反对么?三征高丽,开凿大运河,营建东都,江都,大建宫室——如此奢靡非人君所为。”师妃暄认真的辩解道:“若让他继续下去,天下会变得更加糟糕。所以,我们没有错,这也是为了天下万民。” “为了天下的万民?是啊,为了天下的万民,你们就可以在远征高丽的军中散播谣言,鼓动士兵逃亡;为了天下的万民,你们就可以安心的享受世间给你们的供奉。”李钦淡淡的说道,越说越发激动起来:“都说杨广穷奢极欲,可佛门也是不差呢。以纯铜打造佛像;以金箔装饰佛身;坐拥万顷良田而不纳赋税,田租六成;还要百姓的媳妇布施肉体……这样的行为难道不比杨广过分么?” “你胡说……”师妃暄恨声冷语。 “阿弥陀佛,施主不可妄语!”不嗔和尚也庄严的喧了声法号,沉声说道。 “我何曾胡说了?”李钦冷冷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本子甩到师妃暄和了空等人的面前:“好好的看看吧!里面的一笔一笔,我都记着呢。这里面的寺院,在江南可都是查有实据的。我可不怕你们胡乱说话。” “你……”师妃暄有些慌张了。 她定定的看了那个本子一眼,眼中有着害怕和痛恨。她知道李钦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样的话来,其中的事实是明显的。 “我佛门真的有那么不堪么?”师妃暄的心颤抖着。恍惚中她意识到自己在眼下把李钦得罪惨了,似乎事一种错误。 “也许,我将遭遇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挫折。”师妃暄心中隐约有这样的预感。 她迈步向前,弯身从地上拾起册子。薄薄的一本册子,在她手中却是重若千钧。 她回到了空身边,在了空关注的目光中翻开书页,其中以小楷书就的文字历历在目: “大业十年,当涂县无定寺方丈尚宇,为霸占县中良民陈业之三十亩水田,伙同县中小吏诬陷陈业通贼,将陈业斩首,妻子卖为奴婢; 大业十一年,庐陵郡商人高峰因其妻罗氏貌美,被其郡玉林寺长老法云诱入寺中杀害,罗氏被法云囚于玉林寺大雄宝殿之后的密室之中,恣意凌辱; 大业九年,丹阳郡,江宁县…… 开皇八年,余杭郡,白鲟寺……” 一笔笔,一条条,当真写得清楚无比。如此白底黑字,令师妃暄看得一阵头昏眼花。 这时,李钦那宛如妖魔一般的声音又在她的耳边响起:“正人必先正已。既然你们佛门弟子还想要世间的种种欲望,那就干脆让他们还俗吧!” “你……”师妃暄有些急了。 她想到的更多,自然明白所谓让不遵守规矩的僧众还俗只是第一步,只要这一步李钦走了出去,那接下去李钦肯定会有更多的花样。 师妃暄不知道李钦后面究竟会怎么做,但她明白类似李钦这样的人,一旦决定动手,那后续的方案绝对是一套接着一套的。 这位能够赤手空拳打出一片天地的家伙,可不是寻常人可以比拟的。 怎么办?坚持,还是退缩? 师妃暄犹疑着。 就在这时,她听到李钦再次开口说话了:“嗯,比起道家的清静无为,你们佛门是在是差了太多太多。或许我可要去龙虎山走一遭了。听说道家祖师老子也是姓李的?或许我们都可以说成是他的后代吧。” “什么?”李钦这么一说,师妃暄越发的如芒在背了。 李钦所说的似乎是东一榔头,西一斧子,互相没什么关联的地方。可师妃暄却晓得李钦这一番言语究竟代表了什么:“李钦想要崇道,他要用道家来对付佛门。” 这怎么可以? 眼下正道虽说是佛道合流,但实际上却是由慈航静斋引领着佛门压过了道家一流。对于这一点,道家的那些高人肯定心怀不满,没有人愿意附人尾骥。如果有机会成为第一,想必道家的那些人也是很愿意的吧。 李钦这家伙在南方,怕还真能找到不少道家的人。茅山、龙虎山……这些可都是天下道门的圣地,他们都在南方。 不能这样!不能让他彻底与我们敌对…… 师妃暄转念一想,绝美的容颜顿时显出几分诚恳来:“任何宗门都会有害群之马。我很感谢吴公将这份资料送到我的手中。这证明吴公对我佛门是有期待的……我会遵从吴公期待按图索骥,将这些害群之马一网打尽哩。” “如此最好!”李钦淡淡的笑着,面上依旧从容。 就这样,双方在又说了一番话之后,最终告别离去。 望着师妃暄离去的背影,李钦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呼,好悬!没打起来!不过,这样是最好的了。至少,这样我也不必就此爆出自己的底牌。” 今天的事情,会有如此变化,李钦自己说不上非常满意,也说不上非常失望。 总之这一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在自己或软或硬的威胁下,慈航静斋终于没有脸面直接将昨夜的事情栽到自己的头上。 这对李钦来说已是足够。 尽管师妃暄明面上对付不了自己,肯定会摆出很多暗中的手段,只是那样的手段究竟如何,李钦又怎么会在乎呢。 和氏璧已经到手了。 李钦已有南归的想法。 ------------ 第一百一十四章 国公府密室相会 李钦想回去了。 但他现在还不能回去。因为,他和王世充还没有会面。 都来到洛阳了,却没有和洛阳的实际主人碰面,那怎么能行呢。更何况,李钦还想着要适当的增强一下王世充的实力,让他能够在洛阳多坚持几年,拦住李唐和瓦岗军的野心,让自己在南方好做布局呢。 是以,李钦在净念禅院的那群秃驴离开的四天之后,终于答应了王世充的盛情邀请,前往位于洛阳城北的郑国公府。 王世充的郑国公府便是原本属于杨浩的秦王府。 杨广营建东都,有意迁都于此,故东都城里各等王府官署一应俱全。如今杨广已死,杨浩也被李钦拿下贬为庶民,给予自由,他当然不可能来到洛阳,所以这个东都城里的秦王府便空了出来。 王世充将其改造一番,也不削减其规模建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住了进去,其将杨侗视为傀儡的做法,无论再怎么掩盖,也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 由于李钦救助了尤楚红,独孤阀实力大增,也有了更多的选择,所以他们并没有在洛阳城里和王世充死磕。而王世充也因为尤楚红的威名,而放缓了对独孤阀的步步紧逼。 双方在一番试探之后,大体取得了平衡。 和王世充一般,独孤阀也不愿李密西进洛阳,成为统一天下的人。毕竟,他们和李密也没有什么关系。 在有了共同敌人的情况下,在李钦和寇仲的穿针引线之下,独孤阀和王世充已经形成了某种程度的联盟。 王世充由此而获得了更多的兵力和支援,这令饱受李密重压的他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王世充也因此对李钦存了几分感激。 李钦到来之时,他下令大开中门相迎,并在宴请李钦的席面上让自己的外甥女,也是艳名远播的洛阳双娇之一的董淑妮亲自献舞,并混若无骨一般的挂在李钦的身上,作为陪客。 这是王世充给予李钦的最高待遇了。 一番莺歌燕舞之后,酒饱饭足,王世充便让董淑妮带着李钦往后院的密室里见他了。 于任何一个势力的密室相类,郑国公府上的密室也是保密信息做得相当完备的密室。王世充在驱逐了周围的人群之后,再三表示李钦今日在这里和自己的谈话并不会为旁人所知晓,请李钦务必畅所欲言。 “郑公的存亡可就在此一战了。若郑公能够打破李密的不败金身,那天南地北大有一番作为,可如果不行,那郑公可就得赶紧想好后路了。”李钦毫不客气的说道。 毕竟人家都让你畅所欲言,你还藏着掖着,那也太过分了一些。 这一战对东都,对王世充,对独孤阀来说究竟有多么重要,这是谁都能看出的。 所以王世充对李钦的直言不讳,并没有任何不满,反而欢喜的拍起手来:“正是如此,所以我才想要得到你们的帮助。紧靠我一个人的实力,打败李密可是不够的。我想你们也不愿意,洛阳落入李密的手中吧。” 话语都说开了,王世充也明白李钦和李唐究竟为何想要支持自己。 “那你想要什么呢?粮草?兵器?马匹……”李钦历数自己能够提供的物资。 “你们就不能直接出兵协助我击败李密么?”王世充试探的问。 “怎么出兵?我们两家的领地并不相接。我刚刚拿下南方短期内也没有北上的迹象。”李钦果断的摇头:“我若要北上,可得先行击败杜伏威、李子通、朱桀等人,这并不容易啊。” “是么?这真是令人失望!”王世充叹息了一声。 但是李钦分明从他的这一声叹息中,听出来了他的些许如释重负。 “嗯,是我的战绩吓到他们,他们担心我北上么?”李钦嘿嘿一笑,心中也有些许自得。 “那么……吴公可以为我们提供火器么?”王世充再一次询问。 “这个自然是没问题的。不过火器什么的我自己也不太够用啊!”李钦微微显得有些为难。 “不知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王世充直截了当的询问。他知道李钦那是在索要价码。 “能给我一些工匠么?洛阳作为杨广的东都,当初营造时也充实了不少人口,其中也有很多是属于工匠一流的。我需要一些…… 你知道的生产火药什么的都需要大量的工匠啊。”李钦提出自己的要求:“如果你能提供一些工匠给我的话,那我生产火药、枪炮什么的速度都会大大增快,倒时也能够提供更多的火器给你啊。” 李钦说得很是热切,完全一副我也是为你好的模样。 “真是一个小狐狸!”王世充看着李钦热心的模样,心中暗骂。 争霸天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自然是人口和资源。 尽管困守一隅,可王世充心里也未必没有据洛阳而拥天下的想法,是以他对人口还是很看重的。 他本以为李钦会提出用金钱购买之类,却不想李钦竟然直接向他索要人口,而且是相当精华的人口。 这怎么可以? 王世充心中不舍,但他也没有旁的办法,眼下最适合给他支援的便是李钦和李唐——而且比起直接和自己相接的李唐来说,王世充更倾向与李钦联合。因为两人地盘并不相接,虽然支援麻烦了一点,却在短期内没有翻脸的可能。 远交近攻! 这一点在战国被人提出之后,一直都是各个有志于天下一统的枭雄们的必由之路。 “一百工匠换一千火枪,一万药子如何?”王世充提出了自己的价码。 “一百不够,至少得五百!”李钦开口了。 “五百太多了,只能一百五。”王世充急忙拒绝。 “一百五?能做什么?三百五如何?”李钦再次出价。 “不行……” “那么……” 一番讨价还价下来,王世充最终和李钦达成协议,用三百工匠兑换一千五百杆火枪和三万药子。 “工匠必须全家迁移……我可不想他们有什么后顾之忧。”对于最后说定的这个价码,李钦还是有些不太满意,故而提出了这个补充的要点。 “好!”王世充对此并不在意。 在他看来三百工匠,也就是三百户人。他们都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即便以一户五口人来计算,三百户工匠,也就相当于一千五百人口。 用一千五百人换一千五百杆火枪,这在王世充看来是相当划算的事情。 在通阅了李钦在南方的战斗之后,王世充真切的认为李钦的火枪在防御和阵列作战上拥有比弓弩更强的威力。 “为了打败李密,我或许得装备五千杆火枪才行。五千杆火枪等于一千两百户工匠。嗯,这点代价我还是能够承担的。”王世充想着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得。 他在自得之余,对李钦也有些许看低:“竟然将这等利器随意卖给自己的竞争对手?真是一个不成器的小子。” 不过旋即他又欢喜起来:“正是因为他如此的不成器,所以我才能买到如此好的武器啊。火器这东西,用来防守,那是再好也不过了。 嗯,火器威力极大,所以生产火药的相关物资我都必须控制起来。一硝二碳三硫磺,谁知道这么普普通通只能用来炼丹的材料,既然能在战争中发挥出如此强大的作用呢。这也得感谢他啊!” 王世充看着李钦那平凡的脸庞,又觉得他颇为顺眼了。 王世充想起江湖上关于李钦的种种传闻,以及前些日子他在师妃暄一问之下就将火药的配方直接说出的事实,心中突然一动:“江湖都说这李钦是一个好色之徒,或许不是空穴来风。既然如此,那我为何不……” 王世充看了看李钦,又看了看自己那美艳无双的外甥女董淑妮,心中顿时有了一些主意。 不过,这一刻他还是不动声色的,因为他知道李钦也是相当有本事的人,或许他真的好色,但他的好色也绝对是有选择性的。身为王者,他绝对不会喜欢自己身边的女人都是被别人安排好的。 “嗯……看来得给他安排一些偶遇才行。”王世充想道。 他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毕竟,现在还是他有求于李钦的时候。 “对了!”正事谈完,王世充突然告诉李钦一个对他来说并不太好的消息:“曲傲来洛阳了,他一心想要找你算账呢。” “曲傲?那个铁勒蛮子?”李钦对此浑不在意,“他若是要来找我,那就让他来吧。只是他来了之后,或许就回不去了。” 李钦说着嘴角掀起充满残酷意味的笑容:“郑公,我在洛阳就把他干掉应该不会给你带来什么麻烦吧。” “麻烦?你说我会怕么?只要能打败李密,什么麻烦我都不怕。可要是我为李密打败了,那再多麻烦也是一样。”王世充很是光棍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干脆和他直接约定一个时间直接干掉他吧。”李钦说着,淡淡的笑了起来。 “约定时间?你这是要和他决斗?”王世充闻言微微一凝,心中不解:“为何你要做出如此决定?” “在净念禅院的那件事情之后,有些人对我心怀不满。他们或许杀不了我,但是让我恶心还是能够做到的。所以,我需要拿人来立威……曲傲这老头名声大,又是异族人,直接干掉他不是正好么?”李钦幽幽的说道。 “好吧!这件事我会为你安排好的。”王世充向李钦保证道。 “那就太好了!”李钦满意的点了点头。 ------------ 第一百一十五章 曼清楼故人相会 王世充是洛阳的实际统治者。别看他困守一城,政令不出河南郡便以为他没有什么能力。事实上,作为至少是李密那一级数的宗师强者,王世充的实际战力或许没有多高,但却胜在交游广阔。毕竟是在天下厮混了几十年的老人,哪里没有几个至交好友之流。 李钦让王世充帮自己安排与曲傲决斗的事情,王世充根本不需要自己出手,他只是和某位好友联系了一下,旋即便有消息传出: 长白王薄欲于三日之后在洛阳大宴宾客,不但请得歌舞大家尚秀芳前来献艺,更在曼清院设下擂台,由吐浑谷的伏骞王子与铁勒宗师飞鹰曲傲做过一场。 嗯,这里看上去似乎和李钦没有什么关联,但从郑国公府传来的消息却是说,曲傲在干掉伏骞之后就会正式出言向李钦挑战。 “我就说王世充不是好人,他这是给你添加了不少难度哩!”将消息告知李钦的独孤凤皱了皱她那娇挺可爱的小鼻子,纠起了眉头:“都说高手相争最重气势,王世充安排你在曲傲战胜伏骞之后,与他交战岂不是让曲傲挟胜者之威压你一头么。这可不是太好。” “我想王世充还不至于这么不理智。我死了对他有什么好处么?”李钦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却得王世充应该不至于这么没脑子。在李密大军压境之时,祸害自己这个能为他提供火器的盟友,这等行为已不是用愚蠢来形容的了。 “王世充这是为了向吴公示好啊!”一边听着的鲁妙子盯着那带着人皮面具的粗犷之脸笑着回答道。 “向我示好?”李钦微微一愣,旋即会意过来:“他这是知道我没有和曲傲交过手,又听说曲傲名声很大,所以让伏骞先试试曲傲的底,让我对他的功夫有所了解……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与这等情报相比,曲傲的那一点气势的提升,或许算不得什么吧。” “大约便是如此了。”鲁妙子轻轻的点头,不过他话头一转说起了另外的可能:“也有可能是某些势力给王世充某些好处,令他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安排。 如果吴公在争斗中获胜,那王世充于吴公便有通风报信之恩。可若是吴公在争斗中失败身死,那王世充也能从另外的人那里获得相应的好处。 两不得罪,我想这才是王世充做出这样安排的原因所在吧。” “某些势力?另外的人?”李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来在我们算计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算计我们啊。” “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天下之事,何尝不是互相算计的呢。”鲁妙子微微一笑,对此浑不在意。 他们这里说得彼此心中明了,前来报信的独孤凤却是满头雾水。 这个漂亮英武的女子恼火的跺了跺脚,娇嗔的询问道:“雅儿姐姐呢?我找她练剑去。” “她在后面……你自己去找她吧。”见独孤凤要找李雅,知道这两个武疯子又要开始一通乐此不彼的交手实战的李钦微微的哆嗦了一下,还是给独孤凤指了方向。 独孤凤兴冲冲的走了。不一会,后院就传来噼里啪啦的挥刀斩剑之声。听着这激烈的声响,李钦与鲁妙子对视一眼,苦笑的摇了摇头。 “鲁师,对于王世充的局,你说我究竟是入局好还是……”摇头之后,李钦小声的询问鲁妙子。 “曲傲的名声很高,被认为是塞外第二人,主公你可有信心击败他?”对于李钦的问话,鲁妙子不予正面回答,而反问了这么一句。 “没有相应的实力和信心,我也不会和曲傲相约了。”李钦淡淡的说道。 “既然如此不予外求即可,我们只需按照我们自己的心思行事即可。何必考虑那么多呢。”鲁妙子微微一笑,轻声提示道。 “嗯,我明白了!”李钦点头,知道鲁妙子的意思:“嘿嘿,看来某些时候,我也得任性一些了。” 三日光景转眼逝去,很快就到了王薄宴客的那一天。 这一日,李钦拎着斧头,伙同徐子陵、寇仲、鲁妙子、李雅和独孤凤一道前往曼清院。 独孤凤自己寻来的。 也不知独孤阀究竟闹什么算盘,从尤楚红到独孤峰,都对独孤凤老往李钦身边凑的行为没有任何的意见。 于是,李钦的队伍里就多了这么一个编外之人。 曼清院乃是洛阳最具规模的青楼,设计极具特色。 比之南方的建筑,曼清院明显是以规模宏大,豪华富丽见胜。特别与江南一带淡雅朴素、精致灵秀的宅园迥然有异。 王薄宴客的地方是主堂后的“听留阁”。 那是由东南西北四座三层重楼合抱而成,围起中间广阔达五十丈的园地。 重楼每层均置有十多个厢房,面向园地的一方开有窗隔露台,令厢房内的人可对中园一览无遗。 “听留阁”充份体现出“隔”与“透”的结合和运用。把一种庞大、严实、封闭的虚实感觉发挥得淋漓尽致。 虽以楼房为主体,但实质上却以中园为灵魂,把里外的空间结合为一个整体,以有限的空间创造出无限的意境。 重楼向中园的一面都建有相通的半廊,不但加强了中园的空间感,更使四座重楼进一步连接在一起。 园的核心处有个大鱼池,更为这空间添置了令人激赏的生机。 水池四周的空地是青翠的绿草和人工小溪,以碎石的小路绕池而成、从高处瞧下去更可见由小路和绿草形成的赏心悦目的图案。 当小路还上溪流时,便成拱起的小桥,使整个园景绝不落于单调沉闷。 无论是有人在园中表演又或决斗,四面重楼厢房的人都可同时观赏。可见王薄确懂得挑选地方。 这时四座三重楼阁每间厢房都灯火通明,加上绕园的半廊每隔数步就挂了宫灯,映得整个中园明如白昼,加上人声喧闹,气氛炽热沸腾。 作为今日的主角之一,身为南方霸主的李钦在这曼清院里自然有属于自己的厢房。那是位于曼清院北侧重楼顶层的一间屋子。其所在楼层最高,视线自然也极佳。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李钦发现自己的屋子左右两边都是熟人——左边是宋阀的厢房,右边是东溟派的席位。 “这也不错!至少还有得话谈不至于太过无聊。”李钦笑笑,迈步上前这自己左右这里人打了一个招呼,引起了他们的一阵欢喜。 宋阀的屋子里,待得的都是一些熟人,宋阀的公子宋师道,宋阀的小姐宋玉致,以及一些旁的人物。 而东溟派那边则是以东溟派小公主单婉晶。 本来按照李钦的意思,是要将三间屋子折门拉开,众人并做一块,开心而语的。 但他最终没有这么做。因为他从东溟派的某些人身上感到了敌意,这敌意淡淡的却又十分明显。 李钦仔细端看,却见露出敌意的人,乃是一个面目英俊的年轻人。他看了看李钦,又看了看单婉晶,其中的意思已经将他的身份表露无遗。 尚明,东溟公主单婉晶的未婚夫。只可惜他喜欢单婉晶,但单婉晶并不喜欢他。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尚明觉得自己有些悲催,却也越发将任何接近单婉晶的男子当成了敌人。 就连李钦也不例外。尚明根本就不在意李钦那南方霸主的身份。 好吧,既然人家不欢迎自己,那李钦也就不再勉强了。 他歉然的朝单婉晶一笑,离开了东溟派的屋子,将自己的想法和宋师道说了,得到了宋师道的认同。宋师道让曼清院的人过来将两屋之间的折门收起,打通了两屋的联系。 众人由此而调整的位子。宋师道来到李钦面前,宋玉致则去了寇仲那边。宋师道有事要和李钦说。宋玉致则是和寇仲看对了眼,两人算是打打闹闹的欢喜冤家了。 “没想到你居然会来这里?”宋师道开心的拍了拍李钦的肩膀,旋即小声而神秘的问道:“她还好吧?” 她? 宋师道没有说出那个名字,但李钦却晓得他口中的那个她究竟是谁。 傅君婥! 宋师道对她可谓是一见倾心,虽然隔了这么久没见,可就他眼下的表现来看,他对那名女子确实是兹念兹念的。 这样的人往好里说是至情至性,往差里说便是见色忘义。 嗯,这样的人优点和缺点都十分明显,只要你能把住他们的脉搏,那他就能为你所用。 “她还好,已经习惯了,平时看看书,种种花,气度培养出来了,境界也有所提升,日后相见你怕是会大吃一惊的。”李钦笑着说道。 “只要知道她安好我就心满意足了。”宋师道苦笑了一声,“你也知道我家里的情况。不与外族通婚,这是族中祖训!我可不敢违背!” “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你们男未婚,女未嫁的,担心什么呢。”李钦笑着摆了摆手手对此浑不在意。 “真有那么简单就好了。”宋师道依旧有些无精打采。 “好了,好了!别垂头丧气了,今天可是我的好日子。若我今天能够取得胜利,我将往南方拜访你父亲一番。”李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给他打气。 “今天是你的好日子?为什么这么说?”宋师道有些好奇,同时他也有些担心:“你为何要见我父亲呢?你可知道父亲已经把你的名字刻到磨刀堂的大石之上了么?” “令尊倒是看得起我!”李钦嘿然一笑,倒也没说什么。 “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一边与寇仲说话的宋玉致扬了扬眉头,言语中有好奇,也有一些不悦。 宋玉致是一个气质独特的女子,乍看似乎不是长得太美,这或者是因为她的轮廓予人有点阳刚的味道,可是皮肤雪白里透出健康的粉红色,气质高贵典雅,腿长腰细,比几乎和寇仲差不多高,明眸皓齿,两人站在一起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协调。 当然,她还是宋缺的女儿。 在她的眼中,自己的父亲,天刀宋缺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男子了。他如同天神一般强大,庇佑着宋阀的方方面面,作为子女的的宋玉致决不容许外人对他有任何不敬。 虽然李钦方才的当然并没有那样的意思,可宋玉致依旧觉得他有那么一丁点对父亲的轻蔑。这是不允许的。于是她压着心中的恼火问了这么一句。 “如果在意能解决我自然会在意。可眼下在意并不能解决问题,那我何必多花心思呢?”李钦依旧淡淡的:“等我灭了林士宏和萧铣,我的领地必然会和宋阀接邻。既然双方很有可能成为邻居了。那我自然要前往宋家山城与令尊一会,这是必然的事情。” “你就不担心父亲把你给宰了么?”宋玉致又问。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想那么多做什么呢。而且令尊想要杀我,也不是那么容易的。”李钦淡淡的摇了摇头。 “真是自大!”宋玉致撇了撇嘴,对李钦的反应很是不满。 “不是自大,只是……我早已看得开罢了。而且,人家都说我是江南霸主,但是这个霸主的位子能不能做下去,你们宋阀的态度也是很重要的。”李钦淡淡的说道。 “所以,你打算上门去让我父亲砍么?”宋玉致对此不满。 “如果能让他砍几刀,换来宋阀的认可,这等事情我也愿意啊。”李钦从容的笑着,定定的看了看寇仲和宋玉致:“而且我去宋家山城,还有另一件事情要做。” “什么事情?”众人对此颇有几分疑惑。 “自然是为小仲向阀主提亲咯。”李钦笑了起来。 “你……”说到自己的婚事,即使宋玉致有些豪爽也不禁显出在脸上显出害羞的红晕。 只是,这红晕一闪而逝,很快就成了一丝惨白。 “只怕你就算去了山城也无用。父亲已经把我许配给了李密的儿子李天凡,他是不会答应你的。”宋玉致无奈的叹息一声,凄苦的摇了摇头。 “令尊将你下嫁给李天凡,想必也是有条件的。我估计,是以洛阳为条件……李密只有拿下洛阳才有问鼎天下的资格,不是么?”李钦做出一番猜测。 “是这样——那又如何?”宋玉致不解。 “如果,李密拿不下洛阳呢?”李钦提出一个假设。 “这!”众人皆呆了。 寇仲的眼里闪烁着莫名坚毅的光芒。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 第一百一十六章 战曲傲意存威慑 美丽的女子总是容易激起男人的欲望。有欲望就有动力,李钦只是在旁边稍稍点拨,寇仲便有了决心,有了干劲。为了宋玉致,他是下定决心留在这里帮王世充彻底的挡住李密的攻击。 “嗯,这可是为了我的未来幸福啊。”寇仲暗暗说道。 就这样众人一边谈着说着说着谈着,一边留意楼下的情况。突然间一个傲桀不驯的身影出现在了被重楼围起来的中园内,他傲立当场,张狂的声音:“吐浑谷的伏骞何在?本人曲傲已应邀而来,你这长毛的猿猴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曲傲来了? 李钦脸上兴起一丝淡淡的兴奋,他站起身来往楼下的中园处端看,正好看见立于小溪拱桥之上的那道身影。 只见那曲傲个子又高又瘦,但却能予人笔挺硬朗的感觉。他的皮肤有种经长期曝晒而来的黝黑,长了个羊脸,但轮廓分明,像刀削般清楚有力,配上一对鹰隼似的锐目,确有不怒自威的慑人气概。 只是一眼之间,李钦便从他那精光四射的眼眸看出了他的本性。李钦晓得曲傲是那种既自负又自私成性,阴险狡诈的人,这类人,一切都会以自己作为中心,彷佛认为拥有老天爷给他的特权,可肆意横行。 曲傲在那边呐喊邀战,但没有人回应他。 似乎吐浑谷的那位出生就长满虬须的王子伏骞还没有来。 “看来……伏骞王子也有自己的计划啊。”李钦心中哂然,似乎有些猜到本该来到此处与曲傲绝对的伏骞为什么没有出现了。 没有人愿意成为别人棋子,别人的刀,尽管吐浑谷对铁勒有着深仇大恨,但身为王子伏骞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 “既然伏骞不肯露面,那我就上吧。”带着这样的想法,李钦直接站起身来,从身后的侍从手中取过大斧,扬起了身上的气势。他的气势不断高涨,弄得宋阀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元华兄,你这是……”宋师道惊问。 “杀人立威啊!”李钦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提着用绢布包裹的大斧,大步走出厢房的大门。 “杀人立威?”宋师道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诧异的看着徐子陵和寇仲想从他们那儿得到答案。 “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慈航静斋已经选择了李阀,师父成了他们潜在的敌人。双方闹得有些不愉快。 为了防止慈航静斋的人用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也为了震慑某些试图浑水摸鱼的人,师父才想在这里立威。立威的对象就是那个曲傲了。”徐子陵小声的向宋师道解释了李钦的计划。 “曲傲?你们师父是他的对手么?江湖传闻,他的武功只在突厥武尊毕玄之下呢。”宋玉致有些担心的说道。 “没事,我们对师父有信心!”听宋玉致的担忧,徐子陵和寇仲对视一眼,异口同声的说道。 此时,走到廊外的李钦已经和曲傲搭上了话头:“我说铁勒的小鸡,你能不能小声点,这是中原,不是你铁勒。你要耍威风,还是回到你那满是黄沙的大漠去。” 李钦的话语淡淡的,偏生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异常清晰,声音不是很响亮,但这份以真气推送声音的控制里,足以令人感到惊诧了。 这是一个宗师,而且是宗师里的高手。 “嗯?阁下是何人?”曲傲心中暗凛,脸上显出一丝震撼和诧异。 今夜是他和伏骞决斗的日子,曲傲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搞出什么麻烦,所以他“忍气吞声”起来,先行开口询问李钦的姓名。 “在下李钦,添为吴国公,江南大总管!”李钦驻斧于地,冷冷的报出自己的姓名。 吴国公、江南大总管,这是李钦得到东都小朝廷承认的最新身份。这不是自称,算是某种法统的存在。虽然谁都知道这只是王世充的意思,可眼下东都方面还是得到天下人认可的某种正统。 只要李钦没有称帝,那这个身份在天下人眼里便是有效的。 这是一层皮,但这层皮能够得到天下人的认可。 李钦这边一报出自己的名号,曼清院你的众人不由得一阵惊呼:“什么?李钦这个江南霸主居然会出现在这里?哈,这下可有好戏瞧了。” 的确是有好戏瞧了。 毕竟,李钦和曲傲之间可是有深仇大恨的。 众人都记得,曲傲的爱子任少名就是被李钦的徒弟徐子陵和寇仲给干掉的。而任少名所统领的铁骑会也是被李钦的大军给毁了。之后,李钦更是占领了九江郡,将曲傲的爱徒长叔谋给打得大败。 杀子之仇,败徒之恨,这令曲傲对李钦和他徒弟恨之入骨。 眼下徐子陵和寇仲没有露面,曲傲自然将仇恨的眼神放在了李钦的身上。 “没想到你会出现在这里。这真是太好了!我要把你扒皮拆骨,以告慰我爱子的在天之灵。”曲傲桀桀的笑着,话语也变得低沉起来。 谁都知道他现在对李钦充满了仇恨。 “你想杀我?那就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李钦嘿嘿一笑,大大方方的从三层高的重楼之上飘然越下。 他的动作很是简单,没有任何特别之处。但落地的瞬间偏生没有惊起太大的动静,整个人就轻飘的好像一片树叶一般。 “果然有点门道!”看着李钦落下的模样,旁观的众人不由得一阵心惊。这一刻他们都晓得李钦名声并不是虚妄,他完全有与江湖传闻所匹配的宗师实力。 “哼,装神弄鬼!”曲傲故意贬低道:“小子年纪轻轻实力倒不错,可是你不应该惹上我的。嘿,现在我们碰面了,你以为在我手底可走上多少招呢?”说着,曲傲双目爆起了骇人的精芒。 此时,两人现在相隔了足有三丈的距离。可是不见曲傲如何作势,一股发自他身上的森寒杀气,在他的话语声落下之后,汹涌澎湃的朝向李钦潮涌浪翻般卷来。 潮是风潮,浪是沙浪! 这等模仿沙漠风暴而起的气势,虽然不如大海浪潮一般深沉势大,却另有一股肃杀迫人的杀意,令旁观之人暗暗心惊。 本来沙漠就有死亡之海,生命禁区的称呼。 而曲傲这等模仿沙海的气势,自然也有恍如沙海的酷烈。 面对汹涌而至的气势,李钦昂然傲立如不动之松,周身功力暗聚,精神高度凝聚起来恍如一座屹立风中的巍峨高山以抗衡着曲傲那强横的气劲。他一边抵抗,一边淡然的开口:“你的儿子我徒弟干掉的,现在轮到我这个当师父的来干掉你了!” “干掉我?凭你也配?”曲傲冷笑一声旋即出招。他飞扑向前,十指箕张,脚尖用力,斜冲加速,朝李钦就是一通狂爪。飞爪带起道道残影,左右手交错着连击,令他十指生出的强大气劲。一时间漫天爪影纷飞而起,把李钦身形所在之处和左右躲闪的轨迹都封个密不透风,好迫逼迫李钦与他力拼。 在他看来自己比李钦修炼的时间长,功力应该远在李钦之上。迫他与自己硬拼,正是那自己的长处去应对李钦的短处。 “好爪子!只是你这一双利爪能挡得住我的斧头么?”李钦淡淡的一笑,持斧的左手一道劲力催发,顿时将包裹战斧的绢布化为偏偏蝴蝶。 在绢布的碎片漫天飞舞飘然而落的瞬息之间,李钦横斧一挥,一道凌厉的玄光掠空而至,自朝曲傲的双手斩去。 “什么?”曲傲暗吃一惊。李钦的攻势如此的简洁势大,于大开大合之间令人无法抵挡,这是曲傲根本没有想到的。 双方还未交击,可曲傲便感受到一股莫名凌厉的气势传来,令他心中一慌。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一斧头,他绝不能用手去硬接,只能用旁的手段回转——否则,自己会得一个双手折断的下场。 这怎么能行! 曲傲自然不愿经折骨断。他遵从了自己的直觉,立刻挥手变招,化攻为守,欲避开李钦的大斧,趁机攻略李钦的弱点。 “你怕了?”李钦仰首一笑,身上的气势又高了几分。 他见曲傲的手爪玄奥莫测,伸缩不定,令人难以捉摸,又是封得严密无比,不过却因中途变招,变了以守为主,不由一声长啸,竟然硬生生的止住大斧劈斩的落势力,化斩为刺,脚步向前迈出,将大斧挺成一条直线奋力戳入曲傲的爪影中去。 劲气交击之声不住响起,道道余波四下逸散,摧折了曼清院中园里的那些花花草草。一时间,漫天的草末与花瓣同时扬起,而后又纷纷扬扬的落下,让人们在惊心动魄之余又感到些许凄美的动人。 在眨眼的工夫间,两人交换了十多招。 “啪!”闷哼声中,李钦收回了斧头,一脸淡然的站立在小桥的一侧护栏的墩柱之上。此时,他左侧袖管碎裂,白皙的手臂上现出两条血痕,鲜血涌出,隐约说明他方才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 而与他相对的乃是曲傲,他踉跄了后退了数步,头上的发髻已然被李钦削掉一片,眼下正披头散发的站着,脸色铁青,双目凶光闪现。 方才他已是全力出手,奇招迭出,却不想李钦也不是吃素的,虽然他的攻势十分凌厉,可李钦依旧凭借着他那一手怪力和多变的真气,屡次化解了他必杀之着,和他拼了一个旗鼓相当。 事实上,这所谓的旗鼓相当还是他自封。 别看他身上没什么伤害,只是头发散乱,略显少许狼狈,可实际上李钦那属性多变的真气已然有些许侵入他的体内。 五行相生,亦是相克。 曲傲一时不查,身上已然有了暗伤。 尽管这点伤并不厉害,但却令曲傲真切的怀疑自己是否还能够胜得了他。 曲傲已经退步了。在败于毕玄之后,他的名气是大了,但心气却低了。之后,几年的纵情酒色,令他的武功大打折扣,使眼下的他竟然连一个看上去三十都不到的小子都无法拿下。 这怎么能行? 我大铁勒的威名,还需我来守护呢。 曲傲懊恼的怒吼一声,连忙收摄心神,在微微顿却之后,再次揉身而上,展开含着凝真神功的“鹰变十三式”。 这“鹰变十三式”实是曲傲自创武功中的精粹,化繁为简,把复杂无比的掌、指、爪多式变化包含在十三式之内,配合着腾跃闪移的身法,变化无方,令人难以测度,如飞鹰在天,下扑猎物的准确精微。 李钦只觉眼前一花,便见曲傲已飞临上方,居高令下向他展开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的狂猛攻势。这一下,主动权已然掌握在了在曲傲的手上。 李钦一时不查失了先手,只得舞起大斧,以封驾为主,格挡为辅,配上偶尔将寻觅到些许破绽,反击曲傲这有若长江大河,倾泻而来的狂暴攻势。 当下,众人只看到曲傲弹起又落下,活像飞鹰般向李钦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击。而李钦这像是被苍鹰盯上的猎物,徒劳的做着无力的抵抗。 ------------ 第一百一十七章 分苍穹飞鹰坠落 “凝真九变”,“鹰变十三式”,这是曲傲赖以成名的绝技。 凝真九变,是内功心法,也是用力发力的技巧。其要旨在于修炼人体内作为经脉枢纽的窍穴,以穴位作为控制真气输发的源泉。 以凝真九变凝聚输发真气,搭配鹰变十三式的爪法,以浑厚内劲施展凌厉多变的爪功克敌制胜。这是曲傲纵横域外多年的关键所在。 在曲傲创出凝真九变前,在二十三岁便练成以七个窍穴发劲的内功狂浪七转,并在十年后又突破瓶颈,多练成一个窍穴,而将内功名称改为暴风八折。 直到曲傲到四十一岁时,已可随意控制全身窍穴发劲,再更名为凝真九变,九变并非是指九个窍穴,而取“九”的无尽之意,象征自身武功之无止境。 曲傲武功至此大成,因而逐生出约战毕玄之心,不料一战惨败,使曲傲心神大受打击,转而隐遁潜修数载。 当然,这等潜修只是江湖中人对他的猜测而已。 事实上,江湖中人也有猜测他在遭遇打击之后,颓废无比,遂纵情于声色犬马之间,武功早已大不如昔。 江湖传闻嘛!对一个人来说自然是好的也有,坏的也有。 至于真实的情况究竟如何,那就要看曲傲眼下动手所能展现的真实战力究竟如何了。 如果他能够赢得干净利落,那他自然是潜修数载武功大进,是知耻而后勇的典范。 如果他做不到,那无论他再怎么说,只要他没有突破大宗师,那也是纵情声色,武艺后退,成为一滩烂泥了。 江湖上,拳头大的人才能够说话。 成王败寇,这一点可比朝堂上还要赤裸裸的多。 弹起落下,周而复始,曲傲的攻击自然也连绵不绝。而且他的攻势一次比一次凌厉,力量也一次比一次强大。 刚不可久,柔不可守,但曲傲的举动似乎在打破这个规则,他不断的攻击,刚猛的挥爪,身上的气势反倒越发高涨起来。 “这家伙在借势,借力,回气……他将我挥招格挡的力量,反震之力吸收转化,融于新的攻势之中。因为不断有新的力量加入,所以他的攻势一直可以这么凌厉下去直到天荒地老。”李钦心中暗思。 完整的阴阳太极之道,这个世界还没有发现,但借力打力之法,在这个世界却是大多数宗师级别的高手能够掌握几手的。 魔门的高手尤擅此道,而飞鹰曲傲显然也会这样的法门。他的凝真九变乃是由狂浪七转而来,这狂浪七转,既然带了一个转字,自然暗含螺旋、蓄力之意,其借力打力的功效也是有的。 李钦真切的感受到了这一点。 怎么破? 要是让他这么这么永无止境的借力下去,只怕他的攻势会强大到足以令自己难以招架的地步——只要他的身体能够承受的话。 不能继续这样了。 李钦手中招数一边,本该凌厉刚猛的大斧顿时变得绵柔婉转起来。它变得更加灵巧,招式的婉转之间变得更加迅捷密致,好像他手里挥舞的根本就是百十几斤重的巨斧,而是更加轻灵的刀剑,而且这刀剑走得并非凌厉的道路,而是柔,极度的柔,就像是毫无力量的青丝绸带一般。 招数变得轻柔起来,力量便的内敛起来,李钦近乎完美的控制自己招数之间的力量逸散,在他凝神运作之下,举手投足之间五行圆转,生生不息,隐隐然有一股道的味道。 当然,这只是道的皮毛,只是如此的浑然天成,却已令曲傲皱眉不已了。 他借不到力,而且自己每一次攻击,完全像是打在空气之中。明明看着两者之间气劲相交,却空荡荡不受一点力气。如此反复,即使曲傲已是宗师级的高手,也实在有些受不了了。 几招之后,他攻势稍缓,经脉间隐隐的胀痛已然提醒他自身的不谐。 必须缓口气了。 曲傲皱了皱眉头手上的力道收回几分。 刚不可久,鹰变十三式的凌厉加上凝真九变的爆发本就是用来突袭敌人,在最短的时间里消灭对方的。 和对方做长久的拼杀?这可不是鹰变十三式的初衷。 作为大盗的曲傲张狂惯了,自然也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既然从外部借不到力,那曲傲也只能从自身来寻求蓄力的办法。 这就是所谓截脉蓄力之道。原本可以做十分输出的力量,现在只使出七成,剩下的三成积蓄起来,存于穴窍之中,以求在不远的将来能发动惊天动地的一击。 曲傲所想就是如此:利用凝真九变的特性将穴窍化为真气汇聚的枢纽,一点一点在其中集中力量,压缩真气,通过最后一击而抵顶乾坤——这是他的最后手段了,如果这一点都无法击败李钦,那他也只能徒呼奈何,举手投降了。 “只有,这一击的机会了。在这之前我必须忍耐才行。”曲傲咬咬牙,准备在最初唬过李钦几招之后,便迅速的转变为守势,通过防守来应对变局。 他的想法是很好,可行性也挺高,只要真能瞒过一时,几招过去,几个呼吸之后,他也有了确定胜局的底牌。 但,他自己的想法却得不到李钦的配合。 和曲傲这等宗师相比,李钦最大的优势就在于他灵敏的感知,以及自身对真气的掌握。后一点,体现在他前面与曲傲的对战中通过五行轮转来收敛真气,使得曲傲的借力之举无功而返。 而前一点,这体现在眼下——曲傲的攻势一有变化,李钦便侦测到了。他感到曲傲的浑身运转的真力频率,并不比先前低多少,偏生输出的功力比最初少了几分。 李钦可不认为这是,曲傲真力枯竭。他稍稍一想,思及江湖中人对曲傲功夫的描述,很自然的明白曲傲究竟做什么打算。 “想积蓄力量来作最后一击么?我怎么能让你如愿!”李钦冷哼一声,心中一个念头转过:“既然我是要来立威的,那就让我用最强的一招来彻底的终结你吧!” 李钦念叨着,手中绵柔的斧势微微一顿,一股绝强的气势从他的身上爆出。这一瞬间的气势,他竟然完全超过了曲傲。 “怎么回事?”曲傲惊讶了。 不仅仅是他,整个曼清院的人都惊讶了。 不过,他们此时的惊讶只是一个开始,随着李钦那一斧子挥出,他们心中的惊讶化为极度的震惊和恐惧。 “分苍穹!”李钦怒吼呵斥。 他抬手了,他脚下八字错开,身形滴溜溜的转了半个身子,一斧横劈,一道紫黑色的弧光在烈烈风声中斩出。 这一斧,简单凌厉,一斧击出带着骇人的气势,其速度恍如闪电。 这一斧,暗含道韵,虽然只是相当简练的一击,却令人觉得这一斧就该这般。 这一斧,令虚空震荡,虚空荡起如水的波纹,波纹激荡,恍如浪潮。之后,浪潮破开,虚空崩裂。 唰……一道裂隙在斧刃经过的轨迹上展开。虚空如玻璃一般破碎,出现一道幽深的裂缝,无数流光闪烁,显露出虚空深处的神秘景象来。天一下子昏暗起来,远处隐隐有雷声响起。 当然这并不是关键,关键的是在这一斧划过之后,众人都在从那道裂隙之中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吸引和震撼。 “这是……”众人瞪大了眼睛,“虚空裂开了,这是要破碎么?”众人惊恐。 破碎虚空啊! 那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绝顶境界了么?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眼下无论是李钦还是曲傲可都不曾具备破碎虚空的实力啊。他们连大宗师都不是呢。 一时之间,众人无声。 之后,他们就看到曲傲的身体一下子分成了两半:一抹血光从他的腰部闪起,他腰部以上的身体与腰部以下的躯干分开。强大的气劲摧残曲傲的一切。尽管曲傲依旧保持了抵挡招架的姿势,但他生机已绝,只在一瞬间他的一切就已经冻结了。 这倒是让他少了很多痛苦——如果是真正的腰斩,曲傲可是能够凭借身为宗师的强大生机存活好长一段时间,但那又如何?除了承受更长的痛苦以外,他依旧得死。这一点是无从改变的。 可以说,李钦的这一斧在某种意义上还解脱了曲傲。 曲傲死了,尸体被分成两半掉下来,上半身被李钦撑住,下半身则落在了水里,溅起了一票水花,染红了小溪。 对于这样的结果,没有人感到意外。毕竟在李钦打出了那足以切裂虚空的一击之后,没有人认为曲傲还能活下来。 毕竟这一击,即使是大宗师也接不下啊。 “师父!”一声悲切的惊呼声响起:“恶贼,你敢杀我师父?”旋即李钦便觉得一股劲风从脑后袭来。 “何人胆敢偷袭?”李钦将左手托住的半截曲傲尸体往地上一掷,右手持斧转身重重的一劈。一道如墨玄光闪过,但听“锵!”的一声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随即便有两截带着半片金盾的胳膊带着一缕鲜血扬空飞起,接着便有一声惨呼。 李钦接着大斧向后的旋劲滴溜溜的转过身子,正看到原本很有男神风范的长叔谋一声洁白的在地上直打滚。 鲜血染红了他的衣裳,两截断臂带着他的成名兵器也凌乱的掉在他眼前的不远处。双臂斩断的疼痛固然难耐,但更令他难以忍受的是那一股股属性不同的真气侵入他的体内,啃食他的经脉,令他浑身上下都剧痛不已。 “你这人杀了我的师父,怎么还害了我的师兄?”一声饱含怨恨的娇俏女声响起。 李钦凝神,却见说话的女子乃是一名露出粉臂圆脐的红衣美女。女子妖娆,虽是寒霜冷面,可一举一动之间仍然有些许火辣动人的神色。 “哼,他敢向我动手,这就是他的寻死之道。若非他的金盾为挡下了大半攻击,只怕我那一斧头就能要了他的性命!”李钦冷冷的说道。 “你……”美女还想争辩,却在李钦那饱含杀意的目光之下退却了。 “好了!今日的事情就到这里吧。这毕竟是王薄老先生大宴宾客的时候,吴公继续这样杀戮下去不好吧。”就在红衣美女迟疑的瞬间,一个轻柔曼妙的身影插入两人之间。 这身影虽然身着男装,可无论再怎么遮蔽,也无法掩盖那她宛如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纯美。 “好吧!看在师仙子的面子上……”李钦淡淡的开口,将斧头往后一收,眼眸中的杀意也渐渐淡开。 “呼……”眼见李钦不再那么可怕,红衣女子不由得心中一安,提起的戒备一下子消散了,她轻轻的松了一口气。 然而,就在她放松的一瞬间,李钦的身子悠然一晃便闪道了她的面前。他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一支饱含真气的手按在了她小腹丹田之上。 一股锋锐的白色真气随掌透出,一下子就戳破了他的丹田。 “你……”红衣女子的气势一下子委顿下去,她退后了几步,满是怨恨和凄婉的瞪着李钦。 而一边说好的师妃暄,则被李钦的举动猛然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拔出了背上的色空剑。 “吴公,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了一点?”师妃暄冷冷的责备李钦:“她只是心疼师父的死……这是人之常情。你怎么能这样……” “怎样?不过废了她的武功而已,并没有要了她的命。我的真气我控制自如,她回去一样可以嫁人生子。一切都没有不同……”李钦淡淡的说道。 “你……”师妃暄愤怒的瞪大了眼睛。 “我希望来到中原的胡人手中都没有敌意,都没有武器,他们应该是怀着谦卑而来,而非其他……”李钦的话语依旧平静:“我希望他们能够做到这一点,如果他们做不到,我不介意给他们相应的惩罚。” “这……”师妃暄诧异:“你这太异想天开了!毕玄还在,傅采林还在……” “我会找上他们的,迟早有一天!”李钦掷地有声的回答。 ------------ 第一百一十八章 洛阳南花间多情 李钦顶着一张略有些苍白的脸从曼清院出来了。 曲傲死了,但伏骞并没有出现。也不知他是不是在哪里隐藏着,或者另有一番打算。 在那一招“分苍穹”的威慑下,没有人敢对李钦有任何不敬。李钦得以安全的从曼清院出来。 在众人惊羡的目光中,李钦上了坐在有独孤阀标记的马车。甫一上车,坐下,李钦小声便的对鲁妙子说道:“安排一下,我们明天就回去。” 独孤阀的马车很是庞大,长两丈,宽一丈,高一丈五,修长的车厢镶嵌有用来防止弩箭侵袭的铁板,这令车厢变得更加坚固也更加沉重。为了拖动如此重的马车,独孤阀给它配备了六匹硕健的纯毛战马,使之能够在洛阳的御道之上奔驰。虽然速度不快,却也有了足够的威风。 恍如精舍的车厢里,各种家具一应俱全。因为布置得巧妙,有效的利用了空间,所以奢华的车厢里眼下还能坐下七八个人。 眼下,坐在车子里的自然就是李钦那一行人:李钦、李雅、鲁妙子、徐子陵、寇仲和独孤凤。 听李钦开口说要离开,独孤凤顿时有些不舍:“怎么这么快就要走呢?如果你有什么担心的,那大可不必。在你展现了如此实力之后,只怕任何对你有企图的人都会心怀戒惧吧。今日的你已经震慑许多人了。” “呵呵!”李钦笑着摇了摇头:“有些人会戒惧,但有些人还会跳出来。只是跳出来的人,或许不那么多罢了。但在这个时候敢跳出来的,或许实力更强哦。” “那就把雅儿姐姐留下吧。万一出了什么事情,我也好保护她!”独孤凤图穷匕见,说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原来他和李钦说那么多并不是多么担心李钦,而是想让李雅留下。这留下是为了什么,她虽然没有说明,可只要看她两眼冒光的模样,李钦便明白她的兴奋点究竟在而出了。 “真是一个女武痴!”李钦摇了摇头,也不直接答应,而是询问李雅:“你看呢?” “一切凭君做主!”李雅朝李钦拱手,一副都听你的模样。 “这个嘛!”李钦托着下巴思考一阵,最终点头答应下来:“既然独孤小姐盛情难却,那雅儿你就留下吧。正好也同小仲他们配合,这一次我们是一定要把李密给挡住,绝不能让他拿下洛阳。” “我明白了!”李雅温柔如水的点头。 “这太好了!”独孤凤兴奋异常:“这下又有人和我比武练剑了。” 汗! 李钦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虚汗,对独孤凤也是无奈了。 这件事情,暂时也就这样吧。 李钦回到独孤阀的驻地,和尤楚红的人道别。 尤楚红大为吃惊:“为何你要这么快走?难道是我独孤阀招待不周?” “慈航静斋支持李世民已是确凿无疑了。北方很快迎来一场大战,在王世充和李密火拼之后,李唐极有可能东出,并控制洛阳……如此一来整个中原的局势将为之大变。王世充可不是李阀的对手——对于这种情况,我必须尽快返回南方,着手南方的正式统一。” “你要见宋缺?”尤楚红的眼睛一下子眯了起来。 “要在南方立足,宋缺是怎么也绕不过去的。”李钦这也是实话实说了:“说不准宋缺要教训我一番,所以……我也要调整好状态才行。” “这倒是!”尤楚红很能理解的点了点头。对于宋缺这等近乎于大宗师的绝顶宗师高手,没有人敢对他掉以轻心。 “既然如此!你多加小心吧。答应你的事情,我们独孤阀不会忘记的。你先行一步,我们独孤阀的人马随后就会南下。”尤楚红思索了一下,慈眉善目的对李钦说道。 “多谢!”李钦朝尤楚红拱手致谢。 李钦走了。在向尤楚红告别之后,他从容的走了。 看着李钦离去的背影尤楚红叹息一声:“小家伙挺不错的,只是和李阀的底蕴比起来还是差了一些。” “既然如此,那母亲为何还要交好于他?我们八柱国,不应该互相守望连成一体么。”一个醇厚的男声在尤楚红的身后响起,尤楚红知道,说话的是自己的儿子——独孤峰。 对于和李钦交好,他的态度一直都是比较抵制的。 “他的确有机会……不是么?”尤楚红巍颠颠的说道。 “可是这机会太小了。”独孤峰坚持自己的观点。 “可依旧有希望不是?我们独孤阀是不如李阀和宋阀,所以想要继续风光下去,我们就不能出错。两面投资虽然必然会有所损失,但却不至于让我们断根。”尤楚红向自己的儿子解释自己的盘算。 “可为了这一点希望就搭上凤儿,这实在是……”独孤峰觉得不值。 “会不会搭上,现在还说不定。一切都得看李钦这小子去宋阀的结果究竟如何。”尤楚红小声的说道。 “你的意思是?”独孤峰若有所悟。 “如果他确实能够得到宋阀的支持,那我们便可以继续与他交好。可如果宋缺看不上他,那我们就全力支持李阀!”尤楚红悠悠的说道。 “原来如此!”独孤峰恍然。在听了尤楚红的这一句话之后,独孤凤才明白自己和母亲之间的差距是在太大了。 夜已深了,独孤峰望着沉静如水夜幕,心中也充满了期待和不安:“在这个乱世里求存,是在是太难了一些。想要带着这一大家子人走下去,我的每一步都得步履薄冰啊。” “一切就看李钦在南边的消息了。”他小声的念叨。 “不单单是他和宋阀的交涉,更有他和明日和慈航静斋那帮人的决斗——慈航静斋那帮人最喜欢口是心非了,他们不怕李钦,更希望杀死李钦,让南方一团混乱。李钦明天就要离开洛阳,我想慈航静斋会有所安排的。李钦究竟是龙是虫,明天我想也能够看看了。”尤楚红的声音并不大,可听在独孤峰的耳中却越发的震耳欲聋。 “嗯,的确是这样!”独孤峰点头:“真不知道明天会怎么样呢。” “安静的等待就好!李钦那小子是一个聪明人,我能猜到的事情,他也能猜到。人家想埋伏他,只怕那么容易。峰儿,你若有心就过去看看……用自己眼睛观察他的实力究竟如何。”尤楚红淡淡的说道。 “这样么?那我倒要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本事了。”独孤峰幽幽的说道。 一夜过去,玉兔西落,金乌东来。 映着东起的太阳,李钦一行引着三百亲兵缓缓的从洛阳的南门出城。 他们沿着伊水向南列队而行。出城里许,还未到伊阙,李钦便遭到了阻截——只见一名英俊的白衣男子拦在了大路中央。 但见他身型高挺笔直匀称,相貌英俊,头顶竹笠,却是儒生打扮,更显得他文采风流,智勇兼备。这时他手摇摺扇,说不尽的倜傥不群,潇洒自如。 然而最吸引人的不单是他那对锐目射出来可教女性融化的温柔神色,更有蓄在唇上浓黑而文雅的小胡子,似乎永远令他充满男性魅力的脸容挂着一丝骄傲的笑意。 他好像很易被亲近,但又若永远与其他人保持着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 所有这些融合起来,形成了他卓尔超凡的动人气质。 “多情公子侯希白?”李钦的眉头微微上扬,一下子就叫出了来者的名字。 “你认得我?”乍然之下被李钦叫破的身份,侯希白脸上也显出一丝惊讶。 “我有你的情报……”李钦淡淡的回答了一句,却已是说明了情况,“你不陪伴在你的师仙子身边,来我这里做什么?” “元华兄对我真的很熟悉哩!”侯希白苦笑一声,旋即凝神认真的看着李钦:“既然如此,那还请元华兄随我一同往妃暄处走一遭吧。我希望你能向妃暄道歉!”侯希白认真的说道。 “凭什么?”李钦好笑的望着他。 “什么凭什么?”一瞬间,侯希白有些不解。 “第一,你侯希白凭什么让我道歉?第二,你侯希白凭什么身份让我道歉?第三,师妃暄是什么身份?她凭什么让我道歉?”李钦淡淡的笑着很是尖锐的问了三个问题。 “额……”侯希白卡住了,这三个问题他都无从回答。 他不是傻子,结合李钦话语中对自己的熟悉,他自然明白李钦话语中的意思。 李钦的三个问题,每一个问题都是直至本心的: 第一个问题,是问侯希白,你和我李钦本是第一次见面,彼此之间没有交情,你凭什么情面让我给向师妃暄道歉。 第二个问题,则是问侯希白,你明明是魔门的人,而且是花间派的传人,你凭什么为正道出头让我向她道歉。 至于第三个问题,则是问侯希白,师妃暄已然决定支持李唐,她和我是敌人,打击敌人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师妃暄又不是皇帝又不是大宗师,她有什么资格让我道歉? 侯希白对此无言,他不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只能说出自己的坚持:“元华兄,你可知妃暄很是沮丧,她难过的都快哭了。” “那和我无关!”李钦依旧冷漠。 “可是我却见不得他如此啊!”侯希白激动起来,他心念坚定,气势进一步的高涨。 李钦明白,他主意已定。 “既然如此,那还说什么呢?”李钦摇头从马背上飞身跃起,就半空中翻了一个跟头落在了侯希白的面前。他手中提斧,落下的依旧轻盈,令侯希白看得眼睛一缩。 “不是说李钦昨夜使了绝招功力必然后退么?怎么会……”侯希白心中暗惊,但眼下以容不得他后退了。 他轻轻一振衣袖,一股浓烈的杀气,从侯希白身上直迫李钦而去。 他身上的文士服无风自拂,猎猎作响,倍添声势。 李钦却是静如渊海,又像矗立的崇山峻岭般,任由海浪狂风摇撼冲击,亦难以动摇其分毫。 气势是压不倒李钦了,侯希白也不气馁,他手中折扇一挥,“飕!”扇子自手上张开,面向跋锋寒的一面画了八个美女,各有不同神态,极尽女性妍美之姿。 若是一般人,肯定会惊讶画上美女的颜色,可李钦却心静如水,根本连一丝一毫的动容都没有。 “锵!”李钦提斧劈斩,沉重的斧头化作一道宛如闪电的玄光狠狠的劈向侯希白。 侯希白知道李钦这等重兵器不能力敌,便错步向后,将身子一仰,试图让过李钦的一击,但这似乎也只是一个姿势罢了。 事实上,他却是利用这一扳的机会,将自己的体内的劲道进行了一番转换,以自己的足根为轴心,在必过李钦那一斧头锋芒最盛之处。 一手铁扇如飞轮一般旋出带着嗤嗤的切割之声贴着李钦大斧的斧柄直接划下。这一击却是冲着李钦的手指去的。 “想得挺美的!可惜还是不够看!”李钦轻哂一声,手中大斧轻轻一摆,握住斧柄下部的左手用劲一璇,但听“嗡!”的一声颠鸣,李钦的斧头竟原地旋了起来。一时间斧刃由下转上,李钦也抬起了斧身,化劈为撩,只往侯希白的折扇上轻轻一磕。 侯希白只觉得自己手心一麻,便看到自己的美人扇在兵器的碰撞下,扭曲得不成样子,进而脱手飞出。 “呀!我的美人!”侯希白高声惊呼,心神不由得为之一松。 “不关心自己的胜败,也不关心自己武器,只关注于画上的美人……侯希白兄,你究竟是真情还是无情呢。”李钦淡淡的一笑,再次旋转斧刃,瞬时一砸。 侯希白本能的想要抬臂格挡,却不想一股怪力袭来。他只觉得自己的胸腹之间一阵剧痛,眼前顿时一黑,整个人便跌倒在数丈之外,再也站不起来了。 此时,李钦麾下的士兵紧跟着奔上,用手中带着刺刀的火枪逼住了侯希白。 “你……”摔在地上一身灰头土脸的侯希白还想挣扎,但明晃晃的刺刀直接抵住了他的喉咙。 “你最好不要乱动……在这种距离上被火枪口对着,你连闪避的时间都没有呢。”李钦淡淡的警告道:“你们花间派还不至于拥有金刚不坏神功之流以至于能够用肉体来接子弹吧。” “你……”侯希白心中暗惊,但终究不敢再动了。他亦是听说过的,李钦的火枪其威力以超过寻常的弓弩了。 ------------ 第一百一十九章 营龙门对阵玄甲 在捕获了侯希白之后,李钦队伍再次启程了。 三百人的队伍缓缓前行,很快就抵达了龙门。 龙门位于伊阙以北,伊水之边,处于龙门山和香山包夹之中,算是河谷地形。这是著名的佛门圣地。李钦领军行走在伊水之西,放眼四周,首先注意到的便是自己西边龙门山崖壁之上的大大小小佛龛石洞。李钦晓得,这便是后世闻名的龙门石窟了。 龙门石窟,分为东西两个群落。伊水之西的龙门山这边是属于西部群落,主要都是从北魏开凿而来的石窟,而伊水之东的香山则是隋唐之后的石窟——现在只有零星的存在,其他的地方大体都还保持了完整的原生态。 “这些佛龛石窟的确是雕琢的十分美丽富丽堂皇,但相较于这些宗教意味浓厚的玩意儿,我还是更喜欢青山绿水多一些。”李钦看着轻轻的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他扭头询问鲁妙子:“你说把这些建造石窟的钱粮放在看上民生之上,天下究竟会有多少人受益呢?” “这个……估计能让百姓的生活好很多吧。”鲁妙子看着西边山上精美石雕佛像、净莲、天女,不由得叹息一声。 这些雕塑的确很美,很有艺术感,但如此精美的雕塑,也意味着雕刻的花费十分庞大。用如此多的钱粮来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鲁妙子也觉得十分不值——在和李钦的交往之中,在成为李钦的麾下之后,他渐渐的也接受了李钦的那一套思想。 以民为本。这是出自屌丝的李钦最重要的治国思路。 “主公以后可是要灭佛?”鲁妙子小声的问道。 “灭佛?那倒不至于,但我会限制佛道的传播……嗯,得给这些人进行一些限制,最关键的……必须保证国家赋税的收入,今后的国家上到皇帝,下到子民,任何人都不得偷税漏税,不得不缴纳赋税。你想不交税。嘿,那就不要在我的国土上!”李钦嘿嘿的笑了起来。 “这……这怕是会受到很多人的抵制啊!”鲁妙子微微有些吃惊。 “所以要有合适的借口啊。”李钦幽幽的说道,无奈的叹息一声。 “借口?什么借口?”鲁妙子有些不解。 “安心,很快就有借口了。”李钦神神叨叨的笑了起来,他看了看自己的前方,猛然抬起自己的手臂,高声喝令:“停!” 队伍一下子停了下来,士兵们迅速的整齐起来,排对排,列对列,在李钦没有下达更新命令的情况下,他们自主的将队伍排成了长方条。 “今天就到这里吧。”李钦看了看天空,天上的太阳还大亮着,根本连正午都还没到,但李钦却下令休息了:“安营扎寨!挖壕沟……我得检验一下你们的训练了。” 这是李钦的说法,也是一个借口。 鲁妙子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龙门山那儿寂静的模样,心中略有所思,他与沈落雁相对一笑,都有些明白李钦的估计。沈落雁旋即下达命令:“进行标准的战壕训练,铁丝,给我上全套了!” “是……!”各曲的士兵在军候的指挥下迅速的行动开来。 背水而阵,三曲人马,每一曲负责一个方向,挥动手中的工兵铲,掘起了地上的尘土。而另外五十名士兵则以十人为一组,在阵盘的外面圈起了钢丝,钢丝圈圈绕绕,其上还扎着不少钩刺,李钦的士兵将他们在地上拉开,每隔一丈就用一根钢棍支撑。 之所以,用钢棍而不用木棍,主要是因为在铁路,大工业等事业还没展开的时候,李钦的麾下的钢铁产能绝对是过剩下的。为了消耗这等过剩的产能,李钦军中和治下,凡是能用钢铁的就绝不用木头。 当然,这样做的结果就是让李钦军士兵的负担变得沉重许多,但由于在长江沿岸作战一直都有水师负责运输,而现在和飞马牧场合作之后又得到了大量的驮马,使得这一支三百人的火枪步兵,却拥有了足足三百匹战马、五十辆厢车作为机动和运载工具。 这说不上是机械化,却也是妥妥的驮马化。各种物资、机动性的保证还是十分有效的。 李钦这边开始大干特干起来。 而在离李钦还有两里地的伊阙,藏于树林边沿地带李世民所部,却处于一种略有些不解的烦躁之中。 “为什么……为什么吴军到现在都没有出现?”唐军统帅张士贵对此有些不解。他抬头看了看天,天很热,空中的太阳高高的挂着,虽然麾下的士兵都尽可能将自己的身形 “派出轻骑斥候探查一番!”李世民冷静的下令,随即他转过投来,询问俏立于自己身侧的师妃暄:“师仙子,你确定李钦今天出城了么?” “的确如此!”依旧一身男装打扮的师妃暄轻轻的点头:“多情公子侯希白已经过去了。想必已给他一点颜色瞧瞧了。” “你就不担心这会打草惊蛇?”张士贵诧异起来。 “不怕!当他应付过侯希白之后,想必本能的会以为我们对他的手段也就这样……他根本就不可能想到我们会用骑兵伏击他。”李世民冷静的替师妃暄解释:“在树林里用骑兵伏击步兵,谁都认为这不太可能,但我们就是要出人意料。如此我们才能取得惊人的战果。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闯阵杀敌,这才是我玄甲军的存在的意义。” “受教了!”张士贵朝李世民拱手。 侦骑派出了。很快就有信息返回过来:“敌军在龙门山下止步了,他们挖起了壕沟,拉起古怪的铁网,也不知他们究竟在搞什么。” “什么?”听着斥候的回报,树林里的三人都觉得奇怪起来。 “他们究竟在搞什么鬼?”张士贵越发不解了。 “他们不会发现我们了吧?”师妃暄提出这种可能。 “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李世民微微的皱起眉头,旋即又舒展开来:“既然这样,那我们也不玩什么伏击了。直接正面袭击他们!我的玄甲铁骑,都是重装骑兵,对弓弩有很好的防护力,正面突袭,他们不会是我们的对手。” “这样……”张士贵想了想,旋即也重重的点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敌人,没有继续前进,但事到如今,我们不能继续在这里潜伏下去,天太热了,士兵们都会受不了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通知禅院的武僧们做好准备吧。”师妃暄淡淡的说道:“务必要趁此机会,给那个霍乱法统的人以致命一击才是。” “师仙子安心……不守规矩的人,天下没有一人会允许他活着。”李世民点头,扭头示意张士贵下达命令。 很快,密林里的骑兵都出来了。他们黑衣黑甲,顶着炎炎烈日,迅速的整备好骑军的阵型,如大雁人立一般,将宽大的正面展开了。 作为李世民麾下最精悍的骑兵,他们虽然只有区区的一千骑,可表现出来的气势却比一般一万人的军队还要庞大凝重。 眼下他们不言不语,沉静的宛如大山一般。 而在这之后,他们舒缓行进,其行列齐肃则如林木之森然有序。 没有太过激烈的动作,却给人以一种饱含力量的感觉。 “真是千古少有的精兵啊!”师妃暄对此惊叹不已。在见识了玄甲兵的精悍之后,她心中越发认为自己的选择并没有错。 李世民有如此强大的精兵,天下间又有谁能够抵挡他的兵锋呢? “果然是我慈航静斋多方考虑选出的明主。有出身,有能力……如此英杰若是不能统一天下,还真是老天无眼了。”师妃暄美目灼灼的看着李世民,心中暗暗发誓:“为了宗门,也为了天下万民,我一定要辅佐他拿下这个江山。其他的人,无论是谁,只要是挡在这条路面前的,我都要将他们打倒。这也是我的修行之路。” 师妃暄想着,当下跟着李世民的玄甲铁骑缓缓前进。 虽说是缓缓而进,但毕竟是骑兵,三里多的路,大伙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也就到了。 之后,他们停了下来,看到李钦在前方做出的种种古怪的布置。 平整的大地被挖开了,一陇一陇的沟渠显现在众人的面前。沟渠不宽,左右也就三尺的模样,但却很深——端坐在战马之上的李世民真切的看到李钦军的那些士兵一个个都潜藏在沟渠之内,遥遥的望去地面上看不到一个人影,有的只是一个个攒动的脑袋。 “好厉害的工作能力。这才多久时间,这里居然就给他们挖了这么长长的一道蜿蜒回转的沟渠?”李世民心中暗暗惊讶。 他觉得这一战不好打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看到敌人阵列在自己的前方,如自己想想的那般和自己打对攻。 他们都躲在沟里……在那样的地方,我的弓箭很难攻击的到。 “怎么办?”李世民皱眉。 敌人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面对李钦列好的阵盘,李世民有种老鼠拉龟,无从下手的感觉。 “唉……麻烦!不管怎么说,都试探一下吧!”李世民想着,叹了一口气,旋即挥手。 ------------ 第一百二十章 铁与火步骑对决 马蹄声起,先是零落的三三两两,好像绵绵春雨细腻而轻柔,但随即就化为了夏日里的狂风暴雨带着惊人的气势席卷一切。 尽管只有一百多人,但李世民的玄甲军却是人马具甲的重骑。尽管这重骑的战甲也不是特别重和欧洲后来的那等铁罐头没得比,但在这个时代已是十分令人惊恐的了。 漆黑的战甲,遮蔽冰冷的面容,强悍的实力和杰出的统帅给他们带来不断的胜利。而在胜利之水的浇灌下他们心中的自信之花也绽放得越发灿烂了。 玄甲军依旧走得是昔日骁果军的路子,精选优秀的士兵以为壮士,配以良兵坚甲,以最好的待遇,最严格的训练来增强军队的战力。虽然没有特别的要求,可能够进入玄甲军的人至少都具有后天中期的水准。这在江湖门派之中,也算是一个门派的中坚了。 强大的个人武力加上严格的训练,玄甲军的士兵有信心以一两百人的队伍去和宗师级别的高手对干。 他们确信自己的能干过宗师,只要那个宗师不逃,那最后等待宗师的绝对是一个死字。 “宗师都不是我们的对手,何况你们这些土拨鼠?”他们自信无比。在他们看来只要一个冲锋,对面的敌人就会完蛋了。 “都说南方的吴军怎么怎么的……可那都是没有遇上我们玄甲骑。在我们玄甲骑的冲锋下,没有什么能抵挡。”一直与北方群雄交战,打败了西凉薛举的玄甲兵就有这种底气。 冲上去,冲垮他们! 不用太多人,我们这一败就可以做到。 虽然,对面的人之挖了并不宽阔的壕沟,拉了单薄的铁丝,可这有什么用呢? 铁丝我们用手中的直刀一刀就可以劈断,虽然有好几层,但那也只是几刀的事情。 至于壕沟?那么窄的壕沟更是可以轻松越过的,而且对方的壕沟也只有一层啊。 太单薄了一点,似乎! 上! 玄甲军的士兵们低低的呼喝一声,一抖手中的缰绳,用自己的脚轻踢马腹,战马开始加速了。 一路小跑,速度不断的增加。 大地轰鸣起来,一百玄甲兵带着惊人的气势,如一片云似的飞快的冲刺到铁丝网的面前。彼此之间不过三四百米的距离,他们一晃而过,根本就没有花多少时间。 几乎是立刻的,他们来到了铁丝面前。在这里他们整齐的弯下腰去,借着马势,用手中的长刀撩击拦在自己面前的铁丝。 以长刀的锋利,以内劲的强势,以战马的冲击,玄甲兵倒是很轻易的就突破了他们面前的铁丝,但和他们想象的不同,被切开的铁丝并没有被挑飞,而是卷在一边,中间裂开一个小小的口子。 口子不大,只有两三寸宽,根本连人都过不了,更别说通过一个带着装具的骑兵了。 “比想象中中的难缠啊!”李世民在后面看到了,微微的皱起眉头。 他目视张士贵,张士贵抬手。军阵之中响起了响亮而密集的鼓声。 前冲的玄甲兵,顿时勒住了战马打算回转。 而在前些时候连人带马撞入铁丝网之中的那十几人也在付出了一番被铁丝刮擦的痛苦之后,凭借着铠甲的防护和自身强大的硬生生的挺过了这一轮冲撞。 但,他们这一刻的速度却下降了。 “想就这么简单就破掉我的铁丝网……怎么可能!”看着玄甲兵在自己阵前想要回转,李钦冷冷的一笑:“骑兵没了速度,那他就什么也不是了。开火!急速射击……给这些家伙一个颜色瞧瞧。” 一声令下,李钦麾下的士兵开火了。他们在一人高战壕之内,瞄准了五十步外玄甲兵,扣动了手中火枪的扳机。 和军中制式的燧发火枪不同,增援来洛阳的这三百火枪兵装备的是李钦军中少批量身上的杠杆式火枪。 这是一种具有极高射速的步枪。采用下弹管设计,一根弹管可以储存15发圆头金属子弹。由于子弹使用了最新的火帽,所以无需另外填装发射药,达到所谓所谓弹药一体的地步。 因为弹药一体,所以枪械本身只需源源不断将子弹压入枪膛即可。李钦的工匠在枪机后部做了一个简单的杠杆装置,令士兵只需在扣动扳机前拨动杠杆,令子弹进入枪膛。这无疑大大简化了射击步骤,让士兵射击的速度有了很大的提高。 通过战壕进行便捷的移动,李钦将三百火枪手都集中到了向着玄甲兵的这一个方面。在李钦一声令下之后,三百发子弹同时击出,于一片炒豆式的枪声中呼啸的飞向那些试图扭转方向的玄甲兵身上。 无数的血花在那些士兵的身体上绽放。无论是战马身上的皮甲还是士兵身上的鳞甲,都无阻挡一发小小的子弹。 而在第一阵枪声响过几息之后,第二阵枪声,紧跟响起,接着是第三阵,第四阵……直到第五阵枪声过去之后许久,才没有新的枪声响起。 李钦平静的挥下手,让手下的士兵们停止射击。 而李世民、张士贵、师妃暄满是惊骇的瞪大了眼睛看着战场,不过二十呼吸还不到,一百名精锐的玄甲骑兵就统统倒下了。鲜血在地上流淌,虽然因为他们身着黑色的战甲而看得不是不是非常清楚,但空气里弥漫的血腥和硝烟之味还是令众人明白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鬼,才怎么一会……一百骑兵就?”张士贵咬牙切齿,眼里带着不解和震惊。 “吴军火器果然天下无双啊。”李世民眼里有着凝重。 “就这样一下子消灭了一百骑兵?这样的武器实在是……太残酷了,这简直就是专门为杀人而存在的……”师妃暄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若是这样的武器流落江湖,只怕整个天下都要乱了。苍生不幸啊……” “必须阻止他!”师妃暄贝齿轻咬,心中下定了决心。她觉得自己都是为了天下万民的福祉。 “秦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张士贵小声的询问李世民。 “全军压上!不求能一下子干掉对方,但至少在应该能够接近到对方身前。如果可以……直接拿到对方的火枪那就更好了。 拿到火枪,研究他,如此有效的武器,我们李唐也是需要的。”李世民迅速的做出了决定:“压上!全军压上!一百人不行,那就一千人上!我就不信对面这薄薄的方向能够拦住我们的进攻。另外……” 李世民说着扭头朝向身边的师妃暄:“师仙子,若是可以,你能现在就通知净念禅院的大师么?除魔卫道,现在正是关键,我不能让我的士兵们独自承担敌人的攻势。我想由我的玄甲兵在前面吸引敌人的注意力,由大师们在后面行动应该会更好一些。” “明白,我这就去通知他们。”师妃暄认真的点头,没有再说什么飘然远去。 望着师妃暄远去的背影,张士贵小声的询问李世民:“秦王,你就这么相信她,愿意用我们士兵的血肉为他们的先驱么?这些宗教之人,不是那么可靠啊。” “我知道,不过彼此利用而已。这天下总归是我们李家的。”李世民淡淡的说道,“有些事情,我没法做,但我的父亲是可以完成的。天下间佛道势力太大,对我们来说并不是好事啊。” “我明白了!”张士贵心中一凛,连忙低下头去。这一刻,他从李世民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淡淡的威压。 “忽峍……等下你亲自带队冲锋,注意节奏……谁当主力,谁当偏锋,还不一定呢。”低下头的张士贵听到李钦的话语在自己耳边轻轻的响起。 “秦王,这……”张士贵诧异的抬起头来。 “节奏,我不希望玄甲兵受损他厉害。消灭对方很重要,但保存我们自己的更重要。”李世民悠悠的说道。 这一句话李世民说得很是隐晦,但其中的意思张士贵还是能够听出来的。 “我明白,王上的意思了。”张士贵重重的点头。 “可能等下,你会受点委屈,但……”李世民喃呢着,声音慢慢的变小,“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秦王……放心,这也是为了大唐!”张士贵大声他似乎很能理解李世民的苦衷。至少,在表面上,他是如此。 战鼓声点起,弯弯的号角轰鸣声惊起,驮着骑士的战马奔腾起来,在张士贵手中长枪的挥舞下,八百玄甲兵,齐齐冲锋,一起朝李钦的南面阵地压去。 当然,训练有素的他们并非是一拥而上的,而是在奔跑的过程中,分成了数个波次。一个排头四五十人,拉成人形如浪潮一般冲击敌阵。 李钦冷冷的看着他们临近,嘴角微微的翘起:“玄甲兵,还真有几分本事呢。” 这的确算是这个时代的强兵。只是这个时代的军队再怎么强,只要正面和自己的队伍干上了,在自己已有完备的阵地面前,只要自己的弹药不绝,他们来多少都只是一个死字。 “这是整整领先了一个时代的碰撞啊。”李钦遗憾的摇了摇头,旋即下令:“开火!把大炮给我拿出来,轰他娘的。” “啪……啪……啪!”激烈的枪声连成一片,交错的子弹,如飞蝗一般打向冲锋的玄甲兵。 在动能强劲的子弹面前,有着甲和没着甲其实是一样的,着皮甲和着铁甲也是一般,甚至后者还不如前者。 毕竟,着皮甲还便于行动,而着铁甲,那实在太笨重了。 当然,无论皮甲还是铁甲,只要被子弹打中那一律都是破甲,都是受伤,都是死亡。 “噗……噗……噗!”在清脆的枪声之中,几声沉闷的响起。李世民抬头,却见几个黑色的圆点在某种力量的驱使下飞上天空。在空中掠过一道优美的弧线,重重的轻轻的陨落于地。 惊人的爆炸由此而起,爆炸产生的劲风横扫一片,震得里许之外的李世民一时间都站不稳身子跌落下马。 他的耳朵嗡嗡作响,脑袋晕一阵,疼一阵,一时间半会根本就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等到尘埃落尽的时候,稍稍有了一些意识的他这才注意到,整个战场已经变得相当安静了,偌大的冲击正面,五个巨大的弹坑静静的待在哪儿。弹坑焦黑,里面有隐约的放射状痕迹,零落的肢体散落得到处都是,这些都是离爆炸点最近的那些玄甲兵身上的。 至于更远一点的地方百多名玄甲兵安详的倒在地上,脸上身上没有一点伤痕,只是眼睛紧闭,好像睡着了一般。 当然他们这一睡是真的醒不来了。剧烈的爆炸震散了他们的骨头,破裂了他们的内脏。虽然在外面看不出什么,可只要你一上前搬动,你就会发现这些人的身体软绵绵的好像丝絮一般。 玄甲兵惊恐了,他们根本就不能理解,自己遭遇的打击究竟是什么? 古代人大都是迷信,相信有鬼神存在的士兵直觉的将这视为天神愤怒。 他们高声的叫唤,惊恐的向后逃去。这些都是幸运的人,因为他们身下的战马还能听从他们的吩咐。而那些根本战马受惊的人则倒霉许多。他们或是被战马拖累,凄惨的坠马落地被自己战友践踏为肉泥,或者是在安抚战马的过程中停顿,被李钦军的士兵用火枪干掉了。 玄甲兵溃败了。 尽管他们是这个时代最优秀的士兵,但依旧无法在这样凌厉的打击之下坚持下去。 面带惊恐的士兵从前面蜂拥而下,李世民驱使护卫上前收拢士兵,但有的士兵不管不顾,快马加鞭得逃得更远了,而有的士兵则试图反抗——逃远的人,李世民一时追击不上也就算了,但试图反抗的人都无一例外的被李世民的护卫干掉了。一番努力,李世民也收拢了好几百溃败的玄甲兵。 似乎事情还可以挽回。 但那也只是一般人以为,事实上,这一刻的李世民内心是崩溃的。他知道这些士兵即使收拢回来,也不能再用了,因为他们的脸上,充满了惊惧。他们已经失去了勇猛的心,再让他们打仗,只怕他们会当场反叛给你看。 “这一战,我就这么输了?”李世民喃喃自语。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可这却是事实。 ------------ 第一百二十一章 虚声势强邀南下 玄甲兵就这么崩溃了,在龙门上里的僧兵还没杀出的时候,在冲阵第一轮的时候,他们崩溃了。在飞雷炮和杠杆式步枪的齐射之下,他们仓皇向后,根本不敢发动第二次攻击。 李世民对此有心无力。无可奈何的他只能收拢队伍,返回伊阙。至于,师妃暄和净念禅院的人究竟如何,他已顾不得那些了。 事不可为,便果断卖队友撤退,李世民倒将身为君王的冷酷狠辣表现得一览无余。 当然,这也是身为王者的常态了。毕竟王者可以软弱,可以残酷,可以暴虐,可以多疑,但绝不能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处。 命只有一条,李世民自然不愿意在这样没有绝对必要的情况下和李钦拼命。 现在杀不了他,以后再派大军过来消灭他。 李世民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等到师妃暄和那些净念禅院的和尚从龙门山里冲出来的时候,他们看到的就是南边的一股烟尘、地上一票的尸体,以及那巨大弹坑和早已严阵以待的三百火枪手。 “秦王呢?”净念禅院的不痴瞪大了眼睛望着面前的战场,很是不解的询问师妃暄。虽然是不解,但他的语气却是十分沉重饱含愤怒的。 自己气势汹汹的赶来助阵,却发现本该承担主力的唐军已然撤退……一种被人出卖的情绪涌上不痴的新房。 他是和尚,也是武人,自然不懂得逆来顺受。 他知道自己不该发火的,但心里的愤怒却是抑制不住。 “估计敌人势大……他撑不住了吧。”师妃暄淡淡的回答,言语中有不少失落。 “撑不住……这才多久啊。不是说他的玄甲兵很强么?”不痴心中的怒火越发的旺盛起来。 “可能他遇到的敌人更强!刚才的声响,你也听见了,你认为那样的动静,他们能够坚持的住么?李元华,他的实力可比我们想象的要强大许多啊。这一次是我判断失误了……”师妃暄的面容沉静如水,“我们不该这么快和李钦交战的。我太心急了。” “那现在怎么办?”不痴小声的询问,“我们就这么撤走么?” “如果能撤走,我也希望……可是就眼下的情况来看……似乎不太可能。你看,他们已经将河边的路都封住了,我们就这么出去,只怕……”师妃暄说着轻轻的摇了摇眉头。 “那怎么办?”不痴有些焦急了。 “我上前去问问吧。”师妃暄苦恼的想了想最初这样的决定。 “问问?问什么?”不痴不解。 “问问他能不能让路。”师妃暄淡淡的说着,然后越步而出。独自一人,宛如临凡的仙子一般来到李钦的面前。 “吴公,请了!”师妃暄在李钦的铁丝网阵前,停住了脚步,遥遥的朝李钦拱手。 “师仙子,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不该出来的。”李钦叹息一声,摇头说道。 “为了我佛,我不能不出!”师妃暄对此也很无奈。 她不想出来,可是为了净念禅院大多数人的性命,她不能不出。 李世民的玄甲兵很强,这一点她是知道的。可这么强大的玄甲兵竟然在短短几十个呼吸的时间里干净利落的溃败,李世民连留下来面对自己的勇气都没有,这让她对李钦所掌握力量的判断一下子拔高许多。 此时,净念禅院的僧兵就在一里之外,而在师妃暄得到的情报中,李钦的火炮是可以打击到数里之外的敌人——这也就意味着净念禅院的僧兵已经处于李钦的炮击范围之内的。 火炮的威力究竟有多么恐怖,她原本听了传说还是有所怀疑的,但现在她却不敢有丝毫小看。虽然净念禅院的那些僧兵个人修为很强,可在怎么强的修为,他们能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来抵御李钦的炮击么? 师妃暄认为不能。她担心李钦果断下令开炮,将净念禅院的僧兵一网打尽,所以她出面了,为了大多数僧人的性命。 “嗯,你这倒是说了实话!”李钦微微的点头。 他从师妃暄的神情动作中看出了她眼下对自己的低姿态。他不知道师妃暄搞出这等姿态是因为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完全可以利用这样的姿态,向对方提出一些条件。 于是,李钦转念一想,很是冷漠的开了口:“今天只是,师仙子打算怎么解决?” “多杀不详,阁下何不宽宏大量,放人生路?要知道,阁下已经造成太多的杀戮了。”师妃暄平静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杀戮非自我起,死多少人这怪不到我头上。”李钦轻轻的摇了摇头,“本来我们可以暂时友好相处的,但李唐的行为无疑令我感到深沉的敌意。战争由你们开启,那如何结束却不是由你么你来说了。” “那你要怎么结束?”师妃暄直截了当的问。 “师仙子的交游太过广阔了。我实在担心你的力量……所以,我想请你到我南边走一走。蜗居个一两年。”李钦淡淡的说道:“江宁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在美丽的地方里谈天说地不也是很浪漫的事情么?”李钦望着师妃暄,话语中有不少调笑的意思。 “吴公不要取笑妃暄,妃暄只是一个带发修行的佛门弟子。”师妃暄认真的说道。 “那有什么关系呢?”李钦轻轻摇了摇头,语气在瞬间有了改变:“答应,不大答应,一句话而已。答应,一切都好说;不答应,或许我会在干掉净念禅院的那些人之后,找南方的佛门算账。” “这……”师妃暄最怕的事情发生了。 找南方的佛门算账,那岂不是要灭佛?作为佛门弟子,师妃暄怎么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当下她叹了一口气:“好吧!吴公如你所愿。” 师妃暄屈服了,她不能不屈服。 因为不屈服的后果,就是让净念禅院的僧兵全军覆灭,让南方的佛门损失惨重。 这是师妃暄不能接受的。 所以,她答应了。 “我会随你南下的。不过,在这之前,我需要和不痴那边交代一声。”师妃暄客气的对李钦说道。 “可以!”李钦点头,不过他也警告师妃暄:“不要给我耍什么花样。你若是给什么人传什么讯,那就别怪我用更激烈的手段来处理这样的事情了。” “我不会的!”师妃暄苦笑一声:“不知道吴公为何对我佛门弟子如此的富有成见……我佛门之人不打妄语,基本的诚信还是要做到的。” “希望如此!”李钦轻轻的点头:“这世道纷乱,说一套做一套的人也不少。我自然得小心谨慎,先小人,后君子。有些事情是我必须说清楚的。” “我明白了!”见李钦如此说,师妃暄脸上的苦涩越发的浓重。不过她也明白,李钦所说都是警告之语,只要自己按照他说得去做了,那自然什么事情都没有。 “必须忍耐,这也是为了天下,为了佛门。”师妃暄叹息一声,姣美的容颜上闪过些许凄婉。 她什么也没说,转过身,便朝不痴那儿走去。 也不知师妃暄究竟是怎么和不痴说得。总之,在双方争辩了好一会之后,不痴屈服了。 师妃暄走回来,点头向李钦示意。 李钦旋即下令收兵,将战场的痕迹打扫干净。 清理尸首,填平战壕。在师妃暄与侯希白两人怪异的目光中,李钦竟然是拿着铲子和士兵们一起动手的。 看着他们迅速而整齐的将整个战场恢复平静,师妃暄心中对李钦的感觉更加怪异了。能够真正和士兵同甘共苦的君主并不多,更别说亲自操刀和士兵共同劳作的人了。从李钦的表现来看,她隐隐感到自己这一次的选择或许是一个错误。 “不管怎样,我都已经做出了选择。仅仅因为一次失败而动摇……我实在太不应该了。阿弥陀佛!”师妃暄心中暗暗自责,同时也给自己眼下的屈服找了一个顺水推舟的理由:“既然李钦如此强大,那么我就必须好好的观察他一番。从他的举动中找到他的错处,进而想出击败他的办法。” 侦查敌情——师妃暄认为这是必须的。 师妃暄包含祸心,但李钦却对此不甚在意。 在打扫完战场之后,他与士兵们一同用过午餐,便继续带队南行。 傍晚时分,李钦一行抵达伊阙。李世民早离开伊阙西去了。 伊阙的守将是王世充的人,他听说白天李钦和李世民之间的较量,心中对能够打败李世民的李钦很是佩服。他殷勤的在李钦身边忙前忙后,唯恐招待李钦不周。 在伊阙休息了一个晚上之后,李钦继续南下,经由襄城,南阳,过襄阳而入竟陵。 到了竟陵,那便是李钦的地盘了。李钦至此才算是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尽管早有向师妃暄警告,可李钦也怕出什么问题。毕竟四大圣僧、大宗师宁道奇之流,还不是眼下的他能够抵抗的,若他们真的跑来找自己的麻烦,李钦将会十分的难办。 不过…… 现在还好! ------------ 第一百二十二章 玉璧出李钦锻脉 从竟陵上船,沿汉水而至江夏,再由江夏转入长江,接着顺江东行,直抵江宁。李钦领着被挟持而来的师妃暄与眼巴巴跟上的侯希白二人,并自己随从一起回到了马鞍要塞。 这里是李钦发家之地,也是李钦实力最强的所在。尽管手下人一直劝说李钦将治所迁移到江宁,李钦也同意了,可由于江宁城里的各项整备还没完成,李钦觉得还是带这些人来马鞍要塞比较好些。 来到马鞍要塞,最引人注目的是要塞东南区域那树立起来高达十五丈的巨大烟囱。它巍峨的立那儿,恍如太古魔神一般,不断喷吐黑色的浓烟。 “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侯希白看着那几个巨大的烟囱,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空气变得浑浊起来,他隐约觉得自己与这方天地的联系变得疏狂了。灵觉被昧,整个人自然觉得很是难受。 “那究竟是什么?”侯希白不解的询问。 “我也不知道!不过,不必过于担心,我们只需要安静的等待就好了”师妃暄依旧是淡淡的。她扭头询问侯希白:“你说……李元华把我带到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想他的目的肯定不会那么简单。”侯希白思索了一会,摇头回答。 “是啊!”师妃暄点了点头:“如果只是为了阻止我帮助李唐的话,他肯定会有很多手段的,但现在……他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师妃暄轻声喃呢,隐约间她似乎把握到李钦的想法了,然而究竟是不是那个样子,她还得看看。 说着,她微笑着向侯希白致歉:“不管怎么说,这次都得谢谢你……其实力在江夏就可以离开的,根本不需要陪我到这里啊。” “能陪伴师仙子左右乃是我的荣幸,仙子不必多言。我和吴公接触的不多,根本不知道他是怎样的人。我怎么放心把你留在这里呢?而且,我对他的崛起也很好奇,所以……”侯希白面带迷醉的看着师妃暄那绝美的容颜,话语越发的轻柔:“无论如何我都会设法保护仙子你的,不管哪个李钦究竟耍什么手段。” “那我们就走走看看吧!在这里说不定能找到李钦之所以强大的秘密呢。”师妃暄幽幽的说道:“不过,在这里……我们必须小心,不能太过违背他的话。” “嗯……我尽量……吴公好像挺冷漠的,看起来并不是一个容易接触的人。”侯希白轻轻的点头,对师妃暄的告诫表示认可——他没有和平时的李钦接触过,不知道平时的李钦究竟是如何。他一出场就和李钦敌对,看到自然都是李钦对敌人冷漠的一面了。 两人正说着,所处的舱门被拉开了,李钦的身形出现在舱门出:“到地方了!我们下船吧!” “哦!” “好!” 见李钦出来侯希白和师妃暄齐齐应了一声,旋即跟着李钦除了舱门,下了船。 从船上的搭板下来,李钦带着一行人进入港区,并由港区前往当涂侯府。 这一路,一路众人步行,并无马车代步。李钦在前头引路,他们在后面端看,对于马鞍要塞这个与众不同的地方,两人都有各不相同的感受。 侯希白只觉的这个地方太冰冷,太世故,古古怪怪的气氛,给人以呆板感觉。旁的不说,就说街道两侧的树木、绿化带虽然生长的很好,却没有一点灵性。 侯希白并不喜欢这里。 师妃暄也不喜欢这里。 不过与侯希白直接将厌恶表现在脸上不同,师妃暄却是面带微笑的看着。而且她看得不单单是城市的本身,而是李钦这个城市所展现出来的方方面面,以及这些之后的种种。 城市冰冷,规划整齐,建筑,园林都没有什么灵气,这一点她也看到了。但她看到的是,李钦这城市里使用的钢铁也太多了,比如栅栏,比如路灯……这些明明都可以用木头来代替的,但李钦依旧使用了钢铁。 “这样太浪费了吧。”师妃暄小声嘀咕。 “什么?”侯希白对此不解。 “这么多钢铁,拿来做这些没有用的东西,这实在是……”师妃暄惋惜的摇了摇头。 “这就算浪费了?”李钦扬了扬眉头:“我家钢铁太多了,浪费一点也是无可奈何的。事实上,我正在思考有没有更浪费钢铁的办法呢。太多钢铁堆在仓库里,用不住去,真是令人头痛。” “什么?你的钢铁有多少?”师妃暄对此有些诧异。 “那边的高炉,一年可以产十亿斤钢铁……虽然是比较初级的,但是用来锻打刀剑什么却是足够了。”李钦淡淡的说道。 “十亿斤?”师妃暄和侯希白骇然止步,对李钦吐出的这个数据表示惊讶:“你不会再开玩笑吧。” “你认为呢?”李钦淡淡的反问了一句,眼中的神色却是坚定的。他没有说谎的必要。 “看来是真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实力还需要进一步估计了。”师妃暄暗子嘀咕,心中将李钦的威胁程度有提高了几分。 一行人就这么走着,看着……他们看到许多令人感到新奇的玩意,也从李钦口中了解到这些对于人生活本身的促进作用。 李钦治下的发明很多,而且这些发明很多都是促进生活便捷的。当然,这些东西无一例外都是钢铁制品。 “擅于奇技淫巧!”师妃暄理所当然的这么认为。 就这样行到当涂候府中,李钦招呼下人将师妃暄和侯希白领走,再简单和和侯府里留守的官员开了一个小会,便直言自己需要闭关,将各种事情托付给了鲁妙子。 李钦相信以鲁妙子的学识和能力,以及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威名,应该能将自己的治下统领的很好才对。 李钦对此很安心,他决定好好闭关一段时间,用和氏璧扩张自己的经脉,让自己的实力在提升一个阶级。 这也是为了后面与宋缺见面做准备。 “现在就让我来看看和氏璧究竟有多少本事吧。”来到闭关的密室之中,李钦将存放在自己的个人空间里和氏璧取了出来。 一种玄之又玄的宁静感从和氏璧之上发出。 李钦觉得有些不适,微微的定了定神,突然想起了有关和氏璧的特性。当下将小斧唤出,利用破面斧空间属性,将静室的空间包裹起来。 “这样无论我这在这里做什么,外面的人都不知道了……不过,刚才的那一下师妃暄会不会感受到呢?也许不会吧!毕竟刚刚的时间那么短,师妃暄的感知不应该那么敏锐吧。”李钦小声念叨着,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不再想其他,在澄空思绪之后,他将自己的两只手按在了和氏璧的玉璧之上。他盘腿坐下,用手托起玉璧,左手流转着阴属性的真气,右手运行着阳属性的真气。 阴阳两分,真气流转,宝璧立时莹亮生辉,彩光流溢。 李钦只觉得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寒之气,自右手手心透入。而一股宛如岩浆帮滚烫的炙热之息则从自己的左手心透入。左右相反,阴阳不同,李钦真切的感受到宝璧之内所蕴含的强大的力量。 这股力量像是活过来一般,以一种难以喻言的频率朝沿着自己经脉进入体内。 敌进,我退!李钦将自己的真气作为引子,让它以同和氏璧涌入的异力差不多的频率震荡,然后一点一点的沿着经脉的退缩,让两方在上下丹田处汇合。 这是决定生死成败的一刻,若有半点失误,只怕经脉错乱,功力受损都是轻的,或者丹田被破,武功尽失;或者就此成为白痴傻子。李钦自然不愿如此,当下心如明镜,秋毫比现。他自身强大的意志驾驭自身的劲力,把己身真气化作螺旋异劲,像绕棍而上的长蛇般,缠往和氏璧贯入窍穴的寒气。 寒对热,阳对阴,同性相斥,异性相吸。 李钦的真气本事混元一体没有任何属性,可在融合了长生诀之后,李钦的一元真气便分做两仪五行,进而让自己的真气有了多变的特性。这是真气的演化,而这些真气同出于李钦自身。在不断修炼的过程中,李钦对于不同属性的真气相互结合有着丰富经验。 这一刻他的反应定不是设法把侵体的可怕异力全力驱出体外,而是设法据之为己有。 当然从和氏璧传来的异力,却大别于自身所产生生不息,充满生机的真气。李钦无法具体地形容来自和氏璧的寒气,那是有别于任何人体发生的气劲,偏又是莫可抗御,庞大无匹。 “真没想到,这么庞大的力量居然积蓄在和氏璧如此小的空间里。真是令人感到恐怖。”李钦叹息着小心翼翼的引导着。终于,两股气流终于在气海交接。 这一刻,和氏璧的亮度不断剧增,亮得有如天上明月,彩芒闪耀,诡异无比。 “轰!” 一时间,上下两个丹田都遭遇了无法形容的震荡。下丹田的震荡,令李钦难过的想要吐血,而上丹田的震荡,则令他的脑袋一阵阵发晕。李钦牙关紧咬,坚持住自己灵台的那一点清明,当下再提一口真气,将己身之力以旋转的方式缠上和氏璧的异力,并将这种缠绕再次螺旋的交互起来,形成所谓的双螺旋结构。 这是DNA的结构,是最适合人类自身储存的结构,自然也是相当稳定的结构。 但危急并没有解除,震荡一过,无数的奇异景象,不断在胀缩间闪现于在脑海之内。 有虚空。 满天的星斗,广阔的虚空,奇异至不能形容的境界。 有人文。 帝王将相,诸子百家,三教九流,万千百姓,李钦清楚的感受到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的悲欢离合。 时空无限地延展着,各种异象纷至沓来,不断震撼李钦的心神。 李钦咬牙坚守灵台,苦苦守着自身的清明,而不被这等奇异的思绪所扰乱同化。 “哗!” 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李钦喷出一口鲜血,在经脉不知胀缩了多少次后,回复清醒。 体内的寒气完全消失了,代之而起是古怪之极的感觉,全身经脉有说不出的舒服。 和氏璧的异力似再不注进体内去。 李钦仍未弄清楚发生了甚么事,只觉灵台一片清明,心中涌起莫以名状的狂喜。 他喘息着,他浑身湿透,汗珠色黑味腥,但身体却舒泰轻松至极点,而他的心却涌上一种极度疲惫的感觉。 这是一种很古怪的感觉,明明自己身上依旧有着无穷的劲道,可就是无法使出,自己的心不断告诉自己,身体已经快要受不了。 “这是精神上的疲惫。”李钦很明白这一点。 既然精神疲惫不堪,那就无法继续修炼,在这等时候,呼呼的睡上一觉无疑是最好的。 思及于此,李钦便有所行动了。 他站起身来,在自己的个人空间里,翻出一个青铜小盒,将和氏璧放入其中,便托着他走到静室的一角,扳起机关,露出一方空间。李钦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将铜盒放入其中,转身再将之关上。 他决定将东西就放在这里了。 在他看来,这里也是相当安全的。 李钦从密室出来,外面依旧艳阳高照。但注意到此时的太阳和自己进入密室之前的略有不同。 一个神秘的直觉告诉他,现在已经是两天之后了。 “眼睛一睁一闭,就两天后了……这时间也过得太快了一些。”李钦叹息一声,旋即又感动起来,他知道一些玄妙的事情已经发生了。 他睁目远眺,发现自己眼前的天地大不相同。 山头远近的山林像变成另一个世界似的,不但色彩的层次和丰富度倍增,最动人处是一眼瞥去,便似能把握到每一片叶子在晨光中柔风下拂动的千姿百态。 这等来自于自然的动感,让他乍然之下浑体猛震,他情不自禁跪了下来,热泪不受控制的夺眶而出。 这一刻,他闭上眼睛,内外的天地立时水乳交融的浑成一体。 和煦的阳光从东方射来,投到他身上,从没有一刻,他像目下般感受到自己的存在,生命的意义。 当下,他展开内视之术,立时大吃一惊,又是一阵狂喜和不再作他求的满足:他的经脉已经成倍的扩张了,丹田亦复如是,上中下三个丹田较原先的容积扩张了数倍,这令他能够积蓄更多的真气,一旦真气蓄满,他的持续作战能力将会远超和他境界相同的宗师。 “或许,我可以凭借这一点和大宗师拼一拼?”李钦如是想道。 ------------ 第一百二十三章 往岭南进攻防守 个人根基的雄厚令李钦的心中的自信高涨了一些。之后的几天,他命人将自己所处的后院封闭,而自己则盘踞于当涂候府后院的假山之上吞吐元气,壮大自身。 谁说马鞍钢铁厂不断排除的废气已然污染了这方圆十余里的天空,让这里的元气较天下的其他地方大幅降低,但因为不好撇下几个并不安稳的人物去其他手地方,李钦也只能将就了。 好在李钦手里还有一方阳平治都功印,惯能净化污秽,调节元气,在李钦托着它修炼的情况下,其吸收天地元气的速度也不比其他地方慢上多少。 如此数日功夫,李钦已经将自身上中下三个丹田的真气已经填充了七成,剩下的还需要一些时间才能完成,但李钦已经没有时间继续下去了。 因为他接到了从风天清处得到情报:北面的襄阳、春陵,南方的南康、长沙,西方的巴东都有兵马调动的迹象——李钦在地图上看到了他们跃动的几个点,不经意的想起了一个名词:“反XX联盟。” “四面八方与我们接壤的势力都对我们表露了敌意,就连钱独关这等人也着手兵马调动……要说这里没有某些人串联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李钦很明白这一点。在得到了这样的消息,他哪里还能继续闭关修炼。作为一方大佬,在自己势力受到外敌入侵的情况下,他理所当然得站出来处理大局了。 于是,在当涂候府的议事大厅,李钦的手下,那些并没有外派出去的将领幕僚们顿时汇聚一堂,一同讨论眼下所遇到的这个问题。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为什么直到他们串联起来还有所发现?难道事先就没有什么风吹草动么?这是情报部门的失职啊。”虞世南首先提出这等尖锐的问题。 虞世南,字伯施,汉族,越州余姚人,陈朝太子中庶子虞荔之子、隋朝内史侍郎虞世基之弟。与自己长兄爱慕虚荣不同,他是一个相当严格,自衿的人。江都事变之时,宇文化及要杀他兄长,他跪伏在宇文化及的身边,求以身代。 宇文化及虽然最终没有饶恕他的兄长,却也不曾杀害他。等到李钦突袭江都,将他救下,为他收拢兄长的骸骨,他感李钦的恩德,自然也就加入李钦军中。 如今,他是李钦麾下的参军,为李钦参谋战略,出谋划策。 严格律已的他对别人自然也不会稍加放松,他一听到周围的局势竟然如此恶化,顿时要求追寻风天清的“罪责”,在他看来这是风天清的失职。 “他们的串联,我们事先完全没有接到相关的情报。只有一些蛛丝马迹,当时是被我忽略的——这几天总有一些和尚出入这些人的府邸。消息零零散散的传来,我没有及时归纳这是我的失职,我恳请主公责罚。”风天清恳切的向李钦请罪。 “责罚?人都有犯错的时候,天清有错,但也可理解……过多的责罚救不必了。罚他半年俸禄,让他戴罪立功好了。”李钦思索了一下做出决定。 事实上,他并没有把风天清的“罪责”看得多重,因为他知道这是慈航静斋的那群人搞的鬼。虽然师妃暄已经被自己软禁了,但李钦知道慈航静斋的实力,肯定不止于师妃暄一人。 “慈航静斋可是有别院的,我以前遇到的,不就是那边的人么?”李钦小声念叨着,最终还是对风天清轻轻放下。 “谁在后面捣鬼,我基本知道。再追究为何如此,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眼下还是想想怎么面对眼前的局面吧。”李钦为接下来的话题做了定义。 “主公,其实眼前的局面,我们并不需要太过担心。”李钦的话音落下,众人沉思了一会,却是由沈落雁首先开口。 “怎么说?”李钦闻言先是一惊,随即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看自己的臣下,发现他们之中许多人还是不明所以的,于是开口问了这么一句。 “钱独关是一个没有什么野心的人。他知道自己能够做到什么程度,所以,北方的襄阳不必太过在意,关键在于南阳的朱桀……这是一个吃人魔王,若是让他流窜到竟陵,对我们的破坏力还是很大的。”沈落雁首先分析了北方的情况。 “朱桀么?想要对付他很简单,编户齐民,训练民兵,将我们的军镇直接拍下去,化整为零,再加上几个拥有火器的重兵镇,我想在竟陵保持两万规模的部队应该是恰当的。”李钦思索了一下说道。 “主公,朱桀善于流窜。我建议可以直接在竟陵编组骑兵,征召飞马牧场的子弟为兵……”一边新加入李钦麾下的不久的虚行之开口建议道。 “可以……不过训练骑兵还是太麻烦了一些……我看我们可以加大骑马步兵镇的组建。”李钦想了想,轻轻点头,旋即又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骑马步兵?”众人都有些诧异。 “能骑马赶路即可,所有军械物资都随马而动。至于作战,这以步战为主,并不需要士兵骑马冲锋。”李钦对此作了一番解释。 “原来如此!”众人明了的点了点头,他们很快就想到这样做的好处: 中原的百姓毕竟不是自小就长在马背上的游牧之民可以比拟。尽管这两百多年来中原战乱频繁,百姓崇武,一些不愁吃穿的百姓也下意识的训练弓马,但是骑马和骑马作战完全是两码事……后者在民间到底还是少数。 是以,如果要大规模扩张骑兵,这相应的兵员基数就是一个问题。李钦的举措无疑是避免这等麻烦的最好办法。能够上马作战的士兵不多,但是能够骑马赶路的士兵还是不少的。 “如果按照这个标准,我们的队伍还能在扩张好几万呢。”虚行之喃喃自语。 “我不需要好几万……只需先设法组织朱桀的流窜,如果能直接干掉他就好了。”李钦小声的说道:“通告汉水流域的郡县,告诉他们朱桀南下都是受到佛门弟子的诱惑而起!把脏水往佛门身上泼,并通告汉水一代的武林门派,让他们出手组织朱桀——如果他们不想被人吃了的话。” “明白!”众人朝李钦拱手,都记下了李钦的命令。 北边的事情就这么定了,组建新军强化地方兵力,这是李钦眼下的方略。 至于对朱桀的战斗,李钦完全将其交给陈棱负责。李钦相信陈棱的能力:既然他当初能够在兵力相当的情况下阻止杜伏威对江都的威胁,那么在眼下自己给予了他那么大的支持之后,他也应该能拦下朱桀对竟陵等郡的威胁才对。 北方如此,那么南方呢? “主公不是说要前往岭南么?那我们现阶段就以防御为主,若主公在岭南能取得宋缺的投靠……那么我们将能够从南北两个方向夹攻林士弘和萧铣。如果不成……那我想我们还是先行北上消灭钱独关和朱桀比较好些。”虚行之这样向李钦建议。 “视岭南的结果再北上南下么?”李钦琢磨一下,认可的点了点头,“嗯,就这样……准备一下,我这就南下。” “南下?那……那边的人?”沈落雁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那边的人?你是说师妃暄和侯希白?”李钦明白沈落雁的顾忌:“明天你带他们去实验场地,让他们看看我们最强大的武装。你告诉他们,我们现在之所以没有动作只是以民为重而已,若他把我们惹火了,我不介意将南朝的寺庙都洗劫一遍,再带兵北上灭了北方的寺院。” “我明白!”沈落雁明了的点头。 战略就这么确定下来,各人迅速的忙碌开来。李钦也开始了前往岭南的准备。 他派人找到江宁城里的宋家弟子,将一份拜帖交给他们,让他们设法将其转交给宋缺。 这是礼貌问题,李钦知道古代人很看重这个,而宋缺又特别重视汉统,所以李钦在请教了蔡琰之后,按照汉时士子拜访师长的礼数写了这么一份拜帖交给宋家的子弟,一切都按古法来。 之后,李钦找上了鲁妙子,将自己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托付于他:“……北方战乱仍频,我希望鲁大师能设法从北方收拢更多的流民。我们将这些流民收拢起来,编户齐民,以为军镇——这些军镇实际上是不打仗的军镇,我需要大量的人口劳力建设铁路,先连接当涂、江宁、余杭、九江等地……这些耿询、汪华那边有相关的文档,你可以参考着来。” “铁路?连接当涂、江宁、余杭、九江?这可是大工程……眼下杨广殷鉴之鉴在前,你这样做怕是会……”鲁妙子觉得这样大规模的劳役对百姓来说并不是好事。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这可不是劳役啊。我是付工钱,付白米的……对于那些流民来说只要有饭吃,你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是愿意的吧。”李钦微笑着向鲁妙子解释自己想法:“以后国家,我要建立的国将不会再有徭役,国家要做什么,就必须付给百姓以金钱。有付出就有收入,等价交换,如此而已……” “这是德政啊!”鲁妙子一听就十分激动,只是他也提出一点:“主公这样的想法很好,只是如此一来国家的财政可就要吃不消了。” “我知道,所以……以后各项工程的审计就成了很重要的事情啊。”李钦幽幽的说道:“当然,那是以后呢。至于现在,我能做到的,那就先做吧!钢铁放在仓库里都快生锈了。” “嗯,我明白了!”鲁妙子点头:“主公放心,等你从岭南回来,你一定会看到铁路开工的。”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李钦笑着将这件最要紧的重担压在了鲁妙子的肩膀上。 交代完这等最终要的事情之后,李钦焚香沐浴,斋戒三日,做足的架势,在宋阀海船的运送之下,前往岭南的宋家山城。 这件事全天下都知道了,但因为李钦的水师战力举世闻名,再加上宋阀在南边威视,似的一路上根本就没有不长眼的毛贼敢来拿李钦如何如何。 天下人就这么冷静的看着李钦南下,进入了宋阀的势力范围之内。 李钦乘海船抵达宁越郡,从宁越郡的钦江港下船换马。沿着钦江、遵化一路向东北而行,最终抵达郁林郡的宁浦。在这里宋阀的老熟人宋鲁接待了他,引着他换乘船只,沿着郁水河东向,抵达郁林城下。 宋家山城位于郁水河流交汇处,三面临水,雄山耸峙,石城就由山腰起依随山势磊阿而筑,顺山婉蜓,主建筑物群雄踞山岭开拓出来的大片平地上,形势险峻,有一夫当关的气概,君临附近山野平原,与郁林郡城遥相对望,象征着对整个岭南区的安危的主宰力量。 这是很繁华的山城,李钦注意到郁林郡的富庶和它的商贸繁荣:沿郁河还建设了数十座大货仓和以百计的大小码头。李钦随宋鲁乘舟东向时,看到码头上泊满大小船舶,而河道上交通往来不绝,那种繁荣兴盛的气势,教他暗暗点头。 “不错嘛!”李钦喟然叹息:“群山萦绕,郁水环流,崎岖险阻,这样的地势,除非我将周围的地盘都拿下,花上数年的时间修好道路,将大杀器运上来,后者就算我有数万精兵,只怕也难以攻克咧。” 宋鲁拈须微笑道:“这山城耗用了不知多少人力物力,仍要历三代百多年时间,才建成现在这般规模。城内长期储备超过一年的粮食,又有泉水,清甜可口,泡茶更是一绝。” 李钦闻言笑了笑,目光微凝的落在盘山而上,可容五马并驰的斜道,淡淡的点头道:“那我定要多喝两口哩!” 宋鲁道:“山城的建设,主要贪其奇险难下,但若没有郁林郡的富足,那山城只徒具雄奇之表,现在则可相辅相乘,且兼水陆交通之利,可通达全国。” 小舟泊岸,早有十多名宋家派出的青衣劲装汉子牵马迎接,人人精神抖擞,虎背熊腰,无一不是强悍的好手,对李钦均执礼甚恭,露出崇慕尊敬的神色。显然他们都听说过李钦的名声。 两人飞身上马,在众宋家好手前后护拥下,离开码头区,往山上驰去。 置身登城山道,每当驰至山崖险要处,似若临虚悬空,下方河水滚流,奇境无穷。 李钦看得心旷神舒,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和即将爆发的挑战,心中不由得兴奋无比。他忍不住一声长啸,夹马催行。 众人应啸加鞭,十多骑旋风般跑尽山道,敞开的城门降下吊桥,久违的“地剑”宋智拱手出迎道:“阀主有命,请吴公立即到磨刀堂见他。” ------------ 第一百二十四章 见宋缺对论天下 宋家山城外观和内在会给人两种完全不同的感觉。若说高大坚固的石墙,遍布墙上的壮士和大大小小的器械,令人想起攻守杀伐,那城墙之后阡陌相连的人流,鸡犬相闻的邻里,只会使人联想到繁华与和平。 城内分布着数百房舍,以十多条井然有序,青石铺成的大道连接起来,最有特色处是依山势层层上升,每登一层,分别以石阶和斜坡通接,方便住民车马上落。 道旁遍植树木花草,又引进山上泉水灌成溪流,在园林居所中穿插,形成小桥流水,池塘亭台等无穷美景,空间宽敞舒适,极具江南园林的景致,置身其中,便像在一个山上的大花园内。 主要的建筑群结集在最高第九层周围约达两里的大平台上,楼阁峥嵘,建筑典雅,以木石构成,由檐檐至花窗,缕工装饰一丝不苟,营造出一种充满南方文化气息的雄浑气派,更使人感受到宋阀在南方举足轻重的地位。李钦随宋鲁和宋智两人,在亭台楼阁、花木林园中穿插,来到位于山城尽端磨刀堂入口的院门外。 宋智突然止步,小声的询问宋鲁道:“我想今天的会面关乎我们宋阀的未来,你说我两人应否陪吴公一起进去见大兄呢?” 宋鲁叹了一口气:“我何尝不知道这次会面很重要呢。但,大兄有他自己的考虑,我想他应该是想和吴公单独见上一面吧。” 宋智苦笑的点头,算是认可宋鲁的猜测,脸上担心的神色越发深沉。 李钦对此有些不解:“你们担心什么呢?只是和天刀见上一面而已,没有那么可怕吧!”说着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嗯?你们怕阀主拿我来试刀?” 宋智对此忧心仲仲的道:“试你的刀法是必然的事。我担心他会不会突然下手杀你。照惯例给他把名字刻在磨刀石的人,最终都会命丧于他刀下。我怕他不肯改变这个惯例,那可就糟糕了。” “哈哈!”李钦大笑起来道:“我承认宋缺很强大,但是他为何要杀我?他敢杀我?杀得了我么?” 宋智道:“大兄从来行事敦人难以测度,前一阵子他暗下离开山城,回来后就把你的名字刻在磨刀石上。” 李钦哂然:“他是在江湖上听闻我的名声了?唔,我在江湖上的名声可不是太好呢?” 李钦自嘲着。这也是事实,在某个白道领袖的宣传下,李钦在江湖上的名声确实比较糟糕一些。说他贪花好色的人有些,说他判经离道的人也有,说他残忍好杀的人也不少——这些都是外人的宣传。与之相对的,李钦也给那个门派和他背后的势力抹黑不少。 总之,宣传这块阵地,你不去占领他,别人就会这么做。 李钦也只是遵守彼此往来的规矩而已。 宋鲁对此倒是不屑一顾:“江湖传闻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一回事。慈航静斋就是见不得我们南方人好。”说道这里,宋鲁愤恨的咬牙,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他这宋阀的高层对慈航静斋也不待见的很。 “这里面有故事?”李钦心底略过一丝好奇,却终究没有开口细问。 只听宋鲁继续说道:“江湖上的事情也只能骗骗那些凡夫俗子,我们这些人可不会管那么多。但对于大兄为何如此做,我尽管多方试探也毫无头绪,也许他有自己的想法吧。不过,磨刀堂的确危险,若你现在就走,我们绝不会怪你。” 李钦哈哈一笑,道:“我李钦岂是临阵退缩的人,宋阀主是宗师,我也是,虽然未必能够胜得了他,但自保应当是没问题的。等着吧!为了我的大业,我也是要活下来的。” 言罢李钦洒然跨进院门。 进门后是一道横越池塘花圃的曲廊,沿廊前行,左转右曲,放眼四方,绿荫遍园,步移景异,意境奇特。 曲廊尽端是座六角石亭,恰是池塘的中心点,被石桥连接往环绕庭院一匝的回廊处。 石桥直指另一进口,隐见其中是另一个空间,古树参天,茂密硕壮,生气勃勃。 李钦穿过石亭,过桥登廊,通过第二重的院门,眼前豁然开阔,尽端处是一座宏伟五开间的木构建筑,一株高达十数丈的槐树在庭院中心气象万千的参天高撑,像罗伞般把建筑物和庭院遮盖,在阳光照耀下绿荫遍地,与主建筑浑成一体,互相衬托成参差巍峨之状,构成一幅充满诗意的画面。 李钦大感畅快,绕槐树一圈缓行欣赏个够后,才缓步登上有牌匾刻上“磨刀堂”三字的建筑物的白石台阶。 磨刀堂偌大的空间里,一人背门立在堂心,身上不见任何兵器,体型像标枪般挺直,身披青蓝色垂地长袍,屹然雄伟如山,乌黑的头发在头顶上以红巾绕扎成髻,两手负后,未见五官轮廓已自有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概。 两边墙上,各挂有十多把造型各异的宝刀,向门的另一端靠墙处放有一方像石笋般形状,黝黑光润,高及人身的巨石,为磨刀堂本已奇特的气氛,添加另一种难以形容的意味。 这种意味是一种压力,他及来自于宋缺本身的气场,磨刀堂的建筑格局,也来自于宋缺的威名。 天下第一刀手——对于这样的名声没有人敢忽视,即时李钦来自于后世,对此天不怕地不怕,对宋缺也不禁重视起来。 他来到宋缺身后,在他背后一丈有余的地方站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躬身拱手向他的背脊施礼道:“在下李钦,见过阀主!” “判经离道的李元华?”一把柔和好听的声音轻轻的笑了起来:“你走的可比杨广还远呢。” 李钦愕然道:“走得远?不知阀主指的是什么” 宋缺旋冷冷的开了口:“你做的那些事情,杨坚、杨广已经让天下大变样了。你还要继续……你想毁灭天下的道统么?” “时移世易,生存才是最重要的!道统,你认为什么样才是真正的道统?”李钦从容的反问宋缺:“商统?周统?秦统?汉统?或是魏晋?门阀之物,不是自古就有的,自然也不可能永远持续下去。事实上,我认为所谓的道统都是细枝末节,只要我们子民还在,做主的还是汉人,他们用的还是汉语,写的还是汉字,一些改变,那也就让他改变吧。” “你就不怕路子迈得太大?”宋缺冷然询问。 “所以我需要阀主这样的人为我把关。事实上,任何一个朝廷,都必须有保守和激进的人。我希望阀主能用你的远见来帮助我。”李钦诚恳的冲着宋缺的背影再次一拱手。 “你的野心还真大呢。”宋缺豁然转身,淡淡的笑了起来。 “我是年轻人,敢想,敢做,这才是我的本性啊。”李钦毫不避让的抬起头来,和天刀宋缺的目光对在了一起。 这一刻李钦终面对这威震天下,出道后从未遇过的对手“天刀”宋缺,这传说中天下第一用刀好手。 那是张没有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像宝石般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但又使人感到那感情深还得难以捉摸。 宋缺两鬓添霜,却没有丝毫衰老之态,反给他增添高门大阀的贵族气派,儒者学人的风度。又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配合他那均匀优美的身型和渊亭岳峙的体态,确有不可一世顶尖高手的醉人风范。 他比李钦尚要高寸许,给他目光扫过,李钦生出甚么都瞒不过他的不安感觉。 宋缺仰首望往屋梁,淡然自若道:“自晋愍帝被匈奴刘曜俘虏,西晋覆亡,天下陷于四分五裂之局,自此胡人肆虐,至隋文帝开皇九年灭陈,天下重归一统,其间二百七十馀年,邪人当道,乱我汉室正统。隋室立国虽仅三十八年,到杨广为宇文化及弑于扬州而止,时间虽促,却开启了盛世的契机谁能再于此时一统天下,均可大有作为。” 目光再落在李钦脸上,冷哼道:“吴公可知杨坚因何能得天下?” 李钦沉吟道:“该是时来运到吧?” 宋缺仰天长笑,道:“说得好,当时幼帝继位,杨坚大权在握,古来得天下之易,未有如杨坚者也。杨坚自辅政开始至篡位建立隋朝,首尾只是区区十个月,成事之速,古今未见。” 又微笑道:“少帅可知杨坚因何能这么快成不朽之大业?” 李钦心中庆幸曾熟读鲁妙子的史卷,道:“敌手无能,北周君威未立,杨坚遂可乘时挟势而起。此时南陈已朽,陈后主只知空唱后庭花,全然没有一点振作的模样。 杨坚在北,尤是汉人,由北而南,这便成了汉人之间的内战。汉人抗胡,或许能尽十二分全力,但若是汉人与汉人之间的战斗,力有不逮,投降即可,又何必拼死到底呢。” 宋缺点头道:“吴公所言甚是,看来你已经把握到了就是汉统重兴的要害所在。” 说罢露出思索的神情,举步负手,踱步而行,经过李钦左侧,到李钦身后五步许处挺立不动,目光射出深刻的感情,凝注在庭院的槐树处,油然道:“北魏之所以能统一北方,皆因鲜卑胡人勇武善战,汉人根本不是对手。但自胡人乱我中土,我大汉的有志之土,在生死存亡的威胁下,均知不自强便难以自保,转而崇尚武风,一洗汉武帝以来尊儒修文的颓态。到北周末年,军中将领都以汉人为主,杨坚便是世代掌握兵权的大将,可知杨坚之所以能登上皇座,实是汉人势力复起的必然成果。” 李钦叹息:“汉武重儒,乃是儒家能迎合汉武帝君权天授的思想。董仲舒的那一套,用来愚民,用来整合内部是足够了。 前汉之威,在汉武之后才得以整合,后王莽乱政,光武依靠豪强而取得天下,虽实现汉统中兴,但也为后来门阀的崛起和天下的分裂定下了基调。 汉人是很强的,可在汉末三国、西晋那一系列的动乱中我们流下太多的血。人口大幅减少,这才是五胡乱华的关键。 若,我们人口有千万上亿,若,我们的实力能够整合成一体,天下还有什么势力能够抵挡我们?” “所以,你有那些动作?”宋缺的声音低沉起来:“传知识于万民,聚百姓于工厂……你就不怕治下大乱?” “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这是我对夫子言辞的理解。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我相信百姓的力量,我相信让他们变得更知书达理一些,能让他们变得更强。 孔子犹收三千门徒,我如何又能反对夫子呢?”李钦淡淡的笑了起来:“只要能够让百姓的生活变好,只要能让军队的战斗力增强,自然冷然自己的国家强大的起来,无论什么我都会尝试一下的。变,并不可怕!” 宋缺沉声道:“果然是判经离道的李元华。不错,不错……天下间能让我放在在眼里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李渊次子世民,另一个就是你李钦,你的势力都在南方,我看得比别人更加通透,你所蕴含的力量可比展现出来的更加强大呢。” 李钦对此依旧是淡淡的:“阀主过奖啦!” 说着,他抬起头来,目光不由落到像神位般供奉在堂端的磨刀石上,从十多个刻在石上的名字搜索,赫然发觉自己的名字给雕写在石上最高处,不由暗觉惊心。 宋缺声音转柔,轻轻道:“自汉朝败亡,天下不断出现南北对峙之局,究其因由,皆因有长江天险。吴公可知关中李家已与巴蜀诸雄达成协议,假若李家能攻陷洛阳,以解晖为首的巴蜀就会归降李家,那时南方将因李家得巴蜀而无长江之险可守,只要有足够舟船战舰,李家大军将顺流西下,到时谁可力抗?” 李钦倒抽一口凉气,他觉得最麻烦的事情,终于发生。 慈航静斋比之千军万马更厉害,几乎兵不血刃的就替李世民取下半壁江山,及时自己将师妃暄留在身边也没有用。 王世充有几分实力他很明白,纵有坚固若洛阳的大城,亦远非李世民的对手,更别说他眼下还需要面对李密的攻击。 以王世充的实力,他就算击败了强势的李密,只怕也会元气大损,到那时……李世民再在背后捅他一刀子,只怕李唐当可以顺势收拢他的地盘、兵力和人马吧。 不过,那至少也是一、两年之后的事情了。 一两年……我的大杀器应该也能列装一部分了。 想到这里李钦的脸色再次恢复了平静。 宋缺看到了这一幕,心下有些不解:“你似乎一点也不害怕?” “李唐想要完成和巴蜀的约定,至少也要有一两年的功夫。如果在这之前,我先行拿下巴蜀又将如何?”李钦目光灼灼的望着宋缺。 “你有这样的实力?”宋缺对此很是吃惊。 “我需要的是时间,一年之后我所能够拥有的实力,可不是现在所能比拟的。阀主应该知道我最擅长的是什么?现在的火枪只是第一代,很快我就要列装第二代,那是就算是射速也能远超弓箭的可怕存在。”李钦淡淡的说道。 “如果是这样,那你还有希望。”宋缺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用武人的手段来说话吧。若你能在我的刀势之下活下来,那我就全力助你——尽管我不愿意这么做,但慈航静斋昔日的恩情,我不得不还。”眼中光芒闪过,宋缺身上气势高涨,他定定看着李钦露出了想和李钦一较高下的想法。 “好!那就让我来领教一下阀主的高招吧。”李钦说着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知道所谓慈航静斋的种种,其实也是宋缺自己的借口。作为一名阀主,一位战略大家,宋缺也需要一些说辞去说服其他人。毕竟,他也知道在宋家其实存在着两股并不一致的思潮。 没有人可以任意行事,即时是宋缺,他有时也得兼顾其他的。 ------------ 第一百二十五章 对阵天刀明后路 磨刀堂内,李钦空手负于背后与宋缺相对。 “你的兵器呢?”宋缺淡然相询。 “在这里!”李钦一番手,从自己的个人空间里取出那百十斤重的大斧,往地上一柱。 只听“乒……”的一声响起,磨刀堂的地砖青石崩裂,碎屑四射。一张蛛网状的裂痕从大斧斧柄的尖矛处向四周扩散。 “以芥子纳须弥之法么?”宋缺眼睛猛然一凝,喃喃自语:“世间果有修仙之法?” “有!我正走在这条路上!”李钦给予肯定的回答。 “是吗?”宋缺如雕刻般五官分明,俊美异常的脸上冒起一丝兴趣。不过这样的兴趣很快就被熊熊的战意所代替:“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看看,你这个修仙者究竟有什么本事吧。其实……我可以感觉得到你的实力还不如我。” “因为我才是气海境啊!这不过是修行的第二个阶段而已……长路漫漫,吾将上下求索。”李钦淡淡的解释道。 “若你能活下来,就好好再和我说说吧!”宋缺哂然,闪亮得像深黑夜空最明亮星光的眼神异芒大作,利箭般迎上李钦那平静目光,完美无瑕的容颜却仍如不波止水,冷然道:“准备好了么?那么看刀!” 宋缺往墙上探手一按,“铮”的一声,其中一把刀像活过来般发出吟音,竟从鞘子内跳出来,和给人手握刀柄拔出来全无分别,看得李钦心身倶寒。 这是刀意,也是杀心,李钦感觉到宋缺的真实心意,明白宋缺并非心口不一之人。 李钦凝神,看着宋缺再次隔空虚抓,厚背大刀若如给一条无形的绳索牵扯般,落入他往横直伸的左手掌握中。 奇变突至。 李钦感到就在厚背大刀落入宋缺掌握的一刻,宋缺的人和刀合成一个不可分割、浑融为一的整体,那完全是一种强烈且深刻的感觉,微妙难言。 宋缺双目同时神光电射,罩定李钦,令李钦感到身体里外,没有任何部份可瞒得过这位被誉为天下第一用刀高手的观察,被看通看透,有如赤身**,暴露在寒风冷雪之中。 就在宋缺掌刀的刹那,一堵如铜墙铁壁、无形却有实的刀气,以宋缺为中心向李钦迫来,令他必须运气抵抗,更要迫自己涌起斗志,否则必然心胆俱寒,不战而溃。 如此武功,非是目睹身受,人家说出来都不敢信是真实的。 宋缺所展现出来的实力,应当仍在宗师境界之内,但李钦感到他已经无限接近于大宗师了。至少,就单纯的气势压迫感而言,宋缺给自己的感觉更加的危险,远超于记忆中的傅采林。 面对这样的压迫,李钦紧紧的抓住了大斧的手柄。冰凉的斧柄,坚硬无比的触感令李钦感到一股莫名的力量,这力量是属于他自己的。 当下,他认真的注视着宋缺,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他心神凝做一块,不敢有半点疏忽。 这一刻,李钦是紧张的。 与李钦的紧张不同,宋缺的神情仍是好整以暇。他漫不经心的淡然:“我的刀是神意结合的刀,神是心神,意是身意,每出一刀,全身随之,神意合一,就像这一刀。” 说罢跨前一步,庞大的气势像从天上地下钻出涌起的狂扬,随他肯定而有力的步伐,挟带冰寒彻骨的刀气,往李钦卷来。 “好!”李钦喝出一声,手中裂地斧抬起。他横斧于胸,两眼自瞪,宋缺刀势之中的妙处。 但见宋缺的厚背刀破空而至,妙象纷呈,在两丈许的空间内不住变化,每一个变化都是那么清楚明白,宛如把心意用刀写出来那样。最要命是每个变化,都令李钦拟好的对付方法变成败着,生出前功尽废的颓丧感觉。 用刀至此,已臻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至境。 刀势变化,步法亦随之生变,李钦甚至没法捉摸他最后会从那个角度攻来。 “变……这是变易演化到了极点。”李钦明白宋缺的这一刀并非不可破解,只是眼下的自己显然还未拥有以巧破之的能力——对于技巧领悟的不足,这是李钦比较薄弱的方面。 既然拼技巧,拼不过人家,那就放弃吧。 本来自己最强的就不是技巧方面的东西。 面对如此可怕的强敌,李钦生出的强大的斗志,一对修长的眼眸之中迸射出前所未见的精芒。他眨也不眨地注视着对手,直到到敌刀离他只六尺许,刀气狂涌而至时,他才冷喝一声,往前半步冲出,手中的裂地斧横扫而去,大有不成功便成仁,壮土一去兮不复还之势。 “裂虚空!” 这是李钦的绝招。如今以他的实力倒是能在并不做什么蓄力之式的情况下,将原本完整的招数中的某个定式拿出来任意的使用。虽然这样并不能发挥完整招数中的全部威力,但胜在简单轻便,适用性好——就像是现在的这一招。 “当”! 刀斧交击,火光四散。 李钦把握到了宋缺刀势中那把刀的实体。尽管宋缺的实力很强,可他终究也只是宗师。不管他的刀耍得多么令人眼花缭乱,但终究不可能以一化万。所以,找到刀光中那一点,直接对上,以力破之便是十分重要的事情了。 李钦显然做到了这一点。 一记硬拼之后,李钦于宋缺俱是闷哼一声,都不由自主向后跄踉跌退三步,与宋缺拼了一个旗鼓相当。 眼看李钦竟然能在一击之间和自己交换了一个平手,宋缺嘴角掠起一丝充满欣喜意味的幅度。他抬到而起,刀锋遥指这年轻的对手,并没有乘势追击,确实仰天长笑:“吴公果然了得,心神竟能不露丝毫破绽,看破这一刀只有冒死硬拚,始有保命机会。换过一般俗手,必因看不破其中诸多变化,而采取守势或试图躲避,那就会招来立即败亡的结局。现在我真的承认你拥有和我较量的实力了,既然如此……” 宋缺说着将手中的厚背大刀抛至刀架处,复用凭虚用劲,将刀架上令一柄薄刃宝刀纳入手中。 这一刻宋缺挺身做立,右手抓着刀鞘,左手正缓缓把长刀拔出鞘子。 李钦功聚双目,定神瞧去,见刀体薄如绸缎,像羽毛般轻柔灵巧,还渗出蓝晶晶的莹芒,锋快至非是目睹,定不敢相信世间竟会有此异宝。 宋缺的目光在刀身来回巡迳,柔声道:“此刀名水仙,本人曾就此刀的特性,创出‘天刀八诀’,每诀十刀,共八十刀。刀下无情,吴公小心啦!” “水仙刀?上善若水,缥缈如仙,轻重自如,千变万化……”李钦听闻宋缺口中的刀名,又看向他手中的薄刃之道,心中不由得一突。他明白自己想要再进一步的道路了: 一直以来他都是拿一柄重斧包打天下,以重而轻,以力迫人。借用原本独孤求败的剑道境界来说,自己无疑是处于“重剑无锋,大工不巧”的境地。 而宋缺显然是比自己更进一步了。自己还需要用重斧来增强自己的威势、力量,而宋缺用这水仙刀,显然可以以轻盈的武器打出万钧力道。 “如果……我想更进一步,那我也必须走出举轻若重的道路才行。”李钦想着,眼睛越发的明亮起来。 “……‘天刀八诀’第一式名为‘天风环佩’,意境是有天仙在云端乘风来去,虽不能看到,却有环佩铿锵的仙乐清音。”一瞬间的迷失,令他忽略宋缺中间的话语,等到他回过神来,正好听见宋缺如此说道。 “好缥缈的意境!那我倒要领教一下,阀主的仙乐清音究竟如何的悠扬悦耳了。”李钦说着提斧向前,双目紧盯宋缺。他心念一动,周身涌起庞大的气势,如潮似浪一般朝宋缺涌去。一时间,寒气漫堂。 “好!看刀!”宋缺言语不多,就在话音落下的一瞬间,迈步向前,手中水仙薄刃化作千百道蓝汪汪的刀芒,把李钦连人带刀笼罩其中。他挥刀进击,刀势如羚羊挂角,端得是精妙绝伦,令人难以相信。 李钦知道这一刀全凭一个快字,更明白宋缺的快在他手中水仙刀的特性之下,会抵达自己无法捕捉的境界。这一刀,说其根本,与前面的那一刀十分类似,但宋缺既然敢在自己化解了他前面那一刀之后,还使出如此相内的招数,肯定是有所依仗。就其所言之特性来看,其招数肯定走是轻重之道。 “这下不好办了。”李钦心知不妙。 只听刀风呼啸声在四面八方响起,或轻盈,或沉重的刀气夹掺合的袭来,在他当初那般寻求一点实体而破之已是不可能。毕竟,这些刀气也是能杀人的。 怎么办!李钦猛一咬牙。在这生死悬于一线的危急时刻,他纯凭直觉去揣测宋缺杀气所在,于杀气最盛处,化繁为简,身随斧走,鼓起浑身的劲力,一斧劈去。 此时他运气于斧,大斧绽放出蒙蒙的一片黄芒。 “叮”! 一声清响后,蓝芒与黄芒不断交击。李钦连挡宋缺接踵而来,有若鸟飞鱼游,无迹可寻的连续十刀,却是心头颤抖,两手发麻。 或轻,或重,或飘忽,或凝滞。宋缺的刀只有一把,其真气属性也不如李钦那般多变,但他却以这一把轻盈之刀,尽显阴阳变化之道。 一刀而生万法,宋缺这一招虽然还做不到这一点,但也隐约有这样的皮毛了。 “好厉害!”李钦暗自嘀咕。 两人倏地分开。 李钦持斧而立,手足颤抖,暗自回气调息,一时说不出话来。 ------------ 第一百二十六章 破碎一击撼人心 “这一刀你竟然还能接下,实在出乎我的预料。重轻之道,你已经是深入骨髓了。但比我的轻重之道,你还是差上一筹。若你的实力只有方才所现的那些,那你最终是活不下去的。”宋缺驻足于李钦身前一丈之地,并不过份逼近,只是淡淡的言语。 “阀主是想让大汉重回老路,再走轮回,于百十年的轮回之中,一一的消耗自己的元气,最终被下一个五胡乱华给终结么?”李钦以眼神凌厉的瞅向宋缺:“四民低等,衣冠不复,书籍改易,口称奴才……这些我可以预见到,阀主想要让自己的子子孙孙也体会一遍么?” 就着已知的历史,李钦提出反驳,他所说之话都是他曾经所见的历史中发生的事情。李钦确信继续走老路,这一切必然还会发生,所以他以更高的角度确信自己的正确。这一刻,他念头通达,气势高涨。一时间,他的心境竟然无比圆润凝固起来。 “未来之事,你如何肯确定?”为李钦所迫,宋缺的气势微微一滞,竟有些许发虚。 从李钦所言的话语中,他感受到了未来的某些片段,对于那样的片段,一心寻求汉统光复的他不忍再见。因为他担心自己的心会碎裂。 因此斥责李钦所言为虚,乃是本能。 “因为我知道,现在用现在的办法来对付草原的部落来虚幻,是治标不治本。只能压制一时,却不足以为万世法?”李钦淡淡的说道。 “何为万世法?”宋缺越发的好奇。 “让汉人能够在草原生存下去,这才是万世法!一个民族,只要不能再相应的地域生存,你就永远说不上,获得这块地方。人口才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取得实地的关键。”李钦淡淡的说道:“我所做的一切,就要让我的民族从农业时代,进入工业时代。” “工业时代?有那么强大?”宋缺狐疑,却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任你舌灿如花,我却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所以,你还是老老实实的领教我这一刀吧!第二诀名为‘潇湘水云’,虽是十刀,却如霞雾缭绕,隐见水光云影,流转不尽,意态无穷,看刀!” 宋缺冷笑一声,手中水仙刃立时化为仿如水光云影的刀光,层层叠叠的迎往往李钦的身上斩去。这一刀,看似繁复,实则暗藏流水之意境。所谓“抽刀断水,水更流”,只要刀意不绝,圆转无碍,这一刀自然可以连绵不绝的运转下去。 宋缺说他的天刀八法每一招都有十刀,可真要以江湖寻常人士的刀招而论,只要他一刀没有轮转停顿,这十刀何尝不能归于一刀,又何尝不能衍化千刀万刀。 是以,想要破解宋缺的这一刀,最关键便在于破解宋缺这一刀之中的流水意境。 “令宋缺的水不在流动,将活水变为死水这才是关键。”李钦一眼看出了其中关键。 如何限制? 李钦心念一动,手中大斧一转,却是“以重御轻”之道,顺势使出了“裂虚空”的龙卷之势。 大斧轮转起来,绕着宋缺的刀势不住的打转,宛如缠丝。丝丝缕缕的气流在大斧的轮转之上带起,渐渐衍化为一股向内旋转的龙卷之蛇。 蛇口向内,尽展吞噬之意,不过须臾,便将宋缺的刀势限定在一定的范围之内。 宋缺刀势凌厉,可是再凌厉的刀势也需一颗一往无前的心方可毫无挂碍的使出。 为李钦向前的言语所扰,宋缺此时并没有这样的心思,所以他的刀招被限也就成了必然。 怎么办? 刀招被限,刀意受阻。但圆润流转的刀势被刚猛无铸的斧风所限制,从活水变为死水之后,宋缺的这一刀“潇湘水云”便再也施展不下去了。 “好!”对于此,宋缺不怒反笑的长吟起来:“石上流泉!” 他刀势为之一变,似水流不断的刀式,蓦地化作一道碧光冶冶、穿岩漱石的清泉活水,水仙刃划出一道蓝芒,循某一条优美至超乎任何言语所能形容的弧度,直取李钦。 李钦抬斧格挡,却是刻意用自己手中的重兵去磕碰水仙刀的薄刃。宋缺的水仙刀,固然是一把宝刀,可李钦的裂地斧,在经历了三国的厮杀和主神的强化之后,也非寻常兵器所能媲美。两者大体属于同一阶层。 与水仙刀相比,裂地斧自然沉重许多,所蕴含的力量也更加惊人。两者不断的磕碰,尽管宋缺的功力似乎更高一层,但李钦的力量却也不会比他弱上多少。 当下,叮叮当当之音不断响起,一斧一刀,不断交击轻鸣,似雨打芭蕉,清脆连绵。 虽然依旧是宋缺攻,李钦防,可面对宋缺这连绵不绝的刀势,李钦到底是防住了,而且防的渐渐顺畅起来。 可以说他已然适应了宋缺节奏,理解了其中轻重的把握,将攻中藏守,守中含攻的理论化为实际。他于全力出击或格挡之后稍留馀力,以调节体内真气,让自己体内的真气流转浑圆起来,进而拥有更长久的作战潜能。 有像每潜游一段时间后,就冒出海面透透气,而不是死命在水底捱下去,直至力竭气尽。 “这就是所谓的回气节奏吧!”李钦暗自思索,在应付得越发得心应手起来。以至于在不知拼斗了多少刀之后,他渐渐有些不耐:“照这样打下去,不打个几天几夜,怕是分不出胜负的。”为此他微微的皱眉。 而就在他皱眉的一瞬间,宋缺的刀猛然再变换了节奏。 李钦只觉得那一刀不再是宛如流水烟云一般的意境,而是宛如天道轨迹一般的玄奥。 刀明显是有刀意的,只是这一刀的刀意,还在若有若无之间。 李钦还没把握到其中意境,便感受到这一刀宛如羚羊挂角,不但无始,更是无终。忽然间刀已照脸斩来,刀势封死所有逃路,避无可避,最厉害是根本不知他的刀最后会劈中自己甚么地方。 尤有甚者,是这不过两三斤重,薄如羽翼的水仙刀在宋缺手中使来,既像重逾千钧,又似轻如羽毛,教人无法把握。只看看已可教人难过得头脑昏胀。 这一刀,当真已入于道,颇有几分庖丁解牛,见牛而望牛的意境。 李钦当真看不出其中的虚实了。 便无选择之下,李钦也只能施展出自己最强的一招中的那一个定式。 “分苍穹!” 李钦运气出斧。一斧横劈,斧刃之上黄芒大作,带着骇人的气势,恍如闪电一般,刴开虚空,斩破迷迷蒙蒙的混沌。虚空荡起如水的波纹,波纹激荡,不住的起伏,好似下一个瞬间就要被彻底划开,露出次元之后的景色。 这是破碎级别的一击。虽然不如李钦当初在洛阳曼清院对阵曲傲之时,所施展的那么强悍,却也不是一般招数可以比拟的。 单就招数本身而言,这一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所在,其关键在于李钦自身真气所流转形成的力。 简单的说,这一击,就是以绝对的力和意开合虚空,划分苍穹。 这是至强之道,也是至简之途。 总之,在这样的一击之下,收势不及的宋缺之刀,顿时如阳光之下的雪水一般迅速的融化了。 漫天刀气顿时一空,只有丝丝缕缕来自大斧的气劲不住向四周荡漾。 “好强!”宋缺惊叹。在那如水的波纹放荡开来的瞬间,他感受到了来自心底的惊悸。他可不敢让那样的余波荡漾到自己的身前。是以在余波横扫的时候,他顺势避让,同时用手中的刀势消磨这放荡开来的空间余波。 这是不长的一段时间,却也是令宋缺心惊肉跳的片刻。 “这是什么招数?”当空间彻底平复之后,宋缺很是好奇的询问:“刚才的一刀,是我宋缺的真功夫,纵使宁道奇亲临,也决不敢硬挡,你却挥洒自如的挡了,并用这样的斧头胜了我半招。我不会说恭维人的话,就平心而论,如果你这样的招数能够挥洒自如的话,只怕宁道奇也不是你的对手。可惜……” 宋缺叹息了一声。 “可惜什么?”李钦不解。 “可惜你这一招终究还是有些刻意,有些勉强。”宋缺叹息着说道:“要是能够见到这一击的完美之式那该多好。”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李钦轻轻的摇头,“这一招威力之大,并不是现在的我所能够完全掌握的。一击之下,已然消耗我全身三层真气。若再劈几个斧子,只怕我就要彻底歇菜了。” “呵呵!以你的年纪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不错了。后生可畏……我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和我平等对话的水平。”宋缺说着,哂然一笑:“既然你的实力已经具备,那我也就能放心的做出决定了。走吧,我们之间不用再说废话,不要让他们久等哩!” 说着,宋缺推手,将水仙刀掷回刀架,如旋风一般转身,领着李钦离开了磨刀堂。 ------------ 第一百二十七章 定要约南方一统 宋家山城由数百大小院落组成,院落各成体系,又是紧密相连,以供奉历代祖宗神位的宋家祠堂为中心。每个院落均分正院偏院,间隔结构,无不选材精良,造功考究。 在些微的晨光里,李钦与宋缺并肩来到与磨刀堂毗邻的明月楼,步入庭园,一位白发斑斑的老人正在修剪花草,斜斜瞥两人一眼后,便视若无睹的继续工作。 李钦心中大讶,“宋家山城之内竟然还有不怕阀主的人?” 宋缺闻言大笑:“方叔是山城内唯一不怕我的人,因为自幼就由他侍候我。” “原来如此!”李钦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穿过两旁花木扶疏的长廊,是一道跨越池塘的长石桥,四周树木浓深,颇有寻幽探胜的气氛,池塘另一边就是门上正中处悬有刻上“明月楼”三字木雕烫金牌匾的两层木构建筑物。木门隔窗均是以镂空雕花装饰,斗拱飞檐,石刻砖雕,精采纷呈。 宋缺在桥中停步,凭栏俯首,凝视正在池内安详游动的鱼儿,道:“方才与你交手,我从中感受到了多变的真气属性,冷热且不必说,就连锐金和青木化生都有…… 听人说你曾经化名‘青尸客’,从宇文化及夺取了长生诀,不知道你眼下修行的是否是这前所未有的奇典长生诀呢?” 李钦佩服道:“阀主真厉害,这都给你瞧穿瞧透。不过,我也不是完全修行他,而是借助师门的异宝将上身决融入我原本的功法之中。我原本的功法,也属于道家一脉,修炼的是混元一气,根本没有什么属性,直到长生诀之后,我才能够将一元之息,划分阴阳,而衍化五行,以五行之力强化躯体。” 宋缺摇头叹道:“居然能破解千古以来谁都无法破解的长生诀!嘿,到现在我才明白甚么是天纵之材,你的两个徒弟之你如何呢?最近好像他们在江湖上也闯下了不小的名声啊。” 李钦笑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若非他们自己有那个本事,只怕也不会那样的名声。单就习武的资质而言,他们确是比我强上许多。我想他们以后绝对会达到或超过我的水平吧!” “是吗?不过,那也是以后的事情了……”宋缺上下打量了一下,李钦轻轻的摇了摇头,嘿嘿一笑,却不再说话。 他迈步向前,一马当先。而李钦跟在宋缺身后,进入与磨刀堂同样规模宏大的明月堂。只见数名宋家的年青武土,正为他们摆开一桌丰盛的早膳,宋智、宋鲁两人则虚位以待。见到宋缺时两人神态恭敬,显示出宋缺在宋阀内无上的威权。 分宾主坐下后,宋缺挥手不意众年青武土退出楼外,向宋鲁道:“玉致呢?” 宋鲁答道:“她刚才仍在梳洗整装,该快到哩!” 李钦此时深切体会到宋缺行事莫测高深的风格,只是桌上热气腾升,精巧讲究的各式菜肴,便知厨子至少要在半夜起来工作,而那时他正和宋缺在打生打死。可见宋缺早在这之前已对自己作出准确的判断,始有眼前的宴会。 “真是厉害!这份对人心的算计把握……我自愧不如呢。”李钦暗自佩服不已,只是心中也有些奇怪:“为何还要宋玉致前来作陪呢?” 李钦把疑惑放在心里,并没有说出来。 宴席开动了。 宋缺神采飞扬,兴致勃勃的为三人斟酒,向李钦道:“这是杭州特产桂花酒,不但酒味醇厚,柔和可口,兼且有安神、滋补、活血的作用,多饮亦无害。” 李钦瞧往杯中色作琥珀的美酒,透明清亮,一阵桂花的幽香,中人欲醉,不用喝进口内已有飘然云端的曼妙感觉。 单看桌上所用器皿,无论杯、盘、碗、碟,瓶、樽、陕、盏,均是造工精细,情趣高雅。最特别是皿具所用釉彩,状似雨点,于黑色釉面上均布满银白色的放射状小圆点,大者如豆,小者若粟,银光褶褶。亦只有这种名贵的器皿,才配得起宋阀超然于其他诸阀的地位。 宋智见李钦留神观看桌上用以盛载名酒美食的器具,笑道:“这种雨点釉,又称天目釉,尺瓶寸盂均被视为不世之珍,甚至碎片亦可与金玉同价。我们搜寻多时,亦只能集齐此套。” 这是第一趟与宋智坐下说话,李钦的感受是他将自己视为已人,口气可是相当的亲切。 出奇地由宋鲁领头举杯祝酒,笑道:“近十年来,尚是首次见到大兄这么多笑容,这杯就先敬大兄,下一杯才轮到小仲。” 宋缺哑然失笑道:“鲁弟定是把这话在心内蹩足十年,到今天才可乘人之危的倾情吐露。哈!饮酒。” 接着轮番敬酒,数巡过后,宋缺忽然淡淡问道:“我记得吴公还未有妻室?” “有两位红颜知己,以定下婚约。”李钦认真的回答,心中却暗叫不妙。 联系到宋缺方才的问题,李钦恍然有悟:“宋缺想联姻?而且联姻的对象是我?这……怎么可以,宋玉致是寇仲的女人啊。和徒弟抢女人,我还没堕落到那个地步。” 李钦想着,心中正在盘算自己究竟该如何拒绝宋缺的建议了。 他这边盘算,那边足音轻响,宋玉致来了。 这风姿绰约的美女不施脂粉,秀发在头上结了个简单的髻饰,身穿白地蓝花的褂裙,腰围玉带,清丽宛如水中的芙蓉花。带点苍白的脸色,减去她平日三分的刚强,多添几分楚楚动人、我见犹怜的美态。 她板着脸,故意避开李钦的目光,坐到宋缺的另一边。 宋鲁爱怜地为她添酒。 宋缺有点不悦道:“今日之事,至关重要!致儿何事担搁?” 宋玉致什么也没说,只是白着脸轻轻的摇头,多少有些心若死灰的意思。 宋缺并不理会她,只是平静地宣布:“我已代表宋家和吴公达成协议,我们宋家虽不直接卷入吴军争天下的战争中,但却在后援各方面全力支持他。假若吴公兵败,一切休提,如若他终能统一天下,玉致就是他的皇后,诸位有否异议。” 宋智和宋鲁都没有说话,只宋玉致俏脸倏的苍白了许多,直是面无血色,垂下头去,手腕间隐约有些许泪珠。 “等一等,这件事……能否换换?”在众人都没有反对意见的时候,李钦突然开了口。 “怎么?吴公嫌弃小女!”宋缺瞪起眉头,语气一下子冷了下来,面如寒霜:“小女虽说不得花容月貌,却也并非蒲柳之姿,,你没有理由嫌弃她。” “非是嫌弃……”李钦轻轻的摆手:“宁拆十座庙,不散一门亲。玉致小姐和小徒寇仲互有好感,我想我们还是不要拆散他们比较好些。事实上,我这次南来,为公,亦为私。公者,自然希望得到宋阀的帮助,私者则是为小徒向阀主求亲。” “你想让寇仲娶玉致?”宋缺目光凌厉的看着李钦。一时间他周身气势狂涌,让在场的众人都感到一股惊人的压迫感。 “是的!”李钦认真的点头,他轻轻拂袖,似乎完全不在意宋缺散发出来的种种凌厉的气势。 “他凭什么?”宋缺冷漠的问道:“如果只是你的徒弟,那完全不够资格!” “凭他的能力,以及他的未来。”李钦淡淡的说道。 “什么未来?”李钦一说,众人都很是不解。 “我打算立他为嗣子!”李钦平静而从容的说道:“我今天打下的基业,以后都打算交给他的。” “什么?”一语既出,众人皆惊。 宋缺更是在上上下下的打量了李钦好一会之后,才诧异的开口:“你的精气神十足,身体并无暗伤,留下子嗣应该毫无问题,为什么……” “因为破碎,我估计过,我离破碎的日子已经不远,按照我现在的修炼速度,没有意外,我在数年之后便会离开这个世界……炼精化气,这个阶段留下子嗣对我来说并不好。 我孑然一身,有没有什么亲族,自然将皇位交给寇仲是最好的选择了。不过,我肯定要对寇仲进行一番考察的。只有他表现得很好,我才会这么做。” “是吗?你已经看到那一步了?”宋缺很有些艳羡的看着李钦,同时也有些奇怪:“我记得你的实力还差我一筹,怎么……” “我的功法对自身感觉得提升很有好处。我已经于冥冥之中把握到些许直觉,他告诉我破碎的日子不远了。”李钦半真半假的说道。 “所以,你打算立寇仲?你就不怕自己的心血白费么?”宋缺对此很是诧异。 “虚君分权,王在法下。我会制定一系列规矩的。那时还请宋阀主替我把把关啊。”李钦简单的说了一下,微笑的朝向宋缺。 “你的心思倒很多,我真想看看你究竟会把国家弄成什么样子。”宋缺沉声,他思索了好一会,这才抬起头来目光霍霍的望着李钦:“寇仲这次没跟着你来么?如果可以,我倒想见见他。如果他能接得下我三刀,我自然会把玉致嫁给他。” “那就等他击败李密之后再来吧。”李钦明了的点了点头:“南边我已经打了大半,北边最好还是让他乱着。所以我让寇仲去帮助王世充了。阻止李密据有洛阳,阻止李唐东进,这是我对王世充的希望。” “我明白的!那我就等寇仲南下了。”宋缺了解的点了点头。 接着,他长身而起,来到李钦身后,探手抓紧他肩头道:“既然情况是这样,那我也不多说什么。具体的行事细节,你们仔细商量吧!我倒有些事情要先行一步。吴公,我过些日子会给你一份大礼的,希望你能够满意。” 他言罢哈哈一笑,飘然而去。 只留下李钦满头雾水的卡在哪儿:“送我一份大礼?什么大礼?”李钦对此很是不解。 等用过早餐,和宋智、宋鲁等人商量一番之后,李钦还想找宋缺谈谈,却被宋家的下人告知,宋缺早已离山城北上了。 北上? 他会去哪里呢? 李钦心中有着太多的不解。 他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离开了宋家山城,从宁越郡的钦江港上船北返,踏上了回归江宁的道途。 行至半途,在余杭城补给的时候,李钦才得到了最新的情报:“……五日前,岭南宋缺只身飘入林士弘军中,一刀劈死林士弘,南康城由是大乱。 驻扎庐陵的李靖听闻消息,挥兵南下,进占南康郡,与岭南连城一片。 之后,李靖挥兵向西,逼近长沙。 长沙的萧铣,听闻是宋缺亲手干掉了林士弘,顿时大惊。两日前,萧铣请降,以沅陵郡、长沙郡、武陵郡、零陵郡四郡之地归附。 之后,永嘉郡、建安郡也派人请降。 至此,长江以南,三峡以东,汉水流域,皆成了我大吴的地盘。” “这就是宋缺所说的大礼么?果然真是够大的……如此一来南方就算是统一了,我可以将心思放在了北方。”李钦小声的念叨。 这一刻,他心里固然有欣喜,但更多却是吃惊和头痛。 领土扩张,一下子据有六七个郡,这对李钦手下的官吏提出了很大的要求。李钦的一系列的政策都需要大量官吏的支持。 虽然李钦的开办了一系列政务学院,用大量才能单一官吏来管理百姓降低了对官吏的需求,但在怎么降低官吏的要求,最基本“听话”能按章办事的要求还是不能放弃的。 六月的扩张,原本就扫荡了政务学院里的大量合格的毕业学员。如今才八月份,新毕业的学员有,但数量依旧不足。 一时间,李钦治下竟陷入官员不够的窘境。 怎么办? 李钦赶回江宁,得到了关于此事的最新消息:“大量宋阀的弟子,进入李钦新得之郡县,他们稳定了新得之地的民生。当地情况稳定,李钦的统治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 一切似乎都很好。 但李钦却不满意。因为那些宋阀的弟子,在新得之地执行依旧是原来的那一套政策。这些政策和李钦现有政策,完全不同——李钦对此自然不愿。 于是,李钦和裴蕴、岑文本等人商议过之后,做出决定:将江宁一带的官吏调往南康、岭南、长沙等地,将新进加入自己势力之中的那些宋阀弟子送往江宁、余杭等地,让他们带职、进修。 余杭、江宁等地已是李钦掌控的老地盘了,各项规矩都已经走上正轨,李钦自然不怕这些宋阀的人再做强项。 当然,这方调动,是执行政策的一个手段。 另一个手段,则是派人传消息给独孤阀,让他们也派遣子弟来当官——平衡策略。 这一点李钦以前很看不起,但现在他也不得不拿来用用了。 ------------ 第一百二十八章 立国称帝吴朝立 大业十四年八月十七,李钦得到宋阀的支持,一统江南。 八月二十三,李钦麾下官员调动完毕。新得之南康、永嘉、建安、长沙、衡阳、零陵、武陵、桂阳、沅陵以及岭南的始安、郁林、交趾、宁越、合浦、高凉、永平、苍梧、永熙、平郡、信安、南海、龙川、义安等郡,皆开始实行李钦治下的新政。 由于宋缺发话要全力支持李钦。所以,以宋阀为带头,岭南各大家族,以及南方新得之地的各大豪强,都纷纷交出了手中的超额土地——一男丁据有耕田不得超过十亩。这是指民籍之民,至于奴籍之民,则不可拥有土地。 迫于这个时代事实,李钦并没有一刀切的废止奴籍,他只是对奴籍之人做出规定:主家不可**,不可杀奴,奴籍之名不可任意杀害;所有奴民其收入至少得达到民籍之工的三分一;并且一个奴民在为奴二十年之后,许可其自赎身,赎身之后其子孙也不复为奴。 虽然赎身的金银并不低,但至少与有个希望,这对大多数奴籍之人来说都是值得期盼的。 一番动作下来,领地稍安。李钦也得以将困守南方一隅的大军北调,以增援夷陵、竟陵等地。 此时,南阳朱桀的迦楼罗王军已与李钦布置在竟陵的守军,接阵数场。在李钦诱敌深入,坚壁清野的战术之下,朱桀的大军连战连败。 朱桀被困于天门山上,断绝了粮草。 朱桀军好食人,士兵皆有野性。在粮草断绝的情况下,朱桀军连连大乱,进而自相残杀,人竟相食。 等到李靖率领三万大军增援至竟陵的时候,朱桀的五万人已经在互相杀戮和吞食之中,剩下了一万之众。 朱桀的女儿朱媚也死了,死在他父亲的残杀之下,吞到了他父亲的肚子之中。 其间,朱桀试图向李钦投降以保存自己,但李钦却电令竟陵各军禁止接受朱桀军的投降。 最终朱桀和他的一万残军在绝望的突围之中,被李靖围歼。朱桀本人倒是活到了最后,但他的结局也是最悲惨的。 李靖秉持李钦的命令,判了朱桀千刀万剐之刑。将朱桀凌迟于汉东县,威逼襄阳。 汉东之民,闻朱桀受刑,欢欣鼓舞。朱桀每受一刀,皆有百姓为之欢呼。其肉片沽卖于市,有百姓竟相抢购,生啖其肉,不顾血流于颊。 凌迟朱桀之举,令竟陵、襄阳、春陵、南阳等地的百姓欢喜无限。深受朱桀之苦的人,与朱桀勾结的人都大受震动。 襄阳城主,钱独关在朱桀死去之后,有感与李钦的强大,心中惶恐,在其小妾白清儿的鼓动之下,举城投降于李钦。 自钱独关之后,春陵、南阳两郡也竞相投靠李钦。 李靖顺势北上,攻淅阳郡、房陵郡、商洛郡,据有武关,虎视关中。 李钦也因此据有荆扬,威震华夏。 当时,李唐据有关中,河东一部,河北一部;窦建德据有河北大部;王世充据有洛阳、河南部分之地;李密据有河南、山东之地;杜伏威占江淮;李子通据东海——说到人口与地域,他们都比不上李钦,但他们所拥有的尊号有远在李钦之上。 原本李钦的手下秉持李钦“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的方略,对此事漠不关心,但在大业十四年秋,连续收降萧铣、钱独关等人之后,李钦不肯称王的举动,便显得十分突兀了。 作为天下最强大的诸侯,居然没有称王建制,这怎么看都是十分不正常的。 一时间,人心浮动。李钦麾下的官员,竟然三三两两的开始串联起来。 他们串联的举动很有些大大咧咧的,很快就被李钦麾下的情报主管风天清给发现了。 风天清将此事告知李钦。 李钦大惊,召集虚行之、鲁妙子、岑文本、苏定方、沈落雁等麾下重要谋士将领进行商量。 虚行之对李钦直言不讳:“主公,你必须考虑建制立国的事情了。大家之所以跟着主公你,除了为主公你的志向所感动,也未尝不是想建功立业,实现自我的抱负。如今只天下,称王称帝的人不少。就连洛阳的王世充,在战败了李密之后,也废了皇泰主称帝了。大隋已经彻底的完了,主公再称吴公已然不适合。主公该考虑建国称帝的事情了。” “建国称帝?”李钦微微有些怪异的感觉。 当皇帝啊!这可是一件挺激动人心的事情,自己本是一个生长于后世红旗之下,没有皇帝世界里的普通百姓,对于皇帝的种种仅止于传说和影视里见过的——当然自己在三国之时也见识过,听说过,但那些都是别人了。 如今轮到自己,要说心中完全没有触动,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是,这真的可以么?不会不适合罢?”李钦犹豫了一下。 “当然适合,这件事主公得马上办了。要不然人家就算想投靠我们也会觉得很尴尬的。”岑文本连忙劝说:“王投降王,帝投降帝,都是适合的……但,主公听说过王投降公的事情么?” “没有!”李钦老实的摇头,心中明白,在自己的势力扩张到如此地步之后,建制称帝就成了必然。 “那好吧!”李钦若有所思的点头:“我想时机也差不多了,接下来应该把这些事情都办了。这些事情,你们和通老、世南、冲远等人商量着办吧!尽量从简啊。” “明白!”众人点头,旋即退下了。 接下来是一连串忙碌的日子。 大业十四年九月初四,李钦于江宁城外紫金山立祭坛,奉告昊天上帝,建制称王,立国号为吴。 仪式有模有样的进行了,至于其形制究竟是否符合正统的仪典,李钦并不清楚。他唯一知道的是,这个仪式中的很多部分都是参考王后蔡琰的意见。 是的,李钦大婚了。 在建制称王的同时,李钦也举行了自己人生之中最重要的典礼——婚礼。 李钦以蔡玟为王后,封李雅为王妃,随即对自己的手下进行了一系列册封: 宋缺为越国公,南洋道大总管; 萧铣为楚国公; 钱独关为荆国公; 苏定方为前将军; 李靖为后将军; 虚行之为军师将军; 岑文本为民部尚书; 鲁妙子为工部尚书; 王通为学部尚书; 沈落雁为军师中郎将; 寇仲为定阳中郎将…… 总之,在称王之后,李钦给自己的手下进行了一通封赏。 当然这封赏也只是暂时的事情。事实上,九月初四的封赏只是一个过渡。接下来李钦要做的事情还有更多。 九月十八日,在一番紧张的编纂之后,李钦所立之王国的根本性大法——《天朝宪法》出炉了。 而从九月十八日开始,各地的祥瑞频频发生,不是说这里的稻谷异常丰茂;就是说那里有白鸟出现——这些都是祥瑞。 祥瑞的诞生,证明上天对吴王的宠爱,是吴王天命所归的证明。 于是,各阶官吏,百姓络绎不绝的写文书请愿表送到李钦的王宫之中。 王宫位于江宁城里,原本是丹阳的太守府。李钦称王之后,换了块额匾,将它充作王宫。这也是李钦力行节俭的一个表现了。 在收到各级请愿之后,王国升格为帝国之事,也开始运作起来。 王通首先向李钦敬献了第一份正式的劝进表。 理所当然,这份表为李钦所驳斥了:“我德行不足,功业不够,如何能称帝?” 这是九月二十五日的事情。 在九月二十七日,第二份劝进表,由刚刚投靠李钦的江淮军历阳大总管杜伏威献上。 而李钦也依照旧例驳回了。 九月三十日,越国公宋缺,工部尚书鲁妙子,前将军苏定方联袂送上第三份劝进表,其中言辞颇有夸张:大有李钦不肯称帝,明日就会末日降临的味道。 对于此,李钦羞羞答答的答应了。 于是,大业十四年十月初一,李钦于丹阳江宁的紫金山下,也就是当初他称王的那个地方,再次立起祭坛,昭告上天,即皇帝位,国号:吴。 这个国号李钦自己是不太满意的。他更愿意定国号为:华、中华、天……之流,但他这等异想天开的想法,被手下的官员们异口同声的驳斥了。 丹阳江宁,本就是吴地,只有以王者最初分封之地为国号,才尽显正统之资。 在万夫所指之下,李钦心中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暂时放下了。 吴国,以江宁为都城,以兴统为年号,领有昔日天下九州的两州,成为当今天下占地最广,拥有人口最多的帝国。 帝国既立,李钦依旧按照惯例对手下的进行了一番册封: 宋缺被任命为越王; 鲁妙子被任命为首相; 苏定方被册立为骠骑将军; 李靖为车骑将军; 而寇仲则被进一步的提升为左将军…… 同时,李钦还下令释放官奴,赏治下子民猪肉一斤,粮食一石,谓之曰:恩泽百姓,犒赏万民。 荆扬之地,由是大欢。 而就在李钦称帝的同时,西北战事爆发了:大唐太子李建成引马步军十万攻商洛,意图夺回武关威逼襄阳。 ------------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守商洛示敌以弱 李建成是一个怎样的人? 后世所录的典籍中关于他的并不多。因为他是一个失败者,在后来的玄武门事变中,他兵败身死,让弟弟李世民成了最后的胜利者。 由于李世民的位子是从他手中夺取的,多少有些得位不正的迹象。为尊者讳,《新唐书》、《旧唐书》便不得不删除了大量关于李建成的事情,把玄武门之事打扮成一幅迫不得已而为之的境况。 事实上,作为大唐的太子,甚至是长期能够压制李世民的人,他不可能那么菜。他的打仗水平,在大唐建立之初的几场战争中已有所表现。虽说不上非常天才,切也是在水准之上。之所以,在他老爸称帝之后,就没怎么动弹。关键就在于他的身份,他已经是太子了。 太子对皇帝来说是臣子,可对大臣们来说又是主君。处于这个位置上,可谓离皇帝只有一步之遥。只是这最后的一步,究竟该怎么迈出却是一件很扰头的事情。 太子不能表现太高调,也无需太高调。 因为太高调的结果,那是会引起皇帝警惕的。尽管是父子,可皇帝也不想过早的退位,权利是一件好东西,就算是父亲也不想那么早交给儿子的。 当然,太子也不能太低调。因为太低调的结果,就是被人虎视眈眈,尤其在太子身边还有一群如狼似虎的兄弟的时候。 如何当好一个太子,这是一门学问。李建成在这个学问上的成绩还算不错——李世民给他压了过去,始终弱了他一筹。 如果,没有慈航静斋的那群尼姑的话!李建成相信李世民绝对不是自己的对手,可是现在…… 李世民和巴蜀的独尊堡达成协议,若大唐能拿下洛阳则巴蜀尽归大唐—这是一个对李唐来说十分有利的条件。 虽说刚刚击败了李密的王世充势头正盛,但王世充的个性不行,见小利而忘义,外表宽仁,而内心狭隘……这并不是一个当君主的好性格。在击败了李密之后,他的势力大大扩张,看似实力大涨,实则只是沙滩上的城堡,只要大唐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把他拿下。 在这等情况下,巴蜀的归附也是正常的,而一旦巴蜀归附,李唐的实力固然大涨,可李世民也变得更加难以对付。 面对这等极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李建成也不由得着急起来。 他不得不有所动作了。恰好吴军北上,进占武关、商洛郡,直接威胁到了长安的安全,大唐上下都不由自主的将北上的吴军视为大敌。 为了解除来自东南的威胁,李建成提议南征,对李钦用兵,以夺回商洛和武关。 本来这等带军出征的事情由李世民出马是最好的,可这一次李世民却一言不发,一点也没有和李建成争抢的打算。 “或许?他已经被吴军下破了胆?”李建成恶意满满的猜测道。 只是,这样的猜测未必就是事实。 吴军很强,其军中装备的大量火器,使得他军队的攻击力被发挥到一个夸张的地步,正面和他们打根本是不行的。 李建成从张士贵口中了解到的情况正是如此。 张士贵是玄甲兵的创始人之一,也是玄甲兵的统领,他更是李建成一把发掘,推荐出来的将领。他和李建成之间没有太多的联系,但关系也绝对不算差。至少他不是天策府的人。李建成还挺相信他的说法。 敌人蛮恐怖的,但这一战李唐不得不打,因为武关对于李唐来说太重要了。只要李唐还想在关中立足,他就不能坐视,武关存于他人之手。 “听说,吴军在商洛、武关的守兵,并不是李钦自己组建的军镇,而是那个叫李靖统领组建的队伍,其武器装备到和我们相当,基本没有什么火器的。 李钦原本也有给他换装的想法,但因为他进军过快,并没有多少换装训练的时间。所以他的队伍,依旧是老样子……如果太子想要打出自己的名头,那选择这个机会是最好的了。”张士贵这样向李建成建议。 李钦是战败了李世民的存在,而只要李建成能击败李钦的军队,那在某些人的说法之中他就会成为比李世民还要强的人。 这是一种宣传,可最大多数人还是相信这等宣传的。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所以,李建成出兵了,府兵十万,粮草辎重无数,再加上李建成自己挑选的两千长林军。 长林军,这是李建成亲手组建的精锐,是东宫卫士,一贯只听李建成自己命令的。和玄甲军不同,长林军更擅长的是正面冲击和防御,而不是高速突袭,穿击。 最精锐的勇士,最清白的家身,最坚固的战甲,最锋锐的兵器——太子能够动用的资源,可不是区区天策府可以比拟的。是以,尽管天策府玄甲兵名声在外,可大唐上下都不敢小看同样精锐的长林军。 李建成统军抵达上洛县,将大本营设置在这里。 这是九月二十九的事情了。 此时,南方的消息传来,李钦准备在十月初一称帝。 “称帝?李元华的算盘倒是不错……既然这样,那我就在他称帝那一天对他发动进攻吧!”李建成如此想道。也不知是出于怎样的理由,他却是决定在李钦登基的那一天给李钦一个大礼,狠狠的甩他一脸。 李建成早就得到情报,对面那个叫李靖的家伙,布置在商洛的守军只有一万,而他在武关的守军则两万。 先拿下商洛,再拿下武关,进而视情况窥视襄阳。这就是李建成的战略。 他知道襄阳城昔日的城主钱独关虽然去了江宁,可其在城中的势力依旧强大,以这些人墙头草的个性,只要自己能够直逼襄阳,那之后再出现一轮易帜狂潮也不是不可能的。 “关键,我们要打得流畅啊!”李建成如此想道。 为了防止意外,李建成派出斥候,不断监视商洛城的情况。他得到的最新情报是,商洛城里的百姓已经被撤离了,现在商洛城里待着得都是守兵。 “这么说来他们是想顽抗到底了么?既然如此,那我们就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吧!一切按计划行事!”李建成恨恨的咬牙,下定了决心。 攻城战开始了。十万唐军将商洛城团团围住,一辆辆投石机被架了起来,一块块磨盘大小的石头在杠杆原理的作用下,呼啸着飞上天际,狠狠的轰击在商洛城的城墙上。 六丈高的城墙在颤抖中哀鸣,城头上的士兵不由得面色惨白。他们都是李靖在南方招募的士兵,尽管也打过不少仗了,可那都是一些小仗,和眼前所遭遇的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怎么办?”士兵有些慌张。 “别担心!不过是些投石机而已,我们很快就能压制他们的。别忘了前些日子你们看到的床弩。”冷静的长官安抚了这些士兵,并指引他们:“躲到防炮洞里去把。在那里,这些石头把我们是毫无办法的。” “太好了!”士兵们大喜,跟随着自己的长官行动。 防炮洞是钢筋水泥混凝土制成的小房子,潜藏于城墙靠内的一侧。虽然都是些临时赶制的建筑,但坚固程度还是有所保证的。至少不能说它是豆腐渣。 而且,在防炮洞里还潜藏着商洛守军的反制武器。 尽管驻守商洛城乃至武关的士兵都是没有火器装备的中古世纪士兵,但这并不代表他们面对唐军的投石机没有相应的反制措施。 事实上,在偌大的商洛城头上各种代表中古世纪最高制作水平的远程武器并不再少数。投石机,商洛城上也有,甚至他们还有各种规格的床弩—这些都是通过丹水运输过来的装备。原本李钦还想给这里的守军换装火枪,火炮的,但负责西北军事的李靖却拒绝了这样的建议。 “我麾下的这些士兵都比愚昧一些,火炮交给他们,他们会怕。所以,还是让他们用最简单的兵器吧。没有最强大的武器只有最适合我们的武器。”这是李靖的回答。这并不是他嘴硬,而是他真切的明白,若大规模换装火器,自己手下这十万兵绝对需要进行更加严格的训练才行。而这样的训练时间,现在是不够的。 “既然这样,那还不如使用冷兵器呢!”李靖如此认为,所以他向后方索取的也大都是各种冷兵器的装备:冰冷坚固的钢甲,锋利的长刀,劲道十足的铁胎弓,以及各种带着齿轮、滑轮组的机巧玩意。 这些装备,有些是直接交给士兵们装备,有的则是被暗藏起来,并不直接显露在城头上。 示敌以弱,这是李靖应对李建成进攻的第一个策略。 而秉持要骗过敌人,先必须骗过自己人的原则,李靖的策略还是十分成功的。 在防炮洞中,大部分士兵都得以保存,并在投石机投射了三轮之后,随着唐军步兵的临近而登城防御。 无数的箭从城下往城上投射,而城上的士兵也不甘示弱的用铁胎弓反击。箭来矢往,血花绽放,生命在这一刻变得廉价起来。 大业十四年十月初一,在李钦建国称帝的同一日,李建成猛攻商洛城,武关战役爆发。 在战役的最初,在商洛城下,李建成轻敌了。他没听说过李靖的名声,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本事,他以为自己坐拥十万大军,只需一通猛攻就能拿下小小的商洛城。所以,他最初的攻击,攻得很猛,却连最基本的填壕沟都没有完成。 这实在是有些急切的,所以在李靖沉着的防守之下。一天的攻击下来,李建成除了连连损兵折将之外,并没有收获多少战果。 “商洛的守将是那个叫李靖的?看来这家伙不容小看啊。”日落收兵,李建成望着夕阳之下,吞噬了自己数千兵马的商洛城悠悠的想道。 既然敌将有本事,那就得小心应对了。突袭猛攻不成,李建成也只能选择正统的攻坚方式。 从第二天起他利用自己兵力雄厚的优势,将商洛城团团围住,开始填平壕沟。他以七万人围城,以三万人监视武关方面,以此将商洛城拢为孤城。 这是卓有奇效的行动,或许是慑于李建成的兵势,武关方面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商洛就此被包围起来,断绝了同外界的联系。 在投石机的压制,弓弩的掩护和士兵的勇猛用命之下,李建成用了一台了的时间堵住了丹水的与商洛城之间的联系,用了三天的时间,将商洛城的护城河给填满了。 之后,猛攻再起,在李建成毫不吝惜生命的狂暴攻势之下,只三天商洛城就显得岌岌可危了。 七万大军连番上阵,不用任何的阴谋诡计,只以堂堂正正的兵势迫敌,这令李靖也颇感为难。 在多方努力之后,李靖又坚持了五天,给予李建成以重创,便再也支持不下去了。 李靖决定撤兵,他以城中的无线电报机和武关方面联系,让他们用水军战舰来接应自己。 尽管丹水并不是水流充沛的大河,但惯于利用船只的李钦依旧在丹水设置有相应的水军部队。丹水的水军被命名为丹水镇,人数为一千人,配备有着装两门小炮六杆抬枪的大艇六十艘,着装四门佛兰机炮的艨艟二十艘,在丹水之上拥有相当的实力。 由于这支船队一般都是在丹水中下游活动,即使在李建成猛攻商洛城之时也没有露面,使得李建成一直都忽略了这支队伍,大大咧咧的将自己东面的军营扎在离丹水很近的敌方。 于是,在十月十一的夜里,李靖的突围展开了。在水军的接应下,李靖从东门突出直指李建成的东营。 本来商洛城有所异动之时,李建成便已经发现不妙,他已然加强了东营的防护。 但这根本就没有什么用处,因为对他们威胁最大的并不是李靖突围而出的队伍,而是来自于江面之上属于丹水镇的舟师部队。 是夜,炮声如雷,火箭遮天蔽月。从江面突然袭来的打击,彻底把李建成打蒙了。他怎么也想不到敌人的攻击是来自丹水,更没有想到敌人的攻击完全以火器为主,而且火器的威力竟然如此的强大。 只短短的两刻钟时间,李建成的东营便彻底的崩溃了。火箭所引起的大火,将整个大营都燃烧起来。无数的士兵,在哀号,在惨叫。他们四散而逃,正好遇上了李靖突围而出的人马,被李靖当头一阵好杀。 一夜大乱,李靖在丹水镇的接应下登船返回武关,而李建成的十万大军则在这一夜中,损伤了两万之众。 ------------ 第一百三十章 定反间书信涂抹 尽管损失有点大,但李建成总算是占领了商洛城,“击败”了李钦一回。 这算是一个不太好,但也不算太差的结果。 只是面对空空如也的商洛城,唐军之中的许多人或许还是欢欣鼓舞,以为这也算是一场胜利。可作为这一路兵马的统领,大唐的太子李建成却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开心什么呢?李元华这家伙完全是把商洛当成了江都丢给我们的。我们自以为计得,又哪里想得到商洛城的麻烦啊?商洛城没有百姓,只剩下空城一座,想要恢复,却是得花不少精力啊。”李建成对此皱眉叹息不已。 “太子殿下不必多虑。商洛城的残败不过是小麻烦而已。我们能从李钦手中拿下商洛城,迫使他后撤到武关,便是我们最大的胜利。有攻占商洛的功劳,我们在秦王面前也能有很多话说了。”中舍人王珪开口劝说李建成。 李建成面色稍缓,但依旧有些不满意:“如果拿下一座空城就算有功劳,那这功劳也太过廉价了。” “那殿下准备何为?”王珪捻着自己颌下长长的胡子不解的询问。 “你说我们继续攻打武关,把武关拿下来如何?”李建成试探着询问王珪。 “这个……我看不行!李钦放在这里的守将,那个叫李靖的很强。若不是我们军力远超于他,只怕……那是一个好对手啊。有他防守武关,我们想要直接拿下,实在太难了。”王珪叹息道。 “那就没有任何办法么?”李建成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我听说此人乃是昔日新义郡公韩擒虎的外甥,如今在李钦麾下位不过车骑,而且没有任何爵位,可谓恩薄。殿下何不使人作书投于李靖麾下,以厚爵陈之,或许可以拉拢他加入我们。”一旁的封德彝给李建成出了这么一个主意。 “车骑将军还算位薄?”李建成瞪大了眼睛。 “没有爵位就算位薄!”封德彝十分肯定的说道:“这件事殿下可以悄悄做,做完之后,又可以大张旗鼓的宣传。没有人的手下是铁板一块。 我猜测只要消息传出去,李靖肯定会有一番麻烦的。无论他是被调走,还是迫不得已出城与我们交战,对我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当然,如果他真的举关投靠我们,那就更好了。” “你这……真是一套接着一套啊!”李建成指着封德彝欣喜不已,旋即他就此事询问王珪的意思:“你看这怎么样?” “可以试试!”王珪思索着回答:“不过一封书信,一位能说会道的说客而已。产出远大于投入,这件事可矣!” “那就这么办吧!”李建成抚掌大笑:“这件事让叔方去,他有勇有谋,应当不会辜负我的期望。你说是吗?叔方!” 说着李建成扭头询问坐于自己下手的一名年约三十的武将。只见他那方脸宽额,浓眉大眼,高挺的鼻梁,古铜色的脸膛有棱有角,仿佛石雕一般,自有一番粗犷豪爽的风度,令人看了心折。 李建成麾下谋士、武将极多,能言会道之辈也不少,但只有谢叔方符合李建成眼下的需求:是自己的亲信,又是高阶武将,容易取得别人的信任,又能言会道,更关键武艺不俗,能从武关突围而出。 “真是好样貌。就冲着他的这份长相,怕是很容易取得李靖信任的。”李建成如是想道,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谢叔方。 而谢叔方也没有令他失望。 当下,他长身而起,拱手向李建成领命:“这件事,殿下就交给我吧!” “好!”李建成大喜,随即命令王珪撰写书信,并没有他自己抄腾一番,并按照封德彝的建议,在某些关键之处故作涂改,做得含糊起来。 当一切有关阴谋诡计的道具都准备好之后,谢叔方出发了。他直接投于武关之下,说自己是李靖的旧人。 既是旧人来访,那李靖自然要好好招待了。 李靖请谢叔方上来,很是诧异的与他相会了。相会的时候,他的身边还有两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作陪。 那是两个看起来很优秀的年轻人,一个飘然出尘,一个悍勇精干。他们立于李靖身后半步,看来是李靖亲信子侄兄弟一流。 李靖见到谢叔方,很确定自己和他乃是第一次相会,心中对他所说旧人之语自然有些意外的想法。 不过他也没有直接拆穿谢叔方,而是客气的请他坐下,命人奉上茶水。 谢叔方说自己有来自李靖舅父的书信,里面说是有极机密的事情,请李靖屏退左右。 李靖当下笑笑:“舅父之书,固然是机密。可小陵、小仲都是我的结拜兄弟,我没有什么可以隐瞒他们的。” 李靖说得很是坚决。 谢叔方知道他的心意不可能更改,也只好将所谓的机密之语告知李靖:“我奉大唐太子建成殿下之命,请你弃暗投明,投效大唐。殿下愿表奏你为东道总管,享国公之爵。” “哦?弃暗投明?你以为我这边是暗,李唐那边的是明?”李靖扬了扬眉头,很是玩味的说道:“现在好像是我大吴更强一些吧。” “自古皆是由北而统南,从来没有听说过由南统北之事……大吴虽强,但根基不稳,终究胜得了一时,胜不了一世。将军乃聪慧之人,应当早作打算啊。” 谢叔方劝说李靖,“李钦此人吝爵寡恩,将军平林士弘、萧铣,可谓立下不世之功,却依旧没有得到封爵之赏,可见李钦气量之狭。 如今我大唐坐拥战将千员,拥百万之兵,正可以东出中原抵定天下,更肯以王,公之爵厚待豪杰,正是如旭日初升之时,将军不抓紧时机为后代谋划一把,更待何时?” “爵位真的很重要么?”李靖疑惑的摇了摇头:“我大吴管制承袭前汉!我这车骑将军,乃是三公级别的高官。陛下待我如何能算寡恩?” “车骑之位虽重,却不可传后。唯有爵位才是封妻荫子的正途。就算是前汉,两千石以上的高官也都是有爵位的。当时就有这么一个说法,无爵有官必不得长久。”谢叔方连连摇头,诚恳的劝说李靖。 “哦?真是这样?”李靖有些惊异,言语间多少有些心动。 他沉默的思索了一会,小声的询问谢叔方:“贵殿的许诺可靠么?” “大唐太子殿下可是储君,他的话有什么不可靠的。你看,这里还有太子殿下交给你的亲笔书信,里面所述正好说明一切了。”谢叔方说着将书信交给了李靖。 李靖接过书信正想打开,突然抬眼看到谢叔方嘴角那一抹淡淡的微笑,心有所感,却是一偏手,将书信交给了立于他身后的那名悍勇精干的年轻人:“小仲,你给我念念。” “哦!”名为小仲的年轻人应了一声,轻轻接过书信,迅速的开封,旋即一本正经的念了起来。 他这一念,谢叔方便明白自己今日的行动肯定达不成目标了。 因为那封信里面的涂抹之处,十分明显,前言不搭后句,一眼便可看出,而对方对此视若无睹,这显然不是因为对方的水平太差,而是对方故意如此。 “该死……我究竟从哪里露出了马脚?”谢叔方对此暗自反思。他悄悄的提起了身上的真气,脚步微微后错,准备迅速逃亡。 但他才刚有些行动,他便感到一股缥缈若仙的气势淡然而细密的缠上了自己。 一股充满危险的感觉涌上心头。 谢叔方觉得自己绝对不能再有动作了,因为再有动作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怎么会这样?在这个李靖的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好手?那些探子究竟是做什么的?居然这么重要的情报都不知道。”谢叔方心中暗骂不已。但事到此时,他就算有再多的不满也是无济于事了。 没奈何的他只能坐看自己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况在自己的面前发生,看着别人在自己眼前演戏。 小仲的阅读只到一半,就没有继续下去了。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读了?大唐太子殿下的文采还是相当不错的。我正想继续听闻呢。”李靖眯着眼睛淡淡的问道。 “大哥,这后面的没法读了?字迹都涂抹了,令人看得不得要领啊。”小仲很是头痛的皱起了眉头。 “唔?怎么会这样?不会是你认不得字吧?”李靖怀疑道。 “怎么可能啊!”小仲连连摇头,旋即将书信交给李靖:“大哥,你看……这信都这个样子了,就算是神仙来也分辨不出啊。” 李靖接过信件一看,也确实是这副模样,当下他很是诧异的询问谢叔方:“叔方老弟,你看这书信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信到底是怎么说的啊!” “这等事情你不是早就知道了,故意这么问我做什么?”谢叔方知道对方故意在玩自己,自然也没有给李靖什么好脸色。 毕竟。士可杀,不可辱! ------------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战武关残阳如血 谢叔方作色,让原本还有来有去的厅堂一下子凝滞了气氛。 谢叔方固然是摆出了一副愤怒的模样,小陵和小仲也恼火的看着谢叔方,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准备。而端坐于谢叔方对面的李靖却依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谢叔方,你这个旧人一见面就给我出了这么一个套子,可真是不够厚道。若不是我提了一个心眼,这件事还真不好说哩!”李靖淡淡的开了口,脸面上依旧没有什么愤怒的颜色。 “彼此为敌,自该无所不用其极……成与不成乃是天命,我无话可说!”谢叔方平静的辩解,他脚跟后错,身体的行动,说明了他的内心,并不如他表现出的那般平静。 他依旧想要逃跑。 “阁下还是在这里安静的待着吧!”他正要有所动作,却发现一个修长的身影“缓步”走到自己的身边,一手按住自己的肩膀轻声诉说。 谢叔方眼睁睁的看着他走来,他想迈步闪避,可身子却像是麻木了一般,丝毫也动弹不得。只能无奈的看着,感受对方那看着轻柔实则强硬的压制。 “不是对手!”谢叔方感受到了这一点,也只能无奈的认命下来。 他安静了。他的安静,让他身后的小陵也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毕竟,方才的那一系列动作所形成的压制乃是由他、小仲和李靖三人联手而成的一种气势密法。通过这等密法,才使得他在短时间里具有宗师的气势,但这样的气势对他自己也是一种负担。 “眼下对方认命了,那自己便不需要继续背负这样的负担,这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小陵如是想道。 “好了,小陵还是把他放开吧!”松一口气之后,小陵的耳边便传来了李靖的话语声。 “好!”小陵点头,放开了谢叔方肩膀,却还在一旁巡游着,做监视。 谢叔方肯定,若自己再有什么动作,那对方肯定还会出手。他知道对方的实力远在自己之上。这就意味着一旦对方出手,自己将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还是老实的听对方究竟是怎么说的吧!就那李靖的表现来看……似乎事情还有转机。”谢叔方猜测道。他从李靖没有下令直接下令抓捕自己的举动中,略微猜出了对方的一些盘算。他不知道这样的盘算究竟是对是错,可无论再怎么糟糕,应该也不会比眼前来的糟糕了。 “大不了一死而已!”谢叔方下定决心,心思反而大定。 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了。所以,他的神情恢复了原本的镇定。 此时,定下心神的他便听到了李靖的话语:“你要那么说本来也没错。不过你却忘记了,对于你们太子来说最需要当心的是什么事情。他的最大敌人,并不是我们,而是他的好弟弟啊。” 这是相当诛心的话语。对于这样的话,谢叔方心中是完全认可了,但因为牵扯到关于皇家帝位之争的事情,也却不好当着别人的面,露了痕迹。 于是,谢叔方沉默着。 而他这等沉默的模样,看来李靖的眼里,却是一种默认的行为。 “如果,你们不执着的要夺取武关的话,我想我们应该能达成一些协作的。”李靖微笑起来。 他也不等谢叔方回答,便命人拿来笔纸写了一封书信,将其交给了谢叔方:“这是我给你们殿下的回信。你们说了些什么,你也可以看看,我是真的希望……我们两方可以和平共处的。” 接过回信,谢叔方宛如做梦一般的离开了武关。他没有想过李靖竟然真的对自己放行。整个会面除了最终的目的没有达到之外,一切似乎都还向好的方向发展。 带着疑惑和遗憾谢叔方返回了商洛城。他向等候已久的大唐太子李建成和同僚汇报了自己这次行动的成绩。 虽然预定的计谋被人识破,可毕竟也从李靖拿到了一封回信。这么也不能说是毫无成果。 只是,这封回信里的内容,让包括李建成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闭上了嘴巴。 信里写的事情真好啊! 对我们威胁最大的的确是天策府,而不是其他…… 只是,这样的话,有李靖那边的大吴提出是不是有些令人啼笑皆非了呢? 两边可是敌人啊! 但,他们说的确实很对。 “殿下,你看……”王珪小心翼翼的询问李建成。 他没有多说,可话语中的意思已是十分明显了——我们要不要按照他说的去办? “我到底还是大唐的太子啊。”李建成板着脸,面无表情的说了这么一句,随即下达命令,“大军准备明日兵发武关。” “殿下……这!”李建成突然下达的命令让他账下的众人都惊疑不已。 “武关我们必须打一打了,因为今天的事情!”李建成淡淡的说道。这也是一种解释,很快王珪和封德彝就明白了,李建成的顾忌——天策府的探子也是无孔不入的啊。 老大做出了决定,那下面的官员将领旋即开始了准备。 武关位于丹水支流,武关河之北,关城建立在峡谷间一座较为平坦的高地上,北依高峻的少习山,南濒险要。关城周长六里,城墙用土筑,高九丈,略成方形。东西各开一门,以砖石包砌卷洞。 兴统元年十月十三日,大唐太子李建成同兵七万降临武关。 李建成的中军布在一个小丘上,以重甲步兵为主,装具骑兵为副。 前锋军由盾牌兵、箭手、刀斧手和工事兵组成,配备了檑木、云梯、楼车等攻城的必须工具。 左右侧翼军每军五千人,清一式都是骑兵。 中军的后方尚有两枝部队,既可防御后路,又可作增援的兵员。 此时太阳升上中天,普照大地,映得兵器烁烁生辉,更添杀伐的气氛。 战鼓敲响。 一百五十多辆专挡箭矢的铁牌竖车,开始朝竟陵方向移动,每辆车后隐着十多名箭手,只要抵达适当距离,便可以从竖高达两丈的大铁板后往城头发箭,掩护其他人的进攻。 看来全无美感只像一块块墓碑般的铁牌车可不是闹着玩的,在战争的过程中,这些傻大粗黑的玩意可是能给已方带来最好的防护。 楼车开始推进,像一座座高塔般往他们移来。 在楼车上的战士,由于高度与墙头相若,故不但可以把整个城头笼罩在箭矢的射程内,当拍贴城墙时,战士还可直接跨上墙头,攻入城内去。 号角声大起。 数以百计的投石车在数百名工事兵的推动下,后发先至,越过了楼车,追在挡箭铁牌车之后。 而在投石车之后,抬着云梯的工事兵和保护他们的盾牌兵,以及大量的弓兵开始移动,后面跟着的是冲撞城墙城门的擂木战车。 以投石机、床弩之流进行第一波压制,以铁牌车护卫楼车、弓箭手、云梯兵接近关城,用弓箭掩护云梯的架设和刀盾兵的进攻——古代的攻城大体就是这么一个套路。 李建成此时也并不例外。 事实上,他还更近一步派出了影子刺客杨虚彦去刺杀李靖,意图在最初时刻就干掉李靖,让关城群龙无首,彻底的混乱。 尽管去往武关的谢叔方告诉李建成,李靖身边有高手守护,但李建成依旧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高手?有多高?是宗师么?就算是宗师也没用,影子刺客杨虚彦可是连宗师都可以杀给你看的人呢。” 以正战,以奇合,李建成对于基本的战斗规则还是十分明了的。 “武关的守军只有两万多一点……我倒要看看,凭借着这点兵马,你到底能抵抗我多久?”李建成想着,微微的眯起了眼睛。 武关是没有护城河的,所以李建成的兵马一开始就直驱城下。 看着气势汹汹而来的唐军,城头上的李靖不自觉的揪起了眉头:“本来以为可以说服李建成离去的,却不想李建成做出了最令我意外的选择。奇怪,难道李建成要和我死磕到底?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我知道的是,我们必须给李唐一个教训,让他们知道,我们大吴不是他们可以随意侵凌的。”站在李靖身后的那名形状威猛的年轻人虎虎生威的说道。 “嗯,就按你说的办了。小仲,我可是把这边都交给你咯。”李靖笑着,轻轻的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放心,我寇仲可不会让你失望呢。”年轻人拍着胸脯保证:“先是王世充,然后是你们……师父让我当左将军,我就必须打出左将军威名来。”寇仲小声的说道。 他抬起一块重若百斤的大石,冲着左右的士兵大喝道:“各位,不必担心,这些人也就这个样子,只要我们万众一心,便一定能够守住武关的。” 说着,他暴喝一声,运足全力,把大石往冲到离城墙只有十七丈许的挡箭车掷去。 大石先升高丈许,接着急旋起来,疾往挡箭车的竖板投去。 城外城内的人都瞪眼看着,但若这样子可以用一块石头把挡箭车箍毁,则谁都不肯相信。 但寇仲确表现出惊人的神力和准绳。 “轰!” 大石正中竖板,还把竖板砸成粉碎。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挡箭车不往后退,反往旁倾跌,“蓬”的一声颓然侧倒,压伤了十几个人。 众人均看呆了眼。 守城将士爆出震天采声。 寇仲知时机成熟,狂喝道:“投石放箭!” 呐喊声中,分布在长达一里的墙头上,以百计的投石机弹起的巨石,与无数劲箭,雨点般往攻来的近万敌人投去,一时车仰人翻,惨烈之极。 箭来矢往,李建成的唐军也并非只挨打不还手的弱鸡。他们顶着守兵猛烈的进攻而向前,用自己手中的武器回敬,一下子就将战局拖入互相交换生命的境地之中。 一块块巨大的石头,一根根坚硬的铁箭都在武关的城墙上留下了许多痕迹。守城的士兵有的被巨石砸成了肉泥,有的则被铁箭穿成了糖葫芦。 巨石和铁箭像飞蝗般往墙上投来。 城上守兵纷纷躲往城墙或防御木板之后。 轰隆声中,巨石投中城墙墙头,一时石屑横飞,动魄惊心。 一时间关上已经成了地狱。 而关上的攻击猛烈,关下的攻击也没有停歇。手持弓箭的唐军士兵丝毫没有顾忌那些已经爬上云梯的同伴,依旧朝着关上射箭进行压制。 而面对身后那无数飞落的箭矢,冲在前面的唐军士兵也没有因此而胆怯,用嘴咬着战刀,就这么顺着云梯往上爬。 不时有唐军士兵要么被滚石砸中,要么被身后的箭矢误伤,从半空中掉了下来,发出一声声地惨叫,却没有让后面的唐军士兵有半点犹豫。 凭着这些唐军士兵如此不要命的冲击,很快,就有唐军士兵冲上了关口。 那些唐军士兵显然对攻城的程序很是熟悉了,爬上女墙,便是将嘴巴咬住的战刀摘了下来,朝着上头不断地挥舞,同时手臂一撑,便是翻过女墙。 吴军士兵自然也不会如此坐视唐军士兵就这么轻轻松松冲上来,早就准备好的大吴军士兵开始丢下滚石,热油和石灰瓶,并抄起手中的刀枪与唐军士兵厮杀起来。 这一番拼杀拼的自然是各尽所能毫不留情了。 刀光剑影,鲜血泼洒,残肢乱飞,城头上的拼杀一下子就进入了极为惨烈的战斗之中。 当时的情况是这样的,吴军占有地势和武器上的优势,而唐军那边则是兵力更为雄厚一些。 武关之下,地形狭窄,唐军兵力上的优势无法完全发挥出来——狭长的地势,限制了唐军正面展开的宽度,李建成无法只能以轮换的方式,反复进攻武关。 残酷的厮杀,如潮水一般的冲击从早上一直持续到了夕阳西下时候,才随着清脆的鸣金声响起而结束。 残破的痕迹,焦黑的血渍,受伤士兵的呻吟,战死者的尸体。只是一天功夫,城上城下已是一片狼藉。 论伤亡,唐军和吴军都损失不小,但没有人将其放在心上。 攻关隘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是一件很需要耐心的事情。 尽管拥有数万兵马,可李建成从来也没有指望自己一天就拿下武关。对面的李靖不肯投降,这让李建成清楚的明白自己想要拿下武关就必须用更多的时间,更多的鲜血来祭奠才行。 今天不过是第一天,急什么呢。 “只要伤亡不超过三万……”李建成暗暗念叨着,用接近一半的兵力损耗来换取一个武关,他觉得还是可以接受的。[.] ------------ 第一百三十二章 刺客来袭灯火明 战斗结束了,夜幕降临,武关城头之上依旧灯火通明,一队队士兵小跑着前进,吆喝着进行着新一轮的准备工作。 今天的战斗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的一段日子武关依旧会遭遇来自唐军的不断进攻。 唐军不弱,这是在商洛城就知道的事情。今天众人对这一点有了更加深刻的了解。为了能够守住武关,他们必须更加的努力才行。 士兵们在各自直属长官的带领下,迅速的进行新防务的安置,包括石弹的切割,擂石、滚木的配置,油锅、火油的搜集等等…… 作为天下有属的雄关,武关的物资储备自然是极多的,但它们不可能完全安置在城头。城里的大仓库才是它们安家的地方。如何将它们运上来,运送多少这是一般士兵们需要考虑的事情。 而与普通的士兵不同,作为武关的最高长官李靖、寇仲和徐子陵,此时则聚集在武关城楼之内,对着蜡塑的武关及其周边地形的沙盘,商讨接下来的战斗究竟该怎么打。 “西城的防御必须加强,同时得有相应的部队作为预备……另外,从淅阳郡调来的部队什么时候能到?”李靖看着沙盘上的布置,小声的说着,同时问起了有关援军的事情。 “从淅阳过来的部队还需五天才能抵达……这只是先头部队,一共是三个神机镇,一个车镇,总兵力在一万七千人的样子。至于后续的炮镇,那速度就慢了……你知道从荆州到这里山路颇多,而完备的公路,我们还没有完成。”寇仲小声的向李靖通报了情况。 “是吗?那就是说我们眼下的苦日子只要再坚持五天就好了。只要神机镇加入我们的守军,李建成想要攻下武关那就是做梦!”李靖欢喜起来。 “也许,我们可以利用车营一部,配合水军的优势将援军送到李建成的后方截断李建成的后路,将他包围起来?”寇仲适时提出建议。 “不需要啊!这一战我只打算让李建成知难而退就好。我不想过于为难他的。若是我们干掉了李建成,你说这件事情对谁最有利呢?”李靖微笑的反问道。 “这……”寇仲一下子记忆起来:“是了,李建成还是李世民的哥哥呢!” 正说着,突然在一边闭目养神的徐子陵猛地睁开一对虎目,透射出连见惯见熟他的寇仲也大吃一惊的慑人异芒,沉声道:“何方高人,为何有大开的中门而不入,却要在屋顶上盘桓呢?” “什么?有人?”李靖和寇仲齐齐吓了一跳。 虽然他们刚才因讨论问题而心神分散,可来人竟然可以瞒过他们的耳目而来到头顶,便知来人的本事当真是非同小可。 两人正惊讶着,突然听得屋顶响起一阵震耳长笑。 随即便听得“轰”!一声巨响。 瓦顶破碎。 随着尘屑木碎瓦片,一个雄伟的影子自天而降,来到众人中央的那一张沙盘桌上。 只见他如此嚣张的出现,众人都明白来着是敌非友了。 寇仲首先反应过来,拔出背后的长刀,怒喝一声,全力出手,毫不容情。 此时,夜以深沉,尚有一个时辰就是子时了。 真是令人入睡好眠的时节,可眼前的这人所作所为却是要打破这等宁静的。 对此,徐子陵、寇仲、李靖都是恼火不已,不过思及对方很可能是李建成那边派来的刺客,想起双方的敌对,三人又明白这是可依理解的事情。 但见,那人身穿夜行劲装,脸上戴着一个五彩缤纷,却是狰狞可怖的木制面具,披散了头发,面具边沿处可见浓密的虬髯,状极骇人。 虽看不到他的庐山真貌,但紧身衣下显示出来的体型已有慑人之姿。 其高度不但可与寇仲等三人相比,且非常壮硕,这可从他的虎背熊腰、宽阔的肩膀、粗壮的脖颈以及一双特大的手掌看得出来。 他的身体每一个部份分开来看都予人粗犷的感觉,可是揉合起来整体而观,却是健美匀称,有着灵巧矫逸、健美无瑕的完美姿态。 手上的兵器是一杆长柄大刀,刀柄长达三尺,刀刃长达四尺,刀身雪亮而略作弯曲,给人以生冷锋锐的感觉。 真是一把强大的杀器。 他提着这样的杀器出现在这里,便是要来杀人的。 可他没有想过,面对自己的突袭,对方竟然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反而在第一时间里组织了反击。 此时他双足才踏上桌面,寇仲的井中月已化作一道精芒,疾斩他下盘。 劲气漫厅,即使以徐子陵和李靖的高深修为也不得不后退了两步,离这两人更远一些,以闪避两人之间攻伐所产生的余波。 这一刻,李靖双目掠过惊异神色,但脸上却依旧平静异常。 而此时,徐子陵则闭上眼睛,似懒得理会的不闻不问。 “好机会!”来者暗道一声,便听得“锵”的一声,来犯者长刀下挑,一缕寒芒闪过,锋利的长刀,正中寇仲的刀锋处,准确迅疾得令人难以相信。 他以长刀扫挡寇仲的战刃,寇仲丝毫不会奇怪,因为他既有胆孤身破瓦而下,自该有此本领,那长刀必然也是和自己手中宝刃一般,却是不容易对付的。 这下真的不是很好呢! 寇仲皱眉。 从对方能尽破他井中月的所有变化后着,有如命中咽喉要害般只点正在节骨眼处来看,便无法不使他大吃一惊,锐气立挫。 而就在这时,罕有匹俦的惊人气劲,像山洪暴发般从棍端传入刀锋内,把寇仲强猛的螺旋劲气冲得七零八落,差点连井中月都给地挑得甩手脱飞。 寇仲那想得到来人强横至此,幸好他的经脉在他回到江宁的消息之后,得到了相应的维护,令它进行了脱胎换骨的改造。令他丹田之力过于强大,真气容量激增,补充内息的速度,也大幅增长。 之后,旧方刚消,新力又至。 寇仲急提一口真气,登时把对方入侵手内的气劲化去,“唰唰唰”一连三刀,暴风雨般往来人攻去。 那人也是奇怪,一声不吭的连挡他两刀,接着一个翻腾,越过寇仲头顶,长刀用力的扬起,化作一柱黑芒,朝安坐铺子尽端桌后的李靖激射过去。 李靖凝然不动,有若泥塑石雕,直到那一抹寒芒离他脸门只馀五尺距离时,他左手按上桌沿,右手则闪电掣出自身的佩刀,但见一道银光闪过,便由听得“噗”的一声声响,长刀疾劈银刃。 一击之下,气劲四散,桌子却夷然不动,连桌面上的蜡制沙盘也没有翻侧,只是刚才李靖、寇仲坐过的椅子却四足折断,颓破倒地。 “乒!”劲流横逸。李靖上身后晃,脸上抹过一片红云。 而那人则借力升起,往后翻身,手中长刀在电光火石的刹那中再连挡寇仲两刀,先挑后扫,都以令人难以相信的准绳,点中刀尖,教寇仲生出有力难施的无奈感觉。 此人武功之高,差可与婠婠相比拟。 那根估量重达十余斤以上的长刀,在他一双手上如拈稻草般舞动得轻巧自如,只此便可知他膂力强绝。 此时他足尖点地,雪亮的锋芒作漫天光华,把追击而至的寇仲笼罩其中。一时间什么也看不清楚了,旁人之间两道人影倏进忽退、刀刀交击之声不绝于耳。 他们均是以快打快,兵器撞击的声音密集得像雨点打在瓦片上,清脆动听。 “锵”! 也不知过了多久,局面并没有多少改变,只顾得自己得到眼前能够得到的东西。 当下,李靖剑回鞘内,紧紧的盯着他,冷声猜测道:“来人可是吐谷浑伏允之子伏骞?” 那人发出一阵震耳长笑,再挡寇仲一刀,借势升起,“嗖”的一声从瓦顶的破洞冲了出去。接着声音传回来道:“领教了!” 到最后那了字时,人已在百丈开外,速度迅若流星。 “锵”! 寇仲亦回刀鞘内,骇然瞧往李靖。 李靖深吸一口气道:“想不到他如此厉害,就算我们三人联手,恐亦留不住他。” 寇仲情绪平复过来,抬头仰望破洞外的夜空,皱眉道:“这虬髯小子是甚么意思?是想显示实力,还是要有别的念头?” 徐子陵的声音传来道:“他不是伏骞,而是影子刺客杨虚彦,只是改用长刀,希望我们猜不中是他吧了!” 李靖和寇仲两人愕然互望,反心中释然。 杨虚彦最擅长匿迹藏踪之术,能避过他们耳目来至近处毫不足奇。 寇仲移到一旁,挨墙坐地,瞧着那一片混乱,木屑满地的劫后情景,骂道:“定是李建成派他来杀我们的。” 李靖吁出一口气道:“他的武功比我猜想中更高明,最厉害是他那飘忽无定,似前实后的身法,教人难以把握。” 又瞧往徐子陵道:“子陵怎会猜得他是杨虚彦?” 徐子陵坐了起来,与寇仲脸对着脸,中间隔了一地破碎和东歪西倒的桌椅,微笑道:“他虽以种种方法隐瞒身份,既改变身法步法,又舍弃以剑芒惑敌的绝技而改用战刀,但变不了的是他森冷酷烈的真气,所以他甫出手我便知他是杨虚彦。” 寇仲恍然道:“难怪他不去惹你,正是怕给你认出来。” 旋又皱眉道:“但他这样来大闹一场,究竟于他有甚么好处?若他以为如此这般便可嫁祸别人,那只是个笑话。” 徐子陵瞪着寇仲好一会后,缓缓道:“他此来是为了要杀你。” 李靖愕然道:“杀我?若他要杀我,该用回他擅长的兵器才对。他究竟做什么打算呢?” “这或许只能有他自己能够明白了。”徐子陵和寇仲对此也完全没有头绪。 ------------ 第一百三十三章 叹鸡肋唐军后撤 一击不成,随即远遁。在没有非常必要的情况下,刺客一般都会如此做。 刺客的确是不怕死的,但命只有一条,究竟该什么时候竭尽全力,连命都搭上,却是得看刺客自己的想法和觉悟了。毕竟再怎么样,刺客也是人,他们也有属于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理想抱负。 而知名的影子刺客杨虚彦和别人更是不同,身为大隋前太子后代的他,尽管眼下没落了,寄生于“仇人”的门下,但内心深处未尝没有想要恢复荣光的念头。 重建大隋,这是他的政治理想。为了这个至高愿望他能够牺牲许多,也能够忍耐许多,但这一点也使得他有别于过往的刺客,那就是……他很怕死! 他得到过许多,也失去了许多,他还有着属于自己的心愿需要完成,所以他不愿这么容易的死去。 既然杀不了李靖,那他便果断后撤了,从武关之上越城而下,两三下就回到了唐军大营之内,将自己失败的事情告知李建成。 “李靖的身边有高手?阻挡了你的攻击?”听了杨虚彦的报告,李建成轻轻的扬了扬眉头,“你看得出阻挡你的人是谁么?尽管江湖上藏龙卧虎的人不少,可能够阻止你的想必也不是无名之辈。” “好像是徐子陵和寇仲……从他们的样貌和自称上,我看得出来。”杨虚彦低着头平静的回答道。 “这两个家伙?”李建成有些诧异:“他们不是王世充手下,后来又被王世充通缉了么?怎么会……对了,他们是李钦的徒弟。难怪……”李建成想到了这一点,自然也恍然起来。 有徐子陵、寇仲这两位高手的存在,刺杀变得不那么可行。李建成只能将这件事暂时放弃,转而以军事手段攻略武关。 惨烈的厮杀开始了。一辆五天不曾间断的猛攻,令武关隘口处处残破,古老的关墙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缺口。 而李建成的大军也在你来我往的攻城厮杀中,战损了两万有余,其中也包括他麾下长林军的数百人马。 “敌人不弱啊!”随着又一日战斗的结束,看着各自退去的敌兵,站在城头之上的李靖和站在楼车之上的李建成都不约而同的发出这样的感叹。 这个事实虽然是早就知道的,但无论是李靖还是李建成都没有想过对面的敌人竟然会有如此的韧性。 “他们进攻(防守)得如此坚决,究竟是为什么呢?”两人心中皆有不解。 在李靖看来,李建成在知道武关难打之后就应该放弃,而不应该在武关与自己死磕硬碰。毕竟,自己虽然拿下了武关、商洛可驻扎于此的士兵都不是什么强大的人马,就已经说明自己暂时不想攻打关中的想法。 对于此,李建成应该明白,可他为什么不愿接受呢?——李靖不解着。 而李建成那边也在同样疑惑类似的问题:“武关这老旧的关城已经是这样了。我听说李钦已准备在武关之后建立新关——既然这样,那是否防守武关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为什么他们还要死守武关不放呢?” 李建成并不知道,武关之后的新城只是为了为武关提供物资和粮草资源的,以武关的地形,自然还是将关城锁喉设置在这里才对。 而李靖也不清楚,就在李建成攻打武关的同时李世民也领兵对西凉薛举发动了进攻。尽管没有人提起,可李建成无疑将打武关和李世民打薛举视为了一场对比。李建成以为李世民能够平定西凉取得胜利,所以他也祈盼自己能够拿下武关以证明自己不弱于李世民。 因为彼此之间的想法不同,战斗不得不继续下去。李建成一次又一次拉低了自己所能接受的最大伤害的底线,但随着后方援兵的到达,武关的防守不是变得更为虚弱,而是越发的坚强起来。 第六天,新增援而来的神机镇在武关那残破的城墙上露面了,他们用自己手中的火枪给予唐军以极大杀伤。唐军攻杀半天,连城墙都还没搭上就死伤数千人,令李建成大呼受不了。 尽管李建成能够接受为了攻占武关而付出相应的牺牲,但他怎么也不希望这样的牺牲变的太大。最初,他能够接受的是牺牲三万人而拿下武关,而在战局不断发展的现在他接受的牺牲已然提高到了五万人——这已经是一个十分危险的数据了,以十万人而论,五万人几乎是原本出征大军一半的规模,而以七万人而论,五万人更是占据攻城兵力的七成。 事实上到了第六天,唐军在武关城下已经折损了三万多的兵力。若不是这些兵力的折损是一天天叠加而来,只怕几天下来唐军就要崩溃了。 而今天几个波次的冲锋,就让自己就倒下数千兵——这是李建成无法接受的,他不得不早早鸣金收兵,停止了向前的进攻。 收兵回营,李建成沉起了脸,今天的战斗令他意识到武关以不好攻克——李靖是一个名将是一方面,但更关键的是李钦军的援兵已然抵达。 原本在武关防守的吴军就有两万多人,在多日消耗之下,已然不足一万。 李建成不想放弃,就是他认为在自己不断的攻击消耗之下,武关的守军会越来越少,最后被自己攻下。 如今,现在武关之后有新的援军到来,让武关的兵力恢复到了两万有余。 兵力的补充,武器的强大,令李建成头痛不已。 “还要继续打下去么?”于是,在气氛凝滞的中军帐里李建成很是疲惫的询问自己的手下。 这一刻,他真的是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武关这么难打,我就应该见好就收才对。”李建成想着,心中又有些不甘:“若我这边撤退了,世民那边又取得了胜利怎么办?” “我看我们可以准备撤退了。征战近一个月……士兵们已经疲惫不堪,而敌方援兵又至,守备力量有了很大的提高。再打,不过是徒耗兵力罢了。”中舍人王珪劝说李建成:“我看我们应该回归商洛,将商洛城立做一个要塞才是。” “加强商洛的防御?那也是无计可施之下的事情。”李建成小声的念叨了这么一句,心中还是有些不舍。 他从主位上站了起来,撩起军帐的门帘,走到帐外,遥遥的看了看城墙已然坍塌大半,包装破损,露出里面黄土的武关。 “都已经打成这个样子了居然还拿不下!武关,还真是一块鸡肋呢。”李建成喟然叹息。 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昔日三国曹操于汉中之役说了这么一句,其用意很快被杨修给猜了一个结实:“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不若早归!”——杨修妄测上意被曹操给宰了,但这句话的含义却自古流传下来。 中军帐里的众人都听得真切,自然晓得李建成心里别扭的情感。 有一个太能干,而且对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虎视眈眈的弟弟的确是一件令人难过的事情。 李世民太能干了,又被那些尼姑看上了,所以……太子殿下才拼命想着要立功。 但,武关太强了,吴军也太强了。 虽然眼下的武关已经被打得残破不堪,但援军的抵达,却让原本岌岌可危的吴军恢复了战力。 三个神机镇,一五千的火器兵,这与自己野战都够了更何况守住武关呢。 武关不好打,最好撤兵。 但李建成又拉不下撤兵的面子。 他担心西凉那边传来捷报,进而令自己被比下去。 骑虎难下,这便是李建成眼下最头痛的所在。 “有没有更好的办法?”李建成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殿下,我们可不可以佯装撤兵,引诱守军来追,对他们进行伏击,并趁机赚取武关呢?”封德彝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 “诱敌么?这似乎有点意思……你的想法究竟是怎样的呢?”李建成闻言,眯起眼睛思索了一会,轻轻的点了点头,旋即询问封德彝具体的方案。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封德彝见自家主公对这件事情很有兴趣,顿时大喜,他意气风发的站起身来将自己的谋划合盘托出:“……夺取武关的关键就在于速度和精锐。我建议让薛万彻将军率长林军与骑兵一道完成这对武关的最后一击。” “嗯!这确有几分可行。不过,要是武关的敌人并不出城,那怎么办?”王珪认可的点了点头,旋即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 “如果他们谨慎,那我们也只能自认倒霉了。”封德彝对此也无可奈何。 毕竟武关就在那儿,强攻都拿不下他,更惶若攥城了。 本来这等计谋都是针对敌人会上当的情况进行设置的,若敌人不上当,自然也只能徒呼奈何了。 “嗯!”李建成闻言点头,“行,那就这么办吧!” 太子做出了决定,唐军便开始了行动。 大军连夜拔寨而起偷偷摸摸的离开大营,摆出一副连夜撤退的模样。 就这个时代的标准而言,唐军无疑是精锐的。他们撤退的行动十分隐蔽,武关之上根本就没有发现他们的异动。 直到第二天天亮,李靖出城楼用望远镜观察唐军的大营,才发现情况有些怪异:“为啥唐军大营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行动?难道……” 李靖心中有了猜测,他让徐子陵带领骑兵侦查,不一会就得到情报:“唐军都走了!大营里空无一人……就篝火灰碳留下的遗迹来看,他们至少已经走了数个时辰了。” “是吗?那我们总算可以松一口气了。”李靖放松着说道。 “李大哥,我们不出城追击唐军么?”寇仲激动的建议道:“带领骑兵从后面掩杀过去,适时冲击李建成的本队,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 “然后呢?我们击败李建成之后呢?甩了唐军的面子,让他们继续攻打我们吗?”李靖翻了翻白眼,重重的摇头:“李建成是我们用来牵制李世民的重要棋子,陛下并不想将他打得太惨。他肯自行退去,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件好事!” “可就这样被他夺了商洛城……而且还是在那样的日子,这对我们来说可是很没面子的啊。”寇仲对此依旧有所不甘。 “没事!陛下并不在乎这个……事实上,我昨夜刚刚接到陛下的密令,其中也有关于你们两位的调令。”李靖对此依旧平淡而从容。 “师父怎么说?”徐子陵和寇仲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了。 “武关以防御为主,不得追击李建成之军;我军下一阶段的攻略方向是放在东海和巴蜀方面。听说李密在失败之后,已有颓废归隐之心,主公已经派沈落雁北上,和徐圆朗、徐世绩,秘密接触了。不过,听说佛门中人也试图通过某种渠道说服李密,让他投靠李唐。”李靖小声的说着自己刚刚的得到的消息。 “慈航静斋的人真的很讨厌呢。”寇仲皱起了眉头,很是不爽的说道。 “可是……”徐子陵还是有些别的看法:“他们也是为了天下的安定啊。” “天下的安定?他们只是为了他们自己而已。眼下师父的势力最强,他们要是真的为了天下的安定,就应该帮助师父说服四方群雄才对。他们拼命给李唐,确切的说是给李世民拉功劳加实力,不是为了他们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呢?”寇仲对此很是不屑。 “这么说也是!”听着寇仲的话,徐子陵点头,对此也无话可说。 “这些都是旁的事情!接下来,我要说的是和你们有关的事情……”李靖淡淡的开了口:“巴蜀和东海是我们下一段时日的目标。陛下有意同时开辟两处战场,他决定亲征巴蜀,而让小仲独当一面负责东海的战事。所以……” 李靖说着稍稍提高了声音:“陛下令左将军寇仲前往江宁,准备北伐。而让子陵,前往夷陵,准备西征事宜——陛下已经抵达夷陵了。” “什么?师父打算御驾亲征?”听了李靖的话,徐子陵和寇仲越发诧异了。 ------------ 第一百三十四章 西进巴蜀暗潮涌 新的战争准备,在李钦称帝之后就开始了。 但这只是在准备。事实上,在李钦称帝之后,吴国的主要动作不是进一步的对外扩张,而是收缩,稳定,建设。 对于李钦来说,战争的准备现在就可以进行,但战争的发动却至少得在半年之后。 而战争的方向也是显而易见的,北面和西北都不是适合进攻的好方向,唯一可以选择的就是东北和正西。 东北方向是东海的李子通和李密,他们都是比较面的人。 李子通是小角色,虽然据有江都,但战力不强。 李密新败,士气也很低落——根据从北边传来的情报,李密已经没有心思再争霸天下了。他急切的想要找到下家。 佛门的人找到了他,极力劝说他投靠李唐,他很有些心动,但大体还处于左右摇摆的犹豫之中。 上有所好,下比从之。李密自己都失去了信心,更别说他麾下的那些人了。 有准确的消息说,瓦岗军的将领们已经在自谋生路了。 “东北方向的战斗,打可能只占了两分,剩下的应该都是后续的内政和谋略上的安排了。这个时候,口才似乎比军略更加有效。”李钦和自己麾下的谋士商量一番之后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两分战斗,三分谋略,五分政治,这就是东北向的情况。 考虑到自己今后可能要把这一切都交给寇仲,所以李钦从现在开始就有意培养寇仲的战略和威望。尽管他在自己军中的名声并不明显,但从他帮助王世充击败了李密来看,他的手段应该是足够了。 所以,李钦让他独挡一面,还派了沈落雁去辅佐他。 至于西面的巴蜀,那是一块安宁祥和的地方,想要拿下那里,除了对相应的人进行威慑之外,李钦估计自己最重要的就是打通前往成都的道路。 “关键就在于巴东和巴郡这一线……只要我能控制这里,能够让朕的军队和物资通过,那成都便唾手可得了。”李钦如此认为。 他将这样的想法和自己幕僚们说了,也得到了他们一直的认可。 方略就是这么一回事,如何实现这个方略却是另外一回事。 “你看,我们该怎么做?”在简陋的吴皇宫里,李钦将自己麾下还在江宁的将军幕僚们召集起来,商讨征伐巴蜀的策略。 “听说巴蜀的独尊堡和宋阀有很深的联系,宋缺长女宋玉华便嫁给了独尊堡的公子解文龙……陛下若想拿下巴蜀,只怕最好和越王商议一番。”军师将军虚行之这样向李钦建议道。 “越王我不会忘记的,想要拿下巴蜀自然需要越王的帮助。但是除了越王那边,我们自己也得进行一系列安排才行。”李钦点点头,思索着说道:“想要拿下巴蜀,最重要的就是道路。从巴东到巴郡这一线水流湍急,暗礁遍布,我们一贯赖以闻名的船队怕是无法顺利的通过。” 说道这里,李钦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听说有专门航行在巴郡和巴东一线的船帮。玉真,你有没有办法联系上他们。”李钦看着站在风天清下手的云玉真小声的问道。 “三峡船帮我都尝试过了,但他们似乎得到了严令,都不敢和我们接触。”云玉真认真的回答:“我详细试探过他们。得到的情况是,不与我们接触的命令乃是从独尊堡发出。听说在成都,独尊堡已然在筹备什么自保联盟了。” “自保联盟?他们以为结成一个联盟就能够阻止的了朕么?”李钦扬了扬眉头。 “现在已经是十月了吧!”李钦突然提起日期。 “是的!”虚行之点头。 “十月,天凉了。农活也结束了……”李钦淡淡的说道,提出了一个办法:“如果我们组织夷陵到宜昌一带的百姓修路。你说能不能在四个月之内,将这一段地区的道路铺好。朕是说,从用水泥来铺路,也不用多高的规格,只需一丈宽,两寸厚即可……如果我们能做到这一点,那我们物资军械就能运送到宜昌,这对我们进军巴蜀是很有好处的。” “如果是用钱粮支付的话,我想应该没问题。只要我们出得起价格……”虚行之思索的点了点头。 “粮食绝对不是问题。只要他们肯做,我就能够提供给他们所需要的粮食。”李钦微笑的说道:“水泥,竹条,钢筋,石块,砂砾……用这些东西组成的路面,应该足够我们辎重大车通过了。” “可以试试!如果我们能够按时完成的话。那我们完全可以做到一边进兵,一边修路。”虚行之轻轻的点头。 “那样会慢很多,比我们想象的。”岑文本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没什么,慢就慢一点。如果李唐想趁机插手巴蜀的话,朕不介意在成都城下和他来一次决战。”李钦淡淡的说道:“已经过去两个多月了,我们已经缓过一口气来。等到我们发动巴蜀攻略的时候,一切都会不同的。” 他的话语很平静,但平静之中带着从容的自信。 “这……”岑文本迟疑的想了想,最终还是认可的点了点头:“陛下所言甚是。” 作为大吴帝国的高层,他清楚的知道在第二代火枪,也就是杠杆式步枪已经完全定型生产的现在,仅以当涂一地的军工厂来说,一个月便能生产火枪四千杆——这还只是军工厂现有的产量。而在当涂,在襄阳,在江陵,军工厂的建设与扩建都已经逐渐接近于尾声,估计下个月就能全面投产。到那时杠杆式火枪的月产量将达到六千杆的规模。 一个月武装一个神机镇,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从十一月开始一个月就能有六千杆火枪入列,那么等到军队正式攻略巴蜀的二月,四个月的时间,足够李钦军配备两万四千杆杠杆式。 而一旦将这两万四千杆火枪分发下去,交到熟练的士兵手中,李钦估摸着以这样的兵力配合足够的火炮,或许就能打到成都城下了。 “时间……只要再有两三个月就好了。”大家都这么想着。 想归想,做还是要做。李钦这边的野望很好,但能不能实现却不是由他决定的。李钦这边能够做到的只是按部就班的进行,我行我素的进行自己的准备工作了。 于是,兴统元年十一月初三,大吴募集民工修路的榜文下到了地方,随着一艘艘航船将筑路所需的钢筋、水泥运到夷陵。整个夷陵郡顿时沸腾起来。 十一月已是猫冬的寒冷季节,但为了李钦提供的每日三斤的粮食,还是有大把的人们愿意在这样寒冷的季节出门干活。 冰冷刺骨的寒风挡不住他们的热情。不过两下三下,人们便已经热切到额头冒汗,只有脱光膀子才能散热的地步。 修路,不单单是为了李钦的进军,也是为了他们自己与外界的联系。 “想要富,先修路!”这一点在这个时代虽然没有人做出总结,但其中的关键大伙依旧有朦胧的印象。 是以,工程的进展比李钦所现的要快上许多。不过到了十二月底,也就是接近年关的时候,从夷陵到宜昌的这三百里水泥小路便已经在十万百姓的劳作下完成了。 而随着这一段道路的筑成,李钦军的物资也源源不断的从夷陵转移到了宜昌。 大军在宜昌集结。 到了正月二十,小小的宜昌县附近已经云集了吴军的五万兵马。 这五万包含神机镇的六个,骑兵镇的一个,车兵镇一个,炮兵镇两个——在建立帝国之后,李钦将自己的军队重新进行的整合,明确规定了一个镇的兵马就是五千人。 而随着十镇兵马的集结,各项物资的调配,各路将领官员的抵达,无论李钦的动作再怎么隐秘,到了这一刻,他想要西进巴蜀的消息已然向四周传播开来。 巴蜀众人不由得人心惶惶,他们本以为自己可以安守南中静看天下一统,而择其强者归附的,却不想在自己刚刚和天下的一大强藩签订协议之后不久,他们却迎来了另一路更强的人马。 怎么办? 看着李钦的大军气势汹汹的在那边集结,巴蜀的人心中都觉得不好了。 “还是派人和李钦谈谈吧。”巴盟的奉振这样向解晖建议道。 “李元华狼子野心,和他有什么好谈的?”解晖对此很是不满:“我看我们还是尽快向李唐求救吧。” “求救?你是想直接投入李唐的怀抱么?”川帮的大当家范卓对此也有些不愿:“这么快就投靠李唐会不会太早了点?要知道,现在的李唐可不是最强的呢。 我老范知道你昔日和梵青惠有感情。可不管这份感情怎么样,这都算是你们独尊堡自己的事情,你解晖可不能为了自己的感情,拿我们巴蜀所有人的前途去赌博。” “可是,现在李元华就要杀上门来了。我们不求李唐,那靠我们自己能够在他攻击中守住么?”解晖坚持自己的观点:“如果我们巴蜀想要保证安定,就必须将李元华拒之门外。” “你这么做太强硬了。我看我们还是好好听听他们究竟是怎么说才好。”范卓并不赞同解晖的观点。 他也想先和李钦谈谈。 “就是,就是!”范卓如此,奉振更是如此。和李钦谈谈,看看他的条件究竟如何……在这一点上奉振比范卓更是急切,因为他巴盟的中心就在巴东。 ------------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迫巴蜀奉振之思 范卓是川帮的大当家,奉振是巴盟的掌柜,他们都是在巴蜀极有势力的人。虽说现在巴蜀一带,独尊堡是最强的,但川帮和巴盟也不容小看。 在范卓和奉振都提出了相同的看法之后,即使解晖极度不愿,也不得不捏着鼻子点头答应了。众人商议一番,最终决定派出自己的后辈跟着奉振前往宜昌拜访李钦。解晖派出的是自己的儿子解文龙,范卓则是派出了自己的女儿范采琪,这都是为了体现自己对李钦的重视。 毕竟,李钦已是天下最强的一方诸侯了。 当然,和范采琪这个小姑娘只是无忧无虑的想去见识一番世情不同,解文龙却得到了自己父亲解晖的耳提面命:“此去宜昌,你心中要提着一根弦才好。少说多听,看看川帮和巴盟究竟再闹什么鬼。如果有什么重大变故,你必须坚决反对他们。巴蜀是我送给大唐的晋升之物,我可不希望他被那两个家伙送给别人。” “不管吴军给巴蜀带来多大好处也一样?”解文龙疑惑的望着自己的父亲。 “吴军能给我们什么好处?他们的那些政策我也都听说过,你不觉得他们是在我们的身上挂肉么?叛经离道李元华,这家伙可是要毁了我们大汉的法统啊!”解晖一下子激动起来,他高声驳斥自己儿子的话语。 于是,在反复叮嘱之后,奉振领着两个小辈,带着十几艘装载了货物的江船顺流而下,向东行进。奉振本以为在自己将文书投给李钦之后,李钦会暂时停止西进,在宜昌等自己。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李钦根本就不管这一点。李钦自己是在宜昌留下了,可他麾下的大军并没有停下前进步伐。当奉振抵达巴郡的时候,李钦的兵马已经占据了巴东,其兵锋已经直抵涪陵。 “李钦进兵的速度怎么这么快!涪陵城怎么样了?”一到巴郡就听闻这等消息,奉振不由得大惊失色,他连忙找来自己的副手角罗风询问情况。 “涪陵城只有守兵三千,根本就不是吴军的对手。只是吴军也没有攻城,只在城外放炮,喝令涪陵投降!那炮声当真惊人的恐怖!” 角罗风皱着眉头回答。 “吴军火器犀利,一旦队伍结成阵势,只要有几十一百人就能击杀先天高手,数百人的军阵就能让宗师绕行。他们的子弹小小的,一颗就能要了高手的性命啊。” “那你看……我们和吴军谈和,有可能么?”角罗风的话让奉振倒吸一口凉气,他知道角罗风不会骗人,心中自然也相信了几分。这一刻,他对自己的前途有些不明了。 “可以试试……只要我们放低态度,李元华也不是不能商量的。事实上我听说,拿下巴东,李元华并没有制造太多的杀戮,整个巴东郡,除了一些政策被改了模样之外,一切还是造就的,而生活在当地的部民所能获得的物资甚至比以前更多了。”角罗风实话实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拿巴蜀投靠李钦怎么样?”奉振小声的询问角罗风。 这是他心里一直琢磨的事情,和一直想要投靠李唐的解晖不同,奉振更看重李钦一些。毕竟,他的巴盟身处巴东、巴郡和南郡方面的联系原本就比别人更多点,他是知道李钦强大的。 “其实我们追求巴蜀独立,还不就是为了不让外面的烽火过来么。说到底还是为了自家的生活更好。巴蜀中立是为了如此,巴蜀做出选择也是为了如此。只要部民的生活能够更好,投靠谁我都没有意见。”角罗风老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找早准备吧!”奉振听说,轻轻的点了点头,却是不再说话了。 奉振上船,继续东向。在涪陵城下的时候,他真切的听到了火炮的怒吼,看到了那一团团火球爆炸绽放开来的瞬息之美。这是会给他人带来死亡的美丽。奉振看着火炮照成的效果,估摸着以自己的实力也不太可能在这样的攻击中活下来,心中对于吴军的强大越发敬畏。 “和这样的军队打我们能赢吗?巴蜀无法自立,终究是要投靠人家的。既然要投靠,为什么不找一个最合适的强者,而非得投入李唐的怀抱呢?李唐的力量并不强啊。” 奉振叹息着,心中对解晖越发的痛恨起来:“你这个老不休,那个女人有没有把自己的身子给你,你只是从那儿听了一句话,就眼巴巴的将自己的基业奉上,你难道不担心李钦才是笑道最后的胜利者么? 昏聩,你实在是太昏聩了。吴帝有这样的实力,今后的天下一定是他的,我们必须尽快和他搭上关系才行。” 奉振的心意越发明确,他没有在涪陵停留,而是乘舟过了涪陵城,直驱宜昌。他得到的消息是,李钦在宜昌建立行宫,总督巴蜀战事。 宜昌城就在大江边上,这是一个不大的县城,本身人口只有五万。奉振以前来过宜昌。那时候他对宜昌的印象是,这是一座幽静而繁华的小城。 宜昌宜居,城小民寡,风景不错。宜昌繁忙,长江水道由此而过。大大小小的商人在这里设置了自己的货栈,将这里变为三峡中段的货物中转地。 这都是以前了。 现在的宜昌可是大不相同。奉振本以为自己看到的会是一个巨大的兵营,但他想错了。出现在他眼前的与其说是巨大的兵营,倒不如说是巨大的工地。无数的人流密布于沿江道路的两侧,辛勤的劳作着。那副热火朝天的干劲,让奉振自己也颇受感染。 只是想到这或许是劳役,他又不安起来,同时他也有些不解:“为什么……李钦治下的这些人对劳役居然由此欢喜呢?” 带着心中的困惑,奉振在自家弟子的引导下依律上了码头。宜昌的码头本来就是由巴盟之人掌理的,眼下也没有改变。只是他们在遵守所谓巴盟规矩的同时,还得遵守来自于李钦的法令,甚至这些法令对于港区的要求比巴盟自身所定的更加细致严格。 在通报了自己的身份之后,巴盟的弟子们对掌柜的到来自然十二分欢喜。他们在见过奉振之后,也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向奉振抱怨:“吴国的规矩实在太多了。方方面面都卡得很死。人家都说吴国行得是秦法,我看却有其事。” “那你们能接收得了么?”奉振不解的询问。 “能自然能,吴法规定虽多,却也不是刻意为难人。只要自己稍微注意一下,还是能够做到遵守法律的,而遵纪守法的结果就是整个港区的各项工作变得有条不紊起来。一切都秩序井然,大家每天能够接待更多的客人,这收益自然也节节上涨咯。” 手下的弟子们思索了一下,这样回答奉振。 “既然这个规矩能够让你们过得更好,那你们就要遵守他——能够列出如此法度的吴皇也真是人杰,我真想好好的和他谈谈呢!”奉振很是期待的说道。 奉振渴望迅速见到李钦。可拜见皇帝由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在向宜昌的守军通报了自己的身份和目的之后,他们便被引到一家被李钦包下来的客栈之中,就此住下,等候李钦的接见。 这一等,就是三天。此时西面的消息传来,吴军已经压迫涪陵城投降了。吴军继续西进,解文龙和范采琪对此愤愤不平,但奉振却依旧毫不在意。 涪陵城是守不住的,这一点他早有预料——事实上在市面的消息传来之前,他便收到了关于涪陵的消息:“涪陵城是在李钦炮火的威慑之下投降的。而自始至终,李钦的火炮并没有一发炮弹打入涪陵城内。涪陵城的百姓,或许受到了惊吓,却出人意料的没有任何伤亡。” “果然,李元华的心思是这样的……他想拿下巴蜀,但他并不想拿下一个残破的巴蜀。他带来的大军更多是用来做威慑,甚至是用来以后防备李唐的。只要巴蜀的人不傻乎乎的动手,巴蜀就绝不会遭遇战火的洗礼。”奉振如此想着,心中大定。 这时他也接到了李钦麾下岑文本带来的消息:“陛下要接见你,你赶紧和我过来吧!” “好!”奉振点头,迅速的整理了一下着装和岑文本一起来到李钦在宜昌的行宫。 宜昌的行宫原本是属于城内一个张姓大豪的。李钦驾临宜昌,需要一个住处,张家听到这个消息,便提议将自己的宅院送给李钦。李钦当然不肯接收,双方推脱一番,最终李钦以高于市价百分之十的价格购买了这个大宅,并将其进行了一番改造。 当然,这改造不是在于宅院的华丽和规制之上,而是在于宅院本身的功能。为了了解来自前线的动态,李钦需要一间屋子来摆放巴蜀的沙盘,并召集将领幕僚商议之用——这需要一间大屋子。 行宫原本是没有这么大屋子的,只能现场改装,好在李钦手中有水泥有钢筋,整个改装的倒也想得十分迅速。 在岑文本的带领下,奉振进入这间屋子。一进屋子,他首先看到的就是摆放在屋子正中央那台巨大的雕琢了山川地形城池的沙盘。这是长六丈宽五丈的巨大产物,只一眼,奉振便看出,这沙盘上的地形乃是包含了巴蜀汉中之地的。 “吴皇陛下想要拿下汉中?”在岑文本的引到下,拜见过李钦之后,奉振一开口便是这么一句。 “拿下益州是为了南郡以东安全。长江天险,朕可不想给别人掌握了。”端坐于主位之上,只身着一袭白色暗纹龙袍的李钦淡淡的说道:“得蜀望陇,得陇望蜀;巴蜀汉中乃是一体,朕想你们也不愿意自己的领地一直收到李唐的威胁吧。解晖之所以一直想要投靠李唐也未尝没有汉中早属李唐的原因。” “这么说也是!”奉振点头,旋即苦笑起来:“看来陛下是非要现在就拿下巴蜀不可了?” “自然是这样?我听说你们巴蜀和李唐签订了协议。李唐的二公子,李世民的本事我也听说过。我知道他迟早能拿下洛阳。为了避免你们在他拿下洛阳之后履行约定,我只好先出手拿下巴蜀了。只要可以,我不愿意自己的软肋被人牵制住啊。”李钦叹息着说道。 “陛下就不担心我们巴蜀反抗么?”奉振又问。“你们既然想要安宁,就不会出手抵挡。再说以你们的实力,出手抵抗和放任投降,最后的结果有区别么? 我已经拿下了涪陵,下一步就是巴郡,一旦巴郡城拿下,我的道路就会修葺到那里,到时军队物资源源不断的入蜀,你以为你们巴蜀的抵抗能承受我炮火几轮的轰炸?”李钦的话语依旧是淡淡的,可其中的意思却让奉振脸上的苦笑越发的深沉了。 有区别么?当真没有区别……至少不管自己这边究竟怎么抵抗,巴蜀最终都会落到李钦的手中。 在涪陵城,奉振遥遥的见过了李钦火炮的威力,他知道那样威力的武器不是巴蜀这几万武林人士能够抵御的。也许对李钦来说巴蜀抵抗与否,区别就在于抵抗之后巴蜀繁华不再的问题。 至于其他的,李钦还真不在乎。 “你们若不想加入我这边,唯一的指望就是李唐那边能够派大军南下救援。但我听说李唐刚刚在西凉战败,兵力损失惨重。 现在的他只怕也在舔舐自己的伤口,根本就没有心思在顾忌巴蜀这边吧。”李钦的话语继续,从他口中说出的情报,进一步粉碎了奉振心底的那一丝侥幸。“既然这样……陛下希望我做什么呢?”奉振恭敬的低下头去。 “嗯,做什么?”李钦托起下巴仔细思索了一会,小声说道:“其实我希望你这样……”他将自己的安排仔细的和奉振说了。 ------------ 第一百三十六章 夜机锋密谋独尊 奉振在宜昌城待了六天,除了第三天上午的那次会面是他独自面对李钦,没有带任何人之外,其他时候他身边不是跟着解文龙,便是跟着范采琪。 范卓和解晖把他们自己的儿女派过来究竟是打着什么算盘,奉振清楚的很。他虽然和李钦达成了一些重要的共识,但基于自己还不是解晖和范卓的对手,他还是将解文龙和范采琪带上,让他们清楚的明白自己究竟再做些什么事情。 这也是在安他们的心。 当然,奉振也明白范采琪只是一个跟来看看的小女孩,她跟着自己只是为了游玩居多。而解文龙则不太一样,作为一名成年男子,还是独尊堡的唯一继承人,解文龙肯定是为了他们独尊堡的利益而来的。 奉振知道自己现在所做的事情,损害的就是他们独尊堡的利益,但奉振并没有后悔。与李钦合作,除了为保证自己在巴东一代利益的同时,何尝也不是为了能够借助李钦的力量扳倒独尊堡呢。 “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利益。”奉振很明白这一点,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之所以和解晖做出不同的选择,也是为了利益——这里有巴蜀本身的利益,也有属于巴盟和川帮的利益,但就是没有解晖独尊堡的利益。 奉振知道解晖已经下定决心了。 既然人家决定要那么做了,那奉振也没有打算再劝。 再和李钦麾下的那些人谈了又谈,最终一无所获之后,奉振无可奈何的带着船队返回了。此时,李钦的进兵并没有停止,甚至还快了许多。自涪陵被攻占之后的第三天,巴东郡城也丢了。这座奉振手中最重要的城池,甚至一天都没有支持住就给李钦拿下了。 奉振对此伤心欲绝,一连几天不曾露面,等到解文龙和范采琪找到奉振打算劝说他节哀顺变的时候,他已是一脸哀戚的恢复了平静。对于这份平静之下的愤怒,没心没肺的范采琪感受不到什么,但解文龙却隐约感觉到那份炙热的暴躁。 奉振一贯都表现得像一个老实人,但是现在,这个老实人似乎也发火了。 “这不错啊!”解文龙心底暗暗念叨,“奉振发火,他必然会反对投靠李钦,到时在加上我父亲……二对一,范卓就算心里再有想法也不能……巴蜀终究是我们的!” 解文龙对此很是开心,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一切都是奉振在那边装模作样。 李钦进兵的速度很快,在占据了巴郡之后,他挥兵向西又攻占了涪陵郡。涪陵郡一下,涪陵郡之西的资阳、遂宁、新城等地就都暴露于李钦的兵锋之下,三郡群豪颤颤发抖,根本就有些不知所措。 成都方面的僵持还在继续。奉振回到成都的时候感受到了成都之内的紧张,但依旧没有得到对于李钦的战和之论。显然范卓和解晖之间的分歧还是很大的。 大唐不可能派遣援军南下,而李钦的强大以迫在眉睫——双方的分歧就在于此,究竟是不是要先屈从于李钦呢。 “还是听听奉振究竟是怎么说的吧。”在听说奉振就要回来的消息之后,范卓和解晖之间的争吵随之告一段落。 眼下他们一比一谁都说服不了谁,所以他们都想得到奉振的支持。 在众人企盼之下奉振回来了。他一入城就被范卓和解晖请去接风。当然,这接风只是一个幌子,更重要的是他们都想从奉振那边得到自己所期待的答案。 “我听说了巴郡的事情,李钦暴虐,判经离道,不似人主,将巴蜀交给他对我们来说绝对是一个灾难。如果你能够支持我,我想我们应该有能力将李钦拒于洛县之外。 洛县是成都的门户,也是有属的大城,只要我们能够坚持下去,撑过一段时日,待李唐缓过劲来,援军南下支援我们,那一切都会有很大改观的。”解晖对奉振谆谆善诱,试图激起奉振对李钦的仇恨之心。 “唉……吴军真的很强,我担心……”奉振叹息着皱起了眉头:“只要能够打赢,我自然是愿意的……但我们真的能够打赢么?”奉振小声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只要我们众志成城,总会有办法的。”解晖坚持自己的观点。 “唉……那我就拭目以待了。若解堡主有能够用得上小弟的地方,小弟一定会全力支持的。”奉振拍着胸脯保证。 “好,好!”解晖大笑着走了。离开之时,他眼眉轻挑,正好看见范卓来找奉振。 “他们会说些什么?”解晖很是好奇。 不过再怎么好奇,他也不能扭头向后,回去找奉振了。 对此,解晖只能期盼奉振那家伙能够坚守自己诺言了。 “他应该会吧!因为他的利益已经在李钦的进攻下损失了许多,他对李钦一定充满了怨恨。” 解晖如此想道,随即扭头离去。 “老弟,你说我们巴蜀一定要和吴军打上这一战么?”看着解晖离去的背影,范卓适时问了这么一句。 “你很看好大吴?”奉振问他, “无所谓看好不看好!关键是大吴已经杀上门来,而大唐还远在天边。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不知道远期的长景是怎样的,但我知道未来是由无数个现在跬积而来。我们当初之所以打赢独尊堡自立不就是为了免除巴蜀的战乱么? 如今李钦想要巴蜀,大唐又救援不及,那我们也只能认可李钦。只要不打仗,百姓不受到劫掠,你我的生活能够保存,巴蜀归大唐还是大吴,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范卓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也许吧!”奉振对此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他向范卓致歉:“对不起,我现在方寸以乱,却是没有办法考虑那么多,如果可以……我想我还是先回去休息一下……三天了,我可是备受煎熬。真想一觉睡到子时啊!”奉振叹息了一声,旋即站起身来,向范卓拱手。 范卓连到不敢,眼睛却落在了奉振手上。他看到奉振的抱拳几不可查的点了点三下。 “嗯……这个意思是?”范卓微微一愣,眼睛随即亮了起来。 很快,入夜了。 成都里的大街小巷高亢的响起了悠扬的梆子声。“哆……哆……哆!”梆子声响了三下,说明时间已经到了子时。在这个时节,成都的上上下下大都睡了,而在巴盟的驻地,一道身着夜行衣的身影翻墙而来,轻轻的落在了奉振的屋前。 “进来吧!”黑衣人刚一靠近奉振的屋子,房门呼得一下打开了,里面响起了奉振的声音。 黑衣人迈步入屋,借着如水的月色,他看到了奉振的屋里竟然还有另外一个年轻人存在。 “你是……”黑衣人疑惑的提高了声音。 “我是李仲……大吴的人!”年轻人微笑的冲着黑衣人点了点头。 “吴国的人?”黑衣人再吃一惊,他诧异的看向奉振:“老奉,难道你……?” “就是你想象的那样!”奉振重重的点头:“不让巴蜀之地受到战火的侵扰,这不单单是你的愿望,也是我的……解晖已经一条路走到底了。他想拿我们巴蜀去讨好他的老情人,这是我所不能接受的。所以……范卓,我的心思和你是一样的,我们必须扳倒他。” “可是,解晖很强,独尊堡更是易守难攻,想要拿下并不容易。”范卓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小声告诉奉振一个更令人头痛的消息:“你知道吗?最近这几天有不少佛门之人来到成都,就郊外的大石寺住下,而且解晖这几天跑大石寺也跑得很勤快。” “你的意思是成都近郊已经有佛门之人出没,他们是来帮助解晖抵抗我军的么?”自称李仲的年轻人很快明白了范卓话语中的真意:“看来解晖是真的想死跟着李唐了。他们已经有对策了。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坚持原本的看法?”李仲小声的询问范卓。 “很简单,大唐有多少土地人口,大吴有多少土地人口。大吴已经占据了不少优势,只要吴帝不放什么大错误,最后天下肯定是吴帝的。除非……”范卓说到这里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除非什么?”李仲对此很是不解。 “除非,他一下能够得到天下群豪的投靠,实力大涨,否则他真的没有希望。”范卓这样说道。 “你看得倒是很准呢。”李仲淡淡的笑了起来:“你说的一点都没错。李唐、慈航静斋那群人也是这么想,并这么做的。所以,我们必须和他争分夺秒才行。 你们巴蜀是我大吴必得之一,而东海方面也是我们必得之二……一东一西,我们都在和李唐争夺。 这是一个互相站队的时代,为了保证荆襄的安全,巴蜀我们是一定得拿下!无论用何种手段。” “那么你们能提供给我们什么条件?”听出李仲话语中坚决,明白大吴不可能放弃巴蜀之地的范卓老老实实的问出这最为关键的一句。 “在不违反大律的情况下,民族自治如何?”李钦悠悠的说了这么一句。 “民族自治?”范卓和奉振的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能具体说一说么? “嗯,大概是这样的。”李钦一边思索,一边将情况和两人说明,并重点提出了自己想要建设巴蜀的想法:“修路,开发资源,迁民分地,让少数民族过上和汉人一样的生活。” “这很好啊!”范卓也兴奋起来,只是兴奋之后,他冷冷的注视着李仲:“你能说出这么多道理,证明你并非常人,你究竟是谁?”[.] ------------ 第一百三十七章 锦官城暗潮起伏 “我?”在昏暗得只有月华的屋子里,李仲淡淡的笑了:“在下李仲,字月关。月亮的月,关门的关……我只希望能把巴蜀这扇大门关起来罢了。” 当着范卓的面,李仲这个年轻人,从容而大气的介绍着自己。 “李仲……月关?”范卓品味着来者报出的字号,眼睛突然一亮,旋即肃容,两腿一弯就要跪下:“草民范卓拜见吴皇陛下!” “别!”李仲并没有让他真的跪下,当下伸手托住了他:“动静别闹太大了。在这里我只是李仲而已。” 范卓听李仲的话,脑袋轻点,算是明白了李仲意思:现在还不到李仲公开身份的时候。所以,现在的他只是李仲而不是李钦。 既然李钦化名李仲出现在这里,那奉振的心意也就十分明了:他也不愿意和吴军继续战斗下去,即使将巴蜀交给吴军也是一样,他们都是绝对不希望巴蜀遭遇战火的人。 当然,他们也并不是什么和平主义者,他们之所以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乃是因为他们清楚的明白自己的本事——自己这些人并不是可以争霸天下的人,想要获得利益就必须跟随能够取得天下的人。 谁能够取得天下? 奉振和范卓都认为吴军更强一些,而解晖更倾向于李唐。这是三者之间的不同,而这样的不同,随着吴军的逼近和解晖的强硬而日益扩大,渐渐有分道扬镳的可能。 不,他们不单单是已经分道扬镳,更是朝着彼此敌对的方向发展。无论是奉振还是范卓,或是另一边的解晖都意识到情况如此持续这样下去的话,巴蜀的分裂和内战绝对是无法避免的。 怎么办?那就好好的斗一斗吧! 双方根本性的分歧都到了无法退让的地步。除非一方彻底屈服,否则是无法调和这等矛盾的。 若奉振和范卓是软弱的文人,那这件事或许还有的谈。但很明显他们不是,作为武人,他们心中都存了一份强硬的心事,自然不可能就这样退让了。既然退让已经不可能,那就只能拼了。 这一刻,范卓和奉振都有了这样的觉悟,他们估计解晖也有类似的想法。毕竟,他们三家在一起也算是共事一段时间了,对于彼此之间的想法作风都很了解。 冲突是避免不了的。既然无法避免,那就必须保证自己是笑道最后的一方。 范卓和奉振取得了共识,当下便当着李钦的面,仔仔细细的商讨起来。 三个人商讨从半夜持续到行将天明的时候,直到太阳即将升起的时候,范卓才悄悄的走了。一夜商讨,让他们得出了一个大概的计划。至于这个计划究竟能不能成功,却还需要各方面的努力。独尊堡可是巴蜀一代最强的势力了,想要拿下他们,即使是范卓和奉振联手也不那么容易。 “我们需要支援!大量的支援……”范卓明确的告诉李钦:“解晖的功夫不弱,独尊堡的高手更是很多……” “我知道……我会让越王亲自动手对付解晖的!”李钦点头,给他们下了一个定心丸,同时也对他们提出要求:“我会让越王带三千精兵来成都的……他们会走水路,这就需要你们予以配合了。” “越王?是宋缺?”范卓和奉振先是一惊,随即兴奋起来:“若宋阀主能来成都,则独尊堡将万无一失!” “走水路么?”范卓和奉振都重重的点头:“我们会安排好这一切的。不过三千人,那需要多少艘船啊……” “五艘船!挤一挤就好了!”李钦淡淡的说道:“如此隐秘的行动,我可不想让这些独尊堡那些人发现啊!” “不会的!独尊堡还没到能够一手遮天的地步!”范卓和奉振都连忙保证道。 奉振的巴盟和范卓的川帮联手了。 巴盟负责从巴郡到泸川之间的掩护工作,而川帮者接手从泸川到犍为,眉山新津之间的航程。 巴蜀三大势力,虽然各有各的产业,但对于船帮的运营其实都插了一脚——三大势力各自都有各自的直属船队。 独尊堡的船队规模最大,大概有两百艘以上的航船;而川帮和巴盟的船队规模就小一些,大概在一百艘左右,确实比不上独尊堡。但以川帮和巴盟的力量想要掩护五艘船在长江上航行还是很容易的事情。 毕竟,这五艘船都是最传统的货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当然,这只是从外部来看。而在内里,除了少数几个重要的舱室得以保留之外,船上的其余舱室都被打通了,里面密密麻麻的塞着士兵。 这些都是吴军的精锐,是李钦麾下最早装备火器的神机一镇的士兵。此时他们都老老实实窝在,只有三尺见方的格子里,抱着火枪苦挨这一段沉闷的旅程。航船的速度并不快,但好在航船始终没有停歇,不过在沉闷的船舱里无聊的憋了五天,船上的士兵们便抵达了新津。 他们抵达新津的时候是晚上,其天正黑。神机镇的士兵连夜下船之后,便在川帮之人的引导下沿着从陆路往北朝成都前进。最终在两天后抵达离成都西的山谷之中。 成都乃是盆地结构,城东缓如平原,城西高如山峰。神机镇所驻扎的山谷便是属于城西山脉的支余,乃是川帮平时作为货站的。川帮在这里建了不少仓库,眼下这些仓库都被腾开了,让吴军驻扎于其中。 为了配合吴军的行动,范卓和奉振也是竭尽全力了。此时,成都城的情况已经有了一些变化: 范卓和奉振在得了李钦的嘱托之后,并没有对独尊堡的进行太大的干预,他们似乎只是嚷嚷了一下便没有了下文; 而成都独尊堡的解晖态度已经大为明朗。他同慈航静斋合流,将大量僧兵放入成都城内,并且频频拜访处川帮、巴盟以外的武林人士,向他们许诺只要站在自己这边,今后便会如何如何。 “他在开空头支票呢!”得到了关于城里的最新情报,李钦淡淡的笑了起来:“他在开空头支票呢!”得到了关于城里的最新情报,李钦淡淡的笑了起来:“这些都是没用的,僧兵再多……挡得了我的神机镇么?”李钦对自己手中神机镇的战力还是相当自信的。 不过,他也从范卓和奉振的口中得知成都市面气氛越发紧张的消息。在两人不断的劝说之下,李钦还是将大约一千火枪兵移入城内,分散于巴盟和川帮在城内的据点中。 作为巴蜀三大势力中的两家,以巴蜀和川帮的实力,要在偌大的成都城里隐藏一千兵丁还是很容易的。 到李钦潜入成都城第十天的时候,李钦已经在奉振和范卓的牵引下与明确加入他们一方的见面。李钦好言抚慰他们,逐一向他们许诺——这许诺不仅仅是封官进爵,更是对日后发展川蜀进行的种种保证,李钦是有心将巴蜀建设更好的。 在反复探讨和说服中,更多的人认识了李钦。而关于李钦就在成都的消息,也就此传了出去。李钦并不知道是谁传出这样消息的,但他却不在乎。 因为他见那些人的时候用的是真面目,说的是真声音,在隐蔽的密室里接见他们,这是故作隐秘的接见。而在除此以外的地方,他带上了鲁妙子的面具,改变了身形和音质,看上去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 是以,尽管消息传出,有独尊堡的人满大街来找李钦,却怎么也找不到。 毕竟,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李钦眼下的身形样貌究竟是怎样的。 李钦得以在成都城里乱逛,并因此而发现到一些关于独尊堡的新情报——李唐的人也已经来到成都了,看样子还是天策府的人,只是不知道是不是李世民本人。 不过,李钦估计李世民来到这里的可能性很大。 因为他注意到那些好像天策府的人出门办理的虽然都是一些实事,但都是一是一,二是二的做得十分有条理,有底气,好像他们只是来做事,并不是来拿决定的。 拿决定有另外的人,而这个人的地位应该很高——在天策府中地位再高,高得过李世民么?而且如此重要的事情,却只有李世民来办才合适。 总之,李钦十分确定在这个成都城里还有另一个王的存在。 “唔,这么说来我这算是和他第二次交手了?”李钦想着,心中越发提高了警惕。 他知道,李世民既然敢来这里,那必然也有他的底牌。天策府的兵丁,独尊堡的武士,聚集在城外的僧兵……估计还有不少别的高手。 李钦将这个消息与告知范卓和奉振,自然也引起了他们的惊呼与警惕。 和独尊堡的战斗不可避免了——既然如此,那一切都必须从现在就开始准备才行。众人商议一番,决定散布一则消息:宋缺即将前往成都。 这可是一件大事,以宋缺眼下的官职和他的江湖地位,消息一传出,整个独尊堡的人都觉得不好了。如果是以前,他们肯定是满怀希望的企盼宋缺的到来。毕竟那时候的宋缺是他们的盟友,他们的靠山,但是现在他们可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已然准备站在李唐那边的独尊堡无疑是要和宋阀对上了。对于已经决定投靠吴国的宋阀而言,独尊堡的行径就是背叛,而这样的背叛,天刀宋缺会用怎样的手段来应对呢?想想看以前的“天君”席应的下场吧! 总之,独尊堡的人对此都有些不寒而栗。 “秦王,救命啊!”传说,在独尊堡的大厅里,解晖这样苦苦的哀求李世民。 ------------ 第一百三十八章 风云会天刀圣僧 没有在江南生活过的人不知道天刀的可怕。如天、如神、威严可怖,这是人们对天刀最基本的看法。用李钦所能够言语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一则消息传出,成都里属于独尊堡的那一票人,顿时士气大跌。 天刀的威名可不是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谦让中吹捧出来的,他的威风,是凭着他那一把刀生生打出来的。 魔门八大高手之一的“天君”席应因为外号犯了“天刀”的忌讳,被宋缺追杀千万里,远遁大漠; 南海派的“南海仙翁”晁公错,为天刀所迫远走中原…… 这几年天刀威名素著还好些,要是在往前十来年,天刀的霸道、威猛在江湖上虽说不上是能止小儿夜啼,却也算得上是令人不寒而栗了。 没有人愿意和天刀对上,解晖不想,李世民也不愿,但事到如今,除非他们退却收手,否则还真无法避免这对他们来说最恐怖的局面。 但,放弃巴蜀,李世民也是不愿意的。 “宋缺离这里究竟还有多远?”从解晖口中得到这个消息之后李世民,首先问得便是这么一句。 “他带宋家子弟三千乘宋家战船十五艘溯江而来,发消息的时候,他们已经到泸州郡了……泸州郡守将文郜以城相投……”解晖苦笑着将最新消息告知李世民。 “文郜……我记得他应该是你们独尊堡的人啊。”李世民听闻脸上显出诧异的神色。 “文郜是我的人,原也说得上是勇猛……但他再怎么勇猛,也不敢对天刀动手啊。天刀,在南方人的眼中就是神。人可打不过神!”解晖苦笑得越发深沉了。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能够尝试着脱离宋缺的羽翼独立自主一番,可现在他发现脱离宋缺这样的事情,或许自己有这个胆量,但自己的手下们可未必真有胆子和天刀放对。别看他们事先说得多么慷慨激,可一到实际上,那就…… “这可不行……若是让天刀一直这么走下去,只怕我们成都就要成孤城一座了。”李世民皱起了眉头,他挺担心这个的。 “谁说不是呢!”解晖也摇头。 “泸川一下,资阳和键为也是不保。资阳是巴盟的人在掌理,键为是川帮的人在控制,他们和我们都不是一条心啊。 秦王,大唐天兵究竟什么时候能到?眼下李钦那贼子不顾规矩以大军西进,若没有足够的兵力,以我独尊堡所能控制的这万把人,想要守住巴蜀,实在是不容易啊。” 解晖简单的向李世民解释了一下自己这边将会遇到的局面:“情况很不好,泸川、资阳、键为……都在成都的东边,一旦被拿下李钦的部队离成都可就近了。” “这可不行……若是让天刀一直这么走下去,只怕我们成都就要成孤城一座了。”李世民皱起了眉头,他挺担心这个的。 “谁说不是呢!”解晖也摇头。 “我知道,可是……因为西凉的薛举,我们需要缓一口气。兵马我无法派太多,但我已经奏请陛下,陛下派李孝恭为帅,领兵五万已经到了河池郡,只要我们再坚持一段时间,那就可以了!”李世民微笑着宽慰解晖。 “要多少天?现在的情况可十分危机……宋缺他们带队乘船只怕只要几天就能兵临城下了。”解晖焦急的询问道。 “这怕是要半个月吧!不是很长时间的,只要你们坚持一下。”李世民平静的回答。 “在天刀面前坚持半个月?这可能么?”解晖不知道别人怎么想,总之他自己对此是没有多少信心的。当下,他面露苦涩。 “最好能有别的手段!”解晖这样建议李世民:“不能让宋缺这么快抵达成都!秦王,咱们能不能派人劝他一劝……” “劝?”李世民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解晖话语中的意思:“你是说让慈航静斋的那些人……” “让圣僧去劝说一下天刀,我想应该是可以的。”解晖淡淡的笑了起来。 “嗯,的确是这样!”李世民想了又想,最终重重的点头:“行,我会去拜托他们的。” 李世民匆匆的走了,他前往城郊的大石寺去拜访驻扎在那里的圣僧们。那些僧人本来就是来帮助李世民的。 眼下李世民找上门来了,他们当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唉……宋阀主实在是太暴躁了,如此急切可不好啊!” 四大圣僧之一的智慧大师卓立于后殿正门石阶上,灰色僧袍外披上深棕色的袈裟,身型高欣挺拔,额头高广平阔,须眉黑漆亮泽,脸形修长,双目闪耀智慧的光芒,一副得道高僧,悲天悯人的慈祥脸相,合什低喧佛号。 “巴蜀之地祥和,不宜经历刀兵!”一为枯瘦黜黑,身披单薄的灰色僧袍的老僧巍颠颠的附和起来——他是三论宗的嘉祥。 “阻止一场无妄兵灾,乃体现我佛慈悲之事。天心,佛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一位手持禅杖,气质雍容尔雅,身材魁梧威猛,须眉俱白的老僧——华严宗的帝心尊者合什说道。 “那我们就走一遭吧!”禅宗四祖的道信大师微笑着站起身来。 他骤眼看去,似乎在百岁高龄过外。但这都是因为他那一对白眉长垂过耳,和一面雪白的长须垂盖隆起的肚腹。 事实上只需你定睛细看,便会发现他的两目固是神光电射,脸肤却幼滑如婴儿,且白里透红,青春焕发,光秃的头顶,更反映明月的色光。 虽肥胖却不臃肿,一派悠然自得,乐天安命的样子,予人和善可亲的感觉。 四大圣僧共论一番,取得了共识,顿时大笑起来。 “善!”众人抚掌而立,振衣而行。 须臾就消失在大石寺中。 三日之后,他们在蜀郡阳安县遇上了宋家的船队。 “碧山人来,清酒满杯,生气远出,不着死灰,妙造自然,伊谁与裁?”眼见船队遥遥的过来,道信提声吐字,声声句句远远的传出,令宋家船队的每一个人都清楚的听到了。 “四位老秃皆来了?是想试一试我天刀是否锋利么?”宋缺听出了来者的身份,明白他们的来意,自然也就毫不客气的针锋相对起来。 “善哉,善哉……天刀的锋利人所共知,若是可以,老秃我也是不愿的。”帝心尊者合什叹息道。 “你若真是不愿,大可以就此退去……何必再此惺惺作态!”宋缺挺直了腰板,整个人立在船舷,便犹如一把直刀般,锋锐无比,刚硬而不弯曲。 “巴蜀祥和,欲待天时,宋阀主大可放一放,何必如此急切?”嘉祥大师遥遥劝说:“不如暂且退兵化干戈为玉帛可好?” “退兵?退到什么地步?巴蜀我们已经占据了大半……此乃将士们用命之果,可不能因为你轻飘飘的话语就退却的。”宋缺淡淡的说着,轻轻的眯了眼睛。 “这个……”嘉祥卡住了。说大话,他们的这些僧人自然是一套一套的,可是说到实务,他们便彻底歇菜,没辙了。毕竟,他们是僧人而不是官员。对这些东西自然不熟悉。 “这个,阁下可以和秦王、解堡主一起商量一下,我想只要大家肯坐下来,应该能谈出一个结果的。”道信如是说道。 “我此去正是要找解晖的……不过,秦王又是怎么回事?这是我和巴蜀之间的事情,关他李唐什么事情?”宋缺冷声:“难道李唐要介入巴蜀么?” “当然不是,秦王不过是本着仁慈之心而来巴蜀助阵的。阀主不要想太多了。”道信微笑着说道。 “说得好听!不过是为了能够拿下巴蜀罢了……李唐和巴蜀签订的那份合约我们不接受。所以,我们必须前往成都。”宋缺的话语依旧是很刚硬。 “唉……宋阀主实在是太刚强了。”道信大师叹息一声。 智慧大师垂目观心道:“罪过!罪过!今趟因非只是一般的江湖争斗,请恕老衲要与其余三位联手把阀主留在此处之罪。” “既然如此……那你们可以试试!既然不是江湖争斗,那我也不比顾忌许多了!”宋缺冷冷的一挥手,完美无缺的容颜上闪过嘲讽。 他轻轻的一挥手,在身前身后乃至左右的船舷上出现了许多手持火枪的宋家子弟。 他们整齐的站立在那边,面无表情,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四大圣僧。尽管没有任何言语,可是就这样的一个动作,却方才还很惬意,以为能以多胜少的四大圣僧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 “阀主想用士兵来对付我们吗?这没有用……功夫到了你我的阶段,普通小兵在我们眼里根本就是可以忽略不计的。阀主又不是不清楚这一点,为何还要如此?陡然害了自己子弟的性命。”帝心尊者叹息了一声,带了两分无奈,三分不解,五分不满的说道。 “有没有用不是你说的……”宋缺轻轻的摇头:“你们这些人啊!实在太小看平民的力量了。时代终究会不同的……”宋缺叹息一声,话语也变得强硬起来:“若你们不相信的话,大可以过来试试啊!” “那老秃就勉强一试吧!”道信说着,迈步向前。 然而他还没走出几步,便看见对面的宋缺重重的一挥手,随即就有爆裂的炒豆之声响起,一团团绚烂的火光从那些人手中火枪的口中冒出。几乎是立刻的道信就便感到有无数恍如飞蝗一般的小点朝自己射来。 “就这些……也想伤了老秃?”道信放声大笑,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就这么挺挺站立于当场,一股真气游走与周身,宛如弥勒佛一般的身材之上,更是有一抹淡淡的金光闪过。 “啪……啪……啪!”数十颗枪子儿准确无误的击中了道信的身躯,但道信却恍如无知无觉一般站立在那儿,他面色沉稳,既不动怒,也不动喜,只是平静的望着对面的宋缺:“是有些门道,不过这样还不够看啊!” “你的金刚不坏身,的确很厉害……但是,你总是需要回气的!一波弹雨伤不了你,那么多来几波如何?”宋缺笑着,再次挥手。 船上宋家子弟的射击继续进行。和李钦已经开始换装的神机镇士兵一样,宋缺麾下的这三千子弟也在当涂的武库之中,全面换装了更为强大的杠杆式步枪。 这种步枪,最大的一个特点便是射速极快。在宋缺十艘航船,五百多名子弟兵的齐射中,狂飙的子弹如夏日的暴雨一般,一轮接着一轮,永无止境。 道信受不了。正如宋缺所说的那样,他金刚不坏身,完全依仗的是他那一口充足的真气。在没有遭遇强力打击的情况下他的真气自然可以源源不绝。但一旦遭遇强力的攻击,他自然也是需要一定的回气时间。 所谓的永无止境,绵绵不绝,那也都是需要一个度的。在这个限度之内,他们能做到这些,但是一旦遭遇的打击超出了这个限度,那他所有的一切,自然也只能应付一时,而无法应付一世了。 在连续不断打击之下,道信终于无法坚持下去,他当下一口真气爆发,将袭近自己身前的一波枪子震开,便“噌……噌……噌!”的后退了好几步,面露金纸的大口喘息起来。 “太……太厉害了!”道信苦涩的摇了摇头,“这样的攻击只有持续下去,老秃就算真气再强也会给他磨光的。” “什么?”听了道信的话,四大高僧的其余三位都震惊的看着对面,旋即又像是在安慰自己一般:“不怕,不怕!我们的身法可以闪过这些枪子。” “闪?闪不过的!我最初也和你们一般想法,但这枪子的威力太大,射速又太快……几百人齐射密密麻麻,总有能击中你的。一旦被击中,那处于闪避之中的你根本无法抵御枪子的攻击,你的速度会在瞬间慢下来……然后,你会被更多的枪子击中。”道信苦笑的回应。 “什么?那我们现在……”嘉祥大师再次迟疑了。 “退走吧!如果宋缺下定决心要用这些士兵对付我们……那我们确实那他们没办法!”道信无奈的说道。 “可……可是……他不守江湖规矩!”帝心尊者可是了半天这样出言指责宋缺。 “谁让我们说这不是一般的江湖争斗呢。既然我们打定主意要围攻他,那他自然可以招呼士兵来围攻我们了!”道信摇头苦笑:“我们这也算是自作孽了。” “那我们现在就退走?”智慧再次提起这一点。 “退走吧!错过这一回,下次再说!”道信无奈的点头赞同。 “好吧!”嘉祥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来,连一句场面话也不交代,就灰溜溜的走了。在他的身后,另外三人苦笑一下,什么也都不好说。[.] ------------ 第一百三十九章 临CD道奇降临 四大圣僧就这么灰溜溜的走了。尽管宋缺知道他们事出有因,也明白这是他们眼下最好的选择,但在那些普通的宋家子弟眼中,四大圣僧的退却无疑是自己这些人强大。 “原来我们也能击败宗师级的人物啊。”他们想着不由得兴奋起来。 尽管做到这一点需要很多的限制,比如双方不能距离太近,自己这边最好列成的阵势,但自己毕竟能够伤到他们,逼退他们——这就足够了。 毕竟,他们也都清楚的明白,双方的差距有多大。如果说宗师级的人物是天,那么自己这些连先天都没有的门阀子弟就只能算是地了。天地之别究竟有多么巨大,是个人就能想象的到。所以,他们显得特别的兴奋。 “这些人啊!”宋缺自然明白自己麾下的这些人和宗师相比实在差得太多,只是他也清楚的晓得他们的这么兴奋究竟是为了什么。他没有多说话,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将这件事暂时放到了一边。 阳安就这样被拿下了。 随着四大圣僧的退走,阳安城里的守将自然没有胆子面对宋缺,在得知自己的生命财产安全都能够保证之后,他开城投降,将城池献给了宋缺。 之后,宋缺继续西进,直趋成都城下。 期间四大圣僧试图用种种手段,来逼迫宋缺与自己交手,但宋缺似乎一点面子也不讲,只要四大圣僧一露面,他便排枪应对,令四大圣僧最终无功而返。四大圣僧手段用尽,却毫无办法,最终只得拿了这个不太好的结果面见李世民。 “宋缺不愿意与我们交战。他始终都是用火枪兵来应对我们。我们无法突破火枪兵的阵列排枪,所以只能退却。”道信无可奈何的将情况告知。 李世民对此很是挠头,独尊堡更因此而惊恐起来。在得知四大圣僧拿宋缺都没有办法之后,解晖真的担心起自己一家老小的安全了。 “秦王,宋缺不可力敌,我看我们还是……早作打算比较好些。”解晖小声的劝说李世民。 早作打算? 李世民眼睛一瞪,明白了解晖的意思:“打不过宋缺就只能撤退了么?真是不甘心啊!” 但,不退的话,还有什么办法可施? 李世民对此也一筹莫展。 这时,下人来报:“净念禅院不嗔来了。” “快快请进!”解晖和李世民都连忙叫了起来。 尽管佛门又一次可耻的失败了,可李世民和解晖手中能够抵挡宋缺的也就是佛门的这些人,对于他们,李世民和解晖都不敢怠慢,对他们自然十分客气。 很快,不嗔就出现在李世民和解晖的面前,他带给两人一个好消息:“散人宁道奇已经到成都了。他会帮我们拦下宋缺的。” “是吗?那就太好呢!”解晖有种大难不死的爽快感。 “这下宋缺就不能那么嚣张了吧。”李世民也这么认为。他并没有听说宋缺进阶为大宗师,自然理所当然得认为宋缺不是宁道奇的对手。 “只要宋缺把宁道奇牵制住!那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办吧!”解晖对此还是很有信心。 “你究竟想怎么做?”李世民问解晖。 “阳安离成都很近了。中间也大都是一马平川,我们很难阻止他们挺近成都,既然这样……那我干脆放他们到成都城下好了。我们在成都城下和他们摊牌……让宁道奇大师牵制住宋缺,然后由僧兵和我们对付宋缺带来的部队,给他们一个狠的。”解晖咬牙切齿的建议道。 “嗯!有些道理……”李世民思索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不过城里的川帮和巴盟怎么办?如果他们在你出门的时候在城里发动反叛的话……” “他们不敢……除非他们不想混江湖了。因为宋缺来的时候,我会亲自带着他们一起出城……宁道奇要对付宋缺,那也是光明正大的,依照江湖规矩来,他们不敢轻举妄动。”解晖笑着摇了摇头:“秦王只需将四大圣僧和僧兵准备好就可以了。” “明白了!我会派人联络他们的!”李世民轻轻的点了点头。 独尊堡和大石寺的准备工作迅速的展开了。 而关于宋缺即将来临的消息,也在成都城里蔓延。这一下成都彻底的沸腾起来。有人对此不满,也有人对此跃跃欲试。 解晖直接找到了范卓和奉振,向他们表达了自己打算出城和宋缺一会的想法。并极力邀请他们也一统前往。 范卓和奉振并不清楚,宁道奇已然抵达成都的事情。对于解晖的邀请,他们虽然有些意外,却还是答应下来。 事情终须在成都城下解决! 范卓和奉振很清楚这一点,李钦也是十分明白——不能让成都被打烂这是范卓和奉振极力要求的,也是李钦心中的期盼。 眼下,双方的牌都已经准备好了。 只等宋缺抵达成都,便彻底的摊牌。 很快三天过去了。 宋缺领着三千宋家子弟兵来到离成都不到五里的塔子山下。成都城已经历历在望,宋缺已然看到前方不远处那一抹灰色的城墙。 很快就到成都了,但是在这里宋缺停下了脚步,因为他看到在自己的对面出现了解晖、李世民、了空、净念禅院的四大金刚、佛门的四大圣僧,六千独尊堡武士和三千大石寺僧兵,以及跟谁在解晖身边的范卓和奉振。 就在这塔子山下,沙河之滨,双方相遇了。虽然隔了一条沙河,但谁都明白这几十米宽的河流根本不能挡住对方。 当下,双方互相拱手,沉默以对。最终还是由四大圣僧之一的道信,首先开口:“唉……阀主还是到这里了,难道这一战就不能避免么?” “没有人愿意打仗,只是我们有我们一定要得到的目标。道信大师,你就不必多说了。既然你们都已经阵列于此,那想必你们心里都已经做好了准备。这样也好,就让我们兵对兵,将对将吧!”宋缺说着翻身下马,提刀走向河边。 这一刻他战意勃发,手中天刀执拿,只等着对面一应变宝刀出鞘。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宋施主的煞气实在太大了一些,正该随我回禅院面壁十年啊。”净念禅院的了空突然开了口。 “了空,你就这么破了闭口禅,是你认为你吃定我了吗?”宋缺没有意气风发的上扬。 “不敢……天刀的威风。我可不敢领教。事实上,今天与你交手的另有其人……”了空淡淡的笑了起来。 “是谁?”宋缺诧异的问道,心中微微一惊。 这时,一声长笑从沙河的上游传来。宋缺转头看去,余光一渺正好看见解晖众人脸上兴奋的微笑。 “这就是他们的后手?天下间自以为能拿下我的人并不多。看他们这架势,莫非来的人是宁道奇?”宋缺心中念叨,原本惊讶的慌乱一下子安稳下来。 人最怕的是未知。 宋缺既然已经猜到了未知是何人,自然变不会慌张。 他抬头看向北边,正好瞧见一叶轻舟,沿着浪涛汹涌的沙河水缓缓而来。它随着浪涛摇摆起伏,非但没有给人以一种随波逐浪的感觉,反而让人以为这本该是如此的。 此时,起伏不定的小船上坐着一位峨冠博带的老人,留着五缕长须,面容古雅朴实,身穿宽厚锦袍,显得他本比常人高挺的身躯更是伟岸如山,正凝神垂钓,颇有出尘飘逸的隐士味儿。 “果然是你……宁道奇!怎么你也要来阻止我么?”宋缺的眼睛微微的眯起。 而宁道奇并没有理会宋缺,他静静的坐着,安心的干着自己的事情——钓鱼。 随着吊杆瞬间一沉,这位被誉为中原第一人的“散人”宁道奇嘴角逸出一丝笑意,仍凝神注视手中垂丝,忽然面露喜色,像小孩子得到宝物般嚷道:“上钓啦!” 鱼竿上提,钓到的鱼肯定重达数十斤,整条鱼竿竟吃不住牵力的弯曲起来,看得宋缺的心中的战意越发的高涨。他知道这是宁道奇在刻意营造出一种气场。 他试图用气场来维持自身的境界,并以此来打压自己。 “只是……这有用么?”宋缺嘴角上翘,轻轻的摇了摇头。 他当下放松了握着刀柄的手静静的看着。 此时,宁道奇脚旁的鱼篓仍是空空如也。这显然是宁道奇钓到的首尾大鱼,不过若此鱼确如钓竿呈示的重量,保证塞不进小鱼篓去。 钓丝缓缓离水,赫然竟是空丝,没半个钩子。 鱼丝在半空荡来荡去,宁道奇就真的钓到大鱼般一把揪着,手中还呈示出大鱼挣扎,快要脱钩,鱼身湿滑难抓的动作景像,全无半点做作。 “这是钓鱼,也是钓人心!可这样的钓法对我来说没有一点作用。”宋缺谨守本心,静静的看着宁道奇的动作。 他轻柔的将无形的鱼解下,令钓竿回复本状,然后异常熟练的把“鱼”放进鱼篓去,封上篓盖,抬头向宋缺瞧来。 一瞬之间,两人目光交错。 宋缺身形微微一震,似乎感受到了来自于宁道奇身上的那种玄之又玄的力量。 “有点意思!”宋缺对着宁道奇的眼睛,心中微微一笑。 他看到了一对与世无争的眼神。他静静的瞧着它们,就像看到与这尘俗全没关系的另一天地去,仿佛能永久地保持在某一神秘莫测的层次里,当中又蕴含一股庞大无匹的力量,从容飘逸的目光透出坦率、真诚,至乎带点童真的味道。 宋缺觉得这样的眼神配合宁道奇那古雅修长的面容,似乎有种超乎凡世的魅力。 “锵……”在双方对视之后的片刻,宋缺手里的天刀出鞘了。 ------------ 第一百四十章 激战天刀对散人 “唉!”天刀出鞘的声音并不响亮,但在场的高手还是明晰的听见了,宁道奇自然也不例外,面对天刀的出鞘,宁道奇却是长叹一声:“我多么希望宋兄今日来是找我喝酒谈心,分享对生命的体会。只恨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任我们沉沦颠倒,机心存于胸臆。 今中原大祸迫于眉睫,累得我这早忘年月、乐不知返的大傻瓜,不得不厚颜请宋兄来指点两手天刀,却没计较过自己是否消受得起,请宋兄至紧要手下留情。” “道兄的话真有意思,令我宋缺大感不虚此行。道兄谦虚自守的心法,已臻浑然忘我的境界,深得道门致虚守静之旨。宋缺领教啦!” 宁道奇欣然道:“宋兄太抬举我哩!我从不喜老子的认真,只好庄周的恢奇,更爱他入世而出世,顺应自然之道。否则今夜就不用在这里丢人现眼。” 宋缺讶道:“原来道兄所求的是泯视生死寿夭、成败得失、是非毁誉,超脱一切欲好,视天地万物与己为一体,不知有我或非我的‘至人’,逍遥自在,那我宋缺的唠唠叨叨,定是不堪入道兄法耳。” 宋缺之话看似恭维,事实上却指出宁道奇今次卷入争霸天下的大漩涡,到胸存机心,有违庄周超脱一切之旨。只要宁道奇道心不够坚定,由此对自己生疑,此心灵和精神上的破绽,可令他必败无疑。 宁道奇拈须笑道:“后天地而生,而知天地之始;先天地而亡,而知天地之终。故有生者必有死,有始者必有终。死者生之效,生者死之验,此自然之道也。天行有常,不为尧存,不为桀亡。道有体有用,体者元气之不动,用者元气运于天地间。所以物极必反,福兮祸所寄,祸兮福之倚。老子主无为,庄子主自然,非是教人不事创造求成,否则何来老子五千精妙、庄周寓言?只是创造却不占有,成功而不自居。宋兄以为然否?” 宁道奇风度翩翩,五缕长须随风轻拂,峨冠博带,身披锦袍,隐带与世无争的天真眼神,正一眨不眨瞧着宋缺,直视周遭一切为虚无。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自己和宋缺两人而已。 宋缺淡淡一笑,从容自若迈步向前,却是视虚空为平地。也不见他如何动作,就这么凭虚踏空,履足于江面。浩荡的河水无论如何翻滚沸腾,都不曾沾湿他的脚面。他就这么平静的走着,直抵宁道奇前两丈许处,淡淡的开口道: “道兄从自身的生死,体会到天地的终始,自然之道,从而超脱生死终始,令宋缺想起庄周内篇逍遥游中背若泰山,翼若垂天之云,抟扶摇羊角而上者九万里,绝云气,负青天的巨鹏神鸟。 宋缺虽欠此来回天极地终之能,但纵跃于枝丫之间,踏波于江海之上,亦感自由自在任我纵横之乐,道兄又以为否?” 庄周这则寓言,想像力恢奇宏伟,其旨却非在颂扬鲲鹏的伟大,而在指出大小之间的区别没有什么意义,在沼泽中的小雀儿看到大鹏在空中飞过,并不因此羞惭自己的渺小,反感到自己闲适自在,一切任乎自然。 宋缺以庄周的矛,攻宁道奇庄周之盾,阐明自己助李钦统一天下的决心,故不理宁道奇的立论如何伟大,因大家立场不同,只能任乎自然。 宁道奇闻言,故作听不懂的哈哈大笑:“我还以为老庄不对宋兄脾胃,故不屑一顾。岂知精通处犹过我宁道奇。明白啦!敢问宋兄有信心在多少刀内把我收拾?” 宋缺微笑道:“九刀如何?” 宁道奇愕然道:“若宋兄以为道奇的散手八扑只是八个招式,其中恐怕有点误会。” 宋缺仰天大笑:“大道至简至易,数起于一而终于九。散手八扑虽可变化无穷,归根究底仍不出八种精义,否则不会被道兄名之为八扑。我宋缺若不能令道兄不敢重覆,胜负不说也罢。可是若道兄不得不八诀齐施,到第九刀自然胜负分明,道兄仍认为这是场误会吗?” 宁道奇哑然失笑道:“事实上我是用了点机心,希望宋兄有这番说话。那道奇若能挡过宋兄九刀,宋兄可否从此逍遥自在,你我两人均不再管后生小辈们的事呢?” 对于宁道奇的建议,宋缺默然半晌,沉声道:“道兄曾否杀过人?” 宁道奇微一错愕,坦然道:“我从未开杀戒,宋兄为何有此一问?” 宋缺叹道:“宋某的刀法,是从大小血战中磨练出来的杀人刀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在过程中虽没有生死胜败,后果却必是如此。道兄若没有全力反扑置宋某人于死地之心,此战必死无疑,中间没有丝毫转寰余地。我宋缺今日为清惠破例一趟,让道兄选择是否仍要接我宋缺九刀。” 宁道奇双手合什,神色祥和的油然道:“请问若道奇真能捱过九刀仍不死,宋兄肯否依本人先前提议?” 宋缺仰天笑道:“当然依足道兄之言,看刀!” 喝毕抬手扬刀。 宋缺抬刀的手缓慢而稳定,每一分每一寸的移动保持在同一的速度下,其速度均衡不变,这根本是没有可能的。 人的动作能大体保持某一速度,已非常难得。要知任何动作,是由无数动作串连而成,动作与动作间怎都有点快慢轻重之分,而组成宋缺抬手扬刀的一连串动作,每一个动作均像前一个动作的重覆铸模,本身已是令人难以相信的奇迹。 在场的高手不少,虽然清楚的看出其中的玄妙,可自思要做到这一点却是很难的。 此时,宁道奇仍双手合什,双目异光大盛,目注宋缺。 宋缺的扬刀动作直若与天地和其背后永远隐藏着更深层次的本体结合为一,本身充满恒常不变中千变万法的味道。没有丝毫空隙破绽可寻,更使人感到随他这起手式而来的第一刀,必是惊天地,泣鬼神,没有开始,没有终结。 刀道至此,已达鬼神莫测的层次。 当扬刀的动作进行至不多一厘、不少半分的中段那一刹那,宋缺空着的另一只手倏地加速,以肉眼难察的惊人手法,忽然握上刀柄,却是将原本的单手轻提,化为双手把握。这一变化,却是舍去了大刀的轻巧,而专注于大刀的凌厉。 就在宋缺加速的同一刹那,宁道奇合拢的两手分开,似预知宋缺动作的变化。 “铿”! 天刀已然过顶。 天地立交,浩荡的沙河亦非原本的沙河,而是充满肃杀之气,天刀划上虚空,刀光闪闪,天地的生机死气全集中到刀锋处,虽然还是白天,可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夜晚,四周都暗淡下来,只有那一抹光明在刀尖凝聚。感觉奇怪诡异至极点,难以解释,不能形容。 “宋缺再次强大了。”变换了身形,跟随在范卓、奉振身边做了一副随从打扮的李钦,小声的叹息。这是和自己几个月前在山城与宋缺拼斗所做得对比。和那个时候的宋缺相比,眼瞎的宋缺隐然找到了些许通向破碎的门槛。 虽然只是一些门槛皮毛之流,可些许道理体现出来的力量却是令人惊惧的。 瞬息之后,李钦再看不到宋缺,眼所见是天刀破空而去,横过两丈空间,直击宁道奇。 天刀没带起任何破风声,不觉半点刀气,可是在广场白石雕栏外的李钦,却清楚把握到宋缺的刀笼天罩地,宁道奇除硬拼一途外,再无另一选择。 这才是宋缺的真功夫。 在天刀前攻的同一时间,宁道奇往前冲出,似扑非扑,若缓若快,只是其速度上的玄奥难测,可教人看得迷迷糊糊,想来摸不着头脑,偏又是潇洒好看,忽然间宁道奇跃身半空,往下扑击。 “蓬!” 宁道奇袍袖鼓胀成球,硬挡宋缺夺天地造化的一刀。 借着这格挡的反震之力,宁道奇顺势飞起,在刹那间挪移过半丈虚空,倏地背对背的立在宋缺后方丈许处。 宋缺雄伟的身躯重现众人眼前,天刀像活过来般自具灵觉的寻找对手,绕一个充满线条美合乎天地之理的大弯,往宁道奇后背心刺去,而他的躯体完全由刀带动,既自然流畅,又若鸟飞鱼游,浑然无瑕,精采绝伦。 舍刀之外,再无他物。 更出乎他意料之外是宁道奇没有回头,右手虚按胸前,左手往后拂出,手从袍袖探出,掌变抓,抓变指,最后以拇指按正绞击而来的天刀锋尖,其变化之精妙,纯凭感觉判断刀势位置,令人叹为观止。 指刀交锋,发出“波”一声劲气交击声,狂飙从交击处在四外狂卷横流,声势惊人。 宋缺刀势一变,恍如蚕丝一般的刀光,紧裹全身,有若金光流转,教人无法把握天刀下一刻的位置。 宋缺并没有夸口,交战至此他正施展第三刀,先前每一刀都教宁道奇不敢重施故技,只能以压箱底的另一方式应付。 宋缺似进非进,似退非退时,宁道奇头下脚上的来到宋缺上方,钉子般下挫,撞入宋缺刀光中,竟是以头盖硬憧宋缺头盖,一派与敌偕亡的招数。 如此奇招,众人都无法想象想,但却感到正是应付宋缺无懈可击的刀法唯一的救命招数。 大宗师果然非同凡响。 漫天的刀光突兀的散去,众人清楚的看到此时宋缺左手疾拍宁道奇头顶天灵穴,而宁道奇两手从侧疾刺归中,两手中指同时点中宋缺掌心。 “噗!” 宋缺身形如龙卷般急旋,化去宁道奇无坚不摧的指气。宁道奇一个翻腾,回到原处,两手横放,指尖聚拢,形如向地鸟啄,油然面对宋缺往他遥指的刀锋,重成对峙之局。 宋缺仰天笑道:“八扑得见其三,道见果是名不虚传,令宋某人大感痛快。” 宁道奇微笑道:“宋兄刀法令我想起庄周所云的材与不材之间。材与不材,似是而非也,故未免乎累。若夫乘道德而浮游则不然,无誉无毁。一龙一蛇,与时俱化,而不肯专为;一上一下,以和力量。浮游乎万物之间,物物而不物于物,胡可得累耶!” 李钦听得心中一震,所谓材不材,指的是有用无用,恰是天刀有法无法,无法有法的精义,但此仍不足以形容天刀的妙处,故似是而非,未免乎累,只有在千变万化中求其恒常不变,有时龙飞九天,时而蛇潜地深,无誉无毁、不滞于物,得刀后而忘刀,才可与天地齐寿量,物我两忘,逍遥自在。 宁道奇说的是宋缺,其实亦是他自己的写照。 正因两人均臻达如此境界,始能拼个旗鼓相当,势均力敌。 宋缺主攻,宁道奇主守,谁都不能占对方少许上风。 胜败关键处在宁道奇能否挡宋任的第九刀。 宋缺欣然道:“难瞒道兄法眼,宋缺亦终见识到道兄名慑天下的散手八扑,其精要在乎一个‘虚’字,虚能生气,故此虚无穷,清净致虚,则此虚为实,虚实之间,态虽百殊,无非自然之道,玄之又玄,无大无小!” 听他们所言,李钦心中佩服得五体投地,两人均把对方看个晶莹通透,不分高下,战果实难逆料。 宁道奇哈哈笑道:“尚有六刀,宋兄请!” 说着,宁道奇突改一直闲适自然的姿态,两手箕张,手如鸟啄,摆出架式,竟主动抢攻起来。 这令李钦颇为好奇。虽然宁道奇招数优美好看,且威力十足,但终是落于有力,不合他老庄清净无为的风格,且主动请宋缺出招,更似有违他的作风。 而出奇地宋缺不但没有再作操控全局似的抢攻,而是把遥指宁道奇的刀回收,横刀傲立。 宋缺嘴角飘出一丝充盈信心的笑意,道:“道兄勿要客气礼让!” 宁道奇哈哈笑道:“好一个宋缺!” 倏地振衣瞩行,两手化成似两头嘻玩的小鸟,在前方闹斗追逐,你扑我啄,斗个不亦乐乎,往宋缺迫去。 宋缺双目奇光大盛,目光深注的凝望横在胸前的天刀,似如入定老憎,对宁道奇出人意表的手法和奇异的进攻方式不闻不问。 李钦却是倒抽一口凉气,心想若换自己下场,怕是只能依靠自身的强力运用各种手段以力迫人了吧。说道招数的玄奇,气势的精奥,自己比这些大宗师级别的人物来说,还是差得太多了。 宁道奇脸上现出似孩童弄雀的天真神色,左顾右盼的瞧着两手虚拟的小鸟儿腾上跃下,追逐空中嘻玩的奇异情况,李钦且感到有一株无形的树,而鸟儿则在树丫间活泼和充满生意的闹玩,所有动作似无意出之,却又一丝不苟,令他再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何为虚?何为实? 两丈的距离瞬即消逝。 忽然间两头小鸟儿多出个玩伴,就是宋缺天下无双的天刀。 直至双雀临身的一刻,宋缺往横移开,拖刀疾扫,两鸟像惊觉有敌来袭般狠啄刀身,拉开激烈鏖战的序幕。 ------------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双绝斗两败俱伤 两道人影在波涛起伏的沙河水面上追逐无定,俱是踏空逐波而行,兔起鹊落的以惊人高速闪挪腾移,但双方姿态仍是那么不合乎战况的从容大度。 宋缺的天刀每一部分均变成制敌化敌的工具,以刀柄、刀身、柄们,至乎任何令人想也没想过的方式,应付宁道奇发动的虚拟鸟击,两头小鸟活如真鸟般可钻进任何空档缝隙,对宋缺展开密如骤雨、无隙不入、水银泻地般的近身攻击。 双方奇招迭出。以快对快,其间没有半丝迟滞,而攻守两方,均是随心所欲的此攻彼守;其紧凑激厉处又隐含逍遥飘逸的意味,精采至难以任何语言笔墨可作形容。 以李钦的眼力,也要看得眼花燎乱,虽然能够准确的把握住其中的轨迹,但要正确理解每一道轨迹所代表的含义规则,以及其身后的目的,理解双方的招数理论,确是异常辛苦。 “叮!叮”两响清音后,两人回复隔远对峙之势,就像从没有动过手。 宁道奇双手负后,两头小鸟似已振翼远飞、微笑道:“道奇想不佩服也不成,宋兄竟能以一刀之意,挡我千多记鸟啄,使我想厚着面皮取巧硬指宋兄超过九刀之数也不成。” 宋缺哈哈笑道:“是宋缺大开眼界才对。从无为变作有为,有为再归无为,进而有为而无,无为而有,老庄法旨,到道兄手上已臻登峰造极之境。道兄留意,宋缺第五刀来哩!” 李钦至此刻始缓过一口气来,耐不住心中大呼过瘾,两位顶尖儿的高手无不在尽展浑身解数,如此良机实是千载难逢,令他可同时在两人身上偷师学艺,益处之大,是他从没梦想过的。 “锵”! 宋缺竟还刀鞘内,两手下垂,自然而然生出一股庞大无匹的气势,紧罩敌手,即使不是内行人,也知宋缺天刀再出鞘时,将是无坚不摧,轰无动地的骇人强攻。 宁道奇仍保持两手负后的姿态,双目异芒电闪,是自动手以来李钦从未见过的凌厉。 宋缺没有夸口,他确有本事迫得宁道奇不敢重施故技,因为他直至此刻,并没有重覆自己的招式。 天刀出鞘。 一切只能以一个快字去形容,发生在肉眼难看清楚的高速下,李钦“感到”宋缺拔刀时,天刀早离鞘劈出,化作闪电般的长虹,划过两丈的虚空,劈向宁道奇。 站在岸边的李钦离两人足足有近乎一里的距离,可就是在这样的远处,他依然感到周遭所有的气流和生气都似被宋缺这惊天动地的一刀吸个一丝不剩,一派生机尽绝,死亡和肃杀的骇人味儿。 应付如此一刀,宁道奇仍只硬拼一途。 宋缺正是要迫宁道奇以硬碰硬,即使高明如宁道奇亦别无选择。 “唰!”一抹银色的闪电划过,快的无法想象,森森杀意内敛,连虚空都泛起淡淡的涟漪,这一刀乃是后面几刀的开端,其所蕴含的强大杀伤之力,不容小看。这一刻,宋缺绝不容许宁道奇有喘息的机会,胜负可在任何一刻分出来。 面对宋缺如此凌厉的一刀,宁道奇蓦地挺直仙骨,全身袍袖无风自动,须眉瞩张,形态变得威猛无涛,与状比天神的宋缺相比毫不逊色。他猛吸一口凉气,一拳重重的击出,连续作出玄奥精奇至超乎任何形容的玄妙变化,却又是毫无伪假的一拳轰在天刀锋锐处。 “轰!” 劲气横流滚荡,汹涌的气浪四下荡开。众人只看到两人所在之处方圆十丈内的河水猛地一顿,旋即溅起高达数丈的白浪。 浪花涌起,在半空中飘散开来,朝围观众人的头顶落下,就好像下了一阵大雨一般。 众人一时不查,被淋了一个通透。 那边的两人也是,但他们周身罡气鼓荡,却是没有丁点水珠落在他们的身上。 之后,他们如触电般退开。 宋缺一个回旋,天刀平平无奇地再往迎回来的宁道奇横扫。 这第六刀并不觉有任何不凡处,但却慢至不合常理。偏是作壁上观者却清楚掌握到宋缺此刀寓快于慢,大巧若拙,虽不见任何变化,但千变万化尽在其中,如天地之无穷,宇宙般没有尽极。 宋缺未能在速度和内劲上压倒宁道奇,遂改以刀法取胜,应变之高妙,教他叹服。 宁道奇却以千变万化的动作,似进似退、欲上欲下,双手施出玄奥莫测的手法,迎上宋缺浑然无隙,天马行空的一刀。 李钦暂忘可能发生的可怕后果,因已看得心神皆醉,宁道奇使的实是隔空遥制的神奇招数,仿似对宋缺不能做成任何威胁,实质上亦是没法影响改变宋缺一往无还的霸道刀势,但是每一个手法,均以炉火纯洁、出神人化的先天气功,先一步隔远击中敌刃,织出无形而有实的气网,如蚕吐丝,而这真气的茧恰在与敌刃正面交锋的一刻积聚至爆发的巅峰,抵着宋缺必杀的一刀。 个中神妙变化,双方的各出奇谋,施尽浑身解数,少点眼力也要看漏。 “蓬”! 宁道奇双掌近乎神迹般夹中宋缺刀锋,凭的非是双掌真力,而是往双掌心收拢合聚的气茧,恰恰抵消宋缺的刀气,达致如此骇人战果。 时间像凝止不动,两大高手凝止对立,恍如万古长存的山峰一般静立不动。 这是表面的不动,而在暗地里,两人之间的内气交锋已于这个凝滞的瞬间交错了不知多少遍。 蓦地,宋缺一声长笑,天刀从宁道奇双掌间发起,直至头顶上方笔直指向东边的高空,这一刻双手紧握刀柄,闪电下劈。 李钦差些儿要闭上眼睛,不忍看宁道奇被劈成两半的可怖景象,因任宁道奇有通天砌地之能,在如此情况下,势难挡格宋缺此刀。 天刀劈至宁道奇面门华尺许的当儿,教李钦不敢相借的情况在毫无先兆下发生,宁道奇像变成一片羽毛般,不堪天刀带起的狂飑被刮得抛起飞退,以毫厘之差避过刀锋,真个神奇至教人不敢相信,但确为事实。 宁道奇在凌空飞瞩的当儿,仍从容笑道:“柔胜刚强,多谢宋兄以刀气相送,还有两刀。” 宋缺虽徒劳无功,却没有丝毫气馁又或躁急之态,天刀来至与地面平行的当儿,倏地全速冲刺,直往前方三丈外的宁道奇箭矢般激射而去,朗声道:“道兄技穷矣!” 两人交锋竟然如此精彩,令李钦终忍不住越过身前的范卓,迈步向前,凝神端望。这一刻,宁道奇已落于下风,其退虽妙绝天下,颇有乘云御气飞龙的逍遥妙况,却仍是不得不退,关建处非是他不及宋缺,而是欠缺宋缺与敌偕亡之心。否则适才趁宋缺举刀下劈的刹那,双掌前击,那宋缺虽能把他劈分两半,宋缺亦必死无疑。 宋缺是拿自己的命来赌博,因看准宁道奇难开杀戒。 刀锋笔直激射,迅速拉近与宁道奇的距离,刀气把对手完全锁紧笼罩,当宁道奇触地的一刻,恰是天刀临身的刹那,再没有人能改变这形势发展,包括宋缺和宁道奇两大宗师级高手在内。 宁道奇突发一声长啸,在空中忽然凝定,钉子般疾落锥下,钉往地面,背后正是文殊菩萨骑狮铜像。际此面对宋缺能使风云色变的一刀,宁迫奇仍是神态闲雅,快速吟道:“人有畏影恶迹而去之走者,举足愈数而迹愈多;走愈疾而影不离身。不知处阴以休影,处静以息迹,愚亦甚矣!” “蓬!” 宁道奇整个人弹上半空,双足重踏刀锋。 宋缺往后飞退,宁道奇则在空中陀螺般旋转起来,缓缓降返地面。 两人均处于动手时的原来位置,回复对峙之局。 尚有一刀。 “锵” 宋缺还刀鞘内。 宁道奇脸容转白,瞬又回复常色。 宋缺英俊无匹的俊伟容颜红光一现即敛,神态如旧,似乎从没有和对方动手。 李钦心知肚明宋缺适才一刀,令两人同告负伤,不过他们功力深厚,硬把伤势压下去。 宋缺叹道:“宋缺终逐一领教道兄的八扑,不瞒道兄,道兄高明处确大大出乎我意料之外。在使出第九刀前,宋某有一事相询,道兄刚才背念的庄子寓言,出自渔父篇,为何偏漏去‘自以为尚迟,疾走不休,绝力而死’三句,其中有何深意?” 宁道奇哑然笑道:“我也不瞒宋兄,若把这三句加进去,我恐怕没暇念毕全篇,岂非可笑之极。根本没有任何深意,宋兄误会哩!” 宋缺大笑道:“好!若非道兄能如此精确把握宋某天刀的速度,心境又清净宁无至此等精微的境界,早命丧在我第八刀下。我宋缺厚颜坚持第九刀,就有似如此蠢材,自以为尚迟,疾走不休,绝力而死。道兄岂无深意,大自谦啦!” 宁道奇一揖到地,诚心道:“真正谦虚的人是宋缺而非宁道奇,宋兄或许绝力而死,宁道奇则肯定要作宋兄陪葬,多谢宋兄手下留情之德。” 宋缺回礼道:“大家不用说客气话,能得与道兄放手决战,宋某再无遗憾。烦请转告清惠,宋某一切从此由吴皇继承。宋缺这就赶返岭南,再不理天下的事。” “什么?”李钦听得呆在当场,不明所以,以宋缺的为人,怎会就此罢休,而且宋缺就这么走了,那自己这边…… 李钦觉得自己今日的事情或许会有有些变故。 “阀主啊!阀主……你究竟是怎么想的?”李钦闹不明白。不过,他清楚知道接下来必然会出现的乱局,自己必须早做准备了。 ------------ 第一百四十二章 乱局起城下之战 宋缺和宁道奇拼成这个样子,竟然以如此令人惊讶的结局落幕,不但李钦心中觉得诧异,就连李世民和解晖也颇感意外。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李世民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一点。 “阴谋?估计没有……”沉默了一会,解晖有些明悟的摇了摇头,“我想宋缺也是有了种种考虑之后,才做出如此的决定。 要知道,他虽说不理天下之事,但他还活着。只要他在南方坐镇,那他就是能够震慑大宗师的存在……就能在暗中做很多事情。 现在宁散人也受伤了,他现在退却……正好是互相抵消双方的高端战力——高端既然无用,那比拼的便是下面一级的力量。我想吴军对自己接下来的安排应该是很有信心的。” “信心?他的信心在何处?”李世民瞪大了眼睛。 “这,我却不甚了了的……或许他们有什么底牌吧!”解晖如此猜测。 “底牌?他们有……我们也有!”李世民微微一凝神,却是理所当然的代替解晖下达了命令,“准备攻击……这一次,我们需要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诺!”解晖大声的应道。 他既然将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压在了李世民身上,那对于李世民如此下令,并没有什么不满。相反他在李世民下令之后,还装模作样的拱手领命,一副我已经是李家臣子的模样。 命令一下,独尊堡的武士裹挟着川帮和巴盟的人,并着那些大石寺出来的僧兵打头出击了。他们蜂拥向前,试图通过横担于沙河之上的拱桥朝列成整列的宋家子弟冲击。 “你们做什么?”范卓和奉振一脸愤怒的找到了解晖,厉声质问他:“为什么突然向吴军发动攻击?你想破坏当初的约定么?” “什么吴军?我只是驱赶入侵我们巴蜀的敌人罢了。这些不请自来的强盗,还是尽快送他们去见阎王比较好些。”解晖翻了翻白眼,很是无所谓的说道。 “你就不怕宋缺找你算账么?那些人可都是宋阀的弟子啊!”范卓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惊诧。他觉得解晖实在太疯狂了。 “怕什么!宋缺不是要说不再理会天下之事么?既然如此,那他就不会出手……再说宁散人还没走呢。”“你……你就不怕吴皇报复么?”奉振骇然惊问道。 那也要他能获得天下才行。解晖愤恨的说道:“我打算一路反攻向东,打到夷陵口……彻底堵上三峡水道,阻止这等可恨之人对我们巴蜀的窥视。” “这有违我们巴蜀中立的态度……而且,我们有那么强大的反攻力量么?”范卓冷冷的质问。 “只要大家效命,再有大唐的支援……想要赶走吴军还是能够做到的。”解晖托出了自己的计划。 “你打算全面投靠李唐?”范卓和奉振点出了解晖的用心:“你这是要把我们的巴蜀彻底绑上李唐的战车……让我们和大吴战火连绵啊!” “呵呵,天下之大何处没有战乱?我们巴蜀想要平安,严守中立,便有吴军打上门来……在这样的局面下,我们不找一个合适的靠山,怎么能行?”解晖淡淡的笑着。 “你要投靠李唐那是你的事情……但不要把我们的人裹挟进去!”范卓冷冷的说道。 他无法阻止解晖的决定,因此他只能提出自己的要求:“把我的人放出来。” “这……现在就要开打了。不太好把!”解晖迟疑了一下,皱起了眉头:“没有什么不好的。我们巴盟和川帮并不是你的属下!不参与和外界的斗争,这是我们所坚持的!” “这……”解晖迟疑了一下,最终无奈的叹息起来:“既然如此,那小弟就勉为其难了。传令,部队止步,调整队形,独尊堡打头阵,川帮和巴盟的人向后。” “是!”独尊堡的人重新开始整队了。 在一番调整之后,独尊堡的弟子站在了队伍的最前头,在他们的身后是大石寺的僧兵。而在僧兵的后面,则是向后退却的巴盟和川帮的子弟。 独尊堡这边重新整队,清除了潜在的威胁,而宋缺那边,宋缺将自己的子弟交给了弟弟宋智掌理,也不退却,就在桥的另一边笑呵呵的看着。 宋缺并没有离开,因为对面的宁道奇也没有离开。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待着,注视着自家军队的动作,他们都没有进行干涉,似乎打定主意任由手下人自己施为。 于是,片刻之后,喊杀声暴起。重新整队完毕的独尊堡和大石寺的联军,呼和着呐喊着,宛如一片汹涌的潮水,朝沙河的另一端倾覆而来。 他们一齐动作,可行为举止将明显有波次的划分,近九千人的队伍,分成了前后五个波次以弱者打头,以强者押后,狠狠的杀向宋家的三千子弟。 “真的很有气势啊!”宋智看着这支完全由武者组成的队伍,无谓叹息一声,不屑一顾的摇了摇头:“可是,时代已经变了,即使是普通人,配上一把好兵器,也能轻松击杀你们。” 宋智说着,轻轻的挥手,在第一波敌军冲到自己身前差不多一百步的时候,下令开火了。 炒豆似的枪声劈里啪啦的响起,被成分九个方阵的三千宋家子弟整齐的扣动手中杠杆式步枪的扳机令精钢铸就的枪管喷射出一波又一波的子弹。 子弹如雨,射入冲击向前的武士身体之中。密集的射击交织成了一道无形的火网,那些试图通过沙河大桥的独尊堡武士和大石寺的和尚们,立刻就像是一片片被割倒的韭菜一般跌倒在地上,再也无法前进。 如果是别的部队,在这样的打击下早就溃散了,可这毕竟是独尊堡和大石寺的精锐,期间有不少死士、狂僧参与,是以就算是伤亡如此的惨重,他们也依然嗷嗷叫的前赴后继的顶着伤亡继续向前。 他们都有一身不俗的武艺。作为武者他们的耐力和忍受伤害的意志都极为惊人。只要不是直接命中要害,他们也是不怕的。当然,这也有他们自己被打呆了的缘故。总之这一刻,他们完全失去了理智和害怕,就这么疯狂的向前,顶着伤亡蒙头硬冲。 但,血肉之躯终究抵不过钢铁。随着他们继续向前,原本还够不着他们的其他几个方阵也开始向他们投射致命的子弹。 一排排,一阵阵,如果说独尊堡和大石寺的人是用自己的身体来形成人海浪潮的话,那宋家子弟这边便是用一波波子弹形成收割生命的波涛。 “这不是战争,这是在屠杀!”看到自己所支持的势力竟然如此的不堪一击,尽管明白他们都是些“乌合之众”,但宁道奇依旧勃然变色起来。 他悲悯天人的说着,抬脚便打算迈步向前。然而他才有些许举动,便被一柄锋利无比的气机给刺了一下。他抬头相看,却见天刀宋缺正冷冷的望着自己。 “宁道兄想做什么呢?眼下,我们还是静静的端看比较好些。不理世间之事,言犹在耳,道兄可不要反悔啊!”宋缺淡淡的说着。 用宁道奇的话堵住宁道奇的举动,宋缺此举却是让宁道奇也无法插手眼下的战局。 “你……”宁道奇有些恼火:“面对如此惨烈的厮杀之局,你难道一点触动都没有吗?”宁道奇的语气冰冷起来,他似乎有些动怒了。 “世间战乱如此,比这凄惨百十倍的场面我也见过,宁道兄还是稍安勿躁为妙。”宋缺淡淡的说着,“人生于世,无信不立。宁道兄不要让我为难。而且,你以为那李世民只会有这点杀招么?” “什么?你是说?”宁道奇闻言有些诧异,他瞪起了眼睛。 “我什么也没说!只是觉得宁道兄,对自己的选择的明主应该多一点信心。静静的看着吧!李唐的安排可不仅止于此啊。”宋缺依旧平静如昔。 此时,战场上的局面很是糟糕。不过一盏茶不到的功夫,独尊堡和大石寺得了联军,便已经在宋家子弟的齐射之下,伤亡了四分之一有余。 浓重的火药之味混合着鲜血的气息弥漫当场,白色烟尘团团腾起,将宋缺这边的人和阵都遮蔽起来。硝烟浓郁,令对决的双方根本就看不到彼此。 “怎么办?”解晖看不清战场的形势,焦急的询问李世民。 “通知塔子山的行动。现在我们看不见他们,他们也看不见我们。这正是山上的人开始行动的好时候。必须赶快,若让烟雾消散了可不好。”李世民思索着下令道。 成都是解晖的地盘,以解晖在成都城里的势力来说,想要在城郊的塔子山上做一些手脚实在是再容易也不过的事情了。 事实上,在塔子山,独尊堡和大石寺就在里面埋伏了两千伏兵。原本李世民还想等宋缺的部队往前踏上沙河桥的时候再发动突袭的。但那显然还需要一段时间,而李世民估摸着自己或许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发信号!”解晖大声的下令。于是,两颗红色的信号弹飞上天空,旋即便有无数喊杀声从宋缺北面的山上传来。 伏兵,发动了。 ------------ 第一百四十三章 底牌出乱中之机 喊杀声起,山坳之间,顿时有无数旌旗招展,隐隐重重的有不少兵马在期间现身。这就是李世民和解晖的后手之一。 为了击败宋缺的三千人,他们不但动用了重兵,更埋伏下了伏兵。眼下伏兵随着信号的发出而发动,瞬息之间造成了浩大的声势。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伏兵突击,宋缺只是冷静的看着,脸上没有一点惊讶。 “又是一场好杀!阀主就这么看着……你就一点也不担心么?”看着宋缺那风轻云淡的脸庞,一边的宁道奇好奇的问道。 他对宋缺竟然能够维持这样的平静感到不解。如果说前面宋家占据上风,他能荣宠不惊,还比较好理解,可眼下宋家明显就要糟糕,他怎么还能…… “莫非,他已经真的到了那一步么?”宁道奇心中惊讶不已,只是囿于大宗师的风度,他并没有将自己的心思表露出来。 他平静的看着宋缺,想听听他究竟是怎么回答的。 “儿郎们有儿郎们的使命……而且你以为这些伏兵就能真的消灭我的这三千步兵么?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宋缺淡淡的笑着,轻轻的摇了摇头。 “你对你的儿郎如此有自信?”宁道奇清灌的脸上显出几分莫名的好奇。 “自然!”宋缺笑得越发高深莫测:“我不是对我的儿郎有自信,我是对我家陛下有自信,他掌握着足以改变整个世界的力量。” “哦?你那么看好他?”宁道奇瞪大了眼睛,一副惊讶的样子:“这样的赞誉,我可是很难从你的口中听到的。你并不是一个会夸奖别人的人。” “但我就是夸奖他了,因为他值得……在我看来,无论你和慈航静斋究竟用什么手段,都无法改变这个结局。”宋缺淡淡的说道。 “是吗?那我倒要看看了。”宁道奇轻轻的笑了起来:“至少看看你今天是如何破解眼下这个危局的。” “危局?那也说不定啊!”宋缺的嘴角翘得更弯了。 “那我拭目以待哦!”宁道奇定定看着,却是细不可觉摇了摇脑袋。 此时,四下里喊杀声大作,但处于白雾包裹之中的宋家子弟兵没有什么混乱。 “稳住,稳住!还记得我们当初的猜测么?敌人来了……这没有出乎我们的预料。既然如此……那我们只需要按照当初的计划行动就好了。”宋智这样激励自己的士兵们。 这一次战斗究竟会遇上什么,他们事先都有猜测过,并进行了一系列预案。因为他们演练过这些预案,所以他们并没有慌乱。 在各级军官的统领之下,他们按照事先的操演的方案行动,有条不紊的后撤,在漫漫的白雾之中流转阵型。当浓重而刺鼻的白色硝烟渐渐散去,展现在独尊堡、大石寺联军那些人面前的便是宋家子弟这近在咫尺的阵列和早已调转了位置的枪口。 “这是冲轭阵?奇怪,他们不是都处于浓雾的包裹之中么?他们是怎么调整好阵型的?”李世民一下子认出宋家子弟兵列成的阵势。 他清楚这等阵势的优劣,但心中更加好奇,宋家军究竟是怎样在两眼一抹黑的境况之下布成这等阵势的。 “竟然能在这种情况下变阵,这家伙不好对付啊。”李世民紧紧的皱眉。 他知道这个名为冲轭的“X”形阵列在眼瞎究竟能发挥怎样的战力——由于已方发动进攻的方向就两个,是以对方只要稍稍调整一下方向,就能以一定的角度对自己这边形成交叉火力。这样的交叉火力在对面轮班排射之下,究竟能形成怎样的效果,想想看前面的攻击就知道了。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李世民纠起了眉头。他扭头朝向尽量禅院的了空和尚:“大师,麻烦你与几位圣僧一道……” 李世民恳请了空等人出手。目标正是宋家军阵之中的那些军官头目。 李世民清楚的晓得,类似于宋家这样的精锐,其最强大的地方并不在它所拥有的武器有多么先进,或者它所经历的训练是多么的刻苦,而是在于它拥有精锐异常,组织得力的上下级军官。 这些军官能够组织士兵,对上级的命令做出正确的理解,他们是军队的骨架,灵魂……想要让这样的部队混乱起来,除了你凭借着强大的实力堂堂正正的击败它之外,就只能依靠某种手段,干掉他们中的基层军官,令他们彻底的崩溃。 因为自己这边缺乏足够强力的远程武器,所以自己能够依靠的也只有这些强大的高手了。李世民知道这些高手一般不屑于对小兵出手,是以,他只能恳切的拜托他们,请他们勉为其难。 “只有这个样子了么?”了空依旧有些不乐意。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啊。”李世民无奈的摊开了手,“这也是为了天下万民!” “为了天下万民?好吧……阿弥陀佛,既然如此,老衲也只能大开杀戒了。”了空楞了一下,高声宣了声佛号,旋即振衣踏步,凭虚略过十余丈宽阔的沙河,扑向对面战场。 了空一马当先,在了空的身后,净念禅院的四大金刚紧紧的跟着,而佛门的四大圣僧也随之同行,再加上隶属于独尊堡的那些供奉,李世民这边为了打开局面,一口气动用了二三十名先天以上级别的高手。 高手的突袭让原本还算安稳的宋家军阵,渐渐的混乱起来。情况对宋缺来说很是不利,但宋缺依然风轻云淡的笑着,静静的看着。 “你就不担心么?”宁道奇又问。 “担心什么呢?一时的失利,可不代表彻底的战败,宁道友可不要笑得太早咯。”宋缺英俊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容,他一边笑,一边抬头看向河的那一边:“差不多……陛下那边也该发动了吧。” 宋缺小声嘀咕。他说得很是小声,即使以宁道奇的功力,一时半会也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什么。 “什么?”宁道奇看着他嘴巴微动,心中惊疑不已。 他想问,但宋缺根本就不回答他。 事实上,也不需宋缺回答了。因为李钦那边已经发动起来。首先发动的是范卓和奉振。就在解晖和李世民派出了强而有力的高手部队袭击宋家军阵之后,范卓和奉振便将自己趁机将自己的儿郎们转移到离解晖和李世民极近的地方,突如其来的向他们发动了进攻。 奉振扑向李世民,范卓则抬枪冲向解晖。当下,他手中长枪一抖,一抹绚烂的枪花舞出,其中一点寒芒直扑解晖的胸口。 “范卓!奉振!你们发什么疯!”解晖厉声大喝。 “和你一样,我们也认为巴蜀不能独存。只是和你一门心思想抱慈航静斋的大腿不同,我们认为大吴更适合我们一些。道不同不相为谋,今日的成都,我们一定得拿下!” 范卓怒喝一声,手中长枪去势更急。尖锐的枪锋带起烈烈的呼啸,小小的身子竟显现出所向披靡的气概,令解晖不得不死磕硬架。 “你们果然不安好心!”面对凌厉的强势,解晖不退反进的欺身上前,双手握拳连环打出,拳拳都打在范卓枪式的要紧之处。 范卓乃是和解晖同级别的人物,两者不但势力相差无几,就连功夫也差不多。十余年的交往令解晖知道范卓的虚实,举手投足之间,自然都是往范卓的破绽攻去。 然而范卓亦常人,他知道一般的枪式拿解晖是没有办法的,因此他手中长枪一抖,一些看着散乱,实则大有玄机的招数就此刺出,令解晖摸不着头脑。 一时间,解晖也算是落入了苦战。但,解晖并不因此而着急。 范卓和奉振的“背叛”早在他的预料之中,尽管他刚刚才派出了大量高手去支持对宋家子弟的征讨,可他身边依旧有二三十名先天级的护卫,以及五百更为精锐的亲兵——他们是独尊堡最后也是最强的力量,是解晖从他父亲哪儿继承力量。 眼下,解晖打算动用他们对胆敢发动叛变的范卓、奉振等人进行反围杀,彻底干掉这些该死的叛变者。 厮杀开始了。独尊堡的人和巴盟、川帮的人杀做一团。虽然川帮、巴盟的人更多一些,但独尊堡的人似乎更加精锐,双方交手片刻打成了平手,谁也奈何不了谁。 “怎么办?”解晖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僵持在继续着,独尊堡的损失并不是很大,但解晖还是觉得有些不妙。他的心不安的很。 “是我漏算了什么吗?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解晖苦恼着。 但很快,他就不需要那么多苦恼了。因为欢快的鼓点声,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解晖一招“钟鼓齐鸣”,以双拳连环之击,逼退了范卓,旋即扭头端看,却见在一个个整齐的方阵缓缓朝自己这边逼来,显然这就是李钦的一个后手了。 “怎么……怎么还会有吴军?”吴军的再次出现令解晖和李世民目瞪口呆。他们以为吴军就是宋缺带来的那些,却不想眼下还有这么多,还出现在自己的身后。 ------------ 第一百四十四章 乱战烈浑水摸鱼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吴军潜藏在城里?”解晖诧异的失神了。 一个不小心,就给武艺高强范卓靠近身前。虽然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可一根枪杆还是呼的一下就从的鼻尖擦过,令他鼻子火辣辣的痛。 “范卓的川帮和奉振的巴盟都是数万人的大帮派,在成都城里的势力也不小,那么多人……随意替换掉几千应该也十分容易的。”李世民冷静的给出了答案。 “现在该怎么办?”解晖没有回答,倒是跟在李世民身边的解文龙开口询问。 “还能怎么办……只能再从城里调集援兵过来了。我记得你们独尊堡在城内应该还有不少人马吧!把他们都调来……这是决定巴蜀命运的一战。 我们说所面对的家伙实力很强,我们想要击败他们只能依靠庞大的兵力优势来达成!”李世民紧紧的皱起了眉头,“动作要快,对方的进攻可是很犀利的。”李世民急切的告知解文龙。 “明白了!”解文龙点头,旋即命人拉响更为紧急的号炮。 “砰……砰!”响亮的号炮声暴起,天上也亮起两朵绚烂的礼花。虽然因为是白天的缘故,礼花显的并不是那么突出,可惊人的声音和天上的动静依旧令成都城里的人为之一惊。 “这是我们独尊堡的讯号……我们的人遇到危险了?快……赶紧去支援家主!”看到这代表了最为紧急的讯号,独尊堡的人也开始了行动,他们都按照事先的约定朝讯号响起的地方扑去。 增援! 赶到战斗爆发的地方,给自己一方以最直接的增援。独尊堡的人想得便是如此简单。但李钦怎么能让他们如此轻易的达到目的呢。 “嘿嘿!”李钦奸笑一声,同样一个信号弹打上天空。 这一下,成都城里还存在的吴军战士都杀了出来,虽然他们没有身着军装,可头上都绑着用以识别身份的红色头巾,手里端着足以置人于死地的杠杆式步枪。 和宋家那些还只学会了排枪枪毙战术的子弟兵不同,他们这些人可是完整掌握了散兵班排战术的精锐。他们知道怎样才能发挥自己手中步枪的威力,怎样才能在敌人的攻击下借助成都城里大小楼宇并立所形成的复杂地形来保护自己。 他们不是什么高手,可凭借着对兵器的掌握和相应的战术训练,在这里他们往往能发挥出比一般高手更强的战力。 “乒……”一声清脆的枪声响起,一发花生米大小的子弹从一间客栈的窗**出准确的钻入一名三大五粗的独尊堡武士的脑袋。 这名武士练了十几年的功夫,好歹也有后天高阶的战力,但这都没有什么用。尽管在子弹临头的一瞬间,他感到了些许不妙,稍稍的偏了偏脑袋,但这也只是把原本冲向他额心的弹丸撇到他的左眼而已。 子弹从他的左眼没入,破碎了他的眼珠,翻滚着搅烂他的脑浆,再突破的他的颅骨,在他的脑后炸开了一个婴儿拳头大小的破洞。一时间,红的,白的,掺夹了不少细碎的骨头渣子,一起喷了出来。 那样子就像是用弩箭射爆西瓜一般,酸爽的令人难以置信。 事实上,这名可怜的独尊堡武士只是无数被李钦麾下士兵盯上倒霉蛋中的一员。在成都城的各处,从独尊堡到城门口,到处都有这些猎兵的身影。他们用自己的方式狙杀独尊堡的武士,以此来拖延独尊堡对城郊战场的支援。 在层层阻击之下,从独尊堡出来的这些人,虽然说不上是寸步不得前进,却也是慢如蜗牛,短时间里根本不能给前线进行什么增援了。 独尊堡的人阻碍住了,战场上便成了李钦一方肆虐的天堂。尽管在高手方面李钦这边并不不占什么优势,可在先天级别以下的作战中,却没有人会是李钦的对手。 从密林里冲出来的神机镇士兵以一通犀利的枪弹横扫独尊堡的武士,用威力惊人的枪子在他们的身上打出一个又一个鲜血淋漓的洞口。 几波齐射之下,独尊堡的武士们倒了一片,剩下得则一个个心惊胆战,根本就不敢靠近。鲜血与生命的教训,令他们真切的明白,自己要面对的敌人绝对不是自己想象中那么好击杀的——他们有很强而且很诡异远程攻击暗器。 对于这种暗器除非你能在他们的枪口对准你之前就逃脱,否则你的身体就会被这个暗器开去一个又一个口子。这可是很沉重的伤害,基本上是一被击中就是酒杯大小的洞洞,以人身体的“单薄”,这等洞洞在人体之上能开出几个呢。 “可怕,还是游斗比较好些!”武士们传说着,为了自己的性命纷纷避让,这给李钦一方以最为宝贵的时间和空间。 于是,这些神机镇的士兵得以迅速的突破他们阻拦,在沙河边上建立阵地。 当然,这是最简单的,甚至可以说是什么都没有的阵地,站立得笔挺的士兵,高低搭配的两段射战法,圆弧形的阵列。 简单的说,这些就是在沙河边上围城一个大圈,将另一部分士兵圈在了里面。而这些被圈在里面的士兵玩的是炮! 一种很简单,很残暴,很疯狂的二脚踢。 “挖个坑,埋个桶,塞个包,加个罐!” 这是就是这些士兵现在正在做得事情。 坑,是泥坑。 桶,是钢桶。 包,是炸药包。 罐,是加装的大量炸药的煤气罐。 当然,为了一次性搞定成都,李钦可是给自己的这些队伍进行一定程度的换装。尽管表面上没什么改变,可实际上所有的火药都被换成了无烟火药,而用来灌输在煤气里的炸药也换成了威力更大的黑金索。 黑金索加钢珠,李钦的凶残可真是不要不要的——这就是所谓的“飞雷炮”了,是一种相当凶残没有良心的玩意儿,也是一种能够快速布置的武器。 这是炮,不是枪,虽然准头差了一点,射程近了一些,但威力确实杠杠的。 在一番布置之后,李钦这边完全能够在沙河的这一边用没良心炮轰炸沙河另一边的战场。 “这下子大事定了!”遥遥观看战局的宋缺微笑的说道。 “什么意思?”宁道奇越发的不解。 他不懂战争,虽然以他武学宗师的目光来看,眼下的局面似乎有些不利于已方,但两边的战场大体还是处于激烈而焦灼的战斗之中。要说那一方能够准确无误的取得最终的胜利,那是怎么也不好说的事情。 至少,宁道奇自己也看出来,究竟谁能取胜。 “很简单,他们架起了大家伙!道兄,还是让你的人撤退吧!若是让那几个大家伙发威了,你的人会什么样子,可就不好说了呢。”宋缺微笑的劝解道。 “真有那么大的威力,你不会骗我吧!”宁道奇狐疑不以。 “就有那么大威力。你不信……那就慢慢的看着好了。”宋缺笑着,摇了摇头,不在言语了。 几乎就在他闭上的嘴巴的同时,十六门飞雷炮以两炮为一个齐射单位开始朝沙河对面的联军后路发动炮击。飞雷炮炮击的动静并不是很大,炮声有些沉闷,好像夏日里远在天边的闷雷。 只是这闷雷直接在联军的后阵炸起,这威势实在有些惊人。 装载了二三十斤黑金索炸药和钢珠的煤气瓶落下,爆炸开来。强劲的冲击波,如呼啸而过的台风一般肆虐着大地。地动山摇,人们只觉得,一阵前所未有震撼从脚板上传来,紧接着便感觉自己变成了赌桌上不停摇晃的小小骰盅,不住的晃动。 视线里的一切都被颠覆了。地面变形了,地表的土层被炸药的强力推动着、如同波浪一样的上下起伏。 落点处的泥土塌陷下去,大大小小的石块在宛如地震的挤压中,从泥土里弹射出来,迸得老高,砸得人头破血流。 一窝窝的士兵倒在地上,他们的眉骨裂了、牙齿掉了,但他们本身却并没有感觉到疼痛,他们恍如大海上的小舟,在这不断翻滚的滔天巨浪中不知被颠倒了多少回。他们中有的人,直接被震死了,有人则凭借着自身高强的武艺,强制忍耐着。 他们闭上嘴巴,运内气相抗,死死的撑着,努力的平衡着自己。他们以为自己能抗过这么一波,但他们不知道,在如此剧烈的震荡下,如此死撑硬抗,实际上是让他们的身体遭遇回波一次又一次的侵袭。 武者真的可以用打不死的小强来形容,尤其是先天以上的武者,其生命力和抗打击能力更是惊人。 即使离爆炸点只有两三丈距离,可他们依旧活动着。 虽然他们的耳朵已经听不见了,整个人就象是潜入了深水之中,耳膜里只剩下“呜呜——咕咕”的杂音,眼前的视线也变得模糊,只觉得四周围混沌一片,天地间充斥着一团棕红,分不清哪些是弥漫的尘土、哪些是爆炸的烈焰。 呼吸十分困难,空气似乎全都被烧光了、被挤走了,努力地张开嘴,随着每一次喘气吸进体内的却尽是呛人的硝烟。那些滚烫的气浪混合的呛人的烟雾在喉管之中,在肺叶之间灼烧着。那火辣辣的感觉,就好象要在人的胸膛里再一次爆炸一样。 他们只觉得自己仿佛是被困在了一只棕色的瓶子里,瓶子外面是血红色的炼狱,而炼狱的风暴正一遍又一遍地敲击着瓶壁,要把他的生命从这脆弱的藏身之所里拖拽出来,抛入莫名的深渊中去…… ------------ 第一百四十五章 底牌再出昙宗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震荡的大地终于平静了。 无力的幸存者揉揉眼睛、抹去脸上的血迹和泥土。他的四肢俱全、五官完好,但两只手掌却肿胀得很厉害,他们的头巾飞了、僧帽吹了,鞋子掉了,衣服敞开着,裤管只剩下了半截,原本拿在手上的兵器也不知丢到了什么地方。 他们艰难地爬着,四肢着地的兽行了几步,然后尝试着站起生来,可刚一迈步就觉得自己双腿发软,头晕恶心,浑身一个劲的发抖。他们再也无法支撑自己身体,整个人脆弱的重新跪伏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此时,大地已经不再平整,一个一个足足有两三丈方圆的弹坑出现在地上。弹坑内满是尸体,一摞一摞地叠成一堆,有的蜷卧在土中,有的从褐色的泥土里探出了半截身子,这些人的外表都没有血迹,显然全是被冲击波震死的。 地面上一片狼籍,泥土被炸得蓬松,仿佛成了细碎的粉末,一条原本潜藏在地上的蛇也被轰出了地面,以一种十分怪异的姿势地躺在泥土之间。 这样的弹坑密布于滩涂之上,有的密密麻麻的连接在一起,旧的痕迹还未消散,新的痕迹又重新布满了周围。弹坑里有的黝黑、有的焦黄,那些被犁翻的泥土之中混杂着人体的残肢碎片和扭曲得不成模样的兵器。 一炮百兵死,飞雷炮的威力就是这么凶残。而在这样的火力开始怒吼的时候,所有人的脸上都显出了惊骇的神色。 “怎么会有威力如此巨大的武器……这是什么?这简直就是天魔的怒火!”宁道奇无法形容自己所见到的炮击场面,他瞠目结舌的张大了嘴巴,思索了半天,最终才憋出如此的形容。 他也是够可以的了,身为道门的大宗师,竟然用佛教的比喻来形容,也实在太……这虽然是因为他自己和佛门关系密切的缘故,可从他这等诧异的本能也可以看出,他此刻心绪已乱。 大宗师都已经如此,更别说那些身处于剧烈爆炸之中,根本就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幸存者了。这一刻的他们,摇头晃脑,神色迷糊,根本就不晓得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 剧烈的爆炸所形成的冲击波,那种单纯而强大的力,令他们痛苦无比。这样蛮横的力,即使是先天高手结结实实的受了也得折在其中,只有宗师级别的家伙才稍微好一些。只是这样的好,也只是相对而言。 事实上,从了空到四大圣僧,再到净念禅院的四大金刚,都在这一轮的轰炸中身受重伤。 了空和智慧离爆炸点最近,所以受伤最重,他们经脉错乱,脏腑出血,头昏眼花,脑袋发晕,可以说一条命,他们已经损了一半有余。而四大金刚和四大圣僧的其余几位,离爆炸点稍微远一点倒是内腑受了震荡,短期内不能动手。 可以说就这一轮炮击,沙河东岸的这些人已经彻底的崩溃了,从宗师高手,到先天强者,都已经丧失了战斗力——偶尔有几个幸运的家伙,也被这等剧烈的爆炸给吓傻了,他们根本就不晓得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做。 沙河东岸,大局已定,沙河西岸的人,虽然没有直接遭遇飞雷炮的轰炸,却也被吓得不行。如此响亮声音,如此腾起的烟柱,让所有人都为之骇然。 没有见过飞雷炮究竟是什么玩意的解晖、解文龙父子只是哆嗦了一下,眼里显出不少迷茫。而知道飞雷炮究竟有多么恐怖的李世民却是一脸懊恼的闭上了眼睛,他不敢睁开,因为他害怕自己眼中的恐惧被别人瞧见。 “居然又动用了这等无解的存在,这么说来东面的战局已经确定了?”闭上眼睛的李世民强行按下心中的恐惧开始仔细盘算起来。他见过飞雷炮的攻击,知道这样的攻击究竟会造成怎样的后果。尽管他没有见识到轰击之后的惨样,但他知道这一次自己又一次的失败了。 “火器……强大的火器给南吴带来的优势实在太大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接下来的征战,若是和南吴对上,只怕……我们必须拥有自己的火器才行。”李世民愤恨的想着,心中感到十分的憋屈。 他和李钦交手也有数次了,但每一次他都在李钦重火力下从原本可想而知的胜利,变成了失败。 “在这样的威力面前,任何计谋都是无用的。不管你伏击也好,人海也罢。只要对方不自乱阵脚,火器没有受到限制,弹药充裕,那他们便总有反败为胜的可能。火力等于兵力?等于战力?”李世民暗自念叨,他不禁想起自己花价钱从南方得来的一些情报。 “必须要有所改变了。事可一,可二,二不可三!”李世民暗暗下定了决心。 不过,有些事情只有决心是不够了。比如眼下的局面,李世民是不可能凭借着仅有的决心就处理好的。眼下的失败已是必然,但如何在必然的失败中尽可能的保存自己的实力,这才是李世民眼前最需要关心的事情。 沙河东边的战局,李世民可以完全放弃。毕竟那里的和他关系并不是十分密切。成都城里可能发生的失败也可以放弃,因为那样的失败,损失的都是独尊堡的实力,与自己关系也不是太大。 至于眼下,最关键的就是自己以及解晖、解文龙他们的性命了。 在李世民看来,在注定将要失败的情况下保住解晖、解文龙父子的性命,为以后介入巴蜀提供必要的借口和情报来源,才是最关键的事情。 “总之,我们必须考虑如何撤退才是了。”李世民沉吟了一下,转头朝向自己的身后,“昙宗师父,诸位大师,这一次只有拜托你们了。敌人太强,巴蜀已不可为,我们还是尽快解救解晖父子北上才是。” 李世民对自己身后站着的那十几位浑身上下头遮罩于灰袍之下的人说道。 “放心吧!来时,方丈就已经吩咐过我们了。我们会全力以赴的。”灰袍之下,一个清朗的声音沉稳的说道。 “不要和他那些人硬拼,只要救了人我们就走。保存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李世民再一次叮嘱道。 “多谢秦王的关心,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灰袍人说着,挥手招呼自己的身边的兄弟:“智守,普胜,与我一同……其余人继续守护秦王。” 说着,三人分别扑向范卓、奉振和李钦。气机感应之下,昙宗真切的意识到这里只有这三人对自己的威胁最大,他们明显是这些“叛军”的首领。 “拿其首脑,只要将这些将领干掉,或者击败,秦王的托付便必然可成。”昙宗如此想道。 他传音与智守、普胜二人,与他们分别选好了目标:智守冲向范卓、普胜冲向奉振,而昙宗自己则迎向了感觉中对自己威胁最大的李钦。 当然,昙宗并不知道李钦是谁,他只凭冥冥之中的无形感应,觉得李钦是这里的最强者,给自己带来的压力极大。 当下,昙宗爆喝一声,纵步腾空而起,左手虚探,右手挟着一股劲风,直拿李钦左肩“缺盆穴”,正是少林龙爪手中的一招“拿云式”。 眼见这一直跟在李世民身后没有动静的灰袍人竟然朝自己出手,李钦淡淡一笑。他如玉的双手在空中掠过玄妙的弧线,看着轻盈实则沉重的搅动周身的气流,往昙宗探出的手爪上轻轻一缠,顺势一拨,却是将昙宗的这一式给牵移到了一边。 “天魔力场?”昙宗惊异不已,他见李钦的手明明没有碰到自己,却能凭虚搅动气流而形成力场,便本能的将李钦的招数与魔门的“天魔力场”联系在一起。 他以为李钦乃是魔门中人,不由得惊呼起来。 “什么眼光啊。不是所有的气机力场都叫天魔力场啊。”李钦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是我自创‘若水拳’中的一招‘顺水推舟’,你可得看仔细咯。” “若水拳?”昙宗诧异,他旋即将这等事情抛到一边,他大喝一声,再一次纵身铺上,双手挥舞,犹如狂风骤雨般带起道道残影,“捕风式”、“捉影式”、“抚琴式”、“鼓瑟式”、“批亢式”、“捣虚式”、“抱残式”、“守缺式”——昙宗一气呵成,将龙爪手的八式连环使出,疾攻而至。 他攻得流畅迅捷犹如水银泻地,将烈烈爪风笼罩李钦的周身。 面对如此凌厉的攻势,李钦却是淡淡一笑,一拳捣出:“水无常势!”——这也是李钦若水拳中的一式。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水者至柔,亦有至刚。 故李钦击出的这一拳,看着质朴凝重,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其实内里,却是将无数诡异拳劲同时轰出,或刚猛或阴柔,或吞吐或收缩,令人人不禁头昏眼花。 轰隆一声巨响,昙宗的龙爪手和李钦的若水拳劲道狠狠地碰撞在一起,狂暴而多变的劲力在彼此的推拿挪移之间做着你来我往的交换。 他们凝滞在哪里,看似在简单的角力,没有丝毫精妙可言,却是比任何时候都要凶险。在劲力吞吐变化之中,他们都明白眼下的关键,却是拼比双方的劲力以力取胜,力强者胜。 虽只是一招交锋,却比千百招的激斗还要精彩。 ------------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迫秦王占据巴蜀 瞬息之后,一声巨响,两人交击所在的地面猛地下沉了三寸有余,龟裂的纹理,从两人站立之处疯狂的向四周蔓延,须臾之间就在地面上形成了一个丈许方圆的小坑。 李钦稳稳的站在小坑之内半步也不曾退却,而他对面的昙宗则蹭蹭的后退了三四步,面色苍白,手臂颤抖,其上青筋以异乎常人的姿态扭曲着,显出其眼下绝对说不上好的境况。 呼呼,狠狠地呼吸了几口犹自带着硝烟味道的火辣空气,昙宗眼神如电,精光吞吐,难以置信的看着稳稳站在原地的李钦。 这一刻,照在他脑袋之上的灰色兜帽已然退却,一个精光油亮的大脑袋显在众人的面前。这个脑袋本该是虎虎生威很有气势的,但这样的气势,此刻都演化为无比的震惊。 “怎会如此?”震惊之下,昙宗不由自主叫出声来 刚才二人一招对拼,昙宗骇然发现自己的龙形之爪竟然落在了下风,以他少林龙抓手的七八式合攻之招却被李钦的呼啸的一拳所破。 对方的强力不仅仅破坏自己招数的流畅,令自己的攻击后继无力,更是在打断了自己的攻击之后,余劲未散的悍然轰在了自家胸膛之上。顷刻之间,他就感受到六七道诡异的拳劲侵入自己体内,在自己的脏腑经络中疯狂破坏。 不到一个刹那功夫,他便受了重伤。 尽管表面还看出来自己究竟如何,可体内的一团糟糕,却让他苦笑不已,他感受的到自己在自己体内肆虐的真气是何等的多变。 “既有火的热辣,又有水的冰寒;既有金的锋锐,又有土的厚实……竟然还有木的生长? 虽说这一股木的真气是在破坏之后对自己身体进行修复,但这样的修复没有一点调理,只是依照一股蛮劲乱来,疯狂吸收自己的身体的潜力…… 如此胡乱修复却是让我的身体更难恢复了。”昙宗惊骇的想道:“金木水火土,五行俱全!难道这人修行的竟然是五行?难道这世上真的有同时修炼五行之气的功法么?” 这样古怪的内力属性,如此全面的修行法门,昙宗当真是闻所未闻。也难怪他如此惊讶了。 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李钦的确不是魔门的人——昙宗或是别的什么人也不敢再说他是魔门的人。因为他们不敢见这么强大的一个对手自顾自的赶到自己的死敌那边去。 只是,今天…… 眼下这局面究竟该怎么破,那也是一个难题。 昙宗皱了皱眉头,余光四下张望,正好看见自己的两位师弟智守与普胜各自逼退了他们的敌人,救下了解晖和解文龙两人。 “算了!既然解晖和解文龙已经被救下了,那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比较好些。”昙宗想着,当下呼啸一声,提醒自己的两位师弟注意旋即,便纵身向后,跑回了李世民的身边。 “秦王殿下,我们这就走吧。”昙宗放低了声音对李世民说道。 “大师,你没事吧!”尽管昙宗一个劲儿表现出平静的模样,但他方才的表现还是让李世民意识到他已经受伤了。所以,这一刻他过来李世民便小声的问了这么一句。 “还能走的动!不过不能动手了……那家伙好厉害!”昙宗喘息了几声,叹息着说道。 “所以……我们必须走了吗?”李世民沉吟了一下,果断下令:“那就走吧!” “好!”虽然还不明白为什么,李世民会做出这样的打算,可既然已经决定投靠李唐了,那解晖对李世民的命令并没有任何意见,当下他沉稳的应了一声。“ 可是城里……”年轻的解文龙对自家的基业还是有些不舍。 “城里的人估计来不了了。眼下的战局已经很明显,我们必须尽快否则再拖延下去,让对方用那玩意来轰击我们可就糟了。”李世民说出自己的担忧。 他这么一说,解晖自然理解李世民的想法。 “那就快走!”解晖说着,一把抓住解文龙的肩膀,架着他往前狂奔。 而普胜也抓住了李世民,智守则带上了昙宗,他们其余几名灰袍僧人的护卫下,向前狂奔。他们不敢进入成都城,自然只能沿沙河往北了。 巴盟和川帮的人试图拦截李世民一行,但在那些黑衣之人的辣手之下,却是没有几个能招架的。 巴盟和川帮在这里的高手并不多,能拿得出手的也就范卓、奉振和他们之下的副手,总共也就那么五六号人,自然不是这些灰袍僧的对手。至于其他人,他们虽然会武,但绝对算不上高手——无可奈何之下,范卓和奉振也只能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李世民等人离开。 “真是不甘心啊。”范卓看着解晖和解文龙就这么离开,恼火的皱起了眉头。 经历了今日的一战,独尊堡算是完蛋了,他的产业,手下都将归于川帮和巴盟手中。这是一块大蛋糕,只是如何吃下,却是需要区分讨论的事情,当然这样的讨论是需要顾及方方面面的,其中还有一个最好的先决条件那就是——解家父子必须死! 要知道,解晖可是枭雄,解文龙比不上他父亲,但武功心智都不差。他们是巴蜀的人,在巴蜀有很好的名声和威望。若他们还活者,李唐就有借口和办法对巴蜀做种种动作,这令范卓和奉振很是头痛。 “必须干掉他们!”奉振也这么说着。 “算了吧,还是不要节外生枝。他们就算活着又能怎样?只要我们做好自己的事情,他们就对巴蜀无能为力。”对面两位盟友的意见,李钦淡淡的说着,制止了他们想要追击的举动:“李世民也是人杰。听说这次他来巴蜀也带了不少高手护卫,可眼下我们并没有看到他们身影。我担心他们会在前面设置埋伏。” “啊……会这样?”听李钦如此说,范卓和奉振楞了一下,旋即重重的摇头:“真是便宜他们了。” 就这么放走自己的敌人,确实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但无论在怎么难以忍受,他们眼下也只能无奈的耐着。 西面的战场逐渐安静下来,东面的战场也逐一恢复了平静。尽管那些来自佛门各个寺庙的僧兵和独尊堡的武士们还有千把人活着,其中还有不少高手具备战力,但他们再也无法继续战斗下去了。 李世民、解晖、解文龙逃了,这样的消息在李钦这边的呼喊之下传得到处都是,大家都确定了这一点,心中的沮丧那就不必说了。 那些僧兵本来就只是为了帮李世民和解晖守住巴蜀而来,眼下主人都跑了,那他们这些帮忙的人还坚持做什么呢? 至于独尊堡的武士,他们更是在解晖父子逃亡之后,有种被人抛弃的感觉。若不是知道身边还有和自己并不是一条心的僧兵存在的话,他们都想就此向李钦那边投降了。 毕竟,孟老二都这么说过:“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 在战场上逃亡的将军是无论如何也得不到被他抛弃的那些士兵的爱戴,不管他有怎样的理由。 “结束了……宁道友,你还要继续看下去么?”静静的看着一幕幕变化在自己眼前发生,自己一方最终取得了胜利,宋缺那俊美无双的脸上始终洋溢着欢喜的笑容。他笑着询问已然面无表情的宁道奇。 这一刻,他的言语中无可避免的带了些淡淡的骄傲。这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情,毕竟他是胜利者。 “宋阀主很开心?面对如此悲惨的战局,阀组觉得这是应该庆贺的么?”宁道奇沉声反问,言语之中蕴含着淡淡的怒火。 他觉得李钦这边做得有些过分了,他们的手段实在太过残酷,杀戮过剩…… “这是战场。在战场上进行怎样的杀戮都是理所当然的。如果你想活命,那就不要上战场。”宋缺同样严肃的回应宁道奇的话:“如果他们不做抵抗,那我们自然也不会对他们进行杀戮。” “可是,你们侵犯了他们家园,打破了这里的宁静。这样的情况,他们怎么能不抵抗?”宁道奇高声反驳。 “天下终归是要一统的。巴蜀不能游离与外!”宋缺的声音同样坚定。 “你……”宁道奇恼火的想动手,可是刚一运行真气,他便感到一股锐利的钢刀冷冷的指着自己。 宋缺在一旁盯着,却不是他能用大宗师的身份在一旁耍威风的时候。说到底,宁道奇也是江湖人。 江湖人自然要守江湖人的规矩:“武力得不到的东西,用别的手段,往往也是得不到的!” 宁道奇沉沉的吸了几口气,按下心中的怒火,最终闭上了嘴巴。他沉默了好一会,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沉声询问宋缺:“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办呢? ”宁道奇努嘴朝向战场上那些失神的家伙,这些都是独尊堡的武士和佛门的僧兵,宁道奇想问问李钦这边是怎么处理他们的。 “这我就不清楚了,一切都得等陛下来决断。”宋缺淡淡的回到。 作为李钦名义上的臣子,什么是自己该做的,什么是自己不能插手的,宋缺倒是明白的很。 “陛下?吴皇已经来到成都了?”宁道奇准确的把握住了这个消息。 “是的!他早就到了……”作为胜利者以前的一些秘密现在就不必保留了,宋缺很大方的承认了这一点。同时,他也向宁道奇提出邀请:“怎么样?宁道兄可要随我一同面见陛下?” “这……”宁道奇沉吟了好一阵,最终轻轻的点头,“那就拜托了!”[.] ------------ 第一百四十七章 入CD法临巴蜀 宁道奇的点头算是一种正式认输的表现,不管这种表现是因为联军部队真的受不了,还是因为宁道奇自己对李钦的势力感到好奇。 总之,在他点头之后,了空他们也都放弃勉为其难的抵抗。尽管他们的脸色没有一个好看的,可在吴军士兵的吆喝之下他们还是被驱赶到了沙河以西的地方,与守在那边的三千神机镇会合了。 会合之后,宋缺领着宋智与李钦见面,在和范卓、奉振寒暄了一下,便一本正经的站在李钦的下手向李钦交令。臣子的规范,宋缺执行的有板有眼。 这是他刻意而行,他似乎用这样的表现,向范卓和奉振表明自己和宋阀对李钦的支持。 “既然要加入吴国,那就必须有身为臣子的模样。连我宋缺都在陛下面前坚守臣节,那你们这些江湖人士也不能有一点放肆。”沉稳的宋缺用自己的举动无声无息的表达出了这样的意思。 范卓和奉振都是聪明人,自然明白宋缺对自己的指点,一下子都办起了脸,凛然而立。 “别那么严肃嘛!”李钦有些不自在的皱起了眉头。 “礼不可废!”宋缺坚持自己的意见。 “好吧!”李钦看了看宋缺满脸的坚持,无奈的叹了口气。 他知道,向宋缺这样的人也是十分固执的,一旦他对某件事情有什么看法,他是不会随意改变放弃的。无论你和他解释多少遍都没用。既然宋缺坚持要对自己行礼,那李钦也只有任由他了。这件事就这样简单的揭过,两人随即说起了正事。 “随着李世民带着、解晖和解文龙离去,巴蜀算是落在我们的手中。不过,现在还不是我们能够松懈的时候。我想我们应该迅速追击,拿下金山郡和平武郡,夺取葭萌关确保成都巴中的安全。”李钦沉思着提出这样的想法:“葭萌关若是拿不下来,则我们成都一日不得安定。只要李唐缓过气来,随时都有可能领兵南下……这样我们就被动了。” “的确是这样。”宋缺赞同的点了点头:“这一点我们能想到,解晖也能想到。我听说解晖派他的大管家解寿前往葭萌关防守。解寿是一个挺有能力的人,想要从他手中拿下葭萌关怕是不那么容易。” “这的确是一个麻烦!”李钦皱起了眉头,迈步踱了几步眼睛猛然一亮,“或许我们可以这样……”李钦将自己的方案和宋缺说了。 宋缺听闻满意的点了点头,“这办法不错。不过陛下打算让谁去呢?”他问道。 “本来由越王带队是最好的了。不过越王刚刚和宁道奇那家伙定了约,怕是不能再行动了。既然这样我只有亲自出马了,我会自己带三千人北上,伺机夺取金山郡和平武郡!”李钦思索着说道。 “陛下,这办法的确不错,但统军之将,却不适合。”宋缺重重的摇了摇脑袋:“陛下,如今巴蜀新定,成都正需要陛下的坐镇。拿下葭萌关的事情,陛下还是交给别人比较好些。” “那要交给谁比较好呢?”李钦不解的询问。 “臣弟宋智可担此任!”宋缺内举不避亲的举荐。 “宋智先生么?嗯,那就让他带队吧。”李钦听闻重重的点头:“让他把飞雷炮也带上。那玩意,虽然射程近了一些,可威力不俗,而且轻便,我想在恰当的使用之下,应该能发挥不错的威力。” “诺!”宋缺和宋智重重的点头。宋智随即领符,点兵北上。 宋智走了,带着一票兵马往北。随着他们的离去,成都城下的吴军一下子少了许多。俘虏们看着他们离去,心中都在猜测他们究竟去做什么。 只是猜来猜去,却没有多少人猜到点子上。该走的人走了,还剩下的人却也不得休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即使是李钦这个皇帝也不例外。草草的对范卓和奉振这两位有功之臣进行一下赞赏,又让他们将各自的队伍集合起来,简单的打扫了一下战场,旋即又命人前往城内,向还在激烈交火的神机镇精锐和独尊堡的人传达了城外战斗的结果。 独尊堡的人原本就处于下风,他们为神机镇的攻击弄得心烦意乱,此时又接到了城外战败解晖这个堡主和解文龙这个少堡主只身外逃的消息之后,他们也慌张起来。怎么办呢?他们询问负责带队的二管家解矩。解矩也有些坐蜡了。 家主都逃了,按道理他该为自己盘算一番。只是他是解家的家生子,对解家还是有几分忠心。解晖既然立了独尊堡,那解家在成都便算不到小门户,解家的亲戚很多,不出五服的“主子”也有一些,为呢他们的利益,解矩也只能勉励思索起来。 最终,他决定将这件事情交给家里的少主母来处理。少主母就是解文龙的妻子,是宋缺的长女——宋玉华,也是独尊堡之中除了小姐之外最尊贵的人。考虑到他和宋缺之间的关系,由她来处理这等事情实在是再恰当也不过的了。 解矩当下后撤,将自己的人手收缩会独尊堡之中,并命人将事情告知宋玉华,请她出面将心思多变的解家武士安抚下来,同时派人找到川帮和巴盟的人,向他们表明了已方认输的态度。就这样,独尊堡投降的消息一路传到了李钦的耳中。 听闻解家竟然将宋玉华请出来做“主”,李钦也觉得好笑。 只是在笑过之余,他也明白解家的用意。 “既然他们愿意投降,那就让他们和川帮的人一起维护市面的治安,并召集一部分百姓出城来打扫战场吧。我们的人不多,打扫战场却是不那么容易!”李钦思索着吩咐道。 这只是一个最基本的框架要求,至于更进一步,却是需要他们自己去理解去执行。至于他们究竟用什么手段去执行,李钦却是管不得那么许多了。这一刻李钦需要的只是结果,而不是过程。 当然,对于过程他也是有一定要求的:“对了,不得扰民,所有民夫每天都得获得至少五十文的工作报酬!”李钦再次提醒他们。 “诺!”士兵转身离去,传达命令下去了。于是,成都城再次有了动作。 独尊堡、川帮、巴盟的人逐一控制城里的大小要害,神机镇的士兵甚至还分成了一支支小队,在成都城里来回巡视,收拾起那些试图浑水摸鱼的人。很快,在他们的努力下,成都城安稳下来。 百姓虽然都不太敢上街,将自己的身体潜藏于他们认为是安全的地方,但那些试图捣乱的混混,恶人也被巡察小队追得追,杀得杀!李钦要求他们保护成都城的安全,所以他们那些胆敢搅乱这一切的人,都毫不犹豫的施以重刑,给他们已最猛烈的攻击。成都城因此而安稳起来。 处于不安之中的百姓很快得到了相关的说明,他们明白独尊堡的溃败和川帮、巴盟的崛起,以及吴军的强悍。 “从明天开始成都就正式归属大吴了。”他们都听得很清楚却也没有什么反对的意见。 一夜就这样过去。 第二日上午,辰时,在成都城的东门开启了。原本该从其中进进出出的商贩们被阻拦在门外,而细细黄土,晶莹水珠都被逐一泼洒在城东门上的主道上。 如此忙碌的一番,到了辰时正,整装待放,士气高昂的吴军打着红色的旗帜,从东面踏着矫健的步伐,列队而行。 首先路面的是李钦的神机镇部队。他们架着上了锋利刺刀的杠杆式步枪,率先进入成都城。 “威武雄壮,气势如虹……”看见李钦兵威的人都这么说。 对于城头变化大王旗,对于巴盟、川帮和独尊堡的之间的种种,对于李钦所代表的吴军占据成都的事实,成都城里的百姓对此都无谓的很。他们不在乎谁统治这座城市,他们只在乎自己的日子会不会受到影响。 “食肉者有食肉者关注的事情,我们这些升斗小民都自己生活要过。柴米油盐酱醋茶……每个人都希望得到更多啊。”他们大都如此着想。 在他们看来城池的归属,与自己完全是无关的。 但,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就在李钦进城的第二天,李钦便发布一列关于成都的种种法令。 “童子教育令……” “农桑垦殖令……” “道路整备令……” “工商开发令……” “奴婢新法……” …… 一套套文书,榜单在成都的大街小巷贴得到处都是,李钦甚至还派专人宣读法令之上的内容。 新皇朝有新气象,对于自己新得到的领地,李钦自然也有将其建设更好的想法。 因为李钦决定依法治国,所以他颁布的法令就显得有些多了,而且这些法令是直接关系到百姓生活的方方面面的: 童子教育令,责令成都城的百姓,在城中修建学堂,聘请教师,对百姓儿童进行启蒙教育,培养他们的学识,教导他们认识这个世界。 农桑垦殖令,这是命令城中百姓开垦荒地,养蚕植桑树的法令。其中明确规定凡是开垦荒地的人将享受三年的免税。 之后是道路整备令,工商开发令,奴婢新法等……都给原本显得有些散懒的成都百姓带来不一样的感受。[.] ------------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翼齐飞大势成 大吴兴统二年三月,吴军镇南将军宋智引兵略平武郡,攻葭萌关。葭萌关守将解寿得到解晖的拜托,引两万唐兵南下,死守关城,试图以床弩应对宋智的进攻。却不想宋智以包裹了钢皮的铁牌竖车直线向前,以火枪兵代替弓箭手护住队列的两翼。 其时,天色微明,太阳自东方升起,葭萌关在东北严阵以待,宋智在西南列阵准备。他命人算计好了阳光投射的角度,利用包裹了钢甲的铁牌盾车对阳光的反射之力,将一片耀眼的阳光反射到葭萌关城头。 葭萌关守军眼前顿时白蒙蒙的一片,根本无法看清城下的情况。宋智趁机向前,在火枪手的掩护下,于关前百步之处设立炮击阵地,以飞雷炮轰击葭萌关。 一时间,葭萌关上雷声轰鸣,硝烟滚滚,青砖包裹黄土而成的砖墙被炸塌了一片一片。只知在城头布防,以为自己能够凭借床弩远程抗击吴军的解寿所部,损失惨重。 但解寿毕竟还是有些能力的人,尽管遭遇这当头一棒的打击,脑袋有些发晕,但还是尽量的收拢残余的部队,将其撤到了关墙之后,并保留了部队的最基本建制。这算是相当难得了,若是一般人,哪怕是李钦军中那些被李钦训练出来的将领,只怕也很难做到这一点。 不过,在宋智的狂轰滥炸之下,他倒是很难体会这一点了。 炮击持续了足足两个时辰。在这等恍如末日的炮击中,葭萌关上的士兵简直是度日如年。若不是解寿组织得力,只怕葭萌关的守军就要开关投降将关卡献给吴军了。现在,他们虽然没做到这一步,但这士气也着实好不到哪里去。 解寿自己都怀疑自己究竟能在这样的炮击中坚持多久。 “也许只要再过一会我也会受不了的。”解寿自言自语,他也难过的快要发疯了。 不过,炮击终于有一个尽头。随着一声尖哨响起,宋智一方的炮击终于停止了。挨过一轮的解寿本能的做出反应:“上城墙,挡住吴军的攻击!” 士兵三三两两上去,在各自长官的吆喝下,重新启出仓库里的装备,在已然成就一片废墟的城头上布防,等候宋智的进攻。然而宋智并没有发动对葭萌关的攻击,而是派人到关下劝降。 劝降的人将成都陷落,解晖北逃这等一般守关士兵并不知道消息宣扬的众人皆知。他直接威胁城上的人:“赶紧投降吧!投降了你们便可以回到成都和家人团聚。解晖自己都逃了,你们还要为他卖命么?若你们不投降,我们将会继续用重炮不断轰击你们,直到关城倒塌为止!” “什么?成都陷落,解晖都逃了?”听到这样的消息关上的人都很是震惊。 再想道前不久的一切传闻和唐军大举南下的事实之后,他们也相信了几分。这下他们可就不干了。本来他们防守这里,就是为了保卫成都,而如今成都都已经被攻克了,他们还防守个什么呢。李钦是一个不讲规矩的坏蛋——葭萌关的人都是解晖的手下,一直以来他们接受的宣传都是这样。 因为这样的宣传,他们心中对李钦的部队,有仇视,也有惊恐,当事情到了眼下这个地步,却是惊恐占了上风。 解寿还是想坚持一阵的,他认为自己也能坚持的下去,但他手下,那些家人都在巴蜀的本地士兵不愿意了。 当晚葭萌关发动了兵变,解寿的侄子解骏直接将解寿抓了起来,连带南下支援的万把唐军和葭萌关一起送给了宋智。宋智径自入驻葭萌关镇将府,派人快马加鞭将葭萌关拿下的消息告知了尚在成都的李钦。 李钦大喜。随着葭萌关到手,成都的四塞大体算是稳固了。虽然还有汉中可以拿,但李钦确认为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得到消息,李唐已经任命李孝恭为山南道招慰大使坐镇汉中,重新构建李唐南部的防线。李孝恭是一个猛人。在历史上,他就是以山南道招慰大使发家,拿下了巴蜀,进而以巴蜀为基地略荆襄之地,为李唐平定南方群雄立下不俗功业。 李钦如今麾下的大将,李靖在当时就是李孝恭手下的将领,他是得到李孝恭赏识而发家的。李唐让李孝恭在汉中,自然也存了以汉中为基业,反攻巴蜀的计划。 “想的倒好,只是巴蜀既然已经落入我的手中,我又怎么能让它为你所夺呢?”李钦思索着。 对于巴蜀,他的定位是后方供给基地,而非前线出征基地。巴蜀多山,道路难行,眼下李钦占有整个南方自然不像昔日诸葛亮那么苦逼只能沿着巴蜀古道北进了。 当下李钦调陈棱入巴蜀,坐镇平武,构建葭萌关防线,将葭萌关、剑门关、阴平三地连城一个体系,然后调遣岑文本坐镇成都,展开各种建设和运输。 首先,是进一步整顿巴蜀一带的道路,以原有的官道为主脉对其进行扩宽加固,以连接巴蜀各地。如此,初步形成江陵、夷陵水道,夷陵到巴郡陆路,巴郡到成都水陆并行的交通体系。在李钦看来道路就像是人的血管经脉,道路既通则物资流通方便,各项工作都能有条不紊的进行。 在完成了由东往西的道路构建之后,李钦紧接着对巴蜀之地进行了规划,他在资阳郡开凿盐井,熬制精盐; 在成都种植桑田,开垦荒地,挖鱼塘,种水稻,并且在此基础上发展粮食加工,蜀锦精织等行业; 而在泸川,李钦命人在那里修建了酒窖作坊,酿制美酒。 以粮食酿酒,这在当时是一种奢侈浪费的行为,但李钦却管不了许多,他不缺粮食。在他的个人空间里可是有许多粮食的; 这些都是对原有产业的扶持与升级,而李钦自己则在进行了这些规划之后,命人押着俘虏的唐军士兵前往南边的越嶲郡,在那里建设新的钢铁厂——在越嶲郡之南的苗夷混杂之处的会川县驻扎,将盐源、会川、可泉县、定笮镇,以及盐边、米易、会东等地从越嶲郡分离出来,设置新的华铁郡管辖,华铁郡所属也就是后世的攀枝花地区,李钦就是要在这里建立西南的钢铁工业。 攀枝花铁矿属于比较难以冶炼的钒钛磁铁矿。若依照正常的科技树攀登法则,李钦眼下应该不去碰这等难题才是。但这说的只是一般情况,在个人空间有了相关工具、技术的支持之下,李钦的发展本来就不能以正常的情况来预估。 于是,在大量现代工具和技术的支援下,李钦在会川呆了三个月的时间,在这里挖出了华铁的第一块矿石,冶炼出了属于华铁的一块钢锭。 华铁的钢厂就此建成,虽然这一座钢厂的产量很小,年产出只有当年马鞍山钢铁厂的一半,但他毕竟是身处于西南地区最大型的钢铁厂了。 最初的建设已然完成,各种利用钢铁产出的作坊也一一有了布置。李钦并不指望华铁的钢厂能在短时间内供应外界,他给负责华铁的陈老谋下达的命令是:扎根当地,扩大生产。 “增加产能,建设新的连钢炉,扩建钢铁厂的规模,供给相关的工厂。你们接下来的任务就是生产,扩建,再生产。我给你们四年的时间,朕希望四年之后,你们能把钢厂的规模扩张到年产一百亿斤的水平。”李钦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目标。 “怎么样?能达到么?”他笑着问他们。 “我想应该是没有问题的。”陈老谋思索了一下肯定的回答。四年,这对“现代”工业的发展来说已经是一个很漫长的时间了。 待华铁郡的事情完成,李钦这才返回成都,并由成都东进返回江宁。 这已经是大吴兴统二年八月了,年月已经过半,天下的形势又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原本被认为是中原霸主的瓦岗军势力彻底的烟消云散。李密本人带了几个亲信进入关中投靠李唐,而其麾下的那些大将则在王世充的拉拢下一一投降了。 一时间,王世充声威大振,接连获得了黄河以南,洛阳以东的大片郡县; 而就在他拔剑四顾的时候,原本的盟友李唐,则在他的身后狠狠的捅了他一刀:李唐向他发动了突袭,以李世民为统帅东进洛阳。这一战,李唐动用了他最新组建的火器部队。 事实上在大吴兴统二年四月,李世民从巴蜀回到长安,便向唐皇李渊提出组建火器新军的建议。 李渊答应了。当下,李唐纠合一切力量,搜刮了其境内的能工巧匠,在短短的三个月内打造出了两千杆火枪和五十门火炮。 虽然因为各项工艺不过关,所以李唐的火枪和火炮显得都有些笨重了,但在由习武之士的组成的士兵执拿之下,这些笨重的火枪和火炮在战场上给王世充带去了痛苦的回忆。 在李世民和天策府众将的谋划之下,王世充一败再败,原本扩张而出的势力,又被打回了原形。到李钦返回江宁的时候,李世民正准备一鼓作气的进攻洛阳呢。 “洛阳可不好打呢!”李钦听到这样的消息,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中原河南的情况就是这样了。 河北依旧是窦建德、罗艺、刘周武、梁都师四方混战之地; 而除此之外的中原东部、东海徐州一线,乃至于青徐大部都随着,寇仲、沈落雁等人的谋划而落入了李钦的手中。 至此李钦的势力沿海而上,基本据有黄河以南运河左右的大部领地。天下不说三分二,至少有二分一已经归属于大吴了。 “天下半数归吴,我这也算是掌握了天下的大势了吧。”在江宁的小皇宫里,李钦嘿嘿的笑了起来。 ------------ 第一百四十九章 突厥南下纷乱起 天下大势逐渐明了起来。随着一位又一位诸侯落下帷幕,原本在纷纷乱乱的世道中占据江山的反王渐渐减少了,天下人的目光渐渐汇聚到三个人的身上: 虎踞关中、河南、河东,并猛攻洛阳的李唐; 并有河北冀州之地的夏王窦建德; 据有江南、荆州、巴蜀、淮南、青徐之地的吴帝李钦 …… 所有人都认为最后要是说到有谁能够一统天下的话,那一统天下的人绝对是这三人中一位。 因为他们占据了天下最精华的部分,至于其他势力: 诸如洛阳的王世充,已如风中残烛; 并州、朔方之地的刘周武、宋金刚、梁师都不过是占据边角之地的跳梁小犬,根本不值一提。 人们非常确定无论是李渊、窦建德或是李钦一统天下,那搞定刘周武之辈都是很简单的事情。事实上,天下的三大诸侯,都将目光放在彼此身上,倒没有太多的关注刘周武等人。 “嘿嘿,这天下到有点像三国了。只是这三国和以前的有不一样,几乎倒了一个个儿。我们大吴最强可以比拟曹魏;李唐稍次可以比拟东吴;而窦建德最弱只能算是西蜀。 不过,眼下窦建德似乎并不打算联吴抗魏啊!他居然为了王世充去打李世民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 李钦看着颜色逐渐减少,色块逐渐扩大的地图,小声说道。 这是位于江宁皇宫西院的含明殿,是李钦即位之后圈了太守府西侧一片民居将其推平改建而来的建筑。 原本的太守府毕竟太小,随着帝国实力的扩张李钦需要一个能够安置天下沙盘,并于自家将军商讨军机要事的地方,于是便扩张了皇宫的范围,建立了含明殿。 含明殿说是殿,外观也和这时代的宫殿极为相似,可事实上,它和这个时代的宫殿完全是两码事。这是一个面积巨大,而且没有使用大料的宫殿。钢筋,水泥,瓷砖,镜瓦,这些形成了宫殿的全部。 因为大量使用玻璃的缘故,整个含明殿看起来分外通透奢华,人们都以为李钦是不是变了原来朴素的性子,却不知道这些所谓的玻璃,其实都是由石英砂通过烈火烧制而成,在原料便宜,人工自有的情况下,这点东西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了。 总之,含明殿在建成之后,便成了李钦最喜欢待着的地方。 他喜欢自己一个人在这里就着太阳,星光静静的思考天下的局势,就像他眼下所做的一般。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工作,也是一种休闲,更是一种修炼。 只是今天的修炼,他注定无法持续下去。 因为,有人来报:“陛下,慈航静斋的师妃暄求见。” “嗯?她怎么又来了?”李钦很有些好奇。 师妃暄是慈航静斋当代的传人,她是支持李世民的,并因此而狠狠的得罪了李钦。龙门之战后,师妃暄被李钦所拉,半软禁的关押于马鞍要塞之中。在这里她的行为受限,却也因此而看到了李钦所掌握的力量。 她为李钦的强大而震惊。如果不是师门的规矩紧紧的束缚住她,只怕她也要怀疑自己的选择是不是真的有错了。师妃暄之所以能在李钦管辖之下安安静静的待着,一方面是想探探李钦的虚实,一方面也是为李钦所拥有的实力所迫。 就像李钦自己说的那样,他确实拿慈航静斋这样高手一搓搓的势力没有办法——但这样的没有办法也只是相对而言。慈航静斋可以给他找麻烦,只是一旦她们向自己出手,那自己可以竭尽所能的去对付那些庙宇。 作为一方诸侯,李钦是可以下令灭佛的。 这是一种平衡,一种互相威胁的平衡。李钦吃不了慈航静斋一直给自己带来的麻烦,而慈航静斋也受不了李钦在江南……不现在是半个天下了,慈航静斋受不了李钦的灭佛之举。于是,双方形成了一种互不干涉的状态。 彼此间要敌对,可以,当面的硬干,别耍什么诡计花招——如果你耍花招,那就不要怪自己给你以好看了。从成都之役的情况来看,双方都心照不宣的执行了这样的策略。 在成都之战后,慈航静斋的金牌打手宁道奇来到李钦面前与李钦会面交谈。李钦与他说了许多,也同意将师妃暄交还给他们,同时也明确提出一点,慈航静斋或者说是慈航静斋所统领的佛道两派在自己领地里的行动,必须报给自己辖下的官府知晓,不得任意而为。 简单说,李钦就是要求慈航静斋自己注意一些,不能有敌视自己的行为。慈航静斋都是些聪明人,对于李钦的要求心领神会。 尽管她们很不忿李钦的强势,但成都之战,那些飞雷炮所造成的强大伤害,还是令他们心有余悸。如此一来她们自然不敢违反和李钦的约定了。 总之,从四月返回江宁之后,李钦便再也没有见过师妃暄。李钦听说她和宁道奇一道返回了北方,投入李世民的麾下,在暗中为李世民做了许多事情。 李世民组建火器部队,其中的许多建议都是她参考了李钦这边的所得而提出的,而且她还利用了慈航静斋在天下的人脉为李世民找到不少能工巧匠。 可以说正是在以师妃暄为首的慈航静斋的全力支持之下,李唐的火器大军才因此而得以迅速的成形,并于现在对洛阳的攻伐之中尽显威风。李唐的火气很有效果,师妃暄也因此而成为李唐之中最受欢迎的人,没有人敢对她不敬。 而得到她支持的李世民更是因此而全力压倒了身为太子的兄长成了李唐最具实力的一派。听说李渊都在李世民的威风之下被迫做出反应,决定在李世民拿下洛阳之后,就将太子之位转给李世民——李世民和师妃暄也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 为了太子的宝座,李世民也是挺拼的。 不过…… “在这个时候,师妃暄应该在洛阳,为李世民拿下东都而努力啊。她来我这里做什么?”李钦对此很是不解。但在沉吟了片刻之后,李钦还是吩咐侍女将师妃暄引入含明殿旁的偏殿之中。李钦决定在偏殿接见师妃暄。含明殿里有太多的机密,他是不打算让师妃暄看的。 很快,师妃暄被领了进来。双方相互寒暄了一阵,李钦直接了当的问起师妃暄来此的目的:“你现在不应该在洛阳城下帮李世民攻伐洛阳城么?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呢?” “突厥人南下了。”师妃暄一开口就是一个这么一个听起来很是令人心惊的消息。 这个消息,若是李钦刚刚来到大唐世界史的时候或许还会惊诧一下,义愤填膺一番。但现在,李钦的热血已经消散了不少,他已然会从更多角度来对同一件事情进行思考。至少在师妃暄告诉他这消息之后,他并没有急吼吼的愤怒起来。而是似笑非笑的翘起嘴巴:“突厥人?他们南下很正常啊!” 李钦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旋即顿了顿,再一次轻笑起来:“自从天下大乱以来,听他们哪一年不南下一回呢?” “吴皇怎能如此冷血?”师妃暄微微一凝,似乎不相信这样冷漠的话语竟然是从李钦的口中说出,她定定的看了李钦一眼,语音转寒,冷然道:“吴皇可知北方之人也是汉人,也是我等兄弟姐妹。如今他们遭遇外族入侵,正是需要我们援手的时候,吴皇怎可置之不理?” “理?理要我怎么理?”李钦轻轻的挑起眉头:“我的地盘都在南边,就算我想北伐中原也需有一条道路啊。而且,你们就那么放心让我的军队北上?就不怕我行假道灭猇之策么?” “这点我们自然是怕的,所以……我们愿意给吴皇提供另外一个条件……”师妃暄认真的点了点头,绝美的容颜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润。她似乎有些害羞。 “什么条件?”李钦开口猜测。 “若吴皇愿意放弃争夺天下,妃暄愿意伴君左右。”师妃暄说着低下了她那宛如天鹅一般高贵优美的皓首。 “这个……你不觉得有些怪异么?”听师妃暄如此说,李钦不惊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觉:“我们并不是很熟,你也太……”一时间,李钦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了。 “元华兄不喜欢妃暄么?”师妃暄诧异的抬起头来。 “你是很漂亮,但是你的个性和心机我却是不喜。你眼下的行为自以为很高尚,但实际上无论你有多少的理由,我都觉得你这说法实在太过搞笑了。打天下,走到我这么一步,本就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投靠李唐,放弃所有的一切?这句话你居然也能说得出口?师妃暄,你知道身为君主究竟该背负多少东西么?”李钦摇了摇头,话语也变得冷冽起来。 “算了我们还是先把这件事情放一边吧。先说说突厥的事情……看你如此郑重的来找我,似乎突厥的此次南下有点不太正常?”李钦扬眉细问。 “突厥人支持刘周武和梁师都南下,夺取了河东晋阳、太原之地,其缤纷已然直抵黄河。我看得出来突厥人这一次大举南下,却是和往日不同……他们有长期驻扎于此的打算了。”师妃暄向李钦简单的说明了一下情况:“突厥人出兵三十万,其中二十五万是骑兵。而且草原的精神领袖武尊毕玄也已经南下了。他说要让突厥在中原建立属于突厥人自己的国度。” “嗯?突厥人要在中原立国?”李钦微微一惊,“他是认真的么?”李钦直接问师妃暄。 “自然如此!”师妃暄重重的点头:“我之所以劝说你放弃,也是因为只有你放弃了,令天下一统,才能在最大限上,整合中原的力量以抗衡突厥人。” “嗯?是这样么?”李钦微微的翘起了嘴巴,冷声质问:“只是我依旧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我投降李唐,而非李唐投降我呢?” ------------ 第一百五十章 定方略李钦之举 含眀殿的偏殿,乃是五六丈见方的屋子,其构造用料与含眀殿乃是一体,基本上可以视为含眀殿的延续。这么大的屋子,若是十几数十人待着自然显得有些局促,可要是只有两个人,却是显得空旷起来。 此时,偏殿之内只有李钦和师妃暄两人,所有的侍者都被李钦打发得远远的。李钦是一个挺看重隐私的人,他并不希望自己的身边总有一大群人围着。 “以北统南,乃是历史多的必然。由北统南以有无数的先例,而以南统北却无成法可言,当今之世,昔年乱我中土入侵的北方诸族早融和同化,合而成一个新的民族,既有北塞外族的强悍,又不离我汉统根源深厚、广博优美的文化。 兼且北方汉族长期对抗塞外各族,养成刻苦悍勇的民风。而南方民风太弱,即使强悍一时,终归不能持久,若陛下只顾一时,而不顾万世,只怕……天下万民苦矣!。” 面对李钦的质问,师妃暄脸上显出圣洁的光芒,她悲悯天人的说道。 “呵呵!什么民风太弱,民族融合,那都是势力强弱之使然。北方外胡,虽然武力强悍,但文化制度不如我们,所以他们会被我们所同化融合。 而眼下,我大吴武力兵威更在昔日诸胡之上,为何不可由我再进行一次民族的融合呢。所谓民族融合不过是十余年的教化,培养,交流,这点时间,我还等的起。”李钦呵呵笑着,对师妃暄的说法不置可否。 “你就不为天下万民考虑么?”师妃暄很有些激动的说道。 “你有你的万民,我有我的万民。这件事还是不要再提了。我不是毛头小子,就凭你的那些话就让我放弃?拜托,我真的做不到。”李钦轻轻的摇头:“这样的废话,你就不要说了,我们还是说点别的比较好! 这一次南来,我想你应该不是只为了说这些废话而,说点现实的东西吧。”“ 我希望陛下能供给大唐火器、战马,唐军与突厥人交战,虽有小胜,但打得十分辛苦。而且毕玄,南下说是要挑战中土群雄,我希望陛下能说服越王殿下出手阻挡,挡住毕玄。”既然无法说服李钦拱手而降,那师妃暄也只好退而求其次,要求李钦供应大量物资了。 “你们希望越王出手?奇怪,你们那边高手众多,宁散人……四大圣僧,都在你们那边,以这样的阵容你们还担心什么毕玄啊。”李钦对此也觉得很有些奇怪。 “毕玄可是大宗师,非是一般人可以比拟。成都之战,宁大师身受重伤,至今未愈,与毕玄交手只是一个死字……天下已经如此危及,只有越王的天刀能抵挡一二,为了天下万民计!还请陛下务必说服越王!”师妃暄言辞恳切的说道。 “说服越王?”李钦闻言,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沉吟了好一会,也不明确给师妃暄以回答,只说:“这件事有些为难,且容我好生思索一阵。你也知道,我这边高手不多,越王于我乃是定海神针一般的存在,所以,我需要更多人的意见。” 李钦为难的说着,这一刻他扮演的是为难君主的模样。 “我明白……希望陛下能尽快与我答复毕竟前方的将士……”师妃暄欲言又止,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她退下了,李钦让人带她去城中的会馆休息。 同时,命人将还在江宁的诸位大将、尊爵、大臣都给召集过来。 半个时辰之后,在含眀殿的正殿里二三十号将领、大臣满满的齐聚一堂,这里面有护国公来护儿、景国公窦抗、车骑将军苏定方、镇南将军宋智、镇北将军李子通、淮北大总管杜伏威、军师中郎将沈落雁、荡寇将军沈法兴、平北中郎将萧铣、征东将军毛藻、靖海将军谢云、民部尚书汪华、计部尚书铁群、平寇中郎将凌志高、参军魏征……等人。 他们有的是早就跟随李钦的老臣,有的则是新近投降的枭雄,李钦对他们都量才录用,并未以昔日之敌而另眼相看。这等一视同仁的做法,加上李钦自身的强大,倒是让这些都都安下心来在李钦麾下老老实实的效命。 随着地盘的不断扩大,加入李钦麾下的人才也不断增多。看着大殿里满满的人头,李钦心中也有一种天下英豪皆入我怀的畅快感。 当下,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命人将代表突厥的号旗插在了大殿正宗的沙盘之上,然后向大殿里的人说明了师妃暄的到来和她带来的种种消息。 李钦说的很清楚,完全是毫无保留的那种。他不但和众人说明了眼下的局面,连师妃暄劝诫自己投降李唐的话也说了。这一说,大殿里一下热闹起来李钦麾下的众人,无论是昔日的枭雄,还是李钦的老臣子都对师妃暄如此的言语感到屈辱和愤怒。 “慈航静斋……嘿嘿,真是好大的名头。就这么空口白牙的让我们束手就擒,也是在太……”护国公来护儿恼火的说道。 他是皓首老将,却也是天下威名素著之人,从杨坚,到杨广,再到李钦,他也算是历经两朝三帝了,对于天下的种种事情,他知道的许多,跟明白慈航静斋并不是传闻之中那么正大光明。 “陛下,臣建议派人擒拿师妃暄,肃清佛门,直接与李唐开战,进而一统天下!”新加入李钦军中的镇北将军李子通虎虎生威的说道。 他没有想太多,只觉得这样做最爽,最适合获得功劳,所以他便这么建议了。他的建议很一下子得到了许多人的赞同。 “还不是时候……我们的换装还没完成,杠杆式步枪,行军火炮,攻城臼炮,格林机枪,这些我们都在抓紧时间生产,现在显然还不是我们发动的时候。”对于李子通的建议,李钦轻轻的摇了摇头:”慈航静斋的事情暂时放一放吧! 有什么不满以后再和他算……现在我们只说毕玄和突厥的事情。……关键是突厥人!”李钦说着扭头转向风天清:“突厥人南下的消息,你不知道么?” “北方的情报网络本来就是我们的弱项,我们即使关注也只是关注长安、洛阳、邺城一带,再往北的幽、燕之地,朔方、带州之所,我们并没有着紧!突厥人既然发动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其各项准备必然严密,我们一时间没有探查,也是可以理解的。”风天清不卑不亢的解释道。 “这样啊!”李钦理解的点了点头,并没有怪罪他,只是给他加了下担子:“以前我们弱小,事情无法直接铺开,这也是我能够理解的。不过这样的事情可一,不可再……天清,我希望你能够着紧关注北方的事情了。毕竟下一阶段,我们全力需要对付的就是北方。” “诺!”风天清抱拳领命。 “好了!”李钦轻轻的拍了拍手,指着已经布置好的沙盘说道:“诸位,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个样子。突厥人南下了,他们支持刘周武、粱师都攻占晋阳、西河、龙泉、恒山、博陵、上谷等地略取河东、河北大片领土,并有长期占领的架势。 我不知道突厥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但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李唐和窦夏都陷入了危机之中。突厥人不好对付,尤其是他们还有三头狗的情况下。虽然突厥人离我们比较远,但大家都是汉人,看人家在前面打,我们就这边看着,也真是有些不好意思。” “陛下想要支援李唐和窦夏?”仔细聆听李钦的说法,宋智顿时有了这样的猜测。 “你们认为这不好么?”对于宋智的猜测,李钦轻轻的点头,反问了这么一句。 “陛下,就不怕养虎为患么?”征东将军毛藻微微的皱了皱眉头。 他很讨厌佛门总觉这些人随时随地都在酝酿阴谋。在李钦麾下,最赞同李钦对佛门做出种种限制的人就是他,甚至他还觉得李钦做出种种限制对佛门来说太轻描淡写了。 “对佛门无论怎么处理都不为过……”或许在年轻的时候经历过相应的痛楚,毛藻对佛门的态度一直都十分激进。 这份激进延续到他对李唐的看法上——毛藻对慈航静斋所支持的李唐也非常厌恶。 “我看我们不如自己做准备,坐山观虎斗。等突厥把李唐给灭了,我们再出兵北伐收复失地。”毛藻这样向李钦建议。 “这样对主公的名声不太好吧!”新加入李钦麾下的魏征出言反驳:“主公若是有志于天下,这名声无意识非常重要的。对自己的同胞见死不救,这会让天下人失望的。而且李唐与窦夏不同。李渊本就有像突厥称臣的经历,难保他现在不会再一次如此!若李唐以向突厥称臣,借着突厥的兵马合攻我们,那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呢?” 魏征提出了这样的看法。这看法大殿里的众人没有一个想过,眼下猛然听闻,仔细思索一下却不得不认为这是很有可能的。 “恩,我就是担心这样,所以我才想给李唐、窦夏以支持,坚定他们抵抗突厥的决心。“李钦微笑着点头说道:“当然,你们担心我也明白,所以我打算这么做……” 李钦说着站起身来,从容的踱起了脚步,一边思索,一边说。在这个含眀殿里,他将自己的想法告知所有人。[.] ------------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交易成上洛之议 李钦说了个大概,众人思索一下,纷纷建言,对李钦的大略进行补充,很快就形成了一个大纲。 之后,李钦命人找来师妃暄,将自己的打算告知于她:“……你要的火器,粮草,战马我都可以供给,但这不是白白供给。要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我治下百姓、牧场、工厂种植、培育、打造而来,都是花了人力、物力、资源的,你若想要须得付出代价。” “何等代价?”师妃暄微微的皱起了眉头询问。 “以人口,金银来换!”李钦直接了当的说道:“长安、河南、河东皆有金银,亦有活不下去的百姓,我会给你一个价目表,你带过去给唐皇,由他商量着决定。允或不允,就一句话而已。” “这……”师妃暄眯着眼睛,紧紧抿着嘴巴,心中怒火旺盛。她很想大声的喝问李钦,“你是不是掉进钱眼里去了。” 但她最终还是不敢这么做,因为她知道在眼下这等情况下,李唐除非投降突厥,否则想要继续打下去取得李钦的资源是必须的。 和历史上原本的情况不同,李唐眼下没有了江南又失了巴蜀,虽据有关中之地,但关中在年年征战之下,粮草军械亦渐渐缺失。可以说,李唐这路战车以陷入沉重难行,后继乏力的境地了。 “不能这样,必须坚持下去!”师妃暄咬牙切齿着,沉默了好一会,最终点了点头,“我会将这个消息告知秦王的。” “那就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一定会给你好东西的。要知道,我可是童叟无欺呢。”李钦说着嘿嘿的笑了起来。 那份意满志得的样子,让师妃暄看得抓狂不已,如果可以她绝对想扑到李钦身上,从他那儿咬下一块肉来。 当然,此时的他也只能想想,并不能直接这么做,毕竟她现在还是有求于于李钦的。能要到相关的物资,这对被突厥人揍的满头包的李唐来说,已经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尽管需要金钱和人口来换,但这对于已然处于危机之中的李唐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在此刻,李唐别的没有,金银和人口还是有的,其中不乏活不下去的战乱难民和一些对李唐心怀不满的人。对于这些人,李唐不可能直接将他们统统杀掉。 既然李钦愿意接收,那李唐自然也愿意将这些包袱甩给李钦——这些事即使不要请求唐皇,师妃暄也明白李渊肯定会答应的。 只是…… “被人要挟的感觉真的不好。”师妃暄恼火的摇了摇头。 师妃暄很快就走了,在李钦将价目表交给她之后,她便连夜返回洛阳之下的军营将消息告知了准备回师的李世民。 正如师妃暄自己所猜测的那样,李世民对于李钦所提出的条件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对,甚至他还因此而欢喜起来:“既然李钦会提出这样的条件,那就证明他并没有北伐的心思。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利用如此好的机会。但他不动却是给我们以喘息之机。嘿,李钦这家伙还是太过优柔寡断了。” “这也是秦王天命所归的象征!”李世民麾下的将军都凑趣说道。 李钦的举动安了李世民的心,李世民采用“增灶减兵”之计徐徐撤退,等王世充发觉不对劲的时候,李世民已然走了三天过了弘农。王世充追击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李世民退回关内。双方的态势,基本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唯一例外的是,经历了洛阳被围之事,王世充的心气不再。他没有雄心壮志,也没有了胆略,往日种种被英明神武的作为掩盖下去的缺点在此时都爆发出来。 在唐军撤退后不久,他对自己军中的武将进行了清理,有的人被他杀了,有的人被他贬了,有的人因此而离开了。这些人中的一部分向西投靠李唐,而另一部分着向南投靠李钦。 综合李钦在洛阳城里布下的情报组织所获得的情报。李钦可以真切的感觉到,王世充真的是一日昏庸过一日了。 “这家伙,真的没救了。”李钦听着从风天清那儿获得情报,叹息着摇了摇头:“他不信任外姓将领,只信任他王家之人。 然而这天下毕竟是外姓的人才更多一些。他自己的儿子、子侄,并没有多少出众的。他这样胡乱搞下去,手下的人都对他离心离德……” 李钦说着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思索了好一会,小声的询问被自己召集到含明殿里的诸位将领:“你说,我们要不要趁机拿下洛阳?” 李钦问这话的时候,时间已经转到了兴统二年的十月。 深秋已然来临,人们都可以从日渐梁爽的天气里嗅到属于寒冬的清冷。今年的冬天,肯定是一个冷冽日子。虽说秋天适合发动战争,但那时指夏末初秋之时。如今秋天都要过去,冬天很快就要到来,再说出征什么的,只怕等到出征,雪都要下下来了。 冬天,自古有猫冬的说法,却是不怎么适合大军行动的。 当然,那只是针对一般的势力的军队来说,而李钦却是不同。建立了自己的军工体系,构建了与之匹配的战争动员体系的他,拥有一支完全用来战斗的职业化部队。 这支部队已经具有近代职业军人的素质,就正常而言,他们是能够在任何时候对敌人发动进攻的。只要天候还没坏到非常极端的情况下,发动对洛阳的攻击对他们来说并算不得什么。 “冬天打……那也是可以出人意料为我们取得一个好开头的事情。”这件事,李钦看的明白大殿里的人也清楚的很。 既然并不存在收到天候影响而不能打的问题,那么打不打就成了有没有好处的事情。 毕竟在李钦麾下作战,每一次战争他们都被要求议论,这一场战争对自己一方究竟有什么好处,有什么坏处。久而久之,所有人渐渐都有些习惯用利益去衡量一场战争发动的必须。 要不要打洛阳呢? 打洛阳有什么好处没有? 这当然是有的,首先洛阳是一个适合做都城的大城市,人口,财富,宫殿都不缺。以李钦眼下的态势,若是能拿下洛阳,他只怕也能堂而皇之的称之为正统了。 另外,洛阳郊外可是有净念禅院的,对于这个慈航静斋的打手,一直在李世民麾下搅东搅西的家伙,李钦可是无比的愤恨,拿下洛阳,正好好好的收拾他们一回,就算不能快意恩仇的将净念禅院灭门,却也能逼迫他们封山几十年,这对李钦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而且,李钦还记得在洛阳东南那个叫登封的地方还有一个后来鼎鼎有名的寺庙——少林寺。 “天下武功出少林……真是好大的名头啊。”李钦叹息一声,轻轻的摇头。 天下武功出少林,这句话放在现在固然是过了,但说到天下白道归佛门却也算是相当正确的事情。 佛门的势力如此强大,自然令李钦深感不安。 当然,这都不是最关键的,李钦想打洛阳最关键的一点就是,他想要有一个夺取北方的口子。突厥南下让他有插手北方的名义,如何将这个名义用到极致,却是李钦需要操作的事情。 以上种种,李钦在商讨的过程中和自己麾下的将领们说清楚了,得到他们一致的赞同。上下同欲,那就打吧。 李钦很快确定了攻伐王世充的方针。 此时,天下的情况是这样。李唐在八月从洛阳撤退之后,就全力展开和突厥的战争。 在得到李钦陆陆续续供给的粮草、物资、火器、装备等物之后,他们倒也安下了心光明正大的进行着收复失地的运作。 东北那边的窦建德也拿着李钦供应的兵器和突厥死磕。不过,他们的战斗已经渐渐接近尾声了。 随着天气转凉,突厥人显然不可能继续在南方待着,他们必须返回自己的地方猫冬,再次交战很可能就是明年的事情了。可以说从后面很快就到来的十一月到明年的三月,整个黄河以北的战线都会停滞。 无论是突厥、还是李唐、窦夏都会在这个冰冷的季节修整,囤积物资留待日后战备——就眼下的情况来说,接下来的日子又是李钦这边大发势利的好时候。李钦都听说了,李唐和窦夏都派出了使者往南准备来江宁找自己谈相关物资购买的事情。 “这又是一笔大买卖啊。”李钦笑着。他和宋智、来护儿、沈落雁等人商议,“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些物资商队的行动来掩盖我们的动作呢。” “这倒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只要我们动用部队的规模不是很大,倒也能够隐瞒下去。”来护儿闻言轻轻的点头。 “五万的兵力,从襄阳往北,直取洛阳!”李钦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五万,这就没问题了。”对于李钦的说法,众人都认可的点头。 “那么,通知寇仲那边做好准备吧!一旦我们这边行动,他们那边也得开始运作起来。这一次,我们是要灭国的,我可不想拖延时日。”李钦吩咐道。 “明白!”风天清领命应下了。李钦满意的点了点头,朝向沈落雁:“你那边也开始行动起来吧。很多瓦岗的降将、外姓将领在这一段时间里都遭遇了不公正的待遇,我想你去联系他们使他们投降我们。” “诺!”沈落雁抱拳拱手。于是,大吴的战争机器,又一次运作起来。[.] ------------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临洛阳如山崩裂 大吴兴统二年十一月初四,李钦以护送支援李唐抗击突厥的第二批军用物资为掩护,在襄阳一带完成了兵力的集结。 两天之后,也就是兴统二年的十一月初六,大吴东海道大总管寇仲领兵十万从彭城向梁郡发动了突袭,不过三天时间,吴军即攻陷梁郡,逼近荥阳。 郑帝王世充对此十分震惊,他命令自己的长子王玄应领兵五万救援荥阳,同时下令洧阳襄城等南方郡县的做好应对吴军北上的准备。面对吴军突然发动的进攻,自唐军离去之后就已经颓废无比的王世充难得的雄起了一把。 在洛阳皇宫的大殿里,面对知道李钦北上的消息而慌乱无比的大臣们,王世充大声的说道:“不必担心吴贼的北上,眼下正是寒冬,本就不利于军队作战。吴贼不明天时乃是自寻死路。我们既然能够击败李唐,那也能击败南吴。 到时,我们顺势反击,淮北河南之地当可拿到手中。这一战,只要大家努力,我将不吝封赏!” 难得的,王世充向自己的手下许诺。 只是或许是王世充过往的不良记录太多的缘故,洛阳的将军们唯唯而应,气氛也不是很高。 总之,在一番鼓劲之后,大郑的战争机器也开始运作起来。 只是,因为寇仲那边的声势极为浩大,所以王世充本能的以为荥阳一带才是李钦主要的进攻方向,他讲自己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那儿,他以重兵镇守虎牢关、孟津渡,对那边伊阙一带的防御而有所忽视。 因此在他兵镇虎牢关的时候并不晓得,李钦已然带领完全换装的五万火枪兵连同一百二十门攻城炮一起抵达张公瑾镇守的洧阳城内。 张公瑾是王世充任命的洧阳守备,他是李钦军的熟人了,双方在一年前便有所接触。 作为一名外姓将领,他自然不如王氏子弟那般深得王世充信任,只是他在年中唐军进攻的时候,并没有投降唐军,使得他在王世充之后大清洗中幸免于难。王世充依旧让他看守自己的南大门,却不知道他早已被李钦所收服。 事实上,以王世充对外姓将领的猜忌和不公,在年中李世民进攻洛阳的时候,张公瑾便有投降李唐的想法。 然而他才有所动作,却被镇守武关的车骑将军李靖给制止了。 “……我知道你是忿于王世充的不公并为了洧阳免受战乱而想要投降的,但现在投降李唐并不是一件好事。天下苦于战乱久矣,数年之内必然重新归于一统。在这等情况下,只投降一次的人,比投降两次的人更好一些。 李唐并非天下最大的势力,其内部纷争也是显而易见的。你这样投靠他,并不是非常明智的选择。洧阳位于南阳之北,即是郑皇的南大门,也是我们北大门,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坐视李唐拿下洧阳。你若一意孤行,只怕我们最终会兵戎相见。” 这是李靖写给张公瑾的一封书信之中表达出来的意思,这里面有劝诫,也有威胁。 张公瑾面对南边的要求不能答应,伊阙之战留下的话题他还记着呢。自然不敢等闲视之,于是他赶走了慈航静斋的说客,坚持下来,坐看李钦援助王世充的粮草物资一队队的北上,等到了李世民最终退走的时候。 因为他始终没有投降李世民,所以王世充依旧让他镇守这油水并不是十分丰厚的洧阳郡。 由于和李靖有这么一段事情,而且又从李钦对王世充的援助之中看到了南吴的富足与强势,所以在李钦的特使沈落雁到来表达了李钦想要拿下洛阳的愿望之后,张公瑾第一个表示自己愿意加入李钦的麾下。 对于张公瑾的投靠,李钦自然是很开心。 在一番安排之后,洧阳秘密易帜,李钦军队粮草得以通过得以迅速通过洧阳转运至伊阙。 而伊阙的守将是王世充的侄儿王行本。他见李钦大军突临非常惊讶。他还没有想到洧阳投降的可能,以为李钦是直接从南阳过来的。 作为王世充的侄子,他当然不可能投降李钦。他想带兵抵抗,却不想他部将独孤机不愿如此。独孤机是独孤阀的人。以独孤阀和李钦勾搭的程度而言,独孤机自然之道自家最终还是要投靠李钦的。 于是,独孤机在李钦兵临伊阙的当晚发动兵变,将王行本拿下,将伊阙送给了李钦。 伊阙是洛阳之南的门户,它的陷落代表李钦大军能够直接兵临洛阳城下。 这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独孤机的这等行为在王世充麾下引起了很大的风波。 如果说张公瑾的投降仅仅是他个人的的屈服,代表了那些外姓将领对王世充的不满,那独孤机的投降,则代表独孤阀对李钦的全面投靠。 连锁反应产生了,在张公瑾和独孤机之后,郭庆以管州而降了李钦,切断了荥阳方面和洛阳的联系;同时襄城留守时德睿以襄城郡投靠李钦,令李钦所部兵马与寇仲连为一体。在这样的情况下,荥阳首先成为了一座孤城。 此时,寇仲从李钦手中分得二十门攻城炮。他以重炮轰击荥阳。荥阳留守魏陆彻底失去了作战的信心,他秘密与寇仲联系,将自己负责的西门献给寇仲,令吴军杀入荥阳城内。 王玄应力战被擒,荥阳最终落入寇仲的手中。 荥阳既下,李钦对王世充的包围自然就完成了大半,他现在除了洛水、黄河之外,唯一能与外界联系的便只有西边的弘农了。 只是弘农乃是李唐地盘,双方几个月前才爆发过一次战争,眼下王世充也不好厚着脸皮向李唐求援。 那么像谁求援呢? 窦建德? 虽然双方去年在黎阳有过误会,互相做过一场,但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王世充表示自己并不在意,便让心腹谋士宋蒙秋前往邺城求援。 眼下窦建德刚和突厥大战一场,正需要李钦那边购买的物资以恢复势力呢,哪里敢去惹看起来就很不好对付的吴军。 当下,窦建德好生抚慰了宋蒙秋一番,表面上与他客客气气,暗地里却把宋蒙秋代表王世充向自己求援的消息告知了李钦。 李钦直接命人给窦建德回复,话只有一句:“是敌是友,你自己掂量。” “掂量?还需要掂量么?”窦建德苦笑。 他有兵,有人,但缺钱,少粮,军中的高手也不是很多,面对突厥的威胁,他主要是依靠李钦供给的火器来取得胜利的。与李钦为敌,那就代表自己的火器来源将会断绝。 这等情况窦建德如何能够接受,他不是不想自己打造火器,但他拿着从李钦那边得到的火绳枪问过军中的工匠。熟练的工匠表示自己能够打造,只是这速度,实在是忙得惊人。 效费比不高,这让窦建德对此绝望了。 在如今突厥南下的情况下,他是万万不会同李钦闹翻的。 于是,窦建德宴请宋蒙秋喝酒,直接将宋蒙秋药翻了,捆绑起来,派人将之送到李钦手中。 李钦得到了宋蒙秋,用了一些手段,从他口里得到了关于王世充的进一步消息。对王世充的虚实更加明了。 在荥阳被拿下之后,李钦与寇仲合兵一处架起了大炮对准了洛阳城。 期间,慈航静斋的师妃暄特地跑来一趟,以“大家都在努力对抗突厥,你便不要捣乱!”为由劝说李钦退兵,却被李钦拒绝了。 “突厥乃是胡人,王世充也是胡人。我听说王世充更是西域胡教,那个被称作大明尊教的教派里的原子,是里面的高层人物了。这么一个重要的人,来中原当皇帝,我实在是不放心。天下间胡人的势力,我看还是越少越好啊。”李钦隐隐透露出王世充的潜藏身份。 师妃暄并不知道王世充是大明尊教原子的事情,只是她知道李钦不会骗自己,当下也相信了大半。 既然牵扯到教派的斗争,那师妃暄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再加上李钦又用断绝物资供给的手段来威胁李唐,师妃暄最终决定放弃对王世充的救援。 窦建德拒绝救援,李唐也无法插上手。虽然弘农没有被李钦占领,但事实上洛阳已然再次成为一座孤城。 这是兴统二年十二月初三发生的事情。 面对李钦的日益收紧的东都攻势,王世充可谓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焦急的紧。 外形将领的不断投降,令他对自己手下的臣子大将失去了信心。但他还是想努力一把的。为了整合力量抗击李钦,王世充下令将城中大臣将军们的亲人子女都压入宫城。 他歇斯底里的暴喝:“若你们还敢投降,我就将你们的子女亲人统统杀掉。” 这是非常疯狂的行为。在这样的行径做出之后,城里的将军和他彻底的离心离德了。 “从来也没有见过如此疯狂还能拿到天下的人。大郑,这是要彻底没落了啊。”王世充麾下的将军们无奈的叹息了一声:“我们得准备好相应的办法才行。” “你打算怎么做呢?”很快,几个平素交好的外姓将领齐聚于大将张镇周的府邸,与他商量自己的后路。 张镇周身材颔长,瘦削的脸庞显得精明自信,神态冷静自若,罕有露出笑容,高高的额头微微隆起,好像内中蕴藏无穷的智慧。年纪在三十五、六间,似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此时他高座在主位之上冷静的看着屋内众人的商讨。 “投靠李钦如何?”有人提出这样的建议。 “投靠?我们也想,但别忘记宫城里的亲人子嗣!”有人担心着。 “这的确是一个麻烦!怎么办?”张镇周对此也十分头痛。 “如果你们只是顾忌这一点的话,那我或许有办法帮你们。”正当大家都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轻快的女声突然在众人的耳边响起。众人吃惊之余,转头一看,便见一道红色的身影如一团火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 第一百五十三章 谋后动镇周献城 “何……”一干秘密商讨的人里突然多出了一个女子,满屋子的郑军大将惊骇不已,他们本能的想要扯起嗓子。只是这嗓子才起了一个字,便停住了。 因为他们看清了来者那娇美而秀挺的容颜,知道她的身份——独孤家的凤凰,独孤阀的小公主,据说和李钦有暧昧关系的那位。 只是,她不是被独孤家派往南方处理家族事务么?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过,这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最关键的是,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无疑代表了独孤阀已经打算做出相应的选择。 独孤阀的选择是什么? 看到独孤凤出现在这里的众人已然不需要更多的疑惑。 众人因此而欣喜异常:“有独孤阀相助则大事可期啊!”这的确是值得庆贺的。 虽然独孤阀这些日子被王世充重照顾打压得厉害,但毕竟是存在百十年的门阀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独孤阀的实力还是有的,尤其在独孤阀还有宗师级高手尤楚红坐镇的情况下。 众人都知道独孤阀原本是倾向于李唐的,毕竟两者之前有打着筋连着骨的亲缘关系,但在李钦救了独孤阀的顶尖高手尤楚红,并在门阀中安下了之后,独孤阀的态势变成了两头下注。 不过,这样的态势也没有维持多久。随着李钦的势力越来越强,尤其是李唐在和李钦的交锋之中一系列的失败,使得孤独阀内倾向李钦的声音越来越大。 尤其是现在李唐又“惹上”了突厥人,独孤阀的人对李唐越发的不看好了。他们决定投靠李钦——独孤机的投靠只是独孤阀的一个先声,而真正的大头则在眼下。 为了能够在新朝取得立足,独孤阀决定在洛阳卖一个大果子给李钦。 首先,他要做得是就是被王世充困在宫城里的这些将领的亲眷给接出来,免除他们这些人的后顾之忧。尽管他们这些人聚集在这里已然做了最坏的准备,但如果独孤阀能够将他们的家人亲眷救下来,那这里的人绝会对他们感激异常。 这里的人都是要投靠李钦的。可想而知,他们投靠李钦之后,会在李钦麾下形成一定的势力,独孤阀只要和这个势力交好,再处理好和李钦之间的关系,那独孤阀的安全和利益也就能够得到保障了。当然,如果李钦能纳独孤凤为妃那就更好了。 不过,眼下说这个还是……李钦没那个意思,独孤凤自己也没有多少自觉。 这小妞,当真是又傻又固执。独孤阀里的人都这么说,但他们拿独孤凤没有任何办法。谁让现在的独孤凤乃是家族之中除了尤楚红之外武功最高的人呢? 她也是宗师。对于宗师,即使是独孤阀这样的老字号也是不敢用强的。 最终,独孤阀也只能由得独孤凤自个疯去了。 总之,在这个漆黑的夜晚,在张镇州的府上,当独孤凤将独孤阀的决定这么和密谋的众人说明之后,大伙顿时欢喜无限的加入了这个针对王世充的“阴谋”之中。 “独孤阀的密道能直接进入宫城?”张镇周瞪大了眼睛。 “这密道是当初李密来袭之时,恭帝陛下拜托我们完成的。密道直接由天秀坊连接到安定门……只要你们能够控制安定门,那么……”独孤凤没有再说下去,但她言下之意众人都明白的很。 “安定门?我记得安定门是被王弘烈所控制吧!安定门并不在我们掌握之中。”听独孤凤如此说,张镇周有为难。 “王弘烈?那家伙就交给我吧!安定门原本是我负责的,但王世充更相信他的亲族。天下之大,没有什么人能够抗拒大势的。”正在张镇周有些痛苦的时候,一个冷清的话语插入众人之中。 众人视之,见说话的人乃是汴州行台仆射罗士信。 这是一位相当武勇的人。王世充待他本也算优渥,但他却看不上王世充,对王世充一直都很冷淡。惹得王世充对他也渐渐失去了耐心。而失去耐心的王世充,对他自然也苛刻起来,上个月,王世充甚至为了自己的王道询的喜好将罗士信的坐骑给剥夺了。 这让罗士信对王世充更加厌恶,他觉得王世充这样做是对自己的侮辱,对宗师的侮辱。 于是,在张镇周搞这个秘密聚会的时候,他来了。 “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干掉王弘烈,控制他的军队……这个你能够做到?”张镇周谨慎的问他。 “交给我吧!我能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罗士信这样向张镇周保证。 罗士信的保证应该还是有些效用的,但张镇周依旧不敢完全相信他。这倒不是张镇周对他的能力有怀疑,而是眼下的事情关系到太多人的性命。 如果原本没有相关的提案,大家蒙头蒙脑的做了,死伤各凭天命也就罢了,没有人会因此而怪罪什么。可既然独孤凤都提出这样的建议勾起了大家的希望那这个希望要是再破裂了,张镇周相信这里绝对会有人彻底崩溃的。 “决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张镇周如此想着,心中对此自然谨慎再三。 “你不信我……”罗士信有些恼火的瞪起了眼睛。 “不是信不信的问题,而是这件事太过重要了。”张镇周板着脸解释了一句。 张镇周的武功不如罗士信,但他确实王世充麾下有数的大将,是王世充的老班底,在座的这些参与密谋的人有一半以上是张镇周带出来的,因此在郑军之中,张镇周有底气说这样的话。 “别担心!这件事我们独孤家也会出手,我姥姥甚至还想直接拿下王世充献给陛下呢。”独孤凤光明正大的说道。 她口中的陛下究竟是谁已经大家都已经明白。既然独孤阀的尤楚红也要动手那这件事无疑就有了七八分把握。 众人欢喜的围绕着方面的议题再商讨了一方,确定了发动的大致日期和各方面负责的区域,便各自散去。 原本张镇周还想着要怎么派人将自己这边的意思和李钦说上,但现在他根本不需要考虑这个问题了。 有谁比独孤阀的大小姐更适合担当这个信使呢?独孤家究竟弄什么算计,张镇周大体也能猜得到几分,不过现在的他对此并不在乎。 眼下,他们还需要独孤阀为自己提供相应的庇佑,而在以后,自己这些人也需要抱成团。至于抱成团之后,这个团队究竟会有谁来做领导,也许现在还得依靠独孤阀,但是以后……未来的事情谁能说得那么清楚呢。 独孤凤走了,犹如她出现之时那帮轻盈。她连夜奔向李钦的营地,将张镇周他们的想法告知李钦。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或许还有可以利用的地方。”李钦听着这样的好消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额,什么利用的地方?”独孤凤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你说如果我让一支精锐部队,通过你们的地道潜入洛阳如何?”在洛阳皇宫给王世充来一个中间开花……”李钦思索着勾勒出了一个大概的计划。 “这合适么?”独孤凤诧异:“那个地道比较狭窄最多并行四个人,无法再短时间里投送大批部队,最多就饿能让你布置一两千人的规模……这样的规模的军队在那么大的洛阳城里究竟能有多少作用?” “能够让我将一两千人放入城中?嘿嘿,这对我来说已经完全足够了。”听独孤凤如此说,李钦眼睛一亮嘿嘿的笑了起来。 他迅速找来自己麾下的将军们,向他们通报了相应的消息和自己的决定。 说起派入城中的军队,李钦更是直接作出了决定:“就让马鞍守备三镇来负责这件事情吧。” 马鞍守备三镇? 众人听闻一人,没有人对此有疑惑。 马鞍守备三镇是从马鞍守备一镇抽调了一半的老兵,连同新近毕业的军校生和新兵训练营中最精锐的家伙一起组成的一个三千人的小镇。 和马鞍守备镇一样,这个不对也是李钦的新武器试验部队,只是和以前的部队不同,这个部队装备得更多的是防御性武器——杠杆式步枪,旋管机枪,迫击炮,火箭炮,除了步枪和迫击炮可以用来进攻,其他的武器都得在防御状态之下才能发挥其最大威力。 这样的装备让马鞍守备三镇在李钦军中有豪猪的外号。 在李钦内部的演习中,马鞍守备三镇曾凭借着这些武器的强大火力挡住了三个神机镇的进攻——这是非常了不起的成绩。 李钦一提起他们,大帐里的众人都明白李钦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对此俱无异议。他们相信自己军队的实力,自然对此放心的很。 这件事就此确定下来,李钦的军队也围绕着相应的目标进行部署。 “一战而下洛阳!”所有人都是奔着这个目标去的。 于是,大量的火炮摆开了。 洛阳有四个城门,可李钦将自己所有的军队都集中在南门,至于洛阳的西门、东门和北门,他只在东西两侧分出一万人挖战壕,扯铁丝做出一副全力防守的模样。而洛阳北门,按照围三阙一的理论,李钦只在那边的北邙山中安排了五千人。 北门是留给郑军逃亡的,五千人不多,也足够阻杀大量逃兵了和一些重要人士了。 当然,这些都是在王世充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因为当初支援王世充抵抗李密,所以李钦援助了一批物资给王世充,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就是那百十只望远镜了。 这些望远镜令王世充能够在城里的钟鼓楼上就看到很远的地方——自然能够看见李钦在洛阳城外三里之处的那些布置了。 只是王世充看到归看到,对李钦的种种布置却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洛阳已是孤城,王世充丧失了和李钦正面野战的信心。现在的他所想的不过是利用洛阳的城墙来抵御吴军的攻击。 他是在死守洛阳。而这样的防守,所依托的不过是洛阳城头,那一门门从李钦手中购得的火炮。这些火炮的射程只有两里,属于李钦军中最早的一代火炮。 王世充拿这样的火炮当宝贝,自然只能看着李钦在火炮射程之外的举动干瞪眼了。 对洛阳城的布置很快完成了。当一门门布置在三里之外的火炮,昂起他那长而粗大的炮管对准洛阳的时候,王世充心里不经意的闪过一丝恐惧。 他知道李钦不是一个喜欢故弄玄虚的人。既然李钦将火炮阵地设置在那里,那就证明他的火炮能够打到三里之外的自己。 “一里的距离如同天堑……对方能打到我,我却打不到他们……”王世充喃喃自语对此颇感苦涩。 “要不要求和呢?”王世充想到这一。虽说这个时节求和与全面投降也没有什么区别,但传出去的说法无疑好听许多。而且王世充也是知道的,那些投降李钦的王爷、皇帝,并没有遭到什么屠戮——李钦在这一可比李唐要大方多了。 投降李唐的反王也不少,但无论是薛仁果还是李轨,都在投降之后以种种理由杀害。王世充从长安得到的消息,李渊现在似乎有对李密动手的打算。 而李钦这边…… “萧铣、杜伏威、李子通、沈法兴……他们都活着,据说还当了高官。虽然也有可能是李钦用厚禄养着他们,给他们一个名义,但至少他们还过得不错!”思及于此,王世充也有些心动。 他有投降的念头,只是该如何投降,他打算和李钦说说再议。 于是,王世充让自己手下的亲信郎奉连夜出城找到李钦,将自己的想法告知他。 “什么?王世充想和我谈谈?”对于王世充的决定,李钦颇觉得有些好笑。 “彼此敌对有什么好谈?”他这样回复王世充,心中想着拒绝。 “洛阳乃是古城,人口百万,我承认陛下能够打下洛阳,但一番攻伐下来,陛下怕也是要损失惨重吧。”郎奉软中带硬的说道:“若能用别的手段拿下洛阳岂不是更好?” “恩?这么说也是!”听了郎奉的话,李钦了头:“既然如此,那就明日相会于洛水吧!” ------------ 第一百五十四章 相会无果洛阳变 相会,就在洛水的边上。 其时尚是早晨,因为昨夜下了一场大雨的缘故,空气里湿气甚重,杨柳依依的洛水河边升起一片轻柔的雾霭。 红色的太阳自天边冒头,金色的光华斜斜的投射过来,令粼粼的水波荡起片片涟漪。远处的北邙山被涂抹上一层柔和的乳白色,白皑皑的雾色把一切渲染得朦胧而迷幻。 李钦在迎着还有些温度的冬日晨风看到了王世充。 和上一次分别之时不同,此刻的王世充显得憔悴多了。浓重的黑色圈住了他的眼睑,深邃的沟壑爬上了他的额头。或许他依然有宗师级的功力,但李钦在他身上并没有看到什么威视,有的之时深深的暮气。 “这个人已经废了!”李钦心里如此想到。 不过,他并没有因此而高兴,因为他知道这样状态下的王世充并不稳定,没有了以前那种明断的他会做出怎样的选择都是无法想象的。 “也许今天的会面只是一场笑话。”看着他,李钦心里对会面的结果并没有多少期盼。 因为双方身份的缘故,身后都带了大队人马。只是为了刻意营造出一种轻松的气氛,彼此的军队都停留在一里以外的地方。能够直接跟在他们身边,听着他们谈话的只有他们各自亲卫在内的二三十号人。 “吴皇陛下为何突然犯我疆界?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据有江南,我自守洛阳,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突然打破这一切,怕是不太好吧。”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隔着十几丈宽的洛水,王世充大声的喊道。 “天下纷争已有数年了,天下百姓都已困苦的不行,有识之士都想着尽早解除战乱,归附平静。如今我大吴良将千员,雄兵百万,不剿灭四方,一统天下,岂不是违背了老天的意思?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酣睡! 郑皇,你眼下只剩下这洛阳一地了。如今你外援断绝,四野无路,左右也是穷途末路,不如趁早投降,也不失封侯之位。朕可是会量才用人的。”对于王世充的喊话,李钦只是淡淡一笑,如此朗声回复。 他的劝说之语,不仅仅是针对王世充一人的,更是针对王世充身后的那些人。所谓“不失封侯”无疑是在一定程度上向他们许诺,保证自己会给予他们以相应的待遇。 这一点,王世充不太明白,跟随在王世充身边的张镇周却清楚的很。他淡淡一笑,细不可觉的点了点头。 “今方寒冬,天气酷冷,士兵辛苦,将领劳累……我看我们还是暂且息兵让百姓先过一个好春节如何?正如你所言,洛阳已是孤城一座,迟早都要落到你的手中,你又何必那么心急呢?”王世充如此建议道。他想缓一缓,先过好一个年再说。 “不急不行啊!”李钦淡淡一笑,很有些调皮的拒绝了王世充的建议:“我肚子很饿,正想进洛阳过个饱年,郑皇就不要不要多说了。宜将胜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啊!” “你!”李钦如此油盐不进,令王世充有些愤怒。他知道李钦是非要拿下洛阳不可了。所以,他也没有什么话可以再说的。 “既然你如此饥不择食,那洛阳城就在那儿。你想吃就去吃吧!只是小心,不要崩坏了大牙。”王世充冷冷的说了这么一通,重重的一挥衣袖旋即转身离去。 王世充走了,他身后的人自然也跟着。 李钦也静静的看着。尽管他手中的火枪,远处的大炮足以覆盖这里,能够现在就将王世充干掉,将其化为灰烬,但他始终也没有这么做。他和王世充的战争,是整个统一战争的部分。想要拿到这个天下,只靠杀伐是不够的,更多的还是要表现出一种态度。 “可以马上打天下,不可马上治天下!既然张镇周那边有谋划,那我们还是按照他们的说的来。”李钦如此想道。 于是,在王世充离开之后,李钦也转回了自己的营地之中。一切继续准备下去。时间很快就到了两天之后。与张镇周他们约定的日子来临了。 “准备好了么?”李钦扪心自问。 此时,星月漫天,寒风习习,在这个漆黑的晚上,在这个本该熟睡的时候,洛阳城南的李钦军阵地里,却无一人酣睡,所有人都清醒着,在各自的位置上站立着,他们肃穆以对,等待那个时间的到来。 李钦抬手看了看腕间的手表,却将上面标刻的时间已然指向十二点的方向。在时针、分针、秒针重合的互相重合的那一个瞬间,李钦果断下令:“攻城!” 急促而尖锐的军号猛然吹响,划破了这黑夜的宁静。 在军号吹响的同时,一百多门攻城炮齐齐发出的怒吼。一颗颗圆滚滚的熟铁炮弹,在火药的推进下飞上天空,也星月光辉之下掠过并不是非常明显的弧线狠狠的砸向洛阳那高大的城墙。 沉重的炮弹,强大的动能,即使在掠过了三里的距离,依旧具有强大的威力。它重重的落在洛阳的城墙之上,将巨石砌成的墙体砸的碎石四溅。城头上那些宛如锯齿的女墙,在这样的打击下崩裂了。 潜藏在其后的士兵被砸的头破血流,很多人都在这一波炮击之中丧了性命。 第一轮炮击是一个提醒,也是一个信号。随着这个信号的发出,十几个呼吸之后的第二轮炮击,李钦这边便使用爆破弹。爆破弹不是用来对付城墙本身,而是用来对付城头上守兵以及各种守城器械的。 李钦将一百多门火炮分成数个集群,让他们分组轮射,随时随地保持对城头的压制。 在火炮的压制之下,火枪兵掩护着盾车上前了,他们迅速的前进,抵达了离洛阳城还有五十丈的地方。盾车在这里停了下来,而在盾车停下同时,推行盾车的工兵开始构建供应飞雷炮使用的阵地。 此时,城头山的弓箭开始向下射击,吴军的伤亡产生了。但吴军并没有因为这样的伤亡而撤退。城下的火枪手,迫击炮手都用自己武器进一步压制城上的弓箭手。 一时间清脆的枪声,沉闷的火炮声和呼啸而至的迫击炮弹淹没了一切。 洛阳的城头在不断的射击和爆炸之下,被蹂成了一片地狱。原本还有些勇气想要证明一把自己的郑军士兵被酷烈的火力说彻底掩埋。他们还在反击,但只要的反击在这一刻已然不成规模。 在这等无力的反击之下,飞雷炮部队安心的构筑起了自己的阵地。在战斗开启小半个时辰之后,它终于发出了自己狂暴而决定性的力量。十几公斤的炸药包,一个接着一个飞到城上,迅速的爆炸开来,尽情的泼洒其强而有力的威能。 城头上的郑军士兵终于撑不住了,他们一片一片的在军官的吆喝下上到城头,然后一片一片的在李钦军的攻击下死去。 几轮之后,上城防御这样的事情在士兵眼中已经成了和送死同等意味的说法。 “不要……我不要送死啊!”面对如此猛烈到难以想象的攻击,总有士兵害怕了,他们一声发喊尖叫着想要逃离这个地狱。 但还没跑上几步便迎上了郑军督战队的雪亮刀锋。 “国家危难,外敌来临,正需要大家一同努力,共御外侮!你们这些胆小鬼想逃,难道就不怕我锋利的钢刀么!”统领督战队的是王世充的亲族大将王道询,这是一个样貌也算英俊,但气质阴翳,满脸皆是高傲神情的男子。 他领着一百多人的督战队拦住了想要退却的士兵们的路,逼迫他们重新向前。 “这不太好吧!城头上的炮火那么猛烈,你让大家上去,不过是让大家送死!”面对王道询的逼迫,跟着士兵一起退下来的将领也有些不满的说道:“你自己睁大眼睛好好的看看!这样的炮火,你能待着?” “我不管!你们的责任就是守住城墙,你们不在上面防守,就是逃兵。大郑律令,逃兵唯有连坐处死而已!”王道询厉声威胁。 他这威胁不仅仅是言语上的,他还直接举起了刀。 “你想做什么?你难道还想杀死这里的所有人么?”那名将领恼火的站在了王道询的面前。 “你敢退,我就敢杀!”王道询冷冷的说着,手中的钢刀猛然抬起。 “你敢杀他,我就敢杀你!”王道询的刀抬起了正要往下落,张镇周便从远处一阵风的跑来,挥刀架住了他手中的兵刃:“大战在即,就斩大将不好!” “大将?不过是逃将而已,杀就杀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这些外姓人难道还想翻天不成?”王道询看到过来的人是张镇周,当下他不得不稍稍后退了半步收起了手中的刀。只是他收起归收起,口中的话语依旧是十分激烈的。 “我们只是陛下的臣子,不是陛下的奴隶!”听王道询说起如此混账的话来,张镇周也沉下了脸。 “你们是我们王家的人,就的为我们王家效力。快上去,一定必须守住……”王道询厉声大喝,但这一次的话他没有说完。因为一把明晃晃的钢刀从他的后背惯入他的体内,一下子刺穿了他的心脏。 “你……你们!”王道询大惊,他身上的力气迅速流失,神志也模糊起来。隐约中,他看到张镇周和他周围的那些人都在笑。 “他们……这是早有预谋的?”王道询伸了伸手还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无力的垂下了。 “发动吧!虽然我也不想走到这一步,但王世充真的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张镇周叹息了一声,轻轻的摇了摇头,旋即喝令自己麾下的将军、士兵们在自己的右臂绑上白色的布条:“有道诛无道,开门迎吴皇!” “哦!开门迎吴皇咯!”士兵们齐声吆喝起来,化为一股声浪猎猎的向四周扩散。 这就显示出张镇周在郑军中的威望了。虽然他现在只是区区的左虎卫郎将,可周围的那些军官还是愿意听他的吩咐。 军官同意了,那普通的士兵也没有反对的道理。不断的炮击,已经将他们的勇气折腾的够呛。要他们继续和李钦作对,他们可没那个胆子。在军官的一番说明之下,他们很快就给自己找了理由:“这等……乃是王世充的乱命,我们切切不能尊奉行。王世充既然要我们死,那我们就不要再伺候他了。我们投靠吴皇去!” “对投靠吴皇!”士兵的恐惧在军官的引导下重新变成了勇气,只是这样的勇气不是对外,而是对内。 他们兵变了。在李钦的炮火声中,他们朝还在王世充亲族控制之下的友军挥起了刀剑。 喊杀声起,鲜血漫天泼洒,残肢凌乱的飞舞。他们都知道自己眼下在做什么事情。所以进攻起来也特别的狠辣。 随着他们的厮杀,整个洛阳城都被惊动了。夜幕重重之下,敌我难辨,南门区的那一块多少还晓得和自己拼杀的究竟是谁,而其他地方,根本就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一场谋划已久的兵变波及其他地方变成了,一场疯狂的影啸。 夜色越发的黯淡,天上不知何时飘来了一大片乌云将漫天星斗和辉辉皓月都遮蔽了。天光没了,人们的眼睛只能在明灭不定的火光中找寻。 于是彼此间的厮杀无序的展开了,年轻的士兵干翻了欺压自己多时的老兵,低阶军官狞笑着提起了犹自冒着鲜血的头颅,这个头颅是属于早上还被他们称为大人的家伙。 总之,在这一刻洛阳的守军首先乱做一团,而随着时间的推延,这样的混乱更是朝着城池深处的民居蔓延。 此时,王世充醒来了,他是在炮火中被惊醒的。对于李钦连夜发动攻击的行为他也十分不解,只是人家都已经出招了,他总也不能眼巴巴的看着。 在保护自己的荣华富贵这个大命题的刺激之下,他迅速的行动起来,尽自己的可能试图平息这场他根本不知道为何而起的混乱。 但他的行为终究是徒劳无功的…… 很快他就得到了更加明确消息:张镇周反了,叛军试图控制城门,王道询战死,王泰镇等人正引兵与张镇周苦战。 “镇周,你也想良禽择木而栖么?”王世充痛苦的想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瞪了起来:“诸位,随我平叛!”他大声的怒吼,领着自己麾下的五千亲卫朝南门直扑过去。[.] ------------ 第一百五十五章 宫城乱世充臣服 张镇周是王世充最信任的外姓将领,他和杨公卿一样都是王世充曾经的左臂右膀。 虽然这样的情况在王世充启用亲族充任大将之后有了改变,但王世充自己并不觉得。他不认为自己有什么亏待他们的地方,所谓不公,所谓苛责,不过都是一些小事情罢了。 就为了这样的小事情而造反?王世充觉得这实在太好笑了。 “我们十几年的交情难道就这样脆弱?”王世充心里充斥着被人背叛的愤怒,这样的愤怒让他将自己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张镇周一伙人的身上。 他焦急无比,恨不得自己能肋生双翼。如果他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的话,那他绝对会飞过去,抓住张镇周的衣领好好的问他,“为什么要背叛我!”——当然,他现在没有翅膀。 但这无法阻止他催促自己的亲卫:“快,给我再快一点!”王世充大声的吆喝着。 “陛下,宫城那边……要不要对那些叛徒的家眷下手?”王世充任命的羽林郎将王行本这样询问他。 此时,王世充赶路,调走了镇守宫城的近卫主力。宫城方向只留下三千士兵,没有人会担心宫城那边会出什么意外,因为里面只是一些老弱妇孺而已。对于他们,王行本看来完全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事情。 他提出这件事,也不是担心宫城方面的安危,只是想在这样混乱的日子里,给自己和手下的儿郎找一些趣味罢了。王世充走了,宫城可是有由他和王弘烈留守的,长夜漫漫,外面打得如此激烈,自己这些人算是没得睡了。 既然没得睡,那就需要找寻更好玩的事情,所以王行本有这么一个提议——对宫城里那些发动叛乱的人动手。 “你看着办吧!不过,还是等今夜过了再说。到时候在宫殿前架一口热锅,把他们煎炸烹煮一锅儿端了,都由得你们!”王世充听闻此语,微微的一愣,旋即便明白了王行本的意思。 他冷冷的瞪了王行本一眼,做出了这样的决定:“总之要先撑过今夜啊!” 王世充虽然有些昏聩,但依旧很明白这一点。他知道自己只有撑过今天晚上,才能拿那些叛徒如何如何。万一自己连这一个晚上都撑不过的话,那宫城里的那些人或许还是自己想要活命的根本。 “是!”王行本被王世充一瞪,心一下子凉了半截,他知道自己族叔对自己不满了。他当下不敢再叽歪,只能有板有眼答应下来。 王世充走了,将自己的老窝交给了自己的亲族王行本和王弘烈掌管。他想来王行本和王弘烈都是技艺不俗的勇将,尽管计谋非其所长,可要据城死守应该也能支应一时吧。 “只要他们能支撑下去,那我也就能够放心了。”王世充如是想道。 只是他并不清楚,就在他这边训斥王行烈的时候,被他任命为安定门守备的王弘烈已然濒临死亡了。 “你……你们……”惊讶的神情凝固在王弘烈的脸上,从胸口处传来的剧烈痛楚令他无力的低下头去。 一柄长剑插入了他的胸口,殷红的鲜血从其中渗出。这柄长剑被一把纤纤素手拿于手中,并在她的用力之下缓缓转动,将他的的心脏搅成一团浆糊。 王弘烈的眼前渐渐的迷糊,只是在视野逐渐变得昏暗的情况下,他依旧看到了刺杀自己的人,那是一位身着红衣的绝色美女。 王弘烈认得她,知道她是独孤家的公主独孤凤。“这小妞的身手有这么高?” 王弘烈惊觉这一点,同时也越发的绝望:“独孤阀也背叛了……看来大郑的覆灭,就在今夜!哎……”王弘烈叹息着,对此却是无可奈何。 他鼓起真气想要呐喊长啸,提醒自己的族兄王行本注意,却不想自己才有所动作,身后一柄大刀便狠狠的斩了过来。王弘烈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一凉,便再也没有了感觉。 王弘烈挂了,脑袋被罗士信一把斩下。等表情冷漠的罗士信提着他的首级号令士兵,彻底掌控安定门之后,独孤凤的疑惑才在此时问出:“你抢了我的功绩啊!” “你杀人实在不够磊落!刺穿他的心脏会让他有喘息之机,他惨叫起来,惊动敌人就不好了。”罗士信淡淡的说道。 “可是,他们迟早都是要知道的……你斩杀他的手下并没有斩杀干净,已经有人逃了出去。”独孤凤以此反责罗士信。 “外面纷乱,他没那么快找到报告的人。而喊声却不一样,这里一嗓子,外面的王行本肯定会知道,到时我们会应对不及的。现在这样的时候,时间对我们来说很重要。每一分,每一秒,我们都不能浪费。”罗士信眯着眼睛说道。 “好吧!”罗士信说的很有道理,独孤凤也只能点头。 这事情也就这样了。 在讨取了王弘烈之后,安定门的防守依旧按原样进行并没有任何改变。用罗士信的话说,这也是为了迷惑敌人。当然,这样的迷惑也就只能到郑军中的什么人大踏步的找来为止,至于之后,那就只能硬碰硬的来了。 “你说吴军究竟什么时候上来呢?”完成了的布置之后,罗士信关心的也就是这么一点了。“应该很快的!”独孤凤思索着说道。 “很快?”罗士信看了看天,心中还有些不确定。 不过,吴军的动作真的是很快,几乎就在独孤凤说出那话的瞬间,安定门边上的一间偏殿里就传来了异样的动静。 “他们来了!”独孤凤听出了这样的声音,脸上显出一丝惊喜。 “那就让他们赶紧上来吧!”罗士信平静的点了点头,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接洽吴军的事情是由独孤凤去做得。 双方早有约定,所以事情进行的十分顺利。罗士信很快就看到一名名沉默的士兵拎着分量并不轻的沉重武器从黑暗中奔出,他们没有说话,动作也尽可能的放轻,但所做之事却没有一刻停息,令人产生浓烈的肃杀之感。 无疑,这是一支强军。古怪的火器,古怪的布置,看着他们在安定门上三三两两的让开,拉起单薄而宽大的正面,罗士信眼里露出了隆重的诧异:“你们这是……” 火器是从李钦那边传出的,但在年许之后的现在,无论是王世充还是窦建德或者李唐对此都并不陌生。罗士信作为王世充麾下的将领往日也是见过,只是他所见的火枪战阵和眼下这些吴军所布置的大不相同——那些火器战阵依旧是需要列成密致的阵型才能发挥出其强大的威力。 “火枪差不多就是威力比较大,射程比较远的弩……”现在很多人心里都是如此想的。 只是,真的是这样么? 罗士信对此原本也是确信无疑,但在看到了吴军眼下的布置之后,心中的怀疑起来了:“难不成这里还有什么古怪?”他想着。 这时,王行本引兵杀来了。 显然,从罗士信这边逃走的王弘烈手下找到了他,将宫城生变的消息告知。 宫城是王世充的家,也是王世充底气是所在,若是宫城里出现什么问题,王世充的下场绝对不会很好。王世充尤是如此,那这里的他们这些王世充亲族的人更是一样。这是关系到以后身家性命的要点,王行本自然着急的很。 他急忙忙带兵跑来,试图重新拿下安定门。此时安定门还是寂静作一片。 可就在他们靠近安定门的瞬间,安静的安定门顿时恍如喷发的火山一般,宣泄着无尽的威能。迫击炮、格林机枪、杠杆式步枪、手榴弹在一瞬间都发挥出了其强大的威力,列着整齐队形,沿着宫城前街道前进的郑军就仿佛置身于钢铁的狂岚之中遭遇凄惨的蹂躏。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有数百人被呼啸而至的子弹和炮弹淹没了。这些可怜的家伙甚至来不及哀嚎一声就被打得血肉横飞。 王行本彻底的呆住了,他算是打了十几年的战,也经历过不少腥风血雨,但他总也没有想过战斗竟会在某些时候变得如此残酷。这……还是我知道的战斗么? 他茫然了。 弹如雨下,爆如惊雷,一声紧接着一声。在不断惊起轰鸣之中,王行本的队伍遭到了最猛烈的打击。 士兵如被割倒的麦茬一般,一片接着一片倒下。王行本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麾下的队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怎么会!”这一下王行本根本就不晓得自己该怎么办了。 如果可以,他当然会命令这些人赶紧撤退。毕竟对面的子弹密集的都快成一堵墙了,直接撞上去却是死路一条。王行本是一个无情的人,只是再怎么无情,为了自己的地位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士兵去送死。他知道在这个乱世,自己的士兵就是自己地位的保证。 但,那只是一般情况。 眼下却是不行,因为他无论如何也必须拿下这该死的安定门。 “上!都给我上!找高手……一定要冲上去!安定门并不高,一个纵越也是可以上去的!”王行本歇斯底里的咆哮着。他试图驱使更多的人去拼命。但在机枪、迫击炮和手榴弹构成的防线面前,无论他派上多少人都是无用的。 机枪喷吐出来的弹雨足以粉碎,他这几千人的冲锋,就算其中掺杂高手,也无法突破格林机炮交错的火舌。 小小的安定门,王行本指挥自己的手下猛冲了三次,但每一次都被华丽丽的打了回来。无果的冲锋除了让地上的死人更多一些外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 半个时辰之后,望着依旧如钉子一般死死卡在那儿的安定门王行本绝望的下令撤退了。他再也撑不下去了。王世充留给他的三千兵,眼下只存活了一千不到——三分之二以上的伤亡,完全被恐惧支配的士兵,王行本无比肯定若是自己还敢喊冲,那手下人的兵器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朝自己的脑袋砍去。 王行本不想被自己人杀死,所以他顺着那些士兵的意,仓皇的退却了。 他也没退多远,只在两里之外的黑暗中静静的待着,无奈的舔舐着自己的伤口。 之后,他看到王世充满脸灰败的奔了过来。 “怎么回事?”双方一碰面,王行本和王世充都异口同声的问出了这么一句。 王行本瞪大了眼睛问出话后,才惊觉自己的语气太过生硬,无奈的低下头去。 “罗士信杀了弘烈,夺了安定门。吴军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接手了安定门的防御。他们用了一种可怕的能够快速射击的火枪和速射火炮,封锁了我们前进的道路。我冲了几次,都冲不过去!”王行本低着头沮丧的说道。 “你那边也是这样?”王世充听着愣了好一会才同样无奈的垂下了头:“我这边也不比你好多少……所有人都旁边了。那些外姓将领,基本上都反了! 即是有几个没反的,也被他们杀了。吴军已经进城,他们的火枪射速太快,不过十几个人齐射就能起到我们一百多人进攻的效果——我才想他们当初怎么会肯卖给我们火器呢。原来他们早就有更好的了。” “唉……”王世充痛苦的叹息了一声。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还要再坚持下去么?”王行本沮丧的询问。 “坚持?我们拿什么坚持!什么叫绝望,什么叫四面楚歌……我现在是品味到了。”王世充苦恼的闭上了眼睛。他大口大口的喘息了好一会,最终无奈的做出了决定:“不要再打了,不要在浪费士兵们的生命了。投降吧!我们已经彻底的战败了!” “好吧!既然陛下你都这么说了……”对于王世充的话王行本终于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他知道,这样对自己是最好的。 很快,白旗被打了出来,王世充一边命人摇起大大的白旗,一边则通知四方的将士放下武器。作为一名枭雄他到了如此山穷水尽的地步,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 第一百五十六章 余波荡武尊暗谋 大吴兴统二年十二月初八,腊八,一夜的厮杀已经结束,洛阳城渐渐恢复了平静。 洛阳城头上的郑字大旗飘然而落,紧接着升起的是属于李钦的红色金星旗。洛阳陷落了,这个惊人的消息随着各色人等的传说很快传遍了天下。所有人对此都震惊无比。他们都接到消息,李钦只用一个晚上功夫就拿下了洛阳。 什么?一个晚上就拿下洛阳这样的坚城?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难道说吴军的战力已经强大到连洛阳都可以轻易拿下的地步了么? 大家都有些惊恐。 他们竭力搜索有关李钦攻取洛阳的相关情报。 很快更多的消息传来,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松了一口气: 攻伐洛阳李钦军自己没花什么力气,靠得都是独孤阀和张镇周的背叛。独孤阀帮助罗士信拿下了安定门; 张镇周着直接将洛阳城门献给了李钦——因为他们的反正,李钦大军得以直接进入洛阳,洛阳城也就这么被破了。 嗯,大体就是这样。 至于战阵之中关于李钦那可怕的能够快速射击的火枪和射程更远的火炮,他们也都听闻了一些,但他们并不认为这是真的。 怎么可能是真的? 火枪都已经那么厉害了,你还出比火枪更厉害的速射火枪,你这是做什么? 玩死我们吗?有必要吗? 所以,很多人都不相信这一点,他们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这些细枝末节,将重点集中到了王世充麾下之人对王世充的背叛之上。 “众叛亲离……王世充的作为太次了点。当君主打天下自然是以用人为上,他王世充不会用人,自然就只能被人背叛了。这件事倒是给我们一个警惕,对于手下人,我们需要用,重用,也需要一定的防备啊。”在长安城的秦王府里,李世民听了自家小舅子长孙无忌带来的消息,感慨的摇了摇头。 他不觉得李钦太强,只觉得这是王世充自寻死路。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李世民小声的念叨着孟子的话。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长孙无忌则以孔子的话回应李世民。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皆在不言之中。 而在长安上演这份君臣相得之戏的同时,相类似的谈话在刘周武处、宋金刚处、粱师都处、窦建德处皆有发生,无一例外的,众人都将王世充的失败视为自己作死。 这是理所当然的! 若非王世充的不公引起了一票手下的投降,那李钦由怎么能轻而易举的拿下洛阳呢。洛阳城并不好打,作为天下有数的坚城,想拿下它,你至少得出动三十万以上的大军做好围攻一年以上的准备才行——洛阳城,随时随地可都储备至少供应一百万人食用一年的粮草。 这样的城池,在有守军防护的情况下,是很难打破的。 事实上,类似于洛阳这样的坚城,从来也不是被人强行攻破。强行攻破一国的首都,这样的事情在战国之后已经很少见了。 近千年来,尽管都城的防御力越来越强,但真正发生在都城之下的战斗基本越来越少。宽厚的城墙,完备的器械,给人带来的大体都只是心灵上的宽慰而非实际的防护。当然这样的防护只能在平时安抚人心,而在真正兵临城下的时候,往往是靠不住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李钦,洛阳早在八月的时候就被李世民攻破了,根本就无法坚持下去——那个时候李钦救了王世充,而现在当李钦向王世充动手之后,却没有另一个人可以救他了。 所以王世充悲催,所以他坚持不住,投降了,所以众人都笑话他的作死,所以众人都羡慕李钦的好运。 天下的英豪又少了一位,虽然这个英豪有点名不符实,但他的失败却让天下的局势更加明晰了。 “李钦、李唐、窦夏……中土的再次统一只怕就在他们之间吧。必须阻止一个统一的中原出现,因为那样的局面对我们突厥……不对整个中原以外的世界都是一个威胁。”这样冷冽的话语在朔方城皇宫后院的突厥大帐内平静的响起。 在这个话语之下,三个帝王打扮的身影正低头匍匐余地,不敢有任何抬头的模样。他们都惊惧于来者,因为他们清楚的知道在来者面前自己的身份定位。 说话的人是突厥的武尊毕玄,是整个草原的精神领袖,对于这样的他,他们这些突厥的走狗,又怎么能有丝毫不敬呢。 “那圣者打算怎么样?”一个苍老而具有威严的身影淡淡的开了口。 “中原的纷乱必须为此下去。谁强大,谁想敌视我们,我们就干掉他们。现在是寒冬,我们不好动手,但我们可以做准备。等到来年三月,我们就南下…… 我会去长安和李渊一会,然后我会请傅采林和我一同前往洛阳。我们会设法干掉李钦……而你们,则是要在我干掉李钦的同时,攻伐窦建德。”前面说话的那人淡淡的讲起自己的方案。 这的确是一个狠辣异常的方案,李钦没有子嗣,也没有兄弟姐妹,没有合适的皇位继承者,一旦毕玄和傅采林联手,杀了李钦,那整个南吴将彻底乱做一团。 而李钦既亡,南吴大乱,则南方对北方抗战的支持必然会断绝。到时,自己这边在全力以赴攻伐窦建德,那窦建德的败亡也就是必然了。窦建德既下,突厥人党便可占据黄河以北的大量土地君临整个天下。 “只是这样实在太便宜李唐了。”威严而苍老的声音说道:“李渊虽然是个软蛋,但他的儿子李世民还是很强的。我们为他们扫平敌人,只怕他们自己并不会因此而感激我们。” “放心!一旦我和傅采林联手那整个天下将没有什么能拦住我们的。宁道奇也不行……到时候,我们顺势把李世民干掉便可以了。”毕玄对此不屑一顾,他只关注一点:“处罗,你想好怎么通知河北了么?” “我打算将河北分封给他们。我们是草原的狼,我们不适合南方!”苍老而威严的声音这么说道。 “你很明智!”毕玄淡淡的点了点头:“既然你不想要河北的领地,那我们就成为天下的仲裁者吧!这个提议,我想傅采林应该也会同意的。” 说着,毕玄从位子上站了起来,撩开帐篷的幕帘,任由外面的天光照射在他的身上。 这一刻,所有的人都看清了这位草原第一人的模样。只见他乌黑的头发直往后结成发髻,俊伟古俏的容颜有如青铜铸出来无半点瑕疵的人像,只看—眼足可令人毕生难忘,心存惊悸。 高挺笔直的鼻粱上嵌着一对充满妖异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飞扬的眼睛,却不会透露心内情绪的变化和感受,使人感到他随时可动手把任何人或物毁去,事后不会有丝毫内疚。 他定定的站立在那边浑身却散发着邪异莫名的慑人气势,仿佛是暗中统治大草原的神魔,体魄完美,古铜色的皮肤闪烁着眩目的光泽,双腿特长,使他雄伟的躯更有撑往星空之势,披在身上的野麻外袍随风拂扬,手掌宽厚阔大,似是蕴藏着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 最使人心动魄的是他就像充满暗涌的大海汪洋,动中带静,静中含动,教人完全无法捉摸其动静。 “嘿嘿!”迎着朝阳,毕玄笑着,他的笑声之中充满了得意。 于是,日子继续平静下去。 兴统二年就在李钦拿下洛阳之后过去了,之后是兴统三年的到来。这是可能出现极为剧烈变化的一年,也是天下很有可能就此统一的一年。 因为强化了对北方的情报侦察,李钦接到了来自于北方的情报:“毕玄去了高丽?他去高丽做什么?” 李钦微微一愣,旋即有些恍然:高丽不是一个小国,这是一个相当强,相当富有攻击性的国家。单就对中原文明的危害性来说,高丽甚至还在突厥之上。 而且,高丽存在着三大宗师中的另外一位——奕剑大师傅采林。 毕玄找傅采林做什么? 他找傅采林当然不是为了切磋谈心,李钦估计以突厥眼下的态势,两者相遇肯定死存了不利于中土的心思。 “这一次?他们想对付的人究竟是谁呢?”李钦不知道,但他明白自己必须尽快提升相应的实力才行。 “邪帝舍利……我必须拿到他!”李钦小声的念叨。 他旋即命人找来宋智:“你回去一下岭南,请你的大兄尽快赶来洛阳。毕玄和傅采林都有南下中土的可能……这一次他们恐怕容不得我们撤退了。” “这!”听李钦如此说,宋智在一瞬间有些迟疑,不过想到毕玄和傅采林对李钦这边的威胁,他思索了一会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好吧!我这就回岭南请大兄北上。”宋智如是说道,他明白这一次对李钦来说真的很是关键了。[.] ------------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李钦应对宝库行 宋缺是在正月十四那一天进入洛阳城的。 他入住王世充的潜邸,在哪里沐浴更衣,以极为饱满的精神在第二天拜见李钦。 那是大吴兴统三年的正月十五,这是元宵节。 尽管厮杀的血腥才刚刚逝去,但在不断北上的物资和李钦军将士的协助之下,不过区区一个月的功夫元宵的热闹气氛就营造出来了。在这个普天同庆的日子里,只要你没有特别仔细的探究,你绝对不会发现洛阳城有战乱的痕迹。 国家的力量于此尽显无疑。 在李钦的策划下洛阳的元宵灯会办的还是很热闹的。在这份热闹之中,李钦于宫城的城头上露了个面明确表示自己愿意与大家共享太平的意思。 这只是作秀,但对于一位帝王而言,这样的作秀在某些时候是很有必要的。 必要作秀过去了,李钦很快回到了宫城的深处,他在正殿之侧的偏殿里见到了宋缺。宋缺依旧是那么完美无缺,富有魅力,李钦在他身上感到了圆润的味道。 他已得道了,和上次分别之前相比,李钦真切的感受到他的强大。 “看来越王已经将去年所受之伤都回复了?”李钦看着他淡淡的笑了起来,“似乎还更上一层楼哩!” “破后而立,略有所得罢了。”宋缺轻轻的摆了摆手,淡淡的应了一句。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就这么简单的寒暄了一下,旋即谈起眼下的正事来。 “越王知道我为什么把你从岭南找来吧!”李钦严肃的开了口:“毕玄去找傅采林了。我有一种预感,这一次毕玄肯定会再次南下,他会带着傅采林出现在我的面前。” “因为你太强了!他要打压你……”宋缺对李钦的猜测并不觉得意外,相反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其中的关键。 这一点他猜到了,李钦也明白的很:“对于我们周边的势力而言,只有弱小分裂的中原才最符合他们的利益。虽然我和他们还没有完全接壤,但并不保证他们这些大宗师会用突袭的方式来针对我。我一个人怕是对付不了大宗师,所以我需要越王你的协助。” “你认为我能对付得了两个大宗师么?”宋缺轻轻的扬了扬眉头。 “恐怕不行,所以……我打算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李钦平静的说道。 “你想进阶大宗师?”宋缺诧异的看着他:“这恐怕不容易,你的心态还不够。在我看来你至少需要在磨砺两年到三年……” “我没那么多时间了,所以我打算取巧!”李钦无奈的摇了摇头。 “取巧?你打算怎么取巧?”宋缺对此很不解。 “邪帝舍利……”李钦说出了这个名词。 “邪帝舍利?”宋缺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不是魔门的东西么?你这么……”宋缺说着顿了顿,旋即又恍然:“鲁妙子告诉你的?邪帝舍利在杨公宝藏里?”他一下子猜测到了许多。 “没错!”李钦重重点头,他直接了当的告诉宋缺:“杨公宝藏就在长安的城下。我打算去里面拿到邪帝舍利!邪帝舍利分成两个部分,精元和邪气……我打算用他们的邪气来磨砺自己的精神,用精元在充实自己的身体精气。我估计当我吸收邪帝舍利一半的精元之后,我将具有冲击大宗师的实力。” “然后,我们一人一个?”宋缺猜到了李钦的念头。 “也许是,也许不是……很有可能我会让邪王也加入我们的。”李钦淡淡的说道:“我打算将剩下一半的精元给他。” “现在的你可是得到阴葵派的支持,以祝玉妍和石之轩的关系,你就不担心……”宋缺点破了其中的关键。 “总会有办法的!总之,三个月后对我来说会是一场生死考验。如果我没有渡过,只怕我所创立的一切都将烟消云散。三大宗师,他们怕是都会站在我的对面。”李钦淡淡的说出了他可能遭遇到的最为可怕的局面。 “所以,你要让强大自己拉拢石之轩?”宋缺轻轻的点了点头,旋即沉默下去。好一会之后,他才抬起头来:“如果一切都顺利的话,你的计划倒有四分成功的可能。” “只有四分么?我原以为有更多机会的……”李钦苦笑,很快又变得肃然:“四分就四分吧!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哪怕只有一分可能,我也得拼命啊。” “这也是!”对于李钦的说法宋缺也四分认同:“你打算什么时候去?”他小声的问李钦。 “今日,连夜……”李钦小声的回答。 “也好!”宋缺轻轻的点头,“那这里我就帮你坐镇吧。” “那就多谢了!”李钦朝宋缺作揖。 行李之后,李钦长身而起,转身离开。只留下宋缺静静的坐着。他既然答应要在李钦离去之时为他坐镇洛阳,自然不会食言。至于他和宁道奇之间的约定——嘿,宁道奇那老小子不是还在帮助李二么。那可是他先违约了,既然宁道奇还在外面晃悠,那他自然也可以继续现身。 只是,眼下的情况他也明白,自己现身的时间,实在是越迟越好。 “总之,先这样看看吧。”宋缺如此说着,也不将这事情放在心上。 李钦就这么孤身一人走了。三天之后,带着面具的他混在人群之中进了长安城。 长安城作为大隋合法的都城,自有一番严谨雄阔的气象。这等气象并未随着城池主人的改变而发生消散,相反还因为李唐继续以长安城为都而加深了许多。 正所谓:山河千里国,城阙九重门:不睹皇都壮,安知天子尊。 文物荟萃,千秋帝都。长安位於有“八百里秦川“之称的关中平原渭河南岸,周、秦、汉、西晋、前赵、前秦、后秦、西魏、北周、隋、唐均建都於此。 南是秦岭山脉中段的终南山,重峦叠嶂,陡峭峻拔,成为南面的天然屏障,有“重峦俯渭水,碧嶂插遥天“的磅礴气势。 北则有尧山、黄龙山、嵯峨山、梁山等构成逶迤延绵的北山山系,与秦岭遥相对峙。 在这些山岭界划出来的大片沃原上,长安城雄据其中,渭、泾、沣、涝、潏、滈、浐、灞八水宛如晶莹闪烁、流苏飘荡的珠串般环绕萦回,形成“八水绕长安“之局。这些河流犹如一道道的血脉,既给长安提供丰富的水源,也使长安充满活力。 “秦中自古帝王州“,正因种种战略和经济上的有利条件,自古以来,长安便得到历代君主的垂青。 眼下的长安城由外郭城、宫城和皇城三部份组成。宫城和皇城位於都城北部中央,外郭城内的各坊从左、右、南三面拱卫宫城和皇城。以正中的朱雀大街为界,东西分属万年,长安两县。 宫城和皇城乃唐室皇族的居所,郭城则为百姓聚居生活的地方,各有布局。 千百家似围棋局,十二街如种菜田。 长安郭城共有南北十一条大街和东西十四条大街,纵横交错地把郭城内部划分为一百一十坊。 其中贯穿城门之间的三条南北向大街和三条东西向大街构成长安城内的交通主干,其中最宽敞的是等若洛阳天街的朱雀大街,阔达四十丈,馀者虽不及朱雀大街的宽阔,其规模亦可想见。 长安除朱雀大街外,最着名就是位於皇城东南和西南的都会市和利人市,各占两坊之地。市内各有四街,形成交叉“井“字形的布局,把整个市界划为九个区,每区四面临街,各种行业的店铺临街而设。每区之内,尚有小的巷道,便其内部通行。 两市为长安城最热闹的地方,酒楼食肆不少更是通宵营业,为长安城不夜天的繁华胜地。 李钦从明德门安然入城,踏足朱雀大街,亦为这不平凡且深具帝皇霸主气象的都城的鼎盛局面震慑。 长安城是严谨的,城内为防止积水,在主要大街两旁设排水沟,宽若小川,在路囗水沟交汇处,均铺架石桥,形成长安的一个特色。大道两旁,植有槐树,不过际此寒冬之时,茂密的枝叶早由积雪冰挂替代,令人感受到隆冬的威严。 然而严寒的天气,无损长安的繁荣盛况,他走在这条贯通长安城南北的主轴上,注视街上车水马龙,行人如鲫,却是比洛阳的热闹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才算是真正的帝都气象啊。”李钦看着叹息一声,心中倒是有些感慨:“原著里徐子陵和寇仲竟然能在如此热闹的城池中把杨公宝藏起出,这恐怕不单单是因为他们谋划的严密,更是因为他们有主角的运气吧。” 这几乎的一定的。 现在轮到李钦自己了,可李钦对此却没有多少害怕:基本没有人知道他来到这里是其一;无人肯定杨公宝藏在长安是其二;而最最关键的第三,则是他的个人空间足以令他轻轻松松的拿走里面的一切而不惊动外人。 悄悄的来,悄悄走,李钦有八成把握自己能够做到这一切。 而且他也计划好了,打算利用小斧的帮助直接在宝库里完成他想要完成一切。 “只有完成了这些,令我实力提高,我才能和石之轩好好谈谈。”李钦想着,将长安城里的情况与自己记忆之中的地图做了一番对比,旋即找了条合适的道路便前往位于无漏寺边上西寄园内的水井入口。 西寄园是独孤阀昔日留在长安城里的产业。如今随着独孤阀全面投靠李钦,掌理西寄园的自然是已然投靠李唐的那些独孤阀的支脉。他们并不是多么杰出的人,武功地位在李唐之类也不是太高。 看着西寄园门前那门罗可雀的孤寂模样,李钦估计若是自己迟迟没有拿下长安的话,那这个西寄园迟早也会成为长安城里某个新贵的府邸。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就算他们把这园子给了谁?等我到时候打回来,这里照样会回归独孤阀手中的。”李钦小声的念叨着,旋即便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黑夜,李钦从西寄园的后院翻墙而入,避过一路夜巡之人,很快在后院的一角找到了作为入口的水井。他没有任何犹豫的跃入井中,不顾井水的冰寒刺骨,在井壁之上找到了开启宝库的机关。 那是一番微微凸起于石壁之上的井砖。李钦重重按下,机括发动而起,在井壁上露出了不到一人高的黑色甬道。 李钦贴壁而上,钻进黑沉沉的甬道之内。他漫步而行,感觉这通道先往上斜斜伸延达五丈,又改为向下斜伸,且颇为陡峭。 秘道四壁出奇地没有长满苔菌一类最喜湿暗的植物,空气闷浊得可令人窒息,李钦早已能够闭气胎息,当下便止住呼吸,像在水底内般闭气而行。 如此行走半晌,又遇上与原先那个机括差不多的按钮,李钦微微一笑,回忆起鲁妙子与自己解说清楚的开启杨公宝藏机关的正确方式,当下以法而为,扭动了机关的按钮。 机关开启,在宛如闷雷的声响之中,显出新的道路。 李钦依道而行,高高低低,越走越深,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便觉得眼前豁然一片开朗,却见自己用甬道中走出来到了一个宽阔的大厅。 李钦定神端看,只见这大厅室顶四角均有通气口。两边平排放置共十多个该是装载奇珍异宝的箱子,贴墙有几十个兵器架,放满各种兵器。但都只是普通货色,且全部都生锈发霉,拿去送人也没有人要。 “这就是所谓的假库了!”李钦微微一笑,也不为这里的奇珍异宝所惑,只是纵深上跃,蹬临花顶将其上镶嵌的夜明珠取下,再开启由假库通往机关总枢纽室的通道便闪身进入其中。在经历一番波折,按动正确的开关之后,李钦终于开启了通往宝库真正所在的甬道。 接着他穿过长廊,来到一个圆形的石室,中央有张圆形的石桌,置有八张石椅,面绘有一张图文并茂缮析详尽的宝库地图,更显示出宝库与地面上长安城的关系。 这正圆形的地室另有四道普通的木门,分别通往四个藏宝室,桌下尚备有火石、火熠和纸煤,以供点燃平均分布在四周室壁上的八盏墙灯。 灯火大明后,两人逐室搜索,为之叹为观止,始知杨公宝藏,确是名不虚传。 四座石室,每室宽广达百步,三座藏兵器,一座藏以黄金为主的财宝。 所有兵器,均以防腐防的特制油布包里妥当,安放在以千计的坚固木箱内。 粗略估计,只强劲弓已达三千张以上,箭矢不计其数。其他甲、刀、枪、剑、戟各类兵器,更是数以万计,足可装配一个万人劲旅有余。 “果然不错!若不是时代已经变了。只怕我看到这些也会心动呢。”李钦淡淡的说着,却是伸手一挥间石室里的东西逐一收入自己的空间之中——这些东西虽然他自己觉得没有什么大用,却也不想落入别人之手,是以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给自己的后来者留下的。 “现在该起出邪帝舍利了。”李钦暗暗念叨着,用手拿住石桌的边缘将其用力的旋转起来。 圆桌下发出轮轴磨擦的声音,往左旋去。 桌旁一方地板往下沉去,现出内里窄小的空间。一个有着封盖的铜制小罐子,正静静的待在空间方格里。 李钦知道这就是承载邪帝舍利的铜罐了。 “果然是它!”李钦看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 第一百五十八章 炼邪气舍利精元 杨公宝藏乃是大隋权臣杨素身前督建之物,据说是给杨家后代寻一份机缘的。杨素是杨广的亲信,但杨素之子杨玄感却背叛了杨广。 李钦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在杨玄感在黎阳发动叛乱无法进入关中开启宝藏却是事实。 杨玄感失败之后,他的拜把子兄弟斛斯政只身北逃,遁入高丽,寻求“政治避难”。高丽和大隋敌对,又有大宗师的庇佑,斛斯政将杨公宝藏的秘密告知傅采林,于是便有了傅君婥南下,以杨公宝藏搅动中土风云之事。 “高丽棒子对中原不怀好意啊!”抱着装载着“邪帝舍利”的罐子,端坐于已然复位的石桌之旁,暗暗的念叨。 作为中原人,他自然会为高丽对自家的野心而愤怒,但如果设身处地的从高丽的角度来想这似乎优势理所当然的。 天地好比就是一个大擂台,天地之下的国家好比一个个参与擂台的选手。想要在这个擂台上活下去,笑到最后,不做一番拼命又怎么能行。每个国家,每个势力都希望自己能够强大起来。而以天下之小,这样的强大无疑代表了战争和杀戮。 “无所谓对,无所谓错……所谓对错都是以自己的执念来看。对我有利的就是对的,对我无利便是错的。人不是天,无法以天心而至大公,所以我们都有自己的立场!”李钦淡淡的笑了一下,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收束回来,凝了凝神,联系起自己体内的小斧来:“小斧,隔绝空间气息。我可不想让上面的人知道我来炼化这玩意。” “好的!”小斧满口子答应下来。一道无形的波纹从李钦所在向四周扩散,很快就遍布了整个大厅。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李钦隐约可以感受到,这里似乎多了什么东西。这就是空间隔绝了。 在小斧施展了之后,李钦可以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似乎轻松了许多。轻松其实就代表着安全,这样的安全令李钦得以安心的打开这个装载着邪帝舍利的罐子。 “邪帝舍利“原本是第一代邪帝谢泊,为寻找一套有关医学的帛书,无意中于一座属于春秋战国时代的古墓内发现的陪葬品。此墓位于古齐国境内,墓室宏大壮丽,陪葬品极其奢华,只是生葬的骏马竟达百匹之众,可知墓穴的主人生前纵非王侯将相,权势地位亦非常之高。 谢泊虽因不容于当时独尊儒学的正统社会,致愤世嫉俗,行为怪异,本身却非什么十恶不赦的邪人,独寄情医道,希望能通过医术,破解魔门最神秘经典《道心种魔**》之谜。 邪帝舍利被谢泊发现时,是放在墓主所枕后颈之下,满布血斑,晶莹斑驳,因属晶状的半透明特质,故归类为黄晶,事实上它和任何黄晶石都有很大的差异。最惹起谢泊兴趣的是此晶球似乎蕴涵某一种奇异的力量,经谢泊长期试验,得出一个惊人的发现,就是晶球拥有吸取和储存人类真元和精气的奇异特性。 这发现实是非同小可。 在魔门中,早流传有吸取别人功力的各种邪功异法。但不论施术者如何高明,吸取他人真气只属辅助或暂时性质,从没有人能真的把别人数十年功力永久性的据为己有,并大幅和无休止地增加自己的功力。就算能办到,由于真气本质的差异,只会是有害无益,动辄有走火入魔之祸。 较高明是通过男女采补之术,吸取对方元阴元阳,但仍只是辅助性质,其中不无风险,非是上乘之道。但元精却是玄之又玄的另一回事。道家有所谓三元,其在天为日月星之三光,在地为水火土之三要,在人为精气神之三物。而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正是整个道家的修炼过程。 在元精、元气、元神的三元中,元精乃一切的根本,元气和元神是把元精修炼提升而得。元气和元神因每个修行之士际遇和方法不同,各有差异,元精却并无分歧。这一发现令谢泊欣喜若狂,经多年钻研,终创出一种把元精注入晶球得方法,那时他离大归之期不远,遂在临终前把元精尽注球内,并嘱下一代找出提取球内元精的方法。 自此晶球被命名为“圣帝舍利“。这带来魔门两派六道中天邪道最头痛的问题,像谢泊这样博学多才,识见超凡,拥有大智大慧的人实属百年难得一见,历代继承者虽殚思竭力,千方百计,仍像坐拥宝山,分享不到半个子儿好处。 且因不得其法,令舍利不断吸取各式各样有害或无害的元气,令问题更趋复杂,更难解决。不过历代邪帝,只要非是横死者,临终前均依遗训把元精注进舍利内,这亦成为天邪道历代宗主所选择的辞世方式。 因为种种变化,研究如何提取舍利元精成为高度危险的事,一个不好,动辄有走火入魔之险。间或有人能提取舍利内有益的元气,确能令功力倍增,这事实使历代传人更是锲而不舍。至于如何提取舍利内的元精,则仍是一筹莫展。 直至向雨田出,以天纵之才,修炼“道心种魔**“,忽然悟出提取舍利元精之法,谢泊的梦想才得以实现。 这时向雨田却因修种魔**出岔子,又见尤鸟倦四徒没有一个是成材的,临终前把舍利交于鲁妙子,嘱他寻觅魔门其他派系有能之士,传予舍利,便可统一魔道,结束魔门数百年来四分五裂,内斗不休之局。最后鲁妙子认为魔门暂时无人有资格承受舍利,遂把舍利密藏杨公宝库之内。 直到眼下,李钦取出邪帝舍利。旁人执拿邪帝舍利都是冲着他里面蕴含的历代邪帝的精元而去,但李钦却不是为了这个。 舍利里的精元对李钦俩说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邪帝舍利本身所蕴含的庞大死气、杂气以及其他那些用来体现生死转换的东西。 当下李钦盘腿端坐于地上,他左手攥着邪帝舍利,右手则捧着自己当初从主神空间里获得的宝贝:阳平都治功印。这是能够将一切废气,异气转化为天地灵气的强大存在。 当初在学园默示录的世界里,李钦就是凭着它将自己的势力提升到气海境的水准。这可谓是对李钦来说最拥有的宝贝,眼下李钦想安全的吸收邪帝舍利里的精元和邪气,主要依靠的也就是它。 “开始吧!”李钦小声的叨了这么一句,深深吸了一口气,将故真气运作于自己的左手,激活了左掌和邪帝舍利之间的联系。 “轰!”宛如黄钟大吕一般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李钦只觉得自己脑袋被一把大锤重重的砸了一下,一阵迷糊的感觉随之传来。旋即他便感到一股冰凉阴寒的气息从自己手臂往上蔓延,耳边响起了一片鬼哭狼嚎的叫声。 这一刻,李钦的真气与舍利交融起来。舍利里的大量邪气、死气像永安渠的渠水般沿着这道由李钦手臂搭接成的桥梁势不可挡的往他体内涌去,一时间他脑海幻象丛生,像千万冤魂齐来索命,李钦当下无言,只能能做到的只有拼尽全力,只能在尽可能吸纳舍利异气精元的同时将这些邪气放在一边,提起自己的精神拼命抗衡。 这一刻,他就像傻了一般,呆愣愣的盘坐在那边,不能有丝毫的移动。 这是很危险的举动。若此时这个石室里另有他人,对李钦心怀不轨的动手,哪怕他朝李钦伸出一根指头,都能让李钦吐血受伤,此刻的李钦无疑是处于他最弱的一个阶段。 但好在李钦来的隐秘,根本就没有让别人知道他的到来,且居于宝库之中又有无数机关守护,更利用小斧的屏蔽之能隔绝了外界对邪帝舍利的感知,使得他在这里根本就安全的很。偌大的石室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存在,这让他能尽心尽力的运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对付邪帝舍利里蕴含的万千死气。 鬼哭神嚎的杂音在李钦的耳边咆哮,金钱、美色、权势、力量、情感……种种异象在李钦的脑海中不断的上演。李钦记得自己在做什么,他知道这些东西对自己来说是不好的。所以他谨守本心,冷眼旁观一些,就像在一旁观看一部3D imax大片一样。不,这应该是比IMAX更进一步的大片,或许是用了很多VR技术。 李钦清楚的看到黄金了诱人的光泽,美女那动人的曲线和撩人的风情,更可以感受到掌控权势这一瞬间来自自己心底的满足,和自身力量的强大,伤心之时的痛苦,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但李钦知道他们是假的…… 所以李钦没有了任何的动作。 之后,金钱化为泥土,红粉变成了骷髅,权势的旗帜陨落尘埃,充沛的力量如流水一般逝去,浓烈的情感也在时间之中化为淡淡的伤痕。 感觉都还存在,但李钦一直不为所动。 在坚守着,抵御着,磨砺着,原本沾染了点点红尘的心越发的剔透起来。他知道自己需要的是什么,也明白自己眼下究竟是一个什么状态。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也许是几个呼吸,也许是几刻钟,几个时辰,几天…… 总之当所有的死气幻象都在李钦眼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之后,李钦微微的睁开了不知何时闭起眼睛。 “唰!”一缕精芒从他的眼底闪过,他淡淡的一笑,于从容之中又增添了不少自信。 他右手一翻,小巧阳平治都功印已然重回个人空间之内,而左手边的邪帝舍利则静静的待在他的手心。 “嗯?才用掉了三分之一么?”李钦很有些诧异的扬了扬眉头。他本以为自己至少可以用掉二分之一的,但不想…… “邪帝舍利里储存的精元比我想象的要多,而且我现在也挺好的。”李钦对此并不是非常在意。他觉得自己已经变得很是丰满了。经脉里,丹田中都充满了强大的力量,他觉得自己只要愿意便能够继续突破下去。 只是…… “直接进阶大宗师?”李钦轻轻的摇头:“也许我现在的真气和心境都差不多了,但我总觉得还还差一点什么。” 差什么?李钦并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眼下并不适合继续在这里待着呢。 “我该上去和那个人谈谈了。”李钦想着,从地上轻轻的站起身来,迈步走向宝库之外。此时,李钦已经掌握整个杨公宝藏的结构,想要从其中出来那简直是非常简单的事情。 不过,简单归简单,在出去之前,李钦还是有一些东西要搬空的——比如,整个杨公宝藏。 杨公宝藏是一个面积宽阔的宝库,他用意藏兵纳财的东西当然不止眼下的这些。 东西南北四大宝库,李钦开启不过是其中的一个罢了。至于更多,还需要李钦去找寻,去吸纳。 这是一件纯粹的体力活。在知道一切机关布置的情况下,李钦在这个宝库里根本不可能遭遇什么危险。 如此一番忙碌之后,李钦将宝库里的一切都收了起来,这才从永安渠边上的了一个出口上了岸。 永安渠是北接渭河,供应长安一半的用水的交通生活要道,最为壮观的跃马桥就位于永安渠上。 永安渠与永安大街平行的贯穿南北城门。此时,桥下舟楫往来,桥上行以车马不绝,四周尽是巨宅豪户,却是繁花似锦,热闹非常。 在这人来人往的地方,李钦当然不会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湿身上阵。他沿着永安渠潜泳而行,在一个不怎么引人注目的地方翻身上岸,迅速的闪身进入一家空无一人的屋子,然后换了一副,带上样貌,改变了身形,平静的从屋子里走出。 一切如常,他很快就融入人潮之中,并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李唐方面根本就知道李钦已经来了,自然不可能花大力气找寻李钦的踪迹。 是以,李钦最后也是泯然于众人之间,这正是李钦希望的事情。 ------------ 第一百五十九章 说邪王交易达成 无漏寺位于跃马桥之西,那是一间看似普通的寺庙,规模不大,但精巧别致,大殿、藏经殿、讲经堂依次排列。东西侧有菩提殿、厢房、跨院,院内花木扶疏,闲静雅致。 无漏寺在长安也是小有名气的,只是这样的名气不是来自于寺庙本身,而是来自于寺庙住持大德圣僧。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对于长安城里的人们来说,佛法精湛的无漏寺住持大德圣僧,无疑是那山中之仙,水中之龙。所有的人,都也没有想过,这位远近闻名的圣僧实际上是慈航静斋欲除之而后快的生死大敌——邪王石之轩。 邪王石之轩是什么人? 他是魔门的魔头,是魔门两道六派中花间道和补天阁的门主,是当今年轻一辈中两大高手——多情公子侯希白和影子刺客杨彦虚的师父。 他是阴后的初恋情人,也是她眼下最痛恨的人。 同时,他也是祸乱天下的裴矩,更是名动一时的慈航静斋传人碧秀心的夫君,当今天下三大才女之一石青璇的父亲。 他是强大的几近于大宗师级别的高手,是令人山高仰止的武林前辈。 总之,他在他的年代是一个传奇,在如今这个年代是一个近乎魔王的可怕传说。 从宝库出来,李钦随意找了客栈洗漱一番,便迈步前往无漏寺。 才一靠近,便发现这寺庙香火鼎盛,此时中门大开,来许愿祈福的人往来不绝,望进去人头汹涌,烟火弥漫。李钦迈步,向前来到大雄宝殿的白石台阶下,耳听殿内梵颂之音从殿内传来,应是正进行法事。 李钦向上,拨开人群,靠近殿门,同时往殿内瞧去,只见一群和尚,背着他们面向佛坛,正在敲磬念佛。主持法事的该是此寺的方丈,面对众僧,双手合什,眼观鼻、鼻观心的领头诵经,一派有道高僧的模样。这便是石之轩了。 李钦见他气度恢弘,满面慈悲,白衣飘然,心中骇然:“若不是早就知道他就是石之轩,又怎么能看穿一切?” 毕竟在外人口中石之轩是邪魔,又怎么会是如此大德高僧的慈悲模样。李钦以前见过石之轩,那是数年之前他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李钦在杨广的账下看见了他。那时的他是以为志满踌躇的大人,那一派风度翩翩的模样和眼下又不一样。石之轩是双重人格? 江湖上的人都这么传说,但李钦却隐约觉得事情并不是这样。李钦抬头看了看天上的烈日,眼睛微微一眯,他知道眼下并非和石之轩对话的时候,于是传音给他:“今夜子时,我们在独孤阀西寄园的后院相会。我会给你一份大礼的。” “哦?”石之轩骤然听闻这个消息不由得愣了一愣,随机微微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此事。 见他明白,李钦便跟着人群,在漫步跺出了无漏寺。 时间转眼到了晚上,独孤阀西寄园的已是寂静做一片。李钦用大手笔下了迷药将这里所有人都迷倒,整个西寄园一共三百零八人,没有一人落空。他们都倒下了,倒在了李钦的迷药之下,没有六七个小时,他们是醒不来的。 没有了主人的干扰,整个西寄园显得安静无比。 在这份安静之中,李钦静坐于西寄园后院一角的石桌边上,任由那轻柔的月光,如流水般倾洒到自己的身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银霜。 一壶清茶,两个茶杯,一个铜罐,当一生儒装打扮的石之轩来到这里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出景象。 “你来了?”石之轩一出现,李钦便感受到了,他挥手一抚身边的石凳,轻声说道:“坐吧!邪王可不能就这样站着。” “你认识我?”石之轩微微的眯起眼睛,其中闪烁着锐利的精芒,他定定的看着李钦,心中肯定自己记忆中并没有关于这个人的模样,顿时有些不解,更有些凝重:“你是谁?” “是我!”李钦淡淡的应了一句,旋即将脸上的人形面具摘掉,紧接着,他的身上一阵劈里啪啦的乱响,身形也一下子有了改变。 “是你?吴王……你竟然赶来到这里?”石之轩的脸上闪过一丝惊异,眼中的奇怪又多了几分。 “为什么不敢来!我有面具,能变化身形,天下还有我不能去的地方么?”李钦淡淡的说着。他一边说,一边举杯泯了一口清茶。 “那也是!只是……你不知道毕玄和傅采林已经准备南下来对付你了吗?”石之轩轻轻的点头,旋即又有些奇怪。 “我当然知道他们已经来对付我了,所以我才会来到这里!所以我才会找你啊!”李钦微笑着说道。 “来到这里?找我?你想让我帮你?凭什么?”石之轩的脸色一变,整个人的气质变得阴翳无比。 如果说上一个呼吸的他还像一个风度翩翩的儒者,那这一刻的他却像一个极度邪恶的阴谋家。此时,他气质冷酷,言语凶狠,那样子和传说中的恶魔真的没有什么区别,也无怪外人会疑惑他是精神分裂了。 “呐……就凭这个!”李钦撇了撇嘴巴,眼睛看向一边的铜罐,他用这个铜罐向石之轩示意。 “这是什么?”石之轩有些不解。 “你们圣门的宝贝邪帝舍利……”李钦淡淡的回答。 “邪帝舍利?”石之轩的眼睛先是一亮,旋即脸色变得更加冷酷:“邪帝舍利你用过了?” “自然,精元我用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分之二应该足够你用了。”李钦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那里面的邪气呢?”石之轩对此不置可否,他微微的眯起眼睛,其中闪烁更是危险的光芒。 “邪气……我用邪气来磨砺心性……应该是消耗了大半吧!”李钦微笑的回答。 “你……”听李钦如此说,石之轩反而焦急愤怒起来。 “怎么你好像更看重邪气?”李钦诧异的眯起了眼睛:“别人这么说你也就罢了。你不会自己也这么认为吧。难道你认为你真的是人格分裂么?邪王!?”李钦冷冷的说道。 “你……”石之轩狠狠的瞪了李钦一眼。 他到了一个字,旋即又闭起了嘴巴。他不等李钦给与自己以回答,双手一推,身形陡然长起,一下子出现在李钦身前不到五尺的地方。这一瞬间他两手变化出难以捉摸的奇奥招数,往他攻来,其速度之快,身法之诡异,令人望而生畏。 “你……”李钦眼前一花,便感到无数气劲封锁了自己前后左右的空间,令人烦躁不堪。 “这就是要杀我的节奏么?”李钦感受着临体的气劲中所包含的浓烈杀意,躁动的心慢慢的安静下来。他估计这可能就石之轩要给自己的教训,但他却没有被人打了左边,还要把右边奉上的怪癖。 于是,他开始反击起来。 在电光石火的迅快时间内,李钦抛下一切顾虑,定下策略,置诸死地而后生,以抢攻对石之轩的抢攻。 石之轩的速度,已超出和突破人类体能的极限,根本不能用眼去看或用耳去听,只能依自己异于常人的灵锐感觉,作出来自本能的直觉反应。 倏地里眼前像现出无数个石之轩,这当然是幻觉,亦可推想石之轩正以奇异高速的身法与步法,向他进击。 指风破空而至。 “嗤”! 李钦冷哼一声,聚气抬手,挥拳挡格。 “噗”的一声,石之轩运指速度陡增,竟比李钦预期中快上一线,在他功力未使足前,刺中他的拳锋。 他能挡着石之轩这一指,可算非常本事。 指劲初时似有洞墙透壁,锐如利刃的真劲在李钦忙运功抗御时,指劲竟奇迹般消去,变成个无底的空洞深潭,任他送出多少真气,也如泥牛入海,踪影全无。 李钦难过得要喷血之际,石之轩底下踢一脚,迅若闪电,角度奇奥,取他腹下要害处。 李钦冷哼一声,明白石之轩已然在方才的一击之间将自己方才挥出的拳劲完全借去,现在的这一脚等若用李钦自己的力量加上石之轩的力量来发动攻击。这样的攻击,李钦估计自己很难接下来。 怎么办? 李钦冷喝一声,气转“水”“土”,打算以土之厚重来承载一切,以水之流转来转运一切。 他搓掌成刀,带着猎猎的风声往下一格,挡住了石之轩的一脚,而后右手并指成剑,缓慢而坚决的透出蒙蒙的金芒,朝石之轩的胸口刺去。 这一击,李钦也从石之轩的攻势之中借到一丝劲力,运转向前,虽然李钦自己和石之轩的力道附加其中让李钦的经脉有些胀痛,但这样胀痛之下却是让李钦这一击的攻势变得更为迅捷、凌厉。 眼见李钦也能使出与自己的不死印法具有相当功效的借力之法,石之轩顿时笑道:“有你的!” 他身形一晃,忽然间来到李钦右侧,不但避开他的指剑,左肘还往李钦胁下撞去,如给撞中,保证左胁骨难保完整。 “好!”李钦长生一笑,脚下步伐一旋,一个旋身,避过肘撞,与石之轩错身而过,手臂一折,又往石之轩的后背刺去。 石之轩哈哈笑道:“你还真是不肯吃亏咧。” 石之轩说着,身形一矮重新背对着李钦坐下,手臂一抬直接迎上李钦的指剑。 “轰!”一阵无形轰鸣,在后院里响起。虽然一切都还照旧,但李钦却依稀看到有股强大的波动从两者指臂交接处爆出,化作狂飙的惊涛向四周扩散。 双方狠拼一记,李钦向后退却了半步,而石之轩着依旧端坐于石凳之上背对着李钦。 “不错!不错!看来你确实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石之轩拍手鼓掌,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整个人连人带凳的转了半圈,重新以正面面对李钦。此时,脸上的狂暴阴狠尽去,重新恢复了原本那淡然儒雅的模样。 说着他在李钦依旧戒备的目光中,拿起了铜罐,他定定的看着,然后叹息了一声:“可惜,你确实好心办了坏事……若这里的死气还存在,只怕我就能将心灵的破绽弥补,进而成为真正邪王。至于现在,这里的精元虽多,但对我却不是那么好用。” “是吗?邪王真的对这个世界绝望了……想要入魔?”李钦说着重新坐回石凳遥遥朝石之轩具备,轻轻的泯了一口清茶。 “是又如何?”石之轩的气息又有点不稳了。 “可是入魔的邪王,那就不是邪王,而是魔王了啊。”李钦叹息着说道:“传说道祖传法三千,总结成道之法,归纳为三条:一曰功德,二曰斩三尸,三曰力破!这里的精元我估计能让邪王更上一层楼,达到以力破之的地步。这是最强的,邪王为何不对自己有信心,却又选择类似斩三尸的路?斩三尸可比不上以力破之啊。” “以力破之?斩三尸?这是什么说法?从来也没听过?”石之轩有些不解。 “以力破之,就是用绝强的力量,压服一切,震慑一切。用你们现在的话说,就是用强大的力量打破虚空。就像这样!”李钦说着凝神,运气,挥手。一道手刀划过虚空竟然泛起了淡淡的涟漪,这涟漪有的之时单纯的震荡,而有的也已隐然达到将虚空割裂的境地。 “好强!”石之轩眼底显出沉重。 “这还不够强!要是能够一招打出而破碎虚空,那才是真正的强!”李钦淡淡的说道,轻轻的摇了摇头。 “一招出,而虚空破碎?这可真够令人神往的。不过,你确定那是人能够做到的吗?”石之轩喃喃自语。 “只要努力,为什么不行呢。我记得邪王是一个骄傲的人,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把一切都做到最好。”李钦淡淡的笑了起来:“而且我记得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石之轩再次问道。 “三征高丽的失败,慈航静斋也出了不少力哦。我见过慈航静斋的人出现在军中散播各种流言。”李钦淡淡的说道:“如果没有慈航静斋,我想高丽就算有大宗师也未必能赢。” “慈航静斋?傅采林……”石之轩念叨着这两个名字,眼里的煞气再次凝聚起来。 他将装载了邪帝舍利的铜罐揽于怀中,轻轻的站直了身子,平静的说道:“三个月之后,我会去找你的。” “我等着!”李钦重重的点头,朝石之轩具备示意。 ------------ 第一百六十章 大战起风云汇聚 和石之轩的交易达成了,李钦随即转回洛阳。他悄悄的来,悄悄的走,除了石之轩之外并没有惊动任何人。 长安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李钦来到了这边,找到了杨公宝藏,启出了它,并且拿到了邪帝舍利,吸收了里面的邪气,令自己有了进一步的成长。 之后,李钦一方,李唐一方,来自窦建德一方都开始紧锣密鼓的准备开来。现在是正月,离三月入春之时还有两个多月,大伙都觉得自己还有时间来进行准备。 尽管明面上没有宣扬,但李钦已经通过情报系统得知毕玄和傅采林一行已然进入中原。他们并没有直接来到洛阳,而是去了长安。他们在长安做什么,和谁见面,谈了什么事情,李钦并不清楚,但李钦晓得他们这么一行,包含了对自己多少的阴谋。 “对李唐,对慈航静斋,无论用如何小人心去测度都是无妨。要知道,和突厥相比我们对他们的威胁更大一些。为了取胜他们会不顾一切的。“李钦这样和自己的手下说。这样的说法得到了众人一致的认同。 “这么说来,我们要把宁道奇、慈航静斋、四大圣僧等人算在变量之中了么?“苏定方微微的皱起了眉头。 “不是变量,是定量!“李钦肯定的说道:“而且,我们必须把李唐的进攻算在其中。“ “陛下的想法是?“宋智很有些诧异的扬起了眉头。 “被动的接受一切不是我的个性。既然他们必然会对我们发动进攻那我们就设法给他们来一个狠的。“李钦狠狠地说道。 “你打算怎么做?”宋智不解的询问。 “全面开战!”李钦想了想,冷声说道。 “开战,对谁?”宋缺又问。 “开战!对李唐!若慈航静斋和宁道奇等人不出现则罢……若他们出现,我将命令武关方面的不对西进攻长安,而我这边也会调集兵马西进弘农。总之,在这一方面我是打算将长安给拿下的。长安城外有杨公宝藏的密道,通往城内……我想可以依靠它派精锐给他们来一个里应外合,中心开花。”李钦思索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这是一个好办法!”宋缺琢磨了一下点头称赞。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们很多事情现在就必须进行了。”一边虚行之平静的开了口。 “比如?”李钦扬了扬眉头。 “对李唐的资源限制,对窦建德的支持……我们不可能在攻打李唐的同时攻打窦建德。”虚行之如是说道。 “嗯!”李钦闻言,一下子就明白了它话语中的意思:“这件事就交给你的和沈落雁去办。把原本给予李唐的支援适当的减少,给他们火器,但减少给他们配给的火药、弹丸……有枪无弹,这火器可是比烧火棍还不如呢。 另外……加大对窦建德的支持。从毕玄和傅采林去了长安来看,他们和李唐必然有勾结。李唐搞不好会向突厥称臣。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那突厥接下来的攻击方向必然会放在窦建德身上。我必须加大对窦建德的支持力度,让他给能够为我们挡住突厥的锋锐才行。” “嗯!很有道理……”众人闻言点头。坐在下首处的魏征更是以此向李钦提出了一个建议:“我看若是能确定慈航静斋有对付我们的行为,我想我们应该散步这方面的谣言,让他们看清慈航静斋的嘴脸,扯破他们脸上的正道颜面。” “你说的没错!”李钦抚掌大笑:“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了。” “诺!”魏征朝李钦拱手领命。 众人接下来又进行了一番商讨,最终做出的决定是:“增强武关、洛阳方面的防务,调动并换装火器;对李唐和窦夏方面的物资进行的重新评估;增强领地内的思想教育;同时增强沿海的防御工作。”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对外的宣传,事实上包含在这些冠冕堂皇的说法之下的是李钦军战争机器的全面开动。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天下的气氛也一日紧张做一日来。 二月初二,毕玄和傅采林联手宣布打算南下中原会面天下豪杰。他们不约而同的向宁道奇和宋缺约战,而决战的地点选择在洛阳的天津桥。 这是轰动天下的消息。 而这个消息之下的意思,确是明摆着没有将李钦放在眼里。谁不知道洛阳是李钦的地盘,而李钦则是天下最大的诸侯。 随着这个消息的发出,一些流言也随之展开。有人说则是天下少有的武学盛世,有人说这是突厥和高丽,域外两大宗师对李钦的敌视行为,更有人传闻李唐、慈航静斋和宁道奇已然和突厥、高丽勾结在一起准备对李钦下手。 事情虚虚实实,传闻有好有坏,在这些传闻之下,关于佛门的种种龌龊和关于高丽的成长事宜则通过无数书本、报纸、说书人的口流传四方。 佛门之事大体与香艳之说有关,这些小黄文的出现,让人们看向那些和尚的目光有了更多的不同。 而高丽的成长,则在法统上否认了高丽人的正义,驳斥中原向他们进攻是对他们侵略的说法。一番议论下来,大半个天下都明白,高丽是在一点一滴压缩汉人的生活生活空间。他们所占据的国土在几百年前有一个明确的称呼:“汉上四郡”。 “攻伐高丽,从来不是什么好大喜功,而是很有必要的正义之举。为了子孙后代的生存,为了不让祖先蒙羞,我们有必要光复汉家旧地。” 类似于这样的说法在李钦治下,乃至于天下各处都流传甚广。虽不至于一下子就流转了他们关于远征高丽的不好印象,却也让天下人对高丽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很多人都知道高丽原来也不是那么无辜。 随着三月初三的那个消息发出,李钦这边随即进行了应对。 三月初四,李钦正式回应:“拒绝毕玄与傅采林在天津桥比武之事。洛阳乃天下之都,百姓生活之所,却不是几个所谓大宗师比武打闹的地方。 大宗师实力惊人,若由得他们打得兴起破坏城池伤了百姓却是不好。若你毕玄和傅采林要打,这可以在洛阳城南龙门伊阙一代比武称雄。城外之地空旷,却是不会伤害百姓的。” “不在天津桥而到龙门?吴帝究竟想做什么?”天下的大多数人对李钦的决定很是不解。 “可恶的李钦,它这是要毁灭我们在龙门的瑰宝啊!阿弥陀佛,他怎么对佛祖有这么大的仇恨?”相较于旁人的不明白,佛门的高僧们倒是一下子明白了许多,他们看穿了李钦的险恶用心。 怎么办? 佛门的人有些着急了。龙门的石刻虽说不是他们自己花钱雕琢的,但到底也用了不少时间,花了不少精力。 如此精美的石刻,若是在打斗中被几个大宗师损毁,佛门真的连冤枉都没地方喊。 还是赶紧叫停吧! 反正现在突厥和高丽那边还没有回复,尽快叫停,对彼此的面子都没有损伤。 佛门的高僧们计议了一番,随即做出宣言:“龙门山为我佛门清净之地,不适合比武,各位还是另寻他地吧!” “佛门清净之地?”佛门的宣言是李钦希望见到的,他知道自己终究无法拉拢佛门,便打算给他们一个狠的。 对毕玄和傅采林的宣言无疑就是他针对佛门的一个引子,而佛门的宣言却是把一个好借口送到了李钦手中。 “龙门山什么时候成了佛门的地盘了?他们有地契么?这个地契是否包括了龙门山大小山头?”李钦不解询问。 这个询问,引发了李钦治下对佛门寺庙地产的查抄。这是天南地北同时发动的大动作,李钦让毛藻负责此事,甫一动手就让佛门吃了大亏。 大量没有地契的寺产被收缴,更多隐藏在佛门里的阴暗事被挖掘出来。李钦将这些事情写在邸报之上,传的天下人皆近听闻。 佛门不净,乱人血脉。佛门不清,占人财产。佛门不慈,纂养打手。 关于佛门的谣言——在佛门高僧眼里这些都是谣言,眼下这些谣言已经给佛门带来了不少困惑。而这样的困惑更是随着李钦随即颁布的法令而变得举步维艰。 为了处置佛门、道门的问题,李钦宣布了宗教法令。其中严格规定: 一县之地只能允许有一家寺庙(道观); 控制谍度发放的规矩,只有通过相应宗教考核才能获得谍度; 没有谍度的僧人(道士)不许游历天下,不许挂单,不许分配寺庙口田; 所有寺庙田产必须统一申请上报,将寺庙规模进行划分评级: 小型寺庙只能拥有不超过一百亩田产; 中型寺庙拥有田产不超过一千亩; 大型寺庙拥有田产不得超过万亩。 而且这些田产无论多少,都必须缴纳相应的田赋。 “吴帝怎么能如此死要钱?收赋都收到佛祖身上去了?”宗教法令一出,佛门的人顿时大哗,他们怎么也想不到李钦竟然用法令来规定一切。 以前皇帝灭佛,也就是一个皇帝一道旨意的事情,他们给佛门造成的伤害虽然很大,但说到底也就是疼痛那么一下的事情。 佛门能反抗也就反抗了,反抗不了闭上眼睛承受也不过区区几年十几年的功夫。而李钦这道法令表面上看没有大动干戈,但实际上却是用软刀子放血给佛门的扩张造成了巨大影响。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决不能让南吴一统天下!”李钦的法令让佛门的高僧们大动无名之火,他们做出了决定并调集更多的力量支援李唐,并且试图在李钦本部的江南之地进行暴动。 然而,他们想不到的是江南之地不过在李钦麾下几年时间,其各项基本掌控网络已经建立了起来。 那些试图发动暴乱的人,才在各自的地方露了一些行迹就被李钦麾下的官员发现了。官府的镇压随之而来,在用简单而便利的火枪、强弩武装起来的民兵面前这些实力不错的僧兵都不得不屈服。 大量关于佛门谋反的证据汇聚洛阳,李钦将他们一一公布,再一次狠狠的打击了佛门的名声。 佛门因此而元气大伤。 他们在发现无法搅乱李钦后方之后,不得不将自己的全部精力放在李唐和毕玄、傅采林等人的支持上。他们都期待着这两位大宗师级高手能将李钦和他麾下的将领、官员一扫而空,彻底将李吴覆灭。 “只有毁灭的南吴,才是好的南吴!”佛门的人如此公然宣称。他们告诉自己的信徒:“李吴是被天魔统治的国家,李钦是佛门之敌。” 为此,他们甚至光明正大的给予突厥人和高丽人以支持。 在长安的太极殿,在梵青惠和宁道奇、四大圣僧等人的见证下,李渊向突厥称臣,允许突厥骑兵在中原自由行动,允许他们攻城劫掠百姓、粮草、金钱!当然,这是很秘密的协定。 如果可以,李唐和慈航静斋、宁道奇绝对不希望这一切为他们以外的人知晓。 但不想他们三月初六才签订了这个协议,三月初八这份协定就被李钦获得了,进而公布于众——李渊的协议是在太极宫签订的,太极宫里包括李渊的身边都有不少人魔门的人,以眼下李钦和魔门的关系,魔门的人自然十二分的支持李钦,他们在李渊签订了协议之后,便将协议交给了李钦。 李钦则二话不说就将这协议公布于天下。协议一出,天下大哗。李唐的麾下,包括李世民的麾下,都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紊乱。 尽管李唐方面以强硬的态度和高明的手段暂时压制了这一切,但人们内心的背向已然有所变化。 五胡乱华之事,尤在百十年前,那段沉重的记忆并没有因此而忘却,相反成为胡人奴隶之后究竟会有多么悲惨的描述在李钦一边不断的宣扬之下已然深入人心。 “决不能让五胡乱华之事重演!”天下的汉人大都有了如此心思。 一时间李钦麾下汉人们对李钦的支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 第一百六十一章 对决日宗师齐至 尽管没有明摆着说明,但是随着时间走到三月初八,天下的大势已经明显的的被分成两个派别:一个是支持李钦的汉统一方;一个则是支持李唐的融合一派。 无论是汉统还是融合都是李钦和李唐自己的称呼,而别人对他们的称呼则是另外一个样子。 简单的说在春节之后到现在的两个多月里,李钦通过各种手段进行宣传已经成了大多数汉人眼里的正统一方,而与之相对的李唐一方这因为和突厥、高丽一方若有若无的联系而被天下人视为“汉奸!” 汉奸者,汉族之奸细也。 古代的中行说,后来的王猛都可以算在里面——谁让他们都和外住合作,并和外人一道欺压汉人呢。 原本李钦还不想将这个名号安在李世民他们身上。毕竟,这个唐太宗在历史上还具有不错的名声,李钦觉得自己对他应该还保留一定的尊敬。不管怎么说,李钦还是愿意光明正大一些的。 可是李钦的心思,慈航静斋那边并不知道,李世民也不晓得,他们只知道李钦是自己前进的障碍,是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予以剿除的祸害。 于是,他们先行一步将种种不好的名声加到李钦头上:荒淫无度,不敬神佛,妄变法度,损毁道统。反正在他们的宣传中,李钦就是一个坏得长苞流脓的家伙。 说实话,李钦自认之还是一个大度的人,对于别人的议论,李钦表示自己还是能够忍受的。 但是面对慈航静斋的那种种说法,李钦难得的愤怒起来,这一愤怒的结果就是李钦再次下令开动自己的宣传机器将汉奸的名义压到了支持李唐向突厥称臣的那些人身上——包括慈航静斋的梵青惠,包括四大圣僧,更包括宁道奇。 “……慈航静斋梵青惠并四大圣僧、宁道奇等自诩为中原白道领袖,当此突厥北胡南侵之时,不已抵御外虏为念,反而唆使唐皇屈从胡人之命,以我中原百姓之钱粮、血肉供应胡人,当为汉奸之属,天下之人皆可收其首级,至吴都江宁领取赏赐 ……杀四大圣僧者,赏黄金万两,伯爵之位,食邑五千;杀梵青惠者,赏黄金万两,侯爵之位,食邑万户;杀宁道奇者,赏黄金十万两,郡王之位,食邑两万户。”这是真正撕破脸面之后,李钦对慈航静斋一行开出的赏格。 虽然他知道这样的悬赏对梵青惠、四大圣僧、宁道奇等人未必有用,但相应的态度和用来恶心人的说法还是能够做到的。 而且,在李钦开出这道赏格之前,李钦的军队已经彻底镇压洛阳之东的浄念禅院。 虽然禅院里的僧兵高手,诸如了空、四大金刚、两百精锐武僧已经向西去了长安,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浄念禅院剩下的人还在,李钦说不得也迁怒他们一番了。 虽然他们可能什么错也没犯,但谁让他们是浄念禅院的人呢?他们享受浄念禅院给他们带来的一切便利,这就决定了他们并非无辜。 李钦没有血洗浄念禅院,只是以三千火枪兵,二十门大炮在浄念禅院之外镇守,以兵威压服浄念禅院,并派遣洛阳民夫进入禅院拆卸禅院里的铜殿。 “皇帝都没有铜铸的大殿,你们浄念禅院就有,难道你们这些贼秃比皇帝还厉害么?别和我们说什么佛祖至上……我们道家三清,老天爷的化身也没有这铜殿呢!”面对浄念禅院剩下的那些人的挣扎,李钦的手下早得到了相关的教导直接用这样的话语回复他们,倒赢得了那些洛阳民夫们一直赞同。 老百姓并不怕官员们高高在上的享受,只是再怎么高高在上你的享受也得又一个度,而浄念禅院这铜殿的建筑无疑是超标得过分了,百姓听李钦麾下的士兵如此说自然不会站在浄念禅院这边。 毕竟浄念禅院的和尚虽然都是“大师”,但平素太过高冷和她们这些百姓并没有多少来往,而李钦和他的手下进入洛阳,平日里与民秋毫无犯,又时不时接济百姓,帮百姓做事,却是赢得了不少百姓的好感。 吴军在洛阳深得民心,浄念禅院却是寂寂无名,两者如今起了冲突,百姓的心究竟向着谁自然也一目了然了。 于是,在李钦麾下士兵的那一番言语之下,浄念禅院的大和尚们不得不忍受了一波千夫所指的味道。这个味道真的很不好受,浄念禅院里的大和尚、小沙弥都不禁垮了脸,委屈至极。 他们觉得自己并没有错并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待遇。但这也是他们自己认为罢了。 事实上,除了他们之外的其他人,对他们的感觉都是:“活该……谁让你们自讨苦吃的。” 在李钦大军的威胁之下,浄念禅院屈服了。他们迫不得已,向李钦投诚,一边光明正大的向天下宣布浄念禅院要闭关修心,一边这逼迫浄念禅院的残留之人写下了他们自己也觉得大逆不道的书信。 这个世界的武者极重修心,心绪不宁,心情起伏,都会影响到彼此战力的发挥。 李钦已经万分确定自己这一阵就是要和三大宗师对上了,为了搞定他们,李钦不得不做更多的准备才行。搞定浄念禅院是一方面,搞定四大圣僧则是另一边,为了让大宗师都受到影响,李钦甚至打算对高丽下手。 “如果在傅采林和我对决的时候听到高丽被灭的消息,就算他是大宗师也会受不了吧。”李钦心中想着,冷冷的笑了起来。 时间转瞬而逝,很快就到了四月初一,宗师会武的日子。这是一个大日子,这个日子,这一场决斗不仅仅是决定谁才是天下第一人的战斗,更是决定天下真正的归属。 如果只拼高手之外的势力,李唐、窦夏、乃至突厥、高丽都不是李钦那近代化火器部队的对手。若没有强大的高手护着,他们迟早都会被李钦所灭。 在这种情况下,高手的存在,以及李钦自己的存在就成了至关重要的事情。若李钦能取得这一战的胜利,那天下迟早就要落入李钦之手。若李钦失败了,那李钦的南吴崩分离析也就成了必然的事情——谁让李钦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子嗣都没有传后人呢。 作为轮回者,李钦对于这个世界的想法和别人是不同的。 总之,在双方都有顾忌的情况下,这一战就变的十分重要了。 战场当然是选在龙门山附近。尽管佛门的人当初抗议了,突厥人和高丽人也想突入洛阳城让李钦投鼠忌器一番,但他们才靠近洛阳城们就遭到了李钦军的严阵以待。 作为大宗师,又是光明正大来挑战的,无论是毕玄还是傅采林身边都跟了一大帮子人。这么多人一起出现,他们的行动自然不可能瞒过李钦,所以在他们表露出想进入洛阳之意的时候,他们遭遇了李钦的阻击。 就在洛阳北门城下六百步的地方,格林机枪的火舌如鞭子一般在他们的面前扫过,迫击炮的炮弹接二连三在城下四百步的地方绽放。破布撕裂一般的声音和隆隆的爆炸声响个不停,那因爆炸而起的烟尘气浪四散,让他们老远就感受到了火器的威力。 如此可怕的攻击竟然是由一个个实力远不如他们,甚至可以用普通人来形容的士兵造成的,这让来会的人,那些第一次见到火器的突厥人和高丽人惊恐不已。 “这样的厉害,我们能承受么?“他们扪心自问。然而得出的答案让他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糟糕。 “不能让李钦继续发展下去了。“容貌粗旷的毕玄和丑得很有特色的傅采林对视了一眼,心中再次冒出这样的念头。 百闻不如一见,他们见到了李钦麾下火器的强大,心中对李钦越发的忌惮。 只是忌惮归忌惮,他们可不敢直接挑衅李钦严阵以待和军势。于是,在问明了龙门的情况之后,他们都转向南边,过洛水而至龙门。 此时,李钦已在龙门之北靠近洛阳一侧建立了营地,而将龙门山南边的空地留给了毕玄他们。看着空无一物,没有任何物资的平地,毕玄抽搐了一下嘴角,随即下令手下人开工树立营寨。 营地很快就树立起来,在毕玄麾下众人的努力下,一个两千多人的营地立在了吴军大营的对面,彼此之间距离在一里左右。 尽管树立营地,将营寨的各个方面都建设的不错。但毕玄心中并没有因此而安稳下来。看着北面的敌营,想着东面的伊水,西面的龙门山,以及南面的伊阙关,毕玄心中隐约有一种感觉:“我是不是落入李钦那小子的算计中了呢?“ 东面是河,西面是山,南北都是敌人,自己一行无疑是陷入了包围,而这样的包围人家早就设计好了,自己根本就无从拒绝。 “真是令人无可奈何的算计。在这样的算计下,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正面击败他们。”安营扎寨之后,毕玄将傅采林、宁道奇等人召集过来,首先说的便是这么一件事情:“我们必须尽快达成这个目的。李钦那小子在这里搞不好就有什么布置……我们最好不要在这里做过多的停留。” “你担心他们会用火器来攻击我们?!”傅采林一下子猜到这种可能性。 “这几乎是肯定的。如果我们急切间拿不下他们的话。”毕玄以极为肯定的语气说道。 “这不太可能吧!”师妃暄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李元华那个人我知道,他还是比较光明正大的。” “哼,所谓的光明正大只是在他认为没有必要的时候。若是真到了需要的时候,你说他会光明正大?那简直比马在云端跑还令人觉得惊奇。”毕玄轻轻的摇头,脸色一下子变得凝重而刚硬起来:“总之我们要尽快做出准备。尽快击败南吴,拼掉宋缺,干掉李钦,毁灭他们的一切。”毕玄恶狠狠的说道。 “既然这样,那明天你打算对付谁?”傅采林直截了当的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去对付宋缺,你去对付李钦,剩下的就交给宁大师他们吧!”毕玄直截了当的提出了自己的计划。 “不,我去对付宋缺,你去对付李钦,剩下的就交给宁大师他们。”傅采林对毕玄的方案进行了改变。 “你能干掉宋缺?”毕玄诧异的扬了扬眉毛。 “我的奕剑术变化莫测,正好应对天刀的威势。”傅采林很有自信的回答。 “那好吧!”毕玄沉默了一会对此并不以为意:“既然你想尝尝宋缺的天刀,那就由你去对阵宋缺吧。我正好和他们的头李元华好好的谈谈。” “谈谈?谈什么?”傅采林对此有些不解。 “自然是谈谈他的性命究竟值多少钱粮物资!”毕玄淡淡的说道。 “等一等!”见他们直接把李钦和宋缺瓜分了,一副目中无人的模样,一直没开口的梵青惠叫住了他们。 “你有什么问题么?”毕玄平静的看着这个依稀还有几分姿色的老尼姑,奇怪问道。 “你认为对面的敌人就只有李钦和宋缺么?你不就担心这里还有别人?我听说一些魔门的崽子已经加入李钦军了。洛阳是他们的重要据点,我担心魔门的人会出来捣乱。”梵青惠小声的告诉他们,提醒他们做好准备。 “放心!魔门并没有大宗师,你大可以将他们管里严格起来!明天可是决斗,我们必须尽快处理完这边的事情,返回洛阳。”毕玄微笑的说道。 “明白!”梵青惠一边小声的念叨着,旋即冷冷的看着对面的营地。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总之在这一刻梵青惠隐约感到自己的敌人就在对面的军营里等着自己。 “他们为了应付我的到来想必会进行各项活动吧。很有可能会有熟悉的人来里面。魔门的贼子,他们还真是锲而不舍啊。”梵青惠叹息一声,心中早已盘算,旋即转头朝向宁道奇他们:“真人,明天可就全靠你啦!” ------------ 第一百六十二章 决斗起对阵毕玄 时间逝去,一夜无语。第二日却是毕玄、傅采林与宋缺比武的日子。 这一日,天才蒙蒙发亮,双方便引对出阵,在两营的正中对上了。 李钦身边跟着宋缺,身后跟着他麾下的大将苏定方、毛藻、徐子陵等人,而将领之后,这是更多的手持火器,打着旗号的士兵。 作为一方诸侯,更是当今天下能够被称作正统的存在,李钦立阵自然充满了肃然、严谨。两千人的军阵在无言中迅速展开,让对面的毕玄和傅采林看得眼睛一缩:“好厉害!这人的强军听说都是新近练成的。他拥有如此手段,又有如此器械,若让他统一中原,怕是非我等之福。” “必须设法干掉他。”不约而同的,傅采林和毕玄心中对李钦都起了必杀之心。 虽说对一个势力来说死一个人并算不得什么,但谁让李钦这边的情况特殊呢。 他没有兄弟姐妹,有妻子而无子女,他手下的骄兵悍将,他还在的时候能够镇压得住,若是他死了,那就一切皆休。南吴的命运汇聚于李钦一人身上,只要他被干掉了,那南吴也就不成威胁。 既然如此…… 那就上吧! 在毕玄一方,无数人眼里闪过浓烈的杀机。 “依计行事?”毕玄传音傅采林。 “依计行事!”傅采林重重点头。 他迈步向前手提长剑,顶着一张丑脸,很有气质的来到两军阵前。 “久闻宋阀主天刀大名,我实向往之,如今阀主既然在此,我们何不切磋一番,也好共演武道盛境,探究生命之奥。”飘飘立定之后,白衣飘飘飘气质非常的傅采林直接向宋缺邀战。 作为三大宗师中模样最丑的一位,众人在他的身上感受到的不是不谐,而是与之相对的完美,这都是傅采林自身气度气质所造成的影响。 “好!”面对傅采林的邀斗,跟在李钦身边骑着白马的宋缺却是长笑一声,自马上跃起,恍如临虚踏步一般,步步生云的,迈步了傅采林的面前。 他定定的看着傅采林,没有说话,只是周身的气势都随着这样的沉默而凝聚起来。 一时间,众人都不由得恍惚起来,好像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巨大而沉重的厚背大刀。 这是天刀——尽管无形无质,人们心里都不由自主的如此认为。 天刀已出,傅采林却是轻轻的闭上了眼睛,他的白衣无风之动,在左摇右摆之中无声的诉说某种莫名的韵律。 这是来自天地的韵律,傅采林此时正是在聆听它,契合它,融入它。随着时间的逝去,宋缺的天刀越来越锐利,其强大的气势好像要在这一击之间就将整个天地斩断一般。 而在他的对面,傅采林的气质却越发的缥缈淡然,仿佛溶于天地,又仿佛他就是天地,天地就是他。这是攻与守的碰撞,是力与势的较量。 尽管场中的两人还没有动手,但高深莫测的比拼已经开始了,这样的比拼其风险性并不在一般生死相搏之下。这是气势的比拼,也是心灵的碰撞。 这一刻,众人瞧得分明,只见傅采林那原本因翕聚而显得局促和比例不当的五官,竟一下子像蜷曲的人舒展四肢变成昂藏汉子般,整张脸孔立时脱胎换骨般化成极具性格的形相。 虽然鼻仍是那个鼻,嘴仍是那张嘴,眼仍是细而长,额过高颔较朝,可是此时凑合起来后再不难看,令人感到极美和极丑间的界线不但可以含糊,更可以逾越。 而造成如此效果的最大功臣,肯定是眼眶内灵动如神的一双眸珠,有如夜空上最明亮的星儿,嵌进恰如其份的长眼内,天衣无缝。傅采林像适于此时活过来般,眼中迸射出惊人的利芒,一只纤细白洁缓缓向上握住自己背间的剑柄。 “锵!”银色的剑光骤起,傅采林的动作由即慢变作极快,执剑在手的他身形一晃,整个人便与锋锐的剑光凝成一道,呼啸着便往宋缺身前攻去。 “好剑!”就在傅采林拔剑的同时,宋缺也出刀,厚重的天刀简练的斩下,恍如天崩地裂,带着无尽的威势倾倒而下,瞬息之间便和傅采林的剑势交击起来。 霎时间响起了连绵不绝的金铁交鸣之音。 瞬息之间,两人已经斗得激烈起来。 尽管围观的众人实力有高有低,但无论是高高在上的大宗师还是区区小兵都能够从两人如此激烈的拼比中看得出来,此时两人当真是将遇良才,棋逢对手,这一番争斗,却是短时间分不出对手了。 既然宋缺和傅采林之间的战斗还需要一些时间,那毕玄自然就忍不住了。他可不愿意傻傻的站着,当初他和宁道奇、傅采林相约制定的计划也不是如此。 一切按计划行事。 毕玄很自然的在宋缺和傅采林对上之后不久,走了出来,向李钦邀战:“听说吴皇陛下乃是近年来天下有数的年轻高手,江湖传闻你已然具有破碎虚空的战力。在下毕玄虽然不才,也想好好的看看陛下究竟有怎样的本事。” “圣者倒是客气了。只是圣者乃是大宗师境的强者,为何非要纠缠我这么一个小辈呢?江湖传闻多有不虚啊!”面对毕玄的邀战,李钦客气的婉拒。 “非是纠缠,乃是必须!”毕玄定定站在那儿,没有太多的动作,却让人感受到他心中的坚决。 “我能拒绝么?”李钦还想再挣扎一番。 “可惜,不行!”毕玄轻轻的摇头。 “那好吧!既然避不了,那就只能……战了!”李钦无奈的叹息一声,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却是身形一闪,径自出现在毕玄身前五丈之处。 此时,他的裂地斧已然被他握于手中。 “果然有点门道!”毕玄淡淡的笑了起来。李钦的身法在别人的眼中或许只能看到一阵恍惚的残影,但在他的眼中却是无比的明晰。他是大宗师,是天下武者的巅峰,出生草原的他更加追求的是绝对的力量和武技。 他定定的看着李钦,一身皮裘轻轻古荡,一阵灼热至使人窒息的气流,向四下扩散而出,纵使在这春暖花开的美丽园落里,令李钦仍生出处身干酷荒漠的可怕感觉。 “呼!” 李钦在毕玄面前抬起了锋锐而厚实的裂地斧,他横斧于胸前,眼睛微微一凝,心灵立即与手中巨斧连成一体,无分彼我。 天地在头顶和脚下延伸开去,直抵天极地终的无限远处,毕玄笼天罩地的炎阳大法,再没法困锁他的心灵,他有若脱出枷锁囚牢,感觉非常动人。 灼热消去,代之而起是不觉有半滴空气、干涸翳闷至令人难以忍受的虚无感觉。 李钦屏息而待,呼吸由外转内,全然由自身供应一切,正和武道之中“人身乃一大宝库,只要修炼得法,完全可以自成天地,无需外求!”之说。当然,这也只是一个伟大的目标,以李钦现在的实力,离那个目标还是十分遥远的。 李钦没有太多的心思去关注,这些只是静静的站着,平和的看着,运转内呼吸的节奏。他没有呼吸,但呼吸的声音却不曾在他耳边停止,在这暗合天地至理的节奏中,他忘记了许多,连手中战斧,眼里渐渐只有毕玄一人存在。 与手上裂地斧融合一体之后的李钦,晋而与天地结成一体,心中不但无斧,更是无人,瞬息之间他只剩下天地人结合后不着一物的心灵。 身穿高领、长袖、宽大镶金色纹边袍的“武尊”毕玄屈腿纵步而起,破空而出,飞临李钦上方,双手化出连串无数精奇奥妙的掌法,但不论如何变化,总是掌心相对,仿似宇宙所有乾坤玄虚,尽于掌心之间;而万变不离其宗,一切玄虚变化,均是针对李钦而来。 李钦一声长啸,手中裂地斧由下而上反撩而起,自下而上的迎向毕玄。 在毕玄能惊天地、泣鬼神的玄妙招数的庞大压力下,他只余全力迎击一途,更晓得毕玄没有留下任何余地,力图在数招内分出胜负,置他于死地。 若换过是目睹宁道奇与宋缺决战前的李钦,毕玄或能得逞,可是李钦再非以前的李钦,足有反击的力量。 李钦此巨斧沉重异常,但他在李钦的运作之下,却反常的没有带起任何风声。李钦的真力全蓄蕴含于战斧之内,这包括他全心全灵的力量,天地人三界结合后的精、神、气。 “蓬!” 劲气交击,发出闷雷般爆破使人颤抖心寒的激响。声音响在人们的耳边,却震撼了人们心灵,战场之上除却宗师之外的人都不自主的后退了一步。 “呼!” 两人在空中错身而过。在交错的瞬间,双方的战斧和巨掌于虚空之中交换十多记你攻我守,我守你攻的凌厉招数。 李钦落地后一个跄踉、闪电旋身,借着裂地斧本身蕴含的惯性之力,弯出一道弧光优美至无懈可击的弧度,如紫电惊雷一般斩向眼前威震域外的一代宗师。 毕玄现身于斧刃之下,全身衣服和长发展现出逆风而行,往后狂舞乱拂诡异至使人难以相信的情景。 这本是没有可能的,却是眼前的事实。 这一着,令李钦原本信心十足的狠辣攻击,立即变成破绽处处的失着。 毕玄的“炎阳大法”确是威力无俦,最可怕处是以他为核心生出的气场,可模拟出种种影响战场变化的气流。 李钦变成顺风而攻,毕玄更营造出把他吸摄过去的气场。李钦的大斧先一步感应到顺逆之势会随毕玄心意随时逆转而改变,若他仍是招式不变,当逆顺掉转的一刻,将是他命丧毕玄手下的刹那。 毕玄一拳击出,拳头在李钦前方不住扩大,使他感到自己心灵已被这可怕的对手所制。 李钦周身真气属性陡然一变,却不走五行轮转之路,而直接替以更为简洁,也更为玄奥的阴阳之变。他倏地立定,不动如山,战斧锋刃倒垂往后收,斧柄倚靠左肩膊之上,整个人沉腰坐马,右手横锤于胸,竟来一招“不攻”。 以不变应万变,正是唯一化解的方法。 毕玄长笑道:“果然了得!” 忽然收拳,与左手交叉成斜十字护胸,接着陀螺般旋转起来,忽左忽右。 周遭气流立生变化,一股股龙卷风的狂暴气流,从四方八面向李钦吹袭。 李钦发觉自己陷身于风暴攻袭的核心处,不动之势再难继续保持。他缓过一口气气来,直接闭上双目,用心感悟着风暴中的强弱轨迹,然后双手提斧重重的劈斩而出。 蒙蒙的黄芒在一瞬间惊起,裂地斧带起的这一到劲风,竟神迹般把及体的劲流捣散。 “好!”眼见李钦竟然用这样的招法破解自己的攻势,毕玄也不得不高声到了一声好。不过,他也就这么一说罢了。随着这一声的道出,他的身影突兀出现在左侧丈许处。他两手环抱,送出一股气劲,水瀑般照头照面住他冲击而来,果然是招招杀着。 李钦脚踏奇步,心中空灵一片,面对毕玄的杀招,他手中战斧不住的变化,宛如福临心至一般,改下劈之势为横刀削出,立成“方圆”。 “轰!” 李钦应劲往后跄踉倒退,接连三步之后方始立定。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体内五脏六俯血气翻腾,肝肠欲裂,若非他的脏腑早就在融合了长生诀之后的“玄黄聚纳功”之下锻炼得结实,只怕他也不只在喷出一小口淤血之后,便显出几分轻松惬意。 这一击并不好受,李钦如此,毕玄也是一样。虽然他只向后挫退半步,表面上更没有任何受伤的模样,但他亦因此而不能乘势追击,予李钦喘定的机会。 李钦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单手持斧倒垂下指地,而用另一手揩掉嘴边血迹,双目神光电射,狠盯着毕玄微笑道:“圣者对我存了必杀之心,但以圣者如今的功力,想要杀我不是那么容易吧?” 毕玄面容古井不波,平静至令人见之心寒,一对眼睛却是杀机大盛,淡淡道:“陛下果然有些门道,不过陛下认为在我的猛攻之下尚能捱多久呢?” ------------ 第一百六十三章 长斧寒霜刃破玄 面对毕玄的质问,李钦右手战斧轻抬,单手握柄,斧刃遥指毕玄。他屏息而立,气息流转,身化黑洞,悠然旋转,霎时间天地间的杀气似被尽收斧内。战斧绷得笔直,斧身纹丝不动,但斧锋发出劲气破空的嘶嘶鸣响。 李钦的眼睛微微的眯起,眼里蕴含着不屈和笑意:“我若非凝练五行阴阳,自成太极,今趟必死无疑。但事情没有如果,如今我五行轮转,阴阳混元令我有比圣者更能抗伤和延续的能力。正如圣者自以为能压得下我,却不知我的实力每一时每一刻都在成长,事实摆在面前,说明圣者错了。” 毕玄立时双目眯起,瞳孔收缩。 “是吗?“李钦言语宛如轻薄的利刃,终于在毕玄本来无隙可寻的心灵打开一道缝隙,气机牵引下,毕玄宛如高山一半不可动摇的气势,颤抖起来。李钦抓住机会,一声长啸,手中裂地斧顿时挥击向前,破空击去。 此时,毕玄还远在三丈过外,可是李钦却似能透过手中战斧,一丝不误的掌握毕玄最细微的动静反应。 霎那间,裂地斧再非裂地斧,李钦亦非李钦,人和战斧在瞬间合为一体,升华成另一层次的存在,自战斧激发的蒙蒙黄光将战斧和李钦包裹在一起,感知无限的扩大,无限的精细起来。一时间,他化为战斧,融入了天地。 在这一刻,他甚至感应到毕玄心底的震骇。但这样的感知只是短暂的一瞬,之后,然后他再感应不到毕玄。 毕玄变了。 他仍站在那里,可是李钦再不能掌握着他。能溶铁化锅的灼热风暴,又从毕玄一方滚卷而步,袭打他面向毕玄身体每一寸的肌肤,如此可怕的气场,比之天魔气场,又是另一番梦魇般的情景。 “这是?这才是他真正的实力?”李钦惊诧。如果说原先的毕玄给予李钦是看得到摸得着的强,那现在的毕玄给李钦的感觉却是强,强得过分。伸手可及的天花板在这一个瞬息之间变成一碧如洗的天空。李钦感觉得到他的强大,却再无追上他的可能。 “难道?他刚才只是逗我玩的?”李钦心中掠过这一瞬间的惊疑。 但这样的惊疑很快就被李钦否认了:“怎么可能……如果他跟我的差距真有那么大的话,那他岂不是能够吊打宋缺、石之轩?这不对劲……” 李钦提斧,咬牙向前。在他向前的过程中刀势和斗志不断受到冲击,宛如炼狱一般的炙热似乎要将他整个人都烤熟了。但依旧向前,一步一步的,他的眼神变得锐利,心灵变得刚强。他坚信自己判断,执着的认为毕玄也就是那个样子。 一步,两步,三步,李钦靠近了毕玄,倏地立定,手中战斧高高抬起,于头顶如旋风般旋转起来,在毕玄那很有些差异的目光中,狠狠地劈下。 “裂虚空!” 李钦的心神全集中到下劈的裂地斧之上。随着斧刃向下划过虚空,去势由快转缓,高度的精神汇集,令他彻底驾御和控制下劈的速度,直至成功重演当日宋缺决战宁道奇的拔刀起手式,每一个动作均是上一个动作的重覆。 瞬息之间,他终于明白宋缺当时的境界。 在这一刻,他忘记了自己身前的毕玄,忘记了从正面狂卷而来的惊人气场劲道,至乎忘记胜和败,他的心灵彻底与天地幻化冥合为一,得一如宋缺所言“刀然后忘刀”一般,他这一刻也是得斧而忘斧了。 这一刻,体内真气澎瞬狂涌,无有穷尽,就像天地的没有极限。 一声长啸,李钦劈到半途的战斧,猛然转变的方向横斧狂扫。 那是完全出乎自然的反应,有如天降暴雨,山洪崩发。 “蓬!” 裂地斧呼啸着带起一道弧光狠狠砍中毕玄不知何时而突兀而至的全力一拳。 劲力碰撞,两人都无法站立当场稳住身形。 毕玄往后飘退五尺,李钦挫退两步,横斧立定,哈哈笑道:“果然,你是比我强,但比我强也强得有限。毕玄,你在我眼里也就是那个样子了。你要要杀我岂是那么容易的。” 气场消去。 一切回复原状,李钦也从忘却一切的境界中回复现实,他悠然站在毕玄的面前,四月的春色再次充斥他的眼中。他意识到这是春天,自己是出于拥有无尽美景的龙门山下,而非在方才的感知中身处大漠。 这一个回合算是过去了。 毕玄双手负后,仰天笑应道:“要杀陛下当然不容易,否则何须我毕玄出手!陛下招法之神奇,为我平生仅见,令我不由生出爱才之念。陛下若肯放弃洛阳,返回江宁,不再过问的事,我可以作主让少帅安然离开。” 李钦微笑道:“我差点忘记圣者是可为处罗大汗拿主意的人,顺口多问一句,圣者想要放了我,是否得到李唐、慈航静斋、宁道奇他们同意么?” 毕玄双目精芒爆闪,淡淡道:“陛下现在自顾不暇,还有兴趣理会这些枝节吗?” “嗡!” 李钦的手轻轻的按在战斧的斧刃之上,只是一抚,斧刃便发出一阵轰鸣。聆听这样的轰鸣,李钦面带微笑,好整以暇的道:“圣者做出这样的回答,想必真的没有把握。慈航静斋和李唐都不是与易之辈,圣者如此相问,怕也是担心他们反悔。 不过,对于圣者的问题,我倒是能够给予解答。我是中原人,看多了中原分裂所引起的痛苦,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同意退守江南,偏安一隅的。 要不我一统天下,要不我就将基业送与他人。天下之大,必有统一,这是必然的事情。任何想阻挡我的,都是我的敌人!” “你……既然你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了。”毕玄双目杀机大盛,语气却仍保持着一种能令人心颤的莫名平静,柔声道:“我先前出手,意在测试陛下的能耐,就像狼在攻袭猎物前,必先扰敌乱敌以达到知敌的目标。现在陛下的长处缺点尽在我毕玄掌握之内,再度出手将不容陛下有喘息的机会,陛下请小心。” 李钦心中大懔、如毕玄所言属实,那他势将凶多吉少,因为刚才他已施尽浑身解数,仍险险落败,占不到丝毫上风,却已差不多把压箱底的本领全祭出来,接下来情况之劣,可想而知。毕玄是大宗师的身份,该不会在这事上诓他。 虽明知如此,李钦仍毫无惧意,收摄心神,夷然抱拳施礼道:“圣者不用留手,请!” “好!”毕玄点头,命人将自己的兵器抬上来,执拿于手目视李钦:“我手上的矛重九十九斤,矛名‘阿古施华亚’,是突厥古语,意即月夜之狼。 这杆长矛陪伴我多年,年轻时我仗之冲锋陷阵,纵横草原从无敌手,出道之际我已被誉为‘没有人能把他从马背击下来的对手’。 后来我武功日强,渐渐无人能迫得我使用长矛,六十岁之后我将封印,不再用它,却想不到今天不但披甲上阵,且重用此根狼矛。” 说着毕玄提矛上前,缓步漫行,一步一个脚印,发出颇具韵味的脚步声。 李钦微微的眯眼,听着这富有节奏的步伐声,瞧着朝他不断接近的毕玄,他哈哈大笑:“原来圣者的压箱底本领竟是一枝重钢矛,失敬失敬!” 毕玄不为所动,神态从容冷静,至乎没有任何人类应有的喜怨哀乐、贪嗔痴惧的情绪,双目冷酷如恶狼凝望猎物,忽然他纵身跃起,长矛往地上一撑,整个人飘忽向后,直接迎上了踏步向前的战马。 他端坐马上,一扯缰绳,战马人立而起。月狼枪斜指蓝色的苍穹,长啸一声,尖锐狼吼立化为他身后众人犹如雷动的喝采呐喊,倍添其不可一世的大宗师气概! 望着重新上到马背的毕玄,李钦有些惊疑:“你这是要和我来一场马战么?” “你不敢吗?要知道我们突厥人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有了战马我们才是最强的!”毕玄冷声说道:“长生天在上,没有人能击败马背上的我们!” “那也未必!”李钦朝自己身后的人打了一个手势,他所乘的战马此时也蹭蹭的漫步向前。李钦有学有样的与毕玄一般从地面上撑着向后分腿而跨,一下子就落到了朝自己坐骑的背上。 “若你要玩,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一方。来吧,让我看看你究竟有什么本事!”李钦说着抬斧振臂。 “嗡” 黝黑而沉重的裂地斧再一次发出沉闷的轰鸣声。 当毕玄战马前蹄触地,毕玄一夹马腹,战马箭矢般射出。月狼矛在天空划空盘旋,敌我双方均感到每一盘旋,月狼矛的劲道添加一重劲道,到与李钦正面马上交锋的一刻,矛劲将达致岭峰的状态。 “快!快上啊!” 突厥方面人人眼睛瞪得大老大,他们兴奋的呐喊起来,喊得声嘶力竭,都十分期待毕玄一矛克敌,把李钦扫下马背。 而与之相对的李钦则在对面欢呼声响起的第一时间,眯起眼睛,他在握战斧在手的一瞬间,心思在刹那间变得空明起来,一切疑虑、忧心、胜败、生死全给抛在九天云外。 不论此战如何重要,如何关乎到中土的安危,不理毕玄的名气有多大,实力有多横,他的心仍不滞于任何事物,突厥战士为对手的呐喊助威,对他没有丝亳影响! 他的触感从手上裂地斧的锋尖,延伸至胯下座骑,再扩展住延绵无尽的大地,覆盖大地的春天的蓝天白云! 无胜无败、忘人忘斧! 李钦哈哈一笑,夹马朝毕玄迎去。两骑不住接近,速度渐增! “圣者,加油!”突厥方面人人如痴如醉,喊声摇撼大地! 而李钦麾下的众人则是等得是提心吊胆。虽然他们未必有多少眼力,可只看毕玄出手便用尽全力,可知毕玄欲求在数击之内与李钦分出胜负,且不论毕玄有超过一甲子的功力,以硬撼硬,压倒李钦威力十足的战斧! “接下来就是局部战了!”旁观的李钦与毕玄争斗的徐子陵,暗自想道。这一刻,只有徐子陵清楚掌握到李钦掣刀在手的一刻,成功晋入巅峰状态,最微妙惊人处,是马速虽不住提升,井中月的去势却是愈去愈慢,快慢成为鲜明的对比,似乎李钦巳捕捉到天地间某种密藏的玄理,而徐子陵偏晓得李钦的慢,恰可克制毕玄的快!而他更晓得李钦亦应如他般,明白毕玄犯上严重的错误。 在毕玄上方旋舞的长矛,由缓而快的变成一股旋风,发出“霍霍霍”镇慑全场的破空呼啸! 若照两骑接近的连度,眼力高明者可看出毕玄精捏时间,可把劲道提升至最高峰的一矛赠送李钦! 李钦这边的人都不由自主的失声起来:“不好!” 徐子陵神色亦变得无比凝重,不过他脸上依旧平静:“别担心,师父还有绝招!” 话犹未已,离毕玄只余三丈距离的李钦出乎双方并包括毕玄在内所有人意料之外地连人带马腾空而起,跃上丈许高处,凌空直扑毕玄,人马如一。 对阵蓦地静至哑然无声,人人目瞪口呆,不能相信眼前目睹正发生的事。 李钦不但尽展人马如一术的玄奇,更进一步把逆转真气的独家秘法用于马儿身上,造出神奇的变化! 毕玄的战马首先受惊,本能地往一侧闪开,而毕玄尚差少许才蓄满劲道的一矛,却不得不功亏一篑的迎击李钦照头劈至的一斧头。 李钦的战斧仍保持自起始以来的缓慢势子,可是因战马凌空扑下的高速,极慢的一斧头,反因加上马速而像变得有如闪电般急剧。 毕玄的战马继续往侧错开的当儿,月狼矛由看不清楚的旋风化回矛形斜挑往前,迎击李钦玄异神奇至极点的斧头。 在两方屏息静气注视下,矛斧交击,火花迸溅,发出震人耳鼓的激响。 毕玄的战马在原地连打两个转,接着四蹄发软,先是前蹄跪地,接着悲嘶一声,住侧倾颓,显是毕玄未能尽化李钦的螺旋气劲,祸及座骑。 李钦则如天神下凡,控骑落住毕玄人马后方,在千万对眼睛睁睁注视下,冲前十余步后,战马一声不响的住前软跌,头先着地,接着马体磨擦草地,前冲近丈始止! 毕玄跃离倾颓的马背,人随矛走,矛锋直取李钦背心,突厥方又爆起打气声,却远不如先前的激烈和信心十足,因为表面看去,李钦至少能和毕玄平分秋色! ------------ 第一百六十四章 圣者陨落乱战起 徐子陵见两人同时负伤,反心中大定,因为长生气将令李钦有比毕玄更大的抗伤本钱,何况李钦至少比毕玄年轻上一甲子的岁月。 徐子陵看出毕玄此矛势道稍不如前,眼睛微微一缩:“他已经快不行了。” 他话语还未落尽,便看到仍未着地的李钦反手一斧头,重劈毕玄矛头。 “裂苍穹!” 李钦怒吼,一道玄光裂开虚空如泼墨一般斩向毕玄。虚空开阖了,一道裂隙闪出里面带着无数星辰光点玄奥的轨迹。 这是破碎级的一击。这一击,毕玄连躲闪的意思都来不及兴起。 众人就看到一缕黑光闪过,李钦借势反越,连续几个翻腾,落往靠近丘坡的一方。 而毕玄…… “锵!”面对这破尽一切的战斧,他猛力相抗,却不想李钦的斧头也是带着无穷力量的重型战斧。 这一斧子下去,毕玄手中的长矛径自被劈断,并去势未尽剁开了毕玄的肩膀,斩飞了他的脑袋。 怎么会这样?众人吃惊,心中更有不解。 回想方才的一方比拼,双方均似随意出招,远不及刚才马上交锋的凌厉紧凑和出人意表,事实上却是千锤百练下武技修行的成果,达致有意无意间之化境。 毕玄的矛击连消带打,流水行云,藏巧于拙,似是老老实实的一矛,千变万化尽寓其中,比之天刀亦逊色不了多少。 可是李钦还击的反手一斧,更是出色,纯凭天人合而为一后超乎常人的灵动感应,一举破掉毕玄的矛势变化,找到毕玄遁去之一。 毕玄就这么死了? “这……这也太过疯狂了吧!”对于这样的结局很多人都不敢相信。 然而,弥漫在空中的血腥之味,滚落在地上的头颅,无一不证明,这一切的真实。 “以宗师斩杀大宗师!这一战当真能名垂千古了。”认清事实之后,大多数人都这么想着。 他们看了看依旧怒目狂瞪的毕玄首级,又看了看似乎有些脱力只是在那边一个劲儿喘息不已的李钦,心中有些了然,又有些放心。 能斩杀大宗师,李钦便已足够逆天了,若再没有损失,众人都要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乃是由破碎级别的武者伪装而来。显然,这种可能性眼下还是不太可能的存在的。 “圣者!圣者!”众人还在迟疑着,悲声号泣之音便从跟随毕玄而来的突厥人口中发出。 武尊毕玄在他们这些突厥人眼里无疑就是神。如今神死了,还是被人杀死了,他们自然觉得天塌了。他们恶狠狠的看着李钦,心里充满了惊惧和愤怒。 惊惧,自然是惊惧于李钦竟然能杀掉毕玄。 而愤怒,则也是由此而来。 这一刻,在他们的心里都存着一股暴虐的怒火。他们恶狠狠的看向李钦以及李钦身后的所有人,心里都恨不得将他们虐杀殆尽,一解心头怒火。 于是,他们面目狰狞起来,气息变得狂暴而酷烈。只带有人出头他们就要一拥而上。至于这究竟会不会成功,他们已不屑考虑了。 引子,他们的暴虐只差一个引子。 而眼下,有人会把引子给他们吗?当然会!毕竟在他们中间还存在着另外一些心怀鬼蜮的人。 “圣者被他杀了……为圣者报仇是我辈职责!大家一起上,不要和他客气!”很快有人这么喊道。 这句话好比一滴水落入滚烫的油锅之中,噼啪一下顿时惊起万道脆响。随着这一声的落下,原本就心怀不不满的突厥士兵们顿时一齐呐喊起来,不管不顾的迈步向前,手中刀剑齐举却是带着一股杀气朝李钦冲来。 大军一齐出动,血煞之气惯破长空,将天上的云朵冲散一空,天机一下子有了变化。宋缺和傅采林之间的战斗也不得不打打退退,另寻战场。 他们的战斗是不能停止的,就算宋缺想要暂告段落,傅采林也是不让。原本的计划,便是让傅采林缠住宋缺,由毕玄干掉李钦,进而掩杀而上,大破吴军。 眼下事情,李钦没有被毕玄干掉,反而斩杀了毕玄,这让他们觉得不好起来。 好在傅采林、毕玄这边还有后手,慈航静斋、浄念禅院和宁道奇这边还有足够的高手能够镇压李钦,自然便由慈航静斋的这一干人等发动了——别人听不明白,李钦却是清楚的很,方才那一个嗓子分明就是浄念禅院的不痴发出的。 不痴这个和尚乃是昔年的江洋大盗,端得是杀人如麻。他法名不痴,其实痴的很。作为浄念禅院的四大金刚,他时常都是冲锋在前,为佛门挑起事端的。 他脑筋直,没什么心机,了空主持都那么说了,他自然也就照办。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话,却是引起了一场连绵数年的大战: 毕玄被干掉了,突厥人怎能善罢甘休,他这一嗓子勾起了突厥人对李钦的愤恨,引动他们向李钦发动进攻,而这样的进攻理所当然会被李钦所灭。对于这样的结果,还在河北的突厥人肯定不甘心,他们暂时拿李钦没办法,但他们肯定会将自己的怨恨发泄在北方的百姓身上,一场腥风血雨肯定免不了。 “不痴,你这个罪人!”李钦恼火不已,他听到这一嗓子,很快就猜测到了一切,自然想到了这一系列变故之后的可怕恶果。不由得对慈航静斋一干人等越发愤恨起来,同时他也怪罪自己:“把这些所谓的正道之人还是想得太过良善了。” 怎么办? 没有办法。 事情已经发生,李钦所能做得也就是尽快解决这一切,并尽快统一天下了。当然,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至于眼下还需先行熬过眼前这一关才是。 在突厥人蜂拥而上的同时,李钦已经感觉到突厥人的军阵之中已经有数到凌厉的气机紧紧的锁定了自己。李钦明白这就是佛门中人为自己准备的大餐了。 “这样的大餐,我可不好身受啊!”李钦笑着,心中并不惊慌,他转身一撤,整个人便往自己的军阵里跑。 李钦的军阵旌旗遮天蔽日,士兵持枪拿戟肃穆而立,一切看似普通其实却暗藏玄机。在这一排排列阵而你的均势之后,李钦手中的麾下的火枪部队和炮兵正严阵以待。 慈航静斋的人会闹出许多麻烦,这一点李钦是明白的。他只是没有想到,浄念禅院的人竟然如此的不顾一切丧心病狂。 “看来只能按计划来了。”感受着锁定到自己身上的气机,李钦不敢怠慢只能匆匆而走。他没入自己的军阵之中,很快就被军阵的士兵接着。军阵裂开,里面的士兵放他和前面的仪仗之士进入其中,然后又迅速的合上做好了相应的战斗准备。 吴军行动十分迅速,突厥和慈航静斋的人还想跟上,却已经来不及了。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朝向扑击过来的人,其中无言的威胁已是十分明显。 “这……”突厥人不在乎的直冲而上,净念禅院的人可不敢如此他们见识过李钦麾下那些火器的厉害,自然晓得以自己这些人的实力正面硬撼李钦的军阵不是不行,但绝对会遭遇一番痛苦的打击。 这可不太好!佛门的弟子对佛门以外的人不怎么在意,但是对自己人确实蛮重视的,他们并不希望自己的同道在这样的战斗中遭遇太大的损失。 “吴皇,你就不怕我们直接冲击军阵么?你应该知道这样的阵势拦不住我们!”既然正面冲击不太可能,那净念禅院的和尚们自然只能另寻他图了。他这样传音给李钦,意图诈他一诈。 “嘿,有本事你就来啊!反正我是不会出去的。一个大宗师,十几个宗师级的高手,如此强悍的阵容,我若是还傻傻的待着不动,才是最愚蠢的。”李钦传声回应道:“我就在这里,有本事你来呗。”似乎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李钦的回应倒显得十分轻松,或许他认为慈航静斋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突破面前的军阵来到他眼前。 然而,真的是这样? 这怎么可能…… 眼下是消灭李钦的最好时候,他们怎么愿意将这个机会白白的浪费掉呢? “就在那边!“一派高人模样的宁道奇闭目感应了一下,随即指出了李钦存在的位置。 “包抄过去!“梵青惠迅速建议:“我和了空并少林的大师和净念禅院的高僧们往东绕过去。而宁大师和四大圣僧往西边绕过去。你们看如何?“ “就这么办!这一次一定要拿下他,要不然河北的百姓可就遭殃了。若是知道毕玄身死,也不知道他们究竟会闹出怎样的动静。必须拿下李钦,以平息哪些突厥人的怒火才行,现在我们可没有多少能力去招惹突厥人。“了空道了一声佛号之后,口中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歪理。 明明李钦是在决斗中光明正大的干掉毕玄。 明明是他们这些佛门弟子挑起了李钦与突厥人之间的这一战。 可这一切到他们的口中却变成了李钦的错误,而他们想要拿下李钦的行为也变成了对苍生的怜悯。 这真的是好有道理,他们面色不变的说出这样的理由,心里越发确信这就是事实。 骗人先骗已,佛门的高僧们倒是独得其中三味。 在确定了李钦的所在之后,他们纵步狂奔,道道身影在普通士兵们的眼前晃动,很快就绕过了他们突到了李钦的面前。 “唰……唰!”十余道身影从四面八方拥至包围了李钦。李钦看得分明,但见围着自己的人里面有佛门第一高手之称的了空带着梵清惠,四大圣僧,净念禅院四大护法金刚、少林寺的十三棍僧等一众佛门高手,更有宁道奇这闻名天下的道家第一人。 “吴皇,你今天杀了毕玄实在是有些差了。你难道不知道北方有突厥大兵降临?你这么赤裸裸的干掉毕玄,突厥大兵顿失主宰,他们会如何暴虐行事,你不会不知道……吴皇这都是你的罪过啊。” “什么乱七八糟的?突厥人不是我们的敌人么?在战场上,在决斗场上干掉敌人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么?”李钦翻了翻白眼义正言辞的反驳,同时他也对宁道奇、梵青惠这些人的出现发出质问:“奇怪,你们这些胡教之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看你们都是从突厥人那边过来的,难道你们与突厥人有勾结?” “哼!”梵青惠吭了一声,什么也没说。不但他如此,就连了空等人也是一样,他们都沉默着。只有宁道奇的脸上露出一丝羞赧。不过这也是淡淡的,他很快就控制了自己。只是李钦十分明显的感受到他身上的气息稍稍的弱了几分。 “看来尔等心意已决,枉我中华供奉尔等多年,你等俱都是养不熟的狼,还是与胡人混为一团。胡教就是胡教,没有半点的廉耻之心。”秦云十分不屑地说道,旋即低下声去:“你们会到今日才发动……想必还有什么后手吧?让我猜猜……窦建德是不会和你们一起玩的。所以,李唐会东出弘农?” “吴皇果然聪慧!我知道吴皇肯定会做了相应的布置,但再厉害的布置也需要人手来执行。只要我们在这里拿下吴皇,你的布置终究会无用……”梵青惠这个徐娘半老气质动人的尼姑冷淡的说道:“说实话,贫尼绝不愿意与吴皇这样的豪杰对阵。若是吴皇愿意臣服认输,贫尼可以做主让李唐为你封王,并将妃暄嫁于你。荣华富贵与美人兼得,吴皇岂不美哉?” “呵呵!”李钦嗤笑起来:“这是挺好……不过我却有一个更好的主意。不若等我一统天下,再上帝踏峰详谈如何?” “这主意也不错,只是吴皇能够做到么?”听了李钦的话语,梵青惠脸上闪过丝丝充满阴翳的狰狞:“在我这天罗地网之下,谁能救得了吴皇?天下高手太半于此……吴皇你就认命吧。” “认命?我只记得‘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所以,你们想让我认命还需拿出点真本事来!你也说了,这里只是天下英豪的小一半,你怎么知道我就不能拉拢更多的英豪来与你对决?”李钦的表现依旧淡然,他似乎胸有成竹。 “你还有后手?”梵青惠微微诧异起来。 “自然!”李钦狂啸一声,身上的气势再次凝实。此刻,他的眼神宛如天上的魔神,让人不敢直视。身上更是散发出一股冲天的杀气,冲击场上众多高手连连后退,气势盖压全场。也就是宁道奇、了空、梵清惠等人好一些,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困兽犹斗!”梵青惠冷冷的给李钦眼下的动作做了定语。 “未必!”李钦冷冷的反驳:“今日之战不可避免,朕就将你们一网打尽,也好还天下以后一个朗朗乾坤。”李钦的口气中满是无情的意味。 ------------ 第一百六十五章 断情绝义心神乱 “都出来吧!”李钦冷冽的喝道。 随着李钦的话音落下,周围的虚空中突然闪现出了多道鬼魅般的身影,而且还在迅速的增多着。 “祝玉妍!” 梵清惠咬牙切齿地盯着一个窈窕的身影。 “石之轩!” 了空和四大圣僧低头颂经。 安隆,席应,辟尘,左游仙……魔门八大高手除了投入突厥为军师的魔帅赵德言和死在石之轩手里的倒行逆施尤鸟倦外,其他人都到齐了。 至于其他魔门麾下的众多高手,也都倾巢而出,没有一个敢于抗命不来。 佛门一方高手,此时纵然不是脸大变,也是神情不自然。显然魔门的出现,超乎他们的预料之外。 “祝玉妍,你不是恨石之轩入骨吗,怎么还是跟他在一起。哈哈,贱人就是贱人!”梵清惠嘲讽道。 “今日之事关乎我圣门大业,我岂可不来。至于石之轩,陛下已经答应了我,会让我和石之轩有一个了结的。” 祝玉妍一生中的心愿就是阴癸派的大业和对石之轩的恨,现在两样都即将完成,她有着说不出的轻松,整个人越发的飘渺了,倒是比梵清惠更像一个仙子。 “哈哈,就凭你们,恐怕是自投罗网。”梵清惠歇斯底里地喊道,情绪异常的激动。尽管她这边还有一个大宗师作为底牌,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一丝不安的预兆出现在她的心底,令她分外难受。 “难道还有什么是我没有想到的?”梵青惠的眉头紧紧的揪起。 谨慎的,想要掌控一切的她还想继续探究下去,但魔门一方直接发动的攻击却打断了她的想法。 石之轩直接找上了宁道奇,他的不死印法展开,气势十足的向宁道奇发动攻势。看来他是想一血昔日被宁道奇“凌虐”的耻辱了。 梵青惠则被祝玉妍盯上了。天魔力场全开,天魔双斩横空而至,凌厉的剑气直接突入梵青惠的面前。梵青惠不得不应,再不应他就要挂了。 随着两位大佬的全力开火,魔门和李钦这边的其他高手也纷纷找上各自的对手:安隆对上了了空,席应、辟尘、左游仙等人对上了四大圣僧,绾绾对上了师妃暄,四大金刚则被宋智、徐子陵、杜伏威、阴显鹤等人抵住。 至于从少林寺出来的那十三个秃驴,李钦到没有派人去对付他们。因为在李钦看来,他们根本是无关紧要的。 尽管他们实力不俗,但李钦对付他们也不是没有手段。 但见李钦向后飘去,拉开了他和十三棍僧之间的距离,旋即便从自己额怀中掏出了一份书信大声的念了起来。 “少林传承虽源自天竺佛国,但少林僧众皆为中土之民。出生于斯,成长于斯,中土之邦唯吾故土。……呜呼哀哉,宗门不幸,竟有不肖门徒昙宗……等为逆作奸,勾结突厥等虎狼之辈,祸乱中原!现传少林方丈法旨,令昙宗……等人即刻回山听候发落,如若不然则视为叛逆,永革出门,天下之人皆可追杀!” “什么?”昙宗等少林僧人听李钦如此宣读,不由得都愣住了。他们眼神很好自然看得出来,李钦所读之文书信纸乃是少林方丈专用的——佛门都说众生平等,可佛门自己也是有很严格的一套等级关系,在这套等级关系之中可没有什么众生平等的说法。 所谓的众生平等,是佛门对佛门以外之人的众生平等。以佛为天,佛门之外者为蝼蚁的平等。至于佛门之内,你见过佛祖与沙弥平等么? 简直是搞笑! 因为佛门的众生平等是这么一回事,所以少林方丈的法令对于昙宗等人的威慑力还是有的,昙宗楞了一下,心底尽管还想着要反抗,可身为少林弟子的理性却告诉他们切切不可如此。 “你……你这是威胁少林而来的?”昙宗也是聪明人,一下子就猜出了李钦所出示这书信的真实来历。毕竟他们会出现在这里,会帮助李唐,本就是少林方丈的意愿。如今才多少时日,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自家方丈哪里可能做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方丈不可能这么做…… 既然书信真的出现,那必然是因为有外力逼迫。这个外力是什么,当然是李钦的大军。要知道少林所在的登封少室山离洛阳并不遥远。李钦完全可以将大军布置在少室山下威胁少室山处理此事——就像李钦对浄念禅院做得那样。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少林寺在李钦的辖制范围内,李钦想要对付他们实在是太过容易了。 昙宗万分确定李钦就是这么干。 既然书信不是方丈的真实意思,那自己还需要遵从这些么? 昙宗不想遵从,但在愣了愣之后,他还是不得不遵从书信里的意思。 因为书信是少林方丈所书,里面也盖着方丈的印章。除非方丈有派人前来说明,否则这就代表了方丈的意思。 对于这样的意思,昙宗若是违反,除非反正愿意死护他到底,否则他真的会成为少林寺的叛徒。毕竟,他真的违背了少林的律令。 真要做到那样的地步么? 昙宗不敢,他比别人知道的更多一些,自是明白少林眼下还没有成为如同慈航静斋那般武林圣地的实力。 没有实力就得不到什么好东西,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还要坚持不懈的搭上一切,那不是有恒心,而是愚蠢。 昙宗自然不愿意这样。 他传音给自己师弟们,与他们商量了一下,最终做出决定。 “阿弥陀佛!既然我家方丈法旨在此,那我只能遵旨而行了。且容我告退!”昙宗迎着一波少林寺的和尚朝李钦一拱手,然后又转过身子,朝对战中的众人躬了躬腰,便纵身而走。不过,他们并没有走多远,只在里许之外光明正大的看着,等待战局这边的结果。 李钦相信,若是自己这边真有变故,那昙宗这边绝对会落井下石来阴自己一把。 “嘿嘿,这些和尚若真有什么心思,阴起人来也是十分狠毒的。”李钦很明白这一切,但他对此并不在意。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敌人有这些,又怎么会只找到少林寺一家逼迫他们呢。 高手相争,争的不仅仅是武功,更是心灵。 攻心为上,李钦的手段可是一套一套的。 这不,才处理完少林寺的事情,他便在此从怀中扯出了新的书信。 这是给四大圣僧的。 四大圣僧,无论是天台宗的智慧,还是华严宗的帝心尊者,或是禅宗的道信,三论宗的嘉祥都非无根无底之人。可以说正是因为他们有根底,有传承,所以他们才能成为四大圣僧。 如今李钦占有天下大半,四大圣僧的根底倒有一半都落入李钦的掌握之中。还是那句话,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四大圣僧既然一直和李钦捣乱,那也勿怪李钦拿他们的根本之地开刀了。 一个命令下去,李钦手里就多了几份文书:比如来自吉州符寺的(禅宗之属,道信受戒之地),会稽嘉祥寺,扬州慧日寺(三论宗主要寺庙,嘉祥的驻留之地),江宁瓦官寺(智慧的开宗之所)等与四大圣僧关系密切的寺庙声明。 声明的内容大同小异,都说自己宗派之间出了四大圣僧这样叛徒,倍感懊恼,羞愧不已,故做出声明,与之断绝关系,立其为宗门叛徒。 李钦的声音很大,所读之文,他催动真气远远的放出却是闹得远近闲闻,声声入耳。 “什么?”四大圣僧本事心思沉稳不为外物所动之人,但李钦的书信声明从他们的根本之地发出,却是让他们也不由自主一阵心烦。 都说高手相争之争一线,李钦的这一番宣言无疑让四大圣僧一方低了一线。而这一线则敏锐的被席应等人所把握。 原本席应、避尘、左游仙等人的实力就和四大圣僧差不离,虽然三打四,但多少也能支撑的下去,而眼下四大圣僧心神以乱,更是被三人找到了机会,狠狠削之,两三下间又找回了些许上风。 四大圣僧之后,便是以了空为首的浄念禅院的僧众。对于这些人,李钦自然也准备相应的手段对付: 同样是一份长卷,里面写的自然是种种责备了空和四大金刚的话。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却是说浄念禅院至此以佛学研究为主,不再研究武艺。为此革除了空和四大金刚在浄念禅院的身份,宣布五人为禅院之叛徒,并以铜殿之余料,铸跪拜之铜像于武掉天王像前——其意为了空等人与突厥勾结,乃是汉奸之属,当千年万年永世跪拜。 这可是真正把了空等人打入万劫不复的地域。尽管了空自己心性修为不错,多少还能把持得住,只是在一阵心颠之后让安隆占了上风,可了空之外的四大金刚就没有那么好运了。 不痴还好说,不嗔、不惧、不贪就没那么好运了,在听得自己被人安上如此万劫不复的名声之后,他们的心乱了。十分功力发挥不了八分,一下子就被与他们对决的宋智、徐子陵、阴显鹤找到了机会顺势干掉。 之后,三人与杜伏威一道围攻不痴,三两下也斩杀了对方,旋即奔赴各自的战场。 一子活而全盘活。在四大金刚覆灭之后不久,了空也在安隆和杜伏威的联手之下见了西天佛祖。而四大圣僧之辈,也紧接着步其后尘。 李钦一方的实力在慈航静斋这边的高手一个接着一个毙命之后,如滚雪球一般的壮大起来。不过十几息功夫,就轮到梵青惠、宁道奇、傅采林等人思考自己该怎么逃生了。 在佛门的那些高手接二连三被灭之后,场上剩下得只有这两个大宗师和一个宗师了。 这是最难对付的一阵,大宗师的势力是远超同剂的。宋缺与傅采林之间还好说,双方不过你来我往打得正烈而已。李钦辣手剿灭佛门之人的行径,并没有对他们造成什么影响。而宁道奇和石之轩那边却是有些不妙了。 尽管石之轩用邪帝舍利认清了自己的本心,极大程度提高了自己的实力,但他毕竟没有进阶成为大宗师,手上也没有如李钦那般具有大宗师实力的绝招。面对宁道奇的散手八扑,石之轩的表现只能算是堪堪抵御守得严密罢了。想要以此斩杀宁道奇,那确实很困难的事情。 怎么办? 这个时候,李钦再次开口了,他从自己的怀里,再次掏出了一份文书。 轻轻一抖,众人看着不由得眼角抽动。李钦的手段实在太酷烈了,他的一举一动都抓着这些高手意想不到的牵挂之处来。你以为自己没有弱点,却不想他能在你以为之外,狠狠的打击于你。 真是可怖…… 这手段真是比魔门还要魔门。 魔门众人不禁害怕的想道。 此时,他们看见李钦朝向了宁道奇:“宁散人,我这里有一份齐郡宁氏族长的文书,你想不想看看?你与佛门勾结为乱天下的行径,可是天下人都看不下去了。如今,宁氏族长正式昭告天下,将你驱逐出族,不许你再使用宁氏之姓!” “什么?”宁道奇闻言大惊失色,他心神激荡之下,不由得岔了一口气,一股鲜血从口中喷出:“你……你……” 宁道奇想说些什么,石之轩却是趁你病,要你命一番攻击如狂风暴雨一般骤然而至,将宁道奇出口的话语又压了回去。 宁道奇慌乱之间抬手相抗,只是心思以乱的他,如此动作又能抵抗石之轩多久? 要知道石之轩虽然不是大宗师,可起实力较大宗师只差一线,眼下宁道奇心乱,又如何能与之相争。 一时间,石之轩尽占上风。 不过,这还不够。 李钦这么觉得。 他从自己的怀里又起出一份文书:“这一份是南方道门联合做出的宣言。从今天起,你宁道奇将不许再用道家的身份来行走于世。你……是道门的叛徒!” “你……”李钦之语平平淡淡,可落在宁道奇耳中却恍如天雷滚滚,宁道奇的心思再乱,气势再一次的低落下去。 他无心争斗,招数越发凌乱,两三下间就被石之轩打了好几拳。邪王的拳头沉重如铁,拳拳到肉之下,宁道奇的身子如筛糠一般乱抖,道道凌厉的拳劲直接摧毁了他的经脉、脏腑。 片刻之后,他便委顿于地,无力再战。 “自作自受!”看着面露死气的宁道奇,李钦哂然一笑,轻轻的挥动自己的袖子,不屑一顾的撇开头去,他这一刻将自己的身子朝向了傅采林:“嘿嘿,傅大师现在轮到你咯。” 李钦嘿嘿的笑了起来,唇红齿白的笑容在别人眼中却是比魔鬼的微笑还要可怕许多。 ------------ 第一百六十六章 灭李唐大吴一统 龙门之战在一天一夜之后,落下帷幕。 在这场由三大宗师和“白道”大佬参与的旨在剿灭背道者的战斗中,三大宗师皆尽陨落: 毕玄被吴皇李钦一斧头给剁了; 宁道奇在李钦的一系列手段中被弄得心神大乱,最后在战斗中被石之轩打费,重伤而死; 而傅采林则是在得知一个高丽被攻破的消息之后被宋缺所杀。 原来在傅采林南下之时,李钦也派遣水师北上。 此时,南吴的水师已从舷侧火炮战舰朝蒸汽辅助铁肋木壳战舰方向转变。 远征高丽的部队乃是在六艘铁肋木壳战舰,一百八十艘海船的辅助下,以五万纯火器部队登陆仁川,进而东击汉城,北击平壤,灭高丽王室于长白山之巅,擒拿傅采林的三弟子傅君嫱南归洛阳。 傅君嫱是在决斗前一天被押解到洛阳的,李钦将其藏身于龙门的营地之中,直到搞定了宁道奇之后才将她压了上来。她的出现和她口中所说的消息,令傅采林方寸大乱。 为了高丽,这本就是傅采林毕生执念之一,而这个执念为李钦所灭,当真让傅采林无法接受。傅采林心乱了,而他的心乱,为宋缺所乘,毙命于宋缺的刀下。 原本宋缺倒也不会如此乘人之危,奈何傅采林是异族人,又是抱着祸乱中原的使命而来,他的存在对宋缺来说就是一种威胁。 为了除掉这种威胁,宋缺也是不惜一切的。他将傅采林视为必须要干掉的敌人,自然而然的会趁其不备直接消灭于他。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总之,在龙门之战中,随着“旧”的三大宗师的失败,李钦、宋缺、石之轩三人被天下人认为是新的三大宗师。 虽然这三人中只有宋缺是真正的大宗师,可李钦和石之轩所表现出来的能力离大宗师也是不远,众人皆以为他们必然会晋入大宗师之境。 这也就是迟早的事情,不足为奇。 至于眼下,龙门之战对天下的影响是——随着宁道奇和慈航静斋的战败,李唐手中所拥有的高手数量已经大大不如李钦一方了。 随着龙门之战的开启,南吴一统天下的脚步也在加快。 事实上,就在龙门之战的前两天,一直镇守武关而没有任何动静的李靖,已经引军向西北而行。借着强大的火器和良好的训练,李靖一战而下商洛郡,兵锋直至蓝田大营。 蓝田离长安已是很近,在那里出现了吴军的踪影,自然令李唐大惊失色。李渊在李建成的建议下,连连发出金牌劝说东征弘农的李世民回援长安。 李世民对此本是不愿,但在父兄的催促之下,还是连夜西撤。却不想李靖和李钦早就算计到了这一点,进而在郑县设伏,尽灭李世民的五万唐军。李世民仅领三千亲卫北渡渭水逃向冯翊郡,而将渭河之南的潼关、华阴等地都让给了李钦。 只是龙门一战的结果已经在天下传开,李钦的大获全胜,令天下人都明白,最后的天命必然归于李钦之手。 是以,在郑县战败之后,随着李钦自己引兵西进,潼关、华阴等地接二连三的投降。这些险要光卡的投降,令李钦的兵马物资能源源不断的被输送到蓝田。 而李钦则有条不紊的以蓝田为依托,构建针对长安的厚势。和李靖喜欢用奇策不同,李钦用兵却是趋于平稳,他并没有直接攻打长安,而是先行攻占了长安之西的始平,长安之北的泾阳、高陵三县,以此截断了长安与外界的联系,开始炮击长安城。 而在发动炮击的同时,李钦由长安南下,打通了长安、关中、巴蜀一线,彻底完成了对整个关中大势布局。布局的完成让李钦在关中对长安拥有了更大的优势,这样的优势进一步转换成战力,自然令李渊越发的不好受了。 围城三个月之后,也就是大吴兴统三年的七月初六,李唐的皇帝李渊终于坚持不下去,开城向李钦投降。李钦封李渊为敬国公,将李氏宗亲一脉全部迁往岭南安置。 之后,七月十六,李钦在初步安定了长安的局面之后,引兵北上,一举拿下了李世民镇守的冯翊郡。 其实,李世民还想负隅顽抗,却被他手下人捆绑了送到李钦的面前——李钦拿下长安,李世民身边亲兵的家属都在长安,李钦让他们写书信给自己的亲人,一举瓦解了冯翊守军的心气。李世民的亲卫不想再打,在李世民表现出了自己想要顽抗到底的决心之后,这些人决意发动兵谏,一举拿下李二。 李二即下,李唐着彻底的灭亡。 而灭亡李唐的李钦并没有就此善罢甘休,他命李靖领自己麾下最为精锐的五万精锐以急行军的速度北上,直接杀入朔方郡、榆林郡和五原郡。 李钦的动作可谓犀利而迅捷,他一下子就截断了南下的突厥大军回家的归程。此时,南下的突厥兵都攻到魏郡了,他们在邺城之下被窦建德凭借着火器和坚城死死拦住。 虽没能达到饮马黄河的效果,却也把窦建德压得疲惫不堪。窦建德已十分难受,在听到龙门一战的消息之后,窦建德猜到了李钦的作战方略,面对日益疯癫突厥军,窦建德暗中与李钦约定投降方案,决定以魏郡为磁石将突厥人吸引于此,而后包抄突厥人的后路。 李钦北击朔方、榆林、五原灭杀梁都师的举动无疑是整个大计划中一部分,而另一部分则是在说服了幽州总管罗艺之后,李钦以海军运送五万精锐由寇仲率领在天津登陆,西上涿郡,连破上谷、博陵、恒山等郡彻底的拦住了突厥人北返草原的路。 这一切都是在兴统三年八月十三之前完成的。南下的突厥人一开始接到的是朔方等地被南吴攻略的信息,正当他们对此感到吃惊之后,李钦拿下上谷、博陵、恒山等地的消息才一次传入他们的耳中。 关门打狗之势已成,突厥人越发的惶惶不可终日起来。 天越发的凉了,突厥人虽然通过暴虐的掠夺就食于河北,获得了一定的资源,但连续两年的入侵也将整个河北祸害得不成模样。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南下的三十万大军越发的心慌,他们不想继续在河北待着了,他们想要回家。 然而回家的路都被李钦封死了,他们想要回去,就必须一关关的打回去才行。 前途堪忧,但突厥人也是没有办法了。 凭借着庞大的兵力和不要命的攻势,以及各种驱使汉人俘虏疯狂攻城的手段,突厥的大军在付出了尽五万人的代价之后拿下了武安郡。 看他们行动的线路,他们显然是想由武安而至襄国,再由襄国、赵郡、恒山一线北返,进入草原。这是最近的道路,当初他们就是沿着这条线路南下,攻到魏郡。眼下他们返回,倒也算得上是轻车熟就了。 不过,他们来时遇上的敌人是窦建德的夏军,而在他们返回之时,他们遭遇的敌人却是李钦的吴军。 在突厥人攻克武安的时候,李钦的大军也进住襄国。李钦在襄国布置了严密的防御阵地,铁丝网反复缠绕十几道,曲折的战壕的不断延伸,将整个襄国都包围了起来。 突厥人北返,在这里遭遇李钦的部队。在李钦强大的火力和严谨细密的布置面前,突厥人的大军突击了一次,在场上留下近万具尸体之外,也就勉强破坏了前面的铁丝网,填平了一道战壕而已。这对李钦一方来说根本就算不得什么。 “前面的防守的严密啊!这一战不好打!”掌理突厥大军的是颉利,他是突厥的现任大汗。至于他前面的处罗可汗已经在七月的时候病死了。这一次南征处罗可汗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这是突厥上上下下所公认的。原本他们只想等武尊毕玄在南边胜了一把之后就迅速的返回草原处理相关的事宜,却不想南边的战局出人意料,毕玄竟然死了。 毕玄的死让整个突厥的南征大军混乱起来,而这样的混乱随着处罗可汗紧接着去世而变得更加疯狂混乱,大军在外,与部族相隔,各种阴谋诡计也有了很好的发挥余地。就像中原之地人人都想成为皇帝一般,突厥人的各大部族首领也都存了夺取可汗大位想法。 一时间,突厥南征之军停滞下来。 如果窦建德具有实力的话,倒能趁此机会重创突厥之军,但在连续不断的攻伐之中窦建德的实力已经衰弱到了一个低点。若不是还有李钦的水军以邺城漳河对他进行补给,只怕他老早就支撑不住了。 李唐和突厥之间的勾结可不只是表面上的,为了能够更好的打击窦建德,李唐甚至为突厥人提供了四十门自制火炮。这些火炮虽然没有李钦供应给窦建德的火炮强大,但已经能对邺城产生一定威胁了。 正是因为这些火炮的存在,再加上突厥人军势的雄厚,才使得窦建德守得困难。在这等近乎绝望的过程中,不少人背叛了他,而更多的人坚持了下来。 之后,窦建德得到了南边的消息,明白李钦大势已成,便使人找到了李钦,诉说投靠之意,得到了李钦更多的支援。 双方秘密联合一体,最终联手完成了相应的布局。将突厥人死死的坑在了襄国。 襄国走不通了,一日的战斗令突厥人知道了吴军的可怕。 襄国已是如此,襄国之北也是一样。那边都是大大小小的山丘,都是骑兵的突厥人可不敢玩那边去。 没有办法,突厥人只能转道巨鹿。但这样的转道,速度更慢,再加上李钦另遣部队化整为零,沿路不断的袭击,却是让突厥人在四百里路上走了六天才堪堪抵达。六天四百里这对步兵而言或许算得上是快了,但对骑兵来说却是慢如蜗牛。 而这样缓慢的行军,让李钦的调动更为宽裕。在突厥人抵达巨鹿的时候,李钦的布置也在巨鹿完成了。 三万吴军在正面布置了防线拦住了突厥人的归路。因为战壕挖得严密,突厥人根本就不知道李钦在正面布置了多少兵马,只是他们隐约感觉到李钦安置在这里的部队并不多。 既然部队不多,那突厥人便以为自己还是有希望的。 然而,出现在防线上面的两百架手摇格林机枪和三十架试作型马克沁组成的子弹风暴和一百门虎蹲炮,八十们飞雷炮,两百门长炮组成的凶残火力网让这些突厥人彻底的明白战争已经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在新的战争中,人数是很重要,但比人数更重要的是火力。人数等同于火力,缺乏强大的火力,便等于缺少强大的兵力。 颉利可汗等突厥精英总算明白过来。但,这已经太迟了。 第一天的突击,三万吴军便利用凶残的火器灭杀了六万突厥军。 突厥人惊恐的后撤,颉利无法可想,只能随波逐流的后退了十里。 好不容易安营扎寨下来,突厥人已经惊慌不已,彻底的被恐惧所攉住。他们严防死守起来,用自己所能在巨鹿之南建立他们以为坚固的营寨。 但,这并没有什么用。 就在他们惶惶不可终日的时候,李钦的六万大军和窦建德二十万部队对他们进行包围。 汉人军队从四面八方过来,将这十几万已然丧失了精气神的突厥兵为主,并在三天后,在没有任何劝降的情况下对他们发动最后的进攻。 隆隆炮火声响起,如布条撕扯一般的机枪射击声连城一片,彻底的撕开了突厥人自以为坚固的营寨。突厥人炸营了,他们朝四面八方扑闪而走,恍如受惊的鸟雀,根本就不辨东西。 面对这样的态势,李钦一边让自己的手下瑾守阵势不让敌人逃脱,一边则阻止精锐的部队在突厥人军中进行穿插分割。 战斗发起一天后,十几万突厥兵已经被分成了四个集群。 而这些人在两天之后,则被分割成更小的部分。 战局到这一步已经确定了,突厥人无论如何也翻不了身。随着突厥中的高手诸如可志达、颉利、突利等人在战斗中或被杀,或被擒,突厥人的失败就在眼前。 而随着突厥人的失败,吴国的一统也为期不远。 南吴,或许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南吴,而须以大吴来称呼它了。 ------------ 第一百六十七章 又三年突厥覆灭 兴统三年九月二十三,随着最后一位突厥部将康鞘利向李钦递上降表,震惊天下的巨鹿之战至此落下帷幕。 接着李钦与窦建德会于界桥,申定界桥之约,窦建德倾心归附李钦。 之后,李钦南返江宁,下令迁都洛阳,以坐镇中原而号令四方,同时进行恩科考试,以科举招揽四方遗才。 随着天下的一统,李钦麾下的大臣得到了极大的补充,旁的不说,只说李世民天策府中的那些在后世担当宰相的人才李钦便一个不拉的收入麾下。 一番学习,一番补充,这些年纪尚轻,心中还有建功立业之思的俊杰,在一番羞答答的思索之后,融入李钦朝堂之中,并凭借着自身的聪慧在朝堂上崭露头角。 由于大量英才的加入,李钦原本谋划的一系列变革也随之展开。 在朝廷编制上,李钦正式确定了帝王之下,三权分立,政务归政事堂,监察归大理寺,立法权归元老院的决定。 政事堂下设一司九部:巡捕司、财务部、工业部、农业部、教育部、科技部、医疗部、国土部、外交部、商业部,分管缉捕、财政、工业、农业、教育、科技、医疗卫生、国土资源、外交事宜、商贸往来等事务; 而法律的执行,案件的审理则归于大理寺,大理寺之下于各州郡设立级别不等的巡按法庭,以此审理案件; 至于元老院则拥有最大的最大的立法权。就名义而言,元老院甚至可以决定皇帝的废立,而元老院成员则有大宗师级的高手,皇帝册封的贵族,各州郡推选的议员,各行各业的贤达人士联合组成——在宪法中元老院具有和皇帝相当的权利。 当然,这样的权利也是以后事情,至于眼下开国之君李钦还在着,元老院也只能秉持皇帝的意思战战兢兢的执行相应的方略,确定帝国各项法规。 大吴是一个讲规矩的国家,统一之后的大吴元老院除了对渐渐完善的法令进行一番修改,令其拥有更强的适应性以便于在天下通行之外,便是制定各项具有一定时效性的法令: 《宅地法》——鼓励百姓移民边疆,规定凡是在指定州郡定居的百姓都可以用十文钱的低价购买一亩土地。 李钦真切的知道“有民斯有土”,若是汉家子民的数量在一个地区不占多数,那这个地区必然会被外族所夺取。 李钦不欲强行移民实边,所以就让元老院设立《宅地法》以吸引那些想要发达的人们。 《宅地法》如此,之后《鼓励生育法》等也是一样,只是这些法令都有时间规定。《宅地法》的时间是十年,《鼓励生育法》的时间则是六十年。 当今天下人口不知道究竟多少,但李钦估计应该没有超过一亿。 以中原大地之辽阔,才一亿人口实在是太少了,李钦想要打下大大的江山,玩大工业生产,自然需要更多的人口。 人口的多寡,一般与粮食的多寡来决定。而李钦自信随着自己空间之中现代粮种在这个世界的传播,自己所创立这个帝国必然会迎来粮食大丰收,到时便是数亿人口也养得。 法令制定出来,宣传下去,由于官府直接建立在村社之上,眼下又属开国之期,故而法令的执行还是挺给力的。一时间,天下百姓南来北往迁移实边者甚众,又有子民,大灯一闭,啪啪声作响,喘息声频起,于十月之后又为天下增一人丁——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法令有序,规矩渐立。随着兴统四年的到来,李钦让政事堂、元老院、大理寺等部门联手制定的大吴四年发展计划随之而起,其中明确规定大吴在天下建立的数个大的工业基地,北方三个,南方三个; 同时鼓励百姓发明创造,将各自技艺传播天下,以收取相应的“专利费”; 并进一步以小步快跑的方式完成军队武器的快步发展。 此时,李钦心中已有一份账本,他的想法是要将自己麾下军队的装备从十九世纪末期的武装朝一次大战时期的装备发展。 为此,蒸汽机,蒸汽轮机,内燃机的各项研究制造都必须提上议程。“尽管很有些拔苗助长的嫌疑,但是为了四年之后团战,我也必须拼命一把了。”李钦喃喃自语。 为此,他将军国大势完全托付给寇仲、宋缺、李靖等人,自己则拉着蔡琰、徐子陵、石之轩、鲁妙子、陈老谋等人一股脑儿扎进专门规划出来用来执行研发任务的基地之中,配合进一步培训出来已经具有现代高中生水准的三万青年学子,研究各项项目。 凭借众人的才智,再有李钦带来的各项后世资料技术和现代化的科研辅助设备的帮助下,大吴于兴统四年六月十八里,完成了第一台五百马力蒸汽轮机的点火,掌握蒸汽轮机的制造技术。 之后,二十马力的内燃机也被攻克了。 再之后,优质炮钢技术,哈维钢甲技术,TNT炸药配方,逐一被复制出来。 大吴科技部的这些人在李钦的强力要求之下,用两年的时间掌握一战前后武器的制造。技术掌握了,接下来便是生产。 随着两年的大建设,天下六大工业区逐渐完成了各项基本的调试。一期计划完成,生产随之展开,按照李钦的规划开始进行新式装备的生产。 当时间走到大吴兴统五年,李钦已经完成了北方十万兵马的整编与换装,清一色的栓动步枪,大量的马克沁机枪,75MM口径野炮,以及轻便的迫击炮逐一装备了部队,并完成了相应的适应性训练。 训练完成,李钦的打算自然也公之于众——北击突厥,彻底拿下草原,这是李钦眼下要事。 大吴兴统五年八月二十三,李钦引兵五万进入草原。 其时,突厥已经衰落不堪。巨鹿悲歌还在两年之前,以草原那落后的生产力,哪里那么容易恢复过来? 乍然听闻李钦北上的消息,突厥人都蒙了。吴军两年没有举动,他们都以为吴军和中原以前的皇朝差不多都是以安稳、防御为主,在自己没有事先攻伐他们的情况下是不会出手的。是以,他们在大草原上都安心的争权夺利起来。 但,事实证明,他们错了。 李钦不是不想北上讨伐突厥,剪除这个草原大患,而是他不想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与突厥人来一场长期的没有结果的消耗战。 火器是李钦所关注的重点。在李钦的设想中对突厥人的攻击应该是在自己在装备决定性的武器之后。为此李钦一直忍耐,直到现在。 当二十匹马力的内燃机研制成功之后,李钦让他们不断研究,同时提示他们将火枪、机枪、火炮与内燃机的驱动结合在一起。 大吴兴统四年的十一月,在李钦的提示和引导下,第一台大吴自己设计、研发、制造的战车完成了。这台在后世看来比铁棺材还不如的战车,具备六吨的重量,两侧五毫米,正面十毫米的铆接式装甲,具备三百六度单旋转炮台,使用二十五毫米口径速射炮作为主要活力,由三十匹马力的内燃机为战车提供十五公里以上的越野速度。 李钦很满意这样威武的武器。尽管看着很简陋,可实际开出来,对所有人的震撼都是很大的。 “这是一个怪物!”宋缺和石之轩都这么说。 虽然他们已经是大宗师了,其所拥有的实力并不怕这样的怪物,但他们不怕并不代表不如他们的士兵们不怕。而且他们也从李钦那边听说了,这样的怪物只是一个开始,随着内燃机功率的不断提升,这个怪物所装备的装甲和速度以及火力都会越来越强大。 “……你们可以轻易破开十毫米厚的装甲,可有一天装甲加到一百毫米,使用一千马力的内燃机,装备七十五毫米口径的火炮……当这样的怪物,成百上千的向你冲锋,你会不会害怕呢?就像现在的战舰那样!”李钦直白的询问宋缺和石之轩。 “这个嘛!”宋缺和石之轩默然了。 他们知道李钦所说的战舰是怎么回事,事实上那个战舰也是一个怪物。只是和眼前的这个不同,那是在海上的怪物。 比起陆地上的怪物来说,海上的怪物是基本不需要考虑什么重量的问题。在一番相对平衡的考虑之后,完全钢制的战舰也在大吴兴统五年三月八日被制造出来,这是一艘概念性的战舰,三千四百吨的排水量,五千马力的驱动,一百八十毫米厚的均质装甲,装备一百二十毫米口径三十倍火炮六门,在甲板上呈菱形分布(船首船尾各一门,左右舷侧各两门),电驱动格林机枪十挺,具有相当强得战斗力。 这样的海上怪物,宋缺和石之轩可对付不了,他们剑气,刀劲再猛也斩不断一百八十毫米厚的装甲钢啊。 “这样下去个人的武力需求在军队中会下降到一个极低的地步。武林的末世啊!”宋缺看得明白。 “武林的末世……或许吧!但这却是我们对草原的优势……不是么?”李钦无所谓的反问道。 “这也是!”两人都赞同这一点。 怪物就这么被定型了,李钦按照后世的习惯给了它一个编号——“战一式”。 战一式是强大,但这样强大的怪物也需要一定的数量才能形成可观的战力。为此,李钦尽了最大的努力,调动了最大的资源,最终在大吴兴统五年的八月初十完成第一批二十辆战车的制造。 在匆匆进行了最基本的测试之后,这二十辆战车被编入对突厥的远征军之中,成了近卫火器镇的一员。 八月二十三,李钦率军出征。 八月二十九,吴军深入草原,逼近突厥人的王庭。 这一次远征,吴军的主力只有五万人,而在这五万人之后,大吴动员十万民兵和三十万民夫,用来保障补给线和运送相应的物资。 李钦的用兵是十分谨慎的,他指挥的部队明确按照一天五十里的速度前进。而在身后的民兵和民夫也以相当的速度,跟在李钦的身后,逐一瓦解了草原,占据了草场。 在速干水泥的支持下,一个个适合防守的城堡被建立起来,从雁门到塞外渐渐的连成了一条线,而这条线就好比恶魔的吸血獠牙源源不断的将草原的养分吸收了供给第三波来临的中原商人、世家和门阀。这些前来草原发财的人,给草原带来了更多的物资,更大的活力,也带来更多的规矩。 草原人至此没了自由。尽管他们还是能够逐水草而居的,但他们真切的明白这些水草丰美之地已经逐渐落入汉人的掌握之中,那一个个屹立在草原之上的城堡,便是汉人控制草原的关键所在。 汉人来了,突厥人的生存空间减少了。尽管物资增多,但汉人的规矩突厥人并不习惯。在假山突厥人一贯以来高高在上的心气,突厥人对大队汉人的北上十分反感。 草原上大大小小的突厥部落拿李钦的大军无法,但不甘心的他们可不会随随便便的臣服李钦。于是他们向突厥的王庭集合,试图通过王庭的力量来抵抗李钦的攻击。 弱弱联合,,抱团取暖! 他们的想法是不错,但时代已经不同了。 他们以为自己集中是你就能抵抗李钦的进攻,可事实证明这样的事情,在眼下已是一种妄想。 兴统五年九月二十日,在离突厥王庭不到五十里的草原上,李钦的北伐大军和突厥人的守备部队遭遇了。 决战直接爆发。 李钦新式步枪,,新式机枪在这次战争中再次展现出了他的狰狞。而在炮火枪弹交织的地狱之地中,二十辆战车的整齐亮相则将深沉的绝望带给了陷入地狱的人们。突厥人最后的抵抗就此扑灭,红色的大旗随后在突厥人的王庭升起。 这面红旗的升起代表李钦将整个草原在法理上纳入自己的统治之中。 ------------ 第一百六十八章 草原行战争准备 突厥有东西之分。当初武尊毕玄还在之时,东西突厥皆臣服于武尊威名之下,彼此之间虽有龌龊,但表面上为此着良好的关系,东突厥据有金山之东的辽阔草原,西突厥则占据了金山之西,且末之北的大半个西域。 和东突厥一样,西突厥在龙门之战时也是站在李唐一方的,他们也意识到相较于李唐而言,大吴的攻击性似乎更强一些。 然而龙门一战的毕玄身死,西突厥入关之高手也皆近在李钦一方和魔门的联手绞杀之下纷纷毙命。西突厥的底蕴不如东突厥,十几名高手的死亡,让西突厥痛彻心扉。 西突厥人不是不想再次进入中土报复,奈何大吴兵锋正盛已然一统中原,而魔门、道门和残余的佛门势力皆支持李钦,中原武林已然铁板一块,正是同仇敌忾之时,西突厥就算心里有再多的不满也只能将此事放在一边。 无法在中土要得好处,西突厥的人只能瞄上自己的同胞兄弟突厥王庭了。在李钦干掉了东突厥三十万兵马之后,西突厥引十万主力趁机东进,欲意一统草原。 然而西突厥历来是不如东边的,且突厥王庭又有大义名分在手,眼下又是哀伤之时。正所谓哀兵必胜,凭借着从中土掠夺交易而来的坚甲利刃,王庭方面虽有小负却仍然占据了草原的大部,坚持了下去。 直到李钦北伐,王庭覆灭,西突厥的大军才得以继续东进。 这一次西突厥打着光复王庭的旗号,一路招降纳叛,倒也将自己的人马扩张到了十五万人的境地。然而战争早已不是西突厥人想象的那个样子了,十五万人虽多,但在李钦的火器绞杀之下倒也不算什么。 地神山之下,双方相遇。彼此间毫无花巧的硬干一场,西突厥的十五万大军当场崩溃,十四万人尽殁其中,只有万余人向西逃窜。 李钦遣骠骑将军李靖统领一万精骑尾随追击,直入西突厥境内,三战三捷,攻破了西突厥的王城,彻底的覆灭了西突厥。 这已是兴统五年十一月的事情了,李钦在这个天寒地冻的时候班师返回洛阳,结束了这近半年的远征。一役而没草原的两大霸主,吴军的强悍为天下所知。 周围的国家部落见识到了李钦的强悍,唯恐自己遭遇突厥人的惨景,纷纷派人入朝,向李钦递上国书降表以求李钦能放他们一码,维持以前中原与四夷传统的宗番关系。 维持传统的宗番关系? 你这是把我当成冤大头了? 李钦见证三国时代,知道所谓的宗番关系是怎么回事。心中对这等只有名声却无实利的关系很是不爽。是以打了黑脸,直言这等关系不是自己想要的,而且让这些使者去洛阳城外的龙门山看了一场演习,让他们明白大吴兵锋之威严。 一番威胁下来,使者们惊恐不已,都被李钦那“卧榻之下,岂容他人鼾睡”的说法给吓坏了。他们求爷爷告姥姥的一通忙活,最终才在政事堂、元老院那边得了一些准信。 眼巴巴的找上去,在李钦的威胁和政事堂等老奸巨猾之辈的要挟之下,签订了诸如允许大吴驻军国内,允许大吴开发国内矿产,允许大吴子民拥有治外法权,允许大吴文化在国内传播之类的一系列不平等条约。 当然,这样的条约都是有一通冠冕堂皇的理由进行包装,这正是那些文人学者最拿手的事情。在这一番包装之后,虽然觉得有些古怪,但终究看不出来什么的使者们只觉得李钦是好人,最终心满意得的回去了。 随着时间转入兴统六年,天下一片安好。 在集中精力完成了一片大开发之后,大吴的势力越发强大,国力日盛,再也没有几年前那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混乱模样。 周围的国家部落都惊惧于大吴的强大,将其视为天朝上国。随着国家日益强大,李钦再时不时的让步别走,跑到科研城那边的做一些拔苗助长的事情,大吴的政事堂和元老院、大理寺渐渐习惯臣下独立运转,皇帝拱垂而治的那一套。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钦正式向天下宣布,自己已然感应到了破碎的力量,很快就要破碎而去的消息。 “破碎虚空?”江湖中人对此大为吃惊。 百姓却对此很有不解:“破碎虚空那是啥玩意?” “简单的说就是成仙呐!”有人明白的给予明白。 “成仙?那是好事……可是皇帝怎么办?陛下没有太子啊!”百姓对此大惊失色。 一个皇帝没有子嗣后人那简直是祸乱国家的行为——很多人对此惶惶不安。 而就在这时,李钦的新诏令颁布:“……立自己的徒弟寇仲为太子,以继君位。” 一旨既出天下震惊,有些心怀鬼蜮之人还想着趁机发难,但不想还不等他们准备好,大吴的军方的各个军队的将领和石之轩、宋缺两大宗师就宣布支持李钦的决定。 而后李钦颁布《皇帝继承法》规定: 皇帝由选举而成,皇帝至少得具备宗师武者的实力,为帝国最高领袖,每一位皇帝有二十年的任期,以五年为一个阶段,若天下之民不满于皇帝的作为可以于元老院发动对皇帝弹劾,废立君主——李钦这完全是把皇帝当成后世的总统、主席来看了,所谓皇帝什么的,那也不过是保持一个称呼罢了。 这是令人震惊无比的消息,但由于元老院、政事堂都在李钦的赫赫声威之下被说服了,是以如此离谱的法令也就成了大吴帝国的祖宗成法。 一切都不可挽回,那些想要作乱的人,在军队的稳定之下,根本不可能掀起太大的风浪,各地虽有些许骚乱,但依旧保持了平稳。大吴,依旧沉稳了下去。 而在这个时候,李钦得到了小斧的传讯:“他们快来了。” “什么时候到来?”李钦严肃的反问。 “三个月后。”小斧简练的回答。 “他们会在哪里出现?”李钦又问。 “大体在突厥牙帐附近。那里有河,有人口,也有资源……”小斧给了李钦大概的指点。 “三个月后的突厥牙帐么?”李钦喃喃自语:“既然如此,那我们可要进行一番打算了。” 李钦念叨着,旋即派人找来石之轩、宋缺、祝玉妍、绾绾、师妃暄、徐子陵、李靖、苏定方等人,将有天外之人将要入侵的事情和他们说了。 当然,李钦没有和他们说明这件事是自己早就知道的,只说自己刚刚得到上天的提示,知道这个消息。 李钦告诉大家,这些外来者的火器拥有绝大的威力,只是他们要展开需要一定的空间和人口以及相当的时间,以大吴眼下的实力,想要消灭他们就必须在他们降临的一个瞬间进行,否则一旦让他们发展起来,以大吴眼下的实力想要击败他们却是很难的。 “嘶……”听李钦如此说,众人都不由自主的一阵牙酸。 “真有那么厉害?”宋缺瞪大了眼睛。 “真有那么厉害!”李钦重重的点头。 “那陛下打算怎么办?”石之轩直接问出了重点。 “带十万兵集合众高手北上……我知道他们会在三个月后于突厥都督府降临。所以我们必须事先做好准备才行。”李钦说出了自己决定。 好吧!这件事虽然有些古怪,与闻的几个人还有些半信半疑,但这终究是皇帝李钦所言,多少还是必须听从的。 只是,用什么名义去北边呢?突厥都督府眼下尽管算不得是不毛之地,可终究比起中原的繁华还是有数的。而且十万兵马的调动也不是简单的事情,没有合适的理由政事堂的财政部可不会老老实实的拨款。 做人做事都需要讲规矩,这可是李钦一直交代的。 “怎么办呢?”几人苦恼的询问李钦。 “额……”李钦的眼睛滴溜溜的转动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办法:“我们可以这样……”李钦将自己的想法与众人说了,很快就得到了大伙一致的认同。 于是,李钦传旨政事堂,通知了他们自己最新的决议:皇帝陛下决定在三个月后于突厥都督府干都斤山一带进行十万规模的军事演习以验证现有军队的战力和新装备的武装情况。为此,皇帝陛下决定将北方诸镇军府的精锐部队调往突厥都督府一带,为演习做准备。 “陛下!妄动刀兵不详啊。”财政部尚书岑文本试图开口劝阻李钦。 “好战必亡,忘战必危,朕这么做只是为了让天下人知道保持武勇的重要性罢了。而且,这样的演习能够展现我们军队的强大,进而令四方诸侯明白大吴的刀锋并没有生锈,正好以此震慑他们。”李钦有条有理的反驳。 “这……好吧!”李钦是开国皇帝,这样皇帝说出来的话,一般人是无法反驳的。在李钦说得有理的情况下,岑文本又算计了一下国库的残余,最终只能无可奈何的点头,算是认可了李钦决定。反正国库也能支撑,那就让陛下疯狂一把吧。 政事堂的人被说服了,财政部决定放钱,那李钦的命令随即传到军中,大吴的军队再次运转起来。十万兵马的调动,自然在天下引起了不小的动静。 很多有心人,包括长住洛阳的诸国使节都惊讶李钦如此动作的因由:“他又想灭谁了?” 他们怀疑着。但不久之后便得到了消息,李钦决定在突厥都督府一带进行军事演习,以考察军队战斗力。 “原来是这样啊!”众人恍然,旋即又产生了不少好奇和新的解读:“或许陛下这么做是想震慑某些心怀不轨的人?不管怎么说,我也必须往北方看看,好好了解一下中土的军事情况。” 有心人和使节都如此想着,皆热烈异常的回应李钦的邀请,一致同意往北方草原一观。 于是,大军出发,皇驾北行,悠悠两月抵达突厥都督府之下。 和当初突厥牙帐尚存之时不同,这里已然建成了一座坚固的钢筋混凝土打造的要塞。 作为大吴在草原统治的中心,吴军的骑兵、装甲部队在此长期驻扎,并以此为要点掌控了周围无百里的草场。 这是相当丰美草场,吴军控制了这里,也控制在这草场之上劳作的牧民。由于要进行演习,突厥都督罗艺早在李钦抵达之前便将这一片草场的牧民迁徙到他处,并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偿。 如今整个突厥都督府周围,乃至干都斤山一带除了军人还是军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牧民存在。虽然演习只是一个幌子,但李钦既然是以演习为名义进行军队调动的,那该做的事情自然还得进行。 于是,演习正式开场。 从军队的检阅开始,然后是军队的操演,新武器部队的演练。这些都是展示给外人看的。 至于真正的演习则是在那些外人离开之后。 当那些心怀别样心思的人离开之后,李钦开始了所谓演习场的布置,他将演习场以方圆十里为一个区域,建立了一个个独立的观察岗哨,并用哨兵探马布置于岗哨之内,给他们配备足够清晰的望远镜、夜视仪、热成像设施以及各种先进的通讯设施。 李钦利用这样的布置完成了对整个突厥都督府的掌控。掌控即成,李钦的第二步行动就开始了。因为知道这将会是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战,所以李钦干脆打算胡来一把。 他将一个个蘑菇蛋埋藏在相应的区域之中,以此完成了对可能会出现之地的第一次打击设置。 “那些轮回者据说都是走科技线路,但他们的科技应该也没有走很远……一级主神的实力并不是很强,所以他们应该拿核弹无法。 也许他们还有什么特别的能力,但以他们的水平,展开这些东西应该需要一定时间。只要我们能在第一时间里发现他们,并给予他们致命的打击,这一战他们绝对输定了。” 完成了一切布置之后,李钦站在突厥都督府的城头上,暗暗念叨着。他已经做好面对轮回者的准备,下一步就等那些轮回者降临这个世界了。 “你们,究竟有什么本事呢?”李钦对此也很有些好奇。 ------------ 大结局 本源立界 时光轮转,历练万千,李钦一行漫步而行,在诸天万界的历程中,见证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更搜集了许多宝贝。一路走来,李钦眼界大开,越发明白无限的真意。 在无限的世界里有无限的可能,在无限的可能中只要你沉心研究,总能找到前进的道路。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大道三千,处处可证混元”。 李钦在《高达SEED》世界中看到了完美基因的存在,见识到了宇宙战争的恐怖;在《天之痕》世界里明了通往法术神通的道路;在《蜀山》的世界里度化雷劫成就仙身…… 之后,《西游》、《封神》、《洪荒》…… 随着实力一步步的提升,李钦所经历的世界也越发的强大。他遭遇了许多危险,结识了许多朋友,也渐渐明了自己的本心,自己的道。 作为一名修士,手持一柄有盘古斧称呼的大斧头,你说他的职责是什么呢? 开天辟地,立界本源,以证大道才是正经。 当然,立界本源这样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你有你的职责。人家也有人家的任务。你想立界,人家会毁界。 昔年盘古开辟洪荒,便由三千魔神阻路,眼下李钦想要在本源混沌之海再立天地,试图阻止他的人也不比当初的盘古少多少。 毕竟,混沌源海就那么大,你开辟了一个世界,消耗了一片混沌本源,那留给别人的就少了。为了自己的未来,为了自己终有一天也能站在这个位置,在某种名为劫气的影响下,这些心怀不轨的人直接就站到了李钦的面前。 他们要做什么? 很明显,他们要阻止李钦。 “道友还是停下吧!”一个身着紫色劲装头顶两根羊角的红发大汉冷冷的说道。 “这又是为何?”李钦故作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源海混沌就这么大,能够容纳的世界是有数的。阁下如此行为,后世晚辈所拥有的资源就少了啊。作为前辈的我们总得为我们的后背考虑一下啊。”一个紫发马脸老者巍颠颠的劝说。 “考虑?若你们走到我今天这一步,你们会放弃么?我已经看到巅峰了,巅峰之后的精彩如何……我想继续走下去。你们谁敢拦我,谁就是我的敌人。对于敌人……我可不会手下留情。”李钦冷冷的开了口,他一边说一边亮起了手中的盘古斧。 “要来么?”李钦扬了扬眉头,创世境巅峰的气势释放开来,吹动他周围灰色混沌元气剧烈的震荡翻滚。没有任何动作,紧紧是一个气势就能打到这样的地步,这让围着他的修者都不由自主的感到一丝惊恐。 很多人都因此而心生退意。 但混乱的劫气迷蒙了他们的心灵,身在局中,他们想退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声:“不用怕他,他也就一个人而已。我们的人比他们多,只要干掉他们,我们就能瓜分他的遗产!他所有的一切都将成就我们!” “上!”一声发喊,群情激奋,所有人都瞪红了双眼。 他们咆哮,朝李钦这边围捕过来。那样子就像是饿极了的鬣狗要不顾一切的将自己面前的猎物撕扯干净一般。 “利令智昏……人都道,开天便是劫。我本以为到我这里会是一个意外,却不想……”李钦轻轻的摇了摇头。 大家都两眼通红,那自然也没什么好说了。 “想要凭借人多势众来对付我?那我们就比比谁的人更多吧。”李钦一个念头发出,他的周围就密密麻麻的浮出了很多人影。 这里,有一路跟随者他走来的队友,蔡琰、毒岛冴子、鲁妙子等人……;也有被李钦创造出来并赋予生命的舰娘、机娘们——虽然大家的实力参差不齐,但在经过了不断的战斗成长之后,他们也都具备了在混沌源海行走战斗的能力。 他们是可堪一战的,而且他们的数量比对面的那些修士要多了许多。 “杀!”一声发喊,双方碰撞在一起。 炙热的反物质炮光球不断在混沌源海中爆发,混沌元气剧烈的颤抖起来,翻滚起来,撕裂开来,一道道空间的裂痕在这个被称作最为坚固的晶壁之间荡开。 李钦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与昔日的盘古相比,他有自己的战友,有自己的属下。所以面对五千混沌修士的围攻,他反而显得越发轻松。 舰娘、机娘都是专为战争而产生的生命,和一般修士不同,她们的实力虽然稍低,但却懂得如何排兵布阵,如何以弱胜强。 李钦让他们与修士放对,就像是在低等世界里用军队来对付江湖豪客一般。或许江湖豪客的实力,比军阵里的士兵更胜一筹,但在数百上千的士兵布阵围攻之下,江湖豪客到底也只有死亡一条路可走。 激烈的战斗持续了足足一元之数,五千阻道修士尽灭。浓重的血雾和恶毒的怨气弥漫这一方时空。 李钦静静的看着,心中不免感慨:“开天便是劫!如今人劫已过,天劫、地劫就要来临……我究竟能不能走到哪一步就看道命了。” 李钦说着,一个意念传出,脑袋之后顿时多了一轮明晃晃的无良功德金轮。 “大道再上,我欲以自身之功德换取阻道修士的一线生机,当我开辟天地之后,许他们转生于我开辟的世界之中,求得一段超脱的机缘。以此,来化解经历之劫。”李钦一番祈祷,他身后的功德金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为虚无。一时间,李钦只觉得自己身体沉重了许多,但心灵更加的剔透不少。 以功德了结因果,这也就是李钦才会做得出来的事情。 因果既了,李钦则立于混沌源海之中,帮助他的人都被他收入自己的体内世界之中。眼下乃是开天辟地之刻,却不是他们那些人能够参与的了。 “呼……呼……”李钦深深呼吸,他在呼吸之间汇聚自己的力量。 如此过了十二万九千八百个呼吸之后,李钦提起自己手中的斧头,一斧子用力的劈下。 “破混沌!” 烈烈的斧光带着不可一世的气概,划开了混沌源海的空间晶壁。混沌元气沸腾翻滚起来,晶壁裂开了。在晶壁裂开的裂隙之中,地水风火的力量在翻涌着。想要从某个莫名的存在中脱出,持久的立足于这片源海。而裂隙周围混沌元气则不允许它们如此放肆,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想要将它重新湮灭。 “一斧开三维,空间始呈现。一塔镇四方,时空尽流转。”看着自己这一斧子造成的结果,李钦淡淡的笑笑,随手从自己体内的空间掏出一尊宝塔抛入裂隙之中。 镇世塔,这是李钦仿昊天塔炼制先天至宝,其作用就是为了稳定空间、撑开天地。 随着镇世塔起了功效,李钦又从自己的体内世界中倾倒出了数件宝物:极宙之钟,弘宇地膜,五灵轮盘,命运之书,生灵之树……这都是李钦为了今日而准备的种种手段。 镇世塔稳定了空间,撑开了天地; 极宙之钟,定住了时间,确定年岁; 弘宇地膜极速蔓延,溶解于天地,隔绝了内外; 五灵轮盘在天地间轮转,将世界边沿的混沌元气分解,转化为五灵元气反哺天地; 生灵之数,在大地之上生长,形成了最初的生命; 而命运之书则化为苍茫的天道,厘定众生的命运。 又是一元过去,李钦开辟的世界已然形成。 这是一个杂乱的世界,各种先天、后天的生灵皆尽出现。在其中,你可以看到武者战天斗地的豪情,也可以看到机甲冰冷而富有力量的身躯,更可以看到妖的诡异妩媚和魔的狰狞可怖。 这是一个多元化的世界。 在李钦想来,或许它有一天也会变成类似多元无限大宇宙那样的存在。 “说不得,那或许又是一个无限轮回的开端?”李钦想着,轻轻的摇了摇头。 “无为而治,见证生命的自由!这个世界虽然是我创造的,但我不可能,也不可以操纵它的一切。顺其自然吧!”李钦喃喃自语一声,旋即便分化一个神色木然的分身融化于天地之间:“天道至公……从今天起你就坐镇在这个世界里吧。” 说着,李钦转身,迈开自己的大步步向混沌源海的深处。他知道自己的旅途,还在前方。 ------------ 第一百六十九章 蘑菇云现虚空碎 从草原的东边升起的太阳,在露脸的这一瞬间迸射出万道瑞光,这光芒昭示着新一天的到来。 “就是今天了啊!”迎着金色的光芒,李钦的叹息了一声。他盘坐余地,气息放开,浩荡的神识瞬间笼罩了方圆二十里之地。这一刻,这一片区域里的分毫都不曾躲过李钦的侦查。 “炼神境果然非同凡响!”体悟着这等万物皆明的感觉,李钦的心是雀跃的。他的欢快释放出去,瞬间就感染了这片天地。天地里的一切于此时都变得欢欣鼓舞起来。这种欢欣鼓舞的感觉也迅速的回馈到李钦的身上。 李钦微微一愣,旋即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原来炼神的修士竟然还有这样的能力。”如此新奇的体验令李钦心中的欢喜越发的大了。 不过欢喜归欢喜,李钦并没有忘记他眼下的首要任务是什么。当下他收摄心思,安静的盘坐余地,运用神识来回的扫描着周围的一切。 他早已得到消息,今天与自己团战的人就会降临在这儿。虽然不知具体的时间、方位,但误差绝对不会超过十里。为此,李钦早早就在这里等着,并以此做好了准备。 他不着急,他身后潜藏的众人也不着急。等待,这是大吴高手们必修的课程,在地底五米之下的这出,由钢筋混凝土浇筑而成的三防工事内,大家都静静的待着,等候着李钦的召唤。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突然,李钦感到西北方向的某一个点出现了一阵莫名的扭曲,而后便有六道人影扭曲着突兀出现在自己的神识之中。 显然对方的主神已经将他们的轮回者小队给释放了出来。 “六个人?人数不是很多,但实力应该不弱。”李钦仔细感知着,旋即便看到那几个刚刚抵达此处的轮回者便迅速的警戒起来,其中三人穿上了类似于钢铁侠的铠甲,而另外三人也拥有相应的外骨骼装甲作为防护——正如李钦这边的主神所言语的那样,对面的那只小队走的乃是十足的科技路线。 只是,如果他们的科技路线只拥有钢铁侠的铠甲和机械外骨骼的话,那他们也太菜了一点,毕竟钢铁侠的战甲和机械外骨骼虽强,可其所能体现出来的战力还比不上已然进阶的石之轩和宋缺等人,跟比不上已然进阶炼神境的自己。 “这样可不够看啊!他们应该有别的手段才是……”李钦琢磨了一下,便静静的继续端看下去。 果然在完成基本的着装之后,一个身着外骨骼装甲的女子便轻轻的一挥手,在虚空之中拉开了一个宽约两丈,高约三丈的巨大光门。也不知那女子究竟做了什么手势,光门在紫色的光旋盘转之下,光芒变得越来越盛,旋即便有一个巨大的方形影子从光门之中缓缓开出。 这是一辆黑色的怪车,长四丈,宽一丈五,高两丈七,周身披着不知名的装甲,隐隐之中环绕着淡淡的紫光。 李钦确定自己在已知的现实中绝对没有看见过这样的战车。 这就意味着,这战车并非是现实产物,而是出于幻想世界中的黑科技。 “这究竟是什么?”李钦定定的看着这辆巨大家伙,心中开始了对比和回忆。这辆怪车他隐约有些熟悉,可一时半会却很难记忆起来。 没柰何,他也只能静静的看着。 很快车子从光门里开出来了,带着四条履带的它缓缓移动,在地上行驶一会,然后停了下来,开始了“变形”。 当然,它不是变形金刚,变形的速度也十分的缓慢。李钦感受着它的举动,估摸着它变形的方向:“它并不是朝人形状态发展,而是在一个又一个组件的布置中隐隐朝一个建筑转变。” “战车?建筑?”李钦微微一想便明白这东西究竟是什么玩意了:“红警基地车?”李钦一下子猜测到这东西的出处,同时根据对方主神的级别进行推演:“这辆红警基地车或许是一代的产物吧。嗯,只有一代的东西才适合一阶主神拥有。” “既然是一代的基地车,那其生产出来的装备肯定也不会很先进,估计就是二战到六七十年代的玩意儿……这样的装备如果我凭借着中原现有的军队技术与之交战,应该还是有取胜希望的。不过……”李钦叹息了一声,轻轻的摇了摇头,“既然已经知道你们在这里,那为何还给你们发展的机会?我只是想取得战斗的胜利。对于你们这样的敌人当然得无所不用其极的击败啊。” 想着李钦迅速的下定了决心。他一溜烟的从自己待着的山头向下滑落,人在半山的时候,迅速拍打一处石壁。石壁在咔咔的声响中陷了下去,旋即升起了一个三尺来高的黑色甬道。 李钦的手掌拍打山壁借力,他轻轻一撑,整个人便钻入甬道之中,手足并用的迅速的前进,很快就来到了山腹之内的一间石室里。这间石室有通讯线路与宋缺他们所处的地方联系,同时也有一个简单的起爆信号发生装置,与对方所在的区域的大炸弹相连。 李钦进入这里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通知石之轩他们:“敌人已经降临了,他们在展开他们的基地。这估计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此时是我们摧毁他们的最好时候。我打算启动埋在地底大炸弹直接送他们上西天。” “这些都由你决定,你只需要我们,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就好。”宋缺淡淡的说道。 “你们将在爆炸启动的一天之后进入爆炸场地对里面可能存在的敌人发动攻击……当然你们要穿上我给你们准备的防护服。”李钦这样吩咐道。 “明白了!”宋缺脸上闪过一丝别扭,但最终还是了解的点了点头。 作为古人,他着实不习惯李钦给他准备哪些防护服,他觉得那东西太过臃肿,实在不利于行动和作战。只是眼下李钦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反复说明这些防护服关系到他们性命,他们只好点头应承下来。尽管他们心里对李钦所说的大炸弹一直心存疑惑:“真有那么强的炸弹?” 不过,疑惑归疑惑,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李钦也不会因为宋缺的疑惑而停止自己的计划。就在放下与宋缺联络电话后的瞬间,李钦按下了大炸弹的起爆按钮。 “轰!”隆重轰鸣声起,一发修长的弹体从地面拔地而起,在这些刚刚进入这个世界的轮回者极度惊惧的目光中,飞上两百多米的高空,然后在一声“刺……啦”电闪雷鸣中爆炸开来。 天地在一瞬间黯淡下来,偌大的山谷之上冒起了一个巨大的而光亮的火球。火球光辉璀璨,其亮度比人们平时所见的太阳要光明十几倍。在剧烈的光明之下,来不及做任何准备的轮回者遭遇了最直接的打击。 六人之中有四人的躯体在爆炸兴起的一瞬间被瓦解,而剩下两人,虽然离得稍远一些,并在第一时间里趴在地上,依靠钢铁侠战甲的防护保得性命,但巨热的高温和强大的冲击,以及炽烈的中子辐射还是让他的战甲受损颇重。 李钦埋藏在底下的虽然是属于小当量的战术性中子弹,其威力较弱,光辐射、冲击波和放射性污染等因素都得到了很大的减轻。但这样的减轻也得看和谁比例——与原子弹、氢弹这样的大家伙相比,中子弹当然算的上是威力较弱,光辐射、冲击波较少,放射性污染几乎没有的好东西。可要是和常规性武器相比,中子弹好歹也是核弹,其冲击波还是十分厉害的。 李钦眼下起爆的这发,其中心爆点离轮回者出现的地方大约有一百丈的距离。 这样的距离对常规武器来说或许算是安全的。可对中子弹这等大杀器而言,一百丈?那算是什么?这根本就和站在爆点核心边上没什么区别好么。 总之,李钦只是轻轻的摁了一个按钮,就已经毁掉了对方轮回者大半的战力。 此时,对面的敌人,这些新进入这个世界,自以为能用强大的现代化武器虐杀中古土著的轮回者正处于懵逼的惊惧和痛苦中。 “娘的,主神的情报是吃屎的吗?不是说这里的世代是属于中古的武侠世代么,怎么会出现这等可怖的武器。中子弹……杰森,你探测这家伙的当量是多少?”钢铁侠战甲里的一个络腮胡子的白人强忍着身上的痛楚询问自己唯一活下来的队友。 “两千吨的当量,在中子弹中算是中规中矩。”冷面杰森平静的回答。他似乎是没有痛觉的,即使他的钢铁侠战甲已经烟雾缭绕,空气里充满了焦臭的味道,他依旧冷静异常。 “该死……一千吨!敌人还真是看得起我们,怎么办?基地车都被摧毁了。”络腮胡恼火的锤了锤自己身前的地面。 “没办法。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从对方可以布置中子弹的情况来看,他们已经掌握了这一区域的大势。”杰森冷静的分析着。 “你还能动?”络腮胡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他是无法动弹了,钢铁侠战甲的控制系统已经亮起了一排红灯。 虽然刺耳的警报响了一下就停止了,可这并不代表危险已经过去,而是警报的系统在之后的辐射冲击下就彻底的短路,根本就没有办法发声,毕竟核弹的电磁攻击可是很强的。 络腮胡离爆炸中心比杰森还要远上那么十米,络腮胡自己都坚持不下去了,他实在很难相信杰森可以,所以他对此很惊讶。 “我们必须离开。要不然我们就走不了啦!“杰森冷冰冰的回应。 十米的偏差,令他所遭遇的损坏比队友还要厉害,但凭借着自身的忍耐,在最初爆炸的余波过去一分多钟的现在,他便操纵着滚烫的钢铁侠战甲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缓缓朝西南方向前进。那是远离爆炸区的方向,代表了安全的存在。 杰森凄惨而坚决的走着,络腮胡随之跟上,两人孤零零的身形落在李钦眼中,理所当然的令李钦一阵诧异。 “啧啧……钢铁侠的战甲真的这么给力?居然连中子弹的攻击都不怕?”看着两人一脚高,一脚低的模样,李钦一边摇头,一边则穿上了防护服在远处遥遥的跟着。 或许中子弹的核爆并非完全无力,至少摧毁了对面两人的电子侦测装置的缘故;或许是因为李钦自己的小心,借着地势的起伏避开了对方的侦查,总之在那两个幸存者试图逃离之后,李钦紧跟着挂上,遥遥的跟着,并没有被他们所发现。 李钦是紧随而上的第一波,在李钦之后,宋缺他们也在更远的地方缀上了李钦,整个队伍分明的拉出了三个层次。只是这样的层次,李钦倒是十分放心的。 就这么耐心的跟着两个败兵,缓缓的走了大半个时辰,一行人便是走出了中子弹的爆炸范围。李钦明显感觉到他们的松懈,心中自然大喜。 这里对他们来说是安全的了,可对李钦来说也是如此。他三两下解除了身上的防护服,身形灵巧的在山石间奔跑着,接着山石阴影的掩护很快就接近了那两个孤零零的家伙。 钢铁侠的战甲即使在李钦所属的那个年代也属于高科技的科幻武装。不过既然是高科技的科幻武装,那自然也少不了高科技武器的毛病。在科技水平没有达到一定程度之前,越是高科技的家伙就越是显得精细。 李钦遥遥的跟着这两个家伙一路,心中已然确定他们的身上的钢铁侠战甲已经在方才的攻击中废了大半,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战力明显被削弱到一个低点。 在这种情况下,李钦觉得自己只要迅速的跟进,贴近他们,便能对他们发动致命的侵袭。 “嘿嘿,你们装备的只是钢铁侠的玩意,又不是绝地武士的原力……这样纯科幻的武装,只要被人近身就是死啊。”李钦心中暗自狞笑。 不过,他还是很谨慎的,只等宋缺他们离自己近了,才从离他们不到四丈的地方越出向他们发动攻击。 之后的事情,大家都明白了。在这样近的距离下被一个大宗师级别的高手突袭,别说这两个家伙的钢铁侠只是比较初期的型号,就算是后期的战甲在没有事先发现敌人之前被敌人近身,那结局也是理所当然的凄惨。 总之,一番偷袭下来,李钦一方理所当然的赢得了团战的胜利。之后,李钦通过小斧向主神提出了继续留在当前世界申请,将开至草原的部队调回营地,然后返回洛阳。 李钦在洛阳举行盛大的禅让仪式,将寇仲扶为大吴的新皇帝,并在自己成为太上皇之后的瞬间放开气势,借助小斧和主神的力量“破碎虚空”。 这一次破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了,李钦甚至还左拥右抱了搂着蔡玟和李雅。如此风流到极点的举动在大唐位面就此留下一段佳话。 通过李钦的举动,大唐的大宗师们都确认了两件事情:破碎虚空真的存在;破碎虚空真的可以做到“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于是,在李钦的刺激下,更多大唐的高手们有了前进的动力,他们不断挑战自我。最终在随后的岁月里,将大吴发展成为武功与科技并重的国度。(完) ---------------------------用户上传之内容结束-------------------------------- 声明:本书为八零电子书(txt80.com)的用户上传至其在本站的存储空间,本站只提供TXT全集电子书存储服务以及免费下载服务,以上作品内容之版权与本站无任何关系。